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英祖實錄/四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壬子,上下備忘以勸農,飭八道兩都,以良役變通,飭廟堂講究。
○大司諫宋寅明上疏,略曰:
今日,卽月正元日也。在天地有陰陽剝復之運,在一身有公私消長之別,反而究之,一理而已。陽與公爲剛爲善,陰與私爲柔爲惡,先王所以扶陽而抑陰,聖人所以寡欲而存理,同一道也。內而便嬖聲色之至難遠也,而旣知其不遠而爲累於身,則必忍而遠之,如不及焉,外而遜順諂佞之至難斥也,而旣知其不斥而爲累於德,則必斷而斥之,若將浼焉,鏖戰相似,無所遲留,寡欲之至,必期於無,則聖人繼天之能事,於是乎畢矣。
批曰:「乙巳春在湖西,歲首陳戒之言,尙今嘉之。三元之日,又陳勉戒之疏,深用嘉之。可不留意焉?」
○以任珖爲副修撰,南一明爲執義。
1月3日
[编辑]○甲寅,領議政李光佐上箚,略曰:
湖南賑事,御史專管,本道官民,計日望其還,遽因事見罷,所料量排布,一皆緯繣。此不容付諸生手,復用前人,當日下直,恐爲得宜。
上賜批從之,仍命湖南御史李匡德敍用,牌招辭朝。
○以柳綎爲承旨,李匡輔爲校理,宋徵殷爲說書。
1月4日
[编辑]○乙卯,上召見監賑御史李匡德,以便宜從事。
○翰林李宗白奏曰:「各處史庫之令地方官開鎖奉審,係是無前之規,不可創開。」上可之。先是,翰林閔亨洙曝曬茂朱史庫,還奏史閣經霾後,請令地方官,率參奉開鎖奉審,有稟處之命,至是,宗白防之。
○司書尹尙白、輔德趙尙慶皆上疏,陳春宮懋學之方,竝優批答之。
1月5日
[编辑]○丙辰,上御仁政門,行朝參。領議政李光佐進曰:「古之賢君哲辟,或慮賦役之偏苦,而思所以均之,刑獄之不平,而思所以恤之,念窮民之飢寒,而思所以賑之,懼災沴之警告,而思所以弭之。惟恐一政之不合天心,一民之不得其所。渙發大號,必在歲首者,誠以春者,萬物生育之本,而人君體天行仁之始故也。卽今人心陷溺,綱紀已頹,幾至於莫可收拾之域。殿下於此,若有大振作大警動,以回旣否之運,以振已頹之綱,只在立志之如何,體天行道,日新又新八字,是殿下今日第一工夫也。」右議政沈壽賢,以實心實政,挽回至治爲奏,上皆稱善。光佐曰:「今日第一急務,不過良役變通,而近與備局諸宰,反覆商確,終未得十分善策,若其捄末之策,諸議又不一矣。」上命東、西班百官,有懷則陳。巡將李楷、司䆃寺主簿李道顯、禮賓寺主簿南鶴聲、武兼宣傳官柳鳳禎,各有所陳,壽賢曰:「此輩之言,皆一斑之見。」上皆與之溫言酬酢。吏曹判書李台佐曰:「大司憲鄭齊斗,卽二朝禮遇之臣也。今年恰滿八十,依先朝朴世堂例,宜變品陞資。」上問大臣,光佐曰:「臣非知道者,雖不知其造詣之如何,而年高德邵,爲一世所傾嚮,不必以壽職爲名,變品陞資,實合於崇儒尙賢之道矣。」上曰:「山林之士,不必以爵秩縻之,姑不陞資矣,今年已八十,不必以壽職爲名,陞資可也。」壽賢曰:「朝臣年八十者,歲首加資,卽古例,而近久不行,宜令銓曹稟行。」允之。台佐曰:「古則承旨不數遞,十朔行公,則例爲陞資,故相徐文重,亦以是加資。其後年少承宣,嫌不久居,事多生踈,雖微細之節,不能獨辦,必付諸注書之生手,或問於院吏,僅僅彌縫,而瘡疣隨出矣。」上曰:「所奏誠然,另加申飭。」台佐曰:「諮議沈錥隨其父赴燕京,自上有出六之命。前洗馬朴弼傅,多讀古書,飭躬自勵,前已入諮議望,一體陞六宜矣。」上問大臣,光佐曰:「出六進用,無所不可。置之桂坊,可以盡輔導之責,試之民社,亦可以展其才學,出六好矣。」上可之。
○敎曰:「濟州是絶海遠島,凡於方物進上,自先朝每加軫恤,慈聖必欲除減。其在養志之道,宜卽奉承。誕日外正朝、冬至方物,其令姑減。」戶曺判書權以鎭曰:「殿下旣罷漁梁收稅,又減耽羅方物,盛德事也。古者天子膳服之需,以山澤之稅,出於虞人,財賦不與於此,漢之水衡、唐之少府,皆是職也。皇明光祿寺,有屬銀五十萬兩,以供天子一歲之衣食,天子欲用銀,則減膳品以用之。而我國則皆以惠局戶曺財貨通用,卽今元定常貢外,漸爲加用,雖以白香絲一節言之,甲辰以後,內入之數,至於三百餘斤之多,此後內入,若過於元貢,則本曹當隨事論奏矣。」兵曺判書吳命恒、御營大將趙文命皆曰:「言出憂愛,忠可尙。」上曰:「戶判之言,出於鄕闇矣。上奉兩東朝,其所承順奉養之節,過於常用之例,戶判不知事勢之如何,而言則質樸,可不體念?」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洪聖輔、羅學川、慶聖會削去仕版,及柳復明拿問定罪事,竝依啓。
1月6日
[编辑]○丁巳,以宋眞明爲大司諫,柳諫爲掌令,趙鎭禧爲修撰,沈錥爲司宰主簿。
○領議政李光佐、大提學尹淳請對入侍。光佐曰:「自古表文頭辭,全用皇旨,不敢刪節,而今番所謂頭辭,不成事理。蓋皇旨,旣以惡言相加,不可全用,謝恩表中,欲只拈寬免一段。泝考謄錄,終無表文頭辭刪節之例,咨文間有刪節,或可以援例。曾於壬戌使行時,皇旨中御諱所書處,刪之免字,又以減字書之,彼人執言,遂至罰金,此亦可慮。然今番有不同者,彼若曰:『皇旨何以刪節?』云,則答曰:『咨文,是昨年事,而書以先朝御諱,此由大國文書,不能照管之致。旣知其如此,有不敢盡謄於表文頭辭。』云云,又曰:『以寬免謝恩,而又有陳奏之語,故表文不敢盡謄,只於奏文書之。』云爾,則可以有辭矣。左相之意,則刪本與全本,以兩件持去,觀勢處之似好云矣。」上曰:「大提學之意,何如?」淳曰:「辨誣之言爲奏,謝恩之意爲表,謝表頭辭,竝載慢語,實有所迫切不忍,左相所云,兩件持入,或似完備矣。」上曰:「予意本以爲謝恩小,而辨誣大,我雖自處以巽軟,若得辨誣,實爲大幸。或慮彼中之生梗,初不欲刪節矣,首揆之言如此,使之備兩件以去。」
1月8日
[编辑]○己未,以蔡彭胤爲承旨,李挺膺爲獻納,趙尙慶爲執義,南一明爲修撰,趙文命爲大司成,宋寅明爲承文副提調,陞大司憲鄭齊斗階資憲。
○憲府申前啓,不允。
○正言李春躋上疏,略曰:
貢物之價,量宜計給,而督債之擧,今姑少寬,鄕人之多費錢穀,賙救飢氓者,分付該曹,從便酬賞。
又言:
鳳山郡守李義豐,治績顯著,宜有褒勸,黃海水使具聖益徵斂肥已,宜速罷改。繡衣廉問,鱗次循環,使汚吏畏忌。
又請東宮開筵,毋或停講。優批以答。〈史臣曰:「李春躋,卽一卑諂之流也,曾任西縣,厚招不廉之譏,而及其居臺,乃敢盛論貪官汚吏之弊,何其不自反也?至於褒奬武倅,尤是臺閣之恥,惜乎!三司之人,不能以一言矯其非也。」〉
1月9日
[编辑]○庚申,觀象監啓曰:「常時日月之食,見於天際,則例必登高觀望。今正月十六日丁卯,望月食,以內篇法推之,大明曆法不食,外篇法則食在地下。月出之時,若有未復之形,則不可不隨所見救食。依例別定監官二員,登南山看候,月出之時,若有虧缺之影,卽令放火箭相報,以爲救食之地,恐合事宜。」允之。
○前縣監李師德疏陳民瘼,下廟堂稟處。
1月10日
[编辑]○辛酉,謝恩陳奏使沈壽賢、副使李明彦、書狀官趙鎭禧辭陛,上引見。壽賢曰:「此事出於盛京,臣行入燕之後,可爭者可以料量,而瀋陽八包,旣已專塞,交易之路若斷絶,則彼人亦知渠輩之初不善爲矣。」上稱善曰:「根本在於瀋陽,故八包旣已防塞,而向於節使入去時,亦爲申飭矣。書狀官旣兼臺銜,如有犯者,斷以一律,毋或容貸也。」奏文曰:
謹奏爲恭謝辜過,瀆陳情悃,懇乞皇上,曲賜矜諒事。壅正五年十一月十五日,臣承準盛京禮部咨,爲欽奉上諭事,準戶部咨,奉旨:「前胡嘉佩等虧欠帑銀,開出朝鮮國人賒欠銀六萬餘兩,以抵公項。朕恐胡嘉佩等,開服不實,或有累及外國之慮,故令行文詢問,竝令內地貿易之人,與朝鮮欠贓之人,在中江地方,質對明白,使中外之人,不得互相推諉,以息撓累。而據盛京禮部奏呈朝鮮國王姓諱咨文,朕見其詞甚支離,意多巧飾,據此則該國之人,欠銀之處,顯然矣。本應照議政所議,令中外之人,質對明白,按數推還。朕思當日朝鮮,已故國王姓諱,才幹優長,政令嚴肅,深蒙聖祖仁皇帝眷注嘉奬,姓諱,曾將伊國負欠之人,正法,想見其辦事之公明。向聞該國王姓諱,柔懦無能,權移於下。觀此咨文,推托之語,必其陪臣所爲,非該國王口氣,蓋因不得自主之所致。似此淸査積欠之事,該國王必不能辦理,而若以不能辦理之事,委之,甚非朕柔遠之至意,此案不必質對,其朝鮮國人應運之銀,着從寬免。追此朕加恩於外藩,竝非踈法於內地也。至從前該國王姓諱,理民馭下之善,朕至今羡之思之。欽此欽遵,移咨朝鮮國王可也。」竊恐臣以譾劣,忝守藩寄,令不能一民威,不能督奸邊民之闌法負欠,不自覺察,日於盛京有咨,始不勝萬萬驚駭。臣雖奉職無狀,亦有先典之可遵,完追正法,豈容稽忽?顧因欠債,至鉅萬,犯人逾數百,執贓而責,抵諱多般,無對之査,鉤摘難明。重以喣濡溝壑,旣不能決然致刑,嚴畏朝廷,又不敢淹命。玆據目下原委,一邊回覆,而亦非敢遂弛究訊,專冀僥倖。乃蒙皇上推仁於海外萬里,誕降綸綍,施之以寬惠,申之以誨責,雨露霜雪,無非至敎。至於追念先臣僖順王諱,理國本末,奬之以政令嚴肅,褒之以辦事公明,十行恩言,爛若華衮,先臣有知,亦必感泣於冥冥。況在臣心,銘鏤何極?奉讀未半,涕已成血,仰感皇上綏懷之至德,俯慙微臣幹蠱之蔑能,水火交中,措躬無地。仍伏念小邦,歸命百年,世篤忠貞,荐被列祖恩顧,及至先臣,尤荷聖祖仁皇帝不世眷遇,優於內服,格外加恩,前後相望,東土含生,至今涵浴於覆露之中。越我皇上,嗣臨萬國,凡所以字惠我小邦,不替愈渥,迺元年進陪臣,特降面諭矣,命閣部議蠲歲貢矣,遣大臣按治攔頭而遂罷之矣。四年,許改先祖周極之誣於史傳之載矣。不但有籲必格,無願不獲,抑寵數稠疊,多出於倖望所不及,一國臣民,攅祝皇私,極天無涯。匹夫相感,猶且忘生,況以區區小邦,得此於聖天子哉?欲報之德,隕結是期。顧於奉令承敎,庸敢一毫怠玩,自干大戾,不幸賒欠一案,難遽究竟。且據初咨,全未知質對之曾有聖旨,又未悟負欠之原係皇帑,妄有咨覆,開列瑣猥,自不覺其終陷於巧飾推托之科。其徒恃寵庇,有忽審謹,臣固自作,罪在難贖,毁服席藁,恭俟威命。第臣於此,竊有所崩迫抑塞,不容不一暴者。今玆回咨奉旨中,稱國王下數處,係以先兄臣恪恭王諱名字,臣誠惝怳,五情俱迷。蓋此欠賬事,發在前夏咨文,臣所治送,而臣兄亡逝,已過四載,則其非係於先兄時事明矣。伏況先兄剛毅威重,紀綱昭陳,理邦御下,一遵先父王遣法,而國人無祿,年祚不永。此固皇鑑所俯燭,而肫篤之褒,初旣渙發恩諭,節惠之典,末又揭厲嘉徽,哀榮所被,永有辭於來世。而乃於旣沒年久之後,緣臣妄籲,致勤責諭,而名字所係,反在先兄,臣情之驚隕痛冤,當復如何?自有此事,日夕遑遑,寢啖爲之俱廢。惟恐先兄事大之至誠,理藩之實蹟,由此不白於天下,區區祈祝,庶幾天鑑之回照。伏惟皇上體下之德,淪咎區宇,昆蟲之微,無不曲遂。如蒙照察其情實,必有以惻然感發於睿情,而念及於存歿,揆以年歲,從實辨理,將無待微臣之哀訴矣。臣何敢以瀆擾爲嫌,終自阻於仁天閔覆之下哉?玆庸干冒嚴威,涕泣陳訴,伏乞聖慈,察先兄抱冤之狀,憐微臣瀝血之懇,特賜鑑別,俾伸幽鬱,則洪恩異眷,不啻白日於覆盆,而一邦君臣,感攅欣戴,將千萬代而無窮極矣。臣無任跼蹐戰慄祈祝之至。緣臣恭謝,辜過瀆陳情悃事理,爲此謹具奏聞。〈大提學尹淳製進。〉
1月11日
[编辑]○壬戌,敎曰:「申致雲往年所爲,專由於年少妄率,柳綏當辛壬之歲,豈特綏一人哉?當今蕩滌之日,不宜一向置諸黯黮之中。成德潤、任珖所被臺言,不過銓郞,則何必自存形跡於章奏之間乎?後復如此,雖經幄臺閣之臣,或補或罷,決不容貸,自政院申飭。」
○命特放柳復明囚。先是,復明在東藩,營私第,臺臣李著劾之,上按問之,遣京兆郞,審視新舍。有司請覈,上曰:
「因過中之論勘律,非蕩平之意。今觀供辭,尤無可疑。異趣之人,論人之際,審量豈易哉?放送。」
〈史臣曰:「近世一經守令,買田營舍者,十居六七,至於歸橐蕭然,未之有也。復明雖有染指之誚,未有摸捉,且言出異已,上不欲深治,特宥之。」〉 ○以沈檀爲工曹判書,鄭壽期爲承旨,鄭羽良爲正言,李匡輔爲校理,朴弼夔爲修撰,姜樸爲副修撰,金始烱爲獻納,成德潤爲水原試才御史,李周鎭爲檢閱。
○上召見輪對官,訪問弊瘼。兵曺判書吳命恒奏曰:「騎步兵布,本是歇役,而全州之前後未納,殆近二百同。問于方伯,則以爲,因繡衣之令,捧留本邑。頃於李匡德入朝之日問之,則無是事矣。守令之憑藉不納,誠極寒心。至於禁營保米之未納,亦過二千餘石,南原亦如此,請拿問兩邑守令。」上初命營門決杖,因命恒,請以姑徐,只從重推考。
○憲府申前啓,批勿煩。
1月12日
[编辑]○癸亥,咸原府院君魚有龜遭母喪,王大妃殿擧哀。〈儀註,尙寢設擧哀位於別殿東壁西向,典贊設命婦哭位於別殷前重行北向,西上設奉慰位。於王大妃殿尙儀跪啓請中嚴前一刻,尙儀跪啓請外辦。王大妃殿出就座,尙儀跪啓請爲祖毋擧哀,王大妃跪哭,侍女皆哭。典贊唱跪俯伏哭,內命婦皆俯伏哭,十五擧聲。尙儀跪啓請止哭,王大妃殿止哭,典贊唱止哭,內命婦皆止哭。典贊引班首,詣奉慰位跪。典贊唱跪,內命婦皆跪。班首進名奉慰訖,俯伏興平身。典贊唱俯伏、興、平身,內命婦皆俯伏興平身。班首降復位,尙宮導王大妃殿還內,典贊引內命婦出。〉 ○命旌故主簿尹翊及其子光殷閭。翊以武人,當丙子胡亂,衿川之戰,一軍潰散,獨冒刃力戰,矢盡死敵。其子光殷痛父非命,口不近珍味,身不着華飾,歲往戰所,椒漿展哀。事母甚孝,追服父喪,餰粥三年。道臣狀聞,請褒,從之。
○王世子及嬪宮,將行廟見禮,而東宮腫患新差,領議政李光佐等力請差退日期,以盡愼疾之道,上難之曰:「東宮疾患,若有可憂,豈待卿等之陳請乎?昔在丙子,先朝展謁,仁顯聖母同行廟見之禮,景廟在東宮,端懿王后,亦隨駕,今若獨遣世子,肅敬之地,未易盡禮,嬪宮廟見時,只使女官輩導引,或有失儀之慮。子欲於展謁時同往,卿等勿慮。」光佐等,迭奏力請,上終不聽。
○上命兩東朝進宴,退定九月,以王大妃殿遭私慼也。
1月13日
[编辑]○甲子,上詣太廟展謁,王世子、嬪宮隨駕,行廟見禮。上至肅廟室,奉審,伏而不起,侍臣屢請乃起,攬涕者數矣。
○上自太廟還都,承旨鄭錫三進曰:「大妃殿新遭私慼,鼓吹不宜,因行於闕庭矣。」上是其言,命止樂於敦化門外。
1月14日
[编辑]○乙丑,兩司申前合啓,不允。憲府〈掌令柳諫。〉申前啓,不允。又啓曰:「柳復明,身爲方伯,大起京第,制度宏侈。一木一石,孰非東民之膏血乎?其所爰辭,不能明白,而殿下疑之以伐異,不使究竟。宜令京兆,摘奸家舍,犯贓條件,亦令本道,明査定罪。」不從。諫院申前啓,不允。
1月15日
[编辑]○丙寅,上御晝講。儒臣李匡輔、姜樸進講《中庸》陳文義訖,知事吳命恒請依肅廟朝舊例,令講官,起坐進講,上可之。命恒又曰:「我國馬政甚踈,太僕馬及京外武士所騎,皆需於彼國。臣曾在西藩,入見毛文龍,椵島及長尾島,水草甚盛,允合牧馬。昔在高麗,三別抄據濟州而叛,胡元勦滅,於是,濟州入於胡元版圖,故出送大宛馬種,牧養島中。近聞牧場漸蹙,以致馬種矮小。今若求得大宛種牝牡各數十匹,先牧於椴島,稍待肥澤,入送濟州,留養取種,則國內馬可蕃矣。」上曰:「邊市交易,爲弊甚易,審愼爲之。」仍敎曰:「前宜昌君南泰徵,罰已行矣,敍用還差捕將。」泰徵,性行愚騃,處事狂悖,爲世擯斥。至辛壬之世,附麗賊鏡,戕人害物之事,莫不攘臂當之,躐登宰列。丁未以後,又復任用,乃於啓覆入侍,猥以已事陳白,欲修隙於下賤。上駭之,命罷其職,至是,有是命。又命敍前大司諫趙趾彬。先是,趾彬慫慂其父,沮戲館錄,擧世譁然,而其父泰億據廟堂,氣勢凌凌,目以嚴家世蕃,不敢有顯言者。校理李匡德,以參錄玉堂,痛其陰嗾,抗疏論之,上是其言,而欲慰藉大臣,兩罷其職。匡德以湖南御史,民事甚急,旋卽收敍送之。泰億因此不安,累疏乞解,至是命敍趾彬,以示恩禮。都承旨鄭錫三以宰相、名官傔從爲弊之狀,白之,而語甚猥屑,諸臣莫不掩口,上優容之。獻納金始烱,以錫三奏語煩猥,失筵臣體,請推考,允之。錫三曰:「向日正言李春躋,以鳳山郡守李義豐善治,疏請褒賞,損失臺體。宜有責罰,方在臺職,不敢仰請。」上是之,而不可以微事,責臺諫,置之。錫三曰:「童蒙敎官,全無敎養童蒙之事,每當禮曺之講,則率往一家兒童,以爲應講塞責之計,徒爲蔭官拔身之階,宜有警責矣。」上曰:「不事其職,只期陞六,士夫之有識者,豈不自愧乎?愛禮存羊之義,雖不可革罷,另飭禮曺,逐朔試講,如有不勤者,雖或準朔,不許陞六。」
○咸鏡監司權益寬狀啓:
北靑人李世萬與李昌白訟田民於咸興府,世萬斃於杖下,其子時聃、後聃痛父非命,刺殺昌白於田間。里人捕告時聃等,俱告手刃之狀,兄弟爭死。乞下此狀於備局,酌宜稟處。
上下廟堂議之。
○以南一明爲執義,朴㻐爲掌令。
1月16日
[编辑]○丁卯,月食。
1月17日
[编辑]○戊辰,上御晝講。儒臣李匡輔、姜樸陳文義訖,知事金東弼曰:「今十一日,西部官來言:『西小門有掛書之變,何以措處?』臣使之付火,則部官送部吏,眼同守門者燒火。而追聞凶書措語,與全州掛書一般云。湖南人不無目見者,傳說如此,大抵全州事出,而又掛於南原場市,都門又有此變。今若不捕,則此等變怪,將接跡而起,宜令購捕。故已與大臣相議矣。」上曰:「全州掛書,在於去臘十二日,南原之變,在於其月十四日,今又掛之都門,計其程道日字,似是一人之事。不然則凶黨,隱伏於京外,出沒而作此擧措。全州之書,前旣付火,今何可購捕乎?昔在先朝,延恩門掛書,多年設捕,終未得正犯,今此勿捕之敎,意有所在。或以睚眦報復而誣告,則將有橫罹之患,不如不捕之爲愈。」東弼曰:「京鄕三處之掛書,殆有甚於延恩之變,今若置而不捕,凶悖之類,益無忌憚,宜速令捕廳,懸賞購捕,斯得正法。」上曰:「懸賞窺捕,終無其效,徒損國體,只令左右捕廳,秘密窺伺,而卿須親往大臣處,使大臣,分付捕將。」
○憲府申前啓,不允。
○上御晝講。知事徐命均,因文義奏曰:
「新生翁主房,預爲折受,其數夥然。爵號未封之前,以新生二字,書之於文簿,所見未安。以宣廟故事言之,王子、翁主房折受之處,賜與之物,甚爲簡約,其後子孫繁盛,世以爲:『節損而養福。』其言頗有理。古語曰:『欲法堯、舜,當法祖宗。』此實殿下繼述處也。」上良久曰:「新生二字,非今創始,自古有此號。而陳戒之語,當留念。」都承旨鄭錫三曰:「蕩平,實是好題目,必也消融蕩滌,上下交勉,使一國大小臣僚,咸囿於大同之域。以疏下諸人事言之,豈曰無罪?此實痼於黨習,自陷於罪網,而其中不無區別者?向來人之目以五賊,擬之以凶逆,豈不過中乎?如此之類,自上亦思其蕩滌之典,同歸於蕩平之域,恐不害於聖德矣。」上曰:「以兪最基事言之,誠難化也。譬如病在膏肓,難以藥石責效。若磨以歲月,上下精白一心,朝臣之被斥於異已,切勿過爲撕捱,處事益懋公平,朝象自可鎭定,入於蕩平之域矣。疏下以逆鏡麤悖,推爲疏首,甘心隨參,豈不可痛乎?大抵彼此互謂忠逆,逆之一字,容易加人,此莫非黨禍滔天之致。向來人擧措駭異,故有此更張,欲以懲惡而勵俗,如此罪人,不可輕議。李眞洙出入胄筵,詳知爲人,而以玉堂求對,伸救逆鏡,豈意此人,亦如此乎?世道末如之何矣。」錫三曰:「李眞洙言議,與逆鏡,殆同楚、越,其時請對,不善看得,自歸營護之科。如金始鑌、柳時模、李重述諸人,亦皆伸救,莫非痼於黨習之致,何足深罪?一竝蕩滌收用,以示朝家赦過之意,而若或復事黨論,雖施誅罰,亦無不可。至於李眞儒,爲人慷慨,且能解事,原其心事,終非負國之人也。」上曰:「李眞儒爲人,似不入於逆鏡麾下者,甘心同參,不知爲恥,抑或知其非而入之乎?予嘗疑之,聞卿奏語,豈無處分乎?」錫三曰:「竄謫中金有慶,固難輕議,至如金若魯、尹得徵,行遣經年,罰已行矣,及今放宥,俾知朝廷德意,恐或得宜矣。」上曰:「宋寅明以爲:『赦令或及於黨論,駁還之請紛紜,此甚慨然。』其言有理。竄逐放釋,儘是恩威竝行之意,若有放宥者,當問于大臣處之。」命均曰:「京中兩班之稍有勢力,勿論宗臣、朝士,徵債於都民,結縛於私門,其弊無限,宜令禁斷。」上曰:「不但徵捧自已物,或有推給他債者,都民職此騷擾。宜自秋曹,另加申飭,而如有犯者,勿論秩高宗臣朝士,直爲草記科治。」
〈史臣曰:「眞儒之罪,可勝誅哉?當辛壬之世,欺蔽天聰,仇視貳極左右,逆鏡釀成逆亂,若其排擠善類,作用威福,招權納賂,卽渠薄物細故,雖使賈似道、嚴嵩復生,權勢之赫然、朝臣之側目,無以加也。惟我聖上仁明,姑以好生之德,不加誅戮,竄之窮海,諂附之徒,肆然訟冤,量移善地,輿情莫不駭憤。鄭錫三非左袒眞儒者,而輕佻無識見,爲人慫慂,有此筵奏。惜乎!人之動於禍福如此也。」〉〈臣謹按疏下五賊,無非黨逆可誅者,而獨於眞儒,聲其罪,其餘可從末勘耶?史臣之失,亦大矣。〉
1月19日
[编辑]○庚午,大王大妃殿進宴,進定四月四日,王大妃殿進宴,進定同月八日,以領議政李光佐箚請也。
○上御晝講。知事尹淳進曰:「《大典》,我國之周禮也。昔我世宗大王與諸臣,講論撰成,金科玉條,實合取法。近世之人,無有放見者,便作無用之書,若干潤色,以用於政令,豈不大有益乎?」上嘉納之。又曰:「我朝常參,自是祖宗朝美規,而廢閣已久。自上頻御常參,飭勵群下,不但百僚之勤於職事,亦爲修明國典之一端矣。」上曰:「在上者若躬自勤政,群下豈不感發而警飭乎?常參本意,非出偶然,自今定式,每月朔望設行,而若値國忌及有故日,政院稟啓。」
1月20日
[编辑]○辛未,巳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暈下有履,左右有戟,色皆內赤外靑。
○上引見大臣備堂,行次對。領議政李光佐進北京移咨草,上覽訖,命改句語未盡處。光佐以掛書賊,懸賞購捕之意白之,上曰:「二品職、千金賞,予固不惜,而若不得原犯,或有橫罹之患,豈不傷愍乎?」光佐固請之,上曰:「延恩門掛書,不過凶怪輩一時所爲,今番則掛之於南原、全州,又掛於都城,語脈字劃,如出一手,渠旣戴天履地,安忍爲如此語乎?此與延恩掛書有異,大臣所請,非不知之,而今雖懸賞購捕,安知無更掛之患乎?」仍令諸臣,各進所見。判尹金東弼、刑曺參判李森以爲:「三處掛書之際,必有知情,懸賞購捕,似有發告。」仍力請之,戶曺判書權以鎭、正言鄭羽良、掌令朴㻐以爲:「懸賞而未捕,徒損國體。」玉堂李匡輔,與大臣語同。上曰:「決知其無效,有此詢問,而尙記領相前冬疏語,投之水火,自歸無聊云者,誠然。今此變怪,莫非世道乖亂之致,予之持難懸賞,意有所在。更勿煩請。」光佐更請飭捕廳,別爲譏捕,許之。上以務爲國事,必盡其責,勉光佐,光佐曰:「臣常有爲國願忠之心,又有做事欲善之意,而才識魯莽,事不如計。簿書期會之間,雖不至全不覺察,而每患有失宜之歎。且今國事,譬如敗局,無一事不病,實難着手矣。」上以須勿自謙,縷縷下敎。光佐曰:「出治之規,不可不先立大本,大本旣立,小者何論?蕩平至爲美事,蕩蕩平平,卽洪範所謂王道之極致。以我朝言之,東西偏黨,垂二百年,終至於相厮殺,其中西人不幸,有老少,又至於相厮殺,彼此相仇相嫉,不能相容,不啻若水火,一國中人,互相如水火,此豈可久之道乎?在下者雖有黨色,自王者下視則同是臣子,豈有彼此愛憎?所謂南、西、老、少諸般色目,若能一心混合,消融蕩平,則國可支矣。然而殿下改紀之後,蕩平規模,猶有所未盡者。夫蕩平之道,固在於蕩滌垢瑕,咸與維新,而至於大綱紀所關處,則必須明其是非,然後人道立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倫,定矣。殿下專務蕩平,故於所退之人,關係雖多,一切寬假,頃者宋寅明疏中,誅討將心云者,蓋指聯箚等事也。爲人臣有將心,而得保大匡之資乎?閔鎭遠事,頃於筵中,殿下追念先后,鳴咽下敎,至有慼我之敎,孝思不匱,孰不欽仰?但念此是孝之小者。昔漢文帝時,簿昭殺漢使者,文帝使人哭之,逼而殺之,豈無欲生其舅之心乎?干紀之臣,若或容貸,漢家之法壞矣。今鎭遠,罪實干犯先王,至有告廟領示之議,幸賴聖德出天,其言不得售。必須先正其罪,可立人紀,殿下旣以不嗜殺人爲規模,今雖付之生議,放流絶海窮塞,不與人齒,則人心可服。至於徵夏,其罪可勝誅哉?聖敎明如日星,臣誠欽歎,群下力爭,尙不得正法,天下豈有是耶?舜四罪而天下咸服,臣以爲殿下三罪,國內咸服。」上曰:「薄昭,漢文使之自殺,史斷云何?」光佐曰:「鎭遠之罪,比之薄昭,實有倍焉,而處分不及簿昭,豈不痛哉?」上曰:「黜陟之際,用者用之,不用者不用而已。大抵忠非人人可加,逆非人人可加,黨議橫流,忠逆輕加,忠逆二字,尋常說去,將至於君不君臣不臣,末流之弊,當如何哉?昌集、頣命,其一家多入於逆獄,泰采只是聯箚一事而已,卿意以爲聯箚一事,其有將心乎?予欲曉然知之。」光佐曰:「其時臣與之同參庭請,觀其擧措,言語之間,將心難掩。但趙泰采,旣不干連獄事,且時任、原任有間,宜有區別,而其有二心明白,大匡之資,終不可仍置。」上曰:「閔鎭遠袖箚,卿見之。其人輕率如此,上告宗廟,下布八方之請,蓋欲盡驅一邊之人於欺罔之科。其言曰:『聖人亦有無妄之疾,何害於先王聖德?』云者,豈非輕率乎?但非計較排布之人,其人於景廟,豈有深意?不過不思之致。若曰不利於景廟云爾,則非其本心,絶島窮塞之請,豈不過乎?」光佐曰:「殿下罪徵夏後,閔鎭遠有同罪之請,於此可見鎭遠之心矣。筆之於書,請與徵夏同罪,向先王,豈有餘地乎?必有處分,然後可以昭垂千古。」上曰:「閔鎭遠只見其前,不見其後,徵夏同罪之請,可見其輕率。」東弼曰:「閔鎭遠告廟頒敎等語,是豈臣子肆然發口者乎?此旣干犯名義,不可以私恩屈公法,處分不可不嚴。」以鎭曰:「先王在東宮三十年,積困於向時之人,侵辱之言,至於徵夏疏而極矣。乃於萬事已訖之後,誣辱君父,實難容貸於覆載之間矣。」上以泰采事,問于東弼,對曰:「朝家之爲趙泰采罪案,是聯箚事也,大匡之資,終難仍置。」光佐以泰采、鎭遠事,流涕固請,上曰:「朝廷紀綱,有難損益,而黨論宜有損益,殺伐之餘,務爲平緩,過重之事,一切不爲。而李匡德言:『是非不可不嚴,用律不可不寬。』其言有理。閔鎭遠處地自別,而卿言斷斷無他,豈以過重之事,導我乎?趙泰采同爲追奪,徵夏事,重刑辟之意,尙此靳允,當有處分,合啓事,亦當有此矣。」光佐以尹得徵、金有慶竄配,終涉過重,請宥之,不從。兩司〈掌令朴㻐、正言鄭羽良。〉請付處罪人鄭澔、及第閔鎭遠,幷命遠竄,上曰:「鄭澔之痼於黨議,予嘗知之,年旣耄老,固不足深責。第其所言,決非獨自辦得,故削黜之。至於閔鎭遠,其意不過務爲黨伐,而自不覺其語及於不敢言之地,此亦妄率之致也。今之所請,元非重律,一向靳允,則不知予心者,或以爲處分不嚴,是豈予是是非非之意也?犯分悖義之徒,因此而不知懲戢,則亦非所以立經陳紀之道,幷依啓。」憲府申前啓,不允。任徵夏亟正邦刑事,柳復明明査事,依啓。諫院申前啓,不允。又啓曰:「都承旨鄭錫三,前後筵奏,俱涉煩屑。昨日白南泰徵,今日白金若魯,明日又白某事,獨當法筵,每事如此,玉階方寸之地,廈氈吁咈之所,獨錫三一人足矣,何用大臣?況白之者,旣無體要得之者,不足爲德,猝發唇舌之間,人莫得以與聞。實無着落,跡涉無嚴,朝統壞損,請罷職。」從之。上曰:「憲臣、儒臣,以片紙私相與受,非筵席敬謹之儀,竝遞差。」上曰:「國之所以爲國者,名分也,綱紀也。今玆合啓,非一時黨議而發也,是非不可不明,快允原啓。今則處分旣定,細者宜恕。尹鳳朝、李倚天、徵夏覆逆承旨、三司黜享事,首發臺臣兪最基,與最晩請對諸臣外,投畀及削黜者,幷放送。金有慶疏語,雖極駭悖,特爲參酌,量移。噫!處分之後,猶甘心黨目者,豈今日臣子哉?其各修改,體予至意。」光佐曰:「閔鎭遠遠竄,殊非正名定罪之意,島置之律,斷不可已。」上攬涕曰:「夏禹泣囚,自傷敎化之不行,在上者若導之以禮,則在下者,豈至陷於大戾?誠未見孚,使之至此,予實歉然。今此遠竄之命,視若一律。鎭遠性情狷狹,事多輕率,拜相之初,予嘗勉戒。先后同氣,獨鎭遠在耳,每當引見,追念愴感。漢文、薄昭事,不但有先儒之史斷,予亦終以爲非,不用一律,予意固定。況府夫人在世,付處之命,亦所不忍,況遠竄乎?府夫人如或驚憂生病,何以慰聖母在天之靈乎?」
1月21日
[编辑]○壬申,以呂必容爲都承旨,南一明爲修撰,李世璡爲掌令。
○上命入囚徒案,放定配人尹得徵、金若魯、李聖海。先是,都承旨鄭錫三有疏釋之請,有是命。
○判義禁吳命恒上疏,略曰:
朴致遠不卽訊問,致勤嚴敎,至有問備禁堂之命。而致遠曾經承宣,雖犯贓汚,刑不上大夫之義,不可不念,擬於入對,更取睿裁,至今遷就。今者聖敎嚴截,罪實難逭。
批曰:「曾經侍從,恣意貪婪,雖不烹於殿庭,本府例刑,其可持難乎?若不嚴訊取服,其曰國有三尺乎?依下敎擧行。」
1月23日
[编辑]○甲戌,遠竄鄭澔榮川郡,閔鎭遠順安縣,上改順安以原州,承旨李重觀覆逆。上震怒下敎曰:
府人年旣衰矣,若有一朝意外之事,雖給由省視,遠地往來,烏可得耶?若令府夫人,飮痛而逝,予他日,何面歸拜先后?嚴罰名而酌程道,予豈不諒?而承宣敢爲煩稟,罷職。
○安置尹鳳朝於旌義縣。
○上御晝講。同知事趙文命奏曰:「今日治規,當法孝廟。孝廟時自點伏法,其黨申晩杖斃,餘外或以玉署長天官佐貳,廢錮終身,可見聖祖嚴處分峻隄防之意。而一時染汚者,幷皆蕩滌調用,以啓自新之路。卽今朝臣,不無原情定罪者,臣請溯源論之。稱兵犯闕之賊,未叛之前,惟恐人知。一鏡乃以窮凶悖逆之言,肆然書之於文字,渠之黨援,布列朝著,威勢與人主侔。目中已無世弟宮三字,不動毫髮,爲此凶逆,眞是古今所無之逆也。苟或迹近於此,孰無嚴討之心?第柳時模改撰敎文之請,語不能白直,猶是出氣力之事,金始鑌有心無心之說,極涉奸詐,究其本心,似非黨逆之意。李重述爲人柔善,爲同僚誘脅,隨參覆逆之啓,及其逬出,尤悔出涕。李眞洙痼於黨習,臣亦病之。而逆鏡被罪時,同僚伸救獲罪,眞洙上章謂之同議,事近癡騃。其人才俊,可用,終非永棄者。」上猶不釋然,敎曰:「柳時模、金始鑌,何足責乎?李眞洙,予知其爲人,其時不忍自異,作此擧揩,實爲慨然。尤宜飭勵,而其才可惜,何至終棄乎?」文命曰:「前判書黃欽,年今九十,休退洪陽,而廉白謹愼,世所共稱。聞其所居,草堂三間,家且旁落,遣官吏存問,優給米魚,似合於聖朝惠養老臣之政。」上曰:「官尊年老,居處朴陋,誠爲可嘉。況其人曾不染於黨習,予嘗深歎。令本官,優給米魚。」
1月24日
[编辑]○乙亥,以李廷濟爲大司諫,李匡輔爲修撰,朴師洙爲承旨。
○政院啓曰:「昨日備忘辭旨惻怛,有足感動,而名旣遠竄,地則中途,承宣據例稟達。而責罰輕加,處分過中,乞收成命。」批曰:「今玆覆逆,未免煩細。」又敎曰:「李重觀罷職薄罰,有若重事,至煩覆逆,其曰革舊習乎?覆逆承旨,從重推考。」
○統制使金潝辭陛,上召見勉飭。遣御史成德潤,試才水原。
○左議政趙泰億上箚,略曰:
