朝鮮王朝實錄/肅宗實錄/三十一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丙申,憲府啓曰:「近以上候未寧,因筵臣陳達,有節目刪定啓下之事。不可以一時所見,草草刪改,請令廟堂,商量更定。」答曰:「不允。」
○兵曹判書兪得一上疏固辭,答曰:「卿之隨事盡心,予所嘉之。今玆新命,夫豈偶然?君臣之間,貴相知心,勿以小嫌爲辭,速出行公。」
○正言韓重熙上疏曰:
臣旣不能禁戢院中輿儓,俾無鬪䦧之弊,又不能擧正宮房下人,以矯恣橫之習,至於因一微事,致勤聖敎,聽聞俱惑,中外竊嘆,此臣之罪也。所謂羅碩寶,卽宰臣廳直,而其兄弟、族黨,多是掖庭所屬,因以交通宦寺,托名於王子房陪吏者也。初旣藉勢,歐打法司下人,又以渠輩之私鬨,張皇瞞訴,至達天聽,前後罪狀,實爲可惡。人皆曰:「殿下始雖見欺,而今乃照燭,必將快下明旨,以法痛繩」,而側聽累日,迄無處分,群情之抑鬱,於此轉甚。伏願亟付有司,明覈論罪,以杜怙縱之弊焉。殿下疑臣子以不當疑之事,隨處暴發,忿懥時露,其貽累政令,豈不大哉?若夫王子地位,何等尊貴,而爲殿下臣子者,孰敢有一毫輕侮底意思乎?自古帝王之子,不患不伸於人,而惟患不詘於人。故訓誨之方,必以謹勑爲主,而至於僕隷,亦當撿束,使無驕縱之習。今其陪吏之徒,有若曲加庇護,以此爲敎,示於幼年,則臣恐殿下之導迪,亦未盡其道也。
答曰:「近來士大夫輕侮宗臣之敎,自是實際語,而忿懥之說,未滿一哂。以幺麿院隷,侵辱陪吏,略無顧藉,情狀絶痛。在所當懲,而偏信誣訴,張皇至此,良可慨惋。元無假托,有何明覈之事也?」
1月2日
[编辑]○丁酉,命敍用前領中樞南九萬、判中樞柳尙運。兩人自辛巳被罪後,不敍者累年,至是始命甄敍。
1月3日
[编辑]○戊戌,以洪重夏爲輔德。
○備忘記:
噫!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而比歲荐饑,民方殿屎,夙夜一念,未嘗不在於懷保也。矧當新春,東作不遠,撫摩安集,勸課農桑,固皆急先之務,而在於三南被災最甚之處,着意濟活,不啻若救焚拯溺也。其令廟堂,別飭道臣,用體予軫恤元元之意。若夫軍制,朝家稍加釐正節目,纔頒中外,諸臣遵而不撓,少慰軍民之望。
○正言朴鳳齡,以韓重熙避辭中,假托陪吏一款,出於自已之避,而同僚替承未安之批,引避曰:「蓋聞碩寶,初非陪吏,而受困之後,欲爲假手,赴愬掖庭,惹起事端,潛與宦寺符同,始乃追錄於私案。如使碩寶,果是陪吏,宗親府自可以小則推治院隷,大則草記啓達,如之何其當爲而不爲耶?假托情節,中外皆知,獨殿下未之聞耳。元無假托之敎,想必由於不能洞燭之致也。第陪吏眞假,到今無所輕重,其爲累聖德蔑國法則一也。臣不欲强爲辨論,而自有此事以來,人皆疑九重之深嚴,可階梯而通,人主之喜怒,可攀緣而得,中間欺誣之言,亦將無所不至矣,此臣之所大懼也。」答曰:「親府啓辭,有司主之,而今適出疆,啓達無人,此所以有推治之命也。如其不然,何必徑先下敎乎?至於假托與否,考牌可知,而今又以受困之後,欲爲假手爲言。戶牌非片刻可成,則此果成說耶?徒欲務勝,告君之辭,全不詳審至此,實涉未便也。」
○戶曹參判金鎭圭疏,辭賜馬之典,且陳其兄鎭龜遺志,答曰:「賜馬之典,意非偶然,卿其勿辭領受。下款事,追念惻然。特寢給價之命,以成其美焉。」先是,大報壇營築時,石材不足,買諸民間而用之。鎭龜以其父所受家基之石材,納于壇所,而不願受價,朝家猶强與之。至是,鎭龜已卒,鎭圭以其兄之雅意,辭焉,上許之。
1月6日
[编辑]○辛丑,行祈穀祭于先農壇。
○以姜銑爲都承旨,權詹爲掌令,李大成爲文學。
○正言朴鳳齡,又以批旨嚴峻避退。〈史臣曰:「諫官巽耎之習,邇來愈甚,而獨朴鳳齡言論,侃侃可觀。至於此避,又復極論,無所回撓,差强人意云。」〉 ○公州幼學李萬英上疏以爲,築城之役可停,禧嬪墓前之侵耕可禁,答曰:「築城當否,非草野之所知。而至於罪死之人,敢稱爵號,又降一字書之,極爲無狀也。」左議政李畬於筵中奏曰:「李萬英疏中所謂墓前階砌至近之地,民有起耕者云。此爲禮葬之地,當初必有禁耕定界。果有侵耕之事,則宜令本道,摘奸懲治矣。」上從之。萬英疏,又以爲昌陵火巢內,有偸葬者云,而按驗無實。上因筵臣所奏,命囚禁科罪。
1月7日
[编辑]○壬寅,以人日進上梳函不精,特推工曹堂郞。
1月8日
[编辑]○癸卯,春享永昭殿,世子親行之。
○以金栽爲持平,鄭栻爲文學,任胤元爲承旨。
○大司憲宋相琦上疏曰:
頃伏見藥院之批,聖體受病,根由心火。此敎一下,群下憂遑。人主,一心之微,攻之者衆,天君一動,五志翕從,水火不相濟,疾病於是乎生。若能消得一分人慾,長得一分天理。用力之久,査滓融化,則物來順應,廓然大公。雖有忤逆不平之事,譬如水止鏡明,不足動吾中而害吾氣。今此聖躬之致傷,豈但專祟於酬應之煩哉?殿下於事關貴近,則每示厭咈,語涉禁掖,則輒加聲色。如近日諫院下隷事,可謂微細,而前後處分,未免過中,致令臺閣憂蹙,中外竊嘆。昔王珪奏三品以上,道遇親王,降乘非禮,太宗曰:「輕我子耶?」太宗非溺愛之主,而一聞珪言,便疑輕侮,信乎聽言之難也。今日諸臣,志氣厭厭,不免李志、曺蜍之譏。雖同朝宰執,名位稍盛,未聞有觸犯之事,豈於王子,敢生凌侮之心?竊意殿下,猶未燭臣下情實也。
上賜以優批。
1月9日
[编辑]○甲辰,獻納李彦經上疏曰:
頃者金德基等三臣事,實倫紀中悖行,搢紳間汚習。臺臣豈欲白地構人?蓋亦有耳剽而發也。聖上,不加重,何必待査實,而大勢所壓,事皆如意?諸邑査狀,一例無驗,至其人事難容處,則猶不能全沒實狀,就其辭而觀其說,殆若泥中之鬪獸。元情之所不能自明,査狀之所不能白脫,而廷尉奏當,一切不論,或稱以觀過之仁,或諉之苛察之失,或褒其誠孝,恕以憂服,委曲周遮,都歸無事,極力淸雪,皎如氷玉,噫!三尺至嚴,執法之臣,隨其意而輕重之可乎?至於畿邑査事,尤極駭然。當初査官之屢易,已惹人疑怪,陽城之査,卽金德基抱川事,而査官有欲窮推實狀,囚禁吏人,則道臣輒加誚讓,促令放送,其循情玩法,於此可見。抱川之査,李東彦坡州事,不用臺啓措語,直以囚人爰辭,發爲問目,只就爰辭,生出註脚。道臣豈不知査體之不當然,而急於營護,以此馳啓,王府當請推道臣,使之更査,而恬不爲怪,又以此覆啓。殿下試取査狀、讞奏,細加乙覽,則辛苦彌縫之態,可了然也。臣愚以爲,畿甸行査之道臣,金吾按獄之堂上,一竝責罰,然後國綱稍振,而公議少伸矣。三臣所遭,宜乎見棄淸議,而甄錄如舊,淸塗、顯班,無不遍擬,發論臺臣,則直驅於陷人之科,抑塞擯斥,俾不得接迹於朝,可謂放肆無忌憚矣。非特此也,向來出入三司之臣,論一事、駁一人,錮廢而不見錄者,凡幾人矣。目今朝著人物,大都眇然,雖俱收竝用,猶懼其不能爲國。況可以一循好惡,抛却多少人才,以至於國空虛,而自底於亂亡耶?臣愚以爲,嚴飭選部,使之易處改圖,痛祛私意,大恢公道,然後國事可做也。忠淸監司李濟,欲懲頑民,施之以一次之刑,未見其爲過濫,而邂逅隕命,豈其所預料也?因其子訟冤,至於特罷,惜哉!臣愚以爲,收還罷職之命,姑存按道之權,然後體統自尊,而奸猾可息矣。羅碩寶奸狀,可謂畢露,以聖明聽德之聰,何必固守先入之言,不思轉環之美乎?臣愚以爲,亟下碩寶於法司,使之嚴査重究,前後批旨之過重者,一皆收還,以昭我聖上平明之法。
答曰:「有懷疏陳,未爲不可,而該道査案,金吾議讞,未見營護之迹也。第發論之人,經年牢塞,殊涉過當,亦關後弊矣。李濟事,姑待査覈處之,而下款所陳,此非難知之事,令攸司明査稟處。」
1月10日
[编辑]○乙巳,月犯木星。
○文學鄭栻上疏,申論趙泰采、李頣命事曰:
泰采之乍按關西,遺臭一方,曲聽李旭,恣爲奸利之狀,有非隻手所可掩覆者。苟使泰采,無一毫自反不縮之端,則憤疾之心,當復如何?固當自陳受欺之狀,力主懲治之論,而顧乃費辭分疏,又復貽書道臣,懇囑緩頰,非止一再。臣未知有何可恕之端,可矜之情,而必欲覆蓋至此哉?至於廟堂覆啓時,自以爲無一言干涉,欲掩其周旋彌縫之迹,此則尤未滿一笑。泰采之於相臣,平生款密之私,有踰骨肉,相臣之欲爲泰采地,豈有量哉?蓋斷旭以極律,則自有挨逼處,故不得不曲爲彌縫,而自不覺其爲玩法故緩之歸矣。軍門不貲之穀,減價發賣,而乃令李姓一人,獨專其利,中間辭說,無所不至,則人之疑惑,烏得免乎?臣之勘律,蓋亦稱停,而筵席伸白之言,必欲歸之於無瑕之域,或者交承之間,難於斥言而然耶?至於李頤命事,所關亦爲重大。江都卽我國之晋陽也。朝家爲慮緩急之需,鳩聚銀貨,儲之本府,不曾輕易遷動者,意非偶然。各項穀物,不啻巨萬,本府賑資,何憚於貸用,而不此之爲,輕易下手,過萬軍需,終歸落本,臣所謂別樣圈套,良不爲過。況其所任使者,乃其門戶素暱之人,而世所指目者也。其間舞弄機關,有不可測。頤命雖心如氷玉,安保其不見賣於任使者?去處之明白,亦未之信也。惠廳劃給之後,南船不到,終至於請貸軍餉,則輸送其穀,推還價銀,固無不可,何憚而計不出此,坐使重貨花消,自取國人之疑惑也哉?臣實莫知其由也。耗財敗事之罪,不能自掩,而營護之言,紛紜群起,必欲白脫而後已,猶謂國有法乎?
答曰:「必欲擊去,張皇投疏,辭氣忿忿,竝與大臣而恣意侵攻,良可駭異也。」栻所謂相臣款密者,指領相申琓,所謂交承不斥言者,指右相李濡,故上敎云然。
1月11日
[编辑]○丙午,工曹參議閔鎭遠上疏曰:
伏見獻納李彦經之疏,以三臣罪名之淸脫,移鋒於諸査官,至以大勢所壓,事皆如意爲言。其時韓永徽査事,臣實當之,則臣安得晏然?臺臣一聞耳剽之說,遽以穢行論人,而道臣承望旨意,構虛捏無,陷人不測,然後方可得按事之體耶?以永徽之故,受拳踢至再,亦困矣。
答曰:「爾其勿辭。」
○錦山幼學吉景祖,上疏請立廟祀神宗,且言:「故節士洪翼漢、尹集、吳達濟,尊攘大義,經天地亘古今而不滅。故臣南橃小說以爲,中朝皇帝,聞三臣斥和,爲營生祠親祭云,而本朝尙欠致祭之典,崇奬之道,恐未盡。請遣重臣致祭,加贈議政,旌其門閭。」答曰:「覽爾疏辭,予甚嘉歎,而上款事,旣已熟講而行之。下款事,令禮曹稟處。」禮曹請加贈賜祭,且施旌閭之典,竝允之。
○時,李彦經旣疏斥當朝諸臣,爲傾軋之計,恐他人之議其後。先數日,正言韓重熙,以彦經處置及未徹疏語,引以爲嫌,而遣辭之際,有彼處置臣之語,彦經乃引避曰:「彼者,賤之之辭,外之之意,不可以此等字,輕易加之,以傷相敬之風。」掌令李翊漢處置,以顯加輕易,殊欠相敬,遞重凞,公議莫不怪駭。
○吏曹參議朴權上疏曰:
趙泰億所論三臣事,雖未知其聞見之如何,而諫臣亦曰耳剽而發,則其無明白證左,蓋可知也。法府旣據該道査案,奏讞伸雪之後,則銓曹之不得承望言者之風旨,一倂抑塞,固事理然也。臣嘗以爲泰億臚列三臣罪目甚多,而李東彦之不視父病於臨絶之時,使官奴飯含云者,最是人理之所必無所不忍者。使東彦,果有是罪,則不當得保首領於孝理之下;若有一毫冤狀,則泰億之言,終未免爲誣陷之歸。臺閣論事,固許風聞,而若或差爽,必置落科。雖在微事尙然,況以極惡大罪,論人究覈而無實者乎?且三人削版之啓,發於一臺諫之手,而竝以覆載難容之悖行醜說爲目,傷篤厚之風,長激訐之習,已非吉祥善事,而三人旣得伸雪,復擬淸路,則發論之人,宜有用罰之道。稍加警責,暫補外邑,未爲不可云爾,則儕友之間,或多以爲然者。今者諫臣,以擯斥泰億,爲銓曹之罪案,而聖明之批,又以經年牢塞,殊涉過當爲敎。夫防塞之罪,與同僚無異,而至於補外之論,出自臣口,則排擯直士,杜絶言路之罪,實有浮於諸僚。顧何敢厭然自掩,苟逭刑章乎?
答曰:「爾其勿辭察職。」
○戶曹判書趙泰采上疏辭職,答曰:「必欲陷人,用意不美。於卿少無可嫌,安心勿辭。」
1月13日
[编辑]○戊申,獻納李彦經啓曰:「伏見工曹參議閔鎭達疏,以臣疏語爲嫌,或曰移鋒,或曰拳踢,臣不勝訝惑。臣於此事,亦非謂臺啓風聞,事皆眞的,諸道査啓,言皆差爽也。其中道臣之急於營護,而不加詳覈査案,不能白脫,而全然無罪,俱是法理之外,故姑擧其大綱。至於湖南,則印信一款,至加刑訊而覈實,畢竟以隱結、潛奸等事,斷之爲負犯。臣疏所謂有不能全沒其實,而廷尉奏當,一切不論,正謂此等處也。專言畿輔,而不爲幷擧者,其意可知,實不料其橫自擔當,汲汲疏斥之至此也。夫金德基等三臣所遭,臺參俱係非常,其貪黷之行,瑣屑之事,有不足言,而間或有人理所不忍之說,人孰不衋傷于心?竊幸其得脫於罪罟,而秪以私意太勝,公法偏廢。議讞之辭,都出義起,是非顚倒,枉直易處,公議拂鬱,愈久愈激,有言責者,亦安得無一言乎?若謂之欲使按事之臣,構成穢行,以陷人於不測之地,便非人情也。鎭遠之言,何其脅持之甚也?吏曹參議朴權疏,以臣一循好惡,抛却人才,國空虛而將亡等語,强引以爲罪,臣未知卽今銓曺用舍,大張公道,而無好惡之偏,一時人才,率皆收錄,而無淹滯之歎,朝廷有人,不至於空虛,國勢鞏固,而可免於亂亡否耶?如以臣言爲過,則何不一一辨破,自處以至公之地,律臣以妄言之誅乎?至於三臣之收用,諉之於伸雪之後,有不得抑塞,而査案之未盡,奏讞之乖當,國人皆言:『鼎鐺尙有耳,獨銓曹未之聞耶?』至於李東彦事,臣亦有怛然于中,不欲騰諸文字者矣。然而言人切迫之事,以傷篤厚之風,自是言者之過,而臺啓已發,査命已下,則所當十分明覈,洞知其虛實,然後方可議洗滌而用之矣。査事失體,道臣誤啓,而斷之曰必無是理,而淸脫之,淸脫之不足,而崇用之,其於東彦之心,安乎?臺閣論啓,按覈而無實者何限,而未聞以反坐之律加之。今日銓地擧措,一何相反也?雖謂之不擯斥諫官,杜絶言路,臣不敢信也。」答曰:「勿辭。」彦經退待物論。
○禮曹以大報壇祭器、圭瓚,一從宗廟所用制樣爲稟,允之。
○左議政李畬上箚曰:
伏見前文學鄭栻疏本,不惟持兩臣益急,歷擧大臣之言,直謂之營護,極口凌藉,欲驅之一網,臣不勝駭怖。近來臺閣論人,必陷之萬仞坑塹而後卽快,甚非淸朝之福。重臣擧劾,事體不輕,而以差任非人,直斷以貪汚歸之,入已不法,勒成疑似之案,此果公心論事之體乎?臣之所陳,不過據事平論,而移鋒之擊,乃至於此。苟如其言,兩臣不須論,其庇護黨私之罪,臣宜先兩臣受誅矣。
上答曰:「鄭栻之疏,用意不正,引嫌太過。卿其安心勿辭。」
1月14日
[编辑]○己酉,右議政李濡,以前任銓長時,不用趙泰億,被斥於李彦經,且以伸救趙泰采,被斥於鄭栻,上箚辭職,答曰:「放肆之斥,終涉過當,不正之說,何足介懷?批旨旣云經年,則於卿尤無可嫌。卿其安心視事。」
1月15日
[编辑]○庚戌,月入軒轅左角星。
○副校理金興慶,疏陳李翊漢處置韓重熙也,不顧大體,徑置落科。未知其間,有何機括,而臧否之倒置,一至於此?答曰:「不顧大體,請置落科之說,不無所執。」
○持平金栽上疏曰:
頃年兩大臣之所坐,關係名義,而在廷之臣,顧瞻怵迫,莫肯正言。倘非殿下斷以大義,則殿下之國,未免爲幽國矣。乃者敍命遽下,祿秩依舊,臣固知出於不忘簪履之舊,一縱一操,義在其中,而臣之過慮,瞻聆攸及,妄相忖度,認爲殿下之主張,義理漸不克終。明陵之草纔宿,而討復之典已解,則嘗試之論,接迹而起,使旣明之世道復晦,旣張之國綱復弛,大防一頹,莫可收拾。此豈細憂耶?臣願殿下政令擧措之間,必主義理,有始有終,以正人心,以幸宗社。伏見獻納李彦經之疏,盛言三臣査事之不公。若曰臺啓實是,則豈但見阻淸路?固當亟擧邦刑,以正其罪,臺啓歸虛,則不當置之然疑,無所辨別。故査事旣白之後,三臣則更加甄錄,發論之人,稍施警責,政體則然。願殿下,更加深察,如以三臣爲有罪,則昭擧三尺,以嚴王法,以爲無實,則必宜明白處分,毋令枉受誣衊於孝理之下也。近來朝論橫潰,互相傾軋,廟堂、銓部,成一正鵠,當國主事之臣,曾不能一日安於其位。殿下亦不肯明示是非,以塞其門,一任其所爲,故每當大政,必致紛紜。殿下試看。近年以來,大政之得行於定日者幾番,銓部之長不遭彈駁而去者何人?縱有可論,何不少遲大政之過,而汲汲若是乎?卽此一事,亦不可以爲國矣。臺諫之糾劾宰相,豈不是淸朝之美事,而天理人慾,同行異情,果出於可否相濟之意,則誠善矣,如或不然,則豈非可憂之甚者乎?況其自以爲公者,未必盡出於公平?如向者李㙫之疏論韓以原等之不合於通淸也,同時見通之人,其處地、名論,無甚輕重,而㙫乃擧彼置此。此等意思,果出於公耶不公耶?且臣於本府罷榜之啓,意見不同。夫罪在試官則罪試官,罪在擧子則罪擧子,永勿罷榜者,載在受敎,列爲不刊之典,而先正臣金尙憲,亦嘗立異於罷榜之論。夫豈不義而尙憲言之哉?今玆東堂文二所之預出策題,正受敎所謂罪試官,永勿罷榜者也,而試官亦以無用情之迹,故特命末減定配,則更以何說而獨罷其榜乎?尙憲又請自今申明舊制,永勿開罷榜之路。此誠執法救弊之至論也,仁廟褒以合當而從之。臣願殿下,更嚴罷榜之規,以存先王之定制。
答曰:「今玆條陳,大意固好,罷榜之弊,所論得當,而銓曹通塞,自有公議,乃以擧彼取此等語,顯加侵斥,殊欠和平也。」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李畬極言崔啓翁疏語之無據,請別加敦諭勉出。領相右議政李濡同辭以白,上以徐徐勉諭爲答。濡以卽位三十一年,陳忭賀之意,仍申勉戒。畬又以寡慾養本源之意,仰達,上嘉納之。濡曰:「臣知論議之爲痼弊久矣。務爲黨論者,自少嫉之,故勿論彼此,勤於國事者,必欲與之同事,專事朋比者,雖素相親切,甚所不取。在銓之時,常以爲重犯名義者,雖不可輕議,而苟非大段,則亦豈終棄云,故至遭朴見善之斥矣。頃者趙泰億之論三臣,言人重大之事,如或差爽,則宜有斥補之道,但今時則不然,徒激而無益,故不爲擧論矣。李彦經之疏,若就事論事,則固無不可,而至於放肆無忌之目,大是情外。若論防塞泰億之罪,則臣實爲首,故陳疏自列,自上開釋備至,只自惶悚。」畬曰:「卽今朝廷爻象之不佳如此。如欲世道之蕩平,則莫若建極于上,正大光明,如鏡之照物。夫如是則邪正眞僞,何所逃乎?顧今名色各分,有同水火,可謂流涕之不足也。自上苟不除此病,則終必至於危亡而後已。凡進言之道,固非一端。事雖迂而出於公心則可也,言雖近理,而出於陷人則不可也。在上之人,徒知黨習之爲弊,而不知是非,言雖忠直,或慮矯激而裁抑之,迹涉傾軋,只思鎭壓而寬假之,則世道之關係,亦非細矣。自古人君,必明其是非,然後太平可致。趙泰億事,銓曹亦難免苟簡之責矣。其劾三臣,皆是不孝之大者。如使其言是,則實是天地之所不容,如其不實,則言者宜有責罰之道,而秉銓之臣,只慮歸之於偏黨,悠泛至今,臣未知其可也。伏見答李彦經之批,以未見營護之迹,而經年牢塞,亦關後弊爲敎。此則似未盡燭其是非而然也。王言一出,四方準則,而凡於是非之間,不能明辨,則恐爲世道之憂矣。」上曰:「論議之潰裂,未有如今日之甚,保合之道,誠不易也。李彦經疏後,金栽之疏又出,互相攻擊,有同私鬪,紛紛擾擾,角勝不已。雖欲一時譴斥,終非鎭定之道,而若欲罪之,則亦不可盡罪。俗所謂搔首者,正指此等事也。姑以鎭壓爲心,故不復別白,良以此也。」畬曰:「臣知聖敎出於鎭定之道,而臣所陳達,非必欲罪之也。是非所在,則但以大公至正之理,運於聖心,諒其是非之公,有以察之,有以處之,是所望也。聖敎所謂不可盡罪,誠至當,而彼此是非,則當分別然後,世道可無憂矣。」濡又請召還金萬謹,上不聽。又請召還李海朝,仍陳李寅燁、李世載之盡心國事,請加委用,上納之。韓城君李基夏曰:「頃年議築北城之時,臣以爲此誠國家深遠之慮,而北城地勢騰露,彼人往來時望見,或有執言生梗之端,則不可無慮。必有移咨相通之擧,然後方可始役。都城修補之役,自是兵曹每年擧行之事,其與創築新城有間。無寧因修舊城,故以此陳達,而朝議亦然,方與諸軍門,竭力伐石,奉行朝令,而臣於近日,得見丁丑約條,則中有新舊城垣,不許繕築之語。始覺前日所達,不知故事而率爾輕發也。勿論新舊,旣不許築,而今若竝改東西城垣,則彼人入京時,及三田渡往來之際,皆所目覩之地也。其致詰問,勢所必至,貨賂彌縫,決非可繼之道。況其中不事貨賂者,歸而實告,則未知終至何境。臣若早見約條,則初豈不陳達乎?爲今之計,必以請修都城,移咨得從然後爲之,則庶得萬全之道。請下詢于入侍大臣及諸臣而處之。」畬曰:「臣意本如此。當初稟定時,以築城須令彼人知之,然後可以始役之意,仰達。丁丑約條,臣亦見之,而都城與外方不同,因毁修繕,彼人亦何可忌也?今則又與丁丑初不同,似無疑我之心。群議以爲,不必無端以築城爲請,或反生疑於不疑之中,不如直爲始役云,故臣亦不爲更達,而旣築之後,彼人見之,則不知以爲如何?基夏之言,不無意見矣。」濡曰:「奏請之論,雖出於違約生事之慮,而彼或生疑,而乃反詰問以此何意思,則將何以答之而解釋乎?都城與山城有異,據實以請,不無見許之理,而有難逆料其必然。苟或疑之,而有探問之擧,則未知事端之終至何境,非臣智慮之所能及。此臣所以不欲奏聞,而徐徐修築者也。」畬曰:「旣築之後,彼果不疑我,則未築之前,宜不以咨文致疑。今若以咨文,慮其生事,則後日來見,亦安保其無事乎?聽許與否,臣未能預度,而臣意不如移咨之完。」上遍問筵臣。兵曹判書兪得一曰:「請令大臣,退與在外大臣及諸宰,商量稟定。」校理南就明曰:「作事之始,慮不及此,已失周詳之道。移咨而若不許,則向來浮石,勞而無功。右相言似或過宜矣。」畬曰:「在彼之事,雖難懸度,若因咨文生事,則不過不成其役,旣築而生事,則勢益難矣。均之不能無慮,咨文似勝矣。」得一曰:「移咨而致疑,則其害小,不言而生事,則患必大,左相言是矣。殿下嘗觀前史,國家心腹之壞亂如此。天災、時變如此,而其國之得免危亡,鮮矣。臣昨年往來海堧,聞海錯之移産,已多年所,而沿海潮汐之水,視前亦高三尺云。天下之事,變生不虞。彼國海賊之侵及我國,雖不可知,而海防之憂,亦不可忽也。」濡曰:「東海魚産,盡移於西海,海防之憂,誠亦不少。今此咨文一款,利害所在,以臣淺慮,終有所未能逆覩者。請與他大臣及諸臣,十分商確後稟定。」上曰:「彼中事,與丁丑時不同。當初汗之遺言,以爲絡繹送勑於朝鮮,使不得措手云,故其時勑行陸續,雖欲築城,得乎?近年,勑行漸稀,以此言之,彼之疑我,比前有異。今雖築都城,彼或知而不知,而但不爲移咨,徑先修築,亦不無生梗之慮。據實奏聞後,爲之可矣。更加商量,且問於諸臣而稟定可也。」
○兼文學李㙫上疏曰:
臣於金栽之疏,不勝駭惑。臣適見金萬冑、韓以原、崔慶湜之濫通臺擬,未叶公議,有所條論,餘人處地、名論,歷歷可稱,自有截然不侔者。强欲竝數於三人,則莫不恥與爲列矣。今其疏語,混圇侵詆,旨意深密。臣未知其緣何而闖然發此言也。臣於本職,業已趨承,則堂上注擬之際,不容無所可否,栽之前後處事,見非公議者,非特一二。至於頃日受命辭陛,托疾不赴,國體所關,其習可惡,故日者臺憲之擬,秉管持難,至于再三,終亦勉注末擬,則身在銓席,可否之間,苟使少有廉恥,宜不敢暇及他事,而今所詆斥,乃出於政塗訾議之後,誠可謂肆然無忌憚矣。
答曰:「爾其勿辭。」
○掌令李翊漢上疏曰:
正言韓重熙避辭,下字之間,頗欠相敬,故臣果置之落科矣。詣闕之後,校理金興慶,猝以私書,胎送疏草,以處置乖當之意,大加非斥,狙擊之擧,猝發於詣臺之後。蓋興慶預慮其疏之未徹,而臣之處置先入,乃以私書,隱然恐嚇,惟懼處置之出於臣手,且使處置,稽留多日。抑未知有何機關,在於其間,則其所謂機括,果可謂自道也。又伏聞持平金栽,投進一疏,以向日李㙫之疏論韓以原等事,混斥其時同通之人,而至以處地、名論,無甚輕重爲言。臣亦其時被選中一人也。此不過忌臣及李廷濟之在言地,又憚李㙫之處銓地,爲此一網打盡之計,吁亦巧且密矣。噫!拂鬚之恥未湔,死黨之章遽上,抑有所急而然耶?尤不滿一哂也。
答曰:「爾其勿辭。」翊漢徑上疏於金栽疏批未下之前,而疏中所謂忌臣及李廷濟等語,亦甚無謂,人多駭笑。
○吏曹參判黃欽上疏曰:
臣之見任金吾,恰滿半載,則阿好紊法之斥,臣亦難免,而至於李東彦等三臣所遭,皆人理之所不忍爲者。朝家初不行査則已,旣以爲事係極罪,不可不明覈處之云爾,則及其査案登聞,事歸無實之後,猶且不從公案,只以風聞之臺劾,謂必可信,復塞其前路者,初非臣意慮之所及也。是以臣於銓注之際,首先擧擬,而不自覺其終陷於放肆無忌憚之罪也。趙泰億論人極罪,畢竟無驗,稍加裁抑。有何近似於杜絶言路,而今其爲言,乃至於此?亦臣之所未曉也。
答曰:「卿其勿辭。」
○吏曹參議朴權上疏曰:
諫臣所謂反坐二字,實是常情之所不及者。夫反坐云者,以其罪罪之之謂也。泰億之論劾三臣,皆以極惡大罪,而銓曹之所以處泰億者,不過不擬臺望,欲補外邑而已,則謂之反坐,其果成說乎?臣未知諫臣,以東彦等罪,亦視爲薄物細故,謂其律亦當止於防塞外補而已耶?若然則其所謂衋傷于心,幸其得脫罪罟,怛然于中,不欲騰諸文字,無亦過於忠厚,而自不覺其語意之相背耶?且査案之未盡,獻讞之乖當,果如諫臣之言,則糾覈更査之請,宜發於臺閣,而不當在於銓曹。旣無糾覈更査之擧,而居銓地者,別生意見,於議讞之外,一倂抑塞,其果合於政體,而乃以不如鼎鐺,詬罵銓官,臣竊異之。
答曰:「爾其勿辭。」
1月16日
[编辑]○辛亥,以權尙游爲承旨,李廷謙爲大司諫,李箕洪爲執義,洪重夏爲輔德,任埅爲掌令,沈宅賢爲正言,韓重熙爲文學。
○文學韓重熙上疏曰:
臣之避辭,以一彼字無心泛下,被人抉摘,過生疑怒,顯加輕易,殊欠相敬之斥,至發於處置之際,臣誠瞿然。詩人曰彼蒼者天,此亦賤之之辭耶?成覵曰彼丈夫也,此亦外之之語耶?以此苛責,實是意慮之外。然而兩臣,或以文華見稱,或以大魁鳴世,而所見沕合,如出一口,宜乎其言之有據,而自恨臣謏聞窾見,初不識字義之如是也。臣於文字,旣甚鹵莾,一字之義,尙未曉解,則況敢望闡發奧義,以爲輔導春宮之資耶?
答曰:「爾其勿辭。」
○持平金栽以李㙫疏斥,引避曰:「㙫之疏論通淸也,其名論不逮騎省,且有訾議者,置而不擧,〈指李翊漢。〉强分彼此,用意取舍,物情之不平,固已久矣。彦經之疏,旣論銓曹用舍之不公,則此等亦在可言之中,故臣疏因語及之矣。及承聖批,乃以殊欠和平爲敎。臣疏正憂其偏私不公,而欲其公平,非有意於銓曹之通塞,而聖明不復體諒,反疑其不平,與臣本意,一何剌謬?臣誠嘅然慙恧,自恨微誠之未孚也。㙫疏所謂前後處事,見非公議者,尤極放肆。政席說話,臣雖未聞,旣在言地,有懷無隱,職耳。今乃發怒臣疏,取辦此言,以爲脅持驅鉗之計,身在銓望,侵斥右望之人,使不得行公,蹊田奪牛,已招人疑,而惡人議己,又反以消詳不用之言,輒欲縛束人不動,㙫之倚重銓權,可謂甚矣。至於李翊漢之疏,可謂縱恣無忌憚之甚者也。臣旣疏論其不合,在渠之道,固當縮伏以竢,偃然投疏於疏批未下之前,公肆噴薄,如許自處,古所未聞。以如許之人,而濫通淸選,人言之來,烏得免乎?翊漢之疏,兜攬同僚,有似招黨,而其所謂忌其在言路者,尤爲可笑。雖謂之妄自尊大可矣。」答曰:「李㙫疏中所謂,見非公議者,非指斥他人,則言之是非,當付公議,而極口反詈,辭氣勃勃,士夫風習,豈容如是?噫!朝著不幸,論議分裂,互相吹覓,俱曰予公,以一人而甲乙之毁譽紛然,以一事而彼此之是非不同。一室之內,戈戟相尋,朝廷之上,禮敬掃地,駸駸然日趨於危亡之域,而莫之救藥,予實痛歎也。」
○副校理金興慶上疏曰:
卽見李翊漢之疏,反詈之言,狺狺不已,臣安得默然?臣與翊漢,素有知分,故呈疏之後,送示疏草矣。今乃謂之狙擊之擧,卒發於詣闕之後。翊漢之時未詣闕,卽禁中諸人所共知,而爲此巧飾之言,其誰欺乎?其曰惟恐處置之出於渠手者,此誠可笑。當初諫臣之疏斥重臣,非出公心,則直據其事而論斥,有何難焉,而必以處置之立落,崎嶇用計於其間哉?以臣觀之,渠恐韓重熙之或當處置,不顧臺閣體例,汲汲置之於落科,而及其陰計綻發,手脚盡露,則乃反盛加慍怒,辭氣勃勃,而求說不得,隱然歸之於黨論之科,以爲乘時立功投跡拔身之計,其亦可哀也已。
答曰:「昨日李翊漢疏中,有惟恐處置之出於臣手之語,殊涉未便矣。今者爾疏,又以渠恐韓重熙之或當處置爲言。互相猜疑,辭氣不平,使濟濟禮讓之地,便作鬪鬨之場。少有嚴畏之心,安敢乃爾?良可駭然也。」洪受瀗爲副提學時,力沮李彦經弘錄,人所共知,興慶所謂非出公心者,指此彦經,自知其事,不復爭辨,後於辭疏,略而不擧。
○大司憲宋相琦上疏曰:
竊見近者,以諫臣一疏,風波大作,國事潰製。臣雖無似,職是臺長,亦豈無所欲言者,而叫呶爭鬧,臣實恥之。且諫臣之疏,專攻銓曹與畿伯,而銓曹則大臣以被斥自列,而臣於大臣,旣有親嫌,畿伯亦是連姻之間,其間可否是非,俱非臣之所得預論,而獨於聖上處分,竊有所不敢知者,敢此略陳。蓋近來銓官,當睢盱之時,處必爭之地,則其所取敗,勢無足怪,而今此諫臣,論罪銓官,至以放肆無忌憚爲案。人臣負此罪名,得免誅殛,亦云幸矣。尙何敢一日在職?殿下如以諫臣之言,不至誣罔,則亟賜譴斥,以正國法,苟其不然,則亦宜快賜開釋,以明是非,而今日明日,開政之命屢下,一牌再牌,請招之擧相續,彼銓官者,所遭何如,而情實未白之前,其有承命之理乎?事體之損傷,固不足言,而聖明之待臣下,無亦近於不誠乎?李東彦等事,當初聖明之特命置對者,蓋以臺啓之未必盡信,欲知虛實而處之。及其行査奏御,仰稟上裁,而特施分揀之命者,可見聖意之所存。旣令分揀,則其罪自歸伸雪,而臺啓之爽實,從可知矣。夫以罔測之罪,加之於人,事竟無實,則發論之人,烏得無責,而今以牢塞過當爲敎,東彦則久靳恩點,不復收錄,似與當初分揀之旨,有所不同者,抑何故耶?夫銓官之意,亦豈以趙泰億,永棄不用哉?特欲少礙舊踐,稍存政體,略施警責,以抑浮譊,而力量不辦,因循至今,此豈故欲廢錮之意哉?近來世道大壞,激訐成風,纖芥有嫌,色目稍異,則輒加以覆載難容之惡名,言者無難,聽者樂聞,同聲相應,如出一口。此豈忠厚公平底道理,而苟有明其不然者,則反曰此私情也,此黨論也。今日諸臣,無非殿下素所親重之臣,則雖不能力恢公道,以答聖意,而亦豈至公肆欺蔽,恣行胸臆,如言者之言乎?天鑑孔昭。苟有自稱公論,而意在修隙,輒曰黨論,而跡涉傾軋者,則亦宜嚴加裁抑,明示好惡,以爲鎭定之道。不然則臣恐方生之論,愈出愈奇,朝著無少安之日,國事無可做之望也。目擊時象,深憂永歎,中夜無寐,略陳淺見。
答曰:「放肆之斥,不以爲是,營護之說,亦未穩當,而第發論之人,不必牢塞,故略及疏批矣。今以李東彦之久靳恩點,顯有嘗試之意,予實未曉也。」翌日,政院覆逆〈承旨任胤元、洪璛、許玧、李徵龜、權尙游。〉曰:「夫所謂嘗試者,內有藏匿,外假遊辭,以探人主俯仰者之所爲也。今相琦以李東彦之久靳恩點,直擧其事而質言之,此其言豈有一毫近似於嘗試者哉?以萬萬情外之敎,加之於言事之憲長,實有乖於體下之盛德。請加三思,亟命收還。」答曰:「宋相琦疏中,旣擧前日分揀之敎,繼以李東彦之久靳恩點,抑何故爲言?欲探上意,此非嘗試而何?爾等汲汲請改,意在掩匿,可謂無嚴也。任自爲之。」
○吏曹判書洪受瀗以本職兼金吾,而被李彦經疏斥,上疏辭職曰:
大凡金吾査處之規,只據該道成案而獻讞而已,有不敢輕重於其間者,法例然也。今此三臣事,諸道査案,不翅明白,有罪無罪,衆目所覩。法府奏當之際,雖欲委曲周遮,其可得乎?臺臣所謂元情之所不能自明,査狀之所不能白脫云者,初不知指意如何,及見避辭,則蓋指韓永徽隱結、房妓兩件事,而隱結,乃遭喪前所犯,官妓,亦佐幕時所昵也。揆以法例,恐不當直繩以本律,故臣所以不爲請罪者,此也。如金德基之壽親衣物,可謂知仁之過,李東彦之當喪自盡,蓋援諸證之言,則何嘗有別生意見,反加奬褒,亦何嘗有極力請雪之事乎?臺諫所謂請推道臣,更爲行査者,尤所未曉。朝家初不行査則已,旣令行査,則理宜委諸道臣,取信其言,而三處査案,皆昭然無可疑者,法府何可逆疑其不實,强爲請推而更査乎?且其所謂陽城、抱川事,亦有委折,而此則道臣,自當陳暴,臣不必呶呶替辨也。噫!臺疏之責臣以不請推而更査者,蓋恨査案之與臺啓相左,又怒臣之不爲鍜鍊其獄,擠三臣於刑辟也。夫言當採實,事宜遵例而已,何可生出別樣伎倆,以求合於陷人之論哉?臺疏又以三臣甄錄如舊,發論者抑塞擯斥,爲銓官之罪,臣誠慨然。當初聖上所以有査命者,將辨其事之虛實,而有以用舍陟罰之也,而査事如是,則銓部之復擬舊踐,自是政體間應行之事。若復置之於疑信之間,捐棄不調,則烏在其行査之意乎?夫趙泰億所臚列三臣之啓,如金德基、韓永徽事,猶可諉以耳剽,雖有差爽,不至爲言者之罪過,而至於李東彦事,人理之所不忍爲。如使東彦有是事,其罪豈止於削版哉?實是覆載難容之罪人也。及其査案明白,人皆知其爲誣妄,則東彦之至冤,可白於世,而論之者固難免妄言之科矣。何以言之?臺閣論人,固許風聞,而此則大有不然者。噫!指揮官奴,替視亡父之飯含,非徒人理所不忍爲,亦是人之所不忍言者。言人父子之間,所宜十分詳審,除非目覩,則不當輕加擧奏,而泰億則遽爾一筆句斷,曾不持難,聞見所及,孰不怛然?似此劾論,決非君子之用心,終不可以風聞失實,一例視之也明矣。以此之故,固已見尼於淸路,及臣掌銓,將欲施罰補外,頃日政席,先示此意於郞官,正郞崔昌大,氣色不平,未及罷政而徑起,仍呈狀不出。其後日政,佐郞李㙫方在禁直,而亦不欲參政,累度催促,稱病出去,翌日臺疏果發矣。臣倥侗疎闊,不能愼其樞機,以致舁彀近在目前,而漠然不知,尙欲與之同事,如是而安得不敗也?宋之梅詢、曾致堯才實過人,而李沆斥言浮薄而不用,世稱沆之得體。今泰億,設令眞有梅、曾之才,其使氣麤厲,肆意構人之習,不翅甚於浮薄,則臣之稍欲裁抑者,有何不可哉,而臣遷延數月,未能如沆之爲,可謂庸懦而無斷矣。且言者之見抑,誠有後弊,然於其言,亦當辨其是非而扶抑之,以示來者。若有扶無抑,則弊恐在此矣。未知日月之明,或未盡照燭於泰億之事耶?且其所謂三司出入之人,見塞云者,其人固多可論,而臣意以爲當此乏才之時,不可一向枳塞。自非得罪名義,專事淫朋者,則漸次復通,亦已多矣,至於一竝注擬,以取足於言者之心,則臣未知於政理,果如何也?