鎭遠之罪關宗社,聖明之所俯燭。罪重律輕,不足以洩神人之憤。而時議深懲往事,務爲平緩,所請者止於屛裔,則該府之初配順安,公議咸病其太輕歇,以原州改付標之命,特出常格之外。夫遠竄之命,卽竄之遠途之謂也。殿下若以鎭遠爲戚臣也,又有府夫人在,初不許遠竄則已,旣命遠竄,配以中途,則名實豈不相乖乎?人皆言:「鎭遠之罪,在於袖箚。」臣則曰丙午歲首,論寬猛一箚,厥罪有浮於袖箚。其中數三轉語,誠有不忍提說者,其箚更取而下覽焉,此其罪果合於終始曲庇之乎?榮川距鄭澔所居忠州,一宿可到,法府之臣,乃以遠竄之臣,送之經宿之地,事極失當。承宣之臣,若以不卽繳還爲非,則是矣,以微稟見罷,決知其不可。伏願收還前承旨李重觀罷職之命焉。
批不從。
○京畿監司南就明上疏,請北漢還穀,嚴折半留庫之法,守堞軍官,充武科閑遊之人,陵幸時各邑植炬,以燭籠代之,批曰:「所陳俱有意見,令廟堂稟處。」
1月26日
[编辑]○丁丑,敎曰:「粤在孝廟日次香醞,惟進一甁,今之所進,乃至四倍。兩慈殿外,五甁封進者,勿論日次名日,各減二甁。」上愛民節財用,凡係冗費,一切革罷。酒房所進香醞,乃是三朝舊例,特命量減。
○上御晝講。講訖,知事金東弼,以李重觀等處分還收,縷縷陳達,承旨柳綏、玉堂姜樸,竝請如東弼言,上不從。
○憲府〈執義金重熙。〉申前啓,不允。又以獻納金始烱、掌令柳諫、正言鄭羽良,當論不論,請遞之,上以不可輕遞,責諭而不從。時,首相李光佐,以聯箚請代理,歸之於逆,追削其時相臣,咎責臺諫之含默不言,故始烱等引避,重熙承望光佐風旨處置請遞,上敎如此。重熙引避曰:「夫以將心伏法,官職自如,而臺臣曾無言之者。及今公議旣發,諸臺引避,臣冒當處置置之落科。今此特出之命,出於意外,何可仍冒臺次乎?」上命勿退待。〈史臣曰:「東宮代理,歸之將心,屠戮其時相臣,此實逆鏡輩窮凶之計也。其人雖誅,其論尙存,噫嘻!人心陷溺,黨禍淊天,將至於君不君臣不臣之域。至如重熙之祖述其論,殆同傳法沙門者,又何足深誅也?」〉
1月27日
[编辑]○戊寅,上引見左議政趙泰億。泰億力言閔鎭遠配所之非宜,仍請還收李重觀罷職之命,上不從。
○都堂會圈,取趙顯命等二十人。
○以柳重茂爲都承旨,柳綏爲左承旨,鄭壽期爲右承旨,柳萬重爲左副承旨,蔡彭胤爲右副承旨,洪尙寅爲獻納,趙尙命爲正言,崔𪹯爲掌令,趙顯命爲副校理兼司書,南一明爲校理,朴文秀爲副修撰,鄭羽良爲修撰。
○潭陽府使沈維賢,以本府火藥庫,今月初一日亥時失火,庫舍爲烈焰飄去,火藥四千二百十三斤及硫黃五斤、火箭鐵臺三箇、火箭鐵釘五箇、鐵錐二箇、火藥砧臼九箇,回祿之意,報于監、兵營,監司鄭思孝、兵使趙儆馳啓上聞。臣謹按維賢之報,軍器失火,火藥四千二百餘斤及他器械無遺者,卽謀逆也,思孝輩,豈有不知之理,而敢以失火馳啓,實覆載所不容之凶逆也。
○大司諫李廷濟上疏,略曰:
閔鎭遠之遠竄,特是末減之中,復創無前之事。噫!先后同氣之親,固可愍也,先朝討罪之典,獨可忽乎?原州距京,不滿二日程。鎭遠方在驪江,越一衣帶,卽是原境,一水南北,便成遠竄。卽令攸司,更定配所而遣之。當該承旨之口傳微稟,旣涉苟簡,其後諸承宣,奉下傳旨,而只爲李重觀覆逆,殿下之或罪或推,終近於威脅群下,力濟私恩,亦令收還也。「
上以威脅力濟等說,大非本意,下批切責。
1月28日
[编辑]○己卯,以姜樸爲弼善,成德潤爲副應敎,徐命彬爲校理,尹尙白爲副修撰,李宗城爲弘文正字。
○義州府尹洪廷相狀啓,本月二十三日,淸人賫來禮部咨文,卽昨年犯境偸採人嚴査議處事,而辭語悖慢,辱國罔極。上召見領議政李光佐。左議政趙泰億率備局堂上吳命恒等,追後入侍,上出示咨文,仍敎曰:「彼不能自戢其民,越境偸採,自省有愧,反責該國無端以辱說相加,顯有威脅之意。雖得惡言,不足怒,而此必宿怒未解之致,實有前頭生釁之慮。」大臣以下,各陳慰勉之語。大提學尹淳,以自强之策,仰勉,上嘉納之,命大提學,製進回咨。又命弘文提學李㙫,製進使臣呈文。上曰:「使行勿爲留待,仍卽越江,回咨別定賫咨官,追後入送。」時,陳奏使沈壽賢等見此咨文,留在灣上,以待朝廷之命,而事件各異,促令前進。
1月29日
[编辑]○庚辰,以趙顯命爲吏曹佐郞。
○領議政李光佐、左議政趙泰億請對入侍。光佐曰:「昨日咨文,驚心痛骨,若不得須臾挨過。國小力弱,不能振刷,數月之內,誣辱至再,實是主辱臣死之日。今此回咨,順付於陳奏使行,事勢難便,只送賫咨官,事體輕歇。臣請自行盡其力所當爲之事,俾洗邦誣。」上以元輔佩國安危,不可遠出,不從。泰億曰:「上相不可往,臣雖痼疾纏身,憑藉王靈,可以往返,臣當行之。」上不許,依前下敎,定送賫咨官。
○大司諫李廷濟上疏,略曰:
北咨又到,醜辱罔極。夷虜之悖慢,從古聖王所不免者,益勉自强之策,申明刑政。我國守邊之吏,果能得人,政令嚴明,則彼安敢肆意犯越,至有殺害之理哉?其時道臣,當該犯越地方官,從輕重勘罪。
上從之。
1月30日
[编辑]○辛巳,上召見大臣備堂。領議政李光佐曰:「臣以相見禮,陪侍東宮,仰瞻岐嶷之表,實是聖人之姿。擴充完養,專在學問,勸講輔導,不容少緩。而故相臣鄭太和建白十一歲以前,勿稟會講之意,定式矣,旣有定式,今亦依此施行乎?」上曰:「會講,自是盛節,自沖年爲之,必有收斂之效。一年之內,二三次爲之,循例月稟,依定式自明年擧行。」吏曺判書李台佐曰:「湖南折受事,今番斷然行之,百餘年因循之弊,一朝釐革,推是以往,東國實有回蘇之望矣。」光佐曰:「貢物別單書入之後,付籤減省者太多。至於雉鮮之類,一倂減除,此出於愛民之盛意,滲漉之澤,豈不下及於窮廬乎?」上曰:「東朝特以愛民之意,減省物膳,此皆東朝之盛德也。」台佐曰:「嶺南,本是文獻之方,黨論以後,不能隨才調用,實有淹滯之歎。自今以後,自上擢用,則實爲聳動之方矣。」上曰:「大臣有聞知者否?」光佐曰:「趙德隣,林下讀朱書五十年,金�、權相一、申正模,皆以經學名,可用也。」上曰:「唯。」
○前判書姜鋧、工曺判書沈檀、前判書朴泰恒、前參奉尹鼎和,以年皆八十餘,竝加資,以李台佐陳白也。
二月
[编辑]2月2日
[编辑]○癸未,敎曰:「當今更張蕩滌之日,所犯不至關重者,宜有參酌之道。前掌令柳時模、金始鑌,竝敍用,前承旨李重述,向者所爲,不過未能超乎色目之致,豈可以此久枳?依前收用。李眞洙等,分付銓曺,待終制收用。」
○行都政,吏判李台佐、參判尹淳、參議尹惠敎、承旨蔡彭胤、兵判吳命恒、參判趙最壽、參議徐命淵、承旨柳萬重進。以趙文命爲大司憲,鄭齊斗爲贊善,任珖爲應敎,申致雲爲副校理,柳運爲持平,黃晸爲掌令。
2月3日
[编辑]○甲申,以鄭齊斗爲右參贊,朴師洙爲大司成,趙文命爲都承旨,金始慶爲左承旨,金潗爲同副承旨,李夏源爲大司憲,趙顯命爲校理,黃晸爲執義,任守迪爲掌令。
2月4日
[编辑]○乙酉,行召對,講《皇明通紀》。檢討官鄭羽良陳文義訖,因白關西武士可用之狀,沿江把守踈虞之形,請飭銓曺有司,上可之。
2月5日
[编辑]○丙戌,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李光佐曰:「良役雖不能大變通,軍額汰定事,已令三南御史,從便充定,而若能善爲變通,則白骨、隣族之弊,捄得一分。觀其成效,分遣京官於他道,汰定雜色名目,爲便宜。」上曰:「所薄者厚,固未易,何能視如已事乎?百姓之顒望變通久矣,均役一節,講究速行,然後可救民生之倒懸。汰定事,姑觀三人成就之如何,而十分善處,俾無騷擾之患。」光佐曰:「二匹之役,若除一匹,可紓民生之倒懸,而卽今國儲蕩竭,如是變通之後,殆不成樣。至於戶布,相時計量,其害有倍於良役,除布之議,亦難猝成。夫均役,旣無善變之道,只宜括出雜色色目,代定逃故,而此在守令之能否。擇差守令,然後民蒙其惠,而許多守令,盡爲另擇,其勢亦難。」上曰:「守令雖善擇,莅官然後,可見其治績。除布之議固美矣,而行大同之役,然後可以爲之。半匹除減,雖爲差歇,其弊終必自如,民之捨苦趨歇,投入雜役者,先爲汰定可也。大變通之前,則擇守令爲第一急務。而監司非其人,則只益一道之弊,而不可施行矣。朝家雖專責於繡衣,而監司、守令,亦當同心革弊,豈可諉之繡衣乎?」修撰鄭羽良請擇守令,責其成效,左參贊金始煥曰:「戶布口錢,以此人心世道,決難創行,各邑投入之類,汰定之外,無他道。而國初田案一百四十五萬九千餘結,及至肅廟朝,只是一百十四萬三十餘結,比諸國初,見縮者三十餘萬結。除出雜頉,目今行用之實,不過七十九萬五千八百結,每結或納四五斗,或納六七斗。邑規各自不同,嘗以結卜數軍布數叩計,則若每結捧錢一兩五錢,則七十九萬五千八百結所捧之錢,合爲一百十九萬三千七百餘兩。而八道軍布之數,不過爲九十萬匹,以九十萬匹,折半計減,則乃是四十五萬匹,而四十五萬匹價,折錢以計,則爲九十萬兩,若出九十萬兩,減其一匹,則二匹納役之類,必當息肩。其餘二十九萬三千七百餘兩,分俵各營,以爲雜役需用之費,亦足有裕,此雖變通,少無騷擾之慮。」光佐曰:「名不正則事不順,以各邑柴氷價代,以軍布未足之數,論以國體,終涉苟簡,不可創行。」上曰:「各邑所捧,皆是謬規,朝廷又從以取用,事體苟且,大臣言是矣。」上曰:「擇守令最爲急務。繡衣論褒者易知,而屢考屢上者,有難知之。十考十上,五考五上者,分付銓曹,每於歲末抄啓。」光佐曰:「向者正言李春躋、掌令李世璡疏陳數三守令治績,請以奬用,臺體壞損,宜有責罰。」上曰:「兩人不無輕重之別,李春躋遞差,李世璡罷職。」憲府〈掌令崔𪹯。〉申前啓,不允。又啓:「長興府使申在夏,幻弄國穀,請拿問定罪。松羅察訪李厚敬牟利奸細,請改差。」上曰:「下去後,若不盡職,則論之未爲不可,徑先論劾,未知其得當也。」竝不允。在夏事,後因連啓,從之。諫院〈獻納金姑烱。〉申前啓,不允。又啓:「靑松府使尹志益,累典郡縣,全無聲績,竹山府使崔必蕃政令稽緩,謗言滋甚。請尹志益改差,崔必蕃罷職。」上曰:「尹志益事依啓。崔必蕃,頃聞大臣所達,似不如此,更察處之。」又啓:「刑曺正郞李世璉,老昏病痼,臨事憒憒,多尸居之誚,請汰去。」從之。
2月6日
[编辑]○丁亥,行召對。
○以柳綏、宋眞明爲承旨,朱烱离爲掌令,金尙星爲持平,李性孝爲正言。
2月7日
[编辑]○戊子,夜二更,月暈廻木星。
○判府事趙道彬上疏,略曰:
亡叔父臣泰采,頃於四大臣之追罪也,猶在差等見勘之中,而幽明冤酷。近又聞筵中有以庭請聯箚,謂有二心,終至於追削。噫!當日聯箚,爲宗社爲先王也,而終爲逆鏡輩所搆害,孤忠莫白,海島抱枉。此聖上所以復官贈謚,建祠致祭。而曾未幾何,一反前日之敎,至引伊、周之事,噫!此何敎也?奉慈聖先王之旨,而協贊預建,遵先朝已行之規,而一箚陳稟,初未有一毫髣髴於伊、周之事,則有心無心,非所可論。而殿下此敎,反實奸凶之言,故惟彼投間之計,設二心之論,必欲復售其原初搆害之手段。噫!承君父釋務之敎,齊籲力爭,以冀反汗,承屢度聖批,出於靜攝分勞之意,則委曲仰稟,以聽處分,罔非愛君憂國之心。殫竭心誠,以身殉國者,四大臣也;誣陷忠良,謀危宗社者,二凶賊也。二賊逆節狼藉,雖以其黨之心,猶不敢顯然伸救,則四大臣之爲忠,固自如也。今其罪名,一如二賊之所誣,倘殿下,勿以好惡之私先之,惟曰四大臣之殺身報國者,何義,鏡、虎輩之誣上害忠者,何意,今日廷臣之必欲反案者,亦何心?試以其事,平心舒究,則亦必有惕然警悟者矣。
批曰:「今玆處分,振末世之紀綱,卿何循俗套而多辨乎?卿之平日醇厚之心,予已知之,體予更化之意,勿滯舊心焉。」
2月8日
[编辑]○己丑,上御晝講。儒臣陳文義訖,同知事徐命均曰:「捕廳賊人之移送刑曺者,因甲申定奪,再次取服於捕廳,則直捧結案。如殺越人命,負犯狼藉者,雖不承款於本曹,直爲用律,少無所惜,而或有不殺人不得財者,不待取服而正刑,殊非欽恤之意。自今爲始,殺越人命之類,依甲申下敎,自捕廳,再次移送,則直爲結案正法,如不殺人之賊,依甲戌定式,三次往復於捕廳,然後始爲正刑之意定式,恐得當矣。」上曰:「審察情犯,上下其律是矣,依所達更爲定式。」
○命前假注書許集,勿擬堂后望。趙道彬疏批下,集推諉不傳,上以集不但有好惡,不傳王命不可置之史局。景廟實錄謄錄郞廳改差,仍勿更擬堂后。
○憲府申前啓,不允。
○說書趙鎭世上疏,請召參贊鄭齊斗,侍講胄筵,優批以答。
○持平金尙星上疏,略曰:
竊觀殿下之施措,全欠剛武。蓋其蕩平一念,先着聖心,徒急抹摋偏黨,惟務裁抑峻激,而不能公觀其是非,其於司馬光所謂仁明武三德,得不有歉於一字耶?至於閔鎭遠事,批敎悲愴,豈不知聖意之所在?而名爲遠竄,實則中道,祖宗三尺,便有低昻,豈意殿下之愼惜憲章,不免爲私意之所撓耶?判府事趙道彬之疏,處分之事,公肆譏切,不顧公議,敢訟私冤,尤可謂無嚴。聖批中紀綱之敎,不可謂不嚴,而凡於大關係處,宜明示是非矣。北咨踵至,主辱罔極,雖善惡之言,不足喜怒,而陳辨之道,毋容少緩。前使旣發,後策已定,區區乞憐之策,不足以恢我自强之道。朱子於戎馬之際,未嘗不惓惓於人主本源之地,自强之術,不外乎奮發聖志。幷乞留意。
優批答之。
○正言趙尙明上疏陳時弊,首言言田之陳廢,由於改量之後,不復給災,宜急變通也。又言湖南海澤折受革罷之後,永罷差人,以除民害也。又言民役不均、隣族侵徵,宜速周變,以貽實惠也。又言申飭地部,貢物當給之價,趁卽劃給,久遠逋欠,量宜蠲滌,外邑還穀久遠未捧,亦合蕩滌也。又陳朋黨之禍曰:
自夫黨議日橫,人心陷溺,每一局敗,同聲不仕,相與忍苦守節,爲他日責功之計。或有依違不棄者,衆嘲群咻,不齒士流。是故,當其得志之日,夙夜所營爲者,不過肥已潤櫜之資,蓋其計不於此,厚植家産,他日罷官,無以爲命。於是乎貪饕縱橫,贓汚狼藉,視以爲常,恬不知恥,哀我無告,何以賴活?何幸改紀之初,首下備忘,以蕩平二字,爲破朋黨之大頭腦,繼伏見政注,則向之所謂三分而五裂,氷炭而水火者,擧皆布列於經幄之間、諫諍之列,殿下旣以擧一國四分之三,爛熳歸化於一更張之間,則惟彼一番之人,頗何難漸磨消融,而失志之輩,徒懷憤菀之心,每當政令之一出,輒投訕誹之妄言,積世汚染之習,難以猝改。宜擇其言議,顧寬心術稍平者,歷試外邑,時移事定之後,漸次內遷,則庶或有殊塗同歸之效矣。今之任從政者,欲擧其一二人,備擬名顯,以要蕩平之名,彼豈甘心低首,受吾之籠絡乎?每一除旨之下,輒自狂噴亂叫,期於得罪而後已,適足以中其願矣。勿計近效,期以久遠,先試此等人於居外莅民之地,漸加洗拂焉。
又言廉隅一節,士夫立身之大防,不可責之以分義,使進退俱難也。又言武科出身積滯者,輪回差遣於各軍門將官及監、兵營別將、監官等任,循例遷轉也。又言言路之當開,守令之當擇,優批嘉納。
2月9日
[编辑]○庚寅,以金重熙爲司諫,洪尙容爲掌令,曺命敎爲持平,宋徵啓爲正言。
○上御晝講于宣政殿,講《書傳》。
○領議政李光佐上疏,略曰:
臣之向日筵奏,只欲爲國家嚴法紀立民極,爲子姪者之所怨嫉,固有未暇恤者。今者得見判府事趙道彬疏本,乃以罔測之言,加之於臣身。夫其中懷私怨猶哿矣,露章公朝,肆爲此反攻,實是往古所未聞之事。臣雖疲劣尙可與費辭,重以壞盡國體?況臣無狀,有一片衷赤,天日在上,降鑑孔昭。至於劈義理洞讒構,有前後疏奏,彼自以危言深中者,豈足以眩亂於萬一,而敢復爲之喋喋辨理哉?惟是二字之目,所不忍聞,得此言一日存視息,非人理也。
批曰:「頃日陳達,斷斷衷赤,亦已洞知,此等之語,又何介意?」
○上引見下直諸守令,各詢良役變通之策。
2月10日
[编辑]○辛卯,上引見下直諸守令,勉飭以送。
2月11日
[编辑]○壬辰,以徐宗玉爲持平,吳光運爲修撰,朴文秀爲副校理,李宗城爲弘文正字。
2月12日
[编辑]○癸巳,夜三更,月入軒轅右角星內。
○領議政李光佐初度呈辭,上遣承旨別諭。時,判府事趙道彬上疏訟冤以大臣之請罪聯箚,大加侵斥。光佐引入,陳箚胥命,至是尋單。
2月13日
[编辑]○甲午,文學趙顯命製進《祖鑑》於東宮,上特製序文,下于侍講院。
○以蔡彭胤爲大司諫,李濟爲左副承旨,柳綎爲同副承旨,趙鎭世爲持平。
2月14日
[编辑]○乙未,申時,日暈,夜四更,月入太微西垣內。
○領議政李光佐上疏,略曰:
其所謂成此追罪之案,適足以自露無君之心云者,此何等慘怛之誣辱乎?臣前秋一疏,有曰:「庭請時爭執之諸臣,戴天履地,夫豈於聖上之代理,有毫髮間然乎?只是於先王之釋務,理不敢承奉耳。蓋釋務,設令在晩年,臣子之情,猶罔極,況於卽位之元年乎?藥院之臣,未嘗一日以疾患有直宿議藥之事,而遽承以疾釋務之敎,便爲承奉,豈臣子之所敢出乎?」又曰:「乃以不忍奉承於釋務,謂有間然於代理,欲以此間搆諸臣於聖上日月之下,其爲計,亦太踈矣。萬古人臣,安有以爲太子延頸願死之故,便於大朝,不盡其臣節之所當然者乎?」云,臣之情事,於此盡之矣。卽論其追罪之案者,何以爲無君之歸乎?噫嘻!其亦痛矣。臣本欲逬出城外,騎徒旣戒,而自念居議政職,論人之罪,而以其子姪之反攻,遽爲奔逬者,有傷於朝廷大體,故反覆思量,黽勉中止。然至於職名之必遞,實是廉義之所當然,玆豈臣毫分過引而然哉?
批曰:「大臣,國之柱石,去就不可自輕也明矣。予之倚仗於卿者,實非偶然,則雖因卿之固讓,勉副相職,卽當復授。今日勉副,明日重卜,若是而遣時日,則國事何時可做,生民何時可濟?宜遵前旨,卽起視事。」
○藥房都提調李台佐、副提調趙文命請對入侍。台佐曰:「回咨,定以別定賫咨官入送,而曾於癸亥年,故相臣鄭載嵩奉使赴燕,路見咨文,呈文禮部,彼人以爲陪臣道見皇旨,徑請辨誣,激怒貽辱。今番事,只令前去使臣,呈文禮部,則恐如癸亥事,別爲送使,呈文禮部,似不至激怒。領相之意,亦如此矣。」上曰:「領相爲上使,大提學爲副使,非不知便好,而予意欲待前使回還,觀其成事與否,更送使臣,姑待大臣出仕,講定未晩。」台佐曰:「當此主辱臣死之日,若以使事,命招領相,豈無變動乎?」上命文命,書下別諭。台佐曰:「南漢軍餉糶糴時,守禦使發遣從事官,鎖新封之庫,開舊封之倉,分給於民矣。丁亥以後,專委府尹,新捧輒皆分給,不但舊穀之漸致腐傷,吏緣爲奸,初則十三萬石,今不過折米二萬七千餘石。此後則發遣從事官,開閉如當初定式,願愛別還,一切防塞,放糶之數,定以萬石,而今年先以丙午所捧九千餘石,分給便矣。」上許之。台佐曰:「山城守堞軍,二萬七千名,而此異騎、步正軍,逃故代定,各邑全不惕念,闕伍甚多,老弱相雜。習操久廢,只使該部哨官,每秋從附近邑操鍊而已,寧不寒心?此後則已編之卒,若或移定他役,該守令論罪,一年一度,發遣中軍或從事官,巡視點閱,仍行試射爲宜。」許之。
○以趙遠命爲副提學。
2月15日
[编辑]○丙申,上御宣政殿,行常參。上問送使便否于左議政,趙泰億對曰:「只送賫咨官,事體忽略。其在主辱臣死之義,臣子何敢不竭蹶伸理乎?僚相上箚請行,外議亦以爲送使,則可得力云。」上曰:「使大提學,就議於領相,明日入對陳達。」泰億以掛書賊,尙未捕得,請推左右捕將,上曰:「從重推考,從事官及部將,竝汰去。」泰億曰:「見湖南御史李匡德報狀,則湖南囚人羅祥奎,辭連各人劉壽昌、朴泰興、守萬等三名,御史上京時,令捕廳,捉得嚴囚,使之定將校押送矣,大將稱以有病保放,任其逃去。大將申光夏事駭然,宜罷職。」上從之。
○以李思周爲左捕盜大將。
○王世子坐時敏堂,受百官賀,生辰日也。
○行夜對。
2月16日
[编辑]○丁酉,巳時至辰時,日暈,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白雲一道如氣,起自東方,橫過暈邊,長五六丈,廣尺許,良久乃滅。初昏,白雲一道如氣,起自乾方,直指東方,長十餘尺,廣尺許,良久乃滅。
○上召見大提學尹淳。淳曰:「前使出來後,觀勢應變,聖敎至當,而前使五六月當還後,使治行,歲暮入去,彼人必以爲稽緩不誠。今我所執,詞理甚直,可因此機,明其事狀,快洗邦誣,我自得體,而彼不輕侮,在此一着。若未準請使事,則雖碎首力爭,斷不可已,領相所見,亦是矣。」「上曰:」予之倚仗領相不輕,今番則決難出送。而若以領相送使,則以卿當充副使。「淳曰:」昔在壬辰,鄭崑壽七赴京,尹根壽五赴京,當國家有事之時,爲臣子者,豈敢憚勞?聖上以事到難處,方送領相爲敎,先機善處,可無後悔。何必待其難處而後,始用倚仗之人?況臣雖累次奔走,何敢辭也?「上曰:」當待領相登對,消詳下敎。「
○領議政李光佐,三度呈辭,上別諭勉出。
○上御夜對。講《心經》訖,侍讀官趙顯命曰:「殿下在東宮時,聖學已有造詣,臣之登筵間,幾五六年矣。未知聖工,至甚糜境耶?」上曰:「予之自期,恥爲凡主,但無實下工夫,止於今日之政治,以上蔡名利說觀之,不覺有感慨之心。輔導之責,惟望於經幄之臣矣。」
2月17日
[编辑]○戊戌,領議政李光佐承命詣闕,上御熙政堂,引見左議政趙泰億、大提學尹淳同入。光佐曰:「邦誣如此,回咨只付於賫咨官之行,決非臣子竭蹶伸理之義。況今番事,彼屈我直,因此機會,明白伸理,則庶無日後之嘖言。以臣猥充上价,以尹淳爲副,登時就途,恐得宜。」泰億曰:「元輔佩國安危,不可遠出,臣雖疾病,庶可往返。如不欲差遣,請依丁丑故相臣尹趾善陳情勉副之例,遞臣相職,改卜賢德,畀以使事。」淳曰:「首輔有難遠出,左揆病重,上价,另擇宗班,書狀勿拘常例而擇差,以臣充副价,殫竭心力,以死爲期。」上曰:「雍正君臨天下,不忍受債,有此寬免,而橫起事端,虛喝至此,徐觀事端,欲送卿等。今番雖只送大提學,足能辦事。」仍又敎曰:「誰可送者?」光佐等曰:「宗班罕與外朝相接,未知孰勝,自上裁擇,」上命密昌君樴,充上使。又命極擇書狀官,淳請以申致雲差下,許之。光佐曰:「不逞之徒,尙稽就戮,鍾街,又有掛書之變,懸賞購捕,斷不可已。」上曰:「欲命而恐致人心騷擾,聞卿所達,懸賞購捕可也。」光佐曰:「捕盜大將李思周,交龜上來,將致遲延,請改差。」許之。
2月18日
[编辑]○己亥,以李森爲左捕盜大將。
○上御晝講。儒臣陳文義訖,承旨徐命淵曰:「全羅兵使趙儆狀罷潭陽府使沈維賢,蓋兵使,以火藥失火,推論監色,則維賢不送,故發怒狀罷。而兵使之啓罷守令,未有前例,狀啓還送,趙儆推考何如?」上問前例。知事金東弼曰:「兵使以軍務事,推論監色,而守令不送,論報侵辱,維賢事,誠不是。兵使狀罷,必有曲折,而若不通議於監司,則兵使亦不無所失,推考狀啓許施,事體得宜。」上從之。
○上御夕講于宣政殿。侍讀官趙顯命、典經李宗城進講訖,顯命曰:「朋黨爲二百年痼弊,殿下以無偏無黨之意,至誠做去,豈無消融蕩平之道乎?昨年以後,人心世道,比諸辛、壬、乙、丙之間,不無一分之勝。而竊觀朝廷擧措,亦是純然黨論,上自大臣,下至庶僚,進用者豈能盡賢,斥退者豈盡不肖乎?或罷或黜,雖出鎭定之意,酌其輕重而任用,先試於該司州縣,漸次召還朝廷,至誠飭勵,豈不感發奉承乎?」上曰:「唐宗所謂去朝廷朋黨難,予嘗慨然於此,以爲草上風偃,表端影直,君父至誠飭勵,則黨論豈難消融?朝廷施措之間,舊習未祛,緣予誠淺,此實責人易,責已則難也。常存此心,無少間斷,豈無日後之效乎?」
○以趙文命爲吏曺參判,徐命淵爲忠淸道觀察使,李廷濟爲都承旨,權益淳爲同副承旨,朴弼夔爲校理,尹尙白爲持平。
○上御晝講,講《舜典》。至璣衡,趙顯命言,特進官權以鎭,曉解此。上命詳解以奏,以鎭解訓誥以對。金東弼曰:「舜察玉衡,以齊七政,我世宗大王設簡儀臺,置欽敬、報漏二閣,肅廟朝,設齊政閣,安璣衡,以盡欽崇之道。願殿下,深留聖意於體天行道之事。」李宗城曰:「但察璣衡,而無一心合天之德,亦無益也。我世宗,東方聖人,禮樂文物大備,有世宗德,然後簡儀、欽敬可用也。不然,雖有此物,豈有於乎不忘之德耶?」上深然之。
2月19日
[编辑]○庚子,憲府申前啓,不允。
○敎曰:「噫!世道日下,人心陷溺,豈有如今日?而至於湖南掛書之變,極矣,噫嘻!痛矣。何樣妖人,作此無倫妖惡之語,爲惑衆撓民之計,非特不道,此亂民也,卽當追捕,明示典刑。而言雖驚痛,不過妖妄而事係匿名,兩巡所上,竝卽投火,而購捕一節,亦勿擧論者,蓋慮無故橫罹故也。予雖否德,不能以感人心消奸萌,敢爲肆然,又付於咫尺都門,此非各人之手,是乃一人之事。此等妖惡凶獰之人,不可不捕,故因大臣陳達,先令捕廳譏捕,而懸賞購捕,追當下敎之意,已言于頃者筵席,而尙未果焉。今則旣推該將,又汰從事官,不可依前置之。能捕以告者,當依先朝故事,給千金之賞,授二品之資。噫!不泯者秉彝,予雖不問,國人必當思誅。而此等妖惡之人,若是肆行,置諸不問,則將至於國不爲國。如是懸賞購捕,知其妖計而不卽告者,改其惡捕告,當赦其罪,而賞若因其舊嫌,乘機誣告,非特不賞焉,國有應律。其令備局,曉諭京外,咸使聞知。」
○行召對,講《皇明通紀》。上曰:「神宗末年,百僚曠闕,光宗初年,起廢用人,各寺盈坐,豈非美事?昨日儒臣所達,惟才是用云者,誠是矣。」侍讀官趙顯命曰:「君子有君子之黨,小人有小人之黨,歐陽脩朋黨論,朱子書中皆如是云云。而近日則不然,分黨已至五六代,君子之子孫,豈無小人,小人之子孫,豈無君子?當觀其人平日行事,賢者用之,不肖者捨之而已。」上曰:「君子、小人,猶且不足,今則至於互指爲忠逆,忠逆二字,何可輕加於人?今至極盡之境,或是回泰之期,不然,國將不振。」
○校理朴弼夔上疏,略曰:
判府事趙道彬之爲其叔疏辨,已極無嚴,而欲掩其將心,敢以無君之目,肆然反加於筵請之大臣。罪人家子姪,惟意反誣,實世道之大變,而殿下於道彬疏批,未嘗嚴辭峻斥,又於前後批諭大臣也,亦未嘗痛辨,此一款,明別是非之道,不宜若是。亟降明旨,快示昭釋。
批曰:「明是與非事,爾言是矣。而但言雖未安,旣有大臣職秩,則顯有抑意,行說之間,去姓只道名,此等之習,予不取於今日。」
2月20日
[编辑]○辛丑,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行次對。領議政李光佐曰:「外方賑事方殷。嶺南尤甚,湖西視兩南差間,而飢民精抄,賑穀精實,然後民蒙其惠。大抵土豪奴僕,混入飢民者多,色吏則作虛名混錄,白給之穀,太半花費於此,而不得爲飢民食矣。宜令監司、御史,精抄均賑俾無如前之弊。」從之。光佐曰:「諸道各邑,各有一弊,或有通一道之弊,或有爲一邑之弊,其切急者,倍於良役。各道監司,悉採各邑之弊,狀聞變通,而事關營門,貽弊列邑者,未易啓聞。三南則使御史,相議於監司,大者狀聞,小者報廟堂,捄弊之策,一一條陳,擇道內善治守令數人,偕狀啓上送,面陳廟堂,或入對奏達,從長變通,俾解生民之倒懸宜矣。」上可之。諫院〈正言宋徵啓。〉申前啓,不允。又啓曰:「平安前監司尹憲柱,以數萬兩銀貨,許貸京譯,跡涉油膩,卽聞本營關報,秋曹方行査督,不法之狀,到此難掩。請拿問定罪。債譯,令攸司囚禁嚴懲。」上曰:「諸臣以予每事,必以黨論爲疑,而心之所存,豈不言乎?若非尹憲柱,正卿似不請拿。先令備局,査問本道稟處。」
○玉堂趙顯命、李宗城進玉堂故事,略曰:
今日又經次對,萬幾之餘,固知少暇,而三講、兩對,一竝廢却,顧不有歉於惜陰之工耶?次對之罷,午漏才下,盡日省中,冠服以待,準擬芹曝,而夕鑰已鎖,宣召尙靳。玆引先賢之說,以備故事。
上御筆賜批曰:「今觀書進故事,深嘉誠焉。噫!以大禹之聖,猶惜寸陰,況欲效三代者乎?宜當惜其分陰,而今日不爲賜對者,豈思逸心倦而然哉?勉戒之言,亶由愛君,特以手筆答之,示予嘉尙之意焉。」顯命等奉箋謝恩。
○正言李性孝上疏,略曰:
聖上昨年處分,蓋出於立人極勵臣節之至意,而非爲一時進退黜陟而然也。以前後筵敎及備忘觀之,有曰:「今玆處分,定後世君君臣臣之義。」又曰:「未有不忠於先王,而忠於後王。」於此有以見殿下夙講乎義理之正,深察夫忠逆之辨也。旣仍諸賊之逆案,復勘連箚之罪名,處分旣已嚴正,辭旨又復諄切,雖其曾爲左袒者,苟有秉彝之心,則聖敎之下,豈敢有一毫怨憾之心哉?若趙道彬,處地固已自別,事體亦豈不知?而肆然投章,至以淵膝遽懸,一反前日等語,公肆噴薄,竝與罪浮泰采之三凶,而竭力管護,極意贊揚,必欲血戰公議,眩亂是非而後已。此而置之,君君臣臣之義,必至於掃地盡矣,亟降明旨,嚴加罪斥焉。
批曰:「所陳意則是也,但猶未知予意而然矣。才已申飭,而猶尙若此,如是而豈曰在上者先疑焉?予未曉也。」
2月21日
[编辑]○壬寅,藥房入診。都提調李光佐請以戶曺參議宋寅明,差備局有司堂上,許之。蓋寅明才猷敏達,先差籌司,將大用也。大臣以下退出,上召入輪對官,咨訪弊瘼。
○行召對。參贊官宋眞明曰:「當此鎭日開講之時,玉堂諸臣,多以省掃請由,此後館僚,呈辭不得,一時竝入宜矣。」上曰:「雨露旣濡,豈無怵惕之心?當春省掃,何可防塞?勿禁。」〈史臣曰:臣久侍近密,竊覵我聖上出天之孝,因心之友,卓越千古,一言一動,無非孝悌中出來。雨露旣濡之敎,亦可見孝理一國之盛意,有足以感動群聽,猗歟休哉。「〉
2月22日
[编辑]○癸卯,以尹㝚爲承旨,徐命彬爲獻納,李顯謨、洪景輔爲副修撰。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正言李性孝。〉申前啓,又啓言,昌城府使李天駿,爲人昏懦,且耽麴糱,曾在西邑,已著不治,請改差,竝不允。
○行召對。上因文義下敎曰:「守令要譽者,雖與貪吏有異,其所處心謬矣。雖不侵虐,公私俱病,此類宜裁抑,不可崇奬。」都承旨李廷濟曰:「江界、甲山犯越甚多,往往爲彼人殺死,其家人乘夜渡江而取屍,邊將、守令,或恐被罪,自相掩蓋。彼人犯越,猶致起鬧,邦訣罔極,邊民偸採者,或爲彼所捉,則其辱當如何?守令邊將若捕犯越者,報上司依法定罪,守令、邊將則勿罪,定爲令甲,犯越之患,庶可少戢。」上曰:「令廟堂稟處。」廷濟曰:「甲山間,以曾經侍從差送,必有彈壓之效,亦戢犯越之患。」上命申飭銓曺。
2月23日
[编辑]○甲辰,上下敎政院曰:
以君父之尊,公事之半日遲滯,猶爲重難,爲臣子者,心當恪勤。而怠忽成習,各司啓下公事,置諸高閣,或數月或踰年始回啓,而其中趁卽回啓者,亦未免乎踰月。非特本司之遲滯,其所上言遐方人之遲留京師,其弊不貲,事甚未安。各司堂上,竝推考警責,另加申飭,而備局積滯公事,竝卽回啓。
○定配朴致遠于甲山府。致遠守忠州,坐贓汚拿問,終不服,上命金吾刑推,至施威,始納款。上敎曰:「曾經侍從,貪汚若此,而終不遲晩,乃於訊問之際,不下杖而直招,可謂貪庸莫甚矣。旣不能體君之意,而貪虐已極痛駭。其若曖昧,㤼施威而自服乎?如此之人,烹於殿庭,懲他貪吏,而渠招中,費用父母云,宜用參酌。流配太輕,極邊勿限年定配,禁錮終身。
2月24日
[编辑]○乙巳,行召對,講《明紀編年》。侍讀官趙顯命曰:「殿下臨御以後,多行律貪之政,絲綸之間,輒引烹阿之律,而無赫然斷行者,人豈有畏戢乎?勵廉恥興禮義,則自然有觀感之效,雖不設禁,人皆勑勵,貪風漸息,此在人君導率。」上嘉納。上曰:「崇禎皇帝,若以秉燭獨坐時,秉心終始行政,則宦侍何能專政,生民何以離散,而至於亡國乎?此實鑑戒處也。」顯命曰:「殿下病痛,在於不能克祛私字。蓋氣質剛,則私之發,因剛處,氣質柔則私之發,因柔處,復有聲色偏重處發焉。殿下於私字,已見大體,而若以私字出處,點檢除去,則聖學必至高明之域。」上可之。
2月25日
[编辑]○丙午,上御朝講于宣政殿,侍讀官趙顯命、典經李宗城進講《書傳》《大禹謨》。參贊官李廷濟奏曰:「海西關防要害之地,關西嶺阨緊重之處,連入折受中,因道臣帥臣狀聞,備局回啓,聖上快許還寢,而差人往來列邑,索賂多端。自今以後,誣妄進告者,宜摘發,移送法曺勘罪。」上從之。領事李光佐曰:「以惜福之道言之,方在襁褓,不宜先置第宅田園。宣廟朝公、翁主,多享壽福,世以爲:『田園第宅,務從儉終,能致如此。』此近傅會之說,而亦不無此理。或以潛邸所用及他宮家裕足者,從便割送,更勿折受,則不但有益於國,其於宮家,亦必有福。」上嘉納之。特進官呂必容曰:「贈佐郞嚴興道,忠節卓異。身後無嗣,以外孫奉祀,而殘弊特甚,香火不繼。特爲復戶,俾主其祀,禁其樵牧於墳山,則實合隱恤之典。」上曰:「寒微之人,至贈郞署,先朝褒賞之意,可見世世免軍役復戶,亦參酌以給。」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
○上御宣政殿,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行次對。領議政李光佐曰:「呂渭良流三千里照律,至有議大臣之命。而渭良比諸朴致遠有間,多用公物,宜流三千里加一等罪之。」上曰:「極邊定配,禁錮終身。」大提學尹淳曰:「湖堂學士,祖宗朝賜暇書堂,或以進講冊子,先爲講習,或作詩文。卽今東湖書堂,已盡頹廢,今雖抄選學士,旣無留接處。宜自朝家,擇給城中公廨,毋以詩律從事,專尙講讀,每朔啓考書徒,時賜酒肴,誠有賜暇之實。」上許之。戶曺判書權以鎭曰:「折受之爲民弊極矣。聞海嵩尉子孫,以賜牌所受之地,賣於新生翁主房,其地曠廢已久,近處民起墾而食,已經累世。今若自宮家買之,民將失田,豈不怨國乎?自國家奪民田地,國何以支?掖庭近習之夤緣作奸,貽弊民間,後必至於罔極。大抵治道,自家而國,家不齊而國治者,未之有也。生民倒懸若此,而大臣以下,置之度外,殿下講論文義而已,民憂國計,未有講究者。帝王之學,當以位育爲功,而至於南床、湖堂之選,不過文具。法筵之上,未聞有違拂之言,擧皆贊揚聖德,臣不勝慨然憂歎。」上曰:「所陳大槪嘉矣。然卿未嘗仕於朝,故不知者多矣。宮家折受之弊,自古如此,未易卒革。至於宮屬之憑藉作弊,卿奏是矣,申飭可也。君德成就,貴之經筵,經筵講讀,豈可視爲文具乎?卿時有鄕闇言,不知先後,筵席道理,大不然矣。」以鎭曰:「國家設法筵,將以成就君德,而其所進言,不聞違拂,擧皆贊揚。臣雖鄕闇,未聞以贊揚成就君德也。折受之弊已極,而又復買入民田,民何以堪,國將何賴?臣非鄕闇,亦非不知筵席體面也。欲求伏節死義之臣,當於犯顔敢諫之中,臣下贊揚之言,深非君上之利也。」上曰:「卿言非以爲未安,其眷眷之意則甚嘉矣,自以爲非鄕闇,實鄕闇也。大意雖好,自掖庭賣買云者,殊未安也。」以鎭曰:「自國家與民賣買,臣斷知其不可矣。」上曰:「新宮買之,故免稅非關於國家事。此等言,未通透處也。」以鎭曰:「殿下有一國,而乃與民買田,此事斷不可行矣。」上曰:「戶判終未知之矣,非國家買之也。」以鎭曰:「雖自宮家買之,宮家之主,非殿下耶?故臣曰,自國家買之。」光佐曰:「民事可慮,誠如以鎭言,衛文公之大布、大帛,非但爲目前省弊之道,實爲將來裕國之術也。以鎭處事,則着落分明,而入侍之際,言每妄發。然察其言,則忠直,而不以觸忤爲難。三代盛時,言不顧觸忤,而君亦優容,不以爲怒,及後世,以觸忤獲罪者多矣。以鎭自草野,來於朝廷,無黨援孤立,如菁根,而惟有一段忠誠,故懇懇盡言如此。見臣等不盡言,常病之,謂臣等苟容,如此之臣,豈易得哉?恃殿下不世出之姿,直言無隱,而誠意弸中,故言多不擇,惟聖明寬容焉。」上曰:「戶判欲盡職,而惟其鄕闇,故不知筵席體例,予非不知其意也。」光佐曰:「以鎭一生居鄕,其鄕闇宜矣。然若比京華人善飾辭令者,則其實優矣。」上曰:「與其史也,寧野,鄕闇,亦有可取。予之取戶判,以其質實也。」
○獻納徐命彬上疏,略曰:
殿下經筵討論,眞知實踐,則宜其百效之日著,而卒無是焉。節儉簡約,卽我列聖家法,克遵遺謨,服御朴素,而民俗奢靡,無改舊習,財穀殫亡,殆無餘地,本源之地,實德未孚而然也。蕩平之道,庶幾下無朋淫,而因循舊套,未見有實效,是非之際,先觀色目,輒疑伐異,徑加臆料,優容言者,而未見敷施之實,當今要道,莫先於一實字。殿下於此,未克深致其力,則雖奇謀㞃論,無益於實事,而徒爲觀聽之美而止耳。
上嘉納之。
2月26日
[编辑]○丁未,上御晝講于宣政殿。儒臣陳文義訖,知事吳命恒曰:「李獻章無罪,而以其父師尙之罪,遠謫絶塞。師尙之死以黨論,則非緣坐,而經年塞外,殊非罰不及嗣之義。宜有恩宥。」上曰:「師尙之疏,句語無倫,而助逆鏡爲此事用此律,猶出原恕。寧海則年少而不知,獻章則年不少,且異儒生,且渠之兄弟拔榜,乃先朝處分,急急復科,無所忌憚,何可議釋?」又敎曰:「武科出榜,當在非久,抄之際,若一毫不公,必歸怨於朝家。試官以下,繩以用情律,斷不容恕,以此申飭一二所。」先是,武科至不公,擧子輩至於會哭闕下,故有此敎。
2月27日
[编辑]○戊申,摠裁官李光佐、實錄堂上尹淳、宋寅明等請對入侍。上曰:「實錄補闕,別成一部乎,卷卷添入乎?」光佐曰:「初欲別成一部,而爲便於考覽,入諸卷末,有入一二張者,有入四五張者矣。」淳曰:「冊名欲名補闕矣,撰出後更看,則或有入已見,追改處,補闕之名,未能包括,故有此稟請矣。」寅明曰:「遺處收而書之,是非異於事實,則改以書之,若曰補闕,名實異矣,若名正誤,不爲包涵。抑合四字而爲名耶?」上曰:「然則名以補闕正誤可也。」光佐請翰林政記,勿令洗草,上曰:「如此世道,存之必有弊矣。」光佐曰:「實錄纂修,若循私意,其所褒貶是非,打成一片之後,時政記從以洗草,則眞箇是非,後世何由而知之乎?」淳曰:「洗草出於近例,古則不然矣。」上曰:「山野自有公論矣。」寅明曰:「祖宗朝王子、公、翁立,只有職田,中間始有折受,以折受爲弊,故改以免稅,以免稅以免稅難繼,故又計價給銀。若革去折受等謬規,此實第一義,而以第二義論之,雖不能盡革此等謬規,折受中有弊者革之,宮家之買土取怨於民者罷之。以海嵩尉宮買畓事觀之,憑一誤決之訟,使新宮買取,斂怨於累千民人,宮家有價,何處不買土,致令歸怨於國家乎?」上曰:「漢文有言:『予子敢與先帝子等乎?』卽今國用蕩竭,每事撙節,新翁主宮,例給銀四千兩、米、太五百石,而予則欲以折半與之,凡諸賜與,古十同則今一同。在上者節儉,則化行於下,進御衣服,雖用木綿,豈不可乎?予意本如此,日昨戶判以爲:『自國家買民田土。』自以爲非鄕闇,罷對後心甚不平。忽又思之,領相言是矣。一時厭聞,而若以其所達本事,謂非,則後世以予爲何如主耶?今則釋然不以介意矣。」光佐曰:「日昨權以鎭所陳,言多切直。臣立朝三十餘年,未嘗見爲國事,不顧一身利害,如以鎭者。今承下敎,始知還內後微有不平之意,仍卽覺悟,不以介意。昔漢文聞馮唐直言,怒而起入,唐宗有殺此田舍翁之言,漢、唐之賢君,猶惡聞讜直。今殿下旋卽釋然,聞諫者之言,能以義勝私,臣不勝感歎欣幸之至矣。海嵩尉房,與宮家賣買,而致有民怨者,使之不買好矣。」上曰:「海嵩尉房世傳者外,與民相訟者,出給。」
2月28日
[编辑]○己酉,行晝講于宣政殿。
2月29日
[编辑]○庚戌,以趙德隣爲副應敎,洪重徵爲掌令。
○行召對。工曺佐郞尹東源侍講,上顧問經義,慰諭勉留,蓋東源,以經學名,禮之如此。
〈英宗至行純德英謨毅烈章義弘倫光仁敦禧體天建極聖功神化大成廣運開泰基永堯明舜哲乾健坤寧翼文宣武熙敬顯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五〉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辛亥,申時,日有重暈,內暈有兩珥,暈上有背,暈下有履外暈上有背,色皆內赤外靑,白氣出自左珥,逶迤向東,良久乃滅。
○行召對。
3月2日
[编辑]○壬子,夜二更,黑雲一道如氣,起自坤方,直指艮方,長竟天。廣尺許,良久乃滅。
3月3日
[编辑]○癸丑,上具冕服,親祀皇壇。
3月4日
[编辑]○甲寅,上召見下直諸守令,咨訪民瘼,飭勵以送。
○行召對,命工曹佐郞尹東源,侍講。
○以金始烱爲執義,李壽益爲獻納,鄭羽良爲校理,吳光運爲副校理,鄭錫五爲應敎。
○李漢謙進《明史綱目》三十卷。漢謙父,故左參贊玄錫取《明史》三十餘秩,考證編摩,曾在肅廟朝,疏請丐閑卒業,肅廟嘉奬,勉以從容訖工。其後收入草藁,一經御覽,至是,其子漢謙進其書。上下批嘉之。
○大司諫蔡彭胤上疏,略曰:
夫人主之制天下之事,其本在乎一心,一有不正,則義理不定,而多憂易惑,修飾於大庭之中易,戒謹於燕申之地難。《易》曰:「正其本,萬事理。」謹以正心、懋學、訓儲、建極、用人、納諫、恤民、節財,八箴條陳。而八箴中正心爲殿下加勉焉。
上優批開納,命原疏留中。
3月5日
[编辑]○乙卯,上御宣政殿,朝講。侍讀官趙顯命、典經李宗城陳文義訖,憲府〈執義金始烱。〉申前啓,不允。又啓:「持平尹尙白,湖南掌試之行,歸到公山,酷被亂民之詬辱,損失國體,請遞差。」從之。又啓:「公山縣監李慶遠,身爲守土之官,不能嚴束吏民,致有亂民,逞惡於使客之行。方伯亦難免不善管束之責。請公山縣監李慶遠罷職不敍,忠淸前監司權詹推考。」從之。諫院〈正言李性孝。〉申前啓,不允。又啓:「罪人徵夏拿來,禁府都事金磂下去七日,始抵海南,發船之前,且費十八日,罪人家屬,先爲入送之說,大播都下。及見狀本,多般辭說,專咎都會官,顯有推托彌縫之狀,請拿問定罪,都會官一體拿問。」從之。又啓:「會寧府使閔濟章,曾任全羅兵使,貪汚不法,各庫蕩然。臺臣論啓請覈,則査事未究竟之前,唐突出肅,請罷職。」不從。
○行次對。領議政李光佐言湖南各軍門未納米布,竝令停捧,無失信於民,從之。戶曹參議宋寅明曰:「上年七月以前,國勢岌岌,生民倒懸,黨習益甚,聖斷赫然。更化之後,別無大振作大變動之事,如水益深,如火益熾,廟堂救民之策,每歸空言。以蕩平言之,卽今枳塞者,不過一色而已,三色則通用,其見枳者,以渠之有罪,而渠則不謂有罪。國家必須至誠開諭,俾得感化,漸次調用,則自可爲蕩平之道,而延拖時日,了無實效,豈非慨然者乎?」上曰:「予之咎也。向時惟務黨習,民不被惠,所以有上年七月事也。其時下敎縷縷,而至今因循,尙無實效,對臣僚實多羞愧矣。」寅明曰:「今徒知有罪者之可治,而不知有才者之當用,則徒相轉激,決無止泊之期矣。」光佐曰:「世皆謂小臣,峻於少論,而小臣實無偏論之心矣。臣之心朋,有崔昌大、韓祉,相與勉戒者,每在黨論。而大包入於黨論中,如在狹谷,不得容身,其本心則自如矣。小臣之心,可質蒼天。蕩平之意,豈敢下於宋寅明,而卽今世道極怪,彼一隊人,無由感化。其中刻深者,痛加排抑,然後可以漸磨時月,剗除圭角,漸致蕩平。寅明之意,與臣小無毫髮之差,而所以爲之之道,不無稍異矣。向時人,以患得失之心,自景廟在東宮時,有自危之心,漸積數十年,向景廟無君臣之義矣。如欲蕩平,則必須處分嚴正,光明磊落,然後小小蕩平處,自可漸次爲之矣。向日處分,設或有未盡處,大體旣立,則國事好矣。而今番處分,終欠嚴正,猶未服四方之心。寅明之意以爲,大略已擧,足以蕩平。而臣意,亦非謂大加刑罪,其中一兩人,嚴立紀綱,其餘則雖或有罪,當深治者,置之蕩滌之科,未爲不可。小臣或以此,語及親知,則皆以爲若以此等說陳達,則自上必以偏論人知之,多有挽止者。臣則以爲,此係國家根本事,雖或自上,知作偏論人,何可有懷不盡,只益其泯棼淆亂耶?其中金在魯、李秉泰數人,實合奬用,而秉泰則參於救徵夏之中,此則劣矣。然觀其進達之辭,頗有條理,臣知其爲可用矣。小臣名爲大臣,只以務中上意爲主,不陳平日之所懷,則豈非不忠之臣乎?」寅明曰:「大臣之言,正直之道,臣非不知其言之是矣。而卽今救時之道爲急,必下一等,然後可以做得矣。」校理趙顯命曰:「寅明之言,正大光明,雖讓頭於大臣,而在今救時之道,未必非得計也。」上曰:「黨習之痼,已成膏肓。自先朝,未嘗無色目,而未有甚於近日。以辛壬事言之,其時有一人,則擧一邊,皆謂之逆賊,此所謂言悖而出,亦悖而入也。萬古豈有如辛壬事耶?卿方在大臣細思之。其人輩能無積憤之心乎?近日處分,少無不盡,一節深於一節,則豈非乖激之道耶?卿之所達閔鎭遠事,臣子之道,豈容如是?由其人輕躁之致,而其後語及景廟,常流涕,予知其斷無他心矣。卿等在辛壬年,終未正逆鏡之罪,反求之道,在於是矣。今雖加律於鎭遠、鄭澔十輩,日用一律,徒激其怨憤,豈有益於蕩平之道乎?磨以時月,漸次調劑,則自可致蕩平矣。」光佐曰:「下敎洞直,輸寫無一存留,不勝惶感。臣豈獨不傷於偏論乎?特本心尙在耳。向時事,未能盡分,臣有大何,實合萬死,而向國之心,可質蒼天。彼人於景廟無一分誠意,小臣常明知之。以告廟之請言之,萬古寧有是耶?殿下痛加嚴斥,則紀綱儼然。如是而後餘人可以蕩平,而言順理得矣。若非忠愛之心,何可以此言進達,而結怨於他人乎?臣不忍負殿下矣。」上曰:「予豈不知耶?」
○司諫金重熙上疏,略曰:
以前後聖敎見之,殿下固已洞察於賢邪忠逆之分,而其所以秤停區處者,不過如牛李、川朔之互有得失,故凡於處分之際,不免有依違彌縫之意,而下之所以奉行者,亦不無苟且承順之色。臣恐遵義會極之道,斷不如是,而所謂蕩平,徒有其名,無其實也。
批曰:「大意雖好,然猶未免乎未脫俗套矣。」
○設泮試,賜進士李匡賛第。
○戶曹判書權以鎭上疏,略曰:
遭値聖明,位任隆顯,妄抱杞憂,輒陳愚忠。儀節麤率,言語愚妄,而天顔溫粹,酬答如馨,千古人臣之所不得於其君者,臣獨得之於殿下,欲爲之圖報萬一,則滅身湛宗,亦不敢辭。
因陳養心之工、典學之要,優批嘉納。
3月7日
[编辑]○丁巳,夜一更,月犯五車東南星。
○領議政李光佐上箚言:「公山縣監李慶遠,有居簡革弊之效,請仍任。」許之。
○行召對。
○以南一明爲輔德,朴弼琦、柳運爲持平,李森爲左尹,徐宗玉、曺命敎爲修撰。
3月8日
[编辑]○戊午,夜三更四更,東方有氣如火光。
3月9日
[编辑]○己未,諫院〈獻納李壽益。〉申前啓,不允。又啓曰:「京畿監司南就明,威猛不足按察,麴糱且害政令,請遞差。」不從。
3月10日
[编辑]○庚申,上詣私廟,展拜。王世子隨駕。
○校理鄭羽良、趙顯命、副校理吳光運、副修撰洪景輔、李顯謨、正字李宗城上箚,略曰:「聞往年幸過本宮時,潛邸暬御之屬,皆蒙謁見,至如丘史之賤,亦得與於其間云。卽聞丘史輩,來待於行殿之側,賤穢之蹤,不可以近淸鑾肅敬之地,況東宮邸下,亦方隨駕,尤宜存戒於非禮之視。願卽麾出。」批曰:「私展禮訖,予懷愴新。爾等居經幄,隨事陳戒,予庸嘉之。予雖學問未深,豈有如許之事?今聞當宮所屬,不敢在家,來在廊底云,故卽命出送,而另飭此後矣。」時,上禮展私廟,東宮陪駕,聖念追愴,淚濕袞袍,而玉堂箚適至,聖批如此,亦可見虛襟之美矣。「
○副校理朴文秀上疏,略曰:
臣奉命踰嶺,歷遍列邑。蓋嶺南,山有銅鐵,海産魚鹽,土壤膏沃。而目今積弊,千萬其端,尤甚者莫過於諸宮家導掌、諸上司差人、各軍門各營門監官也。殿下旣罷湖南折受,擧列聖未行之盛典,則今於嶺南,獨不可以持疑也。良役之弊,爲今第一,而各宮折受,爲第二,願先罷折受,仍令各營、各邑,盡罷私募,移充正軍。仍念天下萬事,無不本於人主之一心,莫過於存天理祛己私。至於用人之際,言語之捷敏者,未必皆誠實,而多蒙開納,儀貌之遲鈍者,未必非純謹,而輒加輕視,浮輕之習漸長,篤厚之風益衰。此聖學未臻廣大之域也。
上優批開納。
3月11日
[编辑]○辛酉,憲府〈持平柳運。〉申前啓,不允。又啓言:「寧邊縣監申德夏稱以饌價,齎送錢貨於時宰家,宰臣駭而却之。錢物私餽,聽聞爲駭,請罷職不敍。」從之。
○以朴弼哲爲大司諫,姜必愼爲持平,申致謹、洪輔爲正言。
○嶺南別遣御史朴文秀還朝,上引見。文秀曰:「慈仁縣監南國翰,知識不明,且傾盃酒,吏樂民怨,大丘判官尹潚,人品不稱,全不解事,蔚山府使李萬維,昏不省事,吏緣爲奸,請幷罷職。」從之。文秀曰:「龍仁縣監宋性源,陵幸時多定路炬,一炬捧錢二兩,且田政多有民怨,姑先罷職。」上曰:「爲先罷職,所犯,從後査問。」
3月12日
[编辑]○壬戌,夜一更,月犯軒轅左角星。
○上行召對。玉堂吳光運、李顯謨講朱子封事訖,參贊官柳綎曰:「左議政趙泰億送言於政院,以爲:『沈維賢未及蒙放,府夫人行到楊根地,病勢危重,事當上聞。』云。」上曰:「沈維賢原情公事,未及下,而府夫人病勢如此,考律議讞之際,將致遷延,爲先放送,令金吾,從後勘處。」仍遣御醫於府夫人病所,持藥物馳驛看視。臣謹按,維賢爲賊窩主,因事在囚,而泰億汲汲使其黨綎,欺天聽出之獄,不數日幾成滔天之禍,雖曰不通謀,人孰信之?
○上引見領議政李光佐、左議政趙泰億、大提學尹淳、左捕盜大將李森。森曰:「捕校往全州,適逢行止殊常者,同坐旅舍,沽酒勸飮,深醉之後,其人起立,小紙落地,語極驚駭。結縛告于營將李慶祉,嚴囚問名,則臨陂李世龍爲名漢。捕校四人中,一人罔夜上來,持入小紙矣。」上覽訖,仍示大臣及尹淳。其片紙書屢行,而全不成文理,句語中多向國不道之語。上曰:「李慶祉不善處事。初不別定軍校押送,輕施重杖,經斃可慮。差出假都事,罔夜拿來。」上又敎曰:「最初凶書,能文能筆,與此小紙雖異,而下款語,不無略同者。卿等旣不見其書辭意,當諭大略。」仍屛左右,又命史官勿記。泰億曰:「湖南人心凶怪,至於沃溝、臨陂之間,籬落掛書,視若尋常。今見李世龍戶籍,亦臨陂人也。此等事,當嚴飭禁斷矣。」
○以鄭錫五爲承旨,權頀爲司諫。
3月14日
[编辑]○甲子,奉朝賀崔奎瑞上急變,上引見領議政李光佐、左議政趙泰億、吏曹判書李台佐、兵曹判書吳命恒、戶曹判書權以鎭、禮曹判書李㙫、刑曹判書徐命均、左參贊金始煥、判尹金東弼、吏曹參判趙文命、戶曹參判尹淳、摠戎使金重器、訓鍊大將李森、戶曹參議宋寅明、都承旨李廷濟于熙政堂。光佐進曰:「昨夜聞奉朝賀崔奎瑞疾馳上來之報,問其來由,答以隣有驚怪事,欲上達。一邊更爲書問,一邊會聚諸宰於備局。臣於赴坐之路,逢奉朝賀之子崔尙鼎,賚其答,率一人而來,臣見其答,始知賊變之梗槪。其人,卽龍仁安鑮同生兄地理學敎授安鎬及鎬奴莫實也。捧招後,拘留鎬與莫實,奎瑞答書及鎬等招辭,持入矣。」上看畢曰:「外間亦有此等騷屑乎?」光佐曰:「我國騷屑,本無根,人皆不信,而數日內兩班內行,塡咽津渡,人多怪之。所謂張欽居松田,欲與安鑮同謀凶逆,十三日聚軍,十四日赴素沙,十五日擧事云,元老大臣,顚倒上來,此與無根騷屑有異。且素沙距京不遠,朝家防患,不可緩矣。」上曰:「所聞眞的,罪人逮捕緊急,而十四聚會,十五動兵之說,若不虛,則欽等似不在家矣。」重器曰:「陽城距京至近十五日,擧事則事勢急迫,不可緩緩處置。速宜動兵扈衛矣。」上曰:「老將之言好矣,而姑未知端緖,不宜輕先動兵。」光佐曰:「騷屑大播,若任其奔波,則城中殆空,且凶徒流入潛伏,亦可慮。雖難動兵,宜令訓局,把守城門,詗察非常,又令五軍門,出送將校於湖南、湖西、畿內、關東等處,善爲譏察捕獲,俾無疎虞之患。」上曰:「我不戒嚴,先拿諸賊,則激成必速。古史亂賊,或因機謀宣泄,直擧兵進薄京師。若無作變之實跡,徒爲騷動,則不但適中其計,亦非朝家鎭安之道。詳知端緖,然後宜講備禦之策。」光佐、泰億,相繼迭奏,力請戒嚴,上曰:「可動處動,不動處不動後,不失事機。」使諸臣,各陳所見,寅明曰:「曾於仁廟朝柳孝立逆變時,把守城門及津頭,今亦依此例擧行,申飭詗察好矣。」東弼曰:「使軍門,埋伏軍兵於城門及津頭,詗察殊常,且整齊部伍,以待事變,似爲得計。」上曰:「判尹埋伏之說好矣。」光佐曰:「闕內各門外,八門添兵把守,發送軍校於京外,詗察非常,凝然不動,則奸徒自戢,民心益固。」命恒曰:「不宜徑先騷動,姑勿把守城津,自軍門,遠斥候整軍兵,密察各津,則賊徒豈能亂渡乎?近來掛書一脈,專出恐動之計,動兵稱亂,豈能容易?」光佐曰:「張欽雖逃躱,賊謀難測,都事直送渠家搜捕後,轉送素沙何如?」上曰:「張欽父子,緊出,發送兩都事,可也。」上又曰:「元氣不實,客邪外侵。連歲飢饉之餘,百姓倒懸,況昇平日久,民不見兵。奸徒揣知如此,相率稱亂,亦非異事。」仍命訓局,闕門、城門,添兵把守,御營、禁營,把守各津。上曰:「掛書一脈,與此賊一串貫來,散在京外,亦可推知。令守禦、摠戎兩廳,發送軍校譏察。」上謂大臣曰:「南、北漢、江都,俱是保障重地。曾有一大臣,論都城形勢,謂以便一山城,其言有理。都城上奉宗社,下有臣民,公卿士庶,皆有父母妻子,若知朝家堅守之意,不避矢石,必能出力死守。」光佐以都城周廻四十里,一將號令,不能管攝,力陳四不可之說,上曰:「攻守之策,非今日可論,而予意本如此矣。」命崔奎瑞入侍。奎瑞至,上命兩小宦,扶上殿慰諭勤摰。仍敎曰:「書中所錄之外,無別語乎?」奎瑞曰:「所錄只安鑮之言,其外或不無所聞,不過道路流傳,而此與仁廟朝賊臣柳濯誘引人物事彷彿矣。渠輩所謂某某入之之說,怳惚難知。松田張欽,拿鞫則可知頭緖也。」上曰:「賊之擧兵,何日爲期?」奎瑞曰:「聞鑮所言,自十三日至十四日四更,聚軍犒饋於素沙,十五日擧事云矣。」上曰:「此說出於安鑮之口乎?」奎瑞曰:「不但鑮言如此,鄕中老少,莫不傳說。」上曰:「卿等旣聞奉朝賀之言,各陳意見。」台佐曰:「正月初二日,京中騷屑猝起,連有掛書之變。聞四五日前,振威居民,自相驚動,避亂上山,此非無形迹之事矣。」文命曰:「南中掛書之後,又有西門之變,正月訛言,亦是變怪,此必奸凶之徒,煽動之致。曾於正月,有匿名書於臣家,語極凶悖,向國不道,末乃恐喝臣身,而能文能筆,心益疑怪。及聞奉朝賀之言,似非一時嘯聚之賊。軍門擧行等事,劃卽施行宜矣。」上曰:「元老大臣,驚心上來,可見平日憂國之誠。設若十三日聚會,十五日擧兵,則兵不厭詐,惟當秘諱之不暇,何爲先泄事機乎?此必煽動浮言,使百姓波蕩,不宜朝廷先動。領相戒嚴之說,或近驚動,諸臣所達,過於分數。罪人拿來鞫問,可得端緖,徐議措置未晩也。」光佐曰:「振威、龍仁、陽城、稷山等邑,俱是要害之地,此時不可畀之蔭官,以武臣擇差。公州,湖中咽喉,而營將金九齡,無振勵之氣,淸州,旣有作變之說,而營將南延年,老衰難任,竝姑改差,宜極擇下送。」從之。臣謹按,惟我景廟、英廟之授受正大,眞是建天地而不悖,質鬼神而無疑。而失志怨國之輩,譸張凶言,締結逆徒,遂至於稱兵犯闕,孰謂禮義之邦,有此載籍所罕有之變故也?若其凶言之窩窟根柢,卽沈維賢是已,維賢,端懿王后弟也。爲人妖邪、傾險,與李有翼、朴師寬等,狎遊無賴,英廟以其爲端懿戚屬,待之極厚。而猶以不得高官,怏怏怨望。鏡、夢諸賊,在甲辰以前,謀危上,旣不售,日夜爲逆謀,知維賢有怨國心,令有翼等交結,益挑其邪心。於是,維賢做出凶言,傳播遠近。噫嘻!爲維賢所詿誤者,固是梟胎獍種,而苟非維賢之地居戚屬,亦何能煽動誑惑,至此之極哉?于斯時也,相臣將臣,俱是鏡、夢舊黨,而惟我英廟,大度恢廓,天覆地包,委任無疑,推心寘腹,八路之賊,次第授首,此不但皇天、祖宗眷佑我邦家,實英廟之大略是賴,猗歟盛哉。
○是時,都下無根騷屑,日益洶洶,人皆荷擔而立,若不保朝夕,南山下一帶士夫,多有挈家奔避者,津渡爲之塞路,人心駭恐,莫測其倪。及崔奎瑞蒼黃上變,始略知變故之有跡,乃命發捕,畢竟賊情遂著,則卽失志不逞之徒,與弼夢、維賢,締結作逆,南山下所居,多怨國之類,通知其謀故也。姜鋧以崇班重臣,潛送其家屬於湖中,自托掃墳,隨而下鄕,此可以觀世變矣。
○以李廷濟爲京畿觀察使,尹淳爲都承旨。
3月15日
[编辑]○乙丑,捕盜大將南泰徵請對言,本廳部將,以喪人成琢、常漢金玉成,言語行止殊常,故捉來,而辟左右親問,所言多可疑。仍上琢玉成招,上命囚琢等于禁府。
○先是,壬戌,水原府使宋眞明,新赴任,龍仁儒生鄭觀賓告急變言:「出身安益泰傳里人安鑮言,以爲:『土賊方起,而京外相應,南北合勢,將先襲水原,害主倅,據邑作亂。』云。」眞明拘觀賓,遣軍校,捕益泰,先送軍官許樹于京,書報其從弟戶曹參議宋寅明。寅明同領議政李光佐、左議政趙泰億、判義禁吳命恒、訓鍊大將李森、御營大將趙文命,入對于熙政堂,寅明上眞明私書。上命招許樹,至閤門,遣寅明同森、命恒等,出問事狀。樹書告觀賓言大略,命恒進樹所告書。上命分遣假都事,捕告中人,下密諭于眞明,亦令譏捕警備。訓將李森出於鄭觀賓招,賊黨以爲:「朝廷多內應,如訓將受國再生之恩,而亦知而不知。」森待罪。李光佐曰:「聖心若一毫有疑,快賜處分,不然洞然昭釋,使治軍務。」上慰諭使出。
○以谷山府使李汝迪,代李彦馨爲長湍防禦使。
○忠淸監司徐命淵辭陛,上引見勉諭以遣。
○時,急書屢上,人情洶懼,而諸賊未及就捕,朝廷莫測端緖,屢請設鞫,先問上變者,上不許。水原府使宋眞明,又以鄭觀賓及所捕安益泰付假都事送京,上亦不卽設鞫。校理吳光運、修撰洪景輔謂正字李宗城曰:「逆賊之起,本無方所,未必盡出常漢。今朝廷處分,雍容暇豫如此,安知無肘腋之變乎?」李光佐、趙泰億聞其言,遂與光運、景輔、宗城等,請對,初昏入侍于熙政堂,請亟設庭鞫,扈衛宮城,且告光運等酬酢之語,上始許親鞫,仍命三軍門扈衛。
○賊陷淸州城,節度使李鳳祥、討捕使南延年死之。初賊瑞鳳等聚兵陽城,與淸州賊魁麟佐,約合兵,潛入淸州境,佯稱行喪營葬,以喪車載兵器,潛置州城前藪。先期釀酒於城內民家,淸州近邑民間,盛言賊至。人有見兵使李鳳祥言之者,鳳祥未之信,不設備,城中將吏,多與賊應。至是夜,賊乘鳳祥熟睡,叫譟突入,營府營妓月禮及鳳祥親信裨將梁德溥,開門引之。鳳祥蒼黃覓床頭劍不得,賊引出,以刃脅之。鳳祥大罵曰:「汝不聞忠武公家,忠義相傳耶?何不速殺我?」大呼者三,遂死之。軍官洪霖聞變突入,伏鳳祥上曰:「我乃眞節度使也。」賊牽出脅降,罵不絶口。麟佐歎曰:「此忠臣也。卽欲無殺,恐傷我故殺之。然事成,當錄汝後。」霖復罵曰:「我固無子,卽有之,豈爲汝逆賊用耶?」遂死。賊又入鎭營,執營將南延年脅降曰:「汝若降,將大用,不降,斬。」延年罵曰:「吾受國厚恩,年過七十,豈從汝輩狗子叛耶?」賊怒不跪,以劍擊膝,終不跪曰:「速斬吾頭。」罵不絶聲而死。虞候朴宗元在上黨山城,賊招之,宗元投降。麟佐自稱大元帥僞署,賊黨權瑞鳳爲牧使,申天永爲兵使,朴宗元爲營將,傳凶檄於列邑,召聚兵馬。散營府財穀,犒賞徒黨及兵民脅從者。鳳祥,忠武公舜臣之後孫也,上嘉其忠,贈左贊成。諡忠愍,立廟淸州,賜號表忠。延年,贈左贊成諡忠壯。霖贈戶曹參判,旌其門。
3月16日
[编辑]○丙寅,上御仁政門,親鞫問安鎬,鎬供:「今月初五日,同生弟鑮諺書言:『張欽傳忠淸道有賊起,將欲避亂而去京中,有何所聞?』云。臣往見張欽妹夫安世最於大貞洞,世最問君處,亦有鄕書來否?臣答云:『來矣。』世最言:『吾處,亦有欽書來。』仍傳欽書中辭意曰:『今十三日避亂入峽中,須與吾妹下來同死生。』因共笑欽言之怪矣。臣奴莫實,十三日自龍仁來傳言:『奉朝賀今方入來。』又言:『張欽奴言于渠曰:「吾上典出去時,戒其子與奴曰:『汝等勿避亂,善守家。吾當不死也。今十五日,當聚軍素沙。』云。」』臣出迎奉朝賀於典牲署,以莫實言告之,奉朝賀令臣隨來,已赴備局納招。」問莫實,莫實供:「十三日至龍仁,松田里居民,當農時,埋穀物隨張欽者,十二人,欽各給錢一兩,使辨酒肉以喫,與同縣旗牌官李順望等二十餘人,向陽城,而張欽向九萬里,其餘向加川驛。聞十二日夕,聚會,十三日與振威、陽城等地軍,合操素沙,十五、六、日間,抵忠淸兵營,兵使不聽則殺之,奪其軍,與金山賊七萬兵,合勢入京,分爲三路,或以水路,或以陸路云。」問安鑮,鑮供:「臣居與張欽家,相距數里,今十一日,始知張欽,聚黨,持錢辦酒肉食之。其中有臣廊底常漢五人,十二日夜,聞此輩會張欽家,欽領向陽城。臣不勝驚駭,往言于奉朝賀于崔洪川尙復,臣卽還家,而奉朝賀因此上京,張欽之弟錪,聞而怨臣,臣驚動隱避於山谷間。賊黨又有振威鄭季允、利川鄭完允入其中,此皆風聞。」云。
○假都事等爲拿張欽等,到陽城,爲賊所逐,逃還。上招問其同行捕盜部將李行彬,對曰:「初四日馳到欽所居,村舍一空,捉其婢夫徐愛龍,問欽去處,以爲:『往會陽城九萬里權書房家。仍率愛龍馳往九萬里近處越望前峰,則人之聚會者,揮白旗皷譟而罵。近前則矢丸交下,故不敢入,罔夜上來。』訓局斥候將校,亦來告,賊徒或稱二百名,而馬軍百名,步軍百名云。時,急書之上,已二日,尙不知賊情虛實,及是,上下驚動。領議政李光佐言:」此時,上若驚動,衆心無以鎭安。「上曰:」予欲鎭定,而卿陳有備無患之說,予今始服,卿周密也。「遂命招諸將臣議之,以摠戎使金重器兼巡討使,朴纉新差中軍,命出征。重器請徵兵五道,待其至,自將陣東城外,先遣纉新,率禁衛軍,往水原,收本鎭兵,還陣江上,以禦賊。大司諫宋寅明言其非計,遂寢諸道徵兵,只發畿邑兵。且請急遣纉新,留鎭水原討賊。上召纉新,慰諭遣之。又遣守禦從事官李壽益,同廣州府尹金尙奎發兵守南漢,以趙儼爲管城將,守北漢。命閉都城門,只開興仁、崇禮門及西小門。
○大司諫宋寅明請:「召在鄕大臣及前任將臣,起用金在魯、兪拓基等。賊臣黯、鑴、義徵、宗道子孫,竝絶島定配,宗道等子孫在京者,爲先拿囚。泰仁縣監朴弼顯改差,以武臣差遣,申飭上江州郡及江都守臣,嚴設防備。」上皆從之。遂下別諭於在外大臣,囚宗道子觀孝、義徵孫日佐等於獄。寅明又請假都事逃還者,依軍律梟示,上命決棍。
○李光佐請以朴纉新爲水原府使。上欲起廢用張鵬翼,光佐短其使酒量狹,恐僨大事,上三問筵中,皆塞之。
○判尹金東弼請曉諭都民,使勿驚動。上命東弼往諭。東弼回奏曰:「臣以聖上德音,作文字,曉告街路,百姓始知朝廷德意。而騷擾之際,米價翔貴,恐無以保生,請以江倉米,分給貢物價應下者,軍兵來月料米,亦令預給,以爲慰悅鎭安之道。」上從之。
○陽城人出身金重萬,自賊中馳詣訓局陣前,上變,上命拿入問之。重萬供:「陽城九萬里兩班權瑞龍、瑞麟、加川驛兩班崔擎宇、鄭世允、龍仁道村金宗允、安城出身鄭季胤、尹熙慶、果川狐峴愼光遠謀逆,而擎宇家,會百餘人,瑞麟家,會百五十餘人,平壤朴把摠村,會五十餘人,槐山柳尙澤家,會五十餘人,合爲三百餘人。今初七日,會九萬里,十二日乘夜合軍,欲擊淸州兵營,而嶺南大軍不至,故未果。所聚者皆各處明火賊,今方分屯加川、九萬里兩處,四隣官百姓騷動,村閭盡空。十三日,臣脫賊藪而來,不能知其後事,而嶺南軍若至,欲直犯京城。此賊交通三南,嶺南則淸州松面居士人李麟佐四兄弟主張,命令通於尙州,湖南則安城喪人元萬周主張,交通羅州羅姓兩班,而卽今賊所乏者,器械十人中持劍者,僅一人,皆持稜杖,故必欲先得一營邑,取其軍器。賊中所推爲將領者,麟佐,風聞有膂力、計慮。麟佐以嶺南軍不至,違約不來,賊軍方無頭領。欲變服白衣,依行人樣流入京中。愼光遠爲內應主張,而京中內應,則賊黨字號元禮,而臣不知其名。陽城睦周敬言:『渠一家居在靑坡者入之。』而記其名者,只睦壽敬。賊黨中李昈,面微黃,上廣下狹,髯長寸許,鬚踈而少,身可中人。」云。先是,雖有安鎬等所告,其得賊情要領,實自重萬始。命分遣都事,拿捕諸賊。