答曰:「卿其勿辭,從速行公。」
1月17日
[编辑]○壬子,上展謁太廟。王世子陪從。
○副校理朴弼明上疏曰:
金栽奉使辭陛,托疾圖遞,情跡敗露,久枳淸塗,頃日臺望之更通也,秉筆郞官,再三持難。自處之道,惟當縮伏斂避,而不恤人言,唐突投疏,徒知驅逐諸臺之爲急,不顧反攻銓郞之有嫌,此已可駭。況且冒沒出肅,張皇引避,極口噴薄,擔當擊去,可謂士夫廉隅,喪盡無餘矣。李彦經之疏論政曹,旣以放肆爲目,聖敎又以關後弊爲敎,則處今日銓地者,固不宜靦然徑出。況臺議尙未收殺,則姑未知末梢勘定之至於何罪,而參議朴權承牌詣闕,略無忌憚,再三投疏,顯有患失之意,終至冒出開政,恬不爲愧。此等冒恥之輩,若不顯加責罰,則臣恐朝著日益混淆,而莫之救也。
答曰:「金栽避辭,極其無嚴,雖謂之喪盡廉隅可也。朴權決非患失之人,再疏盛氣張皇,語欠稱停,此則予亦病之。」
○掌令任埅論:「兼文學李㙫,於臺疏所論,不必深怒,而攙入別語,顯加凌藉,旣書臺望,反謂沮抑。副校理金興慶,當初疏斥,可謂得體,而及後再辨,未免效尤。至於掌令李翊漢,則僚疏所斥,顯有指的,而不待批下,急急投疏,有若訟者之赴愬,而强欲分謗於同僚,藉重於銓郞。如此可駭可笑之擧,前所未有。請李㙫、金興慶、李翊漢、竝命遞差。旣帶挾雜之意,先惹不靖之端,引避之辭,有失公平,疏論所懷,語有可取,而怒人反詈,盛氣噴薄。請李彦經、金栽,竝命遞差。」答曰:「不允。」金興慶、李翊漢事及處置事,從之。
1月18日
[编辑]○癸丑,副校理朴弼明上箚曰:
前獻納李彦經引避自列,在所不已,諉以務勝,强置落科,沮抑言路,壞損臺體。請掌令任埅遞差。
答曰:「疏陳所懷,未爲不可,而放肆營護之說,終涉過當,則置之落科,未見其過當也。」
1月19日
[编辑]○甲寅,以趙泰耉爲吏曹參議,泰耉再違牌坐罷。
○吏曹判書洪受瀗、參判黃欽免。從左議政李畬言也。
1月20日
[编辑]○乙卯,以權尙游爲吏曹參議,徐宗泰爲吏曹判書,南致熏、韓聖佑、李晩成爲承旨,李光佐爲輔德,南相夏爲文學,成碩夔爲掌令,李晩堅爲獻納,朴彙登爲持平,柳鳳輝爲正言。
○領議政申琓上箚固辭,仍言:
趙泰采坦率不爲深刻之論。臣嘗喜其爲人,而株坐之論,左起右發,駢遊於舁彀之中,爲世道一歎一怖。
上優批不許。
1月21日
[编辑]○丙辰,上御仁政門,百官朝參。左議政李畬陳養心寡慾之道,上嘉納之。都承旨姜銑略陳嘗試二字之未安,上不納。
1月22日
[编辑]○丁巳,以金致龍爲承旨。
○判中樞府事徐文重上箚引年乞致仕,不許。文重連上四箚,申請不已,上懇諭終不許。
1月23日
[编辑]○戊午,流星出弧矢星上。
○大司諫李廷謙上疏曰:
銓官被斥,不是異事,諫臣疏批,匪怒伊敎,而偏護之論,視若獲被大何,處分過當者然。或冒沒而擔當,或突出而橫擊,廉隅掃地,笑詈從他,臣以何力量,折衷論議,以副我聖上盛意哉?
答曰:「勿辭察職。」
1月24日
[编辑]○己未,以李墪爲都承旨,李正臣、李夏源爲掌令。
1月25日
[编辑]○庚申,以黃欽爲大司憲,金相稷爲輔德,趙道彬爲校理,李肇爲副校理。
1月26日
[编辑]○辛酉,引見回還使臣臨昌君焜、李世載、李夏源等。先是,使臣等,先以別單馳啓云:「有張飛虎者,據三仙島,出沒無常,又有白姓女將,驍勇無比,淸人不能制之云。」至是,世載曰:「所謂張飛虎者,或云在三山島,島在山東海中,與我國相近。或云在三仙島,此島則在於浙江、福建近處。雖得來所謂題本,亦不足憑信,而若在三仙,則我國之憂稍緩矣。且淸主好畋獵,賄賂肆行,用人不均,人心不悅,而但能惜財云。且彼之最所畏者,黃台吉,台吉若動則不可爲也云。且遇田生琦者,問之則以爲:『季氏之憂,在於蕭墻,而不在顓臾』云。雖未知何事,而似有內憂矣。」世載又進二文書曰:「大明子孫朱安世者,掩襲睢陽,而比張飛虎稍大。」又曰:「彼以寧古塔爲窟穴,而不以爲固,只致力於瀋陽第宅,人力一如北京。且串場距瀋陽十二日程,而壯於瀋陽。且見汗墓,雄壯無比矣。」上曰:「瀋陽,乃其根本地故也。」世載曰:「彼雖敗,猶據瀋陽,若失瀋陽之後,則必往寧古塔等處,西憂則似減於北邊矣。」
1月27日
[编辑]○壬戌,正言沈宅賢上疏陳宋相琦疏批之未安,請命收還,以示日月之更,上嚴批不納。
二月
[编辑]2月2日
[编辑]○丙寅,吏曹參議權尙游罷,李晩成代之。
2月3日
[编辑]○丁卯,備忘記:
治獄所係,皆士大夫也。雖有罪下吏,朝家待之,宜乎有別,而遭親喪而不得自盡,人子之至痛如何?此正爲人上者所宜惻然動念處也。自今定式,死囚外,限成服,啓稟保放。
時,林川郡守尹寔,在囚遭母喪,而不得出,承旨以此陳達于筵中,上惻然許其出見,仍有是命。
2月5日
[编辑]○己巳,領議政申琓,呈辭至四十二度,上許遞其職。
2月6日
[编辑]○庚午,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李畬進曰:「城役咨文事,群議不一。領相申琓、判府事徐文重以爲:『不如移咨之爲完。』利害雖難的知,移咨則設或致責,害不至於大段,否則前頭之慮,未知至於何境,輕重自別矣。」又曰:「今則彼人親信我國,若以國都異於他城,方欲別爲修築云爾,則彼無不許之理,得諾之後,則隨意改築,方無所妨矣。」右議政李濡曰:「以庚寅事觀之,以咨文一款,終至生事。今若猝然以修築都城爲言,彼必致疑,勢甚難便。西路正方、大興山城,彼人見之,亦無致責之擧,此亦姑勿奏聞,先爲修築,似可矣。」上曰:「今此修築之後,彼或詰問,則答以年久頹圮,不得已修補云,則似無生事之端,而咨文後不許,則極爲難處,終不如不爲咨文矣。」畬曰:「庚寅事則孝宗奮勵之時,故彼人致疑,而今則不然,萬無是慮。然或有一端致疑之事,則不如先奏而始役,故臣之前後所達如此矣。」濡曰:「當初論北城時,以咨文之不可,亦已仰陳,此役務在徐緩。其時令三軍門磨鍊,則周回一萬四千餘步,一軍門所築處,不過五千步。磨以歲月,料理爲之,漸次修補,似爲得宜,故以此稟定矣。卽今所伐之石頗多,以此爲先修築可矣。」畬曰:「以不爲咨文定奪,則亦當徐徐修築,今年修一處,明年修一處,漸次築之似宜矣。」大司諫李廷謙曰:「丙子約條,不爲修繕城池等說,兒童、走卒,亦皆知之,謀事之臣,初豈不知而始役乎?當初奏聞與否,不爲定奪,今乃發說,未知其得當,而彼人亦豈有不守舊約,而許其守城之理乎?凡事固宜念始惟終。早知如此,則斷自宸衷,初不始之則可也,何必奏聞後乃已耶?」畬曰:「諫官言是矣。約條則初未詳知,故有此仰稟矣。」上曰:「當初亦以漸次爲之,不須督迫爲敎矣。」濡曰:「奏聞則曾以難便之意,臣有所達,而奏聞與否,不過講論之言,不必以當初之未得詳議,追咎矣。」濡又曰:「死囚外遭親喪者,限成服保放之敎,實有光於孝理之化矣。頃者承旨李徵龜,以金泰潤之歸葬其祖,〈德遠。〉陳達蒙允,此等特恩,宜出於上。大臣或陳白,以竢處分可矣。承旨雖曰近侍,續續奏達,事體不當。向以朴泰晦事,大臣陳達,而臺臣防塞。泰晦,卽先正臣世采之子。罪狀誠絶痛,而朝家所以施恩者,爲其親喪,非論其罪之輕重,則或許或否,事涉不均。從前竄配之人,許令歸葬者,非止一再,此後亦未必其永塞此路,則每因續續煩請,以致恩歸於下者,極爲未安。此事亦宜定式施行。」上從之。泰晦亦許歸葬其母。時,吏曹判書徐宗泰,屢辭不出,引年前憲長時立異被劾事,以爲:「同時被論者趙相愚名行,非臣比,而不與天官之選,政體乖舛爲言。」畬陳相愚別有訾議,非因憲長事而枳。上問訾議何事,畬略陳:「相愚以宋浚吉門人,見吳道一侵侮浚吉,而交道一愈厚,處義未盡,公議非之,故不擬矣。」上頷之。
○以金宇杭爲吏曹參判。
○益山幼學蘇德器上疏曰:
臣聞昨年朝議,以卽位三十年,有稱慶上尊號之擧,而仄聞逾年,寂然不復有聞。殿下深執撝謙,而在下者仰承聖意,不敢有所陳請耶?夫尊號非古也,而創自中世,遂爲帝王家通行之例。獨宋仁宗以劉敞之諫,不受尊號。敞之言自是,而當時勸進者,亦皆厖臣、碩輔也。至於我祖宗朝,亦有已行之典,在今日烏可已乎?殿下臨御三十一年,文物大備,闕典畢擧,雖以歲饑爲憂,而無大段咎徵。矧惟追上端宗位號,而至仁著,不忘神宗舊恩,而大義明,光復壼位,而倫彝正,擁護春宮而國本固,深陳往悔而保無斬伐搢紳之禍,恒軫蔀屋,而每以懷保民生爲念,此皆盛德事,而有辭於天下後世者也。豈得不上巍巍之大稱,以副尊奉之義哉?
答曰:「嗚呼!眇予否德,忝位以來,天怒於上而饑饉荐臻,民怨於下而倒懸莫解。加以朝無和靖之望,國有泮渙之勢,夙夜憂懼,罔知攸濟矣。前後草野之疏請,出於萬萬意慮之外,每聞此言,只增愧恧,寢食不安也。昨年禮判,〈金鎭龜。〉以此事,有所陳稟,而竟不許,卽書予懷于小紙矣。今以此出示者,欲使群下,知予志之素定,而非出於一時撝謙也。」仍封下御製詩曰:
否德承丕基,于今卄九稔。歲連痒稼穡,民屢奪餬飪。國事維其棘,天災日又甚。休提稱慶說,但自夙宵懍。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蘇德器疏批及御製詩,秪奉莊誦,不勝欽仰攅祝之至。十行綸音,備陳撝謙之意,至有此書懷之作,俾頒示群下,此誠從古帝王所未有之盛節。御製當頒示政府,仍留藏院中,永久垂耀。」傳曰:「知道。」翌日筵中,承旨南致熏請以御製刊出,揭板于本院璧上,從之。群臣多有攀和者。
2月7日
[编辑]○辛未,咸鏡道觀察使洪萬朝辭朝,上引見,勉諭而送之。
○以金萬埰、趙泰東、申銋爲承旨,任埅爲掌令,兪命凝爲正言,朴熙晋爲文學,姜履相爲司書,尹世紀爲禮曹判書,姜鋧爲刑曹判書,李健命爲大司成。
2月8日
[编辑]○壬申,左參贊趙相愚,以李畬筵中語,上疏自明以爲:
吳道一自謂無侮辱之事,前領相申琓以私書問之,以爲元無此事。豈以一時流言,絶平生之交?
上答曰:「省卿疏辭,詳知委折。伊時處義,未見其未盡也。」宋浚吉子孫與師事之人,擧皆絶之,而相愚獨不絶,又爲飾辭陳聞如此,公議鄙之。
2月10日
[编辑]○甲戌,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李濡進曰:「日昨儒疏賜批時,兼下御製,謙挹之旨,溢於辭表,群下咸聳。今者草野之疏如此,群情可見。自古若値如此之慶,則或請尊號,或請進宴,非今斯今。進宴一款,尤不可以時詘爲諉,故相臣申欽,明有定論。以王世子誠孝,宜有疏請。上雖謙抑,豈可每每不從乎?」兵曹判書兪得一、承旨金萬埰,交口請行,得一言之尤力。上曰:「頃年禮判,以此爲請,實是萬萬意外。其時旣示決難允從之意,仍有書懷之詩。今者草野之疏又如此,故特以所製詩,開示予意,更何言哉?」大司諫李廷謙曰:「世子率群臣上壽,少無歉於聖德矣。」濡又請之,校理趙道彬亦請之,上不從。廷謙力陳李濟罪罷之冤,上命勿罷。廷謙又言:「崔啓翁,斷無他腸,至於罷遞,非所以開言路。」上曰:「啓翁侵辱大臣,豈有如許事體?不可以言官恕之矣。」廷謙曰:「趙泰億則殊異啓翁之鄕態,而有聞畢陳,大觸時諱。今日爲言官,不亦難乎?此兩臣,可奬而無可罪矣。」
○是日,書筵司書姜履相進曰:「上臨御三十有一年,宜有稱慶之擧。邸下盍亦疏請乎?」世子曰:「有此意久矣。」
2月11日
[编辑]○乙亥,平川君申琓以趙相愚疏,攙引己語上箚曰:
伊時道一,不但貽書於臣,有所自明,繼上申辨之疏,則臣安得不信其言?後聞先正臣宋浚吉子孫及門人,擧皆交絶。且聞道一被彈出城之時,相愚作詩贈之,以北風雨雪,喩其時世,出城行色,比之先賢。旣曰嫚侮之言,及於師門,則爲其門人者,何可諉諸流言,而與其人交好如舊,又復作詩推許,至於如此乎?
仍乞免,上慰諭之。
2月12日
[编辑]○丙子,王世子上疏曰:
伏以臣庸質不敏,冒叨儲闈,臨淵履氷,夙夜憂懼。且學識魯莾,而猶有一端秉彝之性,愚衷所激,不能自抑,冒萬死仰陳於冕旒之下。伏願聖明,夬賜許施焉。臣考諸前史,歷代帝王,已多稱慶之說,而至於我朝,亦有已行之典。仰惟聖上,以聰明睿智,累朝闕典畢擧。惟明明上天,於皇祖宗,默佑聖躬,降之秩秩,無疆之休,臨御三十有二年,身致太平,八路寧謐,黎民安業,此實前古罕有也。曾前在廷之臣陳請,在野之臣,相繼封章,聖批撝謙,終不允兪,臣於此,不勝悶鬱之至。噫!尊崇君父,臣子之至情,有不能自已也。伏願聖明,俯從群下顒望之情,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答曰:「覽爾疏辭,雖出於人子之至情,而但念稱慶,是何等禮,今日是何等時耶?災異之荐臻,國勢之岌嶪,生民之困窮,罔不由於涼德,慄慄危懼,錦玉靡安。顧予何心,作此豫大之擧乎?決不可從也。」因政院啓稟,命承旨傳批,王世子在誠正閣,降階跪受,留承旨賜酒饌。
○靈順君浟,上疏請上尊號,且爲檜原君倫、府使洪萬恢、進士趙泰開妻祈恩。蓋以皆是親王孫故也。答曰:「上款陳請,決難允從,而他餘事,令該曹稟處。」
2月13日
[编辑]○丁丑,御晝講。右議政李濡請對,以王世子疏請稱慶,力請允許,同知事兪得一,又輒尾陳,縷縷不已,承旨南致熏從而力請,韓城君李基夏,又續請之,上謙讓不許。濡陳故都事朴鼎元,在昏朝,爲咸平縣監,驅逐爲廢母疏者,使不得接迹境內,氣節可尙。宜褒贈臺職,許之。鼎元,卽左議政李畬之外曾祖也。又陳前判書權是經,年踰八十,宜遵近例,變品陞一品,從之。
○以徐宗泰陞爲判義禁,李彦經爲輔德,崔昌大爲兼司書,李夏源爲掌令,李世載爲京畿觀察使。世載爲政尙嚴。曾按關西,威令大行,淸使往來者,頗聞其名。前歲赴燕,淸人敬憚,異於他使云。
○漢城參軍成揆憲上疏請上尊號,且請築北城,答曰:「上款所陳,決難允許。下款事,大計已定,不必更改也。
2月14日
[编辑]○戊寅,月入軒轅星,白虹貫月。
○王世子再上疏曰:
伏以,臣於日者,敢陳至情,仰干天聰,伏承聖批,上畏天戒,下恤民困,終不允許,丁寧開示。臣於是,尤不勝惶蹙悶鬱之至。玆將前懇,不避煩瀆,更申於天地、父母之前。仰惟聖上,英明出天,洞貫古今,而至於稱慶一事,深自撝謙。臣達宵耿耿,若無所容,而群下之缺望者,又如何也?噫!稱慶之禮,古今行之,不翅明白,則此豈出於豫大之擧而然哉?誠以一國顒望,不可不勉從故也。況三十年治平,前史所罕。水旱、災異,盛世恒有。奈何以此,聖上過執謙讓之德,以拂大同之輿情乎?伏願聖明,俯察微誠,夬賜允許,以副擧國臣民之望,千萬幸甚。臣無任激切祈懇之至。
答曰:「日昨之批,非出撝謙。須勿强請,以安予心。」承旨傳批如昨儀。
○王子延礽君昑,與宗室二品以上,聯名上疏曰:
臣等俱以瑣質,忝屬璿派,涵育至澤,保有榮貴。若其事有關於國家,而永有辭於後世,則豈容含默,以負我聖明哉?臣等竊伏惟,我殿下以上聖之姿,統承丕緖,于今三十有一載矣。敬奉宗社而聖孝著,撫育黎元而人心悅。間或有水旱、饑饉之災,而夙夜憂勤,若恫在躬,其所驚懼拯濟之策,靡不用極,環東土含生之類,咸被其澤,各安其所。此實我國家億萬年無疆之休矣。臣等考諸往牒,參以時事,稱慶之擧,斷不可少緩。前後韋布之疏請,近日廷臣之陳白,蓋倣皇朝故事,我兩朝已行之典,則此固終不可强咈者,而伏見日昨,王世子瀝血陳章,辭旨懇摯,誠孝之出天,有足以感動神人。擧國臣民,莫不懽欣鼓舞,思見盛禮之亟擧,而聖旨撝謙,不賜允兪。以殿下止慈之聖,何不諒春宮抑鬱之懷耶?群下之缺望,至此而極矣。噫!謙謙聖德,固不敢容議,而尊崇君父,是臣子愛戴之至情,不避猥越,敢引先朝盛典,相率仰籲。伏願亟從王世子肝膈之懇,以副臣民顒望之忱,不勝萬幸。
答曰:「予以無德,遭玆多難,恒切憂懼,不遑寧處。萬萬不敢當之請,前後繼至,只自慙恧,無以爲諭。決不可允從也。」仍傳曰:「遣史官傳諭。」王子時年十二,未及出閤。宗臣等會于闕中,自外寫疏二本以入,王子擇定一本,出而參疏。
2月17日
[编辑]○辛巳,淸州文義縣,地震。
○王世子三疏申請稱慶曰:
伏以臣再上疏章,冀蒙照燭,而天聽邈然,至以須勿强請,以安予心爲敎。臣徊徨悶塞,益無所容措。噫!人之所欲,天必從之。仰惟聖上,以天地之仁,日月之明,猶不察其至情,而遂其忠懇,此罔不由於臣之誠意淺薄,不能感回天心而然也。臣雖至愚,豈不知一向煩瀆之爲未安,而至情所激,不能自外於仁覆之天,更申呼籲於宸嚴之下。伏願聖明,恕其僭猥,而更加省察焉。夫尊崇之節,於前史,有可據之文,在今日,爲必行之禮,而尙此遲延,迄未得請,抑或以重其事而然歟?惟其重也,故廷臣據例陳請,韋布亦曰可行,則人情所在,此而可見。睿鑑孔昭,臣不必贅陳,而輿情不可終拂,群望不可終孤也明矣。惟我聖上,孜孜圖治三十年,功被八路,萬品得所,此豈非祖宗積德累仁之基歟?邦國之慶,無過於此,稱賀之典,決不可已。伏乞聖明,速許允兪,上以慰祖宗默佑之靈,下以答臣民顒若之望,千萬幸甚。臣無任瞻望懇祈之至。
答曰:「前後疏請,已諭予意,斷無允從之理也。」傳批同前。
2月18日
[编辑]○壬午,判中樞府事徐文重、平川君申琓、左議政李畬、右議政李濡、戶曹判書趙泰采、刑曹判書姜鋧、司直閔鎭厚、右參贊宋昌、禮曹判書尹世紀、兵曹判書兪得一、左尹金錫衍、韓城君李基夏、同知中樞李宇恒、工曹判書李光迪、禮曹參判兪集一,齊會賓廳,請遵中、宣兩朝已行之禮,稱慶陳賀,答曰:「日昨草野之疏,以此事陳請也,竭所蘊而諭之,仍以頃年書懷者出示。夫詩,言志。苟有一毫勉從之意,則必無此述作,雖有述作,必不頒示群臣矣。世子三疏懇請,而又不許矣。卿等於此,可想予志之牢定,而猶且陳請不已,竊自愧情志之不孚也。且啓辭中所引中、宣兩朝事,尤有所萬萬不敢當者。噫!惟我聖祖,業煥中興,功存社稷,而以台小子之薄德,猥自尊大,安而受之,則古今天下,寧有是理?自有此請以來,忘寢與食,殆不自定,而今日上天之示警,亦安知不由於此耶?卿等體予肝膈之言,亟停無益之請,使予心少安。」〈史臣曰:「日昨大臣以下,方將稱慶,齊會闕下,卒聞有淫虹貫月之變,陳箚引退善矣,而越一日,遂有此請,未知一日之間,天變果已消弭,而有不足畏耶?災沴若此,而相率獻賀,略不及警戒之意,傳所謂將焉用彼相者,正謂此也。且欲請上號,則不無近諛之嫌,欲輟不爲,則春宮疏請之後,又不敢寢默,故泛稱祝聖稱慶,語不分曉。若其意惟在於陳賀進宴而止,則初不當如是張皇矣。一啓卽停,顚倒莫甚,擧措可謂無據矣。」〉
○戶曹參判金鎭圭上疏曰:
曾在癸未春,禮官以祖宗朝,有以在位三十年或四十年,稱慶陳賀之例,而閭巷所傳,未必盡信,請考實錄,大臣、重臣,皆言可行,而殿下謙讓不從。是後臣入侍講筵,備陳此事雖有舊例,宣廟蓋嘗挹損不許。末雖勉從,而此特有司之不能將順。若乃英陵之世,元無是擧。仍言:「聖上之不從諸臣所請,實爲盛德事。在下者,亦宜將順以彰,不自滿暇之美,」則我殿下特賜開納,臣欽頌佩服,至今銘在心腑。近日鄕儒,又發此議,而轉爲尊號之請,諸臣繼陳,世子連請,而殿下出示宸什,撝謙深固,眞可以感神明而動天地矣。父子、君臣之行之者,各有其宜。臣子之職,雖在致隆君父之道,必務克讓,而有親有義,亦自差別,則春宮之懇請,殿下之撝謙,旣可竝行而兩得,廷臣,又當於致隆之中,辨其親與義之所在矣。夫以在位多年陳賀,則雖有舊例,上疏固無有,而始發於鄕儒之疏。今聞賓廳之啓,又不請上號而請陳賀。雖未知其異同之由,而惟此陳賀之議,卽殿下所嘗辭,賤臣所嘗論也,則臣於今日,何敢不終始贊揚持盈好謙之德,而變改前見,雷同群議,上以欺聖明,下以負初心哉?嗚呼!聖德之抑損至矣。是將繼宣廟不許稱慶之本志,以克述英陵之事,故不欲受數字之稱號,而永有一謙四益之報。此臣所以必期將順而贊揚者也。抑臣又觀經傳,殷中宗之享國五十有五年,祗懼不敢荒寧而已,周文王之享國五十年,日昃不遑暇食而已。其時賢臣良佐,未聞有稱慶之請。設令有請之者,中宗、文王,必不受之也。今我聖上之德,足以配美先王。臣雖不肖,不敢自比古人,區區愚意,亦不能從衆耳。
答曰:「今玆疏語,卽去年筵奏之意,予甚嘉尙焉。」
○獻納李晩堅又上疏請勿受尊號,上優批嘉納。
○禮曹參議韓聖佑,上疏極論進號之不可。其略曰:
今日臣僚,不奉承一哉之聖心,必欲擧豫大之典,以累謙沖之德。以卽祚三十年,爲稀有之慶,必欲爲稱頌之擧,而臣以爲,臣之於君,子之於父,自有無窮之祝,何暇發於口,而稱其慶乎?若稽帝堯治天下五十年,封人之祝聖,在於壽富,而巍然之德,辭而不受。在昔文王,中身受命,享國五十年之久。今我殿下春秋,猶未及中身,則爲臣子者,當以帝堯之謙德,文王之壽考,期於聖躬,而何獨以三十年治平,爲今日之慶也?嗚呼!我殿下臨御以來,星文、地震、日食之變,式月斯生,無歲無之,數十年之間,旱潦繼有,民生困窮。倉廩不實,盜賊竊發,賑民之政,歲講于廟堂,治盜之策,日頒于郡邑。仁愛之天,所以警動于我殿下者,數矣,玉成于我殿下者,至矣。此殿下所以夙宵危懼之心,至發於吟詠之間,頒示群工,以爲警勵之地,則爲今日臣子者,當體聖明挹遜之意,而乃反欲稱慶而賀之,又加徽號而頌之,使殿下受虛名而棄實美,臣竊惜之。臣又有慨然於心者,昔我孝宗大王,含痛忍心於喪亂之餘,凡所作爲,莫非明大義之擧,而我殿下繼述之心,不忘此義,乃創大報之壇,以爲戀德之所,則東宮疏批中,慄慄危懍錦玉靡安之敎,非獨爲不樂乎稱慶而發也。奉讀聖旨,孰不感泣,而惜乎。在廷諸臣,導殿下以豐亨之樂,使殿下奮勵之志,將至於日失歲亡之歸,臣竊痛之,而況彼國,亦不受四十年上尊號之請。如使今日,終行此擧,播諸遠邇,則非但彼中生輕侮之心,亦必後來招譏議之說。顧我禮義舊邦,寧無慨歎之心乎?伏願殿下永執謙卑之德,益勉寅畏之心,溫諭春宮而俾專養志,嚴飭群臣而不敢班賀,則上天惡盈之心,寧不克享?昨夜陰虹之變,自至消復。將使萬民,尊爲明主,百世仰爲治君,豈不臣主俱榮而樂哉?
答曰:「縷縷疏陳,出於忠愛寡躬,務歸至當之意,予甚嘉納焉。」
○以權尙夏爲大司憲,洪受瀗爲工曹判書,閔鎭厚爲判尹,朴弼明爲修撰。
○成均館啓曰:「泮水堂,乃設場之地。數日前,泮村女人,以常時空曠之故,入去採菜,忽得繩索之在地者,取以引之,則其繩自地中,出於墻外。齋直及他館奴輩,往見掘地,則繩穴在於第二臺底,而地中一條路在平地半尺許。中埋竹筒,鱗次通穴,重覆以瓦,過二十餘間,出於東墻外碧松亭邊。此是入場儒生借製外人之處,而或有朽傷者,或有完全者。似非卽今新埋,而從前用奸,其來已久,事之可駭,莫此爲甚。當初埋置,必有其人,而無路覈得矣,第當此開場迫近之日,不可不嚴加申飭。泮水堂及禮曹開場處,令繕工監修理官,先期看審,如有可疑處,則一一掘破,以杜用奸之路,此後每於設場時,別樣看審事,定式施行何如?」傳曰:「允。」
○日本對馬島主義眞死,其子義方襲爵。朝廷遣譯官二人問慰,以甲申十一月入往,至是始還言:「癸未十一月二十一日丑時,日本東海道十五州內武藏、甲斐、相謨、安房、上總、下總等六州,一時地震,其中江戶武藏州關白所居之地,及相謨州小田原之地尤甚,地拆廣至尺餘,其深不測,壓死陷死者無算。屋宇傾覆,因而失火,而比屋藏置銃藥,故一處失火,遠近齊發。男女老少,各自逃生,爭道相殺,自江戶計其陷死燒死之類,多至二十七萬三千餘人云。」
○兼司書崔昌大上疏,辨前月洪受瀗疏語曰:
當文學之擬,謂長官曰:「比以一時言議,久廢者多,公議稱屈。今宜以次收用。」長官曰:「微郞廳言,吾意固然。」卽呼宋徵殷爲首擬,臣旣書之。又謂長官曰:「其中言事人,合先收用。如趙泰億、鄭栻、李世最、呂必重諸人,宜以次擬入。」長官卽呼李世最爲副擬。至於泰億補外事,終席之間,不一發言,臣之擧名也,雖不見擬,亦無片辭相難。使臣聞有補外之意,則其可都無一言論執,而但形於氣色而已乎?至於政席未罷而徑起云者,又非事實。臣下直旣下之後,從容退出,今乃盡沒實狀,謂若乘憤遽起之爲者,此又何也?臣心無愧,惟當一笑,亦不欲費辭自明,重傷事體,而獨惜乎長官之不自喜也。黨比相傾,心事不通,凡事之抨彈,怒甲移乙,至以揣摩之言,筆之章奏之間,此豈平日所望於老成宿德者哉?臣之被疑,有不足言,獨不念告君之辭,歸於虛地也耶?