○問金玉成,玉成供:「初十日,到振威葛院外鄕,外叔崔廷龍言:『此地近處,聚軍,十二日夜,村落一時皆空。』聞此逃到中彌酒幕,逢見一喪人,〈卽成琢。〉喪人言:『葛院兩班金廷賢與其妹夫朴寧東等,各率百名軍,待賊起兵,欲共犯京。葛院酒幕人,皆廷賢奴屬,廷賢使造白色軍服,及期,酒幕人皆背廷賢而走,廷賢失其黨,怯而逃走。』云。臣與喪人,同入京,到南門外八牌伏處,喪人招洞內有司,執臣授之。卽今三南,已無可爲,而速逮平安兵使,堅守城中倉庫軍器,方可及也。內應近萬名,已入城中,各庫軍器,一夜縱火之說,傳播城中。爲今之道,遠徵江原、黃海、平安、咸鏡等道兵,可以救急,而兩西皆入彼黨,未知其兵,已到何地,自上,入江華、南漢,庶幾無事。臣在振威時,物議如此,禹悏、柳時茂等,亦爲此言,故敢告。」
○御營譏察將校,執可疑人出身李徵觀及其兒奴貴金於城外。上闕鞫問,刑一次不服。問貴金供:「上典居稷山,氈笠環刀,欲入賊黨。而賊是邊山鄭都令,與葛院權進士等,募壯軍製軍服,朴昌伋一族甚多,皆入賊中。今十五日,欲圍京城,所謂鄭都令來九萬里權生員家相議,而能爲遁甲符作矣。」
○命誅逆賊虎龍兄時龍,一鏡子寧海。初,一鏡、虎龍等謀危上躬,虎龍上變,一鏡撰敎文,肆凶言。甲辰,鏡、虎坐不道誅,不及孥戮,乙巳,虎龍兄時龍,被鞫減死。臺官請時龍及一鏡子寧海,依律處斷,上久不從,至是,大司諫宋寅明固請,上始允之。
○領議政李光佐奏曰:「民不安業,流離遷次,不逞之徒,從中撓動,以致騷屑,別爲安集之意,下諭八道何如?」上曰:「古語云:『苟無恒産,亦無恒心。』饑饉之餘,有此騷屑,民皆波蕩,此非細憂。下諭事,近於臨渴掘井,姑徐之。」朴文秀等,以宮城扈衛後,出臨帳殿之意,交口力請,上許之。上欲吹角聚軍,光佐曰:「騷屑如此,吹角聚軍,則不但都下波蕩,人馬駢闐之際,或不無賊竪乘機潛伏之慮。令軍門,傳令聚軍,穩當。」上從之。上曰:「只以兩軍門扈衛乎?」光佐曰:「暮夜出臨帳殿,何可草草扈衛?宜以各軍門扈衛,而城門已下鑰,此時開門重難。姑以城內軍扈衛,城外軍待開門入來。」亦從之。
3月17日
[编辑]○丁卯,上御仁政門,親鞫。兵曹判書吳命恒言:「閉城門後都民一倍洶懼,請還開,以鎭人心。」上命開敦義、光熙兩門,勑訓局、御營,加定軍卒把守。
○命三軍門:「窺察賊徒之潛身流入城中者,逐戶爬櫛。」又命軍門、捕廳,禁戢無賴輩作挐閭巷者,又命諸路,嚴防要害。校理趙顯命請勞問扈衛軍兵,命恒請,下哀痛詔,命畿伯,曉諭揭榜通衢,賊中捕納其黨者重賞,以解散賊謀。上從之。諭京畿監司書,略曰:
國家不幸,民失常性,致有一種姦究,肆然嘯聚,作梗道路。然朝廷旣有處分,勦滅在卽,惟是若干邑士民,過爲騷屑,競相避匿,村閭一空,耕作愆期,至爲可慮。卿其體予憂念之意,布告民間。
仍揭榜曉諭京外,榜曰:
一。百姓容隱賊徒一名者,用大逆律,誅及父母妻子。一。百姓捉納賊人明白者,直超二品,兼加厚賞。一。百姓捉告他百姓之容隱賊人者,亦超二品加厚賞。一。誣告無罪者,反坐。
○御營大將趙文命言:「御營上番軍,湖南三哨,湖西二哨,今番上來,中路逢賊被脅,則不無投入之慮,雖不從賊,必有渙散之患。請遣將校,要於中路領來。」從之。校理趙顯命請以從事官,從巡討使金重器,以死自效,許之。仍命安撫沿路。重器入對言:「臣平時無領軍之事,單騎下往,非愼重之道。請待長湍兵上來領去。」吳命恒曰:「郭子儀以十三騎,入吐蕃軍,周亞夫行收兵,至洛陽、吳、楚破膽,重器言非矣。」光佐曰:「當此危難之際,奮不顧身,慨然卽行,此將帥事。摠戎廳標下軍,本自不少,出陣水原,則亦有七千兵馬,何可以無軍爲辭乎?」上曰:「眞所謂議論定時虜已渡江。朴纉新,昨亦不能出送,今日君臣,可謂泄泄。事急奚暇,待畿邑軍乎?巡討使今日出果川,合兵前進可也。重器又辭以無馬。正字李宗城曰:」重器親承面命,當今遲留,且以無馬煩稟,請重責警飭。「上命推考。大司諫宋寅明,以朴纉新辭朝之後,經宿都中,今朝始發,有關紀律,請推考,上從之。時,重器稱托觀望,纉新辭朝,經宿而始發,不待賊招之出,而可知其懷凶謀矣。不能聲其罪而誅之,欲以推考之律,警責之,師律如是,而國之不危,天也。
○命遞忠州牧使李聖佐,起前參判金在魯代之。在魯辭陛,入對言:「忠州地接嶺南,脫有緩急,恐未及稟旨。雖不敢便宜從事,亦不無變通之道。」光佐曰:「職是守令,許令便宜,有關後弊。與營將,同議處之,恐宜矣。」上可之。
○問鄭觀賓,觀賓供:「今月十二日,臣在家讀書,里居出身安益泰來言:『隣人安鑮招渠傳土賊幾微,且云有人,將捉渠而去。』臣令益泰告變,益泰曰:」禍在今明,未及上京告變,奈何?「臣料水原最近,故往告于水原府使,府使卽令討捕將,捉來益泰竝臣,取招上送,前招之外,無他所聞。」
○問安益泰,益泰供:「臣被安鑮所脅,佯與同謀,仍詳問曲折,鑮言:『此事經營,已四五年,張欽、張鏞、張錪、張聖澄、許侃皆入之。』臣曰:『此數人,何能辦得?』鑮曰:『遠外人多入其中,皆不可知,常漢則多給錢財。或云十三日向加川崔進士處犒軍,或云向九萬里權瑞鳳處,犒軍前進。』臣問向何處,答云:『向淸州兵營,殺兵使,領軍上京。臣以此語鄭觀賓,觀賓敎臣,更得一二文字,探其情實。臣更招張欽子聖澄,問曰:『汝輩欲爲大事,而諱我,何也?』聖澄曰:『未知君心,故不能言。』臣又曰:『未知崔哥聚衆幾何,權瑞鳳聚衆幾何,如此而能成事乎?』聖澄曰:『嶺南軍當爲八萬,全羅道大陣又來,何事不做?』臣曰:『三南軍雖多,國家豈無西路兵乎?』聖澄曰:『安樞自平安道來,欲知此中事後還歸,此後關西大兵將至,關西事無患矣。』臣更問安鑮及鑮侄如岳處,其言與聖澄同,鑮又言:『安樞入賊中,觀形勢將還平安兵營幕下。』臣更見觀賓議之,觀賓言:『俟賊黨離發後,與臣同往驪州,見洪相言之。』臣亦以此相約歸家,而賊徒每欲拖入其黨,安鑮又見臣言曰:『何不赴會?』張欽輩先行,以爲:『若釀酒石餘,可以當同行之功。』如是之際,觀賓送言,要與同行,而安鑮在座,故不敢發,密送言於觀賓,令先往告之。」云。問安鑮,鑮供:「今月初九日,安益泰來見臣,臣言:『張欽賣田得八、九十兩錢,給軍士,每名一兩,要會加川。』而四五年經營之說,臣實不傳,參謀人歷數事,果是實狀。權瑞鳳、崔進士,臣實不知,而聞於張欽。擊殺忠淸兵使事,亦聞於張欽而傳之,欽又言:『平安兵使,當以軍相助。』張錪以爲:『安樞,以寶劍軍服給我。』而樞又言:『平兵以天銀五十兩,買給橽馬。』樞居奉朝賀里中,而曾經慶尙兵虞候。張欽又言:『今月十六、七日間,有上疏者,則當有可知事,京中亦有應之者,待疏入可以上京。』云。欽不過賊之卒徒,而其言以爲:『慶尙道,有可領大軍者,我輩不過隊將。』臣問欽曰:『汝雖有將略,不過蠧儒,且生鄕曲,何能作此事?』欽曰:『奚特鄕曲?在京者亦多。嶺南七萬人,約以二月望日,入淸州,振威鄭季胤知之,又與其四寸宗胤,居中周旋,陽城、稷山兩邑間念通里,當相會,以待嶺南兵越來,湖南軍亦來,分路上京。』欽又言:『迎恩門折鐵索八壯士中,得結四壯士。」云。
○車以黃者,又詣軍門告變,上命李光佐,同問事郞,問于備局。以黃供:「臣居水原五臺,以壯勇有聞。臣奴有骨勇健善角抵,十一日,賊黨欲揜捕,臣登山以避,仍以入京,有骨,亦避亂,十二日見捉於賊。賊言:『後軍多從湖南來,又有從水路來者,從兩西作胡人樣而來者,萬無可慮。』賊使有骨,參犒軍。有骨見賊黨梟三人首懸之,心驚而逃。若聞水原聚軍,必在官兵中矣。」
○領議政李光佐,以平安兵使李恩晟,緊出賊招,請急拿鞫,以摠管李思周代之,密授方略,竝宣傳官、金吾郞,夜開城門發送。「上臨遣思周,諭以便宜行事,宣傳官具侃處,亦諭事,若有難,爾所佩劍,便宜行事。光佐曰:」此命乃只取其頭乎?「上曰:」是。「
○水原府使宋眞明馳啓言:
成歡察訪姜栢,自任所馳到,告以十六日夜三更,有人傳付一張關文,令盡發驛馬。俄而賊徒突入,驛卒皆惶怯投屬,故單身逃出,素沙橋邊白衣者數十人,屯聚執不送,權辭脫來云。
上謂侍臣曰:「賊報如此,而巡討使,尙未至鎭,老將恐有誤事之慮。」吳命恒曰:「主辱臣死。臣請自往勦滅。」群議以爲將兵之臣,不可遠出。上曰:「兵判慷慨,自當必能。聞命卽出。」仍命差四路都巡撫使,朴纉新爲中軍,朴文秀爲從事官,金重器減巡討使號,聽都巡撫節制。
○上曰:「兵判旣許出征,中權之任,不宜暫曠。欲使首揆,兼察兵曹判書矣。」光佐下庭免冠固辭。上命吏曹判書李台佐,授冠扶上殿,握手敦諭曰:「逆變至此,國勢危急。卿若固辭中權,將置三百年宗社於何地乎?予不欲視事。」光佐曰:「察臣苦心,勿賜稱號,只令兼察,則臣當奉行。」於是,命光佐,兼領兵曹事。
○遞江原監司趙錫命,擢原州牧使李衡佐代之。大司諫宋寅明,以關東巖阻可憂,宜擢衡佐方伯以鎭之,上可之,有是命。
○以兵曹判書吳命恒爲四路都巡撫使,將兵討賊。命恒辭陛,上口號諭命恒書曰:「今玆賊徒,不過小醜,而昇平日久,善惑訛言,人心靡安,鎭安之道,躬自勵焉。然此等妖惡之徒,不可不亟討勦滅。而水原,畿輔重鎭,亦豈忽哉?以摠戎使金重器,只帶本將號,統領三鎭軍,水原府使宋眞明,爲副將留鎭本府,以兵曹判書吳命恒,仍兼禁營,爲四路都巡撫使,巡討中軍朴鑽新,仍差都巡撫中軍,嶺南御史副校理朴文秀,兼從事官,仍卽下往,討平小醜,安撫黎民。」仍賜甲冑、尙方劍,諭以中軍、監兵使以下諸將領不用命者,以此從事。「給文秀太僕馬,宣醞以遣,夜已四更。其後命恒又啓請以趙顯命爲從事,自水原帶去。以禮曹判書李㙫代命恒爲判義禁。上急召李光佐、吳命恒、宋寅明,屛宦侍密諭曰:」親鞫時,思晟名出賊招,而侍衛宣傳官中,一人蒼黃出去。頃於內試射時,見其貌知其名,是乃宣傳官李思弼也。此人於思晟爲誰?「命恒對以是其從弟也。上問何以處之?光佐請摘奸入直諸處,以闕直拿問。上從之。
3月18日
[编辑]○戊辰,上御仁政門,親鞫。命備邊司諸宰,皆會備局,大司諫宋寅明請令大司成朴師洙、刑曹參判尹容,來處闕中議事。師洙、容請對,師洙言:「今出兵,皆從水原大路,廣州、龍仁一路防守,甚疎,賊豈必從大路來耶?宜遣親臣宿將,鎭守南漢,分兵遮截諸要路。北漢處於都城咽喉,意外之患,不可不防,宜擇守將,嚴備。楊州牧使李徵休,非牧禦才,請遞之,擇文武臣中差遣,任以東路防備。」容請上流可興倉所在漕穀,別遣官督運至京,以充餉費。上命議于大臣處之。判尹金東弼請:「令惠廳,計給今朔貢價應下者,禁諸司推捉囚禁,釋典獄輕囚,禁設鞫後,禁府該司,無價濫取市廛物者,令各司堂郞,來待闕內者外,盡爲仕進。本司江倉官,全數守直倉舍,更令捕廳,以時巡檢,諭畿湖兩道,安集師行所經處逃散之民,皆令勸農。」俱從之。
○判中樞府事洪致中,自驪州入朝,上引見慰諭。致中言:「驪州、利川,素多盜,今士民,又多流徙,請擇武臣差遣。」上可之。致中自丁未,屛居梨湖境內,武人尹鳳輝出入門下,適知賊變之將起,三月十三日,急詣致中,備道賊情,勸上疏告之。致中辭以罪廢,又請曰:「趙文命以戚臣,方帶將任,聞此必上聞,願得一札,罔夜上京。」又不聽,鳳輝奮然投袂而去曰:「賊勢方急,大臣聞而晏然,國事可知。」走入關東。夫罪廢而不言,爲閑漫事也,禍亂迫頭,其可以罪廢辭耶?崔相之上變,若遲一兩日,致中之肉,其可食耶?
○假都事捕賊振威地。賊黨李文著匿窟室,捕至。問文著,文著供:「十二日聞騷屑,鑿窟室,藏置家屬,臣騎馬出,欲見吳重周,見盜賊處處屯聚。有賊欲奪臣馬,臣走至平澤宮村,見賊衆可百餘人,遂從陽城念通村,向稷山。聞振威兩班元、權、魚、李、四姓,不入賊中,故賊欲殺之。壬寅年權瑞鳳上疏時,以錢文三錢,募疏下臣,嘗目之以三錢儒生,瑞鳳輩怨臣,今瑞鳳爲賊謀主,故臣恐爲賊所殺逃避,又見賊勢,不甚盛,十四日還家,匿窟中。」云,刑一欠不服。
○掛書賊李世龍,自全州拿至。問世龍,世龍齧舌不語,刑一次,亦不語。
○令金重萬、愼光遠面質。重萬謂光遠曰:「初七日,與汝同宿權瑞麟家,吾與龍仁金宗胤,角臂力,汝不曰:『角臂力不足知其力多少乎?』其後,吾復到瑞麟家,瑞麟以爲光遠,其間復歷訪,又曰:『李麟佐,約十一日期會,而不至可訝。麟佐才可爲上將,汝堪爲副將。』云矣。」光遠曰:「我素不知汝面,麟佐堪上將,吾堪副將,則吾何爲不作副將,而在家見捕?」重萬曰:「汝輩欲作行人樣,白衣上來,汝之歸家無怪。且汝不曾騎騾,往瑞麟家乎?吾與相逢,吾問爲誰,瑞麟曰:『此是能拔南山松之愼光遠。』汝不曰:『偶拔將僵之松,何足異乎?』我又有一言可證。初七日,同會瑞麟家,座中稱李麟佐勇力,汝不言:『麟佐祖雲徵,有神力,故其孫有來脈乎?』汝於是時,藐視我,汝爲中軍,則欲以我爲哨官矣。汝輩或出二百兩錢,或出三百兩,或出租石,買好馬好衣,我時無馬,汝言:『當買馬以給。』而加川驛馬,亦豈不取乎?崔擎宇,以喪人,往參,其時汝亦豈不在座乎?」光遠曰:「汝是參謀者,故知崔擎宇、李麟佐輩,吾初不參謀,惟略知麟佐,餘皆不知也。」重萬曰:「汝與瑞麟等,豈不云擧事時,先剪除領相、兵判、兩局大將乎?」光遠曰:「朝廷之人,豈獨領相、兵判兩局大將而已乎?」重萬曰:「領相、兵判兩大將,汝輩皆忌憚,故如是矣。」刑光遠一次,光遠供:「前參奉李河,李命世之子,居在鑄洞者,及閔觀孝等言:『平安兵使李思晟,當動兵來京,訓鍊大將,有再生恩於國家,領議政有忠節,必不爲之,其外南泰徵、泰績、李檉等,皆欲爲之推戴密豐君云。』河又云:『梁命夏及龍仁士人安熀,下送于平安兵營。』河、觀孝以爲:『嶺南及陽城兵動,將以三月二十日犯闕。』臣往來陽城事,重萬言皆實。」命拿南泰徵,時泰徵,以禁軍別將,握重兵,陣闕外。上慮有他變,問計於大臣。光佐請以命召,召之。上遣宣傳官,持標信召之,及入闕門,命金吾郞拿入。上問曰:「汝以勳臣子孫,受恩如何,敢與小醜謀逆乎?」泰徵不服。
○是日,淸州陷報至,蓋牧使朴鏜棄印符走匿山谷間,以狀報備局也。闕內外大震,上命摠管張鵬翼、正字李宗城入侍。
○以判尹金東弼爲南漢巡撫東路經略使,出鎭南漢山城。
○諫院〈大司諫宋寅明。〉啓請闕直宣傳官李思弼梟示,上不從。思晟伏法後,始從之。憲府申前啓,不允。
○以張鵬翼爲右捕盜大將。
3月19日
[编辑]○己巳,上御仁政門,親鞫時,湖報初至,都城鼎沸,上頗憂之。領議政李光佐進曰:「賊報雖急,不過自速天誅。殿下毅然不動,如泰山磐石,則中外妥帖,賊不足平。」上納之。光佐請:「令開城留守沈珙,發別騎衛三百名,令中軍,領赴京中,長湍防禦使李汝迪領兵前來,結陣銅雀津邊,春川府使鄭道元率步兵七哨、馬兵一哨,赴京陣於東城外,發都監卜馬,輸入江倉米豆於京倉。」幷從之。
○陞大司諫宋寅明、大司成朴師洙資嘉善,仍竝差備局堂上。又以刑曹參議尹容,差備局副提調。旋以師洙,爲嶺南安撫使兼安東府使。遞全羅監司鄭思孝,擢御史李匡德代之。起前判書權𢢜,爲湖西安撫使,超淸州人朴敏雄爲淸州虞候兼倡義使,朴師洙,嘗以敏雄有將才,另薦,至是,御營大將趙文命,復白,上有是命。
○都承旨尹淳,以忠淸兵營,發兵符見失於賊,恐有盜發官兵之慮,請急下諭本道監司以發兵時,必待監營兵符,照驗施行之意,知委列邑,上從之。
○長湍兵將到西城外,李光佐慮都民驚撓,請令先期諭告,上可之。
○南漢巡撫兼東路經略使金東弼辭陛,入對,上賜甲冑,慰諭送之。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陛辭,命以典籍柳徠、士人姜奎煥,差從事官帶去。趙文命、宋寅明言:「徠爲人雖不吉,素有才名,習嶺南事。」故有是命。
○諭黃海監司金始㷜,發三千軍兵,遮守洞仙嶺,待思晟就拿後罷之。
○諭黃海兵使元百揆,發親騎衛三百名,領來京師。
○以兪拓基爲楊州牧使,李行儉爲驪州牧使,擢嶺南人前參議李衡祥資嘉善,前應敎趙德隣資通政,竝爲慶尙道召募使。下諭曰:「李衡祥,休官恬退,已過三十餘年,年雖高,人望最重。當此艱虞之會,不可無奬用之道,趙德隣文學見識,爲嶺南望士,至今淹屈,群情所惜,竝加資,仍差嶺南上下道召募使,收拾人心,激勸忠義,戮力王室,奠安南服,以副朝廷特擢委任之望。」
○判中樞府事趙道彬承召入對。
○問觀孝不服,令觀孝、愼光遠面質。光遠曰:「今月初八日,汝豈不曰:『吾輩將盡死云乎?』汝又不與李河同來我家乎?汝不囊儲銀四十兩、犬舌金十二片、棊銀三片,勸我往陽城權瑞麟家,饋徒黨乎?」觀孝曰:「虛無。」光遠曰:「不曰:『厥銀,自江上昌山君家持來乎?』昌山君子來汝家,汝不以爲此,非諱言之人乎?勸我往陽城時,汝與李河力勸,豈不送昌山君人馬乎?」又曰:「我往陽城時,李河豈不作書於權瑞麟曰:『厥事問于此友,則可知。』云爾乎?」觀孝曰:「近來汝逢李河,或有所言否?我則元無酬酢矣。昌山君家,宗室之貧者,何能辦得銀子耶?」光遠曰:「汝每稱李有翼之字曰:『聖禮當爲太平宰相,吾每事議之矣。李麟佐今月十日起兵,十四日都會安東,權瑞麟十三日起兵陽城,十五日都會淸州,斬忠淸兵使。』汝不使我,探此消息於陽城乎?瑞麟,十三日欲爲離發,而以麟佐之期會不至爲悶矣。」又曰:「南泰徵事,因汝與李河聞之矣。」觀孝曰:「汝欲網打一世矣。」光遠曰:「初八日,吾在果川時,汝送奴招我,故乘舟來玄石,其日雨中,昌山君子來,出錢買喫猪肉。其時,汝不言方欲送人平安兵營,以四十金買馬以待云耶?」刑觀孝一次不服,上命斬泰徵、光遠、觀孝、世龍於陣門外。泰徵,素浮悖愚騃,附一鏡、弼夢,除統閫,節次陞將任。當湖南掛書事發,訓將李森勸令送譏察,推托不應,至以全州營譏察將校,見殺於邊山賊,造言恐喝森。及有十四日上變,泰徵來見森,平地三跌仆,人怪其心動。至是逆狀顯著,上慮留置生變,竝光遠等亟誅之,自此人心小定,賊氣亦大挫,咸頌上之獨斷云。問李河不服,上令河、愼光遠面質。光遠曰:「初八日,汝不冒雨,來問陽城權瑞麟書札事乎?十一日,觀孝持銀而來,河作抵瑞麟書而來,仍使臣往見任瑞虎,而不知厥家,不爲往見。瑞虎,卽瑞鳳之弟也。」河曰:「觀孝吾何以知之?觀孝一日來,吾問居何處,觀孝曰:『居在不遠。』吾問來見之,故觀孝曰:『近日嶺南有大擧措矣。』吾問何擧措,觀孝曰:『嶺南人起兵爲逆。君旣親朴弼顯,豈不知此事乎?』其後,觀孝三次來見言光遠事曰:『陽城大賊,與嶺南賊相連。』云矣。」光遠曰:「若問河以何以到吾家則可知矣。」河曰:「吾問觀孝曰:『何人往來陽城乎?』觀孝曰:『自有其人。』偕往光遠家,相見而還矣。」光遠曰:「河言:『吾欲見元龍台,多有相議之事,而其家耳目煩多,吾不能往見,彼此皆泄泄。』云矣。」河曰:「元龍,似是泰徵之字也。」光遠曰:「嶺南、湖南之誤了期會,河使吾,往問於瑞虎處,而不知其人,故不往矣。」刑河一次,河供:「臣與弼顯,中歲相親,弼顯言:『嶺南、京中,不無同志之人,汝欲入其黨乎?』臣問入者誰某。弼顯曰:『嶺南及平安兵使起兵入來,事可成矣。同事者,渠及韓世弘、李麟佐、桐溪子孫鄭哥名不知者。』云。弼顯將赴泰仁時曰:『陽城有鄭世胤者,主忠淸道事。』一日,世胤來臣家問曰:『知朴平仲乎?』臣曰:『知之。』世胤曰:『知平仲,則知吾事矣。吾方聚兵謀叛,嶺南盡起,陽城崔擎宇、權瑞麟聚軍,魁帥,乃我也。京中則李有翼、梁命夏主事,南泰徵亦與焉。』嶺南軍則世胤輩從中起,平安兵使起兵入來,事必成矣,南人則閔觀孝主之,小北則梁命夏主之,少論則朴弼顯、李有翼、尹德裕主之,弼顯雖出宰,實爲魁帥,昌山君亦入其中,內兵則昌山聚其家僮,以陽城兵一半,上京用之,韓游、韓洵、韓洸、尹天擎、鄭哥字伯通、尹㝚、尹邃、南泰績、李檉,亦入其中。此皆弼顯、韓洸之言,臣不知其面,漢陰子孫李志仁,是光遠主人,志仁四寸興仁,或云入或云不入。朴弼夢長子及武兼黃姓人士人李師白往平安兵營,蓋爲此事,而往未及來云矣。觀孝爲犒陽城軍,初送錢三百兩,再送銀不知幾兩。此外似不無人,而傳言不詳矣。」刑二次,河又供:「參謀人文官趙鏛落漏矣。李志仁壯士,光遠所親壯士,多聚於志仁家,若問光遠則可知其名。又有志仁之侄子矣,元龍台之說,與侄酬酢,而不過以爲事成,則可占訓將,而李森母病方重,森若遭喪,則吾當占訓將,不過如斯而已。嶺南兵都數八千,陽城兵三千。」云矣。刑三次,供如初問,相不服。問人燁,人燁供:「臣與觀孝,爲四寸娚妹。正月間,觀孝請得銀兩,故許貸八十兩,非四十兩也。馬則八九日前,觀孝稱往保寧,來借,故臣果許借,銀子今用於犒軍,借馬之爲往陽城,臣不知也。光遠一次逢着於觀孝家,而無接話之事。」問尹㝚,㝚不服。問尹邃,邃供:「臣爲別試初試,欲與李有翼,同接。適逢有翼於路次,下坐閭家談話,忽有一人入來,問之爲河也。」問韓洸、韓游、韓洵、崔鳳韶、李世祿,竝不服。放安鎬、莫實。
○命坡州牧使鄭赫先,同臨津別將,防守臨津江。
○赦淸州牧使朴鏜棄城之罪。初,鏜於睡中,及唱告賊至,喊聲四起,恇駭失措,棄印符妻子脫身踰墻,走至境內佛菴。其妻經宿之後,艱辛追及,而或慮露蹤,短衣平涼子,稱以雲遊居士,雜於僧徒中。及義兵將朴敏雄報其平賊,請莅邑事,深藏不出,力請而始赴,州人莫不憤惋。朝廷只罷職,不加嚴治,蓋於匿寺之日,以白文報狀,略通賊情,廟堂主平恕之論,倖逭重辟,兵使遇害之後,將校趙重伯、金志行,倡率官屬,泣訴於賊魁,請收兵使屍,賊義而許之,移其屍於閭家,買棺治喪。
○以朴師洙爲嶺南安撫使。師洙辭陛入對,李光佐請以安撫從事柳徠差安東判官,從之。訓鍊大將李森請留吉州牧使李行儉、永宗僉使柳萬增。師洙請召用吳重周、柳星樞,竝從之。驪州牧使鄭宇柱,以失志之人,方留驪州,洪致中以爲:「上游重地,不宜畀此人。」上命遞之,以行儉代之。命敍前參判金取魯、前承旨李瑜、前大將申光夏、前判書李秉常,除秉常判尹,瑜承旨,從寅明、師洙言也。寅明言:「鳥嶺山城,旣無管守餉穀,以還上分給民人,軍器宜移置安東。」上以轉輸貽弊,不從,命師洙,往來管理。
○起前參判兪崇,爲忠淸道召募使,起復前持平李日躋爲召募從事官。諭曰:
國家不幸,奸民嘯聚,至於賊殺兵閫,入據兵營,熾蔓之憂,不可勝言,若不卽就勦滅,湖西將致糜爛。卿以卿宰,方居本州,雖無朝令,想亦念及國事,爲之痛泣。本州以士夫之鄕,必多有同志之士,收聚奮義,自足捍蔽一方。以卿爲湖西左道召募使,卿其殫心竭力,從便致討,以副丁寧付畀之意。前持平李日躋,方以憂服,亦居本邑,以金革起復,差從事官,俾爲贊籌制勝之地,本鄕士子,果有懷才奮忠,爲國報效者,亦卽指名狀聞。破例擢用。
3月20日
[编辑]○庚午,上御仁政門,親鞫起復咸原府院君魚有龜,命入處闕中。
○領議政李光佐上四路都巡撫使吳命恒私書,請依命恒言,令兩營,擇將校二人,分領精砲一哨,留屯渼陰津上下,搜檢船隻行人,以防非常。「上許之。
○命加南延年子德夏資。光佐請起復李鳳祥子漢弼,一體陞品,號復讐將,赴軍,上許之。大司諫宋寅明請朴宗元亟施孥籍,以示懲勸,上可之。
○起前判書尹憲柱,爲北道安撫使,以兵曹參議趙趾彬爲兩西安撫使。大司諫宋寅明,以思晟、泰徵、瑞鳳,皆新自北邊來,慮有他變,請:「送重臣鎭之,且以思晟,方自關西被拿,西民必騷擾。請遣朝臣安撫。」上竝從之,有是命。
○命以左尹張鵬翼爲鎭禦大將,領長湍軍,鎭北漢城下,以防西憂。「旋以思晟就拿,西邊無急,改命出鎭水原。楊州牧使兪拓基,兼鎭禦使,領本州兵,陣樓院。
○密豐君坦,名出賊招,上久不命拿,大臣三司,齊聲請拿,爭之甚力,上涕泣從之。
○問安樞。樞自龍仁,與賊約擧兵,欲報思晟,還往平營,至盤峴,馬忽蹇,不得前進,遂被捕。樞供:「上年至月,臣往平安兵營,二月初上來。寶劍則果給張錪,軍服則在平營時,自備自着。思晟開市時,買㺚馬二匹,給臣一匹,情節實無所知。張錪謂臣曰:『近有騷屑,此是男兒得志之秋。』云,臣聞極驚訝矣。」刑一次,樞又供:「張錪言:『主上用少論,故老論方擧事,然則少論將盡死,爲此先發制人之計。』云耳。」刑二次,不服。問尹德裕不服,河、德裕面質。德裕謂河曰:「汝獨死可也。三月初,逢李有翼於部洞,有翼言:『近聞嶺南有鄭桐溪孫名希亮者,積年經營,聚兵,與湖南相通,而都會日則三月初五日也。初聞軍士爲八萬,後聞僅八千,可見其虛張矣。』吾問言根,則有翼言:『聞之於李雲徵孫麟佐。』云,吾但聞此而已。」河曰:「陽城事、嶺南事、湖南事,汝旣知之,故昨日納供如此矣。」德裕曰:「嶺南事,吾偶聞之,陽城事,吾豈知之耶?」河曰:「吾於昨日,但言朴弼顯輩知此事而已,亦不以汝爲謀叛矣。」上以河變辭,又刑一次,供如前。
○四路都巡撫使吳命恒狀啓言:「賊黨出沒龍仁山谷間,方令摠戎使發精砲一千,差許鼎千摠,領赴龍仁邑底,箚住以待。」旋又報摠戎使,不許分兵以送,請令守禦廳,或南陽防營抄遣精兵,遮賊。回諭以紀律不行於摠使,責之。且諭重器,使依巡撫令,送兵守龍仁。命恒又馳啓言:「京城守衛單弱,請令安山、陽川、衿川、果川四邑兵,渡露梁津沙場,使漢城府,摘奸城內人家,禁無接殊常人,竝撤各處津渡,聚各津船於一二處。」又言:「有一殊常人,求見禁衛哨官金沃,搜見其囊中書,語多可疑。嚴棍盤問,則自賊陣,來言賊狀甚悉,卽斬之。仍考其牌,卽金沃從弟潤沃,方在朴纉新軍中,故執縛以置。」命恒將斬沃,從事朴文秀,以沃之從逆,無顯狀,請勿殺,使自効得免死。摠戎使金重器狀啓論兵事,又言:「一境民人,盡編行伍,作農無人。設有形見之賊,京兵足以蹴破,本府軍兵,使之分番往來,不廢農務。」廟堂以方略失宜,回諭責之。
○以尹和鼎爲摠戎中軍,出送水原。
○判中樞府事李宜顯承召入朝。命嶺南召募使趙德隣等,竝聽安撫使朴師洙節制,從判府事李宜顯之請也。上慮都巡撫大軍,無後援,欲擇一猛將送之,招集別軍職等,募其自往,李馨遠、朴世梓請行。命以閔濟章爲繼援將,率馨遠、世梓往赴。後以濟章方在安城,不果行,改送朴東樞。
○特除鄭纉述捕盜大將。
○忠淸道監司、兵、水使,連上賊中凶關凶檄之投列邑者,命皆火之,諭令斬其持傳者。〈史臣曰:「凶檄措語,固宜直書不諱,以彰凶賊詬天罵日之罪。噫!輝、鏡之黨,不臣於我聖上者久矣。鳳輝之凶疏,倡之於建儲之初,逆鏡鍾巫之疏,繼之於後,內而締結宦妾,交構兩宮,外而粧出虎龍,危逼儲位。景廟仁聖,其計莫售,逆鏡又以喋血禁庭等語,書之於僞勳敎文,百計危動。甲辰冬,上只誅鏡、虎,不問黨與,寔出於山藪藏疾之聖意,而凶賊輩自知通天之罪,擧懷疑懼,謀爲不軌,祖述逆鏡鍾巫之語,誑誘一世,猶恐凶言之不播,慫慂維賢,做出不忍聞不忍道之言,密地飛語,以爲疑惑中外之計,蓋維賢戚聯宮掖,性本奸慝,恒懷匪分之望,弼顯、有翼知其邪心,啗之以利,終使麟、亮諸賊,稱兵向闕。凶檄交馳乎道路,至以臘日椒酒思王叔帶等語,肆然書之。此實千古所無之凶逆,究厥源頭,莫非黨論中出來,而輝、鏡兩賊爲魁,弼顯、維賢次之,至於麟、亮諸賊,不過狐鼠之輩,何足道哉?」〉 ○都巡撫使吳命恒師行振威,陣縣南野中。初昏,邏卒報:「將校佩弓劍者,來告假都事,自平澤拿罪人,來住陣外,所領馬步兵,過半哨夜過,恐致驚疑。」命恒令軍中,執縛將校,戒嚴以待。未幾,假都事金聲玉請謁,令縛入。時,夜二更,陣後發喊,炮矢亂發,白衣卒,縱橫馳走。聲玉亦闖出亂軍中,軍中遂縛執聲玉。又有一賊,奮劍犯大將幕,軍官申震熽趨奪劍斬之。時,夜黑,變出倉卒,軍將大潰,從事官趙顯命割衣裾授從者曰:「我死以爲驗。」俄而軍稍定,竝梟聲玉等,細作十人首,更整行伍,搜檢又得數賊斬之。一賊方被縛,忽奮身超陣而走,不能得,卽賊將李培也。培後就鞫,自言:「爲刺客入振威,都巡撫陣中,被縛而逃。」
3月21日
[编辑]○辛未,上御仁政門,親鞫。
○以前承旨趙彦臣爲淸州牧使。
○諭京畿監司李廷濟,分遣畿邑兵,防守上下江津渡。
○分遣侍臣,持牛酒勞,問長湍、楊州、開城府軍兵,至城外者。李汝迪自谷山至長湍交龜,仍引兵疾馳,最先至城外。
○命儒臣鄭羽良,製敎書,翻以諺書,分送諸道,曉諭民人。
○命拿禮山縣監閔允昌。忠淸水使柳濬狀啓言,允昌謄報賊關於水營,而直書御諱。大臣請拿治,有是命後充軍。
○命判府事趙道彬,曉諭都中民人。
○都承旨尹淳請對。淳曰:「湖西御史李道謙,嚴敎之下,不敢求對,而聞賊徒自鎭川,狹路四散,上來有若行旅貌樣,約會于各處津頭,一時齊發云。申令兩局大將及摠戎守禦使,各分管津頭,嚴守詗察。」上許之。
○大司諫宋寅明、執義金始烱等,以摠戎使金重器受命之日,顯有逗遛之迹,出鎭之後,多有昏謬之失,請削職。寅明又啓忠淸前監司權詹,淸州見陷,不卽倡義討賊,請罷職。幷從之。始烱申前啓,不允。
○命拿槐山郡守朴弼禹。弼禹以弼顯兄,賊變時,隱山谷間,拿賊都事,狀啓言狀,有是命。
○問李志仁,志仁不服。刑一次,志仁供:「臣與閔觀孝,曾不相見,今春自鄕來始相識。觀孝言:『大賊將起,吾輩或聚某處爲國事,或爲避亂計,當相議爲之。』臣言:『吾無營爲之事,何爲此言?』觀孝言:『如我輩聞賊報安坐乎?』臣言吾有何計慮?」觀孝言:『李河亦同謀,以臣有膂力,欲與同事。』二月間送馬要臣,有書言,數人來會,及往見,無他客,觀孝言:『李河約束而不來。』云矣。「刑三次,志仁供:」陽城人權瑞麟、龍仁直谷進士安憲國之子熀、同里居安趾遠、果川霜浦李雲徵孫麟佐兄弟,聚某處。「云。
○賊自淸州欲動兵北上,送先文于竹山府使崔必蕃,惶怯棄邑,着白衣擔印信走步,詣都巡撫使吳命恒軍中,言官吏皆逃,各邑兵無一人至,故脫身而來。命恒以狀馳啓,令必蕃,領振威兵還本府,收召軍民,以圖後效。
○南漢巡撫使金東弼狀啓言賊情,請防守龍仁直谷、陽智左賛峴及渼陰江口。
○結城縣監李斗三送賊關於水營時,直稱賊魁大元帥僞號,命忠淸水使柳濬梟示。
○忠州牧使金在魯狀啓言:
今十七日,賊關來投本州境,人心遑遑。忠是嶺南要衝,而兵器倉粟最多,城旣頹毁,人習不淑,舟中敵國,不能無憂。況兵連嶺南之說,旣發於鞫招,今聞州囚羅煣所告,嶺南兵分道上來云。賊形叵測,淸、忠兩州,若皆見陷,則席捲之勢,將及京師。鳥嶺之路,差遣武臣於聞慶,而竹嶺獨無變通何也?慶尙監、兵使處,亦爲下諭,偵察防備,使不踰嶺。此時營將旣遞而不出代,誠可泄泄。江原監司處下諭,使之急急來援。王師出征後動止,亦爲下示其槪。
3月22日
[编辑]○壬申,上御仁政門,親鞫。判府事洪致中言,利川府使姜世胤,非制變才,請遞。許之,以徐行進代之。
○以張鵬翼代金重器爲摠戎使,出鎭水原。鵬翼請起復李德載爲從事官,許之。承旨李秉泰言:「忠淸監司權詹急於交龜,無所猷爲,新監司徐命淵遲留牙山,不卽赴營,轉向洪陽公山,城池、器械,將爲賊有。請明正其罪。」上命拿問詹、命淵,以秉泰代命淵。判府事洪致中言,安撫使權𢢜,曾經方伯,諳道內事情,鎭撫之才,勝於秉泰。改命以權𢢜爲忠淸道觀察使。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道遇尙州人鍾城府使黃翼再上京,狀啓言,翼再有才,請與同往,命差召募使從行。師洙又以徐命淵,方在湖右,號令不能行左道,請假金在魯使號,鎭撫忠州近邑,尙州營將韓㻋,孱劣不堪用,請遣一猛將代之,從化寧路,夾攻淸州賊。
○大司憲李夏源、大司諫宋寅明,以湖中賊變纔起,逆杭子炤,不可置洪州,請定配絶島。從之。
○命繼援將朴東樞,領開城府馬兵二哨,發往竹山,爲都巡撫大軍後援。
○正言權爀上疏言:
禁郞自驪州拿罪人來者,無一卒護送,罪人亦不囊頭,夜許解枷,仍致見失,禁郞羅卒,宜鞫問,利川府使姜世胤,亦宜拿問。
又言:
泰徵正法後,宜解肢函首,馳送出征軍中,懸旗徇示,以破賊膽。
上可之。
○命加都巡撫軍官申震熽嘉善資,授同知。左議政趙泰億,以振威夜驚時,震熽能冒刃斬賊,以救主將,請褒賞,有是命。
○領府事李觀命,自鄕入朝言:「宿衛單弱,請以城中閑散武士作隊,付咸原府院君魚有龜,令扈衛宮城。」上命與諸大臣議之。
○又刑李河一次,河供:「朴弼顯令臣入其黨同事。臣與李麟佐、韓世弘等,謀逆是實。」刑李志仁三次,志仁供:「光遠,卽臣六寸,居近相往來,謀逆是實。」幷處斬,孥籍如法。
○問朴尙淳,尙淳供:「賊聚軍陽城,殺牛食之,分軍爲兩泒,一赴振威,一赴平澤,謀殺兩邑倅,仍向淸州,其數不過如安城場市人。賊將則權瑞龍、瑞鳳、朴泰齊、李昈也。朴泰武者言:『賊輩待嶺南兵,龍仁直谷安姓兩班主其事。』又聞,竹山人尹取商、徐文錫往賊中。」且進賊人都目。上以金玉成初招中,江都、南漢四道徵兵等說,有恐動之意,刑一次,供如前。
○命以都摠都事尹就履、許賓等,爲漕運差使員,分送江上下督運稅船。
○訓鍊都監啓言:「淸州賊人李始沃、李始謙,已命先問賊情後梟示,而兩漢所告,賊徒頗多。若徑施梟示,憑問路絶,姑囚捕廳,待諸賊捉來後處斷。」上從之。
○訓鍊大將李森掌上書火攻內應四字,白上曰:「賊計凶毒,內應諸賊盡捕,然後可無意外之患。防備之策,請與大臣議之。」上從之。
○四路都巡撫使吳命恒狀啓言:
守令,率多虛怯失措,獨安城郡守閔濟章、振威縣令趙東彬,招集略干軍兵,來赴臣營。兩湖傳命,非此則決難相通。趙東彬留防本邑,閔濟章還歸本郡,使之招安村民,傳通朝令。聞自南漢徵兵云,兩邑則勿使領付事馳啓。
3月23日
[编辑]○癸酉,大司諫宋寅明疏,請自往督戰,蓋都巡撫出師有日,未聞破賊之報故也。上以寅明不可出外,不許。
○南漢巡撫使金東弼狀啓言:
凶賊路文方由竹山,而聞都巡撫大軍,前進素沙,龍仁、利川兩路空虛。楊州牧使兪拓基,方以東路鎭禦使,屯守樓院,乞命拓基,移防渼陰江,春川防禦使鄭道元、驪州牧使李行儉,竝命聽臣節制,與拓基,協力防守。
回諭以更抄精兵,分據要害,遍搜山谷,遮絶來路,與都巡撫夾攻背腹之意。
○水原府使宋眞明狀啓言:
偵探人告,賊兵今二十二日犒軍鎭川,二十三日發向竹山,賊中都目,不過三十哨云。
上以眞明啓本,示諸臣。都承旨尹淳請令南漢巡撫使,發兵防守左棧嶺,御營大將趙文命請急送,繼援將朴東樞,領兵南下。訓鍊大將李森,請令楊州牧使兪拓基,領兵前來京城外。領議政李光佐請急令春川防禦使鄭道元,領軍上來,黃海兵使元百揆,進軍靑石嶺。上竝許之。淳請率柳萬增,往南漢,擇精銳,守嶺隘督將士赴戰。光佐以淳素諳地勢,請許之,上從之。上召見柳萬增,問何以禦賊?萬增請得强弓勁箭,自募善射武士數百人帶去,上賜劍,諭以此乃先朝賜別軍職之劍也。淸州虞候降賊犯順,爾以此劍,斬首來獻。
○庭鞫于內兵曹,刑尹德裕二次,德裕供:「臣旣知嶺南事,有所酬酢,知情不告是實。」處斬如法。
○問李文著,文著供,米駄載往於賊中,是實。問安樞,樞供,寶劍果給張錪,思晟給臣㺚馬,謀逆是實,幷處斬,孥籍如法。
○問成琢,琢供:「三月十三日,臣到中彌酒幕,金玉成追到,與酒幕人相語。臣側聽其語,則玉成謂:『昨朝素沙、葛院人奔散,吾亦自其處奔還。此乃此處義兵將之所致。』又曰:『吾名亦入於賊兵成冊中。』臣謂玉成曰:『義兵將者何謂也?』玉成曰:『此處二十人,與邊山、智異山賊和應,今三月十六日,每一人率百名軍,相約以待,期日漸迫,葛院、素沙民人,入於成冊者,皆自驚散。故賊將亦皆奔往於賊所。』云。臣謂玉成曰:『然則此乃賊兵,謂之義兵,太無識矣。』玉成曰:『無論賊兵義兵,事機如此。』仍自稱明知賊中事情,故臣欲卽捕告,而强弱不敵,其處似是賊徒出沒之地,故以計誘致,到靑坡,始爲捕告。至於江都、南漢之說,今始初聞,元無指揮謀議之事。」
○先是,都巡撫使吳命恒在振威,與從事等,議進兵各陳利害。命恒但言:「試進稷山,更議未晩。」遂進軍到素沙,午飯訖,前軍已就稷山路。命恒忽倚馬,呼兩從事,附耳語令安城郡守閔濟章,還本郡,整待糧草,而揚言運致稷山。招入塘報哨官,執耳近前發暗令麾旗,徑趨安城。蓋命恒,始行軍到果川,見旗卒方得規精悍,可使陞別武士,結其歡心,至水原,密令作問諜,投淸州賊陣,探賊路所向。得規果探賊情,又捉納賊諜作鹽商樣者,始知賊自鎭川,分兵,一枝向竹山,一枝向安城,欲襲殺閔濟章。命恒已決意向安城,爲先人奪人之計,而慮謀洩秘,不發聲言向稷山大路。及到素沙,偵者四五輩,言亦相符,中道改路,因此得雋,天實相之也。抵安城,日已昏,獲賊諜崔涉者,詰問賊情及賊將姓名,探囊中得李鳳祥貝纓。俄而,前山數三炬火,自遠而近,砲喊繼起,候卒急報賊兵犯陣。時,風雨大作,夜黑如漆,柴燃未設,陣外一步地,不可辨。軍馬不食者過半,衆心頗遑遑,命恒堅臥不動,只令整勅陣伍,勿輕放砲丸,賊近始發。設粥饋士卒,鼾睡如常,陣中賴安。翌曉見陣外百餘步,有賊兵人馬中丸死者、器械棄委者。蓋賊抄出各處土賊及淸鎭、木川等邑馬兵、禁御軍精銳,作商賈乞兒行客樣,雜於避亂人中,潛聚於安城靑龍山中,而山下村落,多是賊藪,無一人來告者,安城郡未之覺,賊之細作,輒爲官軍所獲,故賊亦只知大軍之向稷山,不知移陣安城,昏霧中錯認爲安城郡陣,不辨遠近,亂放炮射矢丸,皆不能及。忽見大軍放神機箭,始知京營兵來,驚怯退走,脅從之類,太半逃散,賊魁麟佐、宗元等,以四五哨兵,退屯靑龍山中,以待竹山兵至,而大軍不知賊所屯處。是日朝,敎鍊官權喜學,見閔濟章獲賊諜,乃誘引詰問,始知賊兵在山中加之谷大村中,距官軍僅五里許。命恒遙見其地形,靑龍山一枝,逶迤數百步,如臥牛形,三面回抱,五六十村戶在其中,前面平野。卽令中軍朴纉新分領步軍三哨,馬軍一哨,戒曰:「偃旗息皷,捲甲疾趨,步軍一哨,則由山後先據高險,二哨則分作兩翼,放砲射以火箭,燒其村閭,則其勢必走出前野,乃以馬軍蹴之。」且令閔濟萬,率安城軍向南路,爲疑兵以遏賊走路。前軍違節制,建旗鳴皷而行,賊覺之,棄軍器什物,急上山結陣,建紅傘以白旗指揮,官軍失地利,仰見不敢逼。權喜學得一村嫗,威脅知賊將一人,在村中,謂李萬彬曰:「君非壯士耶?見小賊怯,何也?」萬彬慨然曰:「吾當死之。」躍馬賈勇曰:「誰能從我者?」中哨軍趙泰先等,五十餘人,願從。遂先登入村中,賊將宗元馬悍不受銜,方遲回,官軍已迫。宗元呼曰:「欲延晷刻,命至此耳。」拔劍欲出。泰先先發一丸,中其頸,宗元趨數步而仆。萬彬下馬斬之,又斬其軍官數人。懸首旗竿,皷譟而馳山上,賊望見奪氣,且弓砲皆沾夜雨,不可用,遂走上山頂,時,東北風急,賊在西南,官軍乘風奮力而上,賊從山脊,欲南走,望見濟萬疑兵,復捲而西,勢益縮,棄旗皷四潰。官軍追斬百餘人,馬兵林必偉者,生擒一賊,腋挾而馳,見者壯之。獲其輜重紅傘、旗幟初,官軍仰攻賊,而賊在山上,進退有誘引狀,及賊與官軍,俱捲下山後,則邈然不知勝否。從事等從垓上望見,慮官軍陷賊,計甚焦憂,命恒笑曰:「賊無能爲矣。」日未午,飛馬報捷,晡時,纉新鳴皷角,旗上纍纍懸賊首而來,軍中奏勝戰曲,士馬欣躍。修捷書,亟宗元等首級,授軍官申漫,馳報京師。時,朝廷上下,日夜焦憂,以待捷音,是日,見東北風起,皆言利在王師,果大捷。
○初,大軍陣素沙時,引一村童,探賊情,童言:「向者賊黨,屯住村邊,中有一賊將,面黑眼圓,狀貌極凶獰,生吃野菜盡數筐。」聞者甚惡之。是役也,閔濟萬捕納賊將薛同麟,同麟,本淳昌人,形容凶醜,項太如小兒肚。或云手殺李鳳祥,童子所言,蓋指同麟焉。
○是日朝,獲賊卒,有書曰:「閔濟章發兵,螳螂之奮臂耳,但聞素沙陣,欲來救,而今夜風勢甚好。縱火燒邑村,則其軍必亂,以精砲數百射之,可無餘矣。」蓋竹山賊密授計於安城賊者,而適遲滯不及達。
○是戰,賊被擒者言:「京軍在振威之夜,賊,先送細作,雜於各邑糧草軍,入陣中,繼送馬步軍四五哨,以爲內應外襲之計,官軍已戒嚴,砲矢一時齊發,驚怯退遁。」云。
○軍中,有金禾九里者,珍山軍也。老孱且病,令之歸,則不肯曰:「吾祖死於險川之戰,吾獨不能乎?」强之則憤且泣。方服母喪,勸之肉則曰:「吾俗不容。」此終不聽。以忠孝軍給復一結,陞差鄕將官。
○命忠州牧使金在魯,兼本道安撫使。
○前修撰申魯上疏,略曰:
淸營距京,不過三日程,而官軍出征五六日,尙今逗遛,使賊晏然據淸營,臣未知其間事情之如何,而稽緩則甚矣。曉諭之文,速爲頒示,使脅從歸農,其徒告引,仍許重賞,則必有離散之擧矣。何必煩兵而致討哉?忠州新牧使金在魯,以宰臣,擇畀者,出於重其任,而守令本無手下兵,乞依朴師洙例,使在魯,仍察安撫之任,一路兵馬,亦令摠察焉。聞以趙趾彬爲兩西安撫使,趾彬特癡騃無識之一狂童耳。以此重任,畀之此人耶?廣擇諸臣而改授焉。
○下備忘曰:
當國家危疑之時,宜祛舊習,同寅協恭。而今觀申魯疏語,不無可用者,而至於尙今逗遛、癡騃無識等說,顯有其意。申魯爲先削奪官爵,卽日出送門外。此後若有挾其黨議,敢售其私者,當梟示懸街,快正背君父循私黨之罪。
○正言權爀上疏,略曰:
卽今守備甚疎,至於去邠,不特廟謨,初不及此,決知聖明,亦不驚動,而愚下之民,反生萬一之慮,勿論朝士、儒生、坊民,凡在城中者,俱編行伍,或屬之扈衛廳,或別設一廳,使一大臣,領率,各守城堞,擧一城爲兵。且都城四面,依山,本來低卑,易於踰越等處,亦令修治,一以防踰越,一以示必守之形,則亦爲聳激忠義,鎭安民心之道矣。
批曰:「疏陳事,卽已商量者矣。」
3月24日
[编辑]○甲戌,監護諸軍使尹淳辭陛入對,上賜節鉞密符,命淳圖上賊來路嶺隘,淳手畫成圖以進。上慰勉以送。
○送前防禦使柳萬增於南漢,令聽候巡使調用。
○楊州牧使兪拓基領兵來陣皷巖,春川府使鄭道元領兵來陣廣津,上分遣侍臣勞問。
○命京畿右防禦使李汝迪領京營精兵二千及松都馬兵一哨,南下討賊,臨發,上遣侍臣勞問。
○命同中樞柳星樞爲鎭禦使,代李汝迪領長湍兵,陣蕩春臺。
○北道安撫使尹憲柱辭陛入對,請堅定聖志,勿爲去邠之計,依壬辰龍灣敎文,曉諭八路,以明逆順。上納之。
○南漢巡撫使金東弼狀啓言:
中軍具聖任,方差督戰將,出討賊,賊由竹山馳突,而都巡撫大軍,深入木川,淸州境,無以應接。請急下送京砲手五六哨,馬兵四五哨,別定一猛將,聽臣節制,以遏急鋒。
又狀啓言:
昨者賊兵,來宿竹山,今日到陽智,請急送一枝兵,堅守慶安一路。賊軍着白衣者,凡五六哨,淸州官軍爲前驅云。
○庭鞫問尹天擎,天擎供:「臣妻娚崔栢在利川地,以遷葬事入京,問臣曰:『君不聞此騷屑之狀乎?』臣曰:『不知。』栢曰:『鄕間果波蕩,多有某某指目之說。』臣問指目何人,栢曰:『朴弼顯主謀逆,而韓世弘爲其徒黨,平兵李思晟,亦入其中,利川任哥醫人,亦同謀,此騷屑,非虛說也。』臣問汝何從聞此言?栢言:『聞於近處居崔萬柱之弟。萬柱之弟,亦入賊黨,而其人之妻父,亦入之,家計不貧,以財助賊。』臣問此言,果是,吾當發告矣。栢曰:『朝家雖問於我,豈不直告?』翌曉,臣被拿,入此中。且醫人任哥之爲賊臣,亦有心知之事。驪州人辛胤祖,曾所相知,今番忽來見言:『卽今騷屑,有慶尙監司黃璿被斬於賊人之說,果然否?』臣答言:『何爲此怪異之言?』胤祖曰:『黃璿分明斬懸,而兩嶺路絶,故京中似不知此狀。』臣曰:『聞於何處?』胤祖曰:『聞於利川醫人任哥處,此卽任瑞鳳之弟。』云。」
○都巡撫使吳命恒破賊,獲賊魁麟佐等,檻致京師。命恒令軍中,各齎午飯,自安城向竹山,左右皆疊巒長谷。先送安城軍,搜伏行三十里,塘報軍報警。命恒見其地形,前有一嶺,名獐項,頗險峻。恐賊先據,急點旗促令馬步軍,數路竝進,一齊登嶺,則賊馬軍數三哨,已在嶺底數十步內,猝見官軍勢大,大驚潰。官軍自安城之捷,銳氣方盛,西風從嶺上,倒吹旗幟,皆拂拂有聲。賊之大隊,方陣野中,盛帷帳列旗皷,擊牛釃酒,將欲犒饋,望見官軍賊將,放砲麾旗,而衆不應陣,角微動。官軍乘風馳下,峻阪勢若崩山。前隊直抵竹山府,前賊大潰,賊將禁之不得,勢窘遁逃。官軍四面掩殺,斬獲甚多。時,賊將鄭世胤,一名行旻,僞稱副元帥者,爲李萬彬、李禹錫所遂,勢窮見縛。軍中,以其桀逆尤甚,先解肢體而後斬首,旣斷四肢,猶蠢動,凶頑如此。世胤弟季胤僞稱竹山府使者也。方坐客舍,見軍敗走,匿邑村,爲官軍所獲,斬之,賊略平。命恒慮平民混被殺戮,出令曰:「生擒者賞,斬獻者勿論於是。」將士擒納賊黨無數,魚貫大索,充滿陣中。令從事官朴文秀、趙顯命,一一詳査,誅其强悍者,餘皆棍放,宣布朝家德意。賊魁李麟佐未及捕,命恒急發將校,四出擒捕,適村民等,捕納麟佐。麟佐,乃僞稱三南大元帥者,初與世胤,分軍爲兩隊,自往安城,安城軍敗,夜走山谷,纔到竹山。而陣又潰走,投山寺,村民申吉萬等,與僧人,合力捕納。僞淸州牧使權瑞鳳、僞鎭川縣監李之經、僞將軍睦涵敬、朴尙、郭長等,亦被民人擒納,或檻送,或梟示。賊之留屯處,軍器、馬匹、米布、衣服委棄者,峙積,所獲皆賞戰士。朴文秀請以軍器分賞,命恒曰:「軍器驛馬,官物也,不可擅給。」使閔濟萬爲竹山假倅,收拾器械,幾四十駄。三十駄,則以淸營兵器,還送本營,七八駄則留付竹山,蓋軍器,各有營邑字標也。又獲木印,篆刻大元帥,其大如斗。從事及諸將校,皆欲臠殺麟佐洩憤,命恒曰:「此賊,當檻送京師,具五刑正法。」佯令軍中曰:「斬麟佐,懸其頭。」竿上大書曰:「賊魁麟佐。」實他賊,非麟佐也。檻車囚麟佐、瑞鳳、涵敬等,令軍官朴慶奉,獻京師。命恒性寬厚,將士有罪,則略加誨責,不鞭一人。趙顯命諫曰:「不以威濟寬,難以律衆。」命恒曰:「國家昇平百年,京軍素油滑,今猝以刑戮加之,必有怨懼離心者,不如撫以恩意,激以忠義,得其死力之爲愈也。」
○安城之戰,夜雨如注,我軍則有障雨具,軍物得不濕,賊之器械,皆被沾濕,不得發一丸一鏃。靑龍山之東北風、獐項嶺之西風,皆王師攸利,官軍之不損一卒,大獲全勝,莫非上天,眷顧陰隲也。
○南漢巡撫使金東弼狀啓,捉送賊將鄭祚胤、郭重輝。
3月25日
[编辑]○乙亥,擢都巡撫從事官趙顯命爲承旨。
○上御敦化門樓,行獻俘禮,宣傳官進賊魁宗元等首級。上命懸之旗竿,命拿宗元子斬首陣外。招集五部父老于樓下,命侍臣慰諭。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大司諫宋寅明。〉啓言:「今日逆變,實源於逆鏡敎文。當初誣上之律,不足以正其凶逆之罪,請更以大逆勘斷,破家瀦澤等事,依法擧行。罪人弼夢子,緊出於賊招,弼夢之凶狡陰戾,必不無與子同惡之事,請自鞫廳,拿來嚴問。自有淸州逆變,隣近守令,或抱首鼠竄,或迎敵輸款。無一人徇義討賊,不可不從重論罪,以勵風化。請令廟堂,査實分等,嚴明正罪。京外吏卒,或詗報賊情,或傳通命令,其所爲國效勞,殆勝於平日讀書之士,則褒崇激勸,所不可已。請令京外衙門査出,錄置從重論賞。」上幷從之。
○泰仁縣監朴弼顯擧兵叛,到全州三川,軍潰走。弼顯陰鷙凶悖,與逆鏡,結爲死生之交。及其伏法,深懷怨國之心,交結嶺南失志之輩,詬天罵日,潛圖不軌。時,其從兄弼夢竄茂長,欲與同議擧兵,圖差泰仁,赴任之後,密與潭陽府使沈維賢,合謀。淸州變出後十九日,稱以勤王,調發境內兵馬,團束官屬,三日操練,陣于官門。弼顯以戎服,入見其母,母曰:「吾兒之象,可作兵曹判書,善事新君也。」動兵後,欲待弼夢之來,推爲大將,因向京師,而弼夢不至。適過去金吾郞,歷官門外酒幕,軍中訛言以爲,拿來都事至矣。轉相煽動,軍情大擾。弼顯慮軍潰,卽日離發由金山寺嶺,夜到全州三川。監司鄭思孝,亦與弼顯同謀,約日興兵,而性本狡黠,知朝廷有備,欲爲觀望之計,閉門不納。千摠知事不濟,鳴金退軍,軍兵一時驚潰。弼顯只與家屬、僮僕,拍馬而走,黎明到乾止山下,炊飯而食。監營營吏金聲健者,知弼顯休憩處,告于監司,思孝不肯。聲健恐罪及己,三入而告,思孝始招營將李慶祉言狀,慶祉托病不肯往捕弼顯,任其逸去。
○拿全羅監司鄭思孝,以李匡德代之。思孝狀啓言:
二十一日夜,騎白馬人率軍丁七八人,持封書到州城門外,自稱泰仁千摠,呼使開門。守門者堅執不開,則騎白馬者,以爲:「吾大將在不遠地,汝輩當見戮。」恐喝而去。令營將判官,分守城門戒嚴,天明賊更無聲息,使將校偵探云。
思孝繼又馳啓言:
卽捉可疑者二人,手持囉叭長鎗。自言:『爲泰仁使令,而本縣縣監弼顯聞新官猝至,急發本縣軍兵,去夜率八哨,到全州三川,聞全州戒嚴,退軍還歸。』云。
都承旨金相玉言:「全羅監司鄭思孝狀報弼顯發兵事,而辭語全無驚痛之意,泰仁去營門六十里,賊顯之三日習操,豈不知之?而泛以偵探爲言,事極可疑。宜有處分。」宋寅明亦言:「狀啓中,賊將持一封書,呼城門守將之說,不無中間可疑之端,宜拿問思孝,促李匡德赴任。」從之。
○大司諫宋寅明言:「弼顯逆狀,旣發,其兄顯夔,當自鞫廳究問。」上命竝拿弼夔諸兄弟,鞫之。
○都巡撫使吳命恒,竹山捷書至,但曰:「臣領兵進竹山賊在處,賊望旗皷而散,逃走軍兵等,馳逐捕獲。」云。群臣皆賀,左議政趙泰億白上曰:「觀此狀啓,命恒不伐功美矣。」
○賊思晟就拿,至京。思晟,素以才稱,發送金吾郞後,朝廷深以爲慮。平山府使沈埈捉思晟人,得上思晟家書,皆細瑣婦女語。上喜以爲,無足憂。果就捕。上御仁政門,親鞫。上曰:「汝官至閫帥,國家待汝不薄,何所不足,作此凶逆?」思晟供:「湖南、嶺南賊徒繁盛,而沈維賢、朴弼顯爲謀主,募得勇敢士,交通三南,賊徒人多傳播,臣意終不探得實情,任其所爲,果或作亂,則人民塗炭,宗社危亡,臣欲探實告變。先入賊黨,與弼顯、世弘深交,問其同心者,則只言沈維賢、李有翼、李河等,而其餘十餘人,只道其姓,不言其名。其中無將才,畢竟聚軍後,使臣爲將。臣赴平營後,十二月旬望間,龍仁居安熀與龍仁賊鄭世亂受弼顯書,稱以推奴來。一夕熀言:『鄭生有綠林盜百餘名,若有數百兩銀子,可募三四百人。』臣初入其黨者,欲探其賊數而已,元無多得之意,故答『以庫儲零星,不可擅用,二三月間,當有捧債之銀,多募賊徒後,地名及名數書報,則當優送,』終不給一錢銀,只給錢兩木疋。三月初六日,韓世弘來傳:『湖南盜近千名,嶺南幾至數千,若有添補之事,則亦足以擧事。願得白銀五六百兩。』臣言:『庫儲已竭,債亦未捧,不得許給。而募得已久,人言可畏,斯速歸去。以某邑某人攻某處事,指揮,仍資送銀兩。而群盜或聚一處,則漏泄非難,各各部分,乘夜入于某邑,則邑民不敢出防,入邑之後,只取還穀犒饋軍兵,不殺邑倅。不殺一民,不奪民財,勿怯婦人,則民皆喜而無怨。久留一處,監、兵使、營將領兵問罪,則以烏合之卒,不可抵當,諸營兵未到之前,乘夜先往,有若前日群盜作賊之形,則追不能及矣。山郡則藏於山谷,江邊則聚于海島,擧事之日,合兵爲便。』云。指敎者雖臣,而臣之意,群盜萬餘名,雖爲盡捉,不可一一殺之,況聚在一處,則不用民兵之前,捉得未易。先定部分,知其募聚之領將後,別定京衙門捕盜軍官伶俐者,調發營將之兵,捕得他處所在之盜,領將輩則除去之,軍卒等則按其軍籍,使所居邑,別爲伺察,則群盜雖不盡殺,自可弛患。官至宰列,冒恥設計,出宰外閫,旣無同事之人,不卽探知狀聞之前,被人所告,竟歸惡逆之科,豈不冤痛?鄭世允,初,不給銀,嶺南之事,若如前日世允之事,則事歸空虛,必將取禍,故姑循人情,軍服次給於任瑞虎,婚需給於李有翼。安樞則以啓請軍官,數月隨行,還歸時依例帖給,而與賊交通與否,知不得。臣身爲平兵,豈無銀貨?而世允之求銀,不過數十兩,世弘之所求,不過五六百兩,一錢銀終不出給。其意之不在於多得群盜,而費財可知。」刑一次,思晟又供:「掛書、凶檄之事,臣實不知,李思百元無下來臣營之事。梁命夏爲此事,來臣營,韓世弘爲有翼、弼顯輩所送,而世弘今在聞慶,命夏在靑坡,思百在利川,李思弼逃走之日,無所通之事,在前亦無同謀之事。湖南賊,世允主之,嶺南賊世弘主之,命夏不過聚廣州、抱川等地家僮輩,而各有主者,而無將領。南人、小北,皆入其中,世弘南人,命夏小北,而渠等言親舊間往來云矣。世允起兵時,通于嶺南曰:『事急矣,請相救。』以自中有欲告變者故也。世弘言:『世允迂闊,到處言說,故事將漏泄。』使臣急速起兵,臣以吾將坐而待死爲答。世弘以爲:『求救於嶺南,而日字不可及期,且雖使發兵,兵必不赴,又必見殺於手下兵。』云。」以烙刑施威,思晟供:「前年六月間,臣與弼顯及世弘,會議於墨洞弼顯庶弟朴萬戶家。世弘以爲:『驪州、利川、廣州親舊,同謀十餘人。』云,而其時或言其姓,不言其名,而蓋相議時,各有所親,而不以此人所親,言及於彼人,他日事或泄,而以爲無憑面質之計。故十餘人未能知得矣。」
○問有翼,不服。刑一次,仍施烙刑,至三次,有翼供:「臣與思晟同謀之事,誠如思晟之言。京中掛書之人,卽李瑞雨妾子,而所掛處,卽西小門也。李河、李思晟、朴弼顯,果是同參謀逆之人,全羅道掛書之人,乃山陰鄭哥也。李瑞雨妾子掛書之說,聞之於觀孝,而卽觀孝之妾娚也。人燁之說,亦聞之於觀孝矣。李麟佐及其弟,多聚慶尙道親舊,欲爲謀逆矣,京中以思晟、弼顯出外之故,不得內應矣。慶尙道起兵擇日,三月二十七日也,麟佐抵臣書言之,而湖南起兵,大抵亦在此時,內應欲於四月間爲之,而慶尙道人,徑先爲之,以致內應未及爲之。四月內應之事,欲各出人丁百餘名,乘夜作變,李思晟以勤王兵上來爲計矣。世弘與麟佐主嶺南事,世允主湖南事云,而臣不見其人,聞之於李河矣。湖南事,世允與羅晩致同事,別無謀主。其中思晟差勝,故欲以爲謀主,千餘名之軍,五人各聚百餘人,則當爲五六百人,嶺南軍來,則合爲千餘人,欲以宗室中長泒中長泒爲之,而此言無關通其家之事,欲待事成後請之,謀逆是實。」
○大司諫宋寅明言:「告者金重萬有功,宜破械出之,詳問賊情。」從之。
○領議政李光佐請以千金,購亡命賊魁弼顯等。命行會八道。
○敎曰:
嗚呼!以予涼德,當國家板蕩之時,內不能平我朝象,外不能濟我黎民,使孽臣、凶裔,肆行胸臆,猖獗湖甸,可勝痛哉?尤可痛者,亂臣賊子,何代無之,而排布凶計,揣摩經營,未有若此賊者。渠之得保軀命於世者,可謂極矣,則敢生不軌之心,擅殺主閫之臣,罪惡貫盈,豈容覆載?不惟志士、烈夫,必思顯戮?抑亦忠魂義魄,共議陰誅。且名臣之裔、世家之族,投入者夥然,噫嘻!痛矣。國家何負於渠,不顧乃祖乃父,忍爲從賊?此等之賊,雖漏於王章,豈免神明之誅?噫!我國以禮義之邦,崇尙文治,可期東京之節矣。豈意讀書之士、世祿之臣,望風逃竄,逗遛觀望,封傳凶檄,此何心腸?雖不憚於朝廷,其於他日,有見父祖之顔乎?其他殘民愚氓,迫不得已從賊者,情可哀也,罪可恕也。究厥所由,卽有二焉。其一,朝廷之上,惟以朋比爲事,不思惟才是用,反以色目推奬。其人心不正,而才不能挺身揚袂,張言黨說,則急急奬用,惟恐不及,鄙瑣之徒、不逞之輩,紛然雜進,要官顯職,無不踐歷。其若謹於官守,不爲色目,則目以無能,不爲擧用。甚者其人雖可用,只論其色目,不取其才能,當路之人,賢邪眩於辨,退蟄之人,不知自反,反生無聊,上干天和,下傷人心。甚至於攻擊之際,其言之觸於上,不自覺焉,以陰凶不軌之圖,敷演其說,添出凶言,惑世誣民,至於此極。而尤切痛者,入於賊中,係於鞫獄者,無非名士大夫、世家大族也。此豈飢寒之所惱乎?乃黨禍之釀成,此其黨議之所致也。其一,連歲荐饑,生民倒懸,而不思濟活,惟以黨伐爲事,哀我生民,不知有朝廷者久矣。其瓦解投賊,非渠之罪,實朝廷之咎也,此亦黨議之所致也。正所謂一則朋黨,二則朋黨。噫!秉彝之心,人所同然,爲我東之臣子,以何心腸,作此窮凶極惡之事乎?雖賊黨中,或捕告或納馘者,赦其罪而重其賞,況其他乎?至於可疑之人,當從惟輕之律,不置重典,而或兄弟、親屬,其身則不爲惡而亦非應坐者,不以兄弟親屬,疑其人而罪其人矣。又況良民之怯於凶脅,不辨逆順,强以從賊,不覺陷賊者,當哀其情,而恕其罪矣。豈特捕而後不殺耶?官軍到處,偃旗捕賊,降于王師,朝廷當有賞,爾等反爲良民焉。南征報捷,凶賊、叛臣,首先就戮,逆順之理,於此可辨。噫!亂賊之徒,必不能善其終,餘凶餘孽,當不日竝收。而但予所痛者,國家何負於渠,作此無古無今之凶逆乎?嗚呼!寡躬以不才涼德,恩不能被我民,德不能濟我民。然自我祖宗曁我先王深仁厚澤,浹人肌髓,爾等以何心腸,忍爲此也?昔東、西漢之際,民猶有謳吟思漢之心,噫!我東民,豈不及於漢,而上自搢紳士類,下至愚氓、匹夫,甘心附賊,恬不爲恥,三百年培養禮義之意,果安在哉?然觀今民情,軍心有激奮,當賊者有感激,安集者每於勞軍之返,宣諭之回,不覺涕泗之橫襟也。由此觀之,附賊之民,無他也,困於饑餒,不辨順逆之致,此非爾等之負國,實寡躬之負爾也。嗚呼!蠢蠢愚氓,猶尙如此,況世家、大族受廩立朝之人,反不如下民乎?嗚呼!每以蕩平爲敎,爾等視若文具,今則非徒幾也,其害若此,今而後,猶有樹黨護私之心乎?從今以往,絶其舊心,如刀兩斷,一心奉公,同寅協恭,轉禍爲安,此亦中興之一助也。如是而後,敢以護黨之心,進於君,尋戈之意,立於朝,非特王章之顯戮,抑亦神明之共誅。今此御門受俘,非欲侈大也,乃由於痛恨之意也。先諭父老,布告中外。嗚呼!今予此言,亶由心腹,咸聽諭旨,革舊勵新。
○斬李思弼於都監陣前。
3月26日
[编辑]○丙子,命百官,序立於軍器寺前路,誅思晟、有翼,竝戮其妻子,以晟、翼逆節,比他賊尤凶獰也。
○遣朴世梓、韓世俊等,爲都巡撫大軍後援。世梓等,至竹山左棧嶺,遇竹山敗賊,鏖殺上首級,後臺臣,以混殺良民,論啓罪之。
○摠戎使張鵬翼捕送亡命賊魁李培。培自振威陣亡命之後,變服欲入海島,至水原海村。摠戎千摠吳盛載等爲譏察,領兵向海邊,路遇培,素識面,遂見縛。
○上手書志確功高四字,賜都巡撫使吳命恒,仍諭曰:
今玆南賊,卽一醜類,豈逭王章?而但此賊之其所醞釀,已有多年,且昇平日久,不知兵戰之如何,予之所以慮之者,正此耳。卿本文宰,不閑武事,而半夜帳殿,慷慨請行,其心可歎,其志可尙。特允所請,仍賜尙方劍,使之便宜行事,豈意數日之內,連上捷報乎?今則逆魁諸賊,次第就戮,可謂功耀一世,名垂竹帛矣。凡諸應行之典,旋凱後其當擧行,而先以數行手書,示予嘉尙之意,仍又四字,特書紙端,表卿言行之相孚焉。仍念連歲荐饑之餘,遭此兵刃,念我生靈,何以支堪?卿旣帶巡撫之名,安集流民,勸農賑恤等事,着意擧行,而其若農糧種子之艱乏者,則免稅之類,勿論內司句管,便宜分給。而民人中捕納賊徒者,分等卽爲啓聞,以爲先賞之地。累日暴露,軍兵必多傷焉。言念及此,玉食奚安?以此意,慰勞將校軍卒。
又諭之曰:
南報又至,卿姑留湖西,指揮本道,期於盡平。安城、竹山之戰,不折一卒,予又豫焉。
○同副承旨趙顯命,自都巡撫使軍中,還朝。上引見慰諭,仍令細陳破賊狀,顯命對甚悉,且曰:「麟佐甚虛妄,而略有計慮。狎來時,軍卒問何故見敗云,則答以我在高峰,連颭旗督戰,而軍士終不進戰,無可奈何。鄭世允言語悖慢,且驍健,故已斬之。手殺李鳳祥者,乃張錪、李培也,我軍無一人死傷。聞淸州賊纔有一哨軍糧,僅二十餘石,必已解散。都巡撫將欲進往淸州矣。」
○京畿監司李連濟狀啓言,自松坡至孔巖,排立無軍,防守多缺,請發沿江民戶,如坐更之例,許之。
○江原監司李衡佐狀啓言,可興、興原兩倉米穀,見失可慮,請下送水站船,運致京師,從之。
○以金始烱爲湖南安撫兼巡按御史,令安集兩湖民人,譏捕逆顯。始烱入辭,上慰勉而遣之。
○上御仁政門,親鞫。刑麟佐,麟佐供:「韓世弘、李有翼、李河、南泰績、南泰徵、金重器欲爲此事,任瑞虎、趙觀奎、任瑞鳳、瑞麟、趙德徵、李培、李晩、李義衡,今番會于陽城,直走淸州,其時所會鄭行旻、元萬周居陽城,權瑞鳳居水原,趙東奎居京中鄕校洞。而權瑞麟、瑞龍、睦涵敬居陽城,李之景居淸州,僞從事官柳伋居陽城,持都目而走。淸州作變時,副元帥鄭行旻、鄭季胤,同爲之,兵使則李培殺之,營將則睦涵敬殺之。權瑞鳳差淸州倅,來安城,假兵使則以申慶濟、孫天永差定。軍士則在陽城時二哨,而發關徵兵,則淸安倅、鎭川倅逃走,而將校率兵來,懷仁倅亦走,而將校率兵十五名而來,朴宗元投降。從事官柳伋爲凶關、凶檄,外援則韓世弘以爲:『有湖南邊山盜賊二哨,亦有沈維賢、朴弼顯兵,羅州羅崇大率家丁、族屬而來,平安兵使李思晟入之。』而韓世弘下去平安兵營。李昈居陽城,所聚軍二哨,嶺南則鄭希亮居安陰,而今番則不來,方在嶺南動兵,希亮之族,多入之云。金弘壽居尙州,軍數未動兵之前,不知其幾,而無慮千餘人。當初期日以三月初十日爲期,而尙無消息。臣則以應兵當到,故十五日果起兵,使任瑞麟探知,而尙不來京中。內應使臣擧兵,若自嶺南、湖南動兵,則輦轂親兵,皆當出征,南泰徵、泰績爲京中事,京中有翼主之,嶺南鄭希亮主之,其餘金弘壽等六七人助之。希亮,乃桐溪之孫也,收聚百二十名,欲以此作事。臣先鋒鄭重復,居陽城,中軍李培、副將鄭行旻、進勇都尉睦涵敬、李義衡爲之。而李有翼、韓世弘,常言密豐君有人望,故有翼往見言之,則密豐不答云。今正月,臣上京,訪李河家,河言:『事無涯岸,同黨甚少。』臣責之曰:『如此則胡爲起在鄕者作事乎?』河曰:『此如上岸做步,豈可中止乎?』權瑞麟,亦來謂李有翼曰:『人將盡死。』有翼曰:『使瑞麟,收軍入城爲逆臣。』以爲不可,河、有翼輩以爲:『不用吾輩之言,則吾將殺汝。』瑞麟曰:『探知嶺南事,自外起兵爲可。』臣正月,下嶺南,探知於金弘壽、鄭希亮家,則欲以百二十軍爲之而日字,則初十日云。臣知此事而歸,將欲爲應兵,十五日果擧事。湖南虛實,則不能詳知。臣同生五兄弟,熊佐泣諫,其他兄弟駿佐、騏佐,末弟兒名夔兒。臣名本以玄佐,改以麟佐。臣春間上來,同姓五寸弘溥家,弘溥以騷屑事問之,仍言:」何交朴弼顯,故致人言?「以愼之爲戒。弼顯則再昨年移居尙州時,見之熟矣。謀議則皆弼顯所敎,刺客則必是鄭行旻所送,可爲刺客者,睦涵敬、鄭重復、重益等兄弟,居稷山權瑞麟亦有勇,朴晙居竹山,亦有勇力,而來到軍中,鄭重勵居稷山。此外無驍勇之人與鄭行旻各營,故不能詳知,聞行旻選驍勇士,以刺客送之云。權瑞麟十五日送京,恐怯不得入而還,慶尙道訛傳,以初五日起兵,故臣等亦徑先起兵矣。淸州兵使,必先除去,事可完備,不可以孤軍獨卒入京,故先陷淸州矣。京中偵探,則朴晙上送矣,尙無消息,今送于李有翼家矣,狀貌則勒髯,服色則着道袍,十八日上來矣。金重萬亦知之,中間背約而欺之。瑞麟則中身少有髯面縛,着白布道袍,亦向有翼家,不逢而還矣。李徵觀,亦似同黨,與同黨約,雖敗,復會淸州,若可守城則守之,不可守則踰嶺欲同入太白山。鄭行旻通邊山賊,今方上來云,而無消息,淸州餘存之兵,皆官軍。臣之爲大元帥者,乃賊徒中權瑞麟輩,皆推尊而爲之,紅凉傘則臣自爲大逆不道之事。鄭行旻,乃故相臣麟趾之後孫。李有翼與趙德徵往來于密豐家,蓋德徵,密豐之妻侄也,有翼不爲直往,使德徵探問曰:『外間有如此之說話。』云,則密豐不答云。德徵年可二十餘,李河之壻李森,則不入其中,初與有翼,有剪除之意。南泰績事,臣聞之於有翼、世弘,而泰績用謀避之,泰徵,愚者亦入其中。有翼以爲:『李思周與密豐爲四寸,若自嶺南來,則似當爲之。』云。掛書事,李河往全羅道聞之,則羅姓人及山陰鄭哥爲之。若問於羅哥則可知,羅哥,乃羅崇大七寸叔晩致。黃翼再與金弘壽,一而二,故弘壽言:『似當同事。』云,而臣只聞弘壽之言,不聞翼再之言。任瑞虎,臣知之,而同參逆謀的實。趙觀奎,臣不知,而任瑞虎以爲同參,趙德徵,臣知之,而未見之前,已聞之。正月來時,同參於李河家,謀議爛熳,渠雖年少,不能主張,同參的實。李晩、李義衡往軍中,趙東奎臣不知,只聞任瑞虎之言。羅崇大臣不知謀逆的實。」刑二次,供如前。