答曰:「氣色疑人,固知非出於和平矣。今其爲言,旣歸差爽,爾無所嫌,勿辭察職。」
2月19日
[编辑]○癸未,左議政李畬、右議政李濡請對。畬進曰:「日昨臣等,援據中、宣兩朝故事,以陳賀稱慶之意,有所啓請。此非重大之節,而聖批撝謙太甚,異於臣等所望,不勝抑鬱。我朝故實,知者蓋鮮,只傳中、宣兩朝有三十年四十年陳賀稱慶之事,而未詳其節目,皆認有上尊號之擧矣。臣等取考列聖誌狀及《璿源譜略》,則中、宣兩朝,曾無三十年四十年所上徽號。又得私家所藏宣廟朝四十年稱慶時日記,則世子率百官陳賀進宴,告廟頒赦,設科取人,卽其時節目也。以一國歡慶之心,行賀禮,何損於謙挹之德,而因東宮至情,獻一宴,豈所可已?臣等啓請之意,不過如此,而批旨太過,得非啓辭未瑩,聖明未燭本情而然耶?」上曰:「近因此事,連日陳請,聽之每覺不安也。頃年禮官之請,亦且牢拒,而比來章奏間辭語不一,至有萬萬不敢當之請,此則決難允許矣。昨者賓廳之啓,又引祖宗朝事。予旣未詳其時事實之如何,或慮啓辭主意,又如章奏間所云云,故批旨然矣。」畬曰:「自初群下,皆誤認前例,小臣亦以節目重大之故,因聖上謙挹之敎,不敢輕請。今聖上,旣知故例之後,又安有留難之事乎?臣等啓辭未達本意,此則臣等之罪也。」濡曰:「自上未燭賓廳啓辭之以中、宣兩朝援例之意,而因疏章中雜出上號之說,有此過中之批。以此以彼,益可見謙謙之至意,庸何傷乎?今旣明知故例,惟當依此擧行。聖上不宜竝此而過謙矣。」上猶不許。承旨南致熏曰:「三十年間,雖有飢饉、癘疫之患,而萬姓安堵,邦內又安,莫非殿下生成之澤也。群下之情,豈無一番陳賀之意?殿下固不可强拂也。」左右相復交口力請,上曰:「中、宣兩朝,設有上號之例,以寡昧薄德,斷無承當之理。此則雖經年閱歲,終難允許。韓聖佑之疏,正符予意,故已及於批旨矣。今者大臣,以宣廟朝故例,再三陳請,世子亦三疏懇祈,人子情理,不可强拂。且念一時病患之平復,亦有稱慶陳賀之擧,蓋以群下欣忭之誠,不容不允副也。所請兩款中,陳賀一節,參酌勉許焉。」畬、濡復請進宴不已,上不許。
2月21日
[编辑]○乙酉,御晝講。同知事尹世紀進曰:「陳賀一節,幸得蒙允。此在臣曹卽當擧行,而今若循例陳賀而已,則決知其未安。兩朝已行之例,儀節謄錄,散失無存,故已自臣曹,請考《實錄》,當有次第擧行之事,而至於進宴,則臣不必强引他事,雖閭巷至貧之人,爲父母一番獻酌者,人情之所同。卽位三十年,是何等大慶,而終不許進宴之擧乎?王世子誠孝,藹然出天,中外民心,莫不聳動。終若靳許,草草陳賀,則不如不爲之爲愈,進宴等事請勿留難。」上曰:「不許進宴,意有存焉,只行陳賀可也。」世紀曰:「《五禮儀》及《大典》,俱載四仲朔進宴之節,又有王世子率百官進宴之文,而壬辰以後,物力蕩殘,未之擧耳。今値莫大之慶,一番進宴,烏可已乎?」又曰:「宣廟朝則當兵戈搶攘之後,非今時之比,而猶允該曹之請。況此無前莫大之慶?上焉世子之祈請藹然,下焉民情之顒望愈切,自上或慮其豐亨豫大之擧,而進宴異於豐呈,靡費亦不至大段,此則不須過慮也。此若不許,廷臣必將准請而後已。殿下亦何忍强拂世子之至情乎?」特進官金宇杭、承旨趙泰東,相繼力請,亦倣此意,上猶難之。世紀與泰東,復懇請不已,上曰:「陳賀旣出於勉從,而大臣、諸臣,又如是固請,進宴亦不得已勉許,十分從略行之可也。」上問泰東以東萊金井山城形便。蓋以泰東,頃任嶺伯,有所施設,而朴權代泰東,按節後極陳其不便故也。泰東對曰:「金井之三面,皆是懸崖絶壁,防守不難。獨西一面,地勢稍低,而低處不過數十步,西門外道路險惡,地勢偪側,五里之內,大江橫截。險固如此,西邊之稍低,不足慮也。朴權以爲所謂姑母峰,有俯攻之勢云,而此峰之去中城,千有餘步,而中城勢亦高兀,何可俯攻乎?且姑母一崗,其高揷天,其削如壁,賊必疑畏而不敢入。假令入據,有同落阱之虎,守將少有智略,攻之何難?以此言之,實爲中城之複壁矣。權又以爲闊大難守,汲道艱難云,而專治南城,則周回只是十六里,且與野城不同,絶險處甚多,以東萊、梁山、機張三邑軍民,守之足矣。城內大川滔滔。去城堞雖遠,大川旣在城內,則自無難汲之慮。況四面山上,皆有泉井,築城時役軍,不下汲而取足。若就有泉脈處,鑿池瀦水,則數萬衆不憂汲道矣。大抵此城,在於萊府十里之地,邑治及梵魚寺,皆不合築城,而形便無過於此者。邊警雖急,亦可入保,城臨大路,賊不破此城,則必無前進之理。設令不保,如能支過數旬,則內地措置,可以有裕。其爲一隅之藩蔽不輕,而議者如是疵摘,如或半塗而廢,則誠可慨也。此非臣之創占,自前道臣之登覽營度者蓋久。故判書申汝哲,亦嘗往見,謂之天作金湯,可合保障。豈無所見而然也?」上曰:「以東萊而安可無一城乎?當待左水使狀啓處之,而形便如此,且旣始役,虛棄可惜矣。」泰東曰:「誠如聖敎。臣於按道時,啓聞始築,而城之成不成,都在廟堂之裁處矣。」先是,右議政李濡,請以洪時疇爲左水使,看審此城,具由狀聞後稟處,故上敎如此。
○以任胤元爲承旨,崔昌大爲吏曹正郞,韓重熙爲司書,洪重休爲說書,李㙫爲文學。
○錦川君榰上疏請上尊號,上答曰:「予意已諭於筵中。不宜煩請也。」
○慶尙道飢民設賑,各邑所報無土飢民,竝三萬九千二百五十六名。道內染病亦爲熾發,通前後方痛者,二百三十五名,物故者二十八名。道臣以此狀聞。
○工曹判書洪受瀗上疏曰:
伏見兼司書崔昌大疏,不得不略辨。頃日文學擬望時昌大言:「論事見枳者,似當收用,至如趙泰億,宜先擬望。」臣答以吾意本如此,但趙泰億,將有處置之事矣,仍呼宋徵殷、李世最爲首副,郞官雖俛首書望而已,有不平之色。末呼韓永徽,則停筆不書曰:「身非假郞,豈不能塞一人之望乎?」聲色俱厲,旋請歸覲,未罷政之前,投狀徑去。臣顧謂座中曰:「名流去就,自專如此,可謂難矣。」此則其時事實也。蓋臣於泰億,心常不韙,欲一斥補,而復通之說,猝發於郞席,不得不略示將來補外之意。此處置二字之所以發也。今乃以不聞補外二字,執爲欛柄,捃摭文飾,曲成倫理,此雖急於自掩,亦可謂用意太勞矣。若曰處置之語,固嘗聞之,而安能默識其斥補之意云爾,則臣亦當自悔其言語之糊塗,而今反竝與其語而全沒之,臣誠咋舌,寧欲無言。
答曰:「政席云云,與崔昌大疏語不同,卿豈欺我者哉?始覺昌大告君之辭,殊欠自直也。卿其安心行公。」
2月24日
[编辑]○戊子,設宴廳提調三人,以趙泰采、尹世紀、趙相愚差下。禮曹依謄錄,抄定京上妓生,竝五十二名於各道,使之預期上送。
2月26日
[编辑]○庚寅,以趙道彬爲吏曹正郞。
2月27日
[编辑]○辛卯,辰時,永興正邊社城里山倉前江水,五里許枯渴斷流,至酉時始復流。此江,卽龍興江上流,本社沸流水及平川水相合長流之水也。
○同知春秋黃欽、奉敎李縡,承命考出實錄中稱慶故事以來。其略曰:「中宗二十九年甲午十二月,大臣詣賓廳啓,三十年卽位稀闊之事,宜以此取人命試,取在學儒生。左相金謹思、右相金安老、贊成尹殷輔、洪彦弼,參贊孫澍、柳溥,啓請世子率百官上壽,來春擧行,再啓從之。憲府啓請,勿爲陳賀,答曰:『其勿陳賀。』三十年乙未春,設科取李秋等十一人、武士九人。四月,上御慶會樓下,王世子率百官進宴,左通禮致詞。宣廟三十八年乙巳十二月,禮曹啓曰:『世宗三十年稱慶而賀。中宗二十九年,群臣陳賀,王世子進宴。請依祖宗古例行之,請以本月十五日,遣重臣告廟社,同日世子率百官進箋陳賀,頒敎頒赦。』上曰允,宴不可爲。政院請親臨受賀,大臣繼請,終不允,以權停行之。更請進宴,答曰:『勉從,姑待秋節爲之』,以上受灸,又退於明春。十月設增廣,取梁應洛等三十六人。上命勿設內宴,大臣固請,竟不許。四十年丁未三月,禮曹啓上壽宴,日期已迫,而上候未寧,十八日親臨大禮,似難行之,請少退,從之。是月,順和君卒。其後進宴儀節,更無載錄處。宣廟朝,禮曹啓辭,有世宗朝三十年稱慶之語,而實錄亦無現出處」云。
○先是,閔鎭厚筵中啓曰:「兪得一爲宗廟提調時,以春秋奉審,則依前例爲之,而修改則限年擧行之意,陳達蒙允矣。行判中樞府事徐文重以爲:『奉審後不爲修改,事體未安,且限年修改之際,亦不無弊端。況與永禧、永昭、敬寧殿,不宜異同。』令禮官,更爲稟達而未及矣。事係太廟,不可不愼重,請分付該曹,議大臣稟處。」上從之。徐文重以爲:「春秋修其祖廟,自是三代之制,而我朝之所通行也。今不可以些少之弊,廢閣舊規。惟在有司之臣,嚴飭擧行而已,不必變改。伏惟上裁。」他大臣意亦倣此意,命依文重議施行。
○先是,左承旨南致熏疏請以築壇事,告于太廟,議大臣。徐文重以爲:「禁中壇祭,自是省禮,不足以張大儀節,則告廟頒敎之典,恐不宜輕議。」申琓以爲:「今此一年一度之祭,只寓追思不忘之誠,則雖立廟,猶不當告廟頒敎。況禁中設壇,自是省禮,亦有妨於當初本意,無容別議。」李畬以爲:「國有大事,則告固禮也。初若立廟,則祭告太廟,布諭八方,豈不爲應行之節,而此則不然,事勢所拘,禮有未准,正是上下隱痛處也。旣不過設置空壇,一年一度,望而祭之,以寓不忘之誠而已,則與立廟,事體不同,恐無必告之義。」李濡議亦同此議,命依議施行。
○以宋徵殷爲輔德,李晩堅爲校理,柳鳳輝爲副修撰。
2月28日
[编辑]○壬辰,爲都目大政,以姜銑爲都承旨,閔鎭遠爲同副承旨,趙泰億爲正言,李㙫爲獻納,權瑍爲同知中樞。瑍以己巳凶黨,爲人妄毒,爲海伯時,毁破芙蓉堂記文,甲戌初,以此竄配。至是,兪得一以曾爲守宰時,方伯牽私起廢,物議非之,瑍陳疏辭職,語不遜,承旨入白於筵中,筵臣金鎭圭、趙泰采,俱言:「瑍之毁板,殊極無嚴,而今又疏語,務勝如此,不可無罪。鎭圭仍袖進宋時烈所撰堂記,仍曰:」昔蔡卞,欲毁司馬光《資治通鑑》,而以有神宗序文,不敢毁,而此人則敢爲之。今其疏語,又極放肆,誠可駭然。「上特命罷職。
○政院啓曰:「卽者靈愼君瀅、鄕儒李仁華等,陳疏到院。觀其措語,則皆請上尊號事也。頃當蘇德器之疏請也,聖上特下批旨,仍降宸章,藹然挹遜之意,溢於辭表。瞻聆所及,孰不欽仰聖德之光明也哉?凡在臣隣,非無將順德美之意,而至於陳賀進宴,卽中、宣兩朝之所已行者,大臣、諸臣,感貳極懇祈之誠,順輿人抃祝之情,相繼筵請,幸蒙允可。處分已定,無容別議,而今瀅、仁華等,不體聖上參酌勉副之至意,全昧先朝曾無進號之故實,紛紜投疏,事體未安。此上疏,幷爲還給,使中外,曉然知聖意所在,恐合事宜。」答曰:「依爲之。」
○司憲府啓曰:「日昨上候未寧時,因筵臣陳達,有節目刪定啓下之事。其所刪改,率多煩文末節,雖非大段關係,而旣係變通,則亦不可以一時所見,草草輕改。試官禁推一款,雖因大臣稟定,纔已刪減,而其餘條件,亦不無有妨事勢者。請令廟堂,另加商量,更爲稟定。」答曰:「不允。」
○禮曹啓曰:「伏見實錄考出別單,則陳賀、進宴等事,明有宣廟朝已行之例。當次第擧行,而至於告廟陳賀,不可不卽速擧行,故令日官推擇,則三月初三日爲吉云。初三日曉頭,遣大臣,先行告祭,巳時頒敎,王世子率百官進箋陳賀,而中宮殿,依例一體陳賀宜當。以此日時,知委擧行何如?。傳曰:」允。「
2月29日
[编辑]○癸巳,都目政,以姜銑爲江原道觀察使,黃欽爲都承旨,尹行敎爲校理,金興慶爲修撰,朴鳳齡爲司書。
○禮曹進陳賀節目,以權停例判下。政院再啓,請親臨受賀,不許。
○進宴廳堂上趙泰采、尹世紀請對,反復力請,竝設內宴,上勉許之。又請妓樂,竝用於外宴,上命只用於內宴。承旨閔鎭遠請親臨受賀,泰采、世紀交口力請,上從之。
2月30日
[编辑]○甲午,靈愼君瀅上疏請上尊號,詬斥異議諸臣,至以爲與春宮角立,內懷吾君不能之心。又斥政院壅蔽天聰,退却其疏。政院以其悖言侵斥,不得已啓稟捧入,命還給。
○兵曹參判金鎭圭上疏曰:
夫陳賀一事,殿下之謙讓不許,固可爲聖德之光,而今於勉從之後,凡係臣庶,懽抃之不暇,豈敢復有異辭哉?若夫進宴,則雖是祖宗所嘗行,古今時勢之同異可否,亦不可不念。苟其時和歲稔,國家無事,庶民樂業之日,則擧而行之,庶乎可也,而今則天怒於上,民困於下。日昨淫虹之變異孔醜,目今湖、嶺之饑饉方極,殿下視此時何等時耶?雖恐懼惻怛,夙夜講究於消弭惠鮮之策,惟恐艱虞之不能少紓,則此時此擧,可乎否乎?嗚呼!人主之於天,猶子之於父母。父母不悅,至於威怒,則爲子者,其當惶懼悔責乎?抑將逸豫自若乎?民之於人主,亦猶赤子。赤子方饑困呻吟,阽於死亡,而父母顧乃置酒歎樂,此在人情,豈其所安?今日之事,可謂相類。以殿下之敬天勤民,夫豈忽焉,而然有是擧者,不特爲群情所迫。竊想聖意,感動於春宮愛日之誠孝,旣因其三疏愈懇,許令陳賀,而常時之問寢視膳,吉日之大庭嵩呼,猶不足以盡其愛敬之誠,以慰殿下嘉悅之心。故欲一見其以溫文之美質,爲殿下奉玉巵於樽俎之間,是殿下前有沖謙之德,春宮後有誠孝之感,其情旣隆,其禮亦盛,此固與盤遊逸樂者相遠矣。然而周公歷陳三宗、文王享國之長久,而頌其無逸之德,不言有宴樂之事;曾子之孝養其親,不在口體,而在於養志。今日臣民,旣以殷、周之盛,期殿下,其所望於春宮,又豈在於大賢之下哉?今我殿下,若克體無逸之訓,而春宮亦以殿下之心爲心,不以稱觴獻壽,爲盡孝之道,擺脫此等繁縟之儀文,相與交修竝勉,則天怒可回,民生可蘇。國家無疆之休,其基在此,不惟聖上、東宮,同享崗陵之壽,環東土八方,可以咸囿壽域之中。國史記之,野史錄之,詞人、文士,作爲歌頌以美之曰:「殿下値艱虞之會,而法三宗之聖,春宮以儲副之尊,而躬曾參之孝。」然則其爲尊榮安樂,而可願欲者,豈不愈於今玆一宴哉?臣旣引古昔聖賢事矣,請就殿下家法而喩之。惟我孝宗大王,當欲爲莊烈大妃進宴,遽因天災而停罷。孝廟此擧,不惟爲弭災而然也,蓋欲仰體慈聖之心也。今殿下敬天之誠,固不異當日慈聖載物之至德,則春宮所以仰體者,又當以孝廟爲法。誠願殿下與春宮,以是益懋於繩武之道,千萬幸甚。嗚呼!此時此擧之可否,臣已備陳之矣,而如其以爲遂事有難追改,則姑勿亟行,差退秋後,以待天災之稍遠,民事之稍緩,則其於答天譴恤民隱之道,庶乎不至大乖。且臣聞宣廟丙午,因事故不卽進宴於陳賀之後,則今之以災異、饑荒而退行,亦可謂前後一揆矣。若乃其儀節之間,亦有可言者。似聞有司之臣,請備女樂,又請內宴,臣愚以爲不可也。竊謂今日之必行此擧者,以其爲祖宗之所行也。臣聞宣廟雖勉許進宴,而至於內宴,終不許之,且堅却用樂之請,則女樂尤無可論。此可見聖祖至德之所在矣。今旣欲遵祖宗之舊典,而獨於此而不然,其可乎哉?然則必欲竝行內外宴,未知果符故事,而如其行之,則殿下出御外殿,春宮引百官侍宴,內則嬪宮率諸命婦,酌獻於中宮而後,情文可備,而竊念嬪宮,方持父喪心制,而此擧是春宮之所主。《禮》曰:「妻有服,不擧樂於其側。」如古所謂不敢以服爲解,特卑之於尊也。今嬪宮與春宮齊體,則使嬪宮,與宴聞樂,果合《禮》意,而若以此爲難,不得與焉,則亦豈得備禮哉?然則內宴之難於竝行,不止丙午事之不可而已矣。至於女樂之用於外宴,雖載《樂學軌範》,自中古不擧此儀者,是必有以也,則旣未知其今日之果可援據。且律之以古聖經訓,則誠有未安。仲虺之稱頌成湯曰:「不邇聲色」,孔子之論爲邦,亦曰:「放鄭聲。」夫以成湯、孔子之聖,雖毛、施之色,桑、濮之音,雜進於前,豈動其心,而猶必遠之於初者,可見其斥之之甚嚴矣。仰惟聖質純粹,輔以學問,一時宴筵之備物,不必爲聖德萬一之損,而然邪色淫聲,終非王者之所宜觀聽也。凡此所論,非以豐亨之儀,在宜裁損,亦不暇爲惜費除弊。蓋以聖祖故事,宜悉遵用,《禮》意經訓,又宜體念,而玆實有係於聖上修齊之道故耳。臣於稱慶之事,自初異乎庭議,到今論執,恐有違於數斯踈之戒,而目見群下之陳請,必以皆至勉從爲期。夫君子之愛人,猶且以德。況賤臣之於殿下,乃拘於群議,而爲姑息之言,則是不但負臣寸心,亦非聖批前所嘉奬之意。玆復覶縷,倘殿下,亟寢成命,則國家之幸,如其不然,則就其下款採擇而用之,亦一道也。
答曰:「勉從進宴,本非樂爲,而疏辭如此,令該廳稟處。」疏下進宴廳。宴廳請議大臣,判中樞徐文重以爲:「國有大慶,則上壽稱賀,乃臣子歡忭之至情,自昔帝王,莫不行之。今日東宮,屢疏陳懇,群臣同辭仰請而不止。雖以聖上不自滿暇之盛德,終乃允從者此也。至於內外宴、女樂等事,自有宣廟朝已定之例,不必遠引前事。今依從略之敎,唯當省約而行之而已,不必下詢。第今朝家撤懸未復,三南賑政始設,而遠徵女樂,恐非其時。乃者大禮已成,赦令方行,群生忻忻有更生之心,今此進宴,雖或少遲,待秋成擧行,嘉與八方,同享和平之慶,亦無過時之慮。」平川君申琓以爲:「値前古罕有之慶,遵祖宗已行之典,以成貳極祈祝之孝心,揆以天理、人情,實非可已,則其於敬天勤民之道,不至相妨。宣廟朝,因未寧之候退行,恐非可援於今日,內宴竝設,在東宮情禮,固非所可闕,而嬪宮私制之未盡除,殊不無妨礙之端。然公朝事體,恐不可以此,竝廢外宴。旣有外宴,則獨停內宴,得無不安於東宮之心乎?若許嬪宮不與宴,則不害爲一時權宜之道,而因此停退,則今秋亦不可行,恐未免太重。至於外宴女樂當否,國朝法宴之廢久矣,所可考據者,只有《樂學軌範》。得非祖宗盛時宴禮,或用女樂,或用男樂,而喪亂以後,停廢京妓,外殿法宴,不復用女樂而然歟?臣意,外宴雖不用妓女、呈才,如可成樂,則依宣廟朝所定之儀,宜用男樂。」右議政李濡議,與琓同,他大臣不議,命依琓、濡議施行。
史臣曰:「稱慶議發之後,上號事則李濡、兪得一、南致熏、金萬埰等,旣發其端,而旋復依違,及其考知故實,然後乃以陳賀、進宴爲言,自李畬以下,莫不力請,時議可見,而唯金鎭圭,不但以上號爲非宜,竝與進宴而請寢,前後疏論,語意甚正。自有此議以來,終始以爲不可者,鎭圭一人而已。」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乙未,以禮曹啓辭,大殿進宴,定以四月二十日,中宮殿進宴,定以四月二十一日。
3月2日
[编辑]○丙申,以金相稷爲輔德,朴弼明爲獻納,趙道彬爲兼司書。
3月3日
[编辑]○丁酉,午時上御仁政殿,王世子率百官陳賀。以卽位三十年稱慶也。仍頒赦,其敎文曰:
王若曰,猥荷上天之申休,臨扆卅載;勉循群庶之稱慶,播綸四方。寔出奉遵乎故常,非敢自多於景福。言念眇眇之涼德,叨承丕丕之洪基。祗畏夙宵,常欲祈天而永命;若涉淵氷,曷以鞏業而綿圖?慕聖王享國之久長,必本無逸;念祖宗遺躬之艱大,靡敢懷安。居然三十一年之間,托乎億兆斯民之上。顧艱虞之日棘,不翅綴旒;若歷年則稍多,頗罕簡策。儲嗣累牘而有請,誠切稱揚;廷臣叩陛而建言,意出歡抃。思慰孝在於愛日,爰命禮止於呼嵩。實賴宗社陰騭之庥,豈由寡昧昭格之效?短篇有述,始斥熙代之彌文;衆情難違,式遵聖祖之舊典。旣祗告于淸廟,仍伸賀於大庭。雖乖謙挹之初懷,庶答顒望之群請。曠典斯擧,非爲豫大之觀;邦禮雖行,豈忘戒懼之念?臨御日久,念時象而彌慙;歲月川流,望治效而愈遠。大德必壽,敢言聖哲之休禧?萬年惟王,可見臣民之齊祝。値玆稀闊之擧,合遵曠蕩之規。霈澤而咸囿竝生,推恩而嘉與同慶。自本月初三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咨,資窮者代加。於戲!人或拭目,予實靦顔。咸頌嘉泰之祥,屬三陽之方煦;益恢靈長之運,與八域而維新。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吏曹判書徐宗泰製進。〉
3月4日
[编辑]○戊戌,持平朴彙登啓曰:「亡國之事非一,而經營分表,興起事功,以竭財斂怨者,爲必亡之徵。是以,魯城中丘,夫子譏其不時;囊瓦城郢,沈尹言其將亡。嗚呼!可不懼哉?我國都城,卽聖祖開創時所築,而猶未完役,至世宗朝,又改修,動八路之民,費累年之功者也。近來飢饉荐臻,國力耗竭,尋常經費,猶患不足。此豈興功役民之時哉?當國大臣,專任私智,妄徼事功,工役之難易,物力之多寡,初不細商,至以無形之外寇,恐動上聽。只與騃不曉事之一二武臣,同聲陳請,有若做得經國大業者然,老成有識之言,視之藐藐。經始之意,銳於風火,致使畿內積困之民,傾財雇車,閭里繹騷,怨聲徹天。累月董役,只斲若干石材,搬致未半,而軍門積年之蓄,諸道巨萬之財,已枵然無餘矣。財力已竭而更無着手之處,功役經始而便有將潰之形,當事之臣,始有憂懼之心。欲自請停止,則無以掩其經始不臧之失,欲因循不輟,則終恐至於僨事敗國之患,日昨筵中,左議政李畬,乃以隨毁隨補等語,苟且彌縫,且擧丁丑約條,至以奏請爲言。噫!是何言也?雖三尺之童,豈不知有此約條,亦豈不知此事之不當奏請,奏請而終不見許耶?今日之爲此言者,非眞欲奏聞於彼人,而得其許而後,始完役也。只以護短之私意,終不欲自請停止,設此難從之請,以疑亂天聽,欲其停罷之言,出於上敎。其所以費盡心計,用意至密者,未免爲藉重約條,脅持君上之歸,而急於自營,不暇他恤,誠可謂無忌憚之甚矣。大臣誤事之罪,不可不論;一國公共之論,不可不伸。臣以此事,欲爲合辭論啓,大司諫李廷謙以爲:『曾入筵中,目見其計窮之狀,而不能論啓,今難隨人參啓。』正言兪命凝,以方在呈告中爲言,無意來會。此無非見輕之致,何敢仍冒臺席?請遞。」答曰:「大臣前後所陳,皆出於爲國深長慮,而乃以疑亂脅持無忌憚等語,恣意構誣,誠可駭然也。勿辭。」大司諫李廷謙啓曰:「憲臣以大臣論啓事發簡,臣不以其言爲不是,而亦有不可隨參者。向日大臣陳奏,聞彼中後修築之意,臣心知其不可,而臣於李畬,族義强近,有所嫌礙,略及謀事不臧之失,而不爲顯斥,今於合啓之論,嫌難參涉。若謂法外之嫌,則當論不論之失,尤無以自解。何可冒居臺席?請遞。」答曰:「勿辭。」正言兪命凝啓曰:「憲臣以大臣論啓事發言,臣亦以爲大臣,初不度時量力,容易建議,董役未幾,財力已匱,則乃反以奏請等語,游辭陳稟,其顚倒錯誤之失,所宜糾劾,而急於呈告,未果拆見其簡。卽見避辭,至以見輕爲言,何可仍冒?請遞。」答曰:「勿辭。」彙登、廷謙、命凝,皆退待,玉堂處置請出,上以構捏成罪,欲惹不靖,竝命遞差。承旨金致龍覆逆不聽。
○左議政李畬出往江村,還納命召。政院以聞,命史官傳授,承旨敦諭。
○校理李肇、修撰柳鳳輝,上箚請宴禮從簡,仍斥請內宴諸臣,爲不能將順美意,八道求請,京上妓樂,一倂停止,仍戒怠肆之漸,答曰:「爾等之箚語是矣。今玆進宴之勉從,不過使世子,率群臣,少伸情理而已。若有一毫弊及於民,則斷非勉許之本意,於予心安乎否乎?宜令該曹,宴需特減其半,務從省約,而外方求請,一切停止。樂院鍾皷,自足成禮,勿用妓樂,而內外宴,終有所未安,依前敎只行外宴。箚末陳戒,尤爲切至,可不留心焉?」
○以赦令,疏放在囚贓吏李振海、尹濟萬。政院啓爭之,不從。
3月5日
[编辑]○己亥,左副承旨任胤元,承命馳往于左議政李畬豆毛浦所住處,敦諭後書啓。傳曰:「卿以元老大臣,體國誠深,寡昧之平日倚毗深篤矣。不料敲撼之計,出於臺閣之上,而其所臚列,罔非抑勒,致令大臣,蒼黃逬出,愕然之極,無以爲懷。卽遣承宣,諭予至意矣,情志不孚,莫回卿心,益用慙恧,如失左右手也。卿其須體如渴之旨。」卽日入城事,更往傳諭。
○咸鏡道內染病,竝一千三百九十一名,死亡七十三名。道臣以聞。
3月6日
[编辑]○庚子,左議政李畬還納命召,傳曰:「更令史官傳授。」如是者前後五六度,至還鄕後不止。
3月7日
[编辑]○辛丑,京圻、黃海、忠淸道,下雪。道臣以聞。
○右議政李濡,以朴彙登辭避,靈愼君瀅疏,引嫌辭職,答曰:「宗臣之疏,臺臣之避,俱非穩當,有何所嫌?安心勿辭,卽起視事。」
3月8日
[编辑]○壬寅,政院以季春下雪,災咎非常陳啓,請恐懼修省,仍言:「進宴之禮,雖非殿下所樂爲,如有一毫豫肆之念,上帝、鬼神,臨之質之,豈不可畏?」答曰:「非時之雪,極可驚心。陳戒切至,可不留意,而進宴決不可以前定日爲之,待秋退行。」
○慶尙監司狀言,道內無土飢民,通計五萬三千三百二十一名,人多穀少,接濟無路云。
3月9日
[编辑]○癸卯,上詣大報壇,親祭大明神宗皇帝。子時,上自宜春門,循禁苑北而西,出朝宗門,詣壇所行祭。祭文曰:
明承天命,誕撫四夷,惟帝御字,我昭敬時。丕冒之化,覆幬同大,視要如綏,揆敎奮衛。時有卉服,于我假道,抗義以斥,凶鋒先刳。燬我七室,劉我八路,越在一隅,父母是愬。帝乃耆武,命將來援,十萬其師,億秭其運。皇威所振,若霆之擊,妖祲旋豁,奄復壃場。廷議初貳,惟帝是斷,讒說繼騰,亦惟帝辨。旣存我亡,又憐我誠,始終有濟,由我帝明。凡此再造,伊誰之力?肆我侯度,益致其恪。誓期子孫,永效朝宗,云胡大曆,三百而終?鍾簴旣移,冠屨遂倒,中間變故,蓋不忍道。自傷力弱,恩豈敢忘?尙希夏靡,而志未成。爾來三世,一念靡懈,嗟臣不肖,寢遠聖代。顧我屬國,至今猶活,而其大德,未報萬一。眷言西悲,述職何所,荒涼寢園,芬苾誰擧?曷以薦享,我心斯展?爰築靈壇,義取郊典。籩簋之式,奠獻之禮,倣于皇制,意亦有在。噫玆春季,靈運攸窮,人情旣感,神理可通。繄神於天,譬水在地,惟誠之格,奚間遠邇?故國腥膻,于何陟降?昔所漸被,今宜肸蠁。龍旗鳳旌,彷彿東指,誰其衛侍,有臣楊李。芒芒海域,猶戴皇仁,庶幾揚靈,載笑不顰。矧伊明禋,非爲稷馨,尊周之義,昭敬是程。想惟舊恩,不棄其後,冀鑑寸悃,以顧以祐。
〈藝文提學金鎭圭製進。〉設黃帳房於壇上,奉安神位,用紙牓,舞用八佾,撰樂章以奏。上行三獻禮,飮福禮畢,奉紙牓以燎。上親詣燎所,王世子率百官陪祭。上祭罷還宮,宣示御製、御筆于政院曰:
今曉祗詣皇壇,已擧殷禮。幾年經營,竟遂至願。事勢所拘,雖未准禮,此固可幸也。壇墠將事之際,怳若玉輅東巡,獲覩耿光,予懷當復如何?感極于中,自發於吟詠,所以示不忘也。嗟!爾銀臺、玉堂、秉筆之臣,其各和進。詩曰:「大報壇成肇祀親,時惟蠶月屬和春。衣冠濟濟班行造,磬筦將將醴幣陳。昔被隆恩銘在肺,今瞻神座涕沾巾。追思豈但微誠寓。切願寧陵聖志遵。
政院啓曰:」卽者司謁,以上敎宣示。御製御筆,大報壇親祭後志感詩七言律一篇,竝序,臣等忙手開緘,聚首展玩,一字一句,皆從尊周血誠中流出,有以見大聖人所作出尋常萬萬。凡在瞻聆,孰不聳動?臣等一唱三歎,感涕自零,不知所以爲喩也。至於諸臣和進之命,可以匹休於賡載盛事。臣等文辭陋拙,恐不足以對揚休命,而聖敎至此,敢不祗若?御製則請仍留院中,永作寶藏。「答曰:」知道。「翌日,都承旨黃欽、左承旨南致熏、右承旨趙泰東、左副承旨任胤元、右副承旨金致龍、同副承旨閔鎭遠、校理李肇、副校理南就明、修撰柳鳳輝、奉敎李縡、待敎洪禹瑞、假注書沈壽賢、金東弼、李眞儉、申𫕵等十五人,奉敎和進。
○備忘記:
事作於下,象動於上。自古災異之作,皆由人事之失,而莫非上天仁愛之心也。爲人君者,遇災而不知自省,則禍亂隨之,可不懼哉?自予忝位以來,非常之變,式月斯生,夙夜危懍,不遑寧處矣。正當季春之月,生意方盛,陽氣發泄,句者萠者,畢出盡達,而大雪彌日,日候寒澟,殆同閉藏之氣象,春行冬令,其應不佳。未知何樣禍機,伏於冥冥,而天之示警,若是其丁寧耶?究厥所以,亶由否德,倍切憂懼,若涉春氷也。噫!今玆咎徵,自有所召,惟當反躬改愆之不暇,而第念目今切急之憂,莫大於朝論之潰裂。故前後勑勵,出於至誠,而積痼之疾,救藥未易。若此未已,聚精會神,專意國事,杳無其望,豈非可愕之甚者乎?噫!上下雷同,非國家之福,則予非以此責望也。大凡論事之際,各執公心,可否相濟,而痛袪傾軋之習,則朝著和靖,而岌嶪之國勢,庶可挽回矣。予之冀望,實在於此也。咨爾大小臣僚,體予交修之意,務盡寅協之道,少答天戒。
○政院啓曰:「伏覩備忘記,十行綸音,丁寧懇惻,其遇災反省,不遑寧處之意,藹然於言意之表,轉災爲祥,庶其在此。臣等莊誦再三,不勝感激之至。此與尋常敎令有異,請宣付政府,使之頒布中外,以爲仰體聖意,交相勉勵之地。」從之。
○命抄啓繡衣可合人。用閔鎭遠言也。
3月10日
[编辑]○甲辰,備忘記:
大報壇親祭時,進幣瓚爵官判書徐宗泰、薦俎官判書趙泰采、奠幣瓚爵官參議金萬埰、禮儀使判書尹世紀、壇上執禮參議權持、紙牓書寫官副護軍趙相愚、各賜熟馬一匹,都承旨黃欽、禮房承旨南致熏,竝加資,其餘頒賞有差。
○正言趙泰億上疏,臚列金德基、韓永徽、李東彦罪狀,就其初啓,演出累數千言,答曰:「旣往之事,不必追提。爾其勿辭。」
○陽川幼學崔始台,上疏請輔導春宮,仍引仁祖幸江都時設科事,請以奉安影幀之處,設江華科,以爲若不設科,實涉貶損之嫌,答曰:「進言之誠,予用嘉尙。設科事,非但遣辭之際,殊欠稱停,所引故事,亦非可援,不可輕議。」
3月11日
[编辑]○乙巳,以許墀爲承旨,趙泰耉爲吏曹參議,趙泰東爲大司諫,洪泳爲持平,韓永祚爲正言,李寅燁爲右參贊,尹星駿爲校理,李㙫爲修撰。
○御晝講。參贊官閔鎭遠,以大報壇賞典過濫,竝請還收,上曰:「承旨所達,不知予之本意也。當初玆事,累年經營,必欲立廟,而事勢所拘,終至於設壇。祭罷後以紙牓奉至燎所,此非永爲奉安之比,予心之缺然,當如何也?然旣已設壇之後,年年祭享,自當與國同存矣。仍念祔廟之時,其感愴之懷,與今何異,而一番祔廟之後,例有論賞之典,爲其禮重事大故也。今玆親祭,爲天子肇擧殷禮,擬答萬曆罔極之恩,禮重事大,豈下於祔廟時乎?且諸執事,非謂有奔走之勞,大禮肇創之時,無以表示予意。況此是天子之禮,則賞典之減殺於祔廟時前例,事體極爲未安,故一依祔廟例論賞矣,每年親祭時,輒以爲例,則元非予之本意,有何過濫之事乎?」
3月12日
[编辑]○丙午,以李墪爲都承旨,朴弼明爲副修撰,趙道彬爲修撰,成碩夔、權詹爲掌令,柳述爲正言,姜履相爲持平,李彦經爲執義,李㙫爲獻納。
3月13日
[编辑]○丁未,以金相稷爲執義,趙道彬爲獻納,金斗南爲掌令,朴乃貞爲持平,韓重熙爲正言,李㙫爲修撰。
○全羅監營火,衙舍灰燼,密符及兵符九顆燒盡,兵符六顆見失。觀察使徐文𥙿,僅以身免,以失符狀聞待罪,命改造以送。
○校理尹星駿上疏,申前論試紙事,且辨崔重泰疏。其略曰:
伊時拿致主掌官之論,發於持憲者之口。區區謬妄之見,竊以爲:「試紙之禁用好品,明有新令,主事之臣,固可終始確守,痛革奔競之習,以正雜遝之弊,而徒循顔情,輕變法式,自諉變通,不復仰稟,其所處事,未免爲擺弄之歸。獨論主掌官,殆同軟地歃木。」臣所謂循情擺弄,任他壞了者,不過存事體而已,此外實無餘意。設令臣言得行,一時做錯之失,重勘不過遞罷,輕論可止問備,何啻尋常底語,而一時驚疑,努眼硬看,必以嫁禍之目,爲臣案?誠不滿一哂,而無識鄕生,藉臣爲言,以臣疏意,有若旁及於科事者然。臣追誦院啓之批,羞愧欲死,誠不知自措也。噫!如使其時科事,眞有可執之疑端,臣當明言痛斥。何所憚而不爲,及反假手於影響不及之僻鄕賤士,忍作暗昧之態,自取傾陷之名哉?金栽、尹弘离之仰人喣沫,隨指搏噬,亦可哀也。至於崔重泰,怒臣之伸救姜世龜,乃曰:「謂聖明親鞫之不當者,輒先用力於伸救世龜。」噫嘻是何言也?臣曾無一言半辭,槪及於親鞫時事,則未知重泰之言,何所指而發也?噫!世龜之陳疏,蓋出於爲春宮之誠,臣之伸救世龜,實不爲世龜,則重泰之怒臣,欲驅於罔測之科者,抑何意也?重泰每以朱愚之性,白直之心自詑,而今其爲言,虛妄若是,朱愚白直之人,固如是乎?噫噫鄙哉!可與事君乎哉?
答曰:「爾其勿辭。」
3月14日
[编辑]○戊申,以李彦經爲執義,李大成爲持平,李台佐爲正言,宋徵殷爲輔德,金興慶爲修撰。
○右議政李濡上箚曰:
自古凡爲國家緩急之備者,不以目前之無事而忽之。《易》所謂安不忘危,《詩》所謂迨天之未陰雨,綢繆牖戶者,其深意可見。故當北城論難之時,臣之不以爲不可者此也。及其群議參差,竟未歸一,則臣雖初以都城爲闊大難守,而旣無他可以依歸之所,因其畜積之富,人民之衆,修其城而固守,亦合於先輩所論,故終又贊其計者此也。區區之誠,本出於衛國之圖,而反陷於亡國之覆轍。臣誠愚昧,慮不及此,此臣之罪也。災異荐疊,憂虞溢目,海外傳聞之說,亦不能無疑,則預加區畫,以爲防患之地者,在所不已,故筵席之間,多有以此爲言者,臣亦有所陳達,而今反爲恐動上聽之歸。只緣知識淺短過慮,變亂形見之後,事或無及,而妄論及此,此又臣之罪也。至於奏聞一款,臣與僚相所見雖異,臣之以爲不可爲者,恐其爲之而惹起事端也,僚相之以爲不可不爲者,恐其不爲而致有責言也,其爲愼重之意,則固未嘗不同也。況自初已有此議,疑難之言,久猶未已,故僚相之更爲陳稟,蓋由於此,而諸大臣之意見,亦皆如此,非獨僚相爲然也。今乃加之以憑藉約條,脅持君上之目,此乃人臣覆載難容之罪。臣雖無狀,心知其萬萬不近,而不敢明其本情,徒以臣身之倖免爲幸,而靦然冒出,寧有是理哉?
命遣承旨敦諭。
○輔德宋徵殷上疏曰:
頃年臺論,實非尋常規劾之比,至今思之,駭怖靡定。當初赴試之事,已悉於向日筵臣奏達及同榜諸臣之疏,臣不敢贅陳,而蓋伊日所下備忘,元未及伏覩於大廷未入之前。隨衆出入,事出無情,而一夜倉猝之間,所遭適會不幸,人或不諒,責以處變之未盡。臣固未嘗呶呶辨明,而尤所隱痛於心者,當其時也,雖婦孺、輿儓,莫不號呼奔走,苟有心腸,豈有溢目榮耀,揚揚自若之理乎?幸賴聖鑑孔昭,批旨痛釋,至有諸人心事,予已洞燭之敎。臣奉讀未了,感淚交瀉。
答曰:「爾其勿辭。」
3月18日
[编辑]○壬子,以權持爲承旨,朴弼明爲校理。
○左議政李畬,自豆毛浦發船向驪江,送言于政院曰:「留在江村,以待合啓勘律矣,合啓旣未卽發,久淹京口,亦不自安,欲歸鄕俟命,今日發行。令錄事還納命召,而不敢露章自陳」云。政院啓稟,命遣史官,傳授命召。
○備忘記:
頃者憲臣之構罪體國之大臣,專出於傾軋之計,致令卿不安,蒼黃逬出。國事由是而日非,朝論由是而日乖,此豈但卿之不幸而已?實國家之不幸也。然而卿之心事,予已洞燭,前後敦勉,不啻懃懇,而只緣情志未孚,決意長往,棄予如遺,愕然失圖,無以爲諭。噫!卿之憂國愛君之血誠,可質神明,則今乃以不韙之題目,肆然勒加,寧不寒心,而以卿休休之量,何足介意乎?所納命召,令史官還授,卿其體寡昧之思想,念國勢之岌嶪,亟回遐心,幡然造朝,毋孤虛佇之望。
遣承旨,傳諭于左相。畬,簡靜儒素,詞學俱優,自少有重望。嘗引其先訓,力辭銓長之任,以上勉諭懇篤,不能自遂,終至黽勉承命。及拜相,輿論頗洽,上亦待遇,異於他相,乃以非辜,猝被臺官之誣詆,決意去國,衆皆惜之。
3月19日
[编辑]○癸丑,掌令金斗南,以三臺臣特遞,不請還收,物議爲非,引避。掌令成碩夔,亦隨而引避,竝退待。
3月20日
[编辑]○甲寅,以鄭澔爲都承旨。
3月21日
[编辑]○乙卯,獻納趙道彬啓曰:「當初臺避,旣涉不韙,到今還收,非所可論,而托有物議,强引爲嫌,其在臺體,殊甚苟且。所謂物議,非出公心,則僚臺之避,在我何嫌?請金斗南遞差,成碩夔出仕。」答曰:「依啓。」前啓崔啓翁罷職還收事,停。
○修撰柳鳳輝上箚曰:
言路之開閉,而國家之治亂係焉,若是乎言路之重且大也。今此憲臣避辭,旣以物議爲言,則居言地者,無非可嫌之人,而獻納趙道彬,冒當處置,一則曰臺避旣涉不韙,一則曰還收非所可論。噫嘻!此言奚爲而發於臺閣之上也?自古臺閣言事之臣,所言未必盡是,而或遞罷或外補,若出於特命,則喉司覆逆,臺諫還收者,乃所以重言路也。頃日三臺臣之特遞也,喉司陳啓,諫長又以代其職,爲不安之端,公議此可見矣。至於不韙二字,卽近日以玆事引咎諸臣批答中文字,而承順上旨之嫌,都不省得,觝排論事之臣,惟恐不及,竝與臺體之所當然者,而謂之非所可論,臺閣體例,至此而壞損無餘。請趙道彬遞差。
答曰:「諫臣處置,未見乖當,而費辭論遞,予實未晩也。」
○扈衛廳啓曰:「今日以軍官等試射事,開場於慕華館。平川君申琓,廳軍官內乘具爀,實中矢數,初不滿十,畢射後,考其試記,則虛張中數,以准三十之數,以爲僥倖得參之計。目前咫尺之地,恣行奸狀,不可尋常處之。具爀及當該差備官等,請令攸司拿致,依律科罪。」從之。其後,具爀及差備官等,囚係累月,依科場用奸律,皆邊遠充軍。都摠府啓曰:「今日內中日試才時,砲手文弼尙,鳥銃連二放貫中,三放不中,衆目所覩,而付籤軍士,稱以貫中。詳細推覈,則軍士一名,非當初定送之人,而以別人替來,皆行付籤之事。文弼尙率來私人與本府下人,符同行奸,圖占直赴之計,節節敗露。請竝令攸司囚禁,依律科罪。」從之。兩事俱出於一日之內,人心之巧詐,國綱之解弛,於是乎極矣。
3月22日
[编辑]○丙辰,以任埅爲司諫,朴台東爲掌令。
○執義李彦經啓請還收前大司諫李廷謙、持平朴彙登、正言兪命凝特遞之命,不允。
3月25日
[编辑]○己未,以朴乃貞爲持平,尹憲柱爲輔德,金斗南爲弼善,李㙫爲兼文學。乃貞,乃昏朝時凶疏人知行之孫。向來世累始露,擯而不用,至是依附時議,復通淸路。
3月26日
[编辑]○庚申,流星出大角星上。
○掌令朴台東啓曰:「科場用奸,未有甚於近日,至於換秘封而極矣。泮庭埋繩之徒,又從而發。究其情狀,極爲陰巧。數十間穿庭鑿墻之擧,決非一人之所可獨爲,典守之輩,必無不知之理。此而緩治,將無以嚴科場杜奸計。請令該曺守僕以下,一倂捉囚,各別究覈,期於得情。朞服未葬前,不得赴擧,自有法例,情理所在,亦不當冒入,而司諫任埅,朞服未成服前,違越禮制,冒赴科場,出身之初,物議之譁然極矣。曾未幾何,躐取淸班,趨附時論,無所顧忌。頃在憲職也,以申女事,有所論啓,而直以先離後査爲請。其所持論,旣未得當,及其按問之後,事多不實,則一番自列,在所不已,而連入臺省,厭然自掩。至於多臺處置,恐其立落之不如意,挺身擔當,不恤公議。玉堂之陳箚請遞,蓋以此也。傷損臺體,莫此爲甚。如此冒沒之人,決不可置之言責之地。請罷職。」答曰:「不允。守僕以下囚治事,依啓。」先是,吏曹判書徐宗泰以此事入奏筵中,請加嚴覈,自刑曹囚繫典守者十數人,進士李翊亮亦被株連。至是,又以臺啓捉囚守僕輩,屢次刑訊,反復鉤覈,而終不得端緖焉。
3月27日
[编辑]○辛酉,掌令朴台東以追聞任埅,朞服葬前入場,而非未成服云,下語爽誤引避,不爲退待,仍連啓,而埅啓辭,改未成服前四字,爲未葬前,答曰:「勿煩。」按,埅之越法赴擧,宜致非議,而至於趨附時論之語,則台東,正自道也。人笑台東之不見其眉睫云。
3月29日
[编辑]○癸亥,全羅道樂安郡,失火人家一百二十戶燒盡,人物亦多燒死。傳曰:「事極驚慘。令該曹考例顧恤。」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甲子,以姜履相爲正言,陞李彦經爲承旨,宋徵殷爲執義。
○判尹閔鎭厚上疏曰:
今此都城修補之擧,實是宗社、臣民之至計。事役方張,財力未匱,乍作而乍輟,擧措顚倒,卒致浮言扇動,鬧端橫生。廊廟訏謨之地,亦懷疑畏之心,自謂初無請停之語,而又令諸軍門,不敢擧役,臣誠莫曉其何故也。今雖不能一時盡築,若以已輸城下之石,先補其罅缺之處,則亦不無漸次完築之望,而顧乃一倂移置於田疇、川渠之間。目見城堞之朝夕將圮,而猶不敢易而新之,眞所謂不可使聞於隣國者也。
上優答之。
4月2日
[编辑]○乙丑,御晝講。參贊官閔鎭遠啓曰:「科場之文,自有程式,少違程式,有司黜之,例也。近來文體漸變,不有程式。昔年南九萬,爲大提學時,陳達於筵中,以爲疑似論、賦似詩,申飭嚴禁。蓋其時監試初試入格試券中,賦初頭,有君不見又不見等文字,疑初頭有曷嘗觀夫文字故也。今番監試覆試一所疑題,有曰,聖人之相人,與相人之相人同歟,異歟?此雖曰,出自《東萊博議》,而疑題用外家文字,係是創見,有非程式。而況以聖人與相人,比較優劣,似有欠於尊畏聖人之道,已極未安。且其優等入格之文起頭,引用《荀子》《人相篇》云。四書疑之引用外家文字,曾所未見,而置之高等,前頭文體,必將大變,所關非細。此後則疑題及入格之文,勿用外家文字事,添入於科場事目,以爲定式施行之地何如?」上曰:「所達甚是。依此爲之。」鎭遠言:「頃日御題,有切願寧陵聖志遵之語,臣民孰不感悅?孝廟大志炳然,而以內修自强爲本,孜孜恤民,可法者非一。宜取覽其時日記,一一遵行。」上嘉納之。
4月3日
[编辑]○丙寅,曉頭雷震永禧殿東墻內老柳木,平明又雷震都城內樹木及人家,四歲兒驚死。
○以權尙夏爲吏曹參判,趙相愚爲大司憲,李㙫爲獻納。仍遷吏曹正郞權詹爲獻納。
4月4日
[编辑]○丁卯,右議政李濡上箚辨閔鎭厚疏曰:
向日筵中,自下曾無請停之語,自上亦無此敎,而聞各軍門,認爲停役區畫之事,一切撤罷,閔鎭厚累言于臣,請其明白改分付。又言將欲始役,或啓或疏,爲先陳稟云,臣答以停役一款,旣曰軍門誤認,則勢不得不改分付,以明其不然,而臺議方張,當事之臣,縮伏俟譴。此際陳稟,事理未當,姑且少待無妨云矣。今疏辭意,實是慮外,臣不欲呶呶多辨。
答曰:「於重臣疏語,不必深嫌。卿無困我,速出論道。」
○掌令朴台東、持平朴乃貞、正言姜履相,合啓請左議政李畬罷職,答曰:「日者臺避,極涉不韙,而爾等竟發請罷之論,欲售傾軋之計,良可慨惋也。亟停勿煩。」乃貞、履相,以嚴敎引避,極言都城不可守,築役不可成,張皇累百言,答曰:「勿辭。」竝退待。翌日,台東又引避退待,校理朴弼明處置請出,允之。
4月5日
[编辑]○戊辰,以金斗南爲掌令。
4月6日
[编辑]○己巳,以兪集一爲都承旨,成碩夔爲弼善。
○冬至正使李頣命、副使李喜茂、書狀官李明浚,還自淸國。上引見,頣命曰:「臣欲知海賊張飛虎的報,使譯官,艱得內閣張翮飛文書,則果是山東巡撫使題本眞本文書也。海賊勦滅一事,萬口一談,以爲果敗云。且北京距海,不過一日程。若有賊患,則北京必擾亂,而卽今無事,可知其必敗矣。」上曰:「見其文書,則可知海賊之勦滅無疑矣。淸國新頒慶賀表箋式,使我國,逐年依此書呈,方物及謝恩表箋則否。」
4月7日
[编辑]○庚午,以李㙫爲修撰。
4月8日
[编辑]○辛未,卯時,上詣太廟。將親行夏享故也。望廟禮後,奉審各室,遍閱各室冊寶。
○傳曰:「今日宗廟寶冊,親爲奉審,則第九室、十室、十一室外,皆有寶而無冊。此蓋由於前後兵燹中閪失之致。今雖猝難追補,而寶亦無匣,只以袱子奉裹,所見極爲未安。令該曹稟處。」翌日,禮曹啓曰:「玉冊,閪失於兵燹,如是之多。到今追補,事體重大,誠如聖敎,而自上奉審之後,仍置不補,亦涉欠缺。請議大臣稟處。至於寶匣,尤宜急時造成,請分付該曹,從速擧行。」從之。
○傳曰:「文廟酌獻禮爲之。」翌日因禮曹啓辭,命依例試士,而增廣慶科不遠,故命勿知委於外方。仍復特命定行於是月二十八日。
4月9日
[编辑]○壬申,太廟夏享禮成,上遂還宮。
4月10日
[编辑]○癸酉,獻納權詹、正言姜履相啓曰:「日者大霈,有放歸田里罪人沈季良放送之命。臣等竊以爲不可也。季良負犯甚重,情狀絶痛,罪止遠配,已是失刑,因赦宥還,使之偃息田廬,亦云幸矣。此而全釋,則將何以嚴懲惡而重討罪乎?請還收放送之命。囚人之特許奔哭親喪,實出於聖朝仁恕體下之政,凡在聽聞,莫不聳感欽歎,而第此等事,固當恩出於上。若自下煩請,則終不免爲市恩之歸,而大有關於後弊。頃者諸臣之以減死定配罪人,一體許令歸葬爲請,殊未知其得當。事過之後,雖不可追論,罪人之給暇歸葬者,不可任其久離配所,引日稽滯。請令攸司,定其日限,分付該道,去來啓聞。」答曰:「不允。末端事,依啓。」
○政院啓曰:「卽者副護軍洪震碩,來呈一疏,而堅封其外面,書以密疏,付以黃籤,有若機事秘密者然,請勿拆視,直爲入啓。臣等不勝駭訝,合坐而開見,則初頭不用疏章程式,直曰上疏。大槪,一篇主意,以移都連山,爲今日急務,而首陳其家世,歷敍其官銜、履歷,且陳十年沈沒之冤。末乃乞授湖縣,以爲築城完役之地,文理荒雜,指意冒濫。如非病風喪心者,必不爲此。且以爲二月間,以此疏投進,見却云。今若循例還給,則稱以密疏,每每來呈之弊,將難防塞。如此狂妄無識之人,不可不別樣痛斥。原疏還爲出給,而自本院,無他請罪之道,請從重推考。」傳曰:「依啓。事甚無據,罷職。」
○知事李頣命上疏以爲:
臣在燕時,購得皇明末年所纂《籌勝必覽》四冊,備記遼、薊關防。又得山東海防地圖,係是禁物,不敢買取,令行中畫師,移寫于紙。蓋我國陸連遼、薊,海接山東,關防地勢,在所當審。誠欲一塵睿覽,謹此投進,而地圖倉卒疾寫,不甚精楷。請命備局,移作他本,更爲進御幸甚。
答曰:「令備局依施。」
4月11日
[编辑]○甲戌,式年文科殿試,取鄭東後等四十一人。〈式年增廣本數三十三人,隨其賜第直赴多少,榜額每有增減。〉 ○傳曰:「連因大臣引入,機務積滯,事多可慮,而近見外方啓聞,則亦多時急回啓擧行之事。此等公事,卽速回啓事,分付擧行。」時,大臣無安其位者,裁決無人,事務委積,故上敎如此。
4月12日
[编辑]○乙亥,順興幼學李東佐上疏,盛陳贊頌之意,略及箴戒之語,仍陳方外滯囚之弊,請遣御史處斷,或自刑曹取決。末乃以全家徙邊、緣坐定配之類,値此大霈,宜加寬宥爲言,而覶縷緣坐人冤苦之狀甚力。答曰:「陳戒之說,予用嘉之。刑獄事,令該曹稟處。」世疑逆獄緣坐人閔姓者,製給此疏云。
4月13日
[编辑]○丙子,復以崔錫鼎爲領議政。是日,上命右相李濡卜相,而濡以情迹難安,再招不進,命入前望單子,以錫鼎爲相。錫鼎性開敏巽順,且有奧援,上所寵昵,故雖忤旨暫廢,而連有重卜之命如此。
○禮曹啓曰:「宗廟寶冊事,議于大臣,則判中樞府事徐文重以爲:『宗廟事體重大,玉冊逸缺,非如儀章之不備而已。追補之擧,似不可已,而惟其文字間,大有所窒礙難便者。已歷累朝百有餘年,尙未有議及,其亦以此歟?頃年因宗臣疏請改補,博攷載籍,考出實錄,而竟以冊文終未完備,有難追補,仍命停止。聖敎誠爲允當,如臣蒙識,無容別議。』他大臣或病或在外,不得收議。」傳曰:「依議施行。」
○諫院啓曰:「訓鍊大將李基夏,擔當城役,耗竭財用,計窮之後,始倡約條之說,以爲遮飾之計。若使基夏,初不知約條之有無,而經始巨役,則其識慮不可以當重任;旣知其約條之明白,而不早陳稟,則其罪狀,不特謀事不臧。請罷職不敍。」答曰:「勿煩。」
○掌令金斗南上疏曰:
官妓刷還之法,非不申嚴,而巨室之率蓄官妓者,乍送乍來,全無嚴畏國法之意,已極駭然。北路一妓女之出來也,至與方伯內行,爭道相鬨,道路喧傳,不翅狼藉。紀綱所在,不可仍置。當該方伯及守令之不能禁斷,任他出送者,從重科罪而後,法令可行矣。金栽擧措駭悖,風習不美。筵席下敎,極其嚴截,而圻輔蓮幕,晏然行公,何其無嚴也?李翊漢、金興慶之投疏相訐,俱極可駭,而銓地注擬,不少拘礙,此可謂公議之得行耶?