○問罪人鄭祚胤,祚胤供:「臣在賊中,詐以伏兵軍請往,果許之,盜鄭世胤皮囊而來。皮囊所儲,乃假造備邊司公事,而假托聖旨,分付益山、礪山、古阜、扶安等四邑,發軍捕邊山賊,鄭世胤實造之,蓋出於聚軍之意。賊欲向利川,臣以爲:『以此單弱之軍,何能作此擧措?』世胤答以湖南、嶺南之援兵,汝何知之?臣又曰:『君謀逆,欲自爲之耶?爲他人耶?』世胤答以將來自當知之。世胤爲副元帥,後改名行旻。世胤又曰:『事敗則當踰鳥嶺而去。』云。臣往見竹山動兵之狀,不勝驚心,夜半逃走,偸來皮囊,告驪州官。李麟佐,衆中最優,故爲大元帥,崔擎宇以喪人,爲右將軍。」問郭重輝,重輝供:「今月十七日,臣往安城場,遇賊驅入淸州兵營,聞李麟佐爲兵使,後陞爲大元帥,申姓人代爲兵使,鄭世胤爲營將,後陞爲副元帥,郭長爲木川縣監,李之慶爲鎭川縣監,睦涵敬爲淸安縣監,左將軍崔擎宇,右將軍李哥名不記。聚各邑軍,二十一日兩營習陣後,入山城,臣不得出,隨向竹山,中路逃。」命付軍門梟示後,追行孥籍。
○朴弼夢,自茂長配所叛,聞弼顯敗逃走。弼夢陰戾凶猾,士類擯斥不用。辛壬之世,爲鏡賊羽翼,驟躋亞卿,益肆凶焰,甲辰以鏡賊疏下,竄耽羅,丁未,吳命恒白于上,出陸配茂長,常懷怨懟,與其從弟弼顯,主張凶謀,締結怨國、失志之徒。麟佐、有翼,約日興兵,乘淸州變生,稱有都承旨召命,乘轎率壯士,佩劍騎馬,二十三人,直趨泰仁陣。到本縣,聞顯賊軍潰棄轎,率家僮走,禁都李湸爲拿弼夢長子,到配所,馳啓言狀,上歎曰:「茂長無守令耶?」仍命懸賞購捕弼夢、弼顯父子,別爲文字,頒布中外,其文曰:
茂長出陸罪人朴弼夢,以曾任參判,父子謀逆,逃躱不出,朴弼顯以泰仁縣監,擧兵叛逆,兵潰而逃,此兩賊,實千古所未有窮凶極惡之賊。有能斬弼夢、弼顯之頭以獻者,錄勳封君,恩及永世,賞賜千金。公私賤竝其父母妻子,從良後,賜以爵賞。
上以逆鏡疏六人,旣出兩賊,餘四人,不可置之,幷令自鞫廳拿來。
○命抄各鎭兵歸農,上口呼敎文曰:「湖南小醜,次第就戮,今則勸農之政,不可小緩。而況生民之不知兵久矣,且當連歲荐飢之,餘徵召多日,暴露病傷,亦不可不念。黃海監司所領軍兵及長湍防禦使所領馬、步兵,與松都馬兵,出征外一哨,竝先罷遣。畿伯所領衿、果、陽、安四邑兵及楊牧所領軍兵與春川防禦使所領馬、步軍,竝折半罷遣。南漢巡撫使所領各邑軍官、軍兵及水原摠戎使所領馬、步兵,姑以十哨輪番,不緊雜色罷遣。許鼎所領南陽軍,擇其精兵,限五哨留率,其餘罷遣,而所留五哨,聽都巡撫節制。繼援將朴東樞所領御營鄕軍、松都馬兵與雜色標下之類,亦聽都巡撫節制。都巡撫所領鄕軍,竝姑仍存,罷遣之類,以父子兄弟俱在軍中者,無率丁單身疲癃老弱區別,先爲罷遣。」
○慶尙道尙州鎭,捕斬亡命賊朴弼顯。弼顯與其子師濟,亡命匿尙州村裏,把摠李東亨見其父子冠,有笠飾痕,疑之,告于營將韓㻋,㻋發將校捕捉。弼顯旣見捉,㻋大陳兵威,拿入弼顯,弼顯瞋目大叱曰:「吾果擧義。汝以庸夫,何知天意人事乎?近來西北風連吹,天意可見。吾之盟主李思晟想已擧兵陷京,一營將之兵,何以當擧國之衆乎?」時,咸昌縣監李顯道在座,相顧失色,令軍卒結縛,將斬之,弼顯稱以上變,索紙筆。㻋命吏與之,弼顯乃於枷上書之,初行書上變書三字,中行書曰:「今日士大夫,毋論文、南、武、南人、小北、少論,同時擧義,以平安兵使李思晟,推爲盟主,討亂賊安宗社。」末行以朴弼顯三字書之,大喝曰:「吾旣上變,汝輩何敢擅殺?急送京師。」㻋促令行刑,懸其父子首級於旗竿,以變書報監司,以聞于朝。
○李森出麟佐招,上密諭光佐曰:「李森何以處之?」光佐曰:「聖心若有一分之疑,如法問之,不然則洞然昭釋,毋使將臣,益懷疑懼。」上曰:「予亦有思。」召李森。森至庭免冠,俯伏,仍上將符,上命升殿,握手諭曰:「凶賊之計,予已洞燭。若有疑卿之心,此時此任,豈委於卿?」森涕泣言:「殿下拯臣於萬死之中,許國之心,天日在上。願以白衣從事,斬夢、顯頭獻之。」上更下慰諭。
○憲府〈大司憲李夏源。〉申前啓,不從。又啓言:「凶徒亡命,非止一再,走胡走越,難保必無。請西北江邊把守及沿海津泊處防守事,令廟堂稟處。」上曰:「稟處太緩,直爲擧行。」又啓言:「連源察訪韓宗禧,徒善孱劣,賊關初至,恇怯失措,請罷職。」上從之。諫院〈大司諫宋寅明。〉啓言:「國勢危疑,西北邊防,不可不申嚴。慶源府使朴弼垕,爲人庸劣,不堪一障,請改差。」上從之。臣謹按上之不疑森,爲光佐也。光佐力護森,上方示不疑於光佐,光佐位首相,森之將,其可遞乎?聖度天包海涵,以平大亂,而羌胡肘腋,危慮萬端,一時徼幸,未可爲萬世法也。
3月27日
[编辑]○丁丑,百官序立於軍器寺前路,斬逆魁麟佐,孥籍如法。
○全羅監司鄭思孝狀啓言,賊起安陰古縣,屯聚成陣。
○初,鞫廳諸賊之招,皆言鄭希亮爲魁,禁府都事爲捕希亮,至順興,府使李聖至,以都事爲盜,欲執之。又稱府內人無希亮名,相持半日,始許發卒捕之,希亮已不在家,其子姪亦逃。安撫使朴師洙至順興嚴責聖至,令囚希亮母妻,狀啓請罪聖至。聖至懼,捕希亮子姪在逃者以獻,後朝廷拿問聖至得釋。希亮者,故名臣鄭蘊後孫,參奉重元之子也,初名,遵儒。重元,世居安陰,有盛名,豪富擅一道,臧獲、田宅甚盛。重元老而移居順興新歿。希亮與麟佐、弼顯、世弘輩,締結,約自嶺南,擧兵相應,佯稱遷葬祖墓,積錢穀於安陰舊居,募取家僮、民丁,及起兵時,托以營葬於浮石寺後,僧徒將禁之,故爲應變聚衆,給米錢募民丁云。先是,丁未夏秋間,都下盛傳,有一鄕居士,好風神,乘健馬,僕從、資裝甚盛,來閭舍,使其主人,招市民約買各色綵緞爲婚需,先出一封銀爲質,使取數十疋來,看色品,約與明朝和買,市人信之,留置而去。明朝往視之,則其人盡持其綵緞,乘曉逃去,不知所在。搜其寢處,但有一櫃子,盛石塊,裹厚紙,假作銀子封數塊而已。是時,邊山賊騷屑方盛,都人或疑邊山賊徒之爲此,及希亮作亂,以綵緞,多作旗幟。及其敗也,賊黨供招以爲,希亮偸來京市綵緞爲此云。
○賊陷居昌,縣監申正模棄城走,座首李述源死之。熊輔,麟佐弟,熊佐變名也。麟佐之自淸州赴陽城也,熊輔先已與希亮,約會安東,擧事,三月十三日,至安東,希亮在安陰不至。熊輔遂赴安陰,發所募兵於古縣倉,發倉餉之。二十日,賊黨佩劍騎馬,直入安陰縣衙,見縣監吳遂郁,投書而去。其投遂郁書曰:
國運傾否,兵民四動,宗社將危,若火始燃,其勢必焇乃已。於斯時也,有孰能出一謀發一策,爲國深長慮耶?熊輔世受國恩,義同休戚,所當戮力感發,上安宗社,下保生民。玆以三月二十日,與同志一二,糾合義旅,以爲社稷之計,或恐忠赤未喩於左右,以致暴亂之誅,齎心兢惕,敢暴此衷,庶幾少恕此罪,以濟此事,則宗社之幸。
遂郁懼奔兵營。又投居昌縣監申正模書曰:
國運不幸,大亂方作,宗社之不亡,未可幸也。不佞系出璿泒,非但世臣而已,義惟與國偕亡。妄欲隻手扶天,日夜東下,遂與桐溪之孫鄭希亮,倡率義旅,欲爲安宗社保生民之計,所當先進閤下,討論忠赤,庶幾見諒,以共濟於左右,不敢前進,退伏古縣,以待信使之往復。以明此漢之一腔忠赤,矢靡他然後,願與戮力,以扶宗社,危衷未暴,戰栗冞深。此是國家之事,外邑之倅,亦不可泛視歇聽,不爲動念。貴邑兵馬及諸般軍器,或能相資,不日北上,以赴國難。
正模懼,亦踰墻走。座首李述源,徒步二十餘里,追正模於山谷中,執其裾,感慨而言曰:「吾聞主辱臣死。今熊輔謀犯京師,此神人之所共憤也,何故,棄城爲婦人女子之事乎?」正模不聽。熊輔入縣,遣壯士五十餘人,索述源曰:「李某安在?」述源拔劍,手自搏擊,爲所縛,大罵熊輔曰:「我不能食爾之肉,亟殺我。」希亮曰:「不用上刑,不足以懲違令者。」乃使支黨羅崇坤,斬其頞,述源臨死,顔色不變,高聲罵曰:「希亮叛,崇坤亦叛耶?」目鼻斷,須臾立死,時,年五十。有飛電出枕流亭,其光赤,縣人異之。上遣御史李宗城,賜祭于家,贈司憲府大司憲,命觀察使,立祠宇賜號褒忠。初,希亮入居昌縣,殺述源,又執鄕任愼溟翊杖殺之,溟翊,時,年五十三。事聞,贈左承旨。時,兩邑吏民軍卒,皆從賊,賊益發倉儲及貢稅米布,散給軍民,令各寺僧徒,輸器械旗鼓,令各驛立馬匹,聲勢大熾。陜川人曺聖佐、鼎佐,本郡大姓也,亦欲應希亮,先見郡守李廷弼,盛嚇安陰賊勢。廷弼初不覺,後知其爲賊而囚之,且發郡兵,陣客舍外自衛,座首鄭商霖欲與聖佐,從賊脅廷弼曰:「安陰、居昌兵勢極盛,朝暮屠陜川,曺聖佐兄弟,家僮且數百人。今囚聖佐,此屬必且作亂,公莫如赴晋州,請授于兵營。」廷弼信之,以二十二日曉跳去,商霖,卽開獄,釋聖佐等,入軍中,率將校、吏卒,拜之。三嘉座首愼萬恒,亦逐縣監李廷秀,以其軍,附陜川賊。監司黃璿撽星州牧使李普爀,爲右防將,領星州、知禮、高靈等邑,草溪郡守鄭暘賓,爲左防將,領宜寧、咸安、丹城等邑兵,分左右而進。善山府使朴弼健率本鎭兵,從北路進,尙州營將韓㻋爲後援,大丘營將河沃,病甚,璿以其軍官金振玉,差假營將,稱督戰將,督諸邑進兵。又令安東營將金鼎相,率屬邑兵,與韓㻋、猗角竝進,令右兵使李時蕃、晋州營將李碩復,率邑兵,從南路進。時蕃謂當俟朝廷指揮,不肯發兵,吳遂郁、李廷弼等,星夜來請兵,時蕃終不聽。璿以賊情連續,馳啓于朝,璿拿遂郁、正模杖之,囚廷弼,正模後坐謫。
○復淸州,僞兵使申天永等伏誅。本州將校等,謀討上黨城餘賊,及安、竹敗報至,從賊者,亦欲自効贖罪,竝應之。時天永等閉城自守,將校等潛誘守城軍卒,開門以納,遂捕僞兵使天永、賊魁麟佐弟麒佐、賊裨將河鴻漸、朴萬兼等,請倡義使朴敏雄,至議之,敏雄言:「賊後兵可慮,不可生置。」皆斬之。湖西左道召募使兪崇狀啓言狀,上送賊天永、麒佐等首級。
○領議政李光佐請令都巡撫使吳命恒,乘勝進嶺南,勦滅諸賊。御營大將趙文命請急以安、竹捷報,送嶺南,以解散賊徒。光佐請以前後勝捷狀,具數十度,頒布八路,不封而送之,使百姓曉然。文命又請令嶺南左右道營將、守令,不待都巡撫軍,隨宜討賊,卽速勦滅,上皆許之。時,沃川郡守林世謙,已於朝令未下之前,急搆檄書,飛報安、竹捷音,嶺南各邑賊徒,聞而氣奪,終至於敗。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至安東,自淸州有變,嶺南人心渙散,莫可收拾,不意見師洙踰嶺,始知有朝廷,民志賴以稍定。師洙旣至,聞淸州賊雖敗,希亮、熊輔,又起安陰,卽作書陳逆順之辨,曉諭於道內,馳書於聞慶人前察訪申弼貞、尙州人前副率成爾鴻、永川人前參奉鄭葵陽,使皆倡率士民,奮義討賊,悉招安東士民有名望者李栽等數十人,處於城內。本府有峽縣別砲手五百名,素善放砲,稱精卒。師洙委親信將校,領之陣而自衛,以防不虞。時,使從事姜奎煥,操鍊於城外,與監司黃璿,往復相議,先遣營將金鼎相,領屬邑兵,前進討賊。初,師洙招集士民,權榘獨後至。會,義禁府都事來拿榘,鞫廳文書,以照書名。師洙謂:「安東只一權榘,聲望最重,若預逆謀,必是此人。」遂執榘,付都事送京。醴川術士李允幸嘗與賊交通,爲卜吉凶,師洙亦詗察,執送于京。
○同副承旨趙顯命言:「竹山府使崔必蕃見賊關,逃匿陽城,縣監韓日運不見賊而大懼,夜半逃走,竝宜別樣論罪。陽城座首領率官兵,來待素沙,宜有嘉奬。」上令廟堂議處,必蕃充軍,日運定配,陽城座首李葸,相當職除授。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李培,培供:「臣前年十月,往平安兵營,不見兵使,只見軍官安樞,至慈山過冬,三月還家。今十一日,葛院金廷賢來見,要同往陽川加川崔擎宇家。擎宇、廷賢,白旗書義字,要往擊邊山賊,臣以爲:『邊山賊,國家當討之,非吾輩所當討。』仍走還,壯士二人,聚于葛院後峴,捉臣向權瑞龍家。其家方聚軍三哨,賊黨則瑞鳳三兄弟、朴寧東、金廷賢、崔擎宇。全羅道羅州掛榜者羅哥率三千兵,入邊山,泰仁倅朴弼顯,其黨也,諸賊就議於弼顯而來。初十日聚會於淸州者,兩班幾二百人,不能一一記其姓名,六壯士,乃高夢良、金成達、金斗白、鄭致龍、蘇晟、崔擎宇、睦冑敬,內應則南泰徵、通津府使南泰績、平安兵使李思晟,臣爲鄭世胤中軍。殺兵使者,卽軍人崔甲,而崔龍瑞、崔擎宇,亦同爲之。麟佐使臣往執營將,臣坐南門,送軍捉來,臣捉往麟佐處。麟佐曰:『不可不殺。』使臣驅出而殺之矣。」刑二次供如前,處斬,孥籍如法。上下都巡撫使吳命恒所上賊中都目,命:「大司諫宋寅明、弘文正字李宗城區別抄出,送都巡撫使處置。都目中兩班及强悍爲頭目,曾發於諸賊招者,置之梟示秩,小民脅從者,置之決棍秩。」
○問人燁,人燁供:「正月間,觀孝願貸四十兩銀子,臣問其用處,則答以買馬。厥後,又願貸四十兩,臣又問其用處,則以爲:『將欲築堰於陽城地。』更問之,則以爲:『方聚兵謀犯宗社,爲犒饋借馬事。』觀孝以爲:『當往保寧地。』故臣果許借,知情是實。」處絞,孥籍如法。
○都巡撫使吳命恒狀啓,捉送賊僞將軍睦涵敬、僞牧使權瑞鳳。
○問順觀,施烙刑,順觀供,果有掛書事,謀逆是實。
○問翼觀,翼觀供:「臣不知李有翼,臣弟知有翼,臣弟言:『渠自撰,自書,自掛於西小門外,而示閔觀孝,則觀孝言於有翼矣。』臣嘗欲捉納順觀,而同生間,有所不忍。嘗責之,則渠答曰:『倡起英雄,逐鹿心若此,則有功。』渠乃愼光遠之妹夫,故爲此凶逆之事。臣雖兄弟之間,實不知之。」
○命領議政李光佐,自明日進去賓廳,酬應軍務。
○湖西左道召募使兪崇狀啓言:
「淸州義兵將前翊贊卞觀夏、從事官前參奉卞熙夏倡率六百餘人,前水使金夢魯、從事官前注書兪彦協倡率數百名,士人李鵬海、朴徵最、吳德明、朴之垕、延壽昌、閔鎭綏、李慶雨、李世命、閑良朴敏俊,倡率各有差,爲國効勞,宜褒賞。」
又錄上賊天永等捕斬時,義士朴敏雄及內外應出身趙重廉、朴天老等七十餘人。
○摠戎使張鵬翼狀啓言,捉賊僞防禦使安厚基處斬。
○憲府申前啓,不允。
3月28日
[编辑]○戊寅,安陰賊希亮等,自居昌轉入咸陽,將踰全羅界。雲峰營將孫命大聞安陰賊變,不及報監、兵使,急發屬邑兵,先已據守八良嶺,賊由是不敢踰,留一日還居昌。咸陽郡守朴師漢,初欲發兵拒賊,民皆與賊應,師漢狼狽,與吳遂郁,依命大軍,同守嶺隘,及賊棄咸陽,師漢還入郡,誅吏民從賊者。雲峰千摠鄭後僑,慷慨有膽略,命大之發兵拒賊,後僑多有力焉。及賊入咸陽,後僑請以數百兵,馳入咸陽,斬賊魁頭以獻,命大以監司不許越境,不能用。
○諭都巡撫使吳命恒曰:
卿一擧蕩滅狂寇,而不損顔行一卒,古未有也。玆惟卿忠義奮發之效,予實嘉焉,纔有褒諭。而暴露於外,今旣多日,宜令卽時振凱還京,但念狂寇所擾亂左甸六七邑人民駭散,閭里殆空。重以師興,煩費蕭然,間有詿誤通賊,旋復覺悟而驚疑未定者,亦或有脅從之類,敗散而奔還者,此須卿淹留鎭安散亡者,招集復其舊業,疑懼者融釋,俾無自阻。仍且賑貸饑疲,及此時盡力耕農,不可緩也。重念詿誤脅從,雖在於一幷蕩滌,若其凶狡驚逆,爲賊腹心之類,必須窮捕蕩滅,使逆氣索然灰冷,然後方可以期永寧,玆亦須卿一勞。卽者復見湖南藩臣狀聞,今月二十三日,雲峰縣監孫命大馳報,稱安陰賊徒大聚,恣食倉穀,掠奪軍器,本縣旣盡發數百兵,防守嶺隘,未知賊徒,果爲幾何,而其嘯聚狂肆則可見爾。卽分付兩南帥臣、道臣,俾卽便宜勦討,而向後事,朝廷遠難指揮,卿其深思,進住湖、嶺間便當處,多發斥候,細探賊情,諸營列陣,善爲指授,相機乘便,卽爲掃蕩,以寬南顧之憂。卿之所領馬軍,姑令留在,步軍以卿所住附近營軍,隨便交替,京兵雜色,抄還其老殘,只留丁壯。時,命恒到淸州,聞嶺賊之起,欲踰秋風嶺行師,慮嶺路險阻,有賊伏,從事官朴文秀請自以單師疾馳,從鳥嶺,行且收安東別砲手,直擣賊巢,大軍則更聞賊報進止。命恒許之。文秀募軍中願從者,得精卒一百數十人,使敎鍊官權喜學領之,將行。命恒復問文秀曰:「從事熟知嶺路,大軍踰嶺,可保無賊伏乎?」文秀曰:「賊起安陰,善山鎭拒其前,尙州又在善山之後,賊必不能破此兩鎭,若行師過嶺,而賊已遮路,請斬文秀。」命恒與文秀引兵踰秋風嶺。
○諭嶺南安撫使朴師洙與道臣、帥臣,及時殄滅安陰賊,一聽都巡撫節制,急則用便宜。「
○諭慶尙監司黃璿、右兵使李時蕃,以安陰賊起後,本道無啓聞,姑先問備,且令量宜發兵,登時討滅,仍令以斯速歸順,安意農作之意,處處揭榜曉諭。
○擢忠淸兵虞候朴敏雄,爲尙州營將。以嶺賊猖獗,尙州爲其要衝,故擇差遣之。
○命罷遣蕩春臺留屯軍及驪州、春川等列邑兵,欲省兵也。
○憲府〈大司憲李夏源。〉啓請,竝拿逆賊順觀嫡兄、嫡姪,施以知情之律。上命鞫廳拿來。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睦涵敬,涵敬供:「前參奉李東馨之姪李昈,與金重萬謀議,而臣不知。尹夢徵謂臣曰:『李昈與陽城人謀議。』初九日,臣往見李昈,則與重萬同宿。重萬去後,臣問之則昈曰:『汝若往權瑞麟家,則當免死。』臣往瑞麟家,方椎牛,聚數百人,刀劍可怕。蓋得緣林輩,崔擎宇以喪人變服,聚數百人,而至將帥則李麟佐。金重萬率八十人來會云,而無一人來者,李培率百餘人而來,犒軍私習。左將軍李昈、右將軍崔擎宇,臣爲進勇都尉,整軍將擊平澤。臣還家,尋金重萬,則不知去處,三月十三日,鄭世胤子一華率臣往李昈奴家,脅迫臣,不得已隨去。十五日冒雨入淸州,分路向安城,臣謂賊徒曰:『聞安城軍士皆走。若以禁衛軍授我,我當往破安城。許之,故佯率軍上山,仍爲奔散,至鎭川爲官軍所捉。聞海美營將,十七日率軍應賊而不來,報狀的實,嶺南兵十五日上來云,而亦不來。鄭世胤主事而敗死,閔昌道子元楷倡首於忠州,若捉問元揩則可知。忠州事,世胤與安熀往平安道,欲謀議,熀,臣之族,居龍仁直谷。世胤又於正月,往湖南,李昈追往,泰仁倅暗暗點兵,羅州富人羅晩績,多出錢布,給李昈。賊軍入淸州時,皆素服,張欽、張鎔,不知去處,權瑞麟似聞敗死,瑞龍向竹山陣。僞木川縣監郭長被擒於都巡撫營,鄭一華妻娚尹就徵居陽智,聚軍三百名。賊魁以爲:『嶺南兵數萬,十五日破安東,屯聞慶,通津府使南泰績在本府,以三百軍,將相應以待。』云。左將軍李昈麾下,振勇五都尉,其二臣及李義衡,餘不記名。賊徒又言:『泰仁軍,十五日向公州。』云。兩班,初則一百二十,及至淸州、鎭川,幾二百人,賊皆言:『若往竹山,則利川府使當率軍相應。』云。瑞麟、麟佐皆言:『曾與利川府使相識,亦吾同類,必相應,通津、利川兩府使,皆以吾輩之不早起爲悶。』云。柳儉、尹台徵居陽智與李昈皆洞內,是昈之同壻,臣六寸。安城郡守李光績,亦入其中。柳儉言:『南人太半入之,若各出五六人,次次流入城中,藏於各家,作變則好矣。』云。若問於儉之兄柳㑫在淸寧橋者,則可知其計。李培知兵使之面,故指示臣斬之於大門之內。時,鷄鳴,麟佐給臣環刀軍服。箇箇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上以涵敬殺兵使,正法後出付肢體于仇家。
○問權瑞鳳,瑞鳳供:「李麟佐與鄭世胤謀議,嶺南軍當爲十六萬云,臣責其虛妄,麟佐曰:『曾爲上疏,疏儒爲萬餘人,各率家丁,則足爲十二萬,魁首則鄭姓人。湖南軍當爲二千餘人,而魁首則羅姓人。』鄭世胤言之,到淸州,以臣爲僞牧使,世胤三次牲來湖南,使大胤,脅迫臣,大胤,卽世胤四寸,居驪州。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問翼觀,翼觀供:「掛書時,會觀孝家,臣作之,臣弟書之,有翼在座。有翼初爲此凶言,而渠亦聞於朴弼顯。天海軍士也,臣知之。天海初居生民洞,後移水閣橋,臣往來京中,以天海爲主人,而爲得栗斗,適出來臣家,故臣兄弟,夜與天海,爲此言。天海素唐突,故臣果指使言根,又出於李日佐,日佐,弘澤之子,居果川,麟佐之族,入賊黨云,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問任瑞虎,刑一次,瑞虎不服,諸賊中瑞虎最獰悍,受刑累次,終不出一言。
○問李日佐,不服,刑二次。日佐供:「臣以言輕之故,怨國之說,言於翼觀,麟佐行止,臣亦略聞。麟佐結連陰凶之徒,京中則李明彦子夏宅、權珪子叙經、平安兵使李思晟也。淸州、嶺南人多入之云,知情是實。」處斬如法。曾在乙巳,上謁懿陵,天海者於二橋項,發凶言於駕前,陰慘叵測,鞫誅之。天海凶頑抵賴,終不吐言根,及翼觀及日佐之招出,始知爲弼顯、有翼輩之所敎唆指使也。
3月29日
[编辑]○己卯,諭南漢巡撫使金東弼,罷遣守城軍兵,擇善譏捕者,留置任使。
○全羅監司鄭思孝狀啓言:
罪人弼夢,三月二十二日夜,自茂長配所,猝然逃去,縣監金夢佐急發將校追蹤。弼夢自泰仁,從古阜轉向興德地,入海口,竹島在七山前洋,與邊山,只隔一帶水。弼夢與其子師沉及奴鳴金,藏蹤竄伏於島中竹林叢鬱之處,軍校輩捕來,竝嚴囚縣獄。
上欲拿來,嚴鞫情節後正刑,而慮中路見失,遂別擇宣傳官及假都事,引見送之,諭令各邑發兵護送,如有意外之事,卽其地斬首以來。弼夢與弼顯,相通謀逆,僞稱有朝旨,爲都承旨,自配所擅發行,赴弼顯軍,中路聞弼顯軍潰逃,匿海島見捕。
○初,茂長縣監金夢佐,以縱失弼夢,有拿命,旋以有捕納功,收拿命行賞。而實夢佐發軍兵,資送弼夢,後事發被鞫死。
○嶺南賊報日至,全羅監司鄭思孝又馳啓言,南原燕谷、雙溪兩寺,有賊徒屯聚。
○命罷慶尙右兵使李時蕃職,以長湍府使李汝迪,有智勇可用,差右兵使,使領訓局精砲,往擊嶺南賊,都巡撫使宜駐師湖嶺間,經制兩南事。繼援將朴東樞領御營軍及松都兵馬,方在都巡撫軍中,令都巡撫,於朴東樞、朴纉新中擇一人,擊湖南賊。又命罷中外把守軍兵,只留畿營兵精壯一半、楊州二哨,守津渡。
○南漢巡撫使金東弼狀啓言,捉賊尹熙慶取招,竝熙慶上送招曰:
此賊根因,始於羅州羅斗冬、羅崇大、羅晩致三人,養兵已久。陽智人李昈,居間相通於麟佐等,今番發兵時,世胤請兵斗冬,斗冬不許,自言:「渠亦起兵。」嶺南賊情,尙州韓世弘兄弟知之,京中內應,李有翼、南泰徵、閔觀孝爲之,李思晟稱以勤王兵上來,前都事趙鏛來會賊中,仍往麟佐處。麟佐率十四哨,世胤率十六哨。陽城薛宋麟、李儀亨,振威李培、崔龍瑞、虎瑞入其中云。
付軍門梟示。
○更推沈維賢,維賢供:「賊招所謂不忍聞不忍言之事,臣未覺其爲何事。甲辰,臣爲永川郡守,丙午上來,景廟大祥日,遇有翼於哭班。有翼語及甲辰國恤,臣答以其時留門急招,至環翠亭,入而瞻仰,則玉色如常,大臣請皐復,始知昇遐。有翼以爲:『環翠亭中,獨與一宦而處,身世悲傷。'仍歎息,臣責以汝何爲此言?其時酬酢,不過如斯,臣之所傳,何以爲不忍聞之說?」大臣以下,請對言:「維賢與有翼酬酢之言,極爲凶慘,宜加訊問。」上從之。
3月30日
[编辑]○庚辰,上念闕內外扈衛軍兵露處致傷,下敎罷遣,只留元入直軍兵。
○命大將,各領兵直本營。
○命開敦化、光義等門,加定守直軍。
○上進侍衛將士諭曰:
亂臣賊子,何代無之?而其排布凶計,揣摩經營,內而和應,外而動兵,未有如此賊者也。其應犯惡逆者,自有三尺,不可饒貸,而至於親戚、故舊,則予不當以逆賊之親屬,有一毫疑阻之心。今此入侍將士中,亦豈無親舊之犯於逆者?而平日不料其爲逆,與之相親,不是異事。今若遽以其親舊,自懷疑懼,非予之本意也。予雖涼德,豈丁寧面諭而貳之哉?今玆下敎之後,雖逆賊之近屬,應坐之外,亦當蕩然洗滌,不以爲疑,爾等各體此意,安其心盡其職可也。
○星州牧使李普赫入陜川郡,將校河世浩、金洎、咸萬重等,執縛賊魁曺聖佐、鼎佐、許澤。澤卽逆堅之姪,曾以緣坐謫居者。將獻普赫,郡守李廷弼自晋州歸,匿邑中,聞賊被擒,馳入陣中,送馘于兵使李時蕃。初,普赫聞監司令涕泣誓衆,令士卒,揭王師字於胸前,以二十七日,期會諸邑軍於羊膓坪。道遇從賊僧海琳、哲默執之,許以不死,令海琳,復入賊中,盛道王師勢壯,以動賊心,仍以傳令曉諭逆順於從賊將吏,使擒賊自効。至是,夕次陜川金陽驛,距郡五里。兵威大振,賊聞之氣奪,使其軍校河世浩,來挑戰,且覘虛實。普赫出都巡撫使破安、竹賊關文示之,世浩大懼,與星州將校,私約擒賊,自効而去。海琳亦自賊中還言,賊帥可擒狀。賊校咸萬重,與人吏李召卿,合謀詭賊帥,自客舍,乘夕出陣於氷庫峴,賊在客舍,則擊擒,勢有不便故也。翌曉,賊校絶帳幕竹索,揜諸賊擒之,具手本報普赫,普赫聞之,引兵馳入,郡守廷弼,先已入據賊陣,斬四賊。監司黃璿,以廷弼前旣棄軍逃命,今又擅誅賊魁,馳啓請罪于朝。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沈維賢。上諭曰:「汝自兒時,出入禁闥,受恩甚多,而予之待爾,亦不薄矣,何忍作此凶逆?」維賢供:「有翼所問,臣不料其有凶心,而臣之酬酢止此,別無他矣。」刑一次,供如前。上招拿來維賢金吾郞至前,諭曰:「曾令勅郡中,勿驚動府夫人,果能是否。」金吾郞對以已依聖敎申飭矣。
○問趙德鼎,德鼎供:「有翼言:『非久亂出矣,汝須往傳於密豐君。』臣不往傳。後逢有翼於臣妻家,有翼以爲:『亂出矣。密豐何如?』臣曰:『何以問之?』有翼曰:『其人佳否?』臣答曰:『其人如士人。』有翼曰:『汝往見密豐,須問曰:「亂將出,將何以爲之?」以是問之而來。』臣答曰:『亂出之說,何必問之?』有翼曰:『汝之人事如此。』仍回坐咄咄。」
〈英宗至行純德英謨毅烈章義弘倫光仁敦禧體天建極聖功神化大成廣運開泰基永堯明舜哲乾健坤寧翼文宣武熙敬顯孝大王實錄卷之十六〉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辛巳,以前兵李彦祥爲茂朱府使,以其近賊窟也。
○慶尙兵使李汝迪辭陛,上引見,諭令速平湖嶺諸賊。汝迪請令全羅兵使來陣南原,控制兩路,許之。
○諭監護諸軍使尹淳,令自沃川前進湖南,討嶺南賊,從其狀請也。
○諭都巡撫使吳命恒曰:
今觀狀啓,又向嶺南,安、竹報捷,未卽班師,今又南下,予庸慮念。卿雖向南,安、竹勝捷時,士卒軍功,先作簿,上送。
○賊熊輔、希亮等,自咸陽還居昌,分兵爲二。熊輔軍牛旨嶺下,將向知禮,希亮軍省草驛,將向茂朱,善山府使朴弼健領金烏鎭兵,先據牛旨之險,茂朱嶺路,亦有全羅道兵據守,賊懼不敢進。時,慶尙右兵使李時蕃在晋州,閉城擁兵,終不討賊。昆陽郡守禹夏亨領郡兵至晋州,閽者辭之,夏亨脅之以劍,遂入責時蕃曰:「賊亂至此,臣子之義,當沫血致討,今公爲大將,擁强兵不進,將何以逃天誅耶?」時蕃性懦,終不敢出,令營將李碩復,率夏亨等先行。碩復至山陰,復欲逗遛,夏亨慷慨擊劍曰:「討賊日急,今何不棄老弱,抄精壯疾趨逼戰?」碩復囁嚅曰:「君能爲此否?」夏亨曰:「吾能爲之。」遂與碩復分兵,領千摠南海縣監尹㵑、起復前縣監河必圖等,倍道疾馳,碩復與河東府使朴道常繼進,時蕃亦隨後出次三嘉縣,終不進。
○全羅兵使趙儆狀啓言,兵營武人趙萬挺往見羅州謫居人李眞儒,自言隨往朴弼夢之行,眞儒捉萬挺,告營將田日祥囚禁,命拿來。
○庭鞫,更推韓洵、尹天擎、沈維賢、許侃,刑一次,皆供如前。更推安益泰,刑一次,益泰供:「臣於安鑮處,問其言,言於鄭觀賓,觀賓言:『詳探,同爲告變。』臣更往鑮處探之,鑮言:『將與張鏞、張錪、張聖澄、許侃、平兵軍官安樞謀逆。』云。托以客來還家,欲眠,鑮又來言:『汝旣知之,何不更來?』臣答以明日當往。厥明往觀賓家,言之,觀賓曰:『汝受其文字而來。』臣更往鑮家,鑮曰:『爲此謀已五年,汝不可不同去,十三日當會陽城權瑞鳳家,或加川崔進士家。』云。臣到觀賓家言之,觀賓曰:『俄者安獻章,亦來言,如汝言,與我同往驪州洪相家告之。』臣答曰:『驪州遠,告于水原府爲可。』觀賓曰:『十三日當同往。』臣歸家處置家屬後進往,則觀賓先行,臣不及同行。知情是實。」
○定配泰仁千摠金洽於遠道。初弼顯差洽千摠,劉邦彦別軍官,三月二十日,結陣邑場邊,明日又移陣南樓下,稱以國家有難,當勤王,及禁府都事來,京主人又通新官方來,弼顯招洽等言:「新官非朝廷所送之官。淸州近處守令,賊徒多殺害,此亦如淸州事,賊必殺我而奪此軍,假稱禁都而來。今日急行軍,往全州,全州必怪而問之,汝等揮手旗答云:『勤王上去。』則全州必不疑開門。」二十一日到金溝,捨大路從迂路行,令軍官李長郁持書簡往全州鎭營。到全州三川,長郁不得傳書而還。弼顯與其子,潛相酬酢,頗有恐怯意,仍下坐路傍,令其子及衙客李萬彬,拔利劍揮之而言曰:「吾欲向淸州,汝輩願從乎?不爾,當用此劍。」洽潛語邦彦曰:「弼顯,必有他意,何以爲之?」邦彦答云:「吾輩何爲從逆賊?」遂皆逃走,將校軍卒,一時皆潰。監司李匡德,以洽爲領軍之任,初必知逆謀,狀啓請罪,故有是命。後,御史金始烱又言:「賊顯軍潰,洽等實倡之,宜賞不宜罪,請放送。」匡德又爭之。
○命備邊司,成送榜文於都巡撫使吳命恒,使揭示軍民,榜曰:
今此逆賊熊輔,卽斬首賊麟佐之弟,與賊希亮,同叛於安陰,而麟佐旣誅,諸賊竝戮,巢穴盪盡,大兵一臨,則熊輔、希亮,亦當卽就誅滅。百姓誤爲從賊者,及此時歸正來降,則轉禍爲福,且得重賞。
又曰:
擒斬賊魁熊輔、希亮之首以納者,良民則當錄勳封君,恩及永世,賞銀千兩,公私賤,則竝父母妻子,從良後,賜以爵賞之半,其餘斬賊將者,亦授職加賞,雖未斬賊,悔罪來降者,當快赦其罪。
○慶尙監司黃璿奏五路進兵曰:「陜川、三嘉,聚待軍兵,把守邑底,一聞賊報,初不交鋒,守宰匍匐遠遁,以此人心波蕩,節節可慮。自臣營距安陰、居昌二日程,距晋州兵營三日程,譏探於安陰,知委兵營之際,假使星火擧行,動費三四日,變出於晋州營將所管之內,相距亦不過二日程。用兵之法,事急則雖是百夫之長,未及承稟,自立號令。今此凶賊,勿論卒徒之多寡,實是通天之大逆,爲今日臣子者,所當沫血飮泣,聲討之不暇,變起門墻之內,其勢且急,兵使營將,一向觀望,坐使逆勢熾大,若曰:『此賊等,是蕞爾草竊,有不足畏。』則當令討捕將校,束縛而來,若曰:『連城據邑,有非他賊之比。』則所當登時勦擊,勿令滋蔓,而於斯二者,略不留念,謂無朝令,無意動兵。臣累度催促,伻使相望於道,然後始乃緩緩起兵,而亦在於列邑之後。臣自念賊勢,有若飄風疾雨,日漸滋大,凶書中有指日北上之語,腐心痛惋之極,決不可等待,帥臣變生之後,卽爲傳令各邑,協力勦討。星州牧使李普赫爲右防將,草溪郡守鄭暘賓、高靈縣監兪彦哲率其兵,昨日進薄陜川賊藪五里許金陽驛,大丘營將河沃,罷職之中,風病又重,不通言語,臣營軍官金振玉,督戰將爲號,兼差假營將,抄給精兵三哨,又添高靈、玄風之兵,使之協力往討,金山、開寧、知禮三邑軍兵防守牛頭峙要害處,以遏北上之路,援兵中善山府使,爲一起,尙州營將爲二起,安東營將爲三起,使之繼後,晋州營將,去月二十七日進兵丹城路,右兵使,去月晦日進住三嘉路,凡五路進兵,咸陽郡守與全羅道雲峰縣監,協守八良峙,賊輩旣聞諸路兵竝進,頗有窮蹙之勢。其間勦討事狀,探知啓聞。」
4月2日
[编辑]○壬午,命忠淸道前監司權詹,卽其道充軍,削御史李道謙職,白衣從軍於都巡撫營,蓋詹,當賊變,不能討,道謙,亦奉命在本道,不能糾合兵民討賊,而脫身上京也。正言權爀上疏言:
「詹罪狀,係軍律。況家在公州,今又名以編伍,送之本道,適中其自便之計,將何以謝一道之民?宜旋軍律,以礪臣節。」
上改命極邊充軍。初,詹新遞方伯,未及交龜,淸州賊起,燕岐縣監林象台見凶檄,馳往營門告之,詹令待新方伯,無所猷爲,以此各邑不得卽發兵討賊,賊勢益熾,京外人心,莫不駭憤。後因臺啓拿鞫,又減死絶島充軍。
○善山府使朴弼健等討居昌賊破之,獲魁希亮、熊輔斬之。賊徒屯據居昌境牛旨峙,善山府使朴弼健,先據牛旨之險。李普赫、鄭暘賓,已破陜川賊,進兵居昌,李碩復、禹夏亨,亦領晋州兵北上,賊窮蹙不知所出。弼健偵知之,使吏金鎭平入賊陣,與將校、軍卒,約揮旗爲信,弼健先鋒踰嶺,望賊陣揮旗大呼,賊兵一時盡潰。熊輔脫身棄馬走,入希亮軍。時,禹夏亨引兵疾馳,逼省草驛,距賊壘五里。賊校鄭彬周、禁衛軍呂海達、廉馬堂等,縛執熊輔、希亮賊,都指揮羅崇坤及其黨李世奎等二十一人,將送軍前,道遇禹夏亨兵,夏亨先斬希亮、崇坤二賊,李碩復繼至,盡斬熊輔等諸賊。希亮有膂力,結縛時以鳥銃,築其背,始縳之,熊輔騎白騾,其大仰手摸背。監司黃璿,凾送賊魁首級于朝,馳啓言:
弼健據險當賊,使賊自潰,就擒爲首功,夏亨兵迫賊壘,宜居弼健之次。然旣生擒熊輔,當執送京師而遽斬之,極無謂。李碩復變生之初,恬不動念,臣屢促發兵,一向觀望,來屯山陰,以賊兵欲斷糧草,勢難前進,張皇馳報,及李普赫等,旣平陜川,進居昌,碩復覘賊兵,遁向知禮,始躡後斬殺旣擒之賊,爲衒要之計。右兵使李時蕃,初聚兵閉城不出,事急之後,猶以發兵一事,遙請廟堂處分,勒兵逗遛於三嘉,更不進一步地,仍以罷還。請繩以重律,整肅人心。尙州營將韓㻋,緩緩行師,到處遲留,軍中奮義之士,無不憤痛,亦令廟堂,定其罪。
蓋夏亨,初遇賊俘,希亮等多發不道語,不勝憤,欲手劍斬之,李述源之子,以復讎從軍,請自斬之,剖肝以飮,夏亨許之云。
○庭鞫,問李檉、趙鏛,竝不服。初,金吾郞爲拿鏛,往驪州鏛家,鏛已逃去,捕鏛兄來,中路又見失。金吾郞又往驪州,蹤跡鏛,不能得,得鏛兒奴縛訊之,奴告鏛入深峽中,不知所在,執其奴偕往,遍搜山谷中,忽有一馬,從谷中來,奴言:『是鏛所騎。』金吾郞鞭其馬前之,隨所往,得鏛於巖穴中,鏛拔劍自刎,不殊,遂拿來。
○尙州營將朴敏雄,不應命,賜書奬諭曰:
狂寇逞凶,賊殺將吏,闖爲犯闕之計,賊臣宗元,首先屈膝,世祿名胄,官字牧者,如弼顯、象極輩,相繼響應,河北無義士之歎,不幸近之。爾以草芥寒士,予所不識何狀,而倡發義旅,殲殺賊魁,收復一州,義聲赫然,予故嘉之,擢授鎭營,爾乃過執謙讓,不欲膺命。爾固激於忠義,爲所當爲,非有求於予,於國家褒功奬義之典,將無所施耶?中人之情,待勸而興,爾雖無意爵賞,獨不肯屈志俯就,以皷我四方義士之氣耶?矧今嶺賊繼熾,予方倚爾如長城,爾須黽勉膺命,進兵勦討。俟賊盡滅,遂爾高潔之志,亦未晩也。
○京畿監司李廷濟狀啓言:
聖上軫念民弊,津渡行旅,竝令無弊通行,則三江商船、穀船、漁船之關係生理者,不可不許令往來。把守旣令停撤,江上多老校前銜,或經禁旅,或經僉、萬戶,效忠國家者,臣意自松坡以下,至孔巖以上,自兵曹,或各軍門另擇數三十人,專管船隻,一一譏探船隻,移置北岸,使無私涉,而事定後停罷得宜。今之所謂酒幕,卽古之關亭也,賊徒夜宿酒幕,晝聚場市,不可不著實詷察。西路之黔巖店、東路之樓院店,皆有別將,今宜譏捕非常,果川至素沙路,板撟至竹山路,慶安至忠州路,平丘至水原路,自臣營,擇送可合人各一人,名以別將,以還耗給料,使管各路諸店,殊常去來者,搜探禁止,或告本官,或告營門,似爲得宜。凡各營、各邑把守之中,或有因緣作弊者,甚多云,竝査出,論以軍律,各軍門各津渡、關梁把守處,申嚴約束。
4月3日
[编辑]○癸未,諭諸道,禁守令擅殺賊徒,令査報巡營後處斬。
○備邊司啓請,各處防守十分緊切處外,幷輟罷,許之。
○下備忘曰:
三昨帳殿,略諭予意於入侍將士矣。噫!亂臣賊子,何代無之,而豈有如今番凶逆乎?世家大族、名公巨卿之孫,入於其中,亦一搢紳間變怪。王章至嚴,其若應坐之律,宜加三尺,而至於親戚、故舊之列於內外者,想必多矣。雖親戚,古有王敦之於王導,今予決不以此爲罪。況非親非戚,顔面相識,朋友相親者乎?此等之類,蕩然洗滌,不以爲疑。若其爲親戚者、爲故舊者,因以此不安于心,則實非予本意。噫!寡躬雖無四門穆穆之德,漢、唐中主之以一時誠心,置人心腹,本自恥也。嗟爾!中外臣庶,體予此敎,須爲安心。嗚呼!以堂堂千乘之君,豈丁寧面諭而後貳哉?如是而後不信王言,若懷不自安之心,則是爾等自絶,非予言之不諄至也。宜加銘肺而定心焉。
○諭兩湖道臣、帥臣,海邊一帶、嶺阨要路處,倂嚴加把守,有行裝公文人,相考越送,無得侵奪。
○備邊司啓請:「南漢,今無經略之事,召還巡撫使,罷遣軍兵,極擇精壯二哨,仍留以備不虞,而亦使輪番歸農,凡在家軍卒,皆使勿出二十里外,以爲徵發時片刻聚集之地,姑留從事官李壽益,與防禦使,同察軍務。」許之。
○京畿監司李廷濟狀啓言,捉賊權瑞麟,命拿來。
○庭鞫李弘觀,弘觀,順觀之嫡兄也。弘觀供:「今月十七日,翼觀泣告順觀爲凶逆之事,將盡滅家,臣欲告官者數矣。劍戟滿路可怖,故不敢卽告。光遠伏法之後,順觀欲與其母行,此亦翼觀泣告於臣。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備邊司啓言:「聞列邑追捕賊徒,處處誅殺,良民亦多濫入云,實爲惻傷。令道臣,更加嚴飭,列邑眞有奸賊,則雖宜糾捕,而窮覈虛實,報于巡營及巡撫使處斷。毋或擅殺,俾絶無辜枉罹之弊。」上許之。
○玉堂李宗城白上曰:「東朝進宴,殿下以愛日之誠,欲爲一國之養。然奠安三百年宗社,爲大孝,孝豈在於一時燕樂乎?先罷進宴,繼減冗費,君臣上下,飭勵警懼,奮發良圖,以毋負億兆祈祝之誠。」領相李光佐曰:「蕞爾小醜,初不足深慮,而第畿內數萬兵、嶺南數萬兵,許久留屯,盡費饑民口吻中物。況大軍所過,民物流亡,耕作愆期,陰沴之氣,上干天和,方域潰亂,國命將不保。喪亂之後,若動燕樂,則上天鑑臨,必不悅豫。宗社奠安,爲帝王大孝,一時燕樂,孝之小節也。」上曰:「李宗城之言,出於忠告,而上壽一節,過三年後,禮當卽行。東朝不欲爲之,事變之後,慈敎懃懇,而予不忍退行。諸臣所達,東朝若知之,則想必不安。然予無穆穆四門之德,使亂賊自就王章,究厥所由,卽予涼德而然也。若以此,又不上壽,則予心慙恧,尤復如何?」宗城曰:「頃日誤告賊級人,有梟示之命,諸承旨請對還收,事固當然。而聞其時下敎至嚴。有承旨梟首之敎云。近密之臣,目見君上之過擧,繳還成命,或有語言薄過,自當優容,聖敎迫切,有害辭令,殊非來諫之盛意。昔張思叔詬責奴僕,而猶以動心忍性,爲加勉之道,願深留聖意。」上曰:「承旨梟首事,元無此敎。此時兪命凝刑殺之言,頗不切當,故辭令或過。而勉戒得宜,可不留意?」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正言申致謹。〉啓曰:「人燁,以王室之親,投合逆黨,窮凶情節,畢露無餘,請亟施孥戮之典。」不允。
○行召對。
4月4日
[编辑]○甲申,命退定東朝進宴禮於今秋。
○上下銀子千兩,分送畿甸、湖西,助民間種糧絶乏者。
○命悉罷江津把守軍兵。分遣弘文正字李宗城、校理吳光運,慰諭以送,自軍門,擇定可信將校,率兵一隊,輪番往守漢江、銅雀兩津。
○諭嶺南參撫官金東俊等,令受安撫使朴師洙節制,揭榜開曉,慰安一方。東俊,嶺南人,方守制柒谷,遺書召募使黃翼再,論破賊方略,翼再送其書於師洙,師洙又轉送於大司諫宋寅明,寅明聞於朝,遂起復爲參撫官。
○上以三軍門軍兵,累日露處扈衛,多有病傷者,命醫司,題給藥物。
○監護使尹淳狀啓,請與繼援將朴東樞領兵,前進湖南,與監司李匡德,相議進兵,勦討嶺南賊,許之。
○憲府〈大司憲李夏源、執義林光弼、掌令洪重徵、李春躋、持平柳運。〉申前啓,又啓曰:「人燁,孥籍之律,不爲許施,則亂賊之徒,將無所懲,請亟施孥籍之典。」幷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
○維賢物故,命行逆律,而勿孥籍,以有府夫人也。
○江原監司李衡佐狀啓言:
亡命賊梁命夏,拔刀自刺,死於春川地。命夏奴文生等供:「命夏正月初,往安於兵營,留五日,還向京城,路逢禁府都事,棄行裝走匿春川史呑面,以爲:『我聽人言,有誤着之事,若被捉承服,則不但子孫有害,亦多傷人,寧不如自決。』云。」
4月5日
[编辑]○乙酉,南漢巡撫使金東弼還朝,上引見慰諭。東弼請悉罷山城,留屯二哨兵,使歸農,査治烽臺軍不能報警之罪,幷許之。
○命勞問出征將士家屬,給米有差。
○命罷忠淸監司徐命淵職。以命淵不能直往監營,發兵討賊,從間路收兵於洪州也。後因臺啓,竄極邊。
○定配前陽城縣監金泰壽於遠地,徒配前稷山縣監金近思。以泰壽變亂時,不在官次,近思見賊,不爲防禦,論罪有差。
○定配前察訪姜栢,以栢聞變惶怯,佯爲奔喪,擧措可駭也。後因臺啓,充軍極邊。
○慶尙監司黃璿狀啓言。尙州營將韓㻋捉賊僞兵使天永父申淌、金信渭梟示。天永,本名復永,父垽,淌,卽天永之三寸,有子名天永,故誤認爲賊天永父而斬之。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弼夢,弼夢不服,命訊問,弼夢益肆惡,不肯納招。命施烙刑,亦默不出一言,判府事李宜顯請加壓膝,上以中廢之法,不可復行,不許,仍命待明朝正法。
○問羅崇大,崇大供:「臣與李昈,前後無相見之事,今年二月,昈訪羅崇誼而來,歷見臣。臣七寸羅晩致,怪異人,不文不武,足跡無不到,三南人物,無不相知。昈言:『與元禮相親。』元禮,卽晩致字也。夜間同宿之際,昈探臣意曰:『君以湖南世家,沈滯如此,得無鬱鬱乎?』臣答以祖父不第,如吾者有何過望?昈曰:『男兒文武之外,豈無他道?』臣笑曰:『駿馬、佳姬,亦是男兒事,而窮儒亦豈易辨耶?』昈曰:『欲買戰馬,則價幾何?』臣曰:『好則百金,少不下三十兩。』昈又語及晩致弟進士晩瑞及晩揆曰:『此三人,與吾情誼自別。』又曰:『晩瑞之子兒名甲孫者,有雄才將略,'稱贊不已,甲孫,卽淸州賊魁李麟佐之妹夫,晩揆壻,又麟佐之末弟也。昈,又語及鄭元亨,字伯叔,居靑坡者曰:『早晩當使訪君矣。』臣問何如人?答曰:『色目,則南小北也。』如是酬酢而罷。昈初通名時,以晩爲名,去後臣問于崇誼曰:『李晩爲尋汝而來,汝往鎭岑,故宿吾家而去矣。』崇誼問其形狀曰:『此非李晩,乃日邊戶爲名者也。』臣始疑其變幻姓名,蹤跡殊常。其後鄭生來訪,而臣托出去不見,蓋疑李晩之言也。鄭生宿於羅斗冬家而還歸,臣果與同謀,則豈有不見李晩所托鄭生之理耶?大抵釀此禍根者,羅晩致爲首,晩致與臣,雖七寸間,而曾有隙矣。晩致旣參於淸州逆謀,則豈不參於掛書之變乎?臣之家丁,不滿十名,設令臣眞有不測之心,何處得軍而領去乎?」
4月6日
[编辑]○丙戌,序立百官,斬逆魁弼夢於軍器寺前路,孥籍如法。敎曰:
逆賊弼夢,曾與賊鏡,綢繆凶心,已極絶痛,而假其首領,只施荐棘,末又出陸,則於渠可謂再生,而不悛舊惡,反生窮凶極惡之心,與逆顯諸賊,共謀,稱兵向京之計。而及夫湖賊勦滅,逆顯軍潰逃亡,厥子逆命竄匿之後,知終不免於三尺,身在罪謫,誑誘守令,逃匿竹島,終爲就捕,而及親鞫直招,渠之窮凶諸節,實是亘古亘今所無窮凶極惡之大逆,不可以常例處斷,軍器寺前路,百官序立,凌遲處死,懸首六日後,首級沈鹽,送于都巡撫營,梟示陣中,使南賊破膽,肢體傳示八道。
○命罷遣水原留屯六哨兵,歸農。
○命湖西召募使兪崇還朝,罷遣諸義兵將所募軍,歸農。
○命軍門,梟示懷仁前縣監金道應、黃澗前縣監李挺徽,以到付賊關,失臣節也。
○兵曹判書趙文命言:「出身之自鄕聞變而上來者,在京而不爲避兵者,宜令京兆錄啓,銓曹及軍門調用,以示激勸之意。」許之。
○忠州牧使金在魯狀啓,請以應敎閔應洙、前司禦韓元震爲從事官,從之。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狀啓言:
榮川人前參議羅學川、前掌令金�、前郡守張后相等,與豐基、順興等地士人,方倡起義旅,號召使趙德隣,亦自安東,聚會朝士、儒生百餘人,倡起義兵,前正郞柳升鉉爲義兵將,正字權萬等佐之,今方募兵募糧,欲前往賊陣近處,以助官軍,召募使黃翼再,方發送尙州等地,轉向下道,招諭士民。
○庭鞫。問朴太厚,太厚供:「陽城人李世彩知臣嗜酒,約以十三日午後,來渠家。臣下去,則世彩饋酒曰:'陽城崔擎宇、權瑞麟陣於薪頭,欲犯忠淸兵營。'要與同去,臣隨至柳川、世彩謂臣曰:『直攻本官,奪軍器。』臣不聽,世彩欲殺臣,臣以此逃躱。」
○刑羅崇大二次,崇大供:「李昈與臣同宿之夜,謂臣曰:『湖西、湖南親舊,結黨謀逆。』云,臣以爲:『重大之言,爲臣子者,何可輕發?』昈曰:『羅晩致。晩瑞言:「一擧則八路響應。」』臣問嶺南主事者誰?昈曰:『嶺南皆入,而其中喪人鄭桐溪子孫主事,擧事之日,平安兵使李思晟率平安道兵上來,南泰徵以捕盜大將,主事於京中。』臣只聞李昈之言如此,何以詳知?羅崇坤,似是晩瑞子甲孫之名,羅崇誼,是李昈四寸妹夫晩積之子。李昈以爲:『泰仁縣監朴弼顯與全羅監司鄭思孝,連謀擧兵,汝亦率家丁上來。』臣曰:『吾無軍,何以相應?』知情是實。」
○問尹興國、李溢。初壺山君檉稱有急變請對,上引見於帳殿,告李浩、尹興國等爲逆,朝廷初以李浩爲亡命之李昈。及拿問溢也,興國不服,溢供:「三月十二日,安鎤弟安𤊟歷過臣曰:『欲見汝言事,有客不得言,往壺山君家矣。』當日二更,壺山君乘藍輿,率奴十餘人,安𤊟乘馬來索,臣出見則壺山以爲:『不從容,坐內房得酒而飮之。』𤊟謂壺山曰:『夜深宜還歸。』臣陪行過一丘隅,還家則𤊟更來呼臣曰:『汝知近來騷屑乎?』臣答不知,𤊟曰:『此乃我國騷屑。我兄以汝爲可欲使之,而汝不省事。若漏泄,則大事出,吾姑不詳說於汝,而五六日後,自當知之,雖妻子,亦勿漏泄也。』𤊟携手往壺山家,至半道無人處,𤊟使臣往報壺山曰:『我在此,與女壻申宅周同來,勿乘藍輿也。』臣欲勿往,則𤊟曰:『到此地,若不聽,則當遭大事。』臣不得已往報,則壺山與其壻申哥,携杖而出,同坐細語,𤊟謂壺山曰:『若如此,則令監必不能爲事。』壺山答曰:『我若爲人後,則豈不若乎?』已而又細語數轉不得聞。壺山曰:『保全則此亦君,彼亦君,豈關係乎?』壺山又謂𤊟曰:『從容相會一話則好矣。路傍駭人視可罷矣。』臣先還。日暮時,𤊟送錢于臣曰:『以此沽酒,汝家有鷄犬則殺之,會于壺山家。』臣觀其氣色殊常,不勝悚懼。沽酒殺鷄,往于壺山家,則壺山與其子壻及𤊟,同坐唱歌,𤊟歌辭中,屢唱,非無信一句而不記,鷄唱後罷會。十五日夜,聞壺山撤家亡去,臣往見,則宅已空矣,又往安𤊟家,則亦空。來路歷見丁致愼、趙鐵而歸。今月初三日,壺山君送奴,臣往見,則飮以一盃酒。臣言欲聞京事,則壺山答以不必聞。臣曰:『安哥事極怪異。』壺山曰:『何必提說?』留臣至日暮曰:『有酒當飮之。』仍招洞任二十餘名,壺山號令捉臣至邑內,着枷上京。」
○湖西安撫使金在魯狀啓言,賊韓世弘變名稱韓宗白,步行踰山,來到忠州地,進士李濎,密招面任,使結縛納官,搜其囊,有銀一封。命拿來,世弘往平兵思晟營歸路,聞變亡命。濎後以賞,超六品職。
4月7日
[编辑]○丁亥,夜四更,流星出角星下,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逆魁弼顯父子首級,自尙州來,命禁府、漢城府堂上,齊會一處,押來弼顯庶弟弼忠、弼虎、及弼顯曾前所帶下人金斗良、金鼎三等,辨識分別後,仍梟示街上。
○諭諸道:
令自今以後,外方捉得可疑人,其中情節別有凶獰者,則上送,而其外招辭不明白者及詿誤脅從之類,隨其附近,或報都巡撫使,或報巡察使,詳覈仍囚稟啓,勿爲混同上送。
○全羅監司李匡德狀啓言:
錦山郡守李德隣捉賊卒李元暉、鄭突屎等,元暉供:「淸州賊,出給封書,使之傳致茂朱賊陳,往茂朱,賊魁在於府之東西五十里泰山長谷中,所聚賊黨,殆近數十哨,因淸州賊將之請兵,數三哨陸續上去,後聞淸州敗軍之報,茂朱賊,亦稍稍散亡,所餘三四哨。茂朱徒黨,乃淸州之後陣,所聚之處,乃是無家空山,晝夜露處,所謂將帥,設軍幕以居。」突屎供:「三月十七日,進往淸州邑內,邑村殆空,獨有一民,耕於野,賊徒招入饋酒給賞,聞此言入其黨。十九日賊將出付一封書曰:『傳于全羅監營。』時,鄭思孝爲全羅監司,怯於賊威,持書封往全州北門外,則城門已閉,守門者多不得入,授書封於守門人,自其處卽逃于茂朱賊所。」云,幷梟示。
○上御仁政門,親鞫。刑羅崇大三次,崇大供:「羅晩致抵臣書曰:『陽城李昈,吾儕中負重望者也,若去君所,凡事相議爲之。』臣謂昈曰:『相議卽何事?』昈曰:『謀逆事也,一擧則八路響應。』云。臣曰:『君何爲赤族之言?羅州羅哥,因晩致將盡死矣。』昈因往扶安成玉家,朴弼顯率泰仁軍,欲陷全州,爲昈後援,臣則欲得城中及外村百餘名,與昈爲援賊徒,以爲犯闕後當論賞云。羅晩瑞來見臣,淸州賊敗報適至,晩瑞頗有不好色,以爲吾將轉向嶺南。羅哥中西門內居者,不入,東門內羅哥,間有入之者,泰仁宋賀,以遁甲名,亦入賊黨,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問檉,檉,卽壺山君也。檉供:「李澔之言,皆搆捏也,澔卽溢也。三月十一日,洞內人趙漢發來見曰:『騷屑如此,何以避亂?』臣曰:『此乃騷屑,非眞亂離也。我則與國休戚之人,何以避爲?』十二日安𤊟來言曰:『令盡動於騷屑,將欲告變云,然否?』臣曰:『怪異之言,聞於何處?』𤊟曰:『李澔言之。』十三日,𤊟又騎驢而來,終日至夜,果有唱歌之事,𤊟宿於澔家。十四日,𤊟又請今夜會話澔家,澔又來請,臣以爲殊常,辭不往。十五日曉,欲逃入京告變,澔言:『告變,成不成間,乃滅族之事。』又曰:『四五日間,若勿出入,可無事。』其言終極殊常。今澔之告臣者,以臣之捉告渠,故欲陷臣。臣上京後,臣子書報曰:『李澔佩劍往丁致愼家恐喝曰:「吾與安熀同事,此言若出,吾當害汝。」云矣。』」
○特放鞫廳罪人李夏宅,敎曰:
今番逆賊,實千古所無。故雖世家大族,情節綻露,則斷不饒貸者,痛世道也。汝之出於賊招,旣泛然招辭,且所上文字,心事可知,特爲放送。汝須終身銘念,體今日快釋之恩,此後如有敎誘者,捉納可也。
夏宅,明彦之子,曾爲進士一等。以日佐招,被拿,夏宅供稱:「有不入賊黨之明證。淸州變出,與前持平李日躋,相議作書論賊情,送人至安城,要傳於水原府使,而爲賊所阻,不得達,其草尙在。」自其衣袴出。諸臣言可爲明證,判府事李觀命獨言:「此文字,若入於文書搜捉,則可無疑,而倉卒間入於袴中,此尤可疑。」大司諫宋寅明言:「鞫廳罪人,法不當附物於身,倉卒間藏入文書於袴中,必是拿來都事,不能嚴急愼密之致,都事有罪,宜査治。」上以爲過疑,竝不省。
○雲峰縣監孫命大狀啓言:
咸陽郡守朴師漢捉賊咸陽僞郡守崔存緖及許格等嚴囚,蓋存緖居咸陽,輸送兵器於賊中,格發倉粟,犒饋賊兵者也。
4月8日
[编辑]○戊子,諭湖西、嶺南兩道,今番當賊變立節者及擧義討賊者,分等啓聞。
○諭諸道,今番出征時,及列邑良民之混被兵鋒者,自本道,各別收瘞,至於爲國被鋒刃者,別爲顧恤。
○監護使尹淳狀啓言,嶺南賊希亮等就擒,繼援將朴東樞所領御營軍犒饋後,全數罷遣。
○備邊司啓言,卽今酬應稍減,備局堂上直宿,宜減一員,政院及兵曹別入直,亦宜減去,許之。
○備邊司啓言:「晋州營將李碩復,以緩於討賊,曾有拿問之命,今觀兩南狀啓,碩復領軍進討,終致討滅,功足償罪,宜分揀。」命仍任。
○錦平尉朴弼成、錦原君朴師益等上疏言:
逆賊弼夢、弼顯、師寬出於同宗,叛國辱先,何忍與此賊,同其兄弟共稱之名乎?請臣等名字中,弼字、師字,改以他字。
上令廟堂稟處,不許改。
○都巡撫使吳命恒引大軍踰秋風嶺,聞嶺賊已平,經居昌、安陰、咸陽,從八良峙行,將自全羅道班師。留從事官朴文秀,鎭撫經亂四邑,狀啓以聞。時,四邑兵民,被脅從賊,及賊平,皆自懷疑,懼逃入山谷間,田野村落一空,無復人烟。文秀以單騎,周行列邑,招來逃避者,諭以朝家,勿治脅從,使皆歸農,給種糧勸耕,民始安集,人心稍定。或勸文秀以兵自衛而行,文秀不聽曰:「是非所以鎭安危疑。縱有意外之患,何憚爲國一死耶?」
○北路安撫使尹憲柱狀啓言:
永興以北,頗有騷屑,民情波蕩,民人等言:『巡營中軍朴昌悌問變之初,猝聚營下親騎衛點閱,留置屢日乃罷,咸興一境,擧皆鼎沸。』昌悌雖以點馬爲托,不待朝令,作此妄擧,請罷黜。
許之。時,咸鏡監司權益寬,爲北巡未還,昌悌留鎭空營,始聞變,卽點馬補闕,出營庫木累同,作纏帒,又以四同布染醬,作糜食數石,場市所賣戰笠、麻鞋,盡數收買,及聞憲柱至,蒼黃罷點馬,還藏木同,糜食於庫中,所買戰笠、草鞋,汲汲還散。憲柱疑之,請罪後,臺閣請拿鞫,竟杖斃。
○庭鞫。更推閔元楷、金弘壽,元楷供,如前,弘壽供:「正月晦,遵儒去安陰之路,忽忽歷去,臣問汝有何榦事而往?遵儒曰:『先人爲祖父,占得一山於浮石寺近處,春末夏初,欲遷厝,而巨刹僧勢有難抵當,將向安陰故土,斥賣田庄,多得軍丁、奴屬、親戚而來。』午飯離去,自此無通信之事。日前猝聞安陰鄭桐溪子孫喪人,聚兵謀亂之說,臣不勝驚駭,卽入安東府,與聞義旅之事。」
○刑金玉成四次,柳淰一次,幷不服。刑朴太厚一次,太厚供:「李世彩爲賊哨官,持都目而誘引臣以爲:『鄭都令爲將,八道皆應。汝雖年老,姜太公八十尙成功,汝須同參。』臣仍隨往柳川地,則賊徒合十三隊,每隊各十二名。謀逆是實。」命梟示。
○放鞫廳罪人李樘。樘被鞫,屢招不服,鞫廳疑其不實,啓請放送。後被捉於水原府,承服見誅。
4月9日
[编辑]○己丑,下備忘曰:
今此逆變,實通古通今所無者,而幸賴天與祖宗之默祐,又因諸臣等竭力王事,畿湖先平,餘黨亦幾盡蕩,是豈寡躬涼德之所致哉?今則嶺捷又至,出征將士,其當不日旋凱,待其復命,錄勳等事,令該曹擧行。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狀啓,請罷諸處倡義召募使之號,從之。
○備邊司啓言:「千古所無之逆變,蕩滅於二旬之內,往牒之所未覩。請令該曹,擇日告太廟,陳賀頒赦。」上許告廟,不許陳賀曰:「因予涼德,致此逆變,幾驚我祖宗陟降之靈,念及于此,猶有餘悸。陳賀一節,勿爲擧行。」後因諸臣力請,始勉許。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正言權爀。〉申前啓,又啓曰:「殺將屠城之賊,是何爲凶逆?而充軍罪人權詹,身爲道臣,不思討賊之義,先爲保身之計,托以已遞,袖手傍觀,賊關交馳,視若尋常,列邑恇勷,曾不指揮,至使凶鋒,直逼畿甸,請梟示本道境上。」幷不允。
○諭都巡撫使吳命恒,軍卒暴露,宜速班師,待班師都巡撫躬自獻馘,逆魁希亮等首級,沈鹽上送。
○命罷遣各軍門城頭擺立兵,只留城門把守。又命罷各軍門留營結陣。
○都巡撫使吳命恒狀啓言:
大丘、尙州、晋州、金烏、禿用、草溪等邑鎭兵,會居昌境者,至二萬數,傳令罷遣,各山城嶺阨防守,亦罷送。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韓世弘不服,刑一次,世弘供:「自前年有翼、弼顯、麟佐募軍,沈維賢爲永川郡守時,弼顯稱其年少解事。臣聞其名盜賊,外則陽城、振威、龍仁之間甚盛,內則南泰徵知之。思晟言:」人皆忙迫,是可悶也「思晟又以爲:」全羅道雖有盜,不過壯士四五百,陽城盜亦不過四五百,虛踈莫甚,此何以有爲?思晟則欲待秋爲之,術數如此。』云,且言:『君則不可復來,而褊裨將有往來之事,可以相議。』褊裨則元再麟也。思晟又言:『京中諸賊,要我微服上來,人事如此,逆賊固無論,雖竊盜,亦不能爲。』臣以爲然矣。有翼自初相親,再昨年上京,則有翼相臣之貌以爲,福薄。數日後更往,則有翼以爲:『有一種怪惡之輩,謀逆之事,君可同事否?』臣答以事不但可怕,吾心拙福薄,何能辦大事?』有翼、弼顯、思晟及賊河,爛熳相議。京中則有翼主張,其次思晟有計慮,此二人爲魁,泰徵則渠輩以爲庸劣,有翼之外,李河爲次。閔觀孝在江外,故相面而已,不能數往來,內應事,有翼最緊。二月二十五日間,麟佐入京,以爲君則庸劣,吾則嶺南得同謀之人十餘,鄭希亮等。』云,而多人在座,不言某某名姓。十五日事,臣往平安道,故不能知。內應事,各人聚家僮,泰徵有捕盜廳軍士,河又傳弼顯之言曰:『弘化、敦化兩門開之最難,若多積火藥,以火箭射之,門可自破。』有翼則言:『當聚軍於城內。』河則言:『當聚軍東小門外。』此則前年九月,與有翼、河共議之言。麟佐謂河曰:『君何以聚軍?』河云:『有五六十名,其外如奴者,五六十人中,庶者亦五六十人,合以計之,當爲百五六十人。』蓋有大庄於礪山,故軍丁多出於湖南。再昨年臣在尙州,聞臺啓,以陰謀秘計,將論十六七人,臣居尙州纔一年餘,弼顯亦來倡言曰:『韓世弘來,故吾亦隨來。』世以臣爲弼顯主人,十六七人,臣及弼顯在其中,其餘尹德裕、閔元楷、李河、李思晟、李有翼云。故臣驚怕其言,而臺啓不果發,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問羅晩致,晩致供:「三月初昏後,少年騎黃馬,率六七人來臣家,臣出見,則自稱陽城李晩臣,問何以急見我乎?』晩曰:『有他客。』暫出立門外。密語曰:『吾輩有謀逆事,相議,軍人未易得,故八道知名之士,盡爲抄錄,君亦在其中。』臣曰:『君臣之分至重,何爲此不道之言耶?』臣歷全州也,臣奴傳言:『日前有兩班率數千人,入仙鶴寺,盡逐僧徒。』云。姪甲孫,卽崇坤,麟佐之壻也。掛書人,卽山陰居鄭倬,倬亦會仙鶴寺。宋賀爲妖術,扶安金萬信,與臣相語,臣語及賀妖術之事,萬信以爲:『鄭倬妖術,勝於賀。』云。臣之往恩津,蓋隨臣四寸兄權卨下去,今番掛書時,卨與王城谷朴姓人綢繆,朴,卽弼顯心腹也。」刑一次,供如前。
○初麟佐妻紫貞,卽尹鐫之孫女也,被囚淸州獄,供:「去十月,世弘來夫家,夫亦往尙州,還言我今不能生活。問其由,答云:『南小輩,方向國擧事,脅我同參,稱病外無他計。』仍爲全身不收之狀,久臥不起。十一月,夫欲使京中人,知其病,以草轎上京,弼顯來見夫曰:『必是稱托,不參大事之意。』正月還歸,往順興鄭遵儒家,二十日還來。公州李之時來夫家,仍與夫及夫弟熊佐,同往之時家,五日乃還。二月,往權瑞麟家,還言:『瑞麟三兄弟,聚明火賊徒,使我爲將帥,辭讓而來。』又上京還言:『往見柳徠,則平安兵使李思晟,相約擧兵。』三月初,夫往忠州,見閔昌道子元普而來,其日,旋又往陽城。吾言:『必有赤族之禍,何爲此行?』答云:『吾亦不欲同參,至於稱病,而諸人力勸,勢不可免。』鄭遵儒書札,每自金弘壽家傳來矣。」
○大司諫宋寅明奏曰:「賊鑴子孫之在驪州者,變亂未出之前,已爲撤家避匿,跡涉殊常,且聞麟佐,又是賊鑴之孫壻云,請令該府査出,絶島定配。」又奏曰:「徒配罪人姜栢,乍見賊形,遽離官次,已是不忠,家有老母,稱以奔喪,亦涉不孝,且其張皇賊勢,驚惑民心之罪,尤極絶痛。徒配薄罰,不足以懲其罪,宜用極邊充軍之律。」竝從之。
○淸州牧使趙彦臣上疏,略曰:
臣新到見,田稅、軍布之已捧於民者,爲賊所失,不可疊徵,宜賜蕩減,未及捧者,待秋,以慰安亂後民心。
從之。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狀啓,捕送賊希亮子姪宜璉、宜璜。
○大司諫宋寅明白上曰:「弼顯奔潰之後,其同生弼忠被捉,伊時起兵之狀,渠必知之,直爲處斬得宜。」從之。判義禁李㙫曰:「弼顯同生弼虎,已逮囚捕廳云,宜依弼忠例,一體梟示。」上可之。仍命其姪子絶島爲奴。上曰:「麟佐、熊佐,皆是賊魁,則其弟麒佐,不必更問。麟佐妻,依弼顯妻例處絞,其兒則年未滿,減死絶島爲奴。朴泰厚,雖已承款,旣是脅從,則與諸賊,一體正法,殊非區別之意,令訓局,梟示于大街。羅煣旣受大元帥傳令,今見忠淸監司召募使狀啓,則蔡之洪等,累度呈文,必欲淸脫,忠逆莫分,極爲無狀。忠牧不可梟示之說,亦駭然,爲先從重推考,羅煣則遣宣傳官,直爲梟示,呈文儒生,竝停擧。象極則年號所書大元帥關云者,用以逆律,有不足惜,而與謀逆有異,其妻爲孥,兄弟島配。」
○大司憲李夏源啓曰:「奉行賊關,領赴賊陣之罪,淸安、鎭川、懷仁三邑,初無異同。而象極、道應則俱伏逆律,廷說則獨免,邑中倡義,掠爲己功,情狀絶痛。請淸安前縣監李廷說,依象極等例處斷。」上曰:「旣已行査,待而處之。」又啓:「竹山旣兼營將,所當整頓兵馬,以爲拒守之計,而前府使崔必蕃見賊路文,恇怯逃遁,請竹山前府使崔必蕃,依軍律處斷。」上曰:「崔必蕃之白衣往賊陣,誠極殊常,一律似無所惜。然還走都巡撫軍中,嚴鞫處之。」大司諫宋寅明啓曰:「嶺賊跳梁,右兵使李時蕃,初不勦討,又不狀聞,巡營催促,推托不動,究厥情狀,萬萬痛駭。請依軍律處斷。」上曰:「待其拿來,減死絶島充軍。」又啓:「象極所坐,旣以逆律梟示,其子參酌減死,而執法之道,不可不論。請象極子緣坐,依法施行。」不從。
4月10日
[编辑]○庚寅,上御仁政門,親鞫鄭宜璉。宜璉供:「前冬,臣叔以喪人,往聞慶松面李麟佐處。麟佐、熊佐輩,與叔相親,而與金弘壽、韓世弘、羅晩致輩,爲不軌。京中則尹㝚、朴弼夢、弼顯父子、李明彦亦入云,明彦,今方奉使,出來時可以爲之於平安道云。明彦入之之說,麟佐來言于臣叔崔必雄傳之。宗室,則有密豐君云,全羅道掛書,羅晩致爲之。麟佐、熊佐,自甲辰以後,爲凶言。前年八月,臣往安陰,十月上來,麟佐來言:『來年三月,爲其事。』熊佐來醴泉,三月旬後,發大憤歸去曰:『因安東漢,吾事不成。』初則欲斬李廷熽,統一安東,而安東人大叱曰:『何爲此言耶?』熊佐以此發憤而去。孽四寸鄭宜琡,居安陰古縣,言:『義城縣令韓師億,亦入之,師億,卽曾經慶尙道守令,而李師尙之壻。』云。熊佐輩,做作凶言,少論峻者多入其中,尹聖時亦入之。」刑一次,供如前。