答曰:「啓陳之事,大意固好,而不少拘礙之說,殊涉太過也。方伯、守令論罪事,令該曹稟處。」按北妓爭道事,指平川君申琓妾也。蓋於往來其家之時,道逢道臣洪萬朝家眷,琓家奴僕之搬去北妓者,與之相鬨云,可謂國有法乎?聞者莫不駭之,斗南之言,諒非妄也。
○副護軍閔銓上疏曰:
我國天險,莫如磨天嶺。賊踰此嶺,則南關孤弱,何以抵當?莫若閉塞磨天舊路,開拓海汀新路,使賊直由於城津,則無異於扼項撫背,兵法所謂誘賊入腹之計也。端川是受敵初程,若於其郡,設置防營,賊必不敢踰嶺。烽燧連陸處,兼設大砲,雲暗之日,擧砲相應,庶無中間絶火之弊矣。
且言僧徒團束之方,武士收用之宜,答曰:「疏辭令廟堂稟處。」
4月14日
[编辑]○丁丑,流星出大角星下。
4月17日
[编辑]○庚辰,御晝講。知事徐宗泰,以尹趾仁、尹德駿事,縷縷陳達以爲:「出於匡救闕失,意實無他,請復擬淸望。」蓋二人,辛巳後,雖爲邑宰,而不得復擬舊踐故也。上曰兩人事,誠甚不是,而予意欲於歲月稍久後,斟量復用,非永棄之意也。第以二人言之,趾仁事,在初頭,實有不知折曲者,而德駿之疏,情節彰露之後,猶以親鞫爲非,尤爲非矣。趾仁先爲收用,德駿漸次用之。「宗泰復陳本情無他,兩臣無間,今於收用之際,不宜異同之意,上不答。
4月18日
[编辑]○辛巳,以李震休爲都承旨,黃欽爲大司憲,李海朝、趙泰一爲副修撰。校理朴弼明,於筵中,伸救泰一,請召還,又請竝召李海朝,上從之,故有是命。
4月19日
[编辑]○壬午,領議政崔錫鼎上箚辭職,答曰:「台司之重卜,可以想倚毗之篤,承宣之敦諭,可以見思想之切,而情志未孚,巽牘繼至,愕然且慙,無以爲諭。旣往之事,備盡開釋,則過當之臺疏,不宜一向引嫌。矧今廊廟殆空,國事泮渙,以卿體國之誠,尤不可袖手恝視也明矣。須勿撝謙,卽日就道。」
4月20日
[编辑]○癸未,大司憲黃欽啓曰:「當初臺避之聲罪大臣也,其所臚列,無非人臣之極罪,噫嘻!亦太甚矣。今玆城役,初有築新修舊之二議,未及歸一,左議政李畬,追後造朝,乃以修舊爲定。蓋其意以爲,爲國家陰雨之備,而二者有不可俱廢,則彼善於此故耳。有何一毫近似於徼功恐動之目耶?軍門之蓄,雖未知所費幾何,而諸道鉅萬之財,未聞有取用之事,夫豈有枵然之可論,而乃若筵奏一款,曾已發說於城形看審之初。前後筵席之間,屢以此申稟,本非創出於今日,則費盡心計,借重約條之云,又何據而發也?此非暗昧難知之事,而爲言尙且如此,其心亦孔艱矣。劾大臣以用意至密,而事實一皆相反,自不免爲捏合構成,用意敲撼之歸。還收之請,臣未知所執者何居?至於兩司之啓,掇拾朴彙登之餘論,而終以遮掩彌縫,藉重護短,作爲罪大臣之斷案。此何等情態,何等罪目,而全沒初頭筵稟之辭,强作計窮猝辦之說,勒以爲案?吁亦異矣。職忝臺長,旣不能調停方生之論,又不可屈意見而苟同,請命遞斥。」答曰:「勿辭。」玉堂以崖異,重論請遞,允之。
4月21日
[编辑]○甲申,雨雹。
○司直兪集一疏論防軍收布減數,而邊帥、邊將輩,不爲奉行之失,下廟堂。
4月22日
[编辑]○乙酉,以李墪爲大司憲。持平朴乃貞以黃欽避辭引避,末言:「臣以孤根弱植,不量時勢,妄參重論,觸忤當路,惹起衆怒。異日齮齕臣者,必將擠之於不測之淵而後已,臣亦自知其受報如響也。」蓋以其素有世累,故時輩操持軒輊,得以驅使,不敢不聽命,而又不無反顧危惕之心,其言如此,哀哉!
4月25日
[编辑]○戊子,以李晩成爲大司成。
4月26日
[编辑]○己丑,以金宇杭爲大司成。
4月28日
[编辑]○辛卯,上詣文廟謁聖,仍親臨試士。是日曉,上自集春門出詣文廟,行酌獻禮,入御明倫堂試士,出臨下輦臺帳殿,試武士,俱賜第。文科取李喬岳等五人。
○以南相夏爲掌令,韓永祚爲持平。
4月30日
[编辑]○癸巳,尼山幼學權益平,上疏請上尊號。仍言明陵宿草,淚痕纔晞,而綱紐漸弛,任用失宜,臣恐自此以後,人心疑惑,趣向未定也。又論監司、守令要譽病民之弊,及各軍減布之無實惠。承旨金致龍陳啓捧入,答曰:「上款所陳,顯有眩亂之態,至於侵攻首相,不遺餘力,誠可駭然。權益平停擧,此疏還出給。」
○獻納權詹、正言姜履相啓曰:「有國所重,莫尙於科選。朝家得人,用才之道,士子拔身,事君之階,罔不由於是。苟不嚴加隄防,杜絶私逕,則其何以服人心而定士趨乎?不幸近來人心不古,私意橫流,試場之不嚴,至己卯換封事而極矣,科事之不公,至壬午謁聖榜而極矣。有識竊歎,皆以爲:『麗季紅粉榜,不幸近之,將必爲亡國之兆。』自有科擧以來,人心之疑惑,輿情之憤鬱,未始有若此榜者也。一榜九人,考官親屬之得參者,至於七人之多,而試紙打印之臨科變通也,對讀官二十擬望之際,只以二十二人備擬,而其不得受點者,二人也,合考之際,只使命官主文、及提學同坐,而不許他對讀官之同參也,俱無常例,安得無人言之疑惑乎?崔世鎰,人雖無狀,言非構虛,而刑訊而流竄之,諸臣章疏之間,語有稍涉科事者,則輒皆錮廢而擯斥之,三四年來,箝制臺閣,使不得一言,安得無輿情之憤鬱乎?在昔仁廟朝丙寅別試,初取十六人,而以考官親屬四人之得參,因臺啓,命削其榜。此可見我祖宗朝立法之至嚴,臺議之得行,而雖以近事言之,李鼎命、柳鳳輝等,亦旣見拔矣。一人之得參者,雖謂之偶中,容或有辭,而輒皆拔去。多人之得參者,因置不拔,則非特前後政令之矛盾,將至氣勢所壓,人不敢言,其流之害,豈但在於科試之不公而已?公議久鬱而未已,士論齊憤而益激。其在嚴科場杜後弊之道,決不可因置。請壬午謁聖榜考官相避得參者,竝爲拔去。日昨京營近處冷井洞口大路上,有殺越人之變,賊不得、棄其屍云。國家若有紀律,則輦下至近之地,奸宄何敢若是肆行,至於剚刃賊害而莫之禁乎?常時不能禁飭之罪,在所難免。請當部官員、漢城府堂上、郞廳及當該捕盜大將、從事官,竝從重推考,犯人自捕廳,別爲刻期跟捕,依律科罪。」答曰:「末端事依啓。拔去事,極其無嚴,當面諭矣。」引見權詹,上曰:「合啓發後,朝廷不成貌樣,拔榜之論,出於意外。況庭試、謁聖,無相避,而掇拾崔世鎰之論,歸之於循私之科,諸試官擧將難安,必至空朝廷後已。喜事風習,誠可慨然。」詹曰:「此非臣一二臺臣之言,乃一國千萬人公誦之事也。」且曰:「此而不拔,則日後雖盡取考官親屬,亦不敢擧正矣。今則聖明在上,燭盡情狀,而後若小人當國,則雖盡取其子弟,必以此科爲嚆矢,後弊難防矣。」上曰:「大臣非行私之人,考官甚多,豈盡行私乎?拔去過矣。」上仍言合啓之非,詹曰:「若非爲綢繆之慮,而病國傷財如此,則其罪奚止罷職?」仍以無嚴之敎,引避退待,翌日,正言姜履相亦引避退待。
閏四月
[编辑]閏4月1日
[编辑]○朔甲午,以洪重夏爲執義,金相稷爲司諫,李台佐爲司書。
○大司憲李墪請對曰:「卽聞權益平者,假托義理,欲亂朝廷,殊甚痛駭。近年以來,屛逐忠賢,皆以名義爲阱。臣請溯本而言之。所謂義理,非强名者,卽天理、人心之所安者,是也。甲戌希載賊之貸死也,南九萬之長慮苦心,斷無他腸,至於數年後宮闈之變,何以預料,而託以名義,使鄕曲無識之輩,連續投疏,使不安於朝,竝與柳尙運,合啓論罪。至於領相崔錫鼎,則當辛巳妖變之獄,其時群下之遑遑深慮,莫不在於世子之情事罔極,而錫鼎以首相,不勝深憂隱慮,三箚陳忠而不知止者,豈其一身計哉?斷斷赤心,宜爲上下之所見,諒以名義之罪,驅之於罪網,豈不至冤,而亦何以服人心乎?今又指嗾無賴,投疏嘗試。若不嚴懲,日後必接迹而起。豈可施以儒罰?請痛懲之。」上曰:「南九萬,心雖無他,處事乖宜。其後業同獄事,柳尙運請對而緩治之,故馴致宮闈罔極之變。伊時事,至今思之,尙可流涕痛心矣。當此明陵宿草未乾之日,爲臣子者,何敢以至冤極痛,屛逐忠賢等語,護黨伸救乎?此而仍置,則將不免義理晦塞,國不爲國。李墪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左副承旨權持,欲有所陳,言未發口,上曰:「權持亦削黜。」時上,推案震怒,聲色俱厲,墪、持,惶遽走出。上,趣召右副承旨,閔鎭遠入侍,上曰:「李墪請對,敢以至冤極痛等語,營救兩相。爲臣子者,何敢乃爾?兩臣心雖無他,死希載緩治業同,馴致辛巳之慘變。至今追思,不覺嗚咽。臣子雖無狀,當此明陵草未宿之日,何敢以屛逐忠賢等語,肆然請對,以濟護黨伸救之私乎?李墪極邊遠竄。」上又曰:「李台佐等收用之故,有此弊矣。緣予隄防不嚴,以致如此。母事明陵之臣,何敢萠於心而發於口乎?」鎭遠曰:「南九萬思慮誤入,不能回悟。其情不無可恕,而向來臺啓,有若有意護逆者然。營護之論,以此爲冤。墪意亦如此,而極邊遠竄則過矣。」上曰:「只遠竄,勿配極邊。」鎭遠曰:「遠竄亦過矣?」上曰:「遠竄豈過乎?」鎭遠曰:「權持削黜,豈不過乎?」上曰:「罷職。」上又曰:「罪關名義之人,以年久之故,漸次收敍,處分寬緩。此輩因以興起,以予爲柔軟,至以此等說,敢發於筵中。不可不嚴加隄防,以杜後弊。南九萬、柳尙運,竝罷職。」上又曰:南九萬雖本心無他,及其禍及宮闈之後,則雖百代公論,必不以臺啓請罪爲非,而其時臺官,首有崖異引避者,少無顧念名義,黽勉同參之意矣。今左相則赤心事國,斷斷無他,城役事,亦出於爲國綢繆之謀,而反以恐動脅持等語,欲濟屛逐之私意,終至合啓請罪,以爲敲撼之計。自謂公論,而無一崖異,靡然從之,今日人心,誠可嘅然矣。昨日欲發此言於權詹入侍之時,而吏判諸人,必將不安於位,故周思斟酌矣。且當初指嗾崔世鎰投疏,而不得售其計,到今三四年間,持之不已,必欲售指嗾世鎰之初計,予固已預料矣。合啓之後,干涉城役之諸臣,擧皆引入,朝廷不成貌樣,而又發壬午科拔去之請,欲售盡逐之計,必令空朝廷而後已。諸臣皆引入,只有趙泰采、姜鋧、金鎭圭等三人行公,而今以科事,又爲引入,則誰與爲國事乎?有國而後,黨論亦可爲也。無國之後,行黨論於何地乎?不此之思,日夜所經營者,只是何以則構陷某人?何以則擯斥某人,誠可痛惋矣。南九萬、柳尙運牽復之後,渠輩雀躍,惟思護黨伐異之計,而墪自起鬧端矣。旣以名義爲罪,則此輩何敢乃爾?「上又曰:」敬寧殿奠酌禮時,祭文當親製以下,以此意分付,壬午諸考官勿待罪事,分付。「上又曰:」諸考官,雖不待命,必不赴衙,國將奈何?「咄咄不已。
○校理尹行敎、朴弼明、副校理南就明,請對,伸救南九萬、柳尙運、李墪等,上曰:「當初國恤時,吳始復情狀,極爲凶慘,欲售他日之地者,灼然可見,而其後又有柳沅之疏。雖無墪之此言,辛巳之事,不無日後之慮。況今憲長,敢以至冤等語,請對陳達,救護兩臣,若是放恣。此而置之,他日之禍,可勝言哉?吳始復輩,若聞此言,必雀躍矣。」弼明又盛言九萬、尙運本心之無他,上曰:「若曰本情眞有護逆之意,則當以《春秋》無將,漢法不道,按律定罪。豈特竄配而止哉?臺啓措語,則扼腕憤鬱之餘,其言自爾激發過峻,而義理則極爲嚴正矣。伊時臺諫,相繼引避崖異,今又請對伸救,此豈非護黨之習乎?」行敎又言:「權持初無所達,不可加罪。」上曰:「勿爲罷職。」弼明更申前說不已,上曰:「李墪發屛逐至冤等語,而爾等如是伸救。然則何不直請辛巳飜獄乎?不識義理如此,而何敢居玉堂公論之地乎?」弼明等遂蒼黃退出。鎭遠曰:「權益平若有意扶植名義,則所當鋪張事實,明白陳達,而揷入數行隱語,欲以陰中大臣,情態極爲可惡。而招使讀之,則又不能曉解字音,其受人指嗾必矣。此人何可以儒生待之,而只施儒罰乎?處分太寬緩矣。」上曰:「旣已參酌施罰,不必究問指嗾人也。」
○左承旨許墀以權持替己入侍而被罪,爲不安,上疏辭職,仍救解兩相及墪、持,上不答而只命勿辭。
閏4月2日
[编辑]○乙未,掌令朴台東啓請還收李墪遠竄,南九萬、柳尙運特罷之命,請出獻納權詹、正言姜履相,答曰:「不允。曾以謁聖科事,反復究覈,處分已定,而拔去之論,大是意外。言雖托於科場,意實在於傾軋,喜事之輩,決難仍置。權詹、姜履相,竝遞差。」台東引避退待。
閏4月3日
[编辑]○丙申,月犯東井星。
閏4月4日
[编辑]○丁酉,司諫金相稷啓曰:「合司方有左議政李畬罷職之啓,本院亦有壬午謁聖拔榜之論。臣於是,竊有所駭惑者。都城修築,蓋出鞏固根本之計,大臣論劾,非如彈駁庶僚之比,而恣意構誣,勒成罪案,何其言之不擇若是耶?徼功恐動之說,厥後論啓之憲臣,亦嫌其太過,則其言之誣罔,不攻自破。軍門宿儲,果未知因城匱竭,而諸道財用,元無取用之事,則反以鬼運神輸等語,而周遮之;約條、奏聞等說,申稟已久,而藉重計窮之言,自歸虛罔,則更以筵席之說,非人詳聞,曾已發端,何不論確等語而文飾之。若今此啓,果出於爲國慮財之意,則先陳停築之議,次論誤事之罪,臺體當然,而此則不然,追後參決之大臣,汲汲劾去,而城役停罷,終不暇及,其意所在,不難知矣。至於壬午科拔榜之請,尤有所不然者。考官親屬之多數得參,實其時考官、擧子之不幸,而反不免爲從傍惎間者之所幸。頃年崔世鎰,受人指嗾,欲售傾軋之計,而終不能得者也。榜中諸人,雖多親屬,原其試券,各出他考,而考官各陳疏而首實無餘,秋曹亦按査而憑覈已盡,則其無疑悔之端,可知矣。今欲勒歸之於循情行私之科,而求說不得,則乃以試紙打印,讀官備擬,及合考時事,隱然溱合,以爲疑亂之計。試紙之計用中品,已經覈實,讀官乏人,擬望雖小,而親屬得參之人,皆出他人之考,合考事例,亦無諸試官竝參之規,則此果爲行私之證乎?大凡親臨科事,元無相避之規,考官親屬之得參者,前後何限?今若按其榜而一一追拔於旣往之後,則自古名臣、鉅公之得免者,有幾人哉?目今朝著一空,國勢渙散,而復爲此一網打盡之計,噫嘻!亦太甚矣。臣之意見如此,決不可苟然隨參,請命遞斥。」答曰:「勿辭。」相稷退待物論。
閏4月5日
[编辑]○戊戌,以趙泰耉爲吏曹參議。
閏4月6日
[编辑]○己亥,時,承旨有多窠。敬寧殿奠酌禮在明,而吏曹判書徐宗泰,以南九萬等合啓立異事,承榻前嚴敎,不敢行公,參議趙泰耉在外,不得差出陪從承旨。右承旨金致龍請對曰:「參判權尙夏,卽朝家禮遇之臣,非在下者所可仰請其變通,惟在聖上從長處分。」上命姑遞尙夏,以金宇杭除授參判,牌招開政。致龍仍陳徐宗泰累日待命金吾,宜加體諒,上曰:「向因李墪事而下敎者,非謂徐宗泰之有罪也,不過因其前事,以示未安而已,元非追罪之意,使之勿待命。」
○以李萬選爲獻納,柳述爲正言,宋徵殷爲輔德,沈宅賢爲司書,李大成爲文學,朴弼明、南就明爲校理,金興慶爲修撰,黃欽爲都承旨,金萬埰、許玧爲承旨,擢金相稷爲承旨。
閏4月7日
[编辑]○庚子,月入軒轅星。
○上詣敬寧殿,行奠酌禮。王世子陪從。祭文曰:
驪興毓祉,篤生碩媛。秉心淵靜,稟質柔溫。行成髡齔,訓襲法門。簡膺慈旨,禮隆大婚。祗事兩宮,愉色承歡。同予儆惕,不替箴言。六載瑤華,慙悔何極?重莅長秋,天道必復。履險愈和,淑聞彌彰。視如已出,撫育元良。蓋其天性,非假飾爲。漢有馬后,后德近之。曼壽宜享,遐福永綏。那意魅變,禍酷中闈?誅討雖伸,幽明曷慰?予愴若新,予念未已。積痛少洩,義理猶晦。世道至此,寧不慨惋?流光荏苒,幾閱星霜?。追思疇曩,德音不忘。涓吉揭虔,躬拈瓣香。入瞻靈殿,怳接容聲。孰知予懷?有隕沾襟。不昧者靈,尙冀格歆。
上所親製者也。
○承旨閔鎭遠上疏辭職。先是,大造殿鋪席弊將改,爲招致算員,量其廣狹,而算員有所疑,問於隔窓御座之地。上怒命攸司,嚴刑科罪。鎭遠以爲:「未捧招而先施刑,係是法外。請令戶曹改入草記。」措語批旨極嚴,有鎭遠姑先從重推考之命。鎭遠遂辭遞。
閏4月8日
[编辑]○辛丑,領議政崔錫鼎,以權益平疏斥,上疏固辭,有鄕儒疏語,已極危怕,前席玉音,不啻嚴切等語。答曰:「鄕儒疏語,實涉可駭;筵席下敎,自有所指。須勿引嫌,安心就途。」
閏4月9日
[编辑]○壬寅,月入太微西垣內。
○以洪璛爲承旨,尹憲柱爲司諫,宋宅相爲正言,李㙫爲副校理。
閏4月11日
[编辑]○甲辰,以李禎翊爲掌令。
閏4月12日
[编辑]○乙巳,置金寶改造都監。宗廟夏享親祭時,上奉審各室冊寶,有寶匣造成之命。禮曹與本署提調、工曹堂上奉審後,各室寶盝、寶匣、朱筒、朱匣、與內外袱,當爲新備之類,別單書入。安寶之欌一坐,一例改造,而事役浩大,請令戶、工曹堂郞,主管董役。傳曰:「依啓。玉寶中龜頭缺落者補缺,似不可已。永寧殿亦無寶匣,奉審後一體新造,寶綬或無或斷者,亦命新備。」禮曹以玉寶不可補缺,而改備事體重難,請議大臣,判中樞徐文重以爲:「金玉寶缺折,惟有改造,似可完備,而第因外面欠缺,廢置百餘年前久遠寶篆,追成新本,未知事理如何?」禮曺又啓曰:「永寧殿正殿四位,元無冊寶,九室章順嬪白鐵印,僅存形體,十一室明宗大王位,則全無金寶,此必閪失於兵燹,實爲欠典。竝此仰稟,竝命議大臣稟處。」徐文重方爲宗廟都提調,奉審後以爲:「明宗金寶逸缺,今雖重成,事體與玉冊有間,似無大段拘礙。至於章順嬪白鐵印,他無所傷,惟上面柱頂剝落,如木皮狀,不至深慮。仍舊封藏,則不至於改造。設或改造,與十一室事體無異,事宜一體擧行。且國家太廟之制,祧遷後儀節,自有不同。永寧殿各室金、玉寶,只以內匣,同納於一樻,安於欌內矣。近年定宗、端宗祔廟時,始具寶匣、寶盝。今此各室,追具寶匣,事體當然,而若復仍具寶盝,則或至十五六,欌狹難容矣。臣之愚意,永寧殿各室寶盝,雖不備具,以存稍變之制,似不至大害於節文。且太廟第七室宣祖大王、懿仁王后昏朝時所上尊號玉寶四顆,藏在於庫中,似非其所。亦宜有埋安節次。」命更議于他大臣,而文重附陳之事,亦令問議。判中樞尹趾完以爲:「列聖平日所御之金寶、玉冊,奉安於廟中各室者,初旣援據歷代古事,作爲邦禮,則禮止於如是而已。至於有失改造,有傷修補,未知合於事理否也。自祖宗朝以來,未嘗有此議者,似非闕而不講,臣之淺見,竊以爲疑難矣。庫中玉寶,宜埋安云者,驟看似是,而當初不爲埋安,藏於庫中,或以埋安有所未安而然耶?」領議政崔錫鼎初不獻議,再詢而後對曰:「禮祭服弊則改之,而遺衣則因而不補,祭器弊則新之,而宗器則存而不修,爲其祖宗舊藏,貴在能守,不可追有修補故耳。今此太廟所藏印章、金寶之或傷或缺,由於歲月之滋久,此固理勢之致然,而數百年先代故物,至今存留,豈非尤可貴重?今若嫌其體模之不完,而易以新造,則外觀雖美,有乖於保守宗器之訓,揆以事體,實涉未安。因以存之,謹其藏護,恐合禮意。且念事雖一例,隨其輕重而差殊。各室冊寶諸物,經亂不存者頗多,今不可一一追補,而至於上諡金寶,事體較重,而不幸亡失,與器存而傷缺者有別,則明宗大王金寶,另爲改造奉安,恐合事宜。國家儀章,率多由約而漸備,祧廟禮節,不無隨事而稍變。今此永寧殿各室金、玉寶,只具內匣,雖似未備,當初所定,自有其意,則今有所追改,恐未恰當。定宗、端宗兩室,始其寶匣、寶盝,事又自別,不可一槪論定,則因其舊制,勿拘於前後式樣之稍異,亦不悖於禮從宜之義。伏惟上裁。」他大臣或被論或待罪,不敢獻議云。傳曰:「金、玉寶、白鐵印傷缺者,初欲改備矣,更爲思惟,太廟舊藏,到今追補,終涉未安。因以存之,謹其藏護之說,誠爲得宜。永寧殿第十一室上諡金寶,藏之庫中者,埋安可也。」
閏4月13日
[编辑]○丙午,特命黜補朴彙登爲鏡城判官,權詹爲孟山縣監,姜履相爲陽德縣監,仍命竝卽發送。
閏4月14日
[编辑]○丁未,以任胤元爲承旨,成碩夔爲正言,朴行義爲弼善。
○正言成碩夔啓請還收三臺臣斥補之命,又請掌令朴台東出仕,答曰:「不允。處置乖當,而强請出仕,予實未曉也。掌令朴台東遞差。」碩夔引避退待。
○判決事李國芳上疏,辨明壬午謁聖科對讀官備擬時事。略曰:「壬午春間,臣忝在承宣,遍閱侍從官案,而無故者絶無,不獲已以卄二人,備擬以入。伊時事實,不過如許,豈有一毫他意?」答曰:「爾其勿辭。」
閏4月15日
[编辑]○戊申,吏曹判書徐宗泰免。
閏4月16日
[编辑]○己酉,以閔鎭遠爲大司成,鄭必東爲掌令。
閏4月17日
[编辑]○庚戌,領議政崔錫鼎又上辭疏,傳曰:「遣承旨敦諭。」
○以徐宗泰爲工曹判書。
閏4月20日
[编辑]○癸丑,流星出紫微垣下。
○吏曹參判金宇杭上疏曰:
世道不幸,傾軋成風,遂使朝著一空。將相、六卿,皆不安其位,兩司、玉堂,無一人行公,史局俱虛,朝儀不成。兵戈搶攘之中,亦不至此,中夜思之,不覺心寒。究其所以,專由於臺啓之未收殺。爲今之道,要令臺諫備員而後,庶可了當,而出入臺侍之人,多在罷散中,不敢續續請敍。卽今長席久闕,必須速出其代,乃可爲也。
答曰:「噫!今日國事、朝象,乃至於此,雖微卿疏,曷堪中夜之憂歎?天官之長,缺闕已久,非不欲速出其代,而大臣旣不得薦望,欲用前望而擬薦,皆是引入之人,故尙未差出。觸處拘礙,專由臺啓。喜事輩病國之罪,可勝言哉?出入三司之人,方在罷散者,別單書入,而持平韓永祚,卽今情勢,似難行公。姑許遞改,以無故人差出,亦合於變通之道也。」永祚,乃是壬午榜中人,故上敎云然。
閏4月21日
[编辑]○甲寅,以韓重熙爲持平,李㙫爲校理,宋昌爲工曹判書。
閏4月24日
[编辑]○丁巳,持平韓重熙啓曰:「領府事南九萬、判府事柳尙運,頃年負犯,實非細故,則向日特敍,亦云寬典,而蓋出於不忘簪履之舊也。今於旣敍之後,遽因他人伸救之言,復施罷職之罰,其在處分,終未免爲過當之歸。請還收罷職之命。正言成碩夔引嫌而退。曲循傾險之論,請出乖當之人,公議所在,不可仍置。請遞差。答曰:」不允。處置事,依啓。〈前啓壬午榜試官,相避人員拔去事停啓。〉
閏4月25日
[编辑]○戊午,流星出天津星上。
閏4月26日
[编辑]○己未,以李徵龜爲承旨,權尙夏爲大司憲,權尙游爲大司諫,沈宅賢爲正言,朴弼明爲修撰,朴熙晋爲正言,李廷濟爲司書。
○兩司合啓左議政李畬罷職事,及院前啓,三臺臣斥補還收事,停啓。〈持平韓重熙、司諫尹憲柱。〉
閏4月27日
[编辑]○庚申,下備忘,勉諭領相崔錫鼎、右相李濡,錫鼎等,皆不應命。
○以李頣命爲左參贊,李㙫爲副校理,金興慶爲副修撰。
閏4月29日
[编辑]○壬戌,正言朴熙晋上疏力救南九萬、柳尙運、李墪及三臺臣,又深斥停論臺官,答曰:「兩司所論,用意不美,還收之請,出於護黨,則相議了當,臺體卽然,而侵斥停啓之臺臣,不遺餘力,其心所在,實未可曉也。」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四十一〉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癸亥,傳曰:「金氏爲淑媛。」
○以李箕洪爲執義,南相夏爲掌令,洪重休爲正言,鄭澔爲副提學,趙道彬爲校理,金興慶爲修撰。
5月2日
[编辑]○甲子,傳曰:「淑媛金氏房賜牌奴婢,依例定給事分付該司。」翌日,戶曹啓曰:「金淑媛房宣飯衣纏等物,自封爵日爲始進排之意,分付各該司。田庄買得價銀四千兩,及添補豆一百石,依例自本曹輸送,而添補米,則請令宣惠廳輸送。」傳曰:「允。」〈史臣曰:「上春秋向衰,未寧時居多,而內寵不衰,又有新寵,促令開政,亦爲封爵。群下莫不憂之,惜乎,無一人備陳在色之戒,以悟上意也。且後宮有爵號,則例有賜與田宅臧獲,無不贍足,其耗國用而貽民弊,非細故也。宮庄折受,爲今痼弊,黎元失業,郡邑凋弊,多由於此。諸臣累及於疏章,而上非徒不能從,又附益之如此,識者爲之竊嘆。」〉
5月3日
[编辑]○乙丑,兵曹參判金鎭圭,上疏辨破臺啓之誣,且辭職。其疏曰:
詹等所謂人心之疑惑,大都藉口於試紙之臨時變通,對讀官之擬望數少,合考之不許諸人同參,而其時知館事變通試紙委折,旣在其前疏,秋曹按覈,亦明其無可疑,則今又云云,其果成說乎?考官擬望之多少,責在政院,而李國芳疏陳其狀。曾謂國芳,非臣等之親舊,而乃爲臣等行私之地,捨置可擬之人,而故爲少擬耶?合考之際,命官、文衡及臣與姜鋧同參者,蓋以榻前,地窄難容多人,只任出入館閣者故也。夫以故相臣李世白之奉公守法,其肯不恤其身名,而欲私取數三考官之親屬,不許諸人參考耶?世白,想聖明知之有素。臣不敢知,此言果爲近似否乎?設令命官,欲私取考官親屬,不許諸人,參於合考,則鋧之與命官,文衡及臣,情志不相通,世所共知,又非時任館職,而乃使參考。夫科場行私,何等陰秘之事,而與不相親者同之乎?庚辰春塘臺親試命官,文衡及對讀官,竝三人而已。三人則不以爲疑,而乃疑於四人耶?若乃其所引前事,亦有可辨。仁祖丙寅別試,則限後試券,三啓請收,考官子孫之卷,或追納而得中,或己落而復取,考官又有通書其子,私改卷字之事,故公議齊憤而罷其榜。與壬午科,果相類耶?李鼎命,柳鳳輝等,亦非今之所可援例。臣有親嫌,不得索言,而事非久遠,其所異同,聖明亦當記識之矣。今臣表從之文,被選於他考官,而合考之時,又爲諸議之所共取,雖不悅者,亦不敢指臣以行私,擅取不可取之文,而乃泛以親屬參搒,囫圇爲言,勒加以不公之目。以此陷人,而其可服其心耶?夫朝家之設法定制,蓋欲其行之而無所窒礙也。旣不拘親嫌,而又以其親屬之得參爲罪,則今之爲考官者,將無所措手足,而朝令亦豈不爲不信之歸哉?考官親屬之參榜,自古以來,不啻多矣。卽今朝臣,姑就其表著者言之,領府事南九萬之爲考官,其叔父故判書二星得中,判府事徐文重之登第,其內兄故相臣金錫冑爲考官,左參贊李頣令之登第,其叔父故判書敏叙,以文衡主試,前判書宋奎濂之爲考官,其子大提學相琦及妻姪前判書金昌集得中,右參贊李寅燁之登第,其外兄監司徐文𥙿爲考官,知敦寧徐宗泰之爲考官,其妻姪校理李肇得中,郡守任舜元之登第,其從兄任相元爲考官,前修撰任守幹之登第,相元以其父爲都承旨,監科事,而又因命官之言,考試券,府使沈仲良之登第,其父故判書沈梓爲考官,前府使李允文之登科,其弟故校理允明爲考官,前判書洪受瀗之爲考官,其妻弟參議李晩成得中,及至前秋之科,考官李大成之子眞儉得中,亡兄臣鎭龜爲考官,而姪雲澤參榜。臣所知者此,而此外又未知其幾矣。夫壬午科之與臣疏條列者,其爲親屬也同,其公而無私也亦同,而詹等在彼則不以爲言,在此則謂以可疑,此無他,蓋壬午榜中所指目六七人,適皆與詹等儕流,臭味不合。是固所以媢嫉也,而又其若干考官,適爲朝家之所嚮用,如臣危蹤,雖其進退,無異江湖之鳧雁,而若其見惡於詹等儕流,又最深,故或嗾鄕生而嘗試之,或假言柄而熒惑之,四年之間,再三迭出,而卒之以拔榜爲請,欲以此一網打盡異己者,快其恣睢之意,臣恐其所謂不公而私者,不在科事,而在其臺議耳。
答曰:「傾軋之論,不必爲嫌。卿其勿辭。」
5月4日
[编辑]○丙寅,流星出天中,入北方。
○以金致龍爲承旨,任埅爲司諫,洪重夏爲輔德,韓永祚爲持平,韓重熙爲文學。
5月6日
[编辑]○戊辰,上遣史官,諭右議政李濡勉出,仍命與之偕來。濡始承命而至,上引見慰諭,以前後臺論之專出傾軋,縷縷下敎。濡仍言:「李畬愛君憂國之誠,可質神明。至於試紙一款,初頭變通,雖曰誤着,數千張試紙打印,豈可爲行私之資乎?此不過專攻李畬而擊去考官之在朝者,實出於傾軋之計矣。自上洞燭之後,諸臣實無自廢之理。若因其說而每每引嫌,則豈有出場之時乎?史局亦不可一向曠廢,宜加責諭,必令行公。」上納之。
5月7日
[编辑]○己巳,月入太微西垣內。
○以洪受瀗爲吏曹判書,閔鎭遠陞拜江華留守,尹行敎爲輔德,李㙫爲副校理。
○遣承旨,敦諭左議政李畬。
5月11日
[编辑]○癸酉,以李海朝爲司書,尹星駿爲副校理,李健命爲大司成,李明浚爲正言。
5月12日
[编辑]○甲戌,先是,䄙嬪房差人,以賤直勒買故綾川府院君具仁垕後孫具爀之田如干。差人崔珌,因此盡取仁垕內外子孫家田,與具爀所賣田連界者,密陽四百石播種處,及金海四五結以上,而竝與未買前一年稅穀而奪之。察訪具泰柱,具由呈辨于漢城府,而連年未決。至是,判尹閔鎭厚反覆推覈,則果如泰柱所訴,珌供辭,亦不能自明。鎭厚請令該曹,囚珌科罪,除買得外,各家田一一打量出給,辛巳以前稅穀,亦推給本主,批曰:「一邊之言,不足取信。令該曺明査稟處。」
○領議政崔錫鼎又上辭疏,上批諭懇至,仍遣史官,與之偕來。
5月13日
[编辑]○乙亥,以許墀爲承旨,尹憲柱爲輔德,李㙫爲副修撰。
5月14日
[编辑]○丙子,自三月不雨,至五月晦。禮曹請行祈雨祭,從之。
○正言李明浚疏,救李墪、朴彙登等,不納。
5月15日
[编辑]○丁丑,先是,釐正廳議定水軍節目,統制使李昌肇,縷縷狀聞,譏切廟堂,侵詆主管堂上,兪集一且辭職。至是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李濡曰:「朝家欲除白骨隣族之弊,設廳釐正,經年講究,頒下節目,而猶慮其窒礙,許令條陳利病,則爲帥臣者,所當詳細條列,務歸至當,而泛言土卒,擧將渙散,有若恐動然。況其辭意,類多譏切,若不嚴加處分,體統將益壞矣。雖以王安石之苛法,韓琦在朝則力爭,在外則遵行。昌肇以一武臣,安敢侵詆廟堂大議乎?狀啓辭職,亦輕蔑明廷故也。」上曰:「譏議廟堂,至於辭職,曾所未有。拿問後,昌肇被繫,勘以奪告身之律。濡曰:」向因李墪事,有南九萬,柳尙運罷職之命。蓋所以嚴處分治根本,而因他人事,更爲罷職,終涉過當。「上曰:」其心事無他,非不知也,但誤事則大矣。李墪,至以逬逐忠良,至冤極痛等語,肆然陳達,以爲兩臣,全無誤事者然。此由於朝家之寬緩,乃敢有萠於心,至於請對,豈不寒心乎?欲示嚴治之意,有此罷職之命矣。徐文重曾以奏請事不成而來。此則彼中所爲,非必使价之罪,而其時合啓有遠竄之請,而無異議者,所以重事體也。至於兩臣心事,未必同於逆謀,而誤事則甚大。然而兩臣合啓請罪時,則多有立異之人。其間世道,又與請罪文重時大異矣。「濡復以爲言,上不答。設鎭葛頭山,差遣僉使。李濡所嘗陳請,而全羅監司徐文裕,亦以爲便故也。濡言:」時任別將金弘績有成效,請仍差僉使。「從之。濡言:」近來體統不嚴,將臣陳疏引嫌,有若名官,至於累牌不進,擬考官而亦違牌。鄭弘佐爲摠管,不待交代,徑先出直。近來玉堂徑出,亦是謬習,而武人亦效之。此等事,其端雖微,所關甚大,不可不嚴加處置。頃年領府事尹趾完,以文宰爲將任,而以累次違牌,大臣南九萬論斥甚嚴,上特下嚴敎警責。今日兩局大將李基夏、金錫衍,俱稱病不入,尤極非矣。「上曰:」武臣廉隅,古所未有,卿言是矣。「
5月17日
[编辑]○己卯,以旱祈雨至三。
○以尹憲柱爲司諫,朴鳳齡爲正言。
5月25日
[编辑]○丁亥,以李宜顯爲持平。
5月26日
[编辑]○戊子,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李濡請設屯田于永宗鎭,上從之。又請改築都城,上曰:「累年講論,終以都城定計,則何可以沮戲之言,有所撓改耶?依前定奪,仍爲改築。」
○以韓重熙,洪泳爲持平,洪璛超授京畿水使,趙泰采特陞判義禁。泰采,通敏善應對,最蒙上眷,前後陞遷,多由中批。
5月29日
[编辑]○辛卯,正言朴鳳齡啓曰:「向者靈愼君瀅,托以尊號,投進一疏,用意非常,遣辭危怕,乃敢以內懷吾君不能與春宮角立等語,肆然筆之於書,欲驅今日廷臣於罔測之科。噫嘻!此何言也?當初王世子三疏陳請,實出於尊親之至孝,而我聖上終始撝謙,益可見高出百王之盛節,則在庭臣僚之考出舊例,只擧賀典者,蓋欲遵用祖宗之故事,將順聖明之美德,而瀅乃做絶悖之言,欲售惎間之計,其心所在,灼然難掩,公議咸憤,久而益激。請瀅削奪官爵,門外黜送。鄕曲怪鬼之輩,受人指嗾,迭投章疏,或意在探試,如崔世鎰之類,前後相繼,識者之憂,固已深矣。至如向日權益平者,本以牟利嗜訟之人,全昧句讀、字音之辨,假托儒名,肆然投疏,專爲媚悅之語,顯有眩亂之態,其爲情迹,殊極痛惡。夫以幺麿一鄕生,而干預朝政,略無顧忌,此豈停擧薄罰,所可懲勵者哉?若不別樣嚴治,日後之弊,有難勝言。請權益平定配。向日合啓,專出於排擯大臣之計,而前掌令朴台東之前後處事,尤爲可笑。夫築城建議,旣已經年,台東入臺,非止一再,而亦嘗緘口於前席稟議之日,乃反攘臂於追後構罪之論,隨時俯仰,情習可惡。公議所在,不可不論,請罷職。伏聞日昨,有戶曹判書趙泰采判義禁特除之命,竊以爲不當也。夫中批除職,本非聖世之美事。況泰采位躋卿月,亦且未久,而不待廟堂之僉擧,遽有寵擢之特旨,旣乖政例,又關後弊。請還收特除之命。」〈數啓而停。〉答曰:「不允。定配事及罷職事,依啓。瀅罷職。」
○前此漢城參軍成揆憲,上疏請南九萬。柳尙運亟正邦刑,以閔鎭遠伸救九萬等,亦請亟正邦刑,喉司退却其疏。鎭遠方爲江華留守,以此不敢赴任,上疏辨析,答曰:「此等狂妄之言,何足介懷?卿其勿辭。」
○司書李廷濟上疏,請春宮講學之式,以第五日第十日爲定,而每於其日,勿復新受,取四日九日所講讀者,申賜論辨,質其疑晦,又請繼講《心經》,答曰:「爲春宮眷眷之誠,予甚嘉尙,而質問文義,自是書筵當務之急,何必別爲定日?至於《心經》,予意亦自如此,宜自本院,問于師傅、賓客。」其後師傅、賓客,咸以爲宜,遂以《心經》繼講。
○四次祈雨。遣重臣祭社稷,宰臣祭北郊,不得雨。禮曹請以來月初一日,遣重臣,禱雨于宗廟,命遣大臣設行。
5月30日
[编辑]○壬辰,備忘記:
皇朝女人,只有尙宮崔氏,而纔已身死。令該曹,喪需從優磨鍊,葬需,參酌題給。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癸巳,上將以初四日,親自禱雨于南郊,會,得雨而止。
○以李㙫爲校理,南就明爲副校理,沈宅賢爲文學,洪重夏爲輔德。
6月3日
[编辑]○乙未,正言李明浚,啓請汰去漢城參軍成揆憲職,以其疏斥南九萬等事也。不允。
6月4日
[编辑]○丙申,諫院連啓,答曰:「瀅削奪官爵,成揆憲汰去事,依啓。
6月6日
[编辑]○戊戌,憲府南九萬、柳尙運罷職還收事,停啓。
6月7日
[编辑]○己亥,以權世恒爲弼善,洪重休爲文學,李宜顯爲副修撰。
○正言李明浚,以獨停兩大臣罷職還收之啓,請遞持平韓重熙,發南九萬等罷職還收之啓,竝不允。
○領議政崔錫鼎上疏辭職,且以成揆憲疏語,辨明南九萬等心事曰:
向來攻斥兩臣之言,不過曰誤事而已,及至今日,指以爲護逆,是何心腸歟?九萬,卽臣之師也。師門受衊之時,理難冒居官次。益平方以護逆論臣,而揆憲又以此斷臣師之罪,其驚心痛骨,不啻若身親當之,賤臣情地,其可一日自安乎?噫!臣師立朝處身,自有本末。戊辰之事,重被譴謫,而本其意,則欲扶坤聖也,甲戌之事,多困頰舌,而原其情,則欲安儲宮也。前後心事,皦然如日,同出於一段憂愛之誠,而論者不復推恕,橫加此等罪目,必欲誅殛而後已,豈不冤痛哉?
上溫批慰諭之。
6月8日
[编辑]○庚子,以宋徵殷爲輔德,李晩堅爲兼文學,李㙫爲吏曹正郞。
6月10日
[编辑]○壬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初,西路糴穀,多逋欠,有流亡絶戶蕩滌之命。其時守令,因此虛張蕩減,其數多至三十餘萬石。朝家使之更査,則各邑慢不究覈,以無加減牒報者,至於三十一人之多。慶恩府院君金柱臣,以曾任順安,亦在監司狀聞中。至是,右議政李濡啓曰:「此係赦前事,有難一倂請拿,亦不可罷職推考而止。請問于入侍諸臣。」判尹閔鎭厚請參酌定罪,兵判兪得一曰:「人臣之罪,欺瞞爲重,何可推考而止?」上不答。得一搜見査啓,始驚曰:「簿書浩多,不能詳察,豈勝惶恐?國舅體貌與大臣同,何可與他同論乎?」上曰:「國舅有請拿請罷之例乎?終不區別,混同請罪,殊甚未安。勿論。」濡曰:「査啓中守令,竝勿論乎?」上曰:「旣命勿論,更何云乎?」又曰:「兵判取見査啓之後,始有云云,當初少無區別之事。大臣何乃如此?大臣亦未安矣。此事啓下已久,備局諸臣,必已考見,而兪得一之言,有若今始得見者然,殊甚不直。從重推考。」濡亦待罪,上曰:「勿待罪。」先是,今乙酉曆書旣成,淸國曆書出來,則十一月、十二月大小,與之相左。本監以此啓達,囚禁當該曆官,更令算術精明者,再三叩算,則曆官等以爲:「一如該官等所推算,少無差謬」云,本監請釋該官,仍請以我國曆書頒行矣。其後曆官等,復以爲:「求得往日赴京學算官遺置寫本一冊,則紙頭有細字數行,卽所謂各年年根,而以四宮空九度加之,爲次年年根。試以此法而推算,則各年年根,無不脗合。至於今年年根,以此法較之,則二宮十空度,而本監《文字冊》所印,則二宮十四度也。以十空度,較諸今年與淸曆,果爲相符。空字四字相左,致有大小月之不同」云。本監以此意更啓,且曰:「取考冊子,果如其言。所謂《文字冊》者,乃西洋新法日躔表月離表,而甲午年學來時,貿得一件刊傳者也。其紙頭所書,卽算法假令之遺漏者,而其時學來之官,未及刊入于本冊中,致有四字之誤印,而曆官輩,因循推步,以致差誤至此,則此非怠慢誤算之比。當該官似不深究,而旣知其誤,十一月、十二月張,不可不及時改正。進御三曆日課,還下改印以入,大小月從淸曆施行之意,令該曹,行會八道。《文字冊》眞本,請於今番節使時,入送稍解算法者,貿來釐正。」從之。其後,承旨許墀以爲:「曆法關係至重,精加推算,俾無差謬者,乃其職耳。淸曆出來,始覺其相左,自朝家推問,則所當精究其度數,以驗《文字冊》之誤刊與否,而謂之推算不差,反謂淸曆之差謬。今當新曆造出,眞僞難掩之日,始有所云云,無論情實之如何,莫重曆書,致令差謬,至於御覽曆書,有此改修之擧,烏得無罪?當該官,請令攸司科罪。」乃勘以杖八十收贖之律。至是,禮曹判書尹世紀啓曰:「曆官輩前後所言,大相違拂,其彌縫周遮,欲掩其不謹之狀,終無所逃。以《書傳》所載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與羲和尸厥官,昏迷天象,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之義觀之,其罪甚重,不可薄罰而止。且改印頒布,曾所未有之擧也。似當論以重律。」上問大臣。濡請參酌徒配,從之。鎭厚言:「私賑人姜承碩等,全活八百餘人,宜論賞。」上命考例稟處。又言:「李如梅,壬辰以欽差義州鎭守參將,隨提督如松而來,丁酉再來,兄弟俱有再造之勳。其孫成龍,遼河之戰,來托我國,冀朝家之念其先庇護之也。今我聖上,克明大義之日,宜加撫恤其宗孫,世付司勇一遞兒,衆孫中一人,隨才錄用,則似有光於樹風聲之政矣。」濡亦以爲言,上悅從之。鎭厚又言:「當褒贈李之菡」,遂贈議政。之菡,號土亭,宣祖朝聞人也。鎭厚又請追伸皇甫仁、金宗瑞之冤,復其官爵,上重之,命問于諸大臣。
○以李思永爲都承旨,趙道彬爲獻納,韓永祚爲正言。
○羅州智鳥安置罪人李鳳徵死。年六十六。鳳徵於甲寅,凶徒分爲淸、濁南之後,與洪宇遠、權大載輩,爲淸南之黨,爲閔黯輩所疑外,己巳後,亦不甚柄用。以此更化之後,不廢宦塗,至見擬於都承旨,而爲人陰譎,多計較,當仁顯上陟之日,乃爲鑽進之計,疏論張氏服制,欲以探試上意,及咀變之出,情節畢露。鳳徵將不得免死,幸而得逭,只配絶島。論者以爲:「前日言議之略有前却,不過奸小乍離乍合之例態,而究其心術歸趣,實與黯、宗道輩,無間」云。
6月11日
[编辑]○癸卯,以李禎翊爲文學,柳泰明爲司書。
6月13日
[编辑]○乙巳,鬱陵島搜討回還時,平海等官軍官黃仁建等十六名,渰死,上命擧恤典。
6月14日
[编辑]○丙午,以朴權爲吏曹參議,尹世綏爲正言。
6月17日
[编辑]○己酉,奉安改造金寶于太廟。都監工役已訖,將擇日奉安,而旋以匣飾色渝,復改鍍金,昨始內入,今日卯時奉安。改造者,永寧殿第十一室金寶也。宗廟永寧殿各室寶盝、朱盝鎖鑰等諸具,新備竝奉安。
6月18日
[编辑]○庚戌,流星出天中,入北方。
○金寶改造都監都提調徐文重以下施賞。
6月19日
[编辑]○辛亥,靈巖等地,自十六日,至是日海溢。
○以徐宗泰爲右參贊,李禎翊爲掌令。
○以神懿王后金寶改造事,仍設都監。
○左參贊李頤命以宗廟提調職事,上箚曰:
臣昨入太廟,尋見故相臣尙震等所錄《寶冊謄錄》,則神懿王后室,有冊文無寶章。此乃壬辰以前所記。未經兵燹,廟中冊寶,必無遺失。承命纂錄,豈有踈漏?本室之元無寶,據此可知。蓋神懿王后上賓於開國之前,初封節妃,追上諡號,在於太宗朝。豈國初典禮,追諡則有冊而無寶歟?穆、翼、度、桓四祖之室,俱無寶章,亦同一例歟?久遠之事,難可臆度,而其非始有而中失則明矣。今日之擧,只補兵燹時所失匣盝,初未嘗爲追擧舊時闕典,而永寧殿第十一室之寶,係是始有而中失,故不容不補。至於追補上諡時元無之寶,則又是別事,正宜博詢諸大臣,以議其可補與否,又宜別告事由,以重其禮也。
啓下都監。都監回啓曰:「世代久遠,文籍不明,追上諡號之必無寶章,旣不出於禮典,而四祖各室事,又是開國初事,追諡寶冊有無,有難臆料。事體重大,不可容易擧行,都監事役,姑爲停止,卽令春秋館,考出國初實錄,亦令儒臣,博考故事後,更爲稟處,實合事宜。」傳曰:「知道。四祖各室追諡寶章有無,亦爲考出以啓。」
6月21日
[编辑]○癸丑,金星入東井。
○以沈宅賢爲持平,尹行敎爲輔德,尹星駿、李宜顯爲校理,李大成爲文學。
6月22日
[编辑]○甲寅,掌令李禎翊上疏曰:
粤在辛巳,乾斷毅然,聲罪致討於托長慮釀禍變者,實《春秋》遺義,而必欲投間抵隙,白脫罪狀,觀於日者憲臣筵奏而可驗矣。夫護凶賊爲身計者,爲忠賢,則爲坤聖明討復者,不忠不賢乎?且所謂罟穽者,卽陷人非罪之稱。況以名義爲穽,而必欲遠避,則當作何等人,何等世界耶?彼雖急於死黨,曷不念臣事明陵之義耶?殿下氣質英明,德性淵凝,制事或欠持久,日月稍久,未克有終。辛巳史官罪名至大,而赦宥太遽,己巳榜首釁累不細,而甄敍無礙。其餘關係名義之類,俱非薄物細故,而爲銓官者,恣行汲引,或敍命纔下,連擬淸望,或曲爲伸白,驟通極選,已極可駭,而憲臣筵奏之悖慢,旣如彼,則殿下之泝其根源,竝罪誤事之兩大臣,至爲嚴正,而覆逆之啓,旣出意外,還收之請,又復踵發。其後臺官,亦不免姑息,累啓始停,已涉苟且,而闖出狙擊,旣寢復發,此何道理,此何事體耶?若乃往年相臣臨鞫三箚之是非,自有公議,而其所謂國人憐之之語,出於范增之論楚懷。夫以今日臣子之母事坤聖者,其所稱道,乃至如此,臣竊痛衋,而日昨疏中,又托以爲師追辨甚力,欲以拒公議而濟己私。此果合於自處之道乎?此皆今日名義晦塞之致也。伏願繼自今,別是非之源,立義理之本,毋或以歲月寢久,而輕撓《春秋》大法,則是非正而義理明,區區分門裂戶之弊,亦將歸於洪爐點雪之消。不然則他日之流禍,恐不止於滔天懷襄也。更願殿下,猛省而存戒焉。
答曰:「今玆疏陳,大意固好,而遣辭之際,全無斟量,侵斥首相,略不顧藉,殊欠和平也。」
○興陽人李華,有世傳堰田,出身鄭光羽,稱以買得,盜賣于延礽君房,連年訟辨。至是,判尹閔鎭厚,取考彼此文書,啓請依律科罪,還給其田於本主,傳曰:「令該曹明査稟處。」〈史臣曰:「田土盜賣者,奴婢叛主者,率多投依於宮家,一入宮家之後,則人莫敢誰何。設或呈辭號訴,而法官亦多畏懾,延拖不決,畢竟拱手見攘者,滔滔是也。間有自鳴如李華明,決如鎭厚,而又有明査稟處之命,旣已明査,何査之更明哉?前此具家之訟,亦有此敎。噫!以親王子之貴,雖無此,何患不富?自上審知此弊,立命還給,則疲氓之失業者,庶有賴焉,而今不能然,豈不有累於平明之理哉?」〉
6月23日
[编辑]○乙卯,長湍幼學朴尙初,上疏論南九萬、柳尙運之不可不加罪,仍言閔鎭遠之不可不嚴懲,大意與成揆憲疏一樣。政院啓稟捧入,命還出給。
6月24日
[编辑]○丙辰,以李健命爲吏曹參判,權世恒爲掌令。
6月27日
[编辑]○己未,以李㙫爲副校理,柳鳳輝爲副修撰,李聖肇爲掌令,朴行義爲弼善。
6月29日
[编辑]○辛酉,大提學宋相琦,疏陳士習、文風之弊。略曰:
卽今士習日壞,儒術寖微,至於文風之衰,亦有甚焉。國家取人,專尙駢儷,爲士者稍解綴文,便用力於此,甚至剽竊蹈襲,不暇追古人之述作。此固今日士子通患,而亦緣朝家驅使之然也。文詞美惡,似無係於治亂,然以此而取之,以此而用之,人才之盛衰,未必不由於是,則亦安可放倒而不爲之意乎?今欲救得此弊,惟在聖上,敦經術抑浮藻,而亦必以學識、文望,冠冕一代者,處之其任,然後可責成效。以臣才地、力量,其不敢與議於此也決矣。
溫批不許。數十年來,朝家以四六試士,士子靡然,惟以抄錄文字爲事,用力於古文辭者絶無。廷臣間以爲言,而自上亦自好之,每以此取人,故相琦疏及之。
秋七月
[编辑]7月2日
[编辑]○癸亥,命賜月廩于故縣監權益興妻金氏。以上姨母,而寡居家貧,故有是命。
7月4日
[编辑]○乙丑,刑曹參議趙泰耉,以曾爲政官,而李禎翊疏斥向來銓地,上疏辭職。禎翊以此引避,掌令李聖肇當處置,以不韙苟且等語,斥遞之。上旣允,而以不韙之斥,未曉爲敎。聖肇張皇引避,力救南九萬、柳尙運、崔錫鼎等,詆斥禎翊,至以爲假借名義二字,作一禦人之欛柄。玉堂處置遞差,後數日,校理李宜顯白上曰:「聖肇名義、禦人之說,恰與李墪名義爲穽之語同串。此等是非,不可不嚴。循例處置,未足爲懲礪之道。」上曰:「名義、禦人等說,極爲無狀,儒臣之言,誠是。聖肇削奪官爵。」
7月6日
[编辑]○丁卯,流星出南斗星下。
○以趙泰耉爲大司成,任埅爲司諫,尹星駿爲校理,崔昌大爲吏曺正郞。
7月8日
[编辑]○己巳,以李周徵、崔重泰爲承旨,李夏源爲掌令,李喬岳爲持平,李禎翊爲正言。
○命以九月十三日,設行進宴。前此禮曹判書尹世紀,與右議政李濡,於筵席,請竝設內宴,上不許。至是,因禮曹啓稟,有是命,後數日,濡與世紀入侍,力請竝設內宴,上初難而終許之。承旨崔重泰陳請之際,至以按關東時守令聞停內宴之報,莫不膽落爲達,時議嗤笑之。
7月10日
[编辑]○辛未,夜,大風折木拔屋,宗廟、永寧殿樹木蹶仆,至於三十餘株之多。諸道狀聞,絡續來到,變異大抵同然矣。
7月11日
[编辑]○壬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李濡以閔鎭厚所達皇甫仁、金宗瑞伸冤復官事,陳稟以爲:「世祖參錄靖難勳,不可輕議。聞關北民,追思宗瑞,有立祠者云。雖不可賜額,宜許其立祠,而復官則未安。」上命姑置之。濡請移設白翎鎭於大靑島,牧場之馬,仍置於白翎令道臣、防禦使,審察以聞,從之。濡陳玉果縣監權卨善治盜之狀,判尹閔鎭厚以玉果有瘴氣,請移之他邑。濡從而請之,上許令移差。時,史官李縡、洪禹瑞等,以壬午決科之人,荐違召牌,終不出,濡開釋陳達,請催促出仕,上曰:「權詹之啓,專出於傾軋之計。以此無自廢之義,更加促出。」時,義州充軍罪人李世禎之子,上言以大王子孫,乞蒙放宥之典,事下禁府。戶曹判書趙泰采,方兼判義禁稟啓,上問於濡。濡難之,禮曹判書尹世紀曰:「與換封之罪有間矣。」上命放送。校理李宜顯再啓爭之,上曰:「執法之論固是,而出於特敎何妨?」後,諫院屢啓請還收,終不允。承旨崔重泰請更査李東彦、韓永徽獄事。蓋以一邊人尙且持之不已故也。上從之。濡以兵曹判書兪得一所被不直之敎,縷縷陳白其冤,上頗加開釋,命還收此敎。
○以閔鎭厚爲右參贊,李濟爲承旨,李裕民爲掌令。
7月13日
[编辑]○甲戌,召對玉堂官。李宜顯、金興慶,以風災陳戒,上嘉納。
7月14日
[编辑]○乙亥,因禮曹啓稟,內宴定於九月十四日。
○兵曹參判金鎭圭,上疏陳內宴竝設之不可以爲:
今日之擧,旣遵宣廟朝例,而內享則宣廟終不許。且此享禮,世子所主,而嬪宮方持父喪,於禮不可擧樂於其側。若爲此而使不與宴,則不得備內外上壽之禮。
仍言昨者獰風竟夜,大木多拔,禾穀偃傷,此周時邦人之所大恐,不可謂小災。禮官,職掌災異,而乃請聖上所不許之內宴於新有天災之日,何哉?末復以異議於玆事,請罪,上答以勿待罪。
○王世子上疏曰:
伏以,春間稱慶之請,終蒙允許,而進宴一款,未卽擧行。此固出於挹遜之盛德,而至情所在,不勝缺望矣,頃仍禮官之陳請,始得蒙允。此不但臣之微誠獲伸也,蓋出擧國顒望之情,則在廷之臣,宜無異辭,而金鎭圭獨陳其不可,旋寢內宴。臣卽當更請,而煩瀆是懼,尙此遲待矣。日昨大臣、諸臣,苦口筵奏,內宴亦許竝設,吉日已涓,盛禮將擧,竊不勝欣幸,庶可少伸區區之情,而今者金鎭圭,又爲提起,强執前見,必欲沮戲而後已。昔我宣祖朝,進宴一款,初雖謙讓不許,而其時未聞有如許沮戲之論。今鎭圭,托於私制之小節,欲沮稀有之盛禮,臣竊慨然也。爲親之心,無貴賤一也。雖以閭家常情言之,稱觴獻壽,不能竝設於兩親,則於其心安乎?情之所在,禮或隨變,故壓屈隆殺之道,聖賢亦有時而用之,此所謂權而不失其正者也。伏願聖明,俯察臣疏及大臣諸臣之懇,無撓於橫生之論,仍許內宴,以舒至情,不勝幸甚。
答曰:「疏辭固知出於至情,而金鎭圭之疏,不過意見之不同,豈有沮戲之意也?」
7月15日
[编辑]○丙子,以徐宗泰爲判尹,黃欽爲都承旨,李海朝爲獻納,柳泰明爲弼善,朴鳳齡爲司書。
○是日公州等邑,地震。
7月18日
[编辑]○己卯,以李寅燁爲刑曹判書,許墀爲承旨。
7月19日
[编辑]○庚辰,以金致龍爲承旨,南相夏爲掌令,南就明爲副修撰。
7月20日
[编辑]○辛巳,月暈廻土星,翌日同。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參贊李頣命以風災陳戒,上嘉納。
7月21日
[编辑]○壬午,以尹憲柱爲司諫,趙道彬爲副校理。
7月22日
[编辑]○癸未,諫院以槐院分館不公,啓請改分館,又啓請還收金泰潤量移之命。泰潤緊出辛巳獄被謫者,今仍禁府覆啓,有是命故也。上不允。泰潤事,分館事,令該院稟處。
7月23日
[编辑]○甲申,以閔鎭厚爲禮曹判書,申鐔爲司書。
○兵曹參判金鎭圭,以王世子疏,惶恐不安,待命於金吾門外,上命勿待命。遂退歸,上疏引罪曰:
臣素戇愚,前後妄論宴事,蓋出願忠之誠,何嘗有沮戲之意,而惟我春宮,孝心深至,或慮宴禮之因臣言不果行,故其疏語如此,無非孝心所發,臣竊感歎。然而帝王家事親之道,非比匹夫。今我春宮之孝心,諒不止於上壽之節,由是而益勉永言惟則之思,仰承殿下懇勤謙讓不自暇逸之志,則豈不尤有光於大孝哉?臣於此,伏切祈祝。
上答以勿辭。
7月25日
[编辑]○丙戌,上謁太廟。世子陪從。
○以涼雨不止,設祈晴祭,三日而止。
○以李宜顯爲吏曹佐郞。
7月27日
[编辑]○戊子,命追補四祖室金寶及神懿王后金寶。初以此事,詢問大臣、重臣,多以爲:「宗廟之禮至重,到今追補未安。請考實錄。」後,宗廟提調李頣命,考見本署謄錄,有故相臣尙震所記四祖神懿寶章本無之文,以爲此足考信,不必更考實錄,上從之。命更詢大臣,皆以追補爲重難,上以爲參以人情,決不可已,命速擧行。
○參知趙泰東,以東萊金井山城,卽其按道時繕築,粗完而中廢者,而因水使洪時疇狀聞,始有修築之命,故上疏條列便宜,且請以壬辰戰亡功勞人子孫,專屬山城,以爲把守之地,事下備局。
7月28日
[编辑]○己丑,爲都目政。以尹世紀爲右參贊,朴權陞爲平安觀察使,韓聖佑陞爲開城留守,李晩堅爲校理,沈宅賢爲持平。
○備局議定奏御文書中省減條目以上。通京外省減者,竝三十條。
○判府事徐文重上箚以爲:
神德室,旣有金寶,神懿室不可異同,固當追補,而四祖室則事體與此不同,開國之初,儀章、備物,容有不可知者,一時追造,事近無端。
上以其在追遠之誠,決不可已,爲批不聽。
7月29日
[编辑]○庚寅,流星出織女星下。
○都目政,以朴泰恒爲忠淸觀察使,李濟爲黃海觀察使,金宇杭爲大司成,趙泰耉爲吏曹參議,權持、李三碩爲承旨,李廷濟爲文學,李晩堅爲兼文學,李海朝爲吏曹正郞,朴弼明爲獻納,崔慶湜爲正言,尹行敎爲輔德,俄遷修撰。
八月
[编辑]8月2日
[编辑]○癸巳,流星出參星上。
8月3日
[编辑]○甲午,以李彦經爲右副承旨。
○中部參奉趙匡漢,上疏請停進宴。其略曰:
殿下之於此擧,初非所自爲者,廷臣力請必行,以成殿下之過擧,是廷臣之罪也。雖然,殿下不能堅守初志,爲廷臣所誤,則豈猶未深察進宴之必不可耶?臣請以所聞於師者陳焉。臣師嘗擧孝廟,因虹變停上壽慈殿之事,而謂門生小子曰:「聖祖之以一心對越上帝也如此」云。嗚呼!今日國勢,果如三代之平治耶?三代聖王之享國,過於三十年者多矣,而未嘗以此設宴稱慶,無他,不敢荒寧也。聖祖之時,國勢不至如今日,且將爲慈聖設宴,尙因天災而停罷。殿下當艱虞孔棘之日,値無前大風之異,豈宜自受豐侈之享耶?廷臣雖以春宮至情爲言,當時聖祖之爲慈聖,獨異於今日春宮之爲殿下耶?嗚呼!虹變固可畏也,而猶無目前民事之害,今之風災,直令人憂悸錯愕。姑就其害民者言之,獰風竟夜,以折木拔屋,揚沙走石之勢,摧隕其已枯之莖葉,更無遺餘,暴雨繼作,田疇糜爛。殿下之赤子,相率而號泣於荒原榛莽之間,老農皆言今歲凶歉,將甚於乙、丙兩年。且舟船敗沒,屋宇頹壓,人死已甚衆。聖王之於民,雖一夫一婦,不獲其所,猶己饑之也。今諸路之民,其已死將死者如此,其可謂一夫一婦,而殿下方且爲宴樂之擧,百姓縱不敢言,殿下能安於心耶?況彼百姓,祁寒暑雨,猶尙怨咨。今之慘變,百倍寒暑,而殿下獨樂於上,則安在其視民如傷,而其爲怨咨,不亦宜乎?諸臣導殿下以過擧,厚招百姓之怨,臣竊痛之。且其所謂爲殿下稱慶,亦不誠實。頃年殿下,不許陳賀之後,旣過二年,更無所請,忽因蘇德器之疏,汲汲請賀,惟恐人之或先,竝與進宴而得準。臣未知稱慶之擧,何間於儒疏之先後耶?且聞有以爲,守令聞內宴之不行,至於膽落云。噫嘻!乃敢以如此側媚之言,面謾於君父,是又可忍耶?夫進宴旣不可,則外宴、內宴,固無可論,而諸臣之必請內宴,欲以女樂從事,則尤不可之大者也。藉曰選妓之事,自舊時已然,而世宗斥而不用,中古罷而不復,近世或以奉歡慈聖,不免有京上之事,而此非今日之所可擬也。齊人歸女樂於季氏,孔子遂去。禮曰:「宗廟、朝廷,不言女色。」設令進宴可爲,女樂決不可用,乃有以外宴獻仙桃等節目,陳稟於上前者。堂堂朝廷,欲與娼妓雜處,以爲取樂之具,此何事也?臣嘗見外史所錄,宣祖時,中宮不豫,藥房請令女醫愛鐘入診,宣祖曰:「聞愛鐘是娼女。雖有軒、岐之術,不可出入於內庭也。」宣祖此言,實與古聖一揆。昔以醫疾而不許入,今乃取樂而使之近前乎?抑臣於臣師昔年之事,有所感焉。在先大王時,臣師嘗造朝。其時儀賓女使,有以色藝稱者,而或有出入闕庭之說。宮家女使之或入闕門,亦可謂非異事,況我先大王檢身之德,高出百王,夫豈有萬一之慮,而臣師猶以爲不可,亟言于儀賓,儀賓卽依其言,斥送女使於鄕。今之以獻仙桃建請者,豈非昔年儀賓之罪人哉?有司極力奉行,方求琴瑟梧桐、篴竹、箏絲,恐其不新好,謀爲娼妓衣裳,恐其不艶麗,直取諸飢民口吻之中,而宴需營辦之浮費,至於一梨直斗米。臣乃部官也。部內廛民之應役於宴事者,蹙頞愁怨之狀,臣實親見,臣所不見,亦可推知。恨不如監門鄭俠之圖上流民也。臣未知此時此擧,其終不可已耶?
掌樂正任埅、禮曹參議李喜茂、前禮曹佐郞吳命羲,亦上疏請停進宴,是日,四疏齊入。上批於任埅疏曰:「今玆進宴,非予樂爲。而況今風災孔慘,稼穡卒痒,此時此擧,尤豈敢安?方欲寢止矣,爾疏適至,實合予意。特令停罷焉。」已而,答李喜茂、吳命羲疏曰:「予意已諭於任埅疏批矣。」答趙匡漢疏曰:「進宴已令停罷。第因災請寢,固無不可,而乃以不韙之目,勒加於諸臣,予實未曉也。」匡漢,卽故文烈公憲之庶曾孫,而嘗受業於故文正公宋時烈,故疏中屢及之。
8月4日
[编辑]○乙未,先是,兵曹參判,金鎭圭以尹世紀請宴時,有所非斥,屢疏卞明,斥世紀以自任。至是世紀上疏,以激彼慍怒爲言,答曰:「金鎭圭疏中自任云者,不成說話。大抵玆事,自人臣而言之,則意見差殊,直陳可也。元非如此慍怒之事也,卿無可嫌,安心行公。」
8月5日
[编辑]○丙申,以李禎翊爲司書,趙道彬爲兼司書。
8月6日
[编辑]○丁酉,流星出尾星下,又出參星上。
8月7日
[编辑]○戊戌,以李正臣爲掌令,宋正明爲正言,洪重夏爲輔德。
8月8日
[编辑]○己亥,流星出北河星上。
○以金萬埰爲承旨,鄭必東爲掌令。
8月9日
[编辑]○庚子,月入南斗星。
○上謁貞陵。
8月10日
[编辑]○辛丑,監試初試二所擧子輩,突入廳中,互相鬪鬨,作一戰場,試官退入房中,以避其鋒。以此啓稟,上令該曹稟處。禮曹請議大臣,判府事徐文重,請以考次出榜,右議政李濡以爲:「其所製呈,似是無故之實才,而一竝棄而不出榜,則不均。稱冤之端,自有輕重之別,依前定制勿罷,而擧子作挐之罪,各別科斷爲宜。」命依文重議施行。他大臣皆有故,不得收議。
○左議政李畬上辭疏,且附陳趙始晋疏語之誣,答曰:「附陳事,其時事狀,方始詳知,而始晋等之欺誣,誠可駭然也。」先是,金鎭圭疏論仁祖朝丙寅別試罷榜之事,仍及其時考官趙璞用情之由,而引故判書李植所撰別集以證之。始晋,璞之孫也。上疏訟冤以爲,李植亦追悔,故畬疏中辨明其事實之不然。畬,卽植之孫也。
○領議政崔錫鼎免。錫鼎前後屢辭,上不許,至是始勉副之。
8月11日
[编辑]○壬寅,以李震休爲都承旨,孟萬澤爲承旨,韓重熙爲正言。
○兵曺參判金鎭圭,又上疏斥尹世紀曰:
重臣旣謂職事當然,何必辭自任之稱耶?臣未嘗有慍怒,而聖敎及之,豈以此二字,出於重臣疏中故耶?
答曰:「進宴之擧,非予所欲,且係自己事,故措語之間,雖或欠當,一切優容,而第自任等語,有若創開無前之事,獨自擔當者然,辭氣不平。批旨中不成說話,元非慍怒之敎,本非勒加也。卿之凡被斥於人,疏辨支離,久而不舍,此固病痛,而今玆批旨中云云,與章疏自別,則其在事體,決不可逐句爭辨,如諸臣相較之爲也。至於豈以此二字,出自重臣疏中,因以有此敎之說。全不擇發,予實寒心也。」〈史臣曰:「金鎭圭之於宴禮,因災請寢,懃懇不已,此則固自極是。尹世紀之斥,亦謬矣,而在鎭圭之道,一疏自明足矣。至於連章累牘,爭辨太甚,已難免務勝之病,而若乃此疏,語多忿懥,告君之辭,固如是乎?所被嚴旨,非不幸也,宜也。《語》曰:」好直不好學,其弊也愚,鎭圭之謂矣。〉 ○旌表烈婦柳氏之門。柳氏,卽孝子柳穳之女也。居在果川葛峴,歲甲寅八月,其家夜半失火,柳氏驚起,未及着衣,赤身直入烈焰中,奉出其舅姑,及其夫神主,而渾體焦爛,三日而死。至是,其子安鍵始上言,冀蒙褒典,事下本道,果如其言,乃命特爲旌閭。柳氏早寡,事舅姑孝,宗黨稱之云。
8月12日
[编辑]○癸卯,傳曰:「永昭殿,去年纔行親祭,遲待數年,更欲爲之矣,忽於昨今之夢,會合如平昔。覺來不覺悽然于心,欲一親臨。其令該曹,奠酌禮吉日,以今月念間,推擇以入。」禮曹擇日以啓,命以二十日定行。
○奉敎李縡、待敎洪禹瑞,禁推蒙放後,又違牌,上縷縷下敎,命更牌招。翌日,縡等承命肅謝,他同傍諸人,亦相繼應命。
8月16日
[编辑]○丁未,金星入軒轅左角星內。
○以李廷謙、金相稷爲承旨。
○司憲府啓請:「監試二所初場罷場,試官及監試官罷職。春塘臺榜,李景說名稱未聞,而遽參槐院,公議不叶。請汰去選中。」竝不允。
○右副承旨李彦經,以南九萬門人,上疏辭遞。
○仁川幼學李訥上疏請上尊號,且請仍行進宴,以趙匡漢之疏語,謂不出於公心,答曰:「處分已定之後,不宜煩請也。」
8月19日
[编辑]○庚戌,以李國芳、崔重泰、尹憲柱、李彦經爲承旨。憲柱以司諫陞拜。洪重夏爲司諫。
○司憲府連啓,上只允李景說事。
○知敦寧金昌集上疏曰:
昨年憲臣,以江都賑米事,論劾李頣命也,竝論前後守臣之罪。臣之受任沁府,實繼頣命之後,而頣命在任之時,適丁戊寅饑荒,捐出本府銀錢,換得貢物年條,以其米賑活饑民,錄其餘數於重記,以爲本錢充報之地。臣意,此項銀錢,俱係會外之物,實與月計上簿者有間。爲守臣者,目見民命近止,急於救活,雖便宜盡取,以歸賑資,其視古人矯制發倉,尙不無輕重之差。臣固未知其爲罪,而況其年條相換之際,亦旣通議於惠廳主管之臣,則此本非暗昧幽隱之事。臣以交承之人,輒復擧聞,朝廷有若守令之發前官虛錄、郍移之事,自免其責者,其在事體道理,果何如也?此誠非臣意慮之所敢出,而亦不料其終歸於掩覆之科也。若其本色充補,固是早晩事,而苟於未然之間,不思變通之道,一任其堆積紅腐,旣甚可惜,時當荐饑,民多願受,故臣果一番分給,改色還捧。此可謂公私兩便,豈足爲流毒之歸,而憲臣之言,乃至於此。雖其逐年糴糶一款,亦自以爲風聞爽實,而臣之妄率之罪,終亦有不可逭者矣。
答曰:「伊時曲折,予已知之。於卿少無所嫌,安心行公。」昌集丁憂服纔闋,故今始追辨其事。
○平安道觀察使朴權,自遭朴弼明患失之斥,出在鄕廬,前後有除命,固辭不起,至是復辭藩任愈力,上答其疏曰:「卿之承牌參政,出於事勢之不得已,而政席纔罷,辭單繼呈,則自處之道,少無未盡。患失之斥,實甚無謂。伊時委折,予所洞知,今玆陞擢,亦循公議,則一向引嫌,必欲自廢,寧有是哉?須勿固辭,速往欽哉!」權乃入謝。
8月20日
[编辑]○辛亥,金星犯軒轅左角星。
○上詣永昭殿,行奠酌禮。王世子陪從。
8月21日
[编辑]○壬子,守禦廳改築東邊都城,凡一百二十步。
8月23日
[编辑]○甲寅,以權尙游爲全羅道觀察使,金萬埰爲大司諫,趙道彬爲獻納,金昌翕爲翊衛。昌翕,故相壽恒之第三子也。天分甚高,詩名冠世,登上庠之後,仍不事公車業。性愛佳山水,鞋杖徒步,足迹無所不及,每逢勝處,輒嘯詠盤桓,久而忘返。始好觀仙、釋家書,世以方外高士目之,晩乃與其仲兄昌協從事學問,造詣精透,人稱難兄難弟。痛父非命,食素殆十餘年,至性如此。薦爲主簿、佐郞、世子書筵官等職,皆不就。自號三淵子。
8月24日
[编辑]○乙卯,流星出天棓星下。
○憲府啓曰:「西部參奉李益慶,以凶疏人胤慶之弟,行己且鄙,不廁人類,請汰去。」答曰:「依啓。」
○以申鐔爲持平,李宜顯、李海朝爲副校理。
○高陽幼學金重呂,上疏請上尊號、行進宴,詆斥大臣之不能揚厲聖德,答曰:「處分已定,而如是瀆擾,殊未穩當。疏中有侵逼大臣之語,尤未可曉也。」
○御晝講。命加檜原君倫顯祿階。吏曹參判黃欽,以宗臣年七十稀貴,白之,有是命。
8月27日
[编辑]○戊午,流星出卷舌星下。
○正言韓重熙,上疏請勿論稍實、尤甚邑,許給分災,仍遣繡衣,按行州閭,身布逋欠,姑勿侵徵;進宴旣停,科事不可獨行,大小科會試,竝待明秋退行。仍言罷榜罪試官事宜,從臺啓,自今擇差試官。且言京兆之長,一向引入,司寇之長,還朝未易,隷院堂上,全不愼簡云云,答曰:「罷榜之擧,終涉重難。試官、主掌官,竝罷其職,掌試之任擇差事,申飭該曹而司寇之長,自當上來,京兆之長,更爲牌招。」按試官,卽元聖兪、李萬選、鄭栻也,司寇之長,卽李寅燁也,京兆之長,卽徐宗泰也,隷院堂上,指判決事金儁相也。
○東平尉鄭載崙以冬至正使,將赴燕,上密箚。略曰:
前冬築壇之事,國人無不知之。彼與西路卒隷,面熟情親,無所隱蔽,安知不卽傳說也?彼人所尙,每以寬緩持大體爲務,雖或知之,似不必詰問,而事幾之來,有不可測者。豈可無三思之道乎?彼倘或問之,而飾辭矯對,冀掩耳目於不可掩之地,則其爲彼人所笑,當如何哉?聖人接物之道,惟以忠信而已,終不若白直以對之也。伏願俯詢諸臣於引對之日,講究所對之辭,詳細指揮,以爲依樣應答之地焉。且譯舌輩,在彼中所求得文書,及所探事情者,無論緊歇,使臣只憑其言,轉入於狀聞中,彼人之做虛與否,我人之見欺輕重,俱非使臣所能預度。自今譯舌之所得文書,及言語之關係不輕者,皆令渠輩,手書列錄以陳,而不解文字者,則許以諺書代告,見其手迹,然後始爲謄聞,則庶幾爲他日憑考之資,使臣亦可無錯認虛張之患,而事係創始,須稟睿裁。且自前使价在彼中修啓也,語及皇帝,而雜書於措語之間,或不無嘲侮之語。蓋以我國,常懷帝秦之羞,而啓聞文書,又非彼人所見,故自致如此,而近來道途之間,使行文書,屢爲彼人之所竊,前日之無事,實是萬一之幸。不幸而至有辱及國家之事,則奉使之臣,雖被萬戮,何以贖其罪哉?自今事涉皇帝之語,別書他行,如咨奏之例,又爲宛轉下語,則雖或爲彼人所得,可無辱國之端,而習俗已成,一朝改之,則見者不知慮患之意,必將群起而駭之,必須一經睿裁後可行矣。且使行文書,不卽撰出,以致忙悤急遽,近年以來,以咨、奏、表、箋間文字,被責於彼,非止一再。一字半辭之誤,皆辱歸於國家,伏乞另加申飭,前期製寫,俾無窘急之患。
答曰:「第一件第三件事,當議處。第二件第四件事,依啓。」
8月28日
[编辑]○己未,流星出墳墓星下,又出左梗星上。
8月29日
[编辑]○庚申,以尹星駿爲校理,尹行敎爲司諫,權世恒爲司書,金萬冑爲持平,崔錫恒爲大司諫。
○御晝講。同知事尹世紀曰:「金德基等三人査事,因判書在外,尙今未決。以一番査問可決之事,閱月囚繫,實爲可慮。依近例以次官代行何如?」上曰:「判書姑無上來之期耶?」曰:「聞姑無上來之期云矣。」上曰:「次官備員査問。」
8月30日
[编辑]○辛酉,流星出室星下。
○御晝講。知事閔鎭厚進曰:「進宴時用女樂與否,曾有禮曹與進宴廳相議稟處之命,而以進宴停止之故,不得更稟矣。臣於玆事,有區區所懷。伏見列聖誌狀,世宗朝會禮,始不用女樂,此實盛德事,故特書於記載功烈之文。《五禮儀》《正至會儀》,元無用女樂之語,雖以《樂學軌範》言之,雅、俗樂,亦足以分排於九爵,何必用女樂而後,方可盡祝聖之誠耶?不但世宗朝遺訓,必可遵守,正殿、法筵君臣慶會之時,何可用不正之色、非禮之音乎?進宴今雖姑寢,明秋則可以設行,以此永爲定式,俾作萬世法程,則尤有光於聖德矣。」上曰:「所達極是。外宴勿用女樂事,定式可也。」
○御營廳改築西邊都城凡七十五步。
○軍門火箭、邊兵紙衣等件,皆用落幅紙,而以今番監試後輸送數甚少,備邊司啓罷監試官職。右相李濡之爲也,其煩碎無大體如此。前日禁府都事,以醉飽事坐罷者數人,亦濡所達也。
○放歸田里罪人柳命天死。年七十三。命天爲人,陰騺凶險,城府深密最,爲其黨類所推。己巳後,久長銓衡,布置鷹犬,戕人病國之論,皆其指授。與弟命賢及睦來善、閔黯、宗道,聲勢相倚,世號睦、閔、柳。更化之初,以特敎遠竄後放還,辛巳緊出賊招,安置絶島後,又被赦放歸,至是死。數月之內,鳳徵與命天,相繼而斃,其黨皆喪心。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壬戌,傳曰:「朝家處分已定之後,畿儒之陳疏紛紜,殊甚未安。今後此等疏章勿爲捧入。」時,鄕生輩,以上號進宴事,相繼疏請,且侵斥大臣,故左相李畬,以此陳疏自明,疏批未下,而先有此敎。
○左議政李畬,又上辭疏,且以鄕儒疏斥大臣之不請尊號引咎。仍陳上號之不可,語意甚正。其疏曰:
臣伏見畿儒之疏,盛論朝家稱慶有未盡,而其詆斥陳啓之廟堂至深,臣誠懍悸之至。當初啓請本意,在於遵祖宗已行之典,以伸擧國慶祝之誠,而翌日入對,幸蒙允許,則所謂草草一啓之後,異議闖生云者,殊未知其意所指。竊稽故常,惟我世宗大王享國三十三年,至治隆洽,爲東方盛德之君,而未有尊號,中宗大王撥亂反正,功業巍赫,而三十年稱慶,止於進宴,亦未有尊號。宣祖大王雪宗系之誣,平龍蛇之亂,彝倫旣斁而復敍,邦域旣淪而復奠,前後旣大封功臣,雖勉受尊號,而實非聖祖本意也,至於四十年稱慶,則陳賀進宴而止矣。聖上謙挹之德,有光於前牒,臣職在輔弼,固將將順盛美,以垂法萬世。況於兩朝稱慶故事,俱無可倣耶?今人言迭進,紛紜不已,而果如其言,則人臣之罪,孰大於是?
答曰:「噫!朝家之待大臣,事體自別。心知其慘被誣衊,而迫於屢疏,終許解免,寧有是哉?畿儒之煩聒於處分已定之後者,實涉未便。其所侵斥,何足介懷?」
○稷山幼學崔光宇上疏殆萬言,極言當今朋黨之弊,而醜詆廷臣以爲:
同己則不論賢愚,不次用之;附己則不問淸濁,不日任之。鷹犬者同志,奴隷者橫行,爲今日之臣,而事朋比之習者,雖有尾生、孝己之行,濂洛、關閩之學,徒爲病國之魁耳。當路之人,聚其鬼蜮之輩,授之鷹犬之役,先賢配享,黜陟無常,台鼎調元,進退無據,未知今日朋黨,孰爲賢孰爲邪,孰爲君子孰爲小人?其間或有殺父兄之讎,生父兄之恩,恩讎不可不報。然朝廷之爵,殿下之爵也;朝廷之刑,殿下之刑也。豈群臣報恩讎之地耶?草野陳疏,實由於當路之頣指;館學封章,實根於當路之心計。謂賢而縻爵者,反及於惡德;謂罪而嬰戮者,冤結於黃壤。古之大臣,以道事君,今之大臣,以不道事君;古之諫臣,論其是非,今之諫臣,以朋比論之。大臣貪戀權要,廉隅掃地;諫臣勇於伐異,怯於當路。大臣之無嚴,一何至此,諫臣之不職,何至此極?伏願殿下,繼自今勿論前後,無計大小,悉皆宥之,咸與維新,則庶幾有罪者自安,無罪者益勵,邦其永孚于休矣。殿下信能行此,而更踵前習者,則生之而無益,殺之而無損,願懸其頭於國都市南門,以警一國之耳目。
且陳士習之偸薄,旱災之可戒,聖學緝熙之當急,春宮師傅之宜擇,答曰:「外托進言,內懷傾軋,首尾語意,無非醜詆搢紳,而或藏頭或顯斥,不少顧藉,極其危險,予不忍正視也。」
9月2日
[编辑]○癸亥,以尹星駿爲掌令,李正臣爲輔德,南就明爲修撰。
9月4日
[编辑]○乙丑,平川君申琓,上箚以凶歉,請姑停都城之役,且言戶、兵曹,爲慮經費,不給軍兵衣資之爲不可,上答以所陳當依施,而軍兵衣資,尙不計給,殊甚未便,申飭有司,俾卽擧行。
9月5日
[编辑]○丙寅,流星出參星下。
○以宋正明爲持平,洪重休爲正言,沈宅賢爲文學。
○全城君混,上疏以神德祔廟事,請追上顯宗大王徽號,又言癸亥痘候平復之後,金錫冑、閔維重,以慈聖有冊功之意,言於臣曰:「不幸賓天,有意未果,今宜錄勳。」又請擧德興大院君易名之典,綾原大君奉祀孫錦川君榰,當爲正二品,一依麟坪大君承襲例施行,瀛昌君沉,年近七十,而其子三人,俱在宗宰之列,擬侍從、閫帥父推恩例加資,答曰:「追上徽號之請,豈非人子之至願,而玆事至重且大,宜令禮官稟處。錄勳事,伊時問于大臣,厚加錫賚,則到今更議,實非意慮之所及也。疏末三件事,令該曹稟處。」禮曹回啓:「請竝召時任、原任大臣二品以上三司會議。」上可之。三件事,該曹以諡號例稱公,而此有窒礙,良妾子降一等,不可擧論,沉未滿七十,俱防啓,允之。
○時,濟州御史,屢次改易,新差者,亦無下去意。吏曹判書洪受瀗上箚言:
李海朝,旣有所遭,未卽承命,容有所執,至於李大成、申鐔,相繼圖罷,迹涉厭避。無非國綱解弛,人不畏法之致。必須嚴加論責而後,可以少振頹綱。
答曰:「李海朝雖有所遭,義同往役,則違牌坐罷,已極未安,而至於李大成、申鐔兩人之相繼圖罷,顯有厭避之意。今日紀綱,雖曰解弛,安敢乃爾?平時如此,臨危可知。不可不別樣論責,以勵他人,故欲爲處分而未果矣,今觀卿箚,正合予意。李大成、申鐔,竝拿問定罪。耽羅御史,不宜隨罷隨差。徒損事體,仍以當初受點人差送焉。」其後,李大成、申鐔,在囚十餘日,以奪告身罷職不敍勘罪。李海朝自吏曹,御史改啓下,而上以本府失稔,命待明秋發送。
9月6日
[编辑]○丁卯,又奉安改造金寶于太廟宗廟第一室。神懿王后金寶及永寧殿第一室至第四室四祖大王、王妃金寶,竝新造奉安,曁前日改造奉安明宗室金寶,竝十顆也。四祖室寶欌,亦竝新備。再設都監,至是,凡五朔餘始訖。
○濟州前牧使李喜泰有罪下獄。初,喜泰在濟州,以官妓昆生及其女桂貞、次貞、三貞等五人妖惡之罪,酷施拷掠。其實則喜泰所畜之妾,自京中率去其所謂姪子,而或云非姪,乃是前夫之子。喜泰欲諱其事,而昆生母女知之,嘗有倡說之言。由是大忤,喜泰意常欲殺之,適有妓生數輩,以私怨,訴昆生母女之罪者。喜泰遂勒令民人,着名於呈狀中,有若衆人齊訴然,乃與判官及大靜、旌義二倅,同坐而治之,逐日嚴刑。桂貞等皆知喜泰積怒之故,臨死號冤不已。喜泰益怒,不待承款,掠殺桂貞等三人,守令同參者二人,心疑其冤,不爲連署於推案。喜泰論報桂貞等罪於備局,請移配其生存者於陸地,以絶其奸。其後,昆生越海而來,擊皷訟冤。事下本道,監司徐文𥙿請令廟堂稟處。右議政李濡嘗白於筵中曰:「所謂昆生之女,皆有姿色,爲前後官員之所眄,妖惡之罪,不一而足,而以其干連官家之故,人不敢言。因喜泰不近女色,遂乃相率呈狀,喜泰與三邑守令,同坐按治,推案俱存,且論報備局,則初無濫殺隱諱之迹也。絶島愚氓,不識體統,輒有告愬之計,則其害尤不可言,而旣云濫殺,則不可不問其曲折而後處之矣。」禮曹判書尹世紀亦伸救喜泰。濡請令刑曹,取來濟州所在推案,査考後稟處,上命試令取考。至是,濟州牧使宋廷奎狀聞,盡發其事,以爲濫刑多殺,專出私怒,上覽之,以備忘記敎曰:
今觀宋廷奎啓本,李喜泰所爲,節節無狀。噫!人命至重,雖以君上之尊,三覆死囚,求生必死,則喜泰是何狀人,而敢以私怒,別造大杖,二日之內,酷施六次之刑,撲殺多人之命,若是其無忌憚乎?況其發狀,不過五人,而勒捧着名,有若齊聲告愬者然,而仍又瞞報備局,欲爲藉口之資。其所用意,尤極奸譎,而頃間前席入侍諸臣,相繼伸救,喜泰可謂有勢力之人也。論其罪犯,萬萬絶痛。此而若不別樣處斷,則挾其私怒,濫殺無辜,及稍有勢力,公然白脫之弊,無以防禁。李喜泰卽爲拿囚,嚴問定罪。
喜泰就囚後,猶費辭抵賴,泛稱遲晩,上命嚴刑得情。喜泰始乃自服其挾私濫殺之罪,判義禁趙泰采等,獻讞以爲:「當初起獄,旣有挾私之迹,酷刑濫殺,至於三人之多。《大典》濫刑條,官吏濫刑致死者例用之律,固不可擬之於此等罪犯。《大明律》一家殺三人條,蓋指凡人之犯罪者,則喜泰卽官吏,桂貞等是官婢,亦不當直用此律,而本府無他可據之法文,請議大臣處之。」判府事徐文重、平川君申琓,皆以爲參酌定罪爲宜,乃命極邊定配。右議政李濡以曾於筵席,有伸救喜泰之言,乃上箚引咎待罪,命勿待罪行公。遣史官傳批,自是異數,而近年以來,大臣疏批,未嘗有不遣史官之時,而至是無此敎,可見禮遇之頓薄也。喜泰爲人暗愎,乘怒而恣行誅殺如此,其罪大矣。絶域之事,未易覈實,而廷奎之狀聞也,上特加明察,有此處分,匹婦之冤,可以少解矣。
9月7日
[编辑]○戊辰,金星入太微西垣。
○以李海朝爲吏曹正郞。
9月8日
[编辑]○己巳,以趙道彬爲吏曹正郞。以王子延齡君昍,明日肅謝時,傳授敎旨,口傳差出。舊例,卿宰肅謝,吏郞親傳敎旨,如無實郞官,假郞替行,而上以王子事體之重,命差出實郞。
○政院啓曰:「科場事體,極其嚴重,內外截然,雖有期功之喪,亦不得通訃。卽見文一所草記,試官兪集一,聞其侄女計,入處房中,不爲考試云。外工房之自前傳訃,已違禁令。至如試官、監試官,初不申嚴,致使外言傳入,亦涉不當,請竝推考。」允之。
○宗廟署提調李頣命請對啓曰:「臣奉審各室冊寶,以舊謄錄,一一照檢,則金寶載於謄錄,而見失者九顆矣。」上曰:「何室何寶?」頣命曰:「永寧殿第五定宗室,溫仁恭勇順孝大王上諡金寶一,第九睿宗室,仁惠明懿大王大妃上尊號金寶一,第十仁宗室,世子時銀寶一,仁聖王后上諡金寶一,第十一明宗室仁順王后上諡金寶一,宗廟第二太宗室,聖德神功文武光孝大王上諡金寶一,第三世宗室,宣仁聖烈昭憲王后上諡金寶一,第六中宗室章敬王后上諡金寶一,第七宣祖室章聖王妃上尊號金寶一矣。蓋前日都監奉審時,只爲盝匣有無,寶樣大小,意不在於金寶有無。明宗室及神懿王后室,偶然覺察,故至於再設都監,今年災荒孔慘,百事停廢,都監再設纔罷。今又三擧,則事體顚倒。且四王室及神懿室,元無一寶,故聖上必命新造,今此各室,亦有他寶章,不至如元無一寶之室。設令終不可補,亦宜姑徐,以俟後日。」上從之。頣命又言:「莊烈王后玉冊,是杭之筆,宜改,請問議大臣稟處。」諸大臣皆以爲當改,遂命差出都監堂郞。頣命請與金寶,同時更爲稟定改造,上乃命今姑停止。其後寢而不擧。
○金寶都監都提調以下,施賞有差。
9月9日
[编辑]○庚午,流星出織女星下。
○王子延齡君昍肅恩。吏郞當傳敎旨,而未及到,王子庭跪頗久。上自內臨見,震怒,命罷正郞趙道彬職。玉音聞于外,掖庭人莫不惴恐。
○以任埅爲司諫,李海朝爲獻納,金裁、李夏源爲掌令,李禎億、鄭必東爲正言,朴弼明爲持平,尹星駿爲執義。
○殿庭軒架前後部皷吹,有待秋更稟之敎,禮曹以稟,命待明秋,更稟。
9月10日
[编辑]○辛未,流星出北河星下。
○以李正臣爲掌令。
○因全城君混疏請,以是日,命招原任、時任大臣,二品以上三司之官,會議賓廳。判中樞府事徐文重、平川君申琓、右議政李濡啓曰:「臣等承命來詣賓廳,以顯宗大王追上尊號事,與行吏曹判書臣洪受瀗、行戶曹判書臣趙泰采、行司直臣姜鋧、左參贊臣李頣命、知敦寧府事臣金昌集、行司直臣趙相愚、禮曹判書臣閔鎭厚、工曹判書臣宋昌、右參贊臣尹世紀、兵曹判書臣兪得一、戶曹參判臣黃欽、漢城府右尹臣李思永、行大司成臣金宇杭、刑曹參判臣南弼星、兵曹參判臣南致熏、司諫院司諫臣任埅、司憲府掌令臣李正臣、司諫院正言臣鄭必東、弘文館修撰臣南就明、金興慶等相議,則洪受瀗、黃欽、李思永以爲:『己丑禮官之疏請追上尊號也,孝廟答曰:「旣非先王之志,有乖繼述之道。」揆殿下繼述之道,當以孝廟之攸行爲法。』趙泰采、尹世紀以爲:『美諡無過於仁、孝、文、武而先大王諡號,有此四字,何待加上若箇字而後,尤有光於至德?』姜鋧、南致熏以爲:『宗廟事重,必須稽前代可據之禮,遵列聖已行之典,以爲法於後世。』李頣命、閔鎭厚、宋昌、金宇杭以爲:『仁祖、孝宗之功之德,度越百王,而未嘗再加徽號。今若獨擧縟儀,恐有豐昵之嫌。貞陵追祔,固是追遠之孝,而當初議諡,包擧是義,今雖加諡,恐無別義。且中廟復昭陵,未嘗加號,朝臣請加仁廟徽號,孝廟不許,宜率循不愆。』金昌集以爲:」宗臣所擧貞陵一事,誠帝王莫大之孝,而亦已包於彰孝二字之中。今雖欲更加徽稱,又豈有出於此外?曾在孝廟初禮曹參判許啓請追上仁祖徽號,孝廟再下大臣議,臣曾祖文正公臣尙憲云:「大行大王終始撝謙之德,感動臣隣,不敢請上徽號。此雖臣子未盡之遺憾,然以此書之史冊,豈不大有光於追上若箇字之美?」其再議,又引上批,旣非先王之志,恐乖繼述之義者,聖敎至矣。臣更有何議?臣固不敢於臣祖所議之外,更容他說,而體先王撝謙之德,追孝廟繼述之孝,恐亦聖上之所宜深念。』趙相愚以爲:『先大王復陵一事,尤仁之盡孝之至,而行狀旣已備載,不越乎敬仁、彰孝等字,則與紀狀之元不載有異。到今追上事體重大。』兪得一以爲:『諡號中文、武、仁、孝,包得萬善咸備之義,至於彰孝二字,尤合於追復貞陵之懿德。雖欲摹天畫日,而恐無以加於此。』南弼星以爲:『追隆之擧,至重且大。必須博考前代可據之禮,參以國朝已行之事,務爲至當之歸。』任埅以爲:『世宗、成宗、中宗、仁祖、孝宗盛德豐功,皆可謂巍卓炳煥,而未嘗追上徽號。今獨於禰室,行此禮,則近於豐昵。至若貞陵追祔,固是莫大之禮,而當初諡議,固已包擧此義。且孝廟朝,有請上仁廟徽號者,命詢大臣,竟寢其議。此豈非今日殿下之所當法者乎?』李正臣以爲:『神德王后祔廟復陵,尤有光於祖宗,而行狀亦已備載,敬仁彰孝字義,無所不包,到今追上,事體重大。』鄭必東以爲:『當初所上八字,蓋已包含盛德,而追上徽號,實非古禮。曾在孝廟朝,有請上仁廟徽號者,命詢廟堂,竟寢其議。豈非今日之所當繼述者乎?』南就明以爲:『追上徽稱,事體至重。必須參酌古今,考據禮經,務爲至當之歸,方可有辭於後世。』金興慶以爲:『孝廟朝,以仁祖大王徽號事,收議大臣,而終寢追上之擧。今日之所當法者,恐不外此。』臣文重、臣琓、臣濡之意,竊觀自古帝王諡號之法,功德勳烈,竝包於數字之中,未嘗以一事,別加徽號,歷代以來,莫不皆然。以本朝言之,列聖諡號字數,除臨御時所已上之徽稱,俱用八字之法。至于仁祖大王大行之後,廷臣有以加上爲請者,孝廟議于諸大臣,以非先王之志而不許焉。惟我顯宗大王,以堯、舜之聖,有曾、閔之行,盛德至仁,高出百王,深恩厚澤,浹人肥骨,凡在一國臣民,孰無沒世不忘之思,摹天畫日之心哉?當先王禮陟議諡之日,其所上八字,盡善極美,固已無所不包。如復貞陵一事,尤帝王莫大之孝,而亦不出於彰孝二字之外,自當輝前映後,水垂無極,恐無可以加於此者。惟在聖明,博詢審處,務歸至當。「答曰:」日者宗臣,以追上徽號事,有所陳請,益切予攀慕之痛,而第昔日孝廟答獻議諸臣之批,此正子孫之所宜法者。蓋欲追聖祖繼述之志,光先王撝謙之德也。「〈史臣曰:」我先大王至孝之性,至仁之德,卓冠前古,惠鮮之澤,懷保之恩,固結人心,漢文、宋仁,不足多也。然而所上八字之諡,固已包擧德美之實,無復餘蘊,到今豈有加謚之禮哉?混豈不知此,而乃爲此請,蓋近以上尊號事,鄕儒、宗臣,連續疏請,而上旣斥之,廷議又不一,混輩計乃無聊,敢上此疏,意上下之不敢違拂,而仍欲繼有所請,以冀終售其獻諛之計也。僭猥謬妄,可謂甚矣。「〉
9月12日
[编辑]○癸酉,御晝講。知事趙泰采進曰:「臣於泰英獄事,有不可晏然獻議者。昨日開坐更招,則以諺書納供,而向其夫兪正基,多有罔測之說。此則不須言,而謂臣與兪命賚爲連姻之間,至謂此獄事,殊甚可慮云。罪人之言如此,臣若仍按,則必有人言,決不可冒當。」上曰:「以泰英當初原情觀之,可知其百惡俱備。更招中雖有云云,而其言不足數。」泰采固辭,上曰:「以女人而於其夫、其子之事,供辭如此,已是大惡之人。何可以此引嫌乎?」按泰英當初供辭,縷縷數千言,翻讀成文,皆有條理,有若文士構成者然。女人所對,決不如是。似有潛自主張指揮者,而人莫能測其大要。言其前室子彦明不孝之罪,而窮極形容,率多不近理,而巧成說者。乃其再供,誣陷其夫,無所顧藉,至引平日與其夫袵席間事,以證其夫之無行檢,見者駭異。
○擢任埅爲同副承旨。埅請寢進宴,而上旣嘉納其言,又超擢其身。趙匡漢極言進宴事之不可,而不從請汰之啓,皆盛德事也。尹行敎代埅爲司諫。
9月13日
[编辑]○甲戌,御晝講。
○右議政李濡呈辭,賜批至三。
9月14日
[编辑]○乙亥,御晝講。知事閔鎭厚曰:「孝廟志明大義,而末年遣御史廉問時,使問宮家折受處有弊與否。時,麟坪大君房,與民訟田輒勝,民人則稱冤不已。御史以聞,命取入其前後文案,親鑑曲直,遂決與民人,至今稱頌不衰。臣伏見大報壇親祭後,御製有切願寧陵聖志遵之句。自上有意繼述,則莫如先祛私意。前頭繡衣之行,亦宜留念於遵先。」上然之。
○正言鄭必東啓曰:「宗班之不得與聞朝政,自是國法,而至於太廟典禮,至重且大,尤不當干涉也。全城君混,敢論追上徽號之事,至有賓廳會議之擧。混濫猥之罪,益無所逃。雖以己丑事言之,許啓之請加仁廟徽號,在於廞衛未啓之前,禮官議禮,旣非侵官,當時疏請,亦不過時,而臺論峻發,孝廟竟允罷職之請。聖祖重廟禮,懲妄言之盛德,誠可爲後世法也。今混以宗臣,乃敢追論廟禮於三十年之後,其言之謬妄,有浮於啓,而況其疏末所請,無非猥雜之說,決不可置而不論。請罷職不敍。」允之。
○以金昌集爲刑曹判書,尹世綏爲持平。
9月15日
[编辑]○丙午,流星出紫微西垣下。金星犯太微東垣左執法星。
9月17日
[编辑]○戊寅,御晝講。
○諫院啓曰:「中部參奉趙匡漢請停進宴,大意固好,而詬罵搢紳,略無顧忌,事關綱紀,誠可寒心。請汰去。永興府使元徽,以素負罪累之人,遽授北路雄府,除目之下,物情俱駭。請罷職不敍。」竝不允。
○以趙相愚爲判尹,金裁爲輔德,李㙫爲校理。
9月18日
[编辑]○己卯,禮官等,與宗廟提調,奉審宗廟、永寧殿各室寶冊,以本署所藏謄錄,考準其現存及缺失之數,別單書入。寶則缺失者九顆,一如李頣命請對時所達之數,冊則宗廟太祖室加上諡玉冊,神德王后追上諡玉冊,太宗室加上諡玉冊,宣祖室大王玉冊,竝追成現存,仁祖室、孝宗室、顯宗室大王、王后竹冊、玉冊俱全。永寧殿定宗室追上諡玉冊,定安王后追上諡玉冊,端宗室追上諡玉冊,定順王后追上諡玉冊,亦現存,其餘竝爲缺失。蓋於壬辰,丙子兵燹之後,太廟儀章,淪缺至此,可勝痛哉!
9月21日
[编辑]○壬午,以李喜茂爲吏曹參議。
○左參贊李頣命使燕時,得來地圖,嘗白于筵中曰:「地圖中我國所當知者,最是遼、薊關防,他處則無甚關緊,請只畫緊處」,上許之。至是,自備局模寫爲屛,上箚投進,又得《籌勝便覽》,作爲帖冊以上之。
9月22日
[编辑]○癸未,流星出婁星上,入王良星。月入軒轅星,月暈廻木星。
○以金萬冑爲掌令,李正臣爲輔德,宋正明爲正言,李宜顯爲獻納。
9月23日
[编辑]○甲申,流星出軒轅星上。
○以朴行義爲掌令,李明浚爲司書,李世弼爲執義,李㙫爲兼文學。
9月24日
[编辑]○乙酉,流星出天溷星上。月入太微西垣內。
○以柳鳳輝爲副修撰。
○以聖體右邊臀上有結核處,藥房問安。
9月26日
[编辑]○丁亥,流星出五帝內座星下。
○以尹星駿爲輔德,李海朝爲兼文學,李宜顯爲兼司書。
9月27日
[编辑]○戊子,藥房入診。提調閔鎭厚請舊年條逋租及身布一體停捧,上從之。
9月28日
[编辑]○己丑,賊科罪人李秀哲,爲奴濟州者有年,其妻錦平尉朴弼成女上言以爲:「自以罪人之妻,入籍濟州,而不得不書塡外祖御諱四字。乞援宗室子枝免賤之例,除其夫爲奴。」禁府回啓防塞,命特除爲奴。政院爭之,不從。
9月29日
[编辑]○庚寅,上候腫患有加,藥房三提調,率諸醫直宿。
○右議政李濡呈告十一度,因上候添加,出仕。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辛卯,今年人民戶口數,京城五部及八道元戶,一百三十七萬一千八百九十,口六百十三萬八千六百四十,男三百七萬五千六百二,女三百六萬三千三十四。
10月2日
[编辑]○壬辰,流星出郞將星上。
○上候漸差,命提調,輪回直宿。
○藥房入診。都提調申琓白上曰:「頃者朴世堂,因撰故相臣李景奭神道碑,辱及先正臣宋時烈,語極謬戾。因此論議轉激,以三田渡碑文事,醜辱景奭,無復餘地。三十年前旣骨之人,有何干涉,而輕加凌踏於長德君子?景奭文章、忠孝,爲世矜式,雖以庚寅事言之,其所樹立如何也?上自搢紳,下至閭巷,皆以其別號白軒稱之,擧世宗仰如此。三田撰碑之事,實是所遭之不幸。彼人咆哮之時,主文之臣,何敢不從乎?宋時烈所撰几杖序文中所用三字,不過一時譏諷,而歲月旣久之後,有此侵辱,聖明不知其人,若以詆毁之言,疑其爲人,則豈非冤痛乎?臣自少受學,其在師生之道,固欲一陳,而以妻外祖之故,趑趄不敢,又不忍以區區小嫌,終不白賢相心迹,敢此仰達。」上曰:「故相臣李景奭,予豈不知也?凌踏之言,全無顧藉之意,予亦知其不是矣。如許風習,予實未曉也。」提調閔鎭厚進曰:「臣於年前,以宗廟、陵寢祝辭,不書彼國年號之意,有所陳達,仍有問議大臣之命,而諸議不一,不得施行矣。自大報壇祝辭,不用彼號之後,臣欲復申前說,而趑趄至今矣。近聞故學士洪翼漢、尹集、吳達濟,有贈職致祭之命,而敎旨不書彼國年號,至於祭文,未及稟定。尹、吳兩家旣已行祭,而洪家姑未及行云。特命勿書,似或合宜。」上從之。
○以韓重熙爲正言。
10月4日
[编辑]○甲午,以崔慶湜爲持平,李眞儉爲檢閱,李㙫爲副校理,李觀命爲校理。
10月5日
[编辑]○乙未,慶尙道大丘,地震。
○左議政李畬又上疏辭職,上慰諭許遞。畬自遭臺劾之後,疏辭幾至十數,上屢遣承旨,敦勉切至,畬終始力辭不已,上不得已勉副之。
○藥房入診。提調閔鎭厚陳遷葬時勿許禮葬,曾有下敎,而近來或不知而仰請,上亦泛然允兪。今宜申明定式。上從之。
10月7日
[编辑]○丁酉,營頭星出天中,流星出南河星。
○以洪重夏爲承旨。
○持平尹世綏啓曰:「安岳郡守柳德玉,行若狗彘。偶因銀片有失,索其叔父袖中,其叔不得已解衣脫襪,免其巾帽以示之,而猶未釋疑。其叔無以自暴,遂作訴天文,以暴其心,傳說藉藉,聞者掩耳。請削去仕版。敦寧都正李弘逸以爲:」朴乃貞之祖,曾參昏朝凶疏,至擧疏錄爲證。其言若虛,誣人之罪,不可不懲,果然則有世累之人,不可廁淸班。請兩人命拿問覈處。「竝不允,三啓而允。
10月8日
[编辑]○戊戌,流星出五車星上。
10月12日
[编辑]○壬寅,流星出天中。
○上以八路饑饉,下備忘,以示隱恤之意。其略曰:
近歲大侵,加以水旱蟲雹風霜之災,八路狀聞,罔非傷心。方當秋節,民已乏食,來春之事,可推而知。惟彼無辜,將塡丘壑,而公私赤立,府庫如洗。念及於此,若之何其,寢不安席,食不下咽。民之於君,猶子之於父,豈可諉之於無可奈何,而立視其死歟?爲道臣者,正宜晝思夜度,汲汲區畫,爲守令者,竭力盡心,多般拮据,至誠濟活。至若閫帥、邊將、郵官,亦自有管下軍卒,宜各賙恤,俾免顚隮。予俟賑政之垂畢,分遣繡衣,廉察勤慢,以明黜陟之典。或有貪官汚吏,肆然入已者,繩以重律,斷不饒貸。咨爾按道之臣,明聽心腹之誥,劃卽宣布,毋孤予委任策勵之意。災荒最酷之處,不可不別遣監賑御史,用示朝家另加軫恤之意,而兩南、江原道朔膳及京畿、咸鏡道物膳,依前凶歲裁減,限明秋姑減。
○左尹金昌協,在楊州上疏辭職,答曰:「必致乃己之志,牢定於心,卿雖固辭,奈予之不許何?須念君臣大義,卽速上來。」
○時,以錄名儒生疊錄之事,因閔鎭厚啓達,有査罪之令,而以其數多,置而不問,元不錄名者,因此現發,將陷於罪。刑曹判書金昌集以爲,疊錄不錄,罪無輕重,而疊錄者則因其數多全貸之,不錄者獨如法,殊涉不均,上疏請竝姑從寬典,施以停擧之罰,限年不解,今後犯此者,則輒施本律,答曰:「所論儘有意見。依此施行,而竝限三年停擧。」
10月13日
[编辑]○癸卯,備邊司因上敎,差送咸鏡、江原兩道監賑御史,允之。以尹世綏差江原道御史,李坦差咸鏡道御史。世綏辭遞,吳命峻代差。
10月15日
[编辑]○乙巳,以宋奎濂爲大司憲,李宜顯爲副校理,李萬選爲獻納,權尙夏爲贊善。
○備忘記:
士習之偸薄,未有甚於近日。大小場屋,曾無一番安靜之時,泮宮賜柑,輒有爭相攫取之弊,此或由於隨從濫雜之致,而士習之不古,亦可推而知矣。噫!爲人上者,敎化大行,則濟濟之美,雖不敢望,今日士習,必不至此,厥咎誰執?予甚恧焉。其令大司成,思盡敎冑之責,稍變士子之習。
10月18日
[编辑]○戊申,大司成金宇杭上疏曰:
小科疊錄儒生之被罰者,已過六百餘人,大科疊錄,今方査出,又未知幾十百。畢査之後,將一體施罰,過千多士之累年錮廢,臣竊以爲過重也。平目旣不能道德齊禮,今因妄作,一倂驅之罟攫之中,甚非國家之美事也。臣意,姑施曠蕩之典,無論已査未査,竝置勿問,從今以後,嚴加申禁,恐不害於寬柔以敎之道也。
仍請崇禮讓明敎化,以盡表率之道,答曰:「疊錄者,如或過千,三年錮廢,亦涉過重,令該曹畢査後更稟。疏末所陳,可不留心焉?」後因禮曹啓辭,一體施停擧之罰。
10月19日
[编辑]○己酉,月暈廻木星。
10月20日
[编辑]○庚戌,因刑曹啓目,命政院,招陳疏臺臣,北評事趙泰億,使之書啓。其書啓曰:
李東彦遭喪之初,已有如許說話,旣久之後,猶且喧騰不止。臣疏坡州往來人公傳道之云者,進士金錫禹,前牧使斗明之子也。偶逢錫禹則以爲:「家親遞坡州,李世茂爲代,不久身死,細聞其時事,則世茂喪出衙內某房,東彦則在於某處,飯含一節,果使官奴替行,而東彦實不預云。」及至今春,錫禹又曰:「更聞之,則所謂替含,卽江床爲名者云。」錫禹,本坡州往來人,又其本倅之子,其說話宜詳。臨津士人李奎適訪臣,仍曰:「所謂飯含官奴人,以江床者目之云。」此與錫禹之言,不謀而相符。所謂護喪人,質言于搢紳云者,故府使朴泰淳言臣曰:「君亦聞安糾言乎?臣答以不聞,則泰淳曰:」兪集一往韓聖佑家,言:『坡州護喪人安糾,以臺啓謂無差爽』云。韓令之孫師範,卽吾甥也。以其所聞,來言於我。若嚴訊安糾,則可以得情云。』泰淳今雖作故,參坐之人尙在,焉可誣也?臣又聞兪集一一家人之言,則安姓人云云之說,亦因集一而得聞云。此與朴泰淳所聞,一路脈耳。凡此所聞,皆有指的,臣豈有一毫誣陷之端乎?噫!近來黨同成風,公論不行,凡所左右,率是好惡。彼年少承望之徒,固不足言,惟是數三名宰,年位俱隆,自視如何,偏護數三無狀之輩,掩覆遮飾,惟無所顧?金吾、司寇,前後一套,自不覺其爲玩國法欺天聰之歸,臣實痛之。
傳曰:「昨觀刑曹更査各人之招,旣不明白,該曹結辭,亦甚糢糊,與尹世紀所陳,不過一問卽放之語,隱然相符,誠無更査之意也。該曹所爲,委屬可駭,而今觀書啓,明有指的,決不容但已。其令該曹,應問人竝爲囚禁,除尋常各別明覈,期於得實。」
10月21日
[编辑]○辛亥,左尹金昌協上疏曰:
臣之屛廢不仕,今已十二年所矣。方當聖明在宥,治化日新,大小臣僚,莫不奔走跼蹶,程功效能,以自託於日月之末光,而臣獨栖遲藪澤,群鳥獸而不返,枯槁窮約,迄于暮齒,是豈臣平日之本懷哉?亦其不幸,而罹禍釁於前,又不幸而嬰死疾於後,以至此耳。譬則枯朽之木,非不霑雨露,而終不得同榮於夭喬,潢汚之水,非不願朝宗,而終莫能自致於江漢,其亦可哀也已。然而聖德至仁,猶不忍便棄,除命相續,奬借彌勤,其培而植之,必欲其有立也,引而進之,必欲其自達也,雖復洪勻不遺於一物,鉅海不擇於細流,亦何以加此哉?臣誠畸窮,不得仰承洪造,而若其一念銜結,實無有窮已矣。況玆新除之恩,在於三年不呼之餘,其爲榮感,又當如何,而無如疾病益劇,祗謝無路,不得不連章控辭,干瀆尊嚴。兢惶怖悸,若無所容,惟日夕引領,以俟恩威之命矣。
傳曰:「還出給。
10月22日
[编辑]○壬子,以李禎翊爲掌令,尹星駿爲司諫,李喬岳爲持平,南就明爲副校理,趙道彬爲修撰。
10月24日
[编辑]○甲寅,雷動於全州。
○禮曹參判兪集一上疏曰:
伏見趙泰億政院問啓之辭,以臣援證,不勝駭訝。臣於去年夏,適過韓聖佑家,聖佑纔經湖伯,故偶以韓永徽事,有所酬酢,李東彦事,未知或發於言端,而偶然一時之閑說話,實未記得。所謂安糾,臣所不識其何狀,其所云云,曾未有聞,豈有對人說道之事耶?至於韓師范亦無一面之分,與其祖對話時,元不在座,有何得聞於臣者耶?擧此一款,尤可見虛誕也。
○開城留守韓聖佑上疏曰:
伏聞趙泰億書啓中,援引臣身,亦及孫兒云。玆事蓋有委折。前夏禮曹參判兪集一,歷過酬酢,偶及李東彦所遭事。集一曰:「東彦飯含之人,非及唱,乃通引云云。」未知集一於何得聞,而在傍孫兒,聞其言而傳於其舅,不是異事。至於安糾之說,非臣所聞也。
○備忘記:
今觀兪集一疏本,以趙泰億問啓之辭,全然歸之於虛誕,固已駭訝矣。繼見韓聖佑疏,東彦家飯含之人,非及唱,乃通引之說,果出於集一之口,而入於聖佑之耳。聽者明白記得,則言者獨未記得,萬無此理。況傍聽之韓師范,謂之不在座,竝與此而諱之。噫!人君之所惡,莫甚於欺君,人臣之負犯,亦莫大於欺罔。身居宰列,肆然欺罔,厥罪尤重於庶官。以其所說,據實直陳,元非難事,而猶尙如此,大事可知。極可痛心。兪集一拿問處之。
10月25日
[编辑]○乙卯,流星出天津星上。
10月29日
[编辑]○己未,藥房問安,仍請入診,答曰:「勿爲入診。噫!火與元氣,本不兩立。予之火症,向衰益痼,五六年間,頓覺肌膚日就消鑠,其勢必漸至焦枯也。噫!凡人死生所關,孰無顧惜之心?昨年藥院之批,寫盡切迫之狀,知我者謂我深憂,不知我者,謂我倦怠。此非些少文書之省減所可得力,亦非區區陳根腐草所可責效也。若不遵依祖宗朝古事,居閑調養,則實有難言之憂。予之有此志,固已久矣,至於今日,益決矣。」
○藥房再啓請入診,不許。
○右議政李濡請對,傳曰:「書入。」
○政院、玉堂請對,傳曰:「書入。」
○傳曰:「自今日大小公事,竝留院。」
○傳曰:「禪位,國之重事,宜有節目。其令禮官擧行。」
○政院啓曰:「伏見備忘記,有禪位節目,令禮官擧行之敎。臣等決不敢奉承傳旨,冒萬死封還之意,敢啓。」答曰:「此乃列聖已行之事,依備忘擧行。封還批旨,前後凡十二次,輒卽還下。
○兩司請對,命於明日入侍。再次請對,命書入。
○軍號單子外面,不踏啓字,踏大內二字以下,政院封還。
○判府事徐文重、崔錫鼎、平川君申琓、右議政李濡,來詣賓廳啓曰:「伏見備忘記,臣等聚首錯愕,罔知所措。惟我聖上春秋,未到倦勤之時,調候漸臻康復之境。雖有火熱上升之氣,頣神養性,自有淸泰之福,而遽下居閑調養之敎,繼又有節目擧行之命,非徒臣等之遑遑罔極,一國萬姓,莫不失色而觖望矣。雖以祖宗朝故事言之,太宗禪位之日,聖壽五十有二,世宗受禪之年,已至二十有二。我殿下,旣未及太宗之年,春宮又未及世宗之歲,則今玆聖敎,豈不有乖於遵祖宗故事之意哉?」答曰:「噫!今日此擧,實出於萬不獲已,豈樂爲之哉?夫火之爲症,異於他病,而逐年增加,反覆沈痼,若不決意居閑,頣養精神,則實有難言之憂。今日此敎,亦云晩矣。君臣猶父子,何語可隱?今玆禪位,凡再草藁而再焚藁,蓋世子年幼,有所遲待故也。今則世子年旣長成,予之火症,漸就難醫,强而行之,必有後悔,欲專意調養,則有妨公務。到此地頭,釋位之外,更無他道。此非特顧惜一身而已,乃所以爲國事也。不然,何苦而必欲屣脫萬乘乎?所引祖宗朝故事,有所不然者。使予無沈痼之疾,雖過知命之年,不必禪位,豈以年歲之早晩,爲言哉?」
○校理李晩堅、副校理南就明,再啓請寢成命,大司諫崔錫恒、持平李喬岳、尹世綏、獻納李宜顯,合啓請寢成命,俱不許。
10月30日
[编辑]○庚申,大臣率百官,伏閤啓曰:
昨於聖敎之下,不計深夜,敢請入對,不賜允兪。臣等聚首相顧,心焉如割,若其父子、君臣之諭,奉讀未半,不覺涕淚之交頣也。今日諸臣,苟可以仰承明命,其何敢更有一言,而臣等有死而已,決不敢奉承,惟聖明之垂察焉。聖敎每以疾病爲辭,臣等不暇遠引前事。恭惟我先大王,沈年疢疾,寧日恒少。豈不欲謝絶萬機,逍遙晩歲,而上念宗廟付托之重,下軫聖明之沖年,又不欲遺大投艱,以妨緝熙之工,倦勤之意終不形於辭色,勤民敬天,十五年如一日。此所以盛德至善,沒世不能忘者也。若祖宗朝故事,則或創業垂統,大命方新,或治成制定,方內乂安,雖脫屣萬乘,超然自在,軍國大事,尙多稟決。使憂虞溢目,國勢危弱,有如今日者,太祖、太宗,必無是事矣。嗚呼!天怒民窮,正有救焚拯溺之憂。殿下雖欲相忘,必不可得。旣不能忘,而徒有其名,亦何益於聖躬哉?又況國事愈急,則殿下其可曰我已閑養而不知乎?惟彼顚連溝壑之民,亦且望絶於乳哺之仁,相與飮恨而死,此豈臣民仰戴之望也?噫!勞而思逸,人情之所同然,疾病之際,尤難耐事。聖上今日之敎,亦或由此。臣等每瞻天容,非復昔時,區區之憂,曷有其極?常願聖上,淸心省事,保攝精神,而不幸國內薦瘥,朝著多故,聖心亦憂勞過分,激惱多端。或夜分不寐,過時忘食,本源之地,或未澄澈,榮衛之損,日覺遷謝,不免躬自憂傷,屢詔於保護之臣,臣等每聞此敎,心肝若墜。臣等忝居股肱,使吾君獨憂而成疾,此其罪,雖萬死何惜?然而人君,以一人之身,下應萬事,苟不能居簡以制煩,鮮或不至於心勞日拙之患。況精神有限,亦何能不困弊凋耗也?是以,秦皇之衡石程書,隋帝之衛士傳餐,前史譏之。古昔聖王之雞鳴待朝,日中不遑者,豈獨爲煩文細故,枉勞心神也?其所以無大疾病,歷年長久者,正得治心之術也。苟心志不固,則不可以自强而耐煩。至於陰陽之患,似若無與於此,而古人以洞房、深宮,爲寒熱之媒。善乎,子産之言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神。於是乎節宣其氣,不使有所壅閉湫底。」有忠慮於其君者,其憂疾病之言如此。聖明誠能澄洽聖心,常如止水明鏡,物來順應,無所將迎,治心治病,兩得其道。細故煩文,在所當略,事雖少滯,神疲則止。凡可以拂心橫慮者,無使惉滯,宴息、飮食,不失其時,則必不至於勞心生火。又何必過自憂勤,遽有此擧也?自有此敎,大小驚駭,萬姓奔走,一夜之間,滿城鼎沸。人心之所驚愕,卽天意之所不安。夫以聖上之明睿所照,豈可上違天意,下拂人心,獨行而不顧,以負此萬姓、百工,若離父母之心也?伏乞收還昨日藥房批旨及節目擧行備忘,宗社幸甚。「答曰:」予則本無治心之功,而常見士夫之多兼劇務者,必致傷敗。此亦無治心之功而然耶?凡疾病之中,最難治者火症也。積歲沈痼,肌膚消鑠,終得全安者,未之聞也。予則實有死生之憂,而卿等之言,若是其悠泛,反疑予之過慮。噫!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寧有如許道理耶?
○三司伏閤三啓,輔德李萬選、弼善柳泰明、文學沈宅賢、司書李廷濟、兼司書李宜顯、再上疏,玉堂又上箚,竝不允。
○院啓:「喉司主出納之任,雖尋常未安之敎,若有覆爭之擧,則不得謄出於朝報,自是通行之例也。去夜備忘,所關至重,而一邊覆逆,一邊出於朝報,其不能詳察審愼之失大矣。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答曰:「依啓。」
○王世子上疏曰:
伏以,臣以萬萬不肖,叨冒貳極,夙夜憂悶矣。昨伏見備忘記,實是臣子不忍聞之敎。臣驚惶煎泣,直欲無生。臣本庸踈,無才無德,所叨之位,已極猥越,而況此萬萬不敢當之敎乎?噫!知子知臣,莫如君父。臣之無狀,豈以殿下之明,有所不燭乎?仰惟我聖上,春秋方富,治化方隆,而今因一時之違豫,遽下罔極之敎。臣自聞此敎,方寸煎熬,寢食俱廢,咫尺天威,敢以草草數語,血泣仰陳,誠未格天,不賜允許,一倍焦迫,罔知攸措。坐以待朝,席藁天門,冒萬死更暴,而又未蒙允兪,臣之情事,益復罔極。伏願聖慈,更加三思,亟收下政院之敎,以重宗社,千萬幸甚。
答曰:「疏語雖懇,予志已決,斷無允從之理也。」
○臨昌君焜,率諸宗陳啓,不允。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辛酉,憲府啓曰:「藥院之必置承宣,意實有在,苟有命令之或未妥當,則隨事封駁,乃其職耳。再昨下藥院之批,雖與追下備忘有間,旣有遵依祖宗朝故事之敎,則其在出納惟允之道,所當啓稟,繳還之不暇,而視若循例批旨,曚然奉承,不可無警責之擧。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答曰:「不允。」
○大臣率百官再啓,不允。又請對,傳曰:「書入。」
○王世子再疏曰:
伏以,臣於昨者,敢上一疏,冀回天心,而微誠未格,天聽愈邈,至以萬無允從之理爲敎。臣奉讀以還,肝膽欲墜,寧欲溘然無知,而不可得也。玆敢不避煩猥,更冒萬死,瀝血陳懇焉。臣賦性至愚,無所知識,凡於義理,全不通曉,特一鹵莽無用之人耳。未知聖明,何爲而有此臣子不忍聞之敎耶?臣自聞此敎,日夜涕泣,不能自定,而況自百僚,以至閭巷小民,莫不遑遑,奔走如狂,人心所同,天意可見。伏乞聖慈,俯察臣情事之罔極,亟收成命,千萬幸甚。
答曰:「昨者之批,已諭予意矣。」
○三司伏閤三啓,春坊上疏,藝文館奉敎李縡、待敎洪禹瑞、檢閱李眞儉等箚子,臨昌君焜,率諸宗伏閤再啓,竝不允。
○前參議趙泰耉等二十七人、前參議李晩成等二十二人、前牧使沈㝡良等四十四人,陳疏,皆不許。輿情所同,趣向何論,而三疏以黨目各陳,未有同聲齊籲之意,時人以色目疏譏之。此亦世道之一大變也。晩成等則翌日再疏,與泰耉等,合辭。
○領府事尹趾完陳疏,答曰:「今日此擧,亶出於萬萬不得已,惟願卿之體諒焉。」
○京畿觀察使李世載,率道內都事、守令、察訪,再陳疏,五部耆老、軍民金承望等八百八十人陳疏,答曰:「爾等之陳疏,予嘉其誠,而今日之事,固已牢定,決不可從也。」再疏入啓。
○館學儒生趙鼎彬二百二十一人等疏,答曰:「前後備悉予意矣。」
○戶曹參判黃欽以燕价在道,上疏請還收非常之命,不允。欽,要與上使鄭載崙聯名,而以儀賓,異於外朝,且方在道,不從。輿儓下賤,莫不奔走號籲,儀賓獨非人臣乎?其無識甚矣。書狀官南迪明,亦牽於載崙不參,其人固不足道也。
○司直申懷獨疏,前正言柳述等十七人、前統制使李昌肇等一百九人、未赴殿試人生員尹鳳朝等十八人、幼學崔命相等三十七人、進士權信經等二百二十二人、進士李箕徵等二百十八人、進士任守迪等八十六人、幼學金星澤等五十人、禁軍別將鄭弘佐等五百一人、別軍職趙愿等十人、扈衛別將李東榮等五十二人、五衛將高應文等五人、前縣監朴尙夏等七人、醫官金有鉉等三十三人、譯官韓錫祚等一百二十六人、典醫監、惠民署官員李熙命等一百八人、畫員張子賢等二十二人、算員崔梴等八十人、尙膳金起聲等五十六人、飯監金益堅等八人、司謁池溟達等十三人、寫字官崔鎭維等三十人、錄事洪處英等三十六人、七番禁軍趙允璧等六百八十人、訓局軍兵旗摠金億萬等一百二十六人、書吏池潤河等七百十四人、政院書吏廉守儉等三十三人、別監李時迪等一百三十六人、文廟守僕李尙俊等十七人、政院使令柳枝尙等二百九人,上疏入啓。〈史臣曰:「自搢紳至吏胥曁五部民人等,莫不憂遑奔走,守闕陳章,累日力懇,號泣不已,此豈家喩戶道而然哉?蓋其愛戴之忱,出於至誠,或恐一朝釋位,絶其乳哺之望也。人心所同,天意可見。苟非聖上深仁厚澤及人之至者,何能如此乎?〉 ○大臣,又請對,上乃許之,政院、三司、正卿,亦竝請對,上御熙政堂引見。上曰:「欲面陳者何事?」右議政李濡曰:「上常以火症爲敎,臣等亦恒深憂,而今番藥院之批,此豈臣子奉承之命耶?雖以遵依祖宗古事爲敎,而時勢大異。太宗聖算,已過五十,世宗春秋,亦過二十,則今日下敎,豈不輕遽乎?且世宗、中宗,御極多年,曾無如此之擧,中宗時仁宗毓德春宮,年踰三十,而亦未聞此擧。仁祖末年,違豫有倍,聖上今日之患,孝廟春秋亦幾鼎盛,而未有傳禪之事。卽今聖算,雖已晩暮,未及五十,春宮雖曰長成,亦未及二十,則何論此事於今日乎?」判府事崔錫鼎曰:「傳禪,是何等重事乎?堯、舜之事,非後世可援,三代以後,自漢以下,絶無焉,天位至重且大,祖宗付托之命,不可以一時病恙,輕易傳授故也。殿下火症,源委固非細,而至若機務之煩,豈無省簡之道乎?殿下春秋方盛,未至晩暮。《記》曰:『四十曰强。』古語曰:『踰强未艾之年。』此則指卿士而言,帝王年力,固不可與凡人比,而《春秋傳》曰:『晋文公在外十九年,險且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僞,盡知之矣。』今我殿下,臨御三十餘年,博極經史,明習典章,群臣賢否,民生疾苦,必已洞察無遺,此正興衰撥亂之會,決非居閑頣養之時也。自有此敎,群下煎迫,顧不暇論,春宮之情理悶迫,當復如何?」平川君申琓曰:「禪位之事,堯、舜以後無聞焉。唐、宋雖有之,出於迫不得已也。閭閻凡人,亦多有火症者,而淸心省慮,則自可差復,不可以一時謝事,頓然快歇矣。臣待罪保護之時,每以頣養之方陳達,則自上以爲:『性本如此,不能猝改,爲敎矣。雖在凡人,一身爲重,況人主乎?但當刪去煩務,以便調養矣。」判府事徐文重曰:「雖非如許至重之事,固當詢問處之。臣等雖極無狀,忝在大臣之列,而不爲下詢,遽降此敎,豈不輕遽乎?」司直徐宗泰曰:「君父以病患調養爲敎,如或有益於保護之道,則孰不奉承,而此實無益。日昨下敎,誠爲過當矣。王世子非比沖年,故聖敎雖如此,而第聖上春秋,未至晩暮,調養之方,亦不在於謝絶事務,惟當淸心省慮而已,豈可一朝捨之,遽委於春宮乎?」戶曹判書趙泰采曰:「人君至耆艾之年,有此敎,臣子之心,猶且悶迫。顧今聖壽未暮,疾恙自可調治,機務自可省減。且王世子纔過沖年。若以萬機,猝然付托,則聖心憂勞,亦當無異於此時,其果有益乎?見今邦內遑遑,奔走若狂,人心所同,天意可見。臣等雖爭之月餘,萬無退出之理矣。」左參贊李頣命曰:「人君受祖宗付托,其責如何,而當此天怒民窮之時,反思居閑就便之方,實非祖宗。臣民之望也。況我王世子,未踰沖年,當以問寢視膳之暇,朝夕承誨,將就學業爲心,豈意遭此非常之事?側聞宮僚之言,春宮連日露處,寢食俱廢,至有置身無所之敎云,豈非聖上動念處乎?」判尹趙相愚曰:「自古或有傳禪之事,而堯在位七十年之後,禪于舜,舜之授禹,亦至耄期。以我朝言之,五十年後,始乃傳禪。仁廟下城之後,無樂爲君,且有病患,孝廟承儲,年幾三十,而未有此擧,可見傳禪之至重矣。前年以來,或於文字間,提起此意,臣僚無不震惕,而豈料一朝,遽下此備忘耶?」右參贊尹世紀曰:「殿下本有火熱升降之病,而群下無狀,朝論漸潰,日事爭鬨,不顧國事,獨使至尊憂社稷,以致聖躬之愆和,此皆臣等之罪也。春宮天資夙成,而未踰沖年,學業漸長,而尙未精熟,此正益懋聖學,成就德器之時。豈是付托萬機之日乎?」兵曹判書兪得一曰:「聖明三十年臨御,一心圖治,大小機務,不暫休息,歷觀前代帝王,孰如殿下之勤政哉?第念憂勤多年,過費心力,玉體損傷,火症非細,群下孰不爲悶,而此擧如或有益於聖躬,豈敢如是爭執乎?自下備忘,公事旣不得入,引對又不得爲,國家精神氣脈,斷絶不通,如是而若過累日,則此悶當復如何?太宗朝故事,非可援据,中宗朝,則因鄭光弼等力爭而止矣。卽今八方人民,奔走波蕩,無有底定,如是而爲國乎?」大司諫崔錫恒曰:「《記》曰:『四十曰强。』殿下春秋鼎盛,閱歷時變,此政勵精圖治之時也。今日此敎,豈非萬萬群情之外乎?」左承旨許墀、右承旨李彦經、左副承旨尹憲柱、右副承旨任埅、同副承旨洪重夏,齊聲進曰:「臣等待罪近密,與他臣僚有異。自承此敎,決不可一刻留院,故封還聖旨,已至十次,輒復還下。臣等旣無奉承之道,只當碎首天陛而已。」掌令朴行義、持平李喬岳、尹世綏、獻納李宜顯、校理李觀命、李晩堅、副校理南就明、正言鄭必東、韓重熙,皆以次陳達後,上曰:「凡人疾病,一時寒暑之感,易治,而積年沈痼之症,難治。予之火症,源委已久。卽今年紀衰耗,肌膚漸鑠,股下尤甚,所見寒心。苟不調養,則不但消鑠,必至焦枯。如此,則十無一生,此非一時苦痛之病,服藥差可之比也。凡病之源委輕重,他人不知,惟當之者知之。傳禪批旨,出於一夜,故雖云不意,而予之構草,已至再次,顧念春宮之尙幼,故再焚而不下。今則三次而發,實非輕遽之事也。雖匹夫,尙且顧惜其身矣。强而行之,則必致添重,如欲調養,則公務積滯。百爾思之,終無善策,有此下敎。予豈樂爲哉?非忘國事而然,亦非圖便而然也。有病如此,故昨年藥院之批,已示此意。予則優游晩年,國事自有所托,豈非可幸者耶?惟卿等體諒焉。」錫鼎曰:「臣待罪藥院時,每因醫官,有以知聖上火證源委矣。臣聞傳曰:『氣煩則慮亂,視壅則志滯。』今若省減煩務,簡以制煩,自有其效,豈可猝下此敎乎?人君代天莅民,民心如此,天意可知。程頤《易傳》曰:『謀從衆則合天心。』古之人君,於征伐及法制改定事,或有獨斷,不從衆議者,而傳禪,何等重事,其可獨斷行之乎?」上曰:「昨年藥院之批,亦可見予意,實非今日始發事也。」濡曰:「殿下春秋若至倦勤之年,有此敎,則猶或可矣,而政當鼎盛之時,治化方隆,澤及群生,而猝有此敎,故人心無以鎭定矣。且此事不得不轉聞于彼,若以爾君年未晩暮,而不稟於大國,猝然釋負爲咎,則此亦難處之一端也。」諸臣復申前說,再三陳請,上曰:「帝王家享壽,異於常人。四十曰强云者,庶士之謂也。堯、舜之享壽,後世不易得。昔我定宗大王,五十有四,傳位于太宗大王,雖未知傳禪,因何事,而春秋則未五十矣。今予若無沈痼之病,豈有退閑之意乎?一日二日,漸至消鑠,實與他病有異,亦非醫藥之所可治療也。猶且顧惜其身,予豈不念自愛之道乎?若以調養爲心,則公務積滯,有妨於國事,故昨日庭請之批,已悉此意矣。若出於一時未安之敎,激惱之事,則豈無不平之心,而臣下之爭執,分義亦然,予豈不知乎?實由於萬萬不得已,而少無相持之意矣。」諸大臣齊聲而進曰:「今夜使之登對,故冀有一分咸回之道矣,更皷已深,兪音邈然,擧切悶鬱矣。」上曰:「他事可從,此則決難從矣。大小公事留院者,當此大無之年,八路民事可慮,其中緊關狀啓則入之可也。民事不可須臾忘也。」泰采曰:「公事雖有入之之敎,誰可入之乎,誰可回啓乎?」許墀曰:「非無公事之積滯者,而不賜允兪之前,何等臣子,留意於公事乎?今日大臣、諸臣,相率力爭,而不賜允兪,他日又不許賜對,只以書入爲敎,本院所降批旨,封入旋下,臣等將置備忘於何地乎?今日固當以死力爭,何可退去乎?」仍垂泣呑聲曰:「世子,吾君之子也,固當事之,而殿下春秋,今幾許年紀,而遽欲遠群臣,群臣之事殿下,亦幾許年紀,而豈忍一朝棄殿下乎?」頣命曰:「當此之時,孰無悶迫之心,而許墀之言,獨能懇切如此,誠爲可嘉。」大臣、三司,從而力請,上不許。大臣、諸臣,以夜深之故,姑爲請退,三司獨仍留,又力請不已,上終不允,亦以次而出,時夜已三更三點矣。
11月2日
[编辑]○壬戌,王世子三疏曰:
伏以,臣刳瀝肝血,再瀆天聽,而誠未格天,兪音尙閟,臣益復焦灼,置身無所。噫!惟我聖上,卅載臨御,一心憂勤,治隆於上,俗美於下,一國臣民,感戴聖德,頌祝聖躬,將期億萬年無疆之休矣,不意今者,遽下萬萬意外之敎,是豈臣子所忍聞者耶?自有此敎以來,心魂飛越,五情崩裂,惟願速就滅死而不可得也。伏乞天地父母,俯察微臣之血懇,快收前後批旨,不勝萬幸。
入啓後,仍伏閤。
○大臣率百官伏閤再啓,三司亦伏閤連啓,仍請對。
○答大臣伏閤再啓曰:「適當三司入侍,予當面諭於卿等矣。」
○宗臣、藝文館官、京畿觀察使李世載等、沈最良等、趙泰耉等,竝再上疏啓。
○憲府申承旨推考之啓,仍啓曰:「今日伏閤,是何等痛迫之擧,而司諫尹星駿,身居臺閣之列,謂以未及聞知,緩緩來到,已極可駭,而昨日一番參啓之後,徑先出去,諸臣引對之際,旣不入參,三啓批下之時,又不留待,其偃便不職之責,在所難免。請罷職。」上不允,只允星駿事。時,金興慶,職在玉堂,而謂有親病,終不參啓,又不上章。設令親病果重,難於離側,數行籲請之辭,亦豈有不能構出之理乎?一時咸誚其怯懦瞻顧。
○上引見三司、大臣、正卿。政院皆入侍,藝文提學金鎭圭亦請對入侍。右議政李濡曰:「終日達夜,連次酬應。將來調攝,姑不暇言,目前紛擾如此,遑遑罔措矣,今又承面諭之命,庶幾有開悟之望矣。」上曰:「斷不可聽之事,連日如是,心甚不安。前後批旨,已悉予意,更望卿等之體諒焉。」濡曰:「凡治心之法,聖賢所貴。此實循本之言,而藥餌扶持,亦是一道。古者垂衣裳而天下治。國初,只有六府,機務甚簡,後世,繁文末節甚多,殿下臨御三十餘年,勞神萬機,不遑寢食,求之古昔帝王,孰如殿下之勤政哉?以此勤勞,致傷必多。今若別樣省減,則可無此患,而且世子春秋長成,侍側之際,使之觀覽文書,參與庶務,則自有敎誨之益,亦當有機務之減去者,豈不便好哉?」判府事崔錫鼎曰:「昔文王,罔敢知于庶獄,陳平,漢之一宰相,而不知決獄錢穀之幾何。大體豈不然乎?今若不親細事,使群下裁稟,如大段文書,使世子從傍參見,則有益於敎誨之道,亦不失調養之方矣。自上明習國事,通鍊典章,若能得人而圖治,則君逸於上,臣勞於下矣。傳禪雖有祖宗朝古事,數百年所無之事,猝然行之,則人心豈不驚駴乎?況春宮血氣未定,而意外忽遭此擧,豈不痛迫乎?昔魏文帝傳位於太子宏,太子悲泣不已,文帝問其故,對曰:」代親之感,自切于中。』惟彼夷虜之君,年在幼穉,尙且如此,以春宮仁孝之心,當作何懷耶?「平川君申琓曰:」雖以常人言之,父兄之事,猝然授之子弟,則子弟不敢受而行之。以此推之,豈不諒世子之情理乎?古之君,有以疾恙,欲傳位于太子,而乃曰如此艱危之時,豈忍貽憂於子孫云爾,則今我聖上之心,亦當如此而已。使春宮,不離於座側,時令觀覽文書,則可除聖上一分之憂勤,慈愛之情,誠孝之心,可以兩全其道矣。「大司諫崔錫恒曰:」令日,乃三司請對,大臣旣已陳達,臣等請先白之。「上曰:」唯。「錫恒曰:」臣等固知今日此擧,一則出於付托無憂,一則出於調護疢疾,而王世子年纔弱冠,學未精熟,此正愛惜寸陰,涵養德器之時,而遽以此艱大之任,加之,則憂遑煎迫,損傷天和,其何以發舒志氣,成就德器乎?臣考見故相臣柳成龍文集,則廷請啓辭中有曰:『群臣力爭,太宗屢發而屢止。』其文又曰:『中宗末年,亦欲以國政,歸于仁宗,其時相臣率百官,泣血力爭,終至回天』云。昔我太宗之世,人心士趨,國勢朝綱,視今如何,而持重難愼,尙且如此。至於中廟,撥亂反正,享國長久,仁廟以生知之資,年將三十,而因公輔之力爭,竟寢成命。今日臣僚,雖不及於古人,其在殿下繼述之道,獨不思儀刑遹追之方乎?「掌令朴行義曰:」卽今大臣、諸臣之力爭如此,春宮之煎迫又如此,以至五部坊民,莫不憂遑。古之帝王,或有立己見之事,而此則終不可强拂矣。傳曰:『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故也。如此重大之事,不可任意爲之也。且聞王世子,日夜煎迫,至廢寢食。伏乞顧念世子之至情,速賜允兪。「持平李喬岳曰:」《易》曰:『聖人之大寶曰位。』殿下所居之位,卽祖宗之位,殿下決不可輕易受授也明矣。王世子年齡,未及弱冠,氣血未至充壯,若於遺大投艱之後,日夜煎灼,損傷天和,則殿下之心,安乎,不安乎?擧國遑遑,人心波蕩如此,而何以爲國乎?殿下之意以爲,我若不聽,則渠當自止,而此則大有不然者。百僚之庭請,其可止乎?政院之繳還,其可止乎?三司之伏閤,亦不可止。更加三思,亟賜允從。「持平尹世綏曰:」此擧終難奉行,上自臣僚,下至輿儓,駴惑如此。且王世子將有伏閤之擧,他尙何論?在廷臣僚,必無奉行之人,伏乞速賜處分。「獻納李宜顯曰:」當初聖敎,以遵依祖宗事爲諭。伏想聖意以爲,此擧旣有前例,行之不難,而此實有不然者。太祖、定宗事,係是國初草創之際,非今日所可援,世宗受禪時,以群下力陳之故,初亦屢發屢止。及至中廟,又有此敎,而賢相鄭光弼,率百僚苦口廷爭,終至回天。況今時勢,此之中廟,不啻遼遠,則何可近捨中廟中止之例,而遠遵國初之事耶?且國家命令,當觀人心之如何,而自有此事,不特在廷百僚,遑遑罔措,凡在域內含生之屬,擧皆塡城溢郭,奔走涕泣,殿下雖欲押而行之,終不可得矣。臣在諫職,雖死不敢承順。更加三思,亟寢前後聖敎。「校理李觀命曰:」昨緣夜深,不得已退出,有愧於古人牽裾、折檻之義多矣。殿下雖欲斷然行之,此實不可行之事,而上下相持至此,甚無益也。保護聖躬之道,唯當減去文書,以便調養之道,而此擧實非群下之所望也。王世子春秋漸長,學問日進,一國臣民,率皆延頸,自上益盡敎誨之方,啓佑後人,以承前烈,道理當然矣。自古帝王,無以憂勤成疾者,而如衛士傳餐、衡石量書,實非憂勤之道也。我國煩文末節甚多,惟當講究商量,以便調養之道矣。豈可遽行莫大莫重之事乎?「校理李晩堅曰:」今日此擧,反害調養之方。上下相持,章奏之煩瀆,十倍平日,而殿下之煩惱,亦復如何?若不允從,則臣等雖被誅戮,不敢奉承矣。內外人心,波蕩如此,何以爲國乎?君臣猶父子也。《記》曰:『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熟諫。父母怒不悅而橽之流血,起敬起孝,悅則復諫。』雖被誅戮,爲殿下臣子者,豈可奉承乎?「副校理南就明曰:」天下之事,有名有實,名實相符,然後可以有爲。殿下旣有大小事稟行之敎,雖是遺大投艱之後,徒有就閑之名,反無調養之實矣。卽今數萬軍民,呼泣闕下。臣等不得請,則無以抗顔以見軍民矣。「正言鄭必東曰:」殿下春秋,未至晩暮,旣非謝事就閑之時,春宮學業,日就長進,而亦非擔當萬機之時。伏乞商度二者之間,以從百僚之請。「正言韓重熙曰:」自上雖曰:「有祖宗朝故事,而古今異宜。人情駴惑,波蕩靡定,臣等雖誠意淺薄,伏閤其可止乎?不但此也。王世子將有伏閤之擧,雖緣臣等之進言,姑爲停止,而後日則必有此擧,當寒處冷,必致損傷,其憂如何?殿下欲爲調養,而反添火症矣。」吏曹判書洪受瀗曰:「殿下雖以火症爲敎,治病之方,自有道理。天命去就,在於人心之向背。自下此敎,人心波蕩,此豈敎誨而然哉?從古以來,未有逆理而成事者矣。」副司直姜鋧曰:「擧國含生,盈庭百僚,莫不遑遑。人心之悶菀,無以慰安,而世子煎迫之情,當復如何?若不早賜允兪,臣等萬無奉承之理矣。」禮曹判書閔鎭厚曰:「聖明雖以祖宗朝故事爲諭,而非徒時勢不同,殿下之位,乃祖宗之位,豈可以其身勤勞,一時病患,卒然託付於春宮乎?祖宗在天之靈,必不悅豫於冥冥之中矣,殿下何不深思乎?居閑調養,將來之事,而目前之切迫甚多。聖候未寧之中,日日煩聒,夜夜引接,豈非添病之道乎?世子千萬意慮外,猝當此擧,連日陳章,將至伏閤之境,豈無致傷之慮乎?留院公事,雖有入之之命,而當此憂遑之時,誰敢捧入而裁處乎?八路凶歉,汲汲遑遑,賙賑之策,一日爲急。聖明何不軫念乎?」工曹判書宋昌曰:「以閭家事言之,年少子弟,猝使主管家事而廢業,則雖有過人之才智,工夫漸退,終難成就矣。世子之猝當此任,亦類于是,殿下何不念及于此乎?」藝文提學金鎭圭曰:「殿下雖引祖宗朝故事,而非可援例。世宗以後,更無此擧,中宗初欲行之,而因賢相力爭而中止矣。小臣此言,極涉惶恐,國事至此,何有擇言乎?此事在國家則實關父子之倫,在臣下則亦係君臣之義。且以古禮言之,士夫年七十有病,則或可傳重,而未及七十傳重,則父之授子,子之受父,皆非也。然則年未七十,不得傳重者,在士夫家政尙然,殿下豈可傳之於不當傳之年,世子亦豈受之於不當受之時乎?臣下決不可奉承,而若或强迫奉承,則亦失君臣之義矣。國家之政令、擧措,有傷大倫、大義,則爲患非細,殿下何不念之乎?」承旨以次而進曰:「今此批旨,決不可一刻留院矣。」鎭圭曰:「聖上寬仁,必不以此加罪,而雖死不奉,則臣節可全,若或嚴畏而奉行,則便作萬古罪人矣。」上厲聲曰:「諸臣積誠陳請,頗有感回之心,今聞鎭圭七十傳重之語,心甚不平。豈有如此道理乎?太祖七十後傳位,而定宗以後,皆未七十而傳位矣。以予之故,貽辱於祖宗,決不可從之矣。渠以爲有傷大倫、大義云,渠雖無狀,安敢乃爾?鎭圭之性情,詭僻特甚,指火爲水,指水爲火。如此詭僻之人,非但東國之所無,中原亦必無之矣。渠雖詭僻無狀,何敢以倫義有傷之語,侵及祖宗朝事乎?」大臣合辭進曰:「鎭圭之言,極非矣。然旣有感悟之端,則豈可以此而中止乎?」閔鎭厚曰:「帝王家異於士庶。七十傳重云者,士庶之謂也,鎭圭之援引誤矣。」上曰:「帝王家享壽,異於士庶,而謂傷大倫、大義云。渠豈不知定宗以後事乎?寧不痛惋?鎭圭何敢留在乎?出去後,我當言之。」鎭圭惶恐趨出。鎭厚曰:「渠豈有故犯祖宗之意?特以辭不達意耳。」大臣、諸臣皆曰:「鎭圭所達,雖出於有懷必陳.遣辭之際,大段妄發,論罪固宜矣,而感悟之端旣發,天理藹然。如許至大至重之事,豈可激惱於一人之言而還寢乎?昨日退出,夜已三更三點,一以慮丙枕之不安,一以幸天顔之溫粹矣。今又許面陳,誠意藹然,在前引對,安有如此時乎?萬籟俱寂,夜氣淸明,請因已發之端,勉從群下之請。」上曰:「子意已悉於前後批旨矣。予之此擧,非出於厭苦萬機而然,所患漸至沈痼,心甚切迫,竊欲釋位就閑,優游晩年矣。蓋傳禪之擧,事極重大。旣始之後,固宜斷然行之,而昨今前席,大臣、諸臣之請,發於至誠。予以否德,忝居大位,歷年雖多,寧有德澤之及民者?上自股肱輔弼,下至耆老、軍民,皆不忍捨予,君臣之間,分義雖曰截然,豈無感動之心乎?」大臣合辭曰:「聖敎如此,宗社、臣民之福也。」諸臣皆一時感泣,上亦曰:「自然感動,予又不覺泫然也。八路大無,賑事方急,若因此擧,曠延時日,不能及時講究,則是益予之過矣。以此勉從群下之請。」錫鼎曰:「伏承聖批,太平萬年,將自今始矣。此乃宗社默祐,天心自然格回之致。臣等不肖,何能感回天聽乎?」墀曰:「闕下待批者甚多,速傳此敎宜矣。」上曰:「諸疏之批,皆以才於前席,勉從群下之請爲辭,卽令傳諭可也。」錫鼎曰:「古語曰:『君有君人之言。』三,乃者天心改悟,上念祖宗付托之意,下迫臣民愛戴之情,還寢已下之旨,此無前之大慶也。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然。今此下敎中謙光之意,溢於言表,此則禹、湯之心也。且以賑事爲急,憂民不懈如此,蓋以方寸合於天心,而萬民莫不感動矣。此敎一下,衆心歡洽,今日之擧,實是無前之大慶也。」頣命曰:「明日當陳賀矣。」大臣、諸臣,皆以次退出。
○答王世子三疏曰:「爾之情事,不可不念,而大小臣僚之積誠陳請,終不可孤也。故纔已勉從矣。」
11月3日
[编辑]○癸亥,禮曹啓言:「今此傳禪還收,實是莫大之慶。今日王世子率百官,奉箋陳賀,中宮殿致辭陳賀,亦宜依例擧行。」傳曰:「不必擧行。」備邊司申啓請之,始允。
○王世子率百官陳賀,仍頒赦。敎文曰:
王若曰,疾病之來所難免,思就優閑,神人之望不可孤,勉從敦請。玆永守乎丕緖,用誕告于八方。顧予菲薄之姿,叨承艱大之業,臨深履薄,不懈祗懼者卅年;旰食宵衣,蓋多憂勞於庶務。雖年齡不至晩暮,奈榮衛自致損傷?旣痾恙之久淹,若爲將攝,幸儲嗣之漸長,可責繼承。故下禪授之音,要便頣養之道,非敢忽聖訓於無逸,蓋欲遵列聖之攸行。而公卿、搢紳之庭爭,累日懇迫;曁軍民、章甫之疏籲,滿城沸騰。自愧德化之未孚,寔感愛戴之冞極。況祖宗付託之重,有不敢終忘;抑皇天眷顧之深,有不敢輕釋。以至民憂國計之方急,不容講究拯濟之暫稽。豈以一身之求安,莫恤萬機之有曠?爰推轉圜之義,特降反汗之號。念大位之仍臨,曷副丕責,因群情之難抑,勉改初心。固知臣庶之歡欣,益切寡昧之憂懍。肆颺綸綍,庸示衷情。已於本月初二日,還收禪位節目擧行之命,自初三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勵精圖治,自今日而更始;滌瑕蕩垢,囿群品而咸亨。故玆敎示,想宜知悉。〈藝文提學金鎭圭製進。〉
○以尹行敎爲司諫,姜鋧爲刑曹判書,徐宗泰爲判義禁。
○藥房入診。提調閔鎭厚陳:「成川儒生創立箕子書院,奉安其畫像,上疏請額,而以君臨東國,而建院賜額,事體未安,不許矣。然旣已奉安,不可全無顧助之道。自官備送祭物,額號則以箕子影殿書揭則爲好。」上從之。
○執義李世弼上疏請還收傳禪備忘,語意與庭籲諸臣疏啓略同。世弼方在銅雀江上,初不陳疏,聞有物議,追上此疏,有若不知已爲允從者然,上優答之。
11月5日
[编辑]○乙丑,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李濡以國有大慶,請勿論尤甚稍實,皆給分災,舊糶、身布,逃故隣族被侵之類,自壬午以後,盡爲停捧,以慰悅民心,上曰:「外方可依此爲之,而予又有所思。都民愛戴之誠,如彼其切,何以則可以慰悅耶?」濡曰:「都民無他可蠲之役,又無題給之物,徐當相議以達矣。」上曰:「商確稟定。」濡曰:「東平尉鄭載崙箚子,臣亦見之,而可謂有遠慮矣。」上曰:「彼人必當知而不知矣。」濡曰:「我國之事,彼無不知之理。彼若詰問,則不必隱諱,無寧直言。」濡請收用嶺南人才,上命各別收用。濡以鏡城判官朴彙登,有八十老母,請移除內邑,上從之。
○掌令朴行義上疏曰:
今日是殿下更始之日,稽之故事,卽漢文帝後元年之事也。比諸癸亥、己卯,尤有倍焉,豈可以循例赦典行之?凡在罪籍之人,毋論久近大小,一遵聖痘時稱慶曠蕩之典,宜令該曹,卽速擧行。
答曰:「昔者漢之文帝,更以十七年爲元年,治汾陰廟,皆用新垣平之言,而明年平伏誅,則此豈可援於今日者乎?誠未曉也。」〈史臣曰:「行義之疏,不美甚矣。闖此機會,肆然投疏,以冀元惡之宥釋,假託稱慶,要爲憑公濟私之計,誠可惡也。況其引諭失當,宜聖敎之嚴峻也。」〉 ○開城留守韓聖佑,以兪集一歷過時,坐於戶外,孫兒在戶內,語雖不隔,面則不見,集一不在坐之說,誠是實狀,而下語不審,使宰臣,陷欺罔之罪,上疏引咎,上答曰:「勿辭。」
○判府事李畬在驪州,上疏請收還禪位之命,語極懇至。左尹金昌協在楊州,草疏未上,聞允許之音而止,上疏自劾,竝優答之。其疏之或上或否,以道里有遠近,有聞不聞之早晩故也。
11月6日
[编辑]○丙寅,以卽位三十年稱慶,設增廣別試殿試,取林象德等三十一人。二人因喪未赴,故未滿額。
○副司直金鎭圭以筵席嚴敎,上疏自劾曰:
臣之筵奏中,泛引大夫、士七十傳重者,槪言寶算,旣不晩暮,天位亦異家政,不宜有禪傳之擧而已。若乃祖宗朝古禮,則時事之不同於今,旣已另論,元非混擬,而豈其辭不達意,不槪於聰聽耶?臣雖無狀,不至病風喪性,豈敢非議祖宗之攸行,而殿下遽下情外之敎?此固臣平日言行,未能見諒於君父之致,而其所痛冤,當如何哉?仍念臣姿性愚戇,許身事君,所知者無隱之義,故雖於事之不至重大者,亦竭其蓄積,未嘗隨時俯仰矣。矧爾頃日之擧,實臣子所當牽裾碎首,以死力爭者,則愚臣之感奮激烈,必欲殫心苦口,冀幸明主之悟者,曷有限量哉?是以,或直陳或旁引,極言理勢之決然不可,而識見淺短,言語拙直,自不覺其觸犯威怒,終陷不測之誅。此臣不侫之罪,而顧其斷斷忠愛之心,天日實照臨之矣。噫!凡國家之有事,臣不得不言,言之輒被嚴敎,臣猶不能自止,傍觀者亦爲寒心,而臣卒倖免,臣爲殿下包容久矣。天地之仁,臣何敢私焉,而受恩如此,亦何可自沮,以負生成之澤也?臣故期九死而不悔耳。
答曰:「卿其勿辭。」
11月8日
[编辑]○戊辰,上命右議政李濡卜相。卜相封入,傳曰:「加卜。」以洪受瀗卜入,傳曰:「加卜。」又以崔奎瑞卜入,又傳曰:「加卜。」濡請對曰:「新卜事體重大,非首相不敢爲,而至於三命加卜,尤爲惶恐。古有君召卜相,果誰爲之之語。其愼重之意可見。知臣莫如君。群臣長短,聖明自知之矣。君臣之間,貴在開示,論難前席何妨?近來朝臣,地醜德齊,無甚高下,取其資級先後,次第用之。今番卜相,先取資級,後取人望,而今者加卜,至再至三,是臣識見不逮之罪,而亦豈不有傷於國體乎?」上曰:「世道不古,曾以加卜事,聞慘酷之說矣。今番再次加卜,實出於考愼其相之意,而至於崔奎瑞,則萬萬意外也。奎瑞初無難安之事,而無端下鄕,國有大事,一不入來。雖山林高蹈之士,君父有繾綣之意,則豈不動心乎?爲人臣不識分義者,今於此人,始見之矣。今日加卜,誠是意外矣。」濡曰:「以其有人望,故敢爲卜入矣。拜相異於他職,渠何敢不來?」上曰:「予則以奎瑞爲怪異人矣。今日朝廷,雖曰乏人,豈無他枚卜之人乎?大臣之意,卽今可合卜相者,以爲有幾人耶?」濡曰:「徐宗泰、趙泰采、李頣命、金昌集四人有之。此中有注意之人,則當退而卜入矣。」上曰:「退出卜入可也。」濡出,又以趙泰采卜入,上下備忘記曰:
枚卜,國之重事也。再下加卜之命,出於考愼其相之意,而勿以偃臥田里,全昧分義之人,欲置具瞻。今日卜相,已極寒心,而末卜之人,自是予之累次超擢者,則非曰不合枚卜,雖以久次論之,不無其人,則今玆枚卜,極涉不公。政院失悉。
○以南相夏爲掌令,李宜顯爲副校理,宋正明爲文學,李觀命爲兼輔德,李縡爲兼說書,朴弼明爲修撰,金昌協爲大司諫,李海朝爲獻納。
○上敎曰:「卜相當於後日爲之,政事罷之。」
○李濡出往城外待罪。
○政院以寒心不公等語,未安啓辭覆逆,上下嚴敎不聽。
○副提學鄭澔,以咸鏡監司遞來在道,未及陳疏於禪位命下之時,追上疏,以火症專由心不得其正,縷縷陳戒。其略曰:
伏願聖明,淸心澄慮,益懋誠正之功,恬靜戒愼,勿忽修養之方。凡於接物之時,應事之際,靜以制動,簡以御煩,喜怒賞罰,物各付物,則心定志安,自無疢疾之憂,神完氣舒,可臻和平之域矣。昔我孝宗大王,嘗於筵席,語先正臣宋時烈曰:「克己先從性偏處下工,予病多在於怒。怒時處事,每不中理,近得一術。事有不可必,待中夜怒弛而處之,頗覺其寡過矣。」嗚呼!聖祖此訓,實堯、舜精一之義,而正今日殿下之所當法者也。伏願殿下,更加三思焉。疏成將寫,人有來見者曰:「治心之說,未槪聖心。日昨下大臣之批,可以見矣,子其愼之。」噫嘻!人臣事君,舍正心之說,而更有何說,可以有槪於聖心耶?昔朱子被召赴命,有人要於路,謂曰:「正心誠意之說,上所厭聞,子勿復言。」朱子曰:「熹平生所學,只此四字,今豈可負其所學,以欺君父乎?」今臣所得,不過此二字,亦安敢舍此二字之義,而務爲新奇之說,以取容於聖明之世乎?
答曰:「陳戒殊切,可不留心焉?」
11月9日
[编辑]○乙巳,藥房問安,答曰:「左邊結核處破腫,與右邊再次受鍼時有異,則破腫後,卽爲啓請提調直宿,而循例應行之事,無端廢閣。國家設置藥院,豈徒然哉?事體未安,不得不言之也。」
○副提學鄭澔、校理李觀命、李晩堅,上箚請收還備忘,答曰:「日昨備忘中,不公寒心之敎,誠非過激之語,而卿等之救解至此,予實未曉也。」
○以李壄、兪命雄、李廷謙爲承旨,丁道復爲掌令,李澤爲檢閱。
11月10日
[编辑]○庚子,備忘記:
「八路狀聞中,賑政一款,必有及時擧行之事。分付備局,使有司堂上,面議於原任大臣稟定。」
○持平李喬岳啓請還收下政院備忘記,不允。
11月11日
[编辑]○辛未,藥房入診。上曰:「枚卜,國之重事,而有不公寒心之事,故下備忘矣。臺諫、玉堂,相繼救解,至請還收,大臣雖有不是事,使人主,不得是非。若非阿好大臣,豈容如是放肆乎?」都提調申琓曰:「枚卜至重,大臣何敢有不公之意乎?崔奎瑞則李濡,亦必知其非,而以其有時望,故循例擬入,誠爲誤着。自上若加責諭,則濡亦知罪,而直以不公寒心爲敎,恐非禮待之道。臺諫之請還收,政以此也。亦豈阿好而然乎?」上曰:「加卜命下之後,先以洪受瀗卜入,已可駭訝,而繼以崔奎瑞卜入,豈非不公寒心乎?奎瑞受國厚恩,位至正卿,而無端退去,至於削奪警責而終不來。且人臣雖有難安情勢,國有大事,則例皆上來,而奎瑞則辛巳三四次議藥廳時,一不來參,豈有如此分義乎?趙泰采,非謂其不合枚卜也。前旣屢次陞擢,今又三加而拜相,則亦似偏僻故耳。受瀗之於右相,前者提學時,謂有相避而避之,今則先爲卜入。不公,謂卜洪也,寒心,謂卜崔也。此豈有激惱抑勒之意,而臺諫、玉堂,迭相救解,此非阿好而何?今番卜相,予意則以徐宗泰、李頣命二人,思之矣。先以有嫌礙之受瀗卜入,又以不識分義之奎瑞卜入,宗泰則終不卜入。引見時亦自言徐宗泰、李頣命、趙泰采、金昌集諸人,而退又不肯卜入,此出於異己者,必不卜之意也。大臣如此,銓曹用人之偏,又何責乎?」琓曰:「徐宗泰文學、雅望,無出其右,而無乃因向者嚴敎而趑趄乎?」上曰:「何可以一時立異之事,永塞乎?言端旣發故言之矣,趙泰一頃年弘錄時上疏,固非矣。補外遞歸後,又復提論前事,亦非矣,而厥後銓曹,終不擧論。如此而何以用人乎?」琓曰:「或拘解由而然。豈可終始塞之乎?」上曰:「解由之出不出,雖未可知,而銓曹事,未知其合當矣。」〈史臣曰:「擇相,國之大事,苟有注意之人,則特拜可也。雖其枚卜,不槪於心,曰可曰否,從容進退,何所不可,而叱斥大臣,無少顧藉,歷論諸臣,評其優劣,辭氣太迫,體貌都虧,豈不有歉於元首、股肱,相須相成之義哉?」〉
11月12日
[编辑]○壬申,大提學宋相琦上疏曰:
殿下美疢連年,心火爲祟,此政保養身心,愛惜精神,不宜少忽之日也。萬機雖不可曠,亦不必過自勞攘。若夫尋常冗務,設令過時淹滯,尤無大段利害,《大易》寬以居之之訓,恐是對證之藥。古人所謂簡以御煩,靜以制動,豈非所當勉者乎?心是活物,如或壅蔽湫底,氣鬱火盛,理所必至。時於靜攝之暇,頻接臣僚,或講論經傳,或諮訪民瘼,有如家人父子之爲,則自然心氣宣暢,火熱退聽,天和之復,不日自至。伏願殿下,以前所陳者,省其煩擾,以後所陳者,袪其㥈懘,則治病治國,兩得其宜矣。
答曰:「反覆陳戒,出於憂愛之誠,可不留心焉?」
11月13日
[编辑]○癸酉,上問私賑人未授職幾何,吏、兵曹以二十七人爲對,傳曰:「今方講賑,而曾前私賑人相當職承傳之未收用者,至此之多,殊非激勸之道。其令兩銓,着實收用。」
11月14日
[编辑]○甲戌,正言韓重熙處置,請出持平李喬岳,答曰:「還收之請,極涉謬戾,遞差。」政院覆逆,不從。
11月15日
[编辑]○己亥,金城東面,十月初一日星隕爲石。道臣狀聞。
11月17日
[编辑]○丁丑,頒柑太學試士,賜李眞儒及第。
11月18日
[编辑]○戊寅,禁府因緣坐罪人吳始亨子尙夔上言,以其一事再配二十餘年,且有篤疾,乞還故土。當此大霈,參酌處分,不害爲寬大之典,稟啓,上命置之。〈史臣曰:「始亨,卽逆臣挺昌之姪子也。緣坐之律,三尺至嚴。謂之年久篤疾,而因赦請宥,前所未有之事。況其一事再配,蓋因己巳壬人之反獄而見放,及至甲戌而還配,尤豈爲稱冤之端乎?爲廷尉者,不思隄防之漸壞,敢爲此等稟啓於法律之外,及承置之之判付,能不惶愧於心乎?」〉
11月19日
[编辑]○己卯,吏曹判書洪受瀗免。以李寅燁爲吏曹判書。
11月20日
[编辑]○庚辰,月入太微西垣內。
○以任舜元爲承旨,權世恒、李夏源爲掌令,李明浚爲持平,洪泳爲正言,吳命峻爲文學。
11月22日
[编辑]○壬午,以尹星駿爲執義,李廷濟爲正言,金昌協爲吏曹參判,趙泰耉爲吏曹參議,柳鳳輝爲副修撰,趙泰一爲校理,呂必重爲弼善,趙泰東爲大司諫。
11月24日
[编辑]○甲申,以鄭栻爲正言,李台佐爲司書,李㙫爲副修撰。
11月25日
[编辑]○乙酉,刑曺啓言:「趙泰億問啓中,應問各人捧招,則進士金錫禹以爲:『上年七月,適逢泰億,其時泰億之論李東彦事,已十餘日矣。泰億問曰:「坡州事,君必有聞」云,渠曰:「此是臺閣上事,書生何與焉」泰億曰:「李世茂喪出何所,喪人在何處,而使官奴替含云,信否?」渠曰:「聞其喪出東上房,而喪人在房外云,而替含之說,吾未之聞云矣。」今春渠以省墓,往坡州,宿於本州人白時夏家,言語之際,偶及此事,時夏曰:「替含之說,果有之,而所謂官奴,人或以江床指之云。」渠聞此言,又逢泰億,泰億曰:「君往來坡州,替含之說,其必有聞」云,渠以聞於時夏者,泛然答之,而前後酬酢,俱在於泰億論啓陳疏之後,則以此爲證,謂之詳知細悉,實是意外』云。幼學李奎以爲:『今八月以科事入京,適逢泰億,則語及李東彦査事,故渠以官奴之名,以江床稱云,泛然酬酢。旣江床乃囚推中萬根之初名也。聞江床累經推問,故以江床指目之意,言于泰億而已。』又以飯含之說,眞有所聞,而聞於何人,發問目更推則以爲:『囚禁往來者江床,故江床之名,果爲言及,而飯含替行之說,不爲言及。』臺諫云:『言甚糢糊,似有隱情。請刑推得情。』進士韓師范以爲:『去年夏間,兪集一來訪其祖父,渠在隔窓房內。得聞集一所傳,非及唱,乃通引之說,而數日後,往其表叔朴泰淳家,偶以集一所傳之言傳說,而至於安糾所謂臺啓無差爽之說,旣未聞於當日,何可以所不聞之說,言及於表叔,渠旣無所傳,則表叔亦豈說道於泰億乎?泰億之謂聽於旣死之人,欲爲援證於祖孫、叔姪之間,實未曉其意』云。所供與書啓相左,所當緘問於兪集一,而宰臣緘問,事體重大,本曹有難擅便。安糾以爲:『泰億問啓中,渠以臺啓無一差爽爲說,故兪叅判聞,而傳於韓留守,韓留守孫師范,聞而傳之於其舅朴泰淳云,而渠與兪叅判,專昧一面,未知兪叅判何所聞,而有此傳說乎?韓聖佑疏旣曰:「兪叅判元無安姓人擧論之事。」兪集一疏,亦以渠爲不識何狀,則渠之元無質言,據此可證,而問啓中,又以渠之抱川應査時招中,替含一款,揆以天理人情,寧有是理之說,至謂之億度之言,已極可訝。夫親喪替含,何等莫大之變,而或有一毫近似,則豈無見聞之或有流傳乎?此誠人子之不忍爲不忍聞之事,故以此納招矣,今此問啓,必以億度爲言,未知何據乎?問啓中,又以渠私吐公呑,不肯明言,自知其言之流播,到處發明,若不嚴訊,無以得其實狀爲言。初無所聞,又無酬酢之狀,如右所陳,則所謂私吐者何語,前後所供,罄竭無餘,則所謂公呑者何語乎?自初至今,無所聞無所見之實狀,旣無前後之異同,則到今有何發明之端,而未知臺臣,何所據而以此執言乎?況其必加刑訊,得其實狀云者,亦未知有何牢諱之隱情,而必欲加之以刑,有若寇盜之究覈乎?今此替視飯含,思欲一見等說,實是人情之所未到。誠有一毫彷彿於斯,而或有見聞之事,則雖至親之間,固當聲罪致討之不暇。豈可以前倅之子弟,名官之威勢,有所顧藉於其間乎?旣無目覩耳聞之事,只拘於威令所迫,構虛捏無,白地粧撰,雖鈇鉞當前,實不忍爲云云。』萬根以爲:『渠之初名,果是江床,而李持平遭喪時,渠則在門外使喚而已。至於飯含,假使李持平,不肯親行,伊時李持平四寸及孽弟、衙奴婢在,則何可使渠替行乎?渠是無識官奴,有何利害於其間,而不爲從實納招乎?雖被重罪,不忍以誣罔之說,陷害曖昧兩班云云。』渠等自明之言,不可取信,各人推覈間,仍囚。抱川吏柳萬根、柳萬相以爲:『或被重罪,或遭父喪,繡衣行過,實未聞知』云。初査時,以元無繡衣之行納招,今則以未及聞知爲辭,前後所供不同,刑推得情。鄭麟瑞以爲:『渠之所幹,不過傳受傳給使喚而已,元無明言於士夫家之事』云。封裹傳授之物,亦當緘問於洪萬朝,而藩臣事體重大,本曹不敢擅便。泰億所引柳德玉、李振海,係是朝官,宜移金吾處置。」允之。仍命兪集一,洪萬朝處,竝緘問。〈史臣曰:「趙泰億所論二臣事,俱是天理人情之外,而李東彦所遭,尤是覆載間一日難容之罪犯也。朝家之一査再査,蓋欲明覈,而旣無端緖,不得不問其言根於泰億。在泰億之道,苟有眞知的聞,必擧其論啓前所聞,然後方可爲言根,而今其所援證之說,則俱是論啓後傳聞,而況其所引諸人,率皆泰億之所親,可以指使之類。至如兪集一,又是東彦怨家,凡其納招答緘之言,俱不免顚倒糢糊、粧撰湊合之迹。至於護喪人等招辭,則辭理切直,無少疑晦,而前後按獄之官,無一人察其是非,執其疑端,另加覈實,而乃反曲循泰億之意,務爲鍜鍊,豈不痛哉?東彦久處臺地,遇事風生,凡所剌擧,不避貴近,因此仇敵盈世,怨毒次骨,百計中傷,必欲甘心,故卒陷此罔測之機穽。雖婦孺之愚,輿儓之賤,聞者莫不冤之,而只是天聰蔽惑於讒口,終使抱冤莫伸,死於獄中。泰億陷人之罪,固難勝誅,而使聖朝終不免殺諫臣之累,可勝惜哉!」〉
11月28日
[编辑]○戊子,右議政李濡上疏曰:
枚卜之拘於姻婭,雖無前例,而臣不深思,徒循輿議,不覺其陷於不公,臣罪一也。雖山林隱德之士,敦召之下,必有可致之道。況以世祿之臣,當初屛退,雖極未安,而間爲吏判承召赴朝。以此觀之,必無爰立後,終不應命之理,妄料如此,致勤嚴旨,臣罪二也。久次崇品,而不擧擬者,非以爲不叶,只緣向來聖敎,有所趑趄而未果,臣罪三也。外此崇品,惟有一人,循次卜入,勢也,而卒至未副聖簡,臣罪四也。
答曰:「趑趄之說,曾不發於前席,而今始云云,尤有所未曉也。卿辭至此,本職勉副。」
11月29日
[编辑]○己丑,以柳泰明爲弼善,吳命峻爲校理,特拜知敦寧徐宗泰爲右議政。
11月30日
[编辑]○庚寅,上候平復,命罷問安。
○同副承旨任埅上疏曰:
頃者聖明,遽欲爲非常之擧,瞻聆莫不震駭崩迫。何幸淵衷飜然,旣寢禪授,仍守大業,此其一更始也。若能益明義理,以嚴是非,益究惠澤,以濟民生,益建皇極,以公用舍,益修政令,以振恬嬉,則庶副衆心之顒望矣。頃日備忘,實臣子所不忍聞。在大臣列者,碎首力爭之不暇,而藥院批下後,大臣來詣賓廳,不卽論列,及有所懷書入之命,亦不言及此事。伏閤與庭請,事體不同,凡所陳啓,不計度數,而初日一啓後,日未及晡,而原任、時任諸大臣,擧皆罷歸,曾無積誠回天之意,有若應文備數者然。且處經幄、臺閣者,或諉親病在家,無一言爭論,或聞有物議,事過而始爲封章。夫伊時國家之事何如,大臣、言官之職責又何如,而其所以處之者如此?今日朝廷,誠可寒心。且備忘還收,固可慶賀,而古語曰:「一歲再赦,善人喑啞。」又曰:「赦者,小人之幸。」可不愼哉?朴行義當國家之有事,欲令其私黨之罪犯深重者,得蒙赦宥,肆然投疏,情狀可惡。殿下,旣嚴斥於批旨,則想亦洞燭其心矣。更始之道,無過於明義理嚴是非,亦望前頭諸道罪籍稟裁時,無或過施曠蕩,致有喑啞之歎焉。枚卜,國之重事,大臣獨當加卜,初不力辭,至於不採輿誦,而仰問聖意之所在,其所取舍,不免顚錯。末終所卜,亦出妄揣,公議莫不爲非,則聖上之下敎警責,固其宜也。臺閣還收,固未得體,玉堂之箚,語不分曉,而究其本意,稍間臺啓,未嘗以大臣爲是,而殿下直疑以阿好大臣之誤事如此,且彼儒臣等,素不心服於大臣,則夫豈甘心營護哉?不過以事體言耳。噫!大臣誠失矣,而未知聖明,初何任遇之隆,末乃鄙薄之甚?殊非待大臣之道,而今因此事,不特責其人,竝與他人而責之,豈好惡未得其中而然歟?抑聞其取舍枚卜者,非其所獨爲,亦嘗問議於一二原任云,而旣有與聞,則嚴旨之下,不爲自列,臣未知其故也。仍伏念人主之職,置相爲重。今者大臣僨誤,亦足爲戒,殿下新拜一相矣,前頭簡卜,重留聖念,毋貽加膝墜淵之歎焉。
答曰:「有懷疏陳,大意固好,而應文之斥,大是情外。竝與他人責之之說,有若無他端,而疑人於不當疑者然,良可異也。」
○兼輔德李觀命上疏曰:
大臣,國之股肱,有罪無罪,固當以禮進退。今聖明,辭旨太迫,不少假借,凌轢戮辱,有同僕隷。處賓師之位者,當國重事。雖不槪於聖心,而所以待之者,豈不有愧於九經之義乎?仍竊伏念,殿下凌侮群下,輕視一世,欲以爵祿與奪,箝制驅逐,不公寒心之敎,輕加於百揆之位,黨比阿好之斥,延及於三司之臣,如臣等輩貪戀榮寵,跼促遲回者,固不足道,而苟有自好之士,則惟恐入山之不深,殿下亦安得奴虜使之哉?崔奎瑞之引退,雖未知果合於古人去就之義,而宋帝眼穿復位之言,至使若水急流勇退,則奎瑞今日之意,亦安知無所據乎?聖明惟當曲加優容,以勵頑鈍,不可反爲厭薄若是之甚也。
上特遞之。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辛卯,上下敎,黜補前輔德李觀命永柔縣令,仍命當日內發送。承旨兪命雄啓請還收觀命補外之命,答曰:「不公寒心等敎,不過示未安之意而已。有何凌踏之事,而敢於辭職之疏,辭氣勃然,略無忌憚?斥補外邑,亦云末減也。」
○上連下敎,促李觀命辭朝。副校理南就明,副修撰李㙫等,亦上箚請還收觀命補外之命,不聽。
12月3日
[编辑]○癸巳,大司諫趙泰東疏論李觀命斥補之過中,答曰:「斥補之罰,終未知過中,則豈有收還之理乎?」
12月4日
[编辑]○甲午,以上候平復,藥房都提調申琓以下施賞有差。禮曹請告廟陳賀,不許,政院啓請,亦不許。
12月5日
[编辑]○乙未,倭人以公作米請得事,留館不去。東萊府使黃一夏以聞,議于大臣,徐文重以爲:「一時變通之事,轉成百年巨弊。差倭淹館,閱歲相持,虧損事體,不但供給之弊而已。然此非約條,與奪在我,八路飢荒,賑事方始,此時以米與人,勢所不贍。乙酉條公給木綿布,不得不以本色出給之意,擧其實狀,嚴辭防塞爲宜。」申琓議亦同。崔錫鼎以爲:「倭供綿布,以米代給,出於倭人之懇請,初非約條,因循每給,事未妥當,而第交隣之道,貴在處置之得宜。馬島生理,全賴我邦之米穀,曾前來請,非不知據理峻塞,而未免許副,其後更請,亦不防塞,實出厚意。今若牢守不許,則倭人之絶望懷憾,勢所必至。差倭之久滯相持,大損事體,特爲量許,而酌定年限,毋過數年,後勿更請,嚴加約束,一以慰遠人之心,一以杜將來之弊,似宜。」尹趾完以爲:「臣於昔年奉使日本,還到馬島,謂通事倭曰:『此島形勢,無生穀之土,汝輩何以生活耶?』對曰:」未得朝鮮米之前,生子者不忍見其長而餓死,輒皆投水,今則生子皆擧。島中因此蕃盛,亦雖日本之人,實無異於朝鮮之邊氓』云矣。公作米許給,論以國計,大段誤着,嚴辭防塞,事體當然,而彼人之請米與否,便係生子擧不擧之間,抵死固爭。或至難處之境,而後終不得不許,則恐損國體,崔錫鼎之議,似爲得之。「李畬之爲:」倭供木綿作米,本非約條,因一時特許,今成謬例。嚴加防塞,固似得宜,而馬島生理,專仰我米,我之所以羈縻者,亦以此爲資。自孝廟朝以後,已開此路,豈無深意?今難一切拒塞,頓絶其望。「傳曰:」公給木綿作米,本非約條所載,而因一時特許,每請退限。倭人情狀,雖甚可惡,生理所關,有難一切牢塞。今姑限五年,以米許給,而今後毋敢更生希望之心事,嚴加約束。「
12月6日
[编辑]○丙申,持平李明浚啓曰:「李觀命雖有不擇之語,不過略附無隱之義而已。請還收外補之命。」答曰:「不允。」
○正言李廷濟啓曰:「訓鍊大將李基夏,遠出畿鄕,七日而不返。紀律所關,不可不懲,請罷職,徑先捧疏承旨,從重推考。」答曰:「不允。」再啓,允之。
○右議政徐宗泰上疏曰:
臣才具踈短,未嘗有一事擔荷而實做者。今以班資之近,驟置三事之重,國體大損,中外駭聽。日者廟堂所擧,旣循時望,而中旨特授,乃在於時望所不厭之人。若然則顧安用枚卜之重乎?臣自今夏,宿辜重發,理宜廢退,而卒乃叨此不敢當之命,祗俟公論,數日未聞,始敢瀝血號籲。乞將臣職資,亟行改正。
答曰:「卿之文學、雅望,允叶台司。今玆大拜,亦云晩矣。何用撝謙,若是太過乎?安心勿辭,速出論道。」
○禮曹判書閔鎭厚請對,請行告廟陳賀,上曰:「今年陳賀頻數。予所持難者,此也。」鎭厚與入侍諸臣,齊聲力請,上乃勉許之。鎭厚曰:「故司諫河緯池,伸冤復官,而第緯池無子,欲以其弟紹池子兒名龜童者爲後,在獄中時,列書家藏於一紙,其下書龜童及𥕏字,仍着署押。蓋欲以𥕏字爲龜童冠名,有若成文矣。遭禍後,其家不敢繼後,緯池妻金氏,托龜童於其外家,僅得免禍,而龜童兄弟行,皆以石邊作名,畏約之故,不敢以𥕏爲名,改以源字,仍奉緯池之祀,而旣無繼後事,不敢稱子孫云。若特用恩典,以河源,爲緯池之嗣,則聖德益光矣。臣見其文跡,不勝愴然,敢達。」上曰:「六臣,與他有別,何可不爲繼絶乎?依所達特施。」按六臣,唯朴彭年有後,其餘無聞焉。今於殆近三百年之後,忽稱當時有繼絶之擧。苟如是也,自我朝中葉以後,於六臣褒賞等事,元無申禁之令,彭年子孫,世蒙收錄之典,河氏何獨昧昧無所見,而始出於今日耶?此已可疑,而且其所謂署押之紙,不成貌樣,絶不似有識人標識,尤不可據以爲信。無乃鎭厚,篤於奬義,不暇深察眞贗,而有是陳白耶?鎭厚又言:「釐正廳設置,固非偶然,而凶歲不無騷擾之慮,姑令輟罷,待大臣登對,永罷可矣。」上曰:「廳則輟罷,文書則移送備局。」
12月7日
[编辑]○丁酉,禮曹啓請陳賀時方物,依例封進,上不許。
○正言李廷濟,以承旨任埅之疏,言出深文,語涉嘗試,首尾游辭,閃倐莫測,啓請罷職不敍,允之。
○以洪重夏爲承旨,鄭載禧爲判義禁,洪受瀗爲左參贊,李晩堅爲吏曹正郞兼文學,洪泳爲文學,李萬選爲執義,尹世綏爲持平。
12月9日
[编辑]○己亥,右議政徐宗泰再疏曰:
擇置相職,其道非一,或以儒雅,或以才猷,或以老成,或以威重。今臣名行未立,爲世所易,昏鈍迂劣,當事憒憒。旣未授任緊司,又未官踐外藩,歷試無效,特一酸寒病廢人耳。當今儒碩耆舊,輿望所屬,而廟堂薦望且備矣,乃以臣中批特擢,不由公朝。當宁以來,屢有枚卜,未有如今日微臣者也。以負釁而趑趄,大臣之意嚴矣,以愼擇而陳戒,承宣之指微矣,物情所在,灼然可見。乞賜矜察,收還新命。
答曰:「趑趄之意,非出公心,愼擇之說,用意不美。以此爲嫌,決知其太過。須體虛佇之意,速出論道。」
12月10日
[编辑]○庚子,王世子率百官,行陳賀禮,頒赦頒敎八方。其敎文曰:
王若曰,淹疢疾於時月,屬有違豫之憂;荷保佑於神明,聿迓遄損之慶。迫飾喜之群情,擧敷號之彝章。言念寡躬,叨承丕緖。惟皇天付畀之重,何敢自輕;抑四時節宣之宜,恒所深戒。適緣榮衛之有閉,以致癱癰之相仍。祟非臺駘,詎卜兆之可問;世無扁鵲,疇夢遊之能知?豈但累試於砭鍼,殆至久妨於眠養。晉接之儀遂闊,實多曠隳;優閑之願益深,爲便調養。雖勉從於聽政,尙貽慮於在廷。何幸新禧之鼎來,居然昔疾之夬祛。災除六沴,與窮陰而咸消;節逼三陽,導元氣而漸旺。心神淸而身體健,可御機務之煩;廈氈闢而簡冊親,期見緝熙之益。況因新瘳於沈瘵,自驗感發於善端?痛痒備嘗,愍疲氓之疾苦;瞑眩奏效,思拂士之箴規。庶幾勵精圖理之功,繇此無妄有喜之象。肆屈撝謙之素志,象受獻賀之縟儀。慰祖考之惟憂,旣薦芬苾;要臣庶之同慶,爰降絲綸。須知渙汗之音,非出豫大之意。於戲!病常加於少愈,寧忽保身之方?時政値於多艱,更求醫國之策。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藝文提學金鎭圭製進。〉 ○禁府啓言:「前持平朴乃貞,擊錚元情以爲:『與李弘逸,不幸隔隣,初以其家訾謗之彰聞,疑其不能掩蓋,後以其子世禎科事之發覺,怒其或有助成,至以癸丑疏中,有臣祖名字,逢人則說。所謂癸丑疏,卽指鄭昌言請罪趙慶起之疏。臣祖知行,素飭名行,當群兇濁亂之時,主扶植彝倫之論。戊午年間廢母論之始倡也,臣祖屢度被罰,至以扶護西宮,謀避大論爲罰目。且古時無署名疏牒之規,故凶輩疏擧,必僞錄名臣、碩輔之持正論者,名入疏錄,不可殫擧。豈或兇輩,欲籍臣祖重名而潛錄耶?癸亥初,泮任解罰,銓曹擬望,甲子、戊辰、乙酉,俱中初試。若有參疏之事,則彝倫復明之日,豈逭刑章,而至於解罰擬望,屢參科榜乎?臺臣曾祖尹暉,爲爾瞻等爪牙,勇赴廢母之啓。其時名入啓中者,或不參而誤被僞錄,或畏禍而黽勉往參,此則皆知其無他,故反正後,不以爲累,而暉則爲爾瞻等指使而往參,故反正後,臺諫以交通宮掖,附托權勢等語,陳啓而竄之。在臺臣,諱其祖惡之道,宜不敢顯言其時事,而急於陷人,全忘其祖之犯於凶逆,此非常情所及也。臣以孤根,無少攀聯,而又參重論,得罪巨室,乘機迭擊,伸暴無路,所恃者天日在上。』所供如此,上裁何如。」答曰:「放送議處。」
○持平尹世綏上疏曰:
臣得見朴乃貞供辭,意不在自辨世累,而專在誣辱言者。蓋昏朝癸丑年間,凶逆之論始起,爾瞻、造、訒,煽俑於中,偉卿、昌言和應於外。臣曾祖故判書臣暉一家諸人,大爲凶黨之側目。戊午庭請之發,曾伯祖昉,以不參收議庭請,首被疏啓,且有父子、兄弟竝不參者査啓之擧,臣之曾祖,黽勉一參庭請,冀緩父兄之禍,當時士類,未嘗爲疪。臣之曾祖兄弟,在癸丑削職,廢錮五年始敍,戊午、庚申,連赴燕京,以要書碑文於汪煇事,被凶黨之構罪,癸亥後勳戚之不悅者,以連姻朴承宗之事,欲爲脩却之計,至請竄配。其所謂締結宮禁,附托權勢者,蓋指此也,故相申欽、金瑬,力言臺啓之差爽,未久永還,祿秩如舊,丙子隨駕南漢,至下智慮過人之敎。苟有疪累,則以聖祖扶植名義之嚴,何所顧藉,眷待無替乎?乃貞傅會誣枉之臺啓,欲逞其怨,推及祖先,此前所未有之變也。自乃貞結嫌於李弘逸以來,往來之言,各自不同,或言:「昌言疏高參者知行,則其孫何可濫通淸顯?」乃貞以爲吾祖乃知恒,而非知行也。知行是旁親「云。或曰:」考見戶籍,則知行明是乃貞之祖。目以旁親,尤極無狀。「乃貞復以爲:」吾祖中司馬,在癸丑秋。昌言疏發於六月,而書以生員,是違端也。「辨之者曰:」癸丑司馬榜,出於五月、六月,其知行司馬之後。「乃貞逐端彌縫而終不得。又曰:」疏錄,出於私傳,有異公案,安知非弘逸暗錄耶?「或曰:」此雖私寫,士夫家有處甚多,豈盡暗錄?「乃貞曰:」吾祖立異疏論,故反正初卽蒙收錄。「或曰:」立異凶論收錄者,乃知行再從兄知讓也。自有其人,不當掠取。「此等說話,傳播搢紳,眞僞莫辨。臣以爲乃貞,果是凶人之孫,則固無足恤,若或橫被誣衊,則此非聖世之所宜有,故臣之必欲覈處者此也。乃貞,如有可據公案,則此正快雪之會,何怨於臣,而乃以怨毒相加耶?至若扶護西宮被罰云者,乃贈領議政宋甲祚被罰之目,而乃貞欲以粧飾其祖,不幾於誣其祖乎?見擬金吾郞云者,何不現納其政草,而獨言世所不知之事耶?癸亥初凶疏之類,自黌舍竝施罰,故判書南銑,爲泮任,爲慮反側之不自安,通文八路,盡解其罰云。知行之混入,不無其理,而乃貞謂其祖被罰於凶黨,見解於癸亥。苟如此,則屢度被罰者,其可冒赴於癸丑司馬乎?癸亥後屢參解額之說,尤有可疑。當初還給之招,只擧乙酉解額以證,而今忽添甲子、戊辰初試之說。夫甲子、戊辰,去癸丑益近。知行屢參其時解額,則其於自明尤切,初何不竝擧,今始增加耶?其隨時做出,昭不可掩矣。乙酉則丙子亂後,凡干重辟,一竝蕩宥,窮凶巨慝,赴擧得第者或有之,知行冒額,不是異事。此何足爲自明之證乎?參議臣金相稷,卽被禍國舅之後孫也。初不知乃貞根脈,而相交後,覺其爲知行之孫,待以世讎,卽爲斥絶。乃貞乞憐於相稷所親曰:」吾若見絶於某,將何行世?「云。此非出於窮急,而然哉?知行之疏,凶言悖說,有不忍見,而今乃貞,但稱以請罪趙慶起之疏,而不忍斥之以凶疏,情亦慼矣。乃貞出入臺職,未聞有一言,而今謂參涉重論,得罪巨室,必欲自托黨論,爲藉口掩身之計,尤可笑也。其淺詐之態,固不足責,而臣旣在臺閣,不得不少塞職責。醜悖之辱,遍及幽明,痛心剌骨,尙何晏然蹲據?伏乞亟賜鐫遞。
答曰:」朴乃貞之招,可知其誣飾也。「
12月11日
[编辑]○辛丑,利城武人鄭斗根,疏陳北路民瘼五條。一曰免賤募穀,二曰勿遣監賑御史,三曰姑減虎、豹皮封進,四曰罷親騎衛,五曰擇定烽燧別將也。答曰:「令廟堂稟處。」
○僉正尹世綱等上疏,辨其先誣,大略與尹世綏疏同。世綱,世綏之兄也。答曰:「辨誣之事,業已洞燭矣。」
○召對玉堂官。侍讀官吳命峻,手撫坐席曰:「觀此殿坐所排之席,補掇其弊處,臣不勝欽頌儉德。」其獻諂如此,故不數年,荐加中批,躐躋卿列。
12月12日
[编辑]○壬寅,月入東井星。
○持平李明浚啓曰:「慶基殿參奉朴汝興,年前奪人女子,率畜家中,被逮秋曹,編配遠方。濫廁仕籍,物情大駭,請削去仕版。西部主簿李時燦,頃間閭巷,有浮誕不近之說。時燦勒令洞任,摘奸於士夫婦女家,事甚可駭。請汰去。」竝允之。
12月15日
[编辑]○乙巳,司諫尹行敎上疏曰:
伏見下藥房之批,有火證日痼之敎,不勝憂悶之至。凡人火盛,由於水虧,水虧由於腎虛,而腎虛之證,多由於愼攝之踈,此實百病之源也。竊見邸報,後宮之承恩者,又有名號。不知不覺之中,眞元之內敗,恐不能無致之之道。殿下,縱不自愛,獨不念祖宗付畀之重耶?
答曰:「愛我誠深,予甚嘉尙。可不留心焉?」
12月16日
[编辑]○丙午,月犯軒轅左角星。
○以南相夏爲掌令,金興慶爲正言,南就明爲輔德,鄭栻爲司書,李健命爲大司成,李㙫爲吏曹正郞。
12月17日
[编辑]○丁未,月入太微西垣內。
12月19日
[编辑]○己酉,以宋正明爲持平。
○右議政徐宗泰上五疏以爲:
釁戾旣重,不合隆委。此出輿論之公,亦係名義之大。當事之地,權度明審,辭意嚴截,中批特命,違常格而乖廟議。乞賜改正,以樹廉隅之防。
上批曰:「終不擬卜,不過意見偏狹,取舍不公而已。此何足爲公論?」仍遣史官,與之偕來。
12月21日
[编辑]○辛亥,正言李廷濟啓曰:「人臣事君,莫先於勿欺。庶品猶然,況居宰列乎?禮曹參判兪集一,頃日自明之疏,有若全無是事者然,及韓聖佑疏出,而欺誣之狀,彰露無餘,人心齊憤,國言喧沸。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允之。
○副修撰柳鳳輝上疏曰:
嗚呼!試觀今日,何等時耶?內而大小恬嬉,外而饑饉連仍,顧瞻內外,無一可恃,獨使至尊憂社稷,此無非群下之罪也。釐正廳,本爲隣族之弊,而變通之也,而委托匪人,卒致無益而貽弊。堂上兪集一,薄有口給,善於鬻衒,一爲海西量田,而結網之政,至今傳笑,再爲句管釐正,而黔驢之技,至此而窮。以大體論之,則設廳置僚,名號宏大,厭故喜新,法令苛瑣。民始驚疑,吏皆惶惑,軍民無不受病。宰臣疏論不可,而終靳覆奏,帥臣狀聞不便,而竟致文法,宿瘼未袪,新弊徒亂。觀於頃日革罷之請,可知已。然而大臣、諸宰,累年經營之事,一二有司之臣,一言請罷,無所留難,豈民心已騷,人口難防,有不容少緩而然耶?況其所革罷,只是廳號,而舊章變亂則自如云,此宜明降指揮,一倂革罷,而若不罪任事之人,則恐無以謝諸路軍民之心也。人才用舍,一有偏係,國受其害,而左參贊洪受瀗,累典銓衡,用舍一視黨論之同異,苟異於己,毋論才望,一例錮塞,苟同於己,雖是闒茸,恣意汲引。或郞官已差而不待出仕,任自新通,或郞官已塞,而不問可否,公然復通。雖謂之濁亂朝政,有不敢辭矣。亦宜亟行譴斥,以正循私之罪。
答曰:「頃間重臣,有以釐正廳事陳疏,而下廟堂者,使之商確稟處。下款事,偏係之失,誠有之,而謂之濁亂,決知其過當也。」
12月22日
[编辑]○壬子,以崔錫恒爲都承旨,元聖兪爲承旨,南就明爲副校理。
12月23日
[编辑]○癸丑,備忘記:
罰已行矣,前訓鍊大將李基夏敍用,還授密符。
○上猝有胸膈痞痛之候,受灸。
12月25日
[编辑]○乙卯,大司諫趙泰東,上疏請敦勉右議政徐宗泰,使速出仕曰:
右揆控辭,不過以趑趄之說,考愼之言爲嫌,而大臣之伊日趑趄,亶出過慮,非有他意,任埅疏所謂考愼,只論前頭卜相,而引以爲嫌,不亦過乎?
上以予當留意,答之。
○刑曹啓言:「兪集一緘辭,以飯含非及唱,乃通引之說,得聞於洪受疇、金錫禹,以江床飯含之說,得聞於李時夏,時夏得聞於州吏吳天輝,受疇、天輝,俱已死,無從憑問。韓師孟、金錫禹,竝請放送。時夏又以爲江床飯含之說,得聞於木手丁世雄,李奎以爲,聞於洞人兪樀。推問世雄,世雄以爲,千萬無據,樀以私見。世雄請刑。」又請:「推問護喪諸人,諸人引本州吏屬,推問吏屬,皆答以不知,又竝請刑。江床以語言違錯,亦請刑。抱川吏柳萬相亦連受刑,韓永徽一木片之言,與洪萬朝所謂似非假作之說相左。請令禁府,拿永徽究問。」竝允之。蓋此獄,李東彦事,尤非人理之所有,諸所推問,率無端緖,而强刑江床,又盡刑無事之護喪、吏屬,欲令鄕曲無識之輩,怯威立證。如是而可服人心乎?
12月26日
[编辑]○丙辰,執義李萬選、掌令李夏源、持平李明浚啓曰:「左參贊洪受瀗,久典政柄,專用私意。以論議之同異,爲進退之機關,稍自崖異於時議,則雖善類,錮廢之不已,有能附麗於私黨,則雖闒茸,汲汲然引進。淸塗通塞,郞官主之,而不問其人之有無,不待其言之可否,任自通擬,惟意所欲。三司乏擬,則罷散請敍,例也,而必須稟啓,全數書入,以待自上處分,而曾不啓稟,直陳某某人當敍。其循私蔑公之罪,不可不論。請罷職不敍。」答曰:「不允。」再啓,從之。
○正言李廷濟啓曰:「今番分館,有遺珠之歎。請使改分館。」答曰:「令該院稟處。」
12月27日
[编辑]○丁巳,以沈極爲承旨,鄭栻爲正言,尹星駿爲輔德,李㙫爲兼文學,李台佐爲司書。
○時,有文義人申浯者,上疏構斥金鎭圭,政院不捧其疏。鎭圭聞而上疏曰:
人臣而有無祖宗無主上無儲君之罪。一人之身,而兼此三大逆,則雖具五刑夷三族,不足懲其萬一,苟無此罪,而人誣之,則宜有反坐之刑。是二人,不可一日竝容於覆載之間。臣今不幸,被人之誣以此三大逆之罪,而凶疏旣呈,政院未果登徹。使其言而是,則臣伏誅,不是則其人反坐,此理甚明,而政院不察。臣五情崩潰,痛與此人竝容。臣請先擧其凶疏而辨之。其辭曰:「金鎭圭之罪,可勝言哉?閭巷匹夫,有愛親之心,則殫心竭力,設酌上壽,以慰親心,誠以孝子之心,所不可已也。帝王之孝,雖曰異此,爲親之心,上下宜同。惟我殿下,沖年臨御,治隆俗美,邦內乂安三十年于今,百僚稱慶,告廟、頒赦,則以我世子喜懼之心,欲趁此上壽,以伸至情,是豈出於豫大之意,殿下之勉副此請,亦豈樂爲豫大之擧也?彼鎭圭者,別生異議,終始力沮,世子不勝抑鬱,上疏論斥,而鎭圭亦不少憚,至以今其疏語如此爲言,蔑視凌轢,此無世子也。及至傳禪之命,出於意外,蓋欲遵列聖已行之規,爲殿下調養之計,此實出於不得已也,事體至重,人心驚懼,群下聚首而缺望,世子露立而陳誠。爲臣子者,固當體世子懇迫之情,與衆論列,以冀準請,固無不可,而鎭圭又挺身入對,敢以得罪倫常等語,廷辱殿下,語逼先王,而略不顧忌,此無先王也,無殿下也。人臣負犯至此,而殿下處之者,不過一時呵責而止,可謂國有法乎?此外大臣、重臣,又以人心渙散,敢陳於前。在臣子之道,固爲齊聲力爭而已,何敢以人心渙散,䝱迫君父?以今日人心,似若不歸於世子,豈不痛哉?向日兩相臣之爲世子地,可謂至矣。殿下初則察其無他而曲全之,不幸恩不終,而譴責隨至,忠貞莫白,彷徨田野。噫!兩臣所爲,只是爲世子慮患之深,何與於名義,而凡有忠慮於世子者,彼必百計斥去,今又創出倫常二字於意慮不敢到之地,竝與殿下而欲驅入其中,其心誠不可測也。世子仁孝已著,四方歸心,莫不延頸願死,則見其無禮如此,臣何敢不一言而死也?伏願快正其罪。」云云。噫嘻!此果異於告變書耶?果非所以交亂人之國家,以起搢紳之禍者耶?夫臣之妄論進宴,專欲贊殿下撝謙之盛德,勉春宮養志之大孝,則寧有萬一近似於無世子之說乎?浯所捃摭一句語,亦有可辨。秋初春宮,以宴事上疏之後,臣卽陳章待罪,有曰:「惟我春宮,孝心純至,或慮享禮之因臣言不果行,故其疏語如此,此無非孝心所發」云云。今浯之以輕蔑凌轢罪臣者,乃在於其之一字,其字之通用於尊卑,雖初學三尺之童,誰則不知?見於經史者,有難僂指,姑就我朝名臣之稱貳極者言之。先正臣李彦迪,謂仁宗大王在東宮時,賜宮僚手札而結之曰:「其尋常言語類如此。」其字,果爲無禮之辭,則豈以彦迪之賢,而稱之於仁宗耶?況其宴事之停,實出遇災警懼之意,元非由於賤臣之言,而今以爲臣罪,斷之以無世子。無論事實之違戾,惟此三字之目,至凶極悖,有不忍聞者。噫!凡今之臣,孰不延頸於元良,而如臣實有休戚與同之義,區區願忠,自倍恒人,則此三字之目,豈非天下之至冤乎?且以其字,爲臣之罪,非始於浯。秋間一種讆言,以此持臣,而語旣無倫,不以爲慮,今浯至於疏論,其非一人之事,一日之故可知也。以帝王大孝,仰期於春宮者,臣也。竊謂莫如臣之敬世子,而若如浯言,則以閭巷養口體之孝,望於春宮,然後方可免無世子之科耶?至於禪傳備忘,所宜排闥牽裾,以死爭執者,臣雖草廷爭之啓,文字不能盡意,故敢有面奏,而浯乃罪臣以挺身入對。又捏造臣所不言,得罪倫常等語,勒擠於無先王無殿下之科,其陰慝可勝言哉,而亦不能自掩其誣罔耳。伊日臣於前席,槪言:「此擧在國家關父子之倫,在臣下係君臣之義。今聖上非當傳之時,春宮非當受之日。且廷臣之所不敢奉行,殿下不可强令奉行而已」,未嘗有得罪倫常一語。況祖宗時事,與今不同,自有另論,條貫各異。其所仰陳,只願殿下察道理之所在,收回前命而已,此可誣以無先王無殿下乎?至若人心渙散之說,雖非指臣,而其欲起搢紳之禍,益可驗矣。噫!伊日之擧,大拂億兆愛戴之誠,其不爲人心離合之幾乎?若以其言,歸之迫䝱君父,則從古以天命、人心說,勉戒其君者,皆將陷莫重之罪矣。抑浯之陰凶,不但在於誣臣,噫!其痛矣。伊日之擧,卽君臣莫大之義係焉。自上言之,固出於就閑之意,而在臣子,宜必曰決知其不可,而今浯直斷以實不得已。果是不得已之事,則尙安廷爭爲哉?事苟可爭,則挺身入對,有何可罪,而浯以與衆論列,爲限於其間,而大小臣庶之遑遑痛迫,流涕而爭之者,可見天理民彝當然之則,而浯止曰固無不可。雖復以準請二字,爲遮飾之資,而究其旨意,不啻緩忽於君臣莫大之義,有若追咎其爭執之人,人之悖亂,胡至是耶?反汗後擧國同慶,而鬼蜮之徒,追爲異言,至發於奏牘,其所謂無殿下者,殆自道也。人心不歸世子之語,尤所絶痛。夫父子,一身也。況帝王、主鬯之重哉?主上與世子,爲臣子者,宜不敢二視,爭執殿下之釋位者,盡臣節也。臣節所盡,亦所以歸心於世子也。浯輩之必欲緩忽於爭執者,不特負殿下也,亦非體世子之情之道也。至其兩相臣事,臣未嘗請罪兩臣。今夏特罷,又出聖明之赫怒,則尤非臣所與,而浯乃謂百計斥去,以其所誣倫常之說,對擧於兩臣罪名中,名義之語,終以竝與殿下,驅入爲言,隱然以聖明,混擬於負罪之兩臣。此非徒誣賤臣,實所以侮聖明也。浯以三大逆之罪,加於臣身,又以無禮世子斷之,負此罪名,決不可一刻偃息。伏乞逮臣及浯,先覈浯受嗾投匭之情狀,夬正典刑。浯言非誣,則臣當甘心就誅,惟聖明察之。
答曰:「危險之說,何足介意?卿其勿待罪。」
○以朴弼明爲吏曹正郞。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