○刑趙鏛三次,鏛供:「臣與胤祖相親,聞胤祖謀逆之事。胤祖多奴僕,故欲率而上京,臣七寸叔德奎言之。李有翼與金重器査頓,而重器爲大將,故胤祖率家僮上來,則當合勢迎之,推戴則密豐君云。臣之七寸德奎、觀奎知之,故臣亦聞之,德奎兄弟,方在原州。知情是實。」
○忠淸兵使趙倓狀啓言:
捉賊李萬衢,供稱:「三月往安東,歸逢熊佐、崇坤等於龍宮,熊佐等言:『吾徒方營大事,兄麟佐往陽城,與權瑞龍等謀議聚軍,鄭世胤往全羅道,嘯聚徒黨,作變於全羅兵營,約以奪取軍兵,上來。事不諧,世胤轉向泰仁縣,李思晟自平安道動兵,鄭遵儒自安陰,再明起兵發行,吾迎於中路,仍上京。忠淸兵營作變期日,乃明日也,事甚急,汝與吾偕往安陰,同事爲好。四道兵盡起,且有內應,似無不成之理。」梟示。
4月11日
[编辑]○辛卯,命慶尙右兵使李時蕃減死充軍於絶島。大司諫宋寅明啓言,時蕃逗遛,不卽討賊,請行軍律。上不從,有是命。
○行諸軍門扈衛軍兵犒饋。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大司諫宋寅明。〉申前啓,不允。又啓言:「前摠戎使金重器,身爲將臣,逆變之初,不能奮發討賊。且與逆魁有翼,爲切姻,而姓名屢發於鞫招,不可一日置之於京輦。請減死極邊安置。」上從之。先是,命重器,出鎭水原,重器稱無馬,顯有逗遛狀。及有翼亡命,捕校進得於鐵原重器墓舍,蓋以重器子潚,卽有翼妹夫也。至是,重器名又發鞫招,寅明固請拿問,上不許,寅明遂先爲是啓,使離京輦,旋又發拿鞫之啓。
○更推趙鏛,鏛供:「弼顯言:『若無數誣告,則渠輩生怯,未出者自畏,而爲之周旋,已出者,不敢按獄矣。』德奎,族長也,每來勸入,以卜者之說誘引,故入之,聞賊中事情,謀逆是實。」處斬,孥戮如法。鏛初誣引參判尹淳,旋以淳爲文衡,主玉堂錄,而渠不與選,故含憾誣引自服。命刑之,供又如此。
○命捕廳,發捕張希載之子輝,以出於李奎瑞招也。
○更推羅晩致,刑三次,晩致供:『臣之字是元禮。弼顯使鄭倬,掛書於南原,使宋賀,掛書於全州,而文則弼顯作之,宋賀五寸姪書之。謀逆是實。「處斬,孥戮如法。
○更推羅晩揆,晩揆供:「李昈來見臣家云:『平安兵使爲渠同黨,而渠從全羅、忠淸道先起,則思晟亦自平安道,稱以勤王兵上來,泰仁縣監朴弼顯以爲:「汝輩起兵,則吾亦當起。」云云。』客散後,臣問臣兄曰:『昈言云何?』臣兄傳昈言如此。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初安東人權煦出鞫招,命拿來,安東府使朴師洙,以本境無煦名,捉送權榘。榘,卽安東望士,以學行名。及取招供:「今番逆變,不幸出於士族,憤慟之心,倍於他道。若干士類,以倡義討賊事,會于文忠公柳成龍書院,臣亦方赴會,召號使貽書欲與相議,臣以爲召號使,旣被朝命,當赴其所,方進去,安撫使又貽書召之,故仍前往府中,就拿以來。乙巳年間,臣往醴泉書院,院長及鄕長老五六人,共會有一少年入來,自稱欲學六壬占,臣曰:『觀君亦是少年有才,所可學者多矣,何可學雜術耶?』後問之,麟佐也。希亮居順興,麟佐居聞慶,互相交通,一言一事,無不相知,方其作變之時,設有相關之事,則渠輩豈不相通,而乃反托以聞之於金弘壽乎?臣年老腐儒,渠輩將安用哉?三月十六日,一友人來言臣曰:『邊山盜賊大起,避置妻子於伽倻山中爲好。』故十九日,臣與權德秀同往,夕後,寺僧來傳淸州變報。臣與德秀,相對隕淚曰:『自古逆變何限,豈有一時,同殺兩帥臣之事乎?此非臣子安坐時也。』因與德秀,同下山,宿於文忠公金誠一後孫家,遂還家,爲倡義討賊之計。」上曰:「汝在嶺外,所嘗交好者何人?」榘以李栽、金聖鐸、權德秀爲對。諸臣多言:「榘名字未審,宜令安撫使,査實狀聞後處之。」領議政李光佐言:「造化伸縮,各自有時,如此之類,置之度外,可爲聳動之道。」上敎以往見安撫使,可明其心,常與李栽交好者,亦可知其取友之端,命特放。時夜深,闕門已閉,仍命留門出送。榘言:「遭此罔極之變,而色未嘗變,今承聖敎,自然出涕。」上又命羅將、捕卒,護送。大司諫宋寅明曰:「鞫體至重,當慮後弊。此後奸人,若復踵此套,自謂有猖義之心,與某人交,則將放之耶?不放,則處分不平,放之,則奸弊無窮,殿下將何以處之耶?致於罪人之留門出送,尤有傷於事體矣。」上曰:「古者鞫囚多生出者,今番無一人放送矣。」不聽。後榘名,又出賊招,上以前旣特放,置而勿問。初,朴師洙至安東,召聚境內知名之士,議討賊事,諸人畢會,榘獨不至。及禁都爲拿榘,入府,始來請謁師洙,卽執送京。及榘被釋,安東人言於師洙曰:「三月變亂,前李熊輔至安東豐山縣,見榘謀作亂,榘答云:『吾頭可斷,不可從之。』熊輔怒而去。」榘以此,直對於親鞫時,故見釋云。
○右參贊鄭齊斗陳疏歸,校理鄭羽良等上箚請勉留,答以留意。
○司直李縡上疏告歸。其略曰:
今玆凶逆,自有君臣以來,所未有者,所恃以挽回整頓者,惟殿下一心耳。唐宗之言曰:「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臣謂去二者皆易。去人主私意爲難耳。以殿下之英睿。痛自省檢。」亟將過嫌小惠,諸般私智,一切打疊去了處之,以至正至大,則天理明人心正,不惟永消禍亂之萠,可以眞見蕩平之福矣。今日世道,都是私慾窠子,而衣之以文具,三百年宗社,安於其上,嗚呼!殆哉。危慮方集,善端易萌,興喪一判,好機難追。朱子曰:「內修外攘,如直內方外。」未有內不直而外方之理。願殿下,嚴恭寅畏,以聲色貨利爲戒,勿以少勝而遽生侈大之心,勿以暫安而少弛綢繆之圖。知爲君之難而毋欲人之莫予違,廓開言路,廣集衆善,以爲開否勘亂之機焉。方今都城赤立,八方廢農,無食無民,何以爲國?上自乘輿服御之屬,大加剋減,下至宮帑無名之財,悉歸有司,大布大帛,以身先之,一如衛文處漕之時,則亦是鞏民心迓天命之一大機也。
下批,嘉納其言,而責其徑還。
○以金取魯爲都承旨。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自安東至大丘,將巡下道經賊列邑,監司黃璿暴卒。而諸賊餘黨就捕,囚營獄者甚多,營下人心洶懼。師洙留大丘,書邀都巡撫從事官朴文秀,文秀方在居昌,聞報疾馳入大丘,與師洙,共按問諸囚,押送陜川從賊座首鄭商霖于京。
4月12日
[编辑]○壬辰,庭鞫,問金鼎鉉,鼎鉉供:
三月十二日,陽城崔擎宇來臣家言:『有酒盃,與諸友飮。』請同往渠家,臣往其家,不知面者數人,在座,與擎宇堅執臣手,誘說不釋。座中一人,拔大刀曰:「言已出而如是發惡,能保首領乎?」剌臣左臂。臣懼怯,潛思逃生之策,仍言:「吾當還家,更思而來。」擎宇卽解釋臣,故仍爲還家,逃避於水原地,轉向忠州。同伊,乃孽三寸,非庶弟也。
○憲府〈大司憲李夏源、執義林光弼、掌令洪重徵、李春躋、持平柳運、姜必愼。〉申前啓,又啓曰:「極邊安置,罪人金重器,身爲將臣,名登鞫案,請自鞫廳,拿覈。湖南御史李道謙別遣之意,事體甚重。而本道變生之日,蒼黃上來,貽羞朝廷,失望一道,請卽其地編管。」幷不允。
○刑辛胤祖一次,胤祖供:「趙德奎謂臣曰:『嶺南、湖南兵,以謀逆事上來,汝以松明炬二百柄辦出,則日後心爲大功臣。』德奎,上年又謂臣曰:『汝籬下,凡有幾人,而或有大事,不意調發,則辦出幾許名耶?』臣不知其有深意,答以若有築洑等事,可得四五十名。德奎又謂臣曰:『汝居江邊,又多奴僕,沽酒各一缸,收聚以待。』其意欲於中路,犒饋賊軍。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4月13日
[编辑]○癸巳,右捕廳啓言:「罪人弘壽子德鎭率兩人,隱伏京中,綢繆出入,馬上囊中,有咨文謄書一張及千餘兩錢,置簿文書,不書姓名,或破字而書之,件記中各人名字,只書一字,極可疑。德鎭及其主人朴慶舜,宜移送鞫廳。」許之。
○命湖南御史金始烱移差湖西御史,使勿上來,仍安撫湖西。
○命賊魁希亮、熊輔、崇坤首級,沈鹽藏置于光熙門內訓局火藥庫中,待都巡撫使回還後,行獻馘之禮。
○庭鞫。問辛孝祖,供:「觀奎輩有魁首大將,砥平南壽彦,乃觀奎妹夫,觀奎與壽彦,爲舟師大將,聚驪江所泊船隻,御駕若幸南漢,則爲衝破之計,其言藉藉。井邑縣監睦重衡,有謀逆之意,其繼子兒名光遠,在驪州,其生父,卽睦天齊,與平兵李思晟,爛熳相議,賊變出後,光遠聞其父爲湖南賊大將而上來,下去井邑,中道還來。壽彦之事,臣聞之於胤祖子景龜。三月十三日,臣暮往胤祖家,冊上有如手指大片紙,拆封而不糊,復合其封上,書木香二錢。臣開見,則非木香,乃松明枝一介,心以爲怪。復詳看裹書紙,則明是觀奎筆跡,初行曰:『竹根欲爲採送,而日暮未果,明當採送。昨聞嶺奇淸與嶺事,期於必成,俄見砥書,期信未能的知,可鬱。此札送于廣州任生處,以探期信如何?』云云,不書姓名。期信云者,其後思之,期者,似是日期,信者,似是信地也。其傍又有堅封書一度,書面曰:『靑田趙進士候狀,廣津任生員旅所入納,臣未及開見,而主人出來,故佯若不見而退坐。此雖非南壽彦之文跡,而俄見砥書云者,可知壽彦之書抵觀奎也。十四日曉,光遠率其奴三名,與其生父天齊,入後浦里中胤祖家,而臣適到胤祖家。臣初豈知光遠作行之由?怪問其早動,則光遠父子,哂而不答,臣累度强問之,則景龜在傍,謂臣曰:『隱諱於叔無益,吾當言之。井邑縣監,爲湖南賊大將上來,與平兵約會。」
○刑安熀一次,熀供:「臣往思晟家,爲綢繆之謀,鄭世胤亦往思晟處。臣與世胤相知者,已數十年,去冬世胤,請與臣,同往平安兵營,與之偕行。中路世胤謂臣曰:」吾圖大事,而財力不足,若得銀數百兩於兵營,則可以作事。「臣到兵營,先以此意,言於思晟。思晟仍請世胤,密語,思晟曰:『姑無所儲,當從後覓送。』云,渠或遞歸上京,或移除軍門大將,當相應而上來後,相議爲之。李奎瑞有賣舍之錢,故百兩果得來,付嚴惡發轉送世胤處,使備軍糧軍服。檉與李溢,皆相知,同黨則世胤、思晟。世胤之弟繼胤、元百周、崔擎宇、李昈,謀逆是實。」命姑勿結案,待親鞫更訊。
4月14日
[编辑]○甲午,定配鞫廳罪人金世云於絶島。世云,弼夢傔人,捕廳以世云越海,從逆夢,蹤跡殊常,有翼逃亡時,又有居間買馬之事,譏捕啓送鞫廳。上以傔人不可以同黨鞫治,有是命。仍命捕廳,今後則此等傔從,勿爲譏捕。
○召還嶺南安撫使朴師洙,以其有母病也。
○命以今二十一日,行告廟陳賀,發禁營將校,諭都巡撫使吳命恒及期上來。
○命以賊麟佐、熊輔、弼顯、思晟、希亮、弼夢、泰徵、觀孝、有翼、維賢等十賊,定爲逆魁,赦文賀箋,竝依此措辭。
○慶尙道觀察使黃璿卒,時,本道逆亂新平,鋤治餘黨。而璿,素無病,卒之日,亦治事接賓,至夕平善,昏後進糜食少許,病發暴卒。卒後多有中毒狀,聞者皆疑懼。從臺言拿治本營茶婢及監膳吏於京獄,栲問不得實。璿立朝無甚知名,奉使日本,以飭勵見稱,及授大藩,嶺賊卒然猖獗,設施得宜,凶醜勦平,變亂甫定,遽爾暴逝,人或疑其中毒,而按査竟不得實。贈左贊成,謚曰忠烈。
○璿旣卒,都事李大源封進遺狀曰:
四月初八日,居昌千摠鄭彬周、御營將官呂海達、禁衛將官南泰鼎、御營旗摠裵斗必處,問以居昌賊魁李熊輔、鄭希亮等,捕捉曲折,則所謂大元帥李哥則,率居昌軍束伍八哨及其手下軍五哨,屯於牛旨峙。彬周則入於此陣,所謂副元帥鄭哥,則率咸陽兵七哨,禁衛軍安陰軍三哨及禁衛軍,合可爲十二哨許,屯於所沙,海達、泰鼎、斗必等,則入於此陣。而牛旨峙,乃知禮境;所沙卽茂朱境也。兩陣相距爲十里許。善山府使陣於牛旨峙賊所十里許長谷驛,伏兵於嶺隘。彬周雖被脅,留在於陣中,心常慟惋,每欲捕捉,而李哥膂力絶人,不敢生意矣,自賊陣中,知大軍來臨,被脅軍人等,稍稍散去,李哥所率軍兵,僅爲二百餘名,鄭哥軍僅至七八哨。彬周知賊徒大勢已去,向賊魁李哥放銃,而初中頰上,再中左脅,俱不深傷,李哥欲赴鄭哥陳中,到鄭陣近處,彬周追逐生擒。所謂副元帥鄭賊及羅賊他餘賊黨竝十七名,海達等三人,亦自陣中,出死力捕捉生擒,率領禁御軍,分陣於左右高阜,呼謂鄭哥手下軍曰:「汝輩一人或出,則當以鳥銃亂放。」云,所謂手下軍,不閑於鳥銃,而只持鐵鞭。故縮伏不出。因此協力,先捉李哥,次入鄭哥陣中,手下軍皆散,其表表者,皆結縛,將欲送本官,以爲區處之計。來到十里許任谷里書院近處,昆陽郡守,以晋州鎭中軍,領兵前進,見此擒賊奪入陣中,而彬周爲其捕捉賊軍之故,不許入陣。居昌被戮座首李述原子,欲復父讎,在陣中,請殺於昆陽郡守,郡守出給鄭哥、羅哥兩賊於述原之子,述原之子,卽爲斬頭剖肝,其餘李哥等十六名,昆陽郡守轉送于晋州鎭,營將所送十六名,一倂斬頭。追聞賊徒或奴子或募軍五名,營將又爲斬殺。李哥陣中羅哥、鄭哥陣中,安陰居金兌俊指揮號令,而金兌俊處,詳聞賊魁姓名,則牛旨結陣李哥,果是熊輔,而面有死荏,無髯身長。騎着一白騾,而其大仰手摸背。素沙陣鄭哥,卽希亮,而面縛而大,長身有膂力,故結縛時,以鳥銃築其背,羅哥卽崇坤,而有勇略,指揮凡事,稱以都指揮。賊等欲踰八良峴,而居昌軍兵等,皆曰:「當與此道軍兵合勢,乃可至,於流入他道,則不可。」云,故不得踰越。四月初二日夜,欲踰牛旨峙,而以善山軍士伏兵截路之故,不敢踰越。鄭賊捕捉時,咸陽禁軍將官朴挺身,亦盡死力,同力捕捉,彬周有銃有劍,非不知殺死賊輩,卽爲輕便,此賊異於他賊,必須生擒,以待朝家處分,或被刀傷,或被杖打,出萬死竝力生擒,昆陽郡守則公然以兩賊,給付座道之子,使之報其私讎,事極不當,餘在者,則自晋州鎭營,一倂斬殺,與初料相左。居昌座首李述原,則賊輩使之興發本邑兵,不聽,稱以新法,斬頭橫斷半面,卽死,其妾金同日自決死。自賊中差出座首金鶴齡,不欲隨行逃走賊陣,移往咸陽之後,自鄕中,差出座首愼溟翊賊輩還來後,亦以不聽號令,以大棍打却,二十九度,今方朝夕將盡。居昌假守則當初來在村中,及夫賊陣移去之後,來入官家,始募義兵,其數頗多,以爲躡後追擊之地。彬周等所供內,賊魁熊輔、希亮、崇坤等二十人,渠自賊陣中生擒之狀,節節明白,行軍處所,自是衆目所覩,不可欺瞞。昆陽郡守禹夏亨,止陣處,距賊陣十里許,晋州營將李碩復結陣處,又殿於夏亨鎭十里許,則初不交鋒之狀,據此可知。』李碩復狀啓以爲:「率領軍馬,由省草東邊,而追夏亨,直取省草西邊而來,前後挾擊,進退無門,脅從將卒輩,面縛賊魁等來降。」此與彬周等招辭,判然各異。金烏鎭節制使朴弼健、禿用鎭節制使李普赫報狀辭緣,與碩復狀啓,亦甚逕庭,以此觀之,挾擊之說,係是孟浪,而所擒之賊,中路奪取之狀,昭然無疑。熊輔等何等罪逆?而旣已生擒,則所當執送京師,急於取雋,惟以斷頭爲主,揆諸道理,已涉無謂,如許國賊,擲與居昌座首之子,一聽其報讎,尤極駭然。大抵晋州營將李碩復,當初凶賊,起於其所掌之邑,呑倂五邑,將欲指日北上,爲今日臣子者,所當沫血聲討之不暇,而自其變生之後,恬不動念,自臣營,累度催促,使之發兵勦討,而一向觀望,若視秦瘠坐,使賊勢日漸猖獗,觀其擧措,有非常情所可測度。緩緩起軍,來頓山陰地,乃以賊兵,欲斷糧草,勢難前進,湊合虛辭,張皇馳報。臣不勝痛駭,嚴辭催促,右防將李普赫、督戰將金振玉、草溪郡守鄭晹賓等,旣過陜川,前進居昌,碩復自知今後難免逗遛之罪,而覘得賊兵,遁向知禮境,始爲躡後,路逢彬周等,斬殺旣擒之賊,以爲衒燿之計,情狀絶痛。右兵使李時蕃,與碩復,打成一片,聚兵閉城,自夫賊變之後,不窺矗石門外者,至於旬日,討捕一事,不可責之此人。以何意思,自兵營七十里三嘉縣,勒兵逗遛,更不前進一步地,仍以罷還,其所觀望之狀,臣前後狀啓中,旣己略陳。雖以時蕃狀啓觀之,方事務急迫之後,猶以發兵事,遙請廟堂之稟處,其元無討賊之意,據此可知。今日如有一分紀綱,此輩安敢乃爾?當玆危疑之日,叵測之輩,若不繩以重律,則無以整肅人心也,李時蕃、李碩復罪狀,令廟堂稟處。尙州營將韓㻋,臣再三催促,使之領兵討賊,則初以不可輕離重鎭之意,張皇頉報,末乃虛張前路芻糧之數,使臣辦給,以爲停行之計。及其嚴辭催促之後,始乃緩緩行軍,到處遲留,僅到知禮縣,略無前進之意,仍以罷還,軍中奮義之士,無不扼腕憤痛。其罪亦令廟堂稟處。安東營將金鼎相,使之領兵赴援,則來到隣境義城之後,稱以稟事臣營,行軍三日,不出義城之內,顯有徘徊之狀,旋以行軍有弊,不待賊魁之勦滅,卽爲罷兵歸鎭。草溪郡守鄭晹賓,差左防將,使之領率隣邑兵,進討賊徒,則蒼黃惶怯,一以退步爲事。及其發送兵符,將以軍法從事,然後僅僅收合一邑兵,前赴星州鎭,往擊陜川之際,或使之分路而進,或使之據守險阨,則一向掉頭,只得贅附星州軍尾後而已,其習可惡。而旣己偕往於陜川,又爲幷進於居昌,其間不無宣力之事。安陰前縣監吳遂郁,今始捉來,三嘉前縣監李廷秀論罪之際,不可異同,一體捉來,吳遂郁當凶賊初起於本縣古縣,而厥數不過若干,身爲守土之臣,不思發兵勦討,見佩劍賊一人,遑忙走避,終使賊徒熾大,連陷傍縣。李廷秀,賊徒陷沒陜川之後,因營門分付,軍兵聚會官門之後,賊兵未至,而徒聞虛聲,棄兵逃走,以至本邑座首,領兵投賊可駭辭緣,各別重究事,捧條目後,竝決棍二十度後放送事,馳啓。
○擢嶺南御史朴文秀,爲本道監司,命除朝辭赴任。
○以弘文正字李宗城差嶺南御史,當日發送。宗城辭陛,因奏曰:「亂逆已平,宜開經筵。」上敎以:「今當遠出,猶留心於獻替,予用嘉之。儒臣南下之後,勉戒之言,當留意不忘。至於鋤治,一節尙嚴,雖非三代之意,諸葛亮治蜀,亦猶爲之,古語云:『干戚之舞,不能解平城之圍。』招徠安集,雖爲先務,領相鋤治之言,亦不可不念,須使恩威竝行可也。」
○上御仁政門,親鞫。刑安熀二次,熀供:「臣往平安兵營時,鄭世胤以爲:『見平兵言謀逆事,要得銀數百兩,可以成事。』使臣囑思晟曰:『世亂如此,聚綠林兵,往某處作事。世胤之收聚火黨,已有年所,渠每稱知兵書,蓋自壬寅、癸卯以來,已有此言,甲辰以後,此謀大播,近來始識元百周、李昈、崔擎宇、世胤之弟季胤等矣。初則不過綠林兵若干,而畢竟幾至六七百人,欲於三南中,擇其可據處據之,全羅道則世胤主張,而羅崇大聚綠林數百名,欲應之。』甲辰三月,臣往見世胤,而問賊變,則以爲果有此事,終則李昈詳言於臣曰:『初爲草寇之計,徒黨旣衆,所得又多,始生謀逆之心。』往見崇大,以爲竊據湖南之計,世胤未返,要臣更議於思晟,將往平安兵營矣,聞賊變已出,往之無益,仍轉避于原州。平營酬酢事。世胤謂思晟曰:『吾有軍五六百名,擎宇亦有五六百名,必得銀貨,可以做事。』思晟以爲:『銀貨則從當送之,四五月,若遞歸,則可以內應。』又以爲:『觀吾八字,則四月間,有上京之數,訓將雖未易,若爲他軍門,則待賊起,可以相應。賊起,國家必當使吾擊之,從中可應,而南泰徵亦與同謀。』云。臣常時,以思晟爲奇,故每事惟思晟是從。思晟謂世胤曰:『不必多得軍兵。若聞賊變,國家必以我將兵擊之,乘此時,合兵可易爲力。』又言:『四月若未遞,則豈不得臺閣中一人耶?彈文措語,吾當書送,若得劾遞,則可以上京,與世胤和應。』臣無他策,或以從事官相從,聞思晟通天文、地理,故以此爲恃,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更推金玉成,玉成供:「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放鞫囚金震浹、金塘、李興柱。震浹等被拿累訊,不得實,故皆放送。
○問朴師寬,師寬,弼夢之長子也。刑二次,師寬供:「茂長去路,歷入泰仁,則結陣官門。問于弼顯,答以監營急關纔到,使之上送軍兵,故聚軍矣。臣曰:『吾自全州來,未聞急關,上兵之事。何謂有急關?』答曰:『汝何以知之?姑勿往茂長,留此所。』挽留臣。弼顯率軍出,仍率內行,弼顯曰:『同往全州可也。』不由金溝路,從龜山小路以往,臣於是逃躱。臣父在茂長,臣在全州,自全州距茂長二百里,從全州往泰仁,非臣父之所遣。李河,他人家一面而已。淸州變出之前,弼顯謂臣曰:『非久湖西當有變。』云,又曰:『京畿人起於忠淸道,將攻淸州,淸州之變已出,大丘、安東,想必同起矣。』十九日,臣聞淸州變報於路上,入去泰仁,則弼顯曰:『吾言何如?不特湖西、嶺南變報亦將至矣。』臣曰:『吾家罹世網,三年待變,何爲此言?』臣豈不知弼顯、河謀逆之事耶?弼顯、河以爲:『臣則禍家人,不必勸入也。』弼顯謂臣曰:『全羅監司鄭思孝,卽汝至親。』思孝與臣母爲四寸,故謂之至親,渠來泰仁,欲使思孝,聞其謀逆之事,使臣往傳之,而思孝甚精之人,豈敢發此言耶?首發謀逆之議,卽河也。河自上卽位之初,已生凶計,與密豐君連家,因此而生此計,一鏡之外孫,爲河之壻,一鏡誣上不道之言,無數爲之,故河爲此謀。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4月15日
[编辑]○乙未,敎曰:
自兵興以來,各處江津及要路,皆有把守,爲日旣久。不但軍卒暴露,深可愍念,行旅到處阻滯,病民不少,委屬可慮。況今亂逆底定,尤不當一向防守。各處江津、要路把守,一倂減去,軍人等,卽日遣還,使士民安靜不搖,專意農桑。道臣及守令,須體予如傷之念,別爲安集喣撫,以盡字恤之道。
○命放告變人金重萬、鄭觀賓,除重萬實同知,觀賓實僉知,令該曹,覓給章服,俾肅謝,賜逆家各一區奴婢、米石有差。觀賓上疏,自稱無功,且言欲赴擧,辭加資,上嘉其志,許之,改授別提。命遞楊州牧使兪拓基兼帶鎭禦使,罷宣傳官闕內別入直,諭西北安撫使尹憲柱、趙趾彬上來。
○上御仁政門,親鞫。定配逆賊觀孝族天孝、麟佐族德佐及鞫廳罪人李震佐、儒佐、熽等,於絶島。掌令姜必愼,初請閔、李兩逆族緦功以下,竝定配,大司諫宋寅明,爭以爲罪緦功,非法,上只罪其中行止殊常者,遂定配天孝、德佐焉,震佐、儒佐等,屢問不得實,命酌處。
○刑安𤊟二次,𤊟供:「龍仁鄭大允與弼顯、有翼謀逆,而送其六寸季胤於南中,使之率兵上來,渠則從中應之,綢繆謀議。臣年少,雖不入其中,而果聞之,李溢往來臣家,故聞此言。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刑李溢一次,溢供:「三月十二日夜,𤊟謂臣曰:『騷屑汝知之乎?此非他國亂離,乃中間亂離。吾兄將用汝,而恐汝傳說於汝族,大事出矣。』臣答曰:『吾無勇力智略,將何用之?』𤊟因要同往壺山家,到峴上留坐,邀壺山來,耳語,臣微聞之,壺山曰:『若保全,則此亦君彼亦君,何害之有?』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命拔李眞儒、李明誼、徐宗厦、尹聖時於鞫案,仍囚南間。初以逆鏡疏下,致疑幷拿來,上親問之,及取招,有是命。後明誼坐與逆賊瑞鳳,爲近親相通,杖斃。
○放鞫廳罪人安慶祐。慶祐,卽鄭觀賓之表叔,借馬觀賓,隨往水原,自水原,一倂上送見囚。至是,始放。
○命軍門,梟示李萬光,以招辭不道,直命斬之。
○刑安益泰二次,益泰供,知情是實。
○都巡撫使吳命恒狀啓言:
咸陽郡守朴師漢捉賊將沈壽明、安陰僞縣監愼守憲及其子潤曾等梟示,賊黨李萬采、李益春、鄭奎瑞等,嚴囚。
○刑韓世能二次。世能供:「嶺南無往來之事,昨年冬入京,有所聞。逢着有翼,則有翼言:『有不軌之事,湖南兵起,有內應事。』使臣傳于臣兄。臣兄寒食時來原州,故臣果傳有翼之言,臣兄以爲:『待吾上京,可以詳知。』其後臣兄抵書于臣,以爲:『時事未能的知,而嶺南事,李麟佐擔當。』爲稱兵之計,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掌令姜必愼啓曰:「麟佐、觀孝緦功以上,竝請島配,而聖批以法外持難。第其强近中凶獰者,不可置輦轂下。閔黠、閔宗道子孫,一體島配。」上從之。必愼曰:「弘輔,纔已遠配,而義徵、碩徵子孫,擧族爲惡,與儒佐、震佐,一體島配。」亦從之。
4月16日
[编辑]○丙申,命鞫廳罪人安益泰,減死配絶島。益泰以知情遲晩,上以益泰不能偕觀賓,告水原者,勢未及也,非觀望酌處。
○都巡撫使吳命恒狀啓,引罪言:「馬兵及標下軍,令中軍別將,分領還京,請以白衣胥命。」上賜答縷縷,令卽日領軍登進,宣傳官走馬回諭。始命恒未至安城,臺臣申魯斥以逗遛,上嚴敎罪黜。且出征時,辭於便殿,言:「思晟若就拿無實,下送中軍。」云,上敎以當此時,非卿必不作此言,至是命恒,猶惶恐,以此引罪。
○領議政李光佐請以李廷說罪狀,問予召募使兪崇而處之。上引見崇問之,崇對以軍人等以爲,盜賊去後,廷說領兵而來。臣意盜賊,初到之時,雖避之,而賊徒威喝,索其印符,廷說生怯出給,罪難容。
○命拿問公州前營將金九齡、忠州前營將申益欽。召募使兪崇,以不能討賊,請罪之,有是命。
○問羅崇誼刑一次,崇誼不服。請屛人,告李昈去處。仍言:「昈往慶尙道柒谷,昈妻父尹鑴子前別提敬濟家。」命發捕。
○定配鞫廳罪人安鑮於絶島,放成琢。以鑮雖賊黨,能告于奉朝賀,致上聞有功,酌處。疑琢與泰徵有私,而被刑不得實。以告者不可殺,放送。
○問曺世樞。世樞,麟佐之表從弟,剃頭爲僧,忠州牧使金在魯捕捉取招上送。刑一次,世樞供:「三月初七日,離發廣州,初十日入聞慶,麟佐已於初六日,發向忠州、陽城。安東權榘、權德修父子、柳夢瑞入之云。夢瑞自德修所來到能佐家,傳德修之言,此則臣親聞之。醴川李允師、尙州金弘壽、中山黃沉、善山李燾兄弟、吳鵬萬入之之說,聞於能佐。忠州閔元普兄弟,最先與能佐相議,任瑞虎、權瑞鳳三兄弟、京中李彦佐、柳徠、趙鏛亦入之云。而每以隱語爲之,故臣未能詳聞。二月十三日,淸州賊軍官來麟佐家,言:」平安兵使李思晟與使臣李哥上來。』云,臣以其稱使臣,故意以爲李明彦。其言曰:『平安道軍,以胡樣粧來。』云。海美營將率三千兵上來云,而名則不知。申錫永居驪州,右尹謫死者之子。及銅雀津居李世舟移居聞慶者,亦入其中。報恩倅趙文普率僧徒而來云。能佐往見權榘,初則許之,末後燃燈而坐,見面後曰:『觀勢爲之。』權德修、金敏行、柳夢瑞,亦以爲觀勢爲之,能佐憤怒而責柳夢瑞曰:『獨入吾輩於死地乎?』云矣。賊中有一意二意三意。同謀而身自往者,一意也;同謀而送其子者,二意也;同謀而身與子不往者,三意也。此則忠州議論,非嶺南之言也。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大司諫宋寅明請拿問李森,不許。初,世樞供,黃翼再自稱義兵,森爲內應之言,聞於麟佐之軍官。上曰:「只聞軍官之言云者,極虛踈。」寅明曰:「旣出賊招,勿論虛實,一番拿問,決不可已。安保其與惡姪,不相通也?」禁堂李秉常曰:「逆獄嚴重,而名入賊招者,每每掩置。在渠亦不如對質淸脫。」上曰:「前後賊招,或稱森入,或稱不入,不可準信。森若有如許惡姪,必已斬頭而來納矣。」
4月17日
[编辑]○丁酉,監護諸軍,使尹淳還朝待命,上令勿待命入來,淳入對。初,李森及尹淳,同出賊樞之招。上引見森曰:「一毫疑卿,何難代以他將,而授中權乎?」謂淳曰:「如卿所遭,思之絶痛。結案時已受其誣告承服,卿豈有一毫難安?」淳曰:「雖臣自解,何以加此?」上慰諭縷縷。淳言:「歷觀諸陣,器械不利,節制甚踈,而所恃者軍心。臣開陣門,布宣上敎,則輦下親兵之聞命感泣,固其宜也,而至於遐方束伍之蠢蠢無識者,莫不涕泣踴躍,如赴樂地。點考時,無一漏亡,兒弱老癃,莫不聞風而會。其時,安、竹捷音未到之前,已以此爲恃矣。臣到全州,方伯狀啓中,以元無警急爲辭者,蓋慮朝廷之驚動,而官軍若數日遲延,則凶徒有大段聚會之擧云。蓋任實回美山中,有嘯聚之徒,欲乘時作變,諸邑以嶺賊聚軍防守,南原縣監又發譏捕,故賊黨各自散去。而爲各邑譏察所捕,囚繫者無數,取服者亦有之。與弼顯輩,計謀稍異,蓋欲乘弼顯輩之起兵,八路雲擾,則渠輩仍爲割據湖南云矣。承服諸賊所援三人,僧大有爲名者及術士宋賀、淳昌居成哥云。而大有藏於智異山窟中,宋賀逃走,成哥不知爲誰某矣。臣於向湖南之時,歷過懷德,皆以爲:『尹鑴家聚會擧兵之說,人皆傳言。』淸牧以此言于兵營,而兵使不爲動念,故致有其變云,其軍兵則不知從賊與否,而朴宗元驅納城內,威脅恐喝,故民人輩,不知逆順之分,而聞令於賊中。若於其時隣近守令中,有率數百軍兵,諭告城中,則其賊必無遺悉捕,而不能爲此,實爲痛歎矣。李遂良橫戈躍馬,身先士卒,其功大矣。李萬彬,肉搏而勝竹山之戰,朴纉新爲先鋒,大殺獲積尸如山。其時,避亂之類,亦有混死。李行儉陣中,四十餘人懸首,而陣門外首級無數。別軍職朴世梓所斬十三人,竹山之民,皆稱冤。蓋許、趙兩班所居村,有賊徒隱匿,其兩班及村漢,合力捕獲,縛致李行儉陣中之際,夜逢朴世梓軍行,世梓軍混疑爲賊黨,衆銃齊發,沒數殺害云矣。」上命竹山民死於朴世梓軍者,自本官收尸,顧恤家屬。
○命水原軍二哨,自願從朴東樞赴戰者,別爲施賞。從監護使尹淳之言也。
○命仍任全羅兵使趙儆,以儆嘗狀罷維賢也。
○庭鞫。更推檉刑二次,檉供:「臣三月十二日,知賊謀,而不卽發告者,旣無可據之文書,事涉虛踈,以此趑趄。安𤊟來言:『上京告變,無益。密豐君爲之云,有何關係乎?勿慮可也。』臣答曰:『彼亦君此亦君,吾何參預於其間,而爲告變乎?』臣與𤊟,酬酢不道之言,大逆是實。」處絞,孥籍如法。
○刑閔元普三次,元普供:「尹尙鼎之子,來臣家,見凶撽事信然矣。賊之爲凶檄,送于列邑也,臣家近延豐,其邑座首,以其官奇,謄送于臣家,尙鼎子適來見之矣。」
4月18日
[编辑]○戊戌,繼援將朴東樞領兵到慕華館。命設犒饋放遣。
○命同副承旨趙顯命勞問都巡撫使吳命恒於銅雀津,慰諭將士。
○鞫廳大臣請對入侍。大司諫宋寅明啓言:「逆情虛實,初非常情之所可測,嚴覈處斷,斷不可已。今番逆招所出各人中,誣告自服之言,元無可論,凶賊欲殺之招,有足可憑。而若其他名字,屢出發告甚詳者,不可不覈其情實,請一倂拿鞫嚴問。」不允。
○全羅監司李匡德狀啓,捕送賊韓益命、宋賀、金益鼎等,又捉送逆顯族朴弼希。
4月19日
[编辑]○己亥,四道都巡撫使吳命恒振旅還朝,軍南城外,上出御崇禮門樓迎之。使承旨趙命臣、趙顯命,勞問馬、步軍曰:「因予否德,使汝等出征,暴露于外,殆至月餘。予思之,錦玉靡安,幸賴汝等戮力,掃平凶賊,王師遄返,予心喜幸,曷有其極?遠路驅馳之際,必不無所傷,予甚念之。到闕門外,受犒饋後,宜卽歸家,尋見父母妻子。」又使都承旨金取魯,勞問命恒曰:「昨遣承宣慰問,而今又臨門,見卿旋師,札駐於門外,不勝欣喜。」命恒對曰:「賴天之靈,殲滅凶賊,軍士無一缺傷,承此下問,惶恐感泣,不知所達。」命恒進露布文曰:
大化甄陶衆生,而不能變梟獍之性,上天仁養萬物,而不能廢霜雪之威。苗徐阻命於虞、周,敦泚稱亂於唐、晋,近則适叛吠於西閫,居盜弄於東關。斯皆命凶夙醜,自干王章,所以鞫旅陳師,用致天討。玆憑睿算,敢獻逆俘。恭惟主上殿下,舒慘以時,神武不殺。撫盈成之業,而守之以淵氷,本愷悌之仁,而藏之以山藪,刀鋸久廢,有罪無罪而一施生成,稂莠不鋤,刑五服五而惟上寬大。陽春旣布,竝蛸蠕而咸濡。白日高懸,尙魍魎之暗伺,那知祝網之日,遽有干紀之徒?凶言胥騰,先誘草間之狂狡,廢族和起,仍藏轂下之羗胡。禍機潛滋,忍言宗主之如髮?孤城遽陷,可憐將軍之喪元。島中有半夜之逃,何負汝也,河北無一介之士,寧不痛耶?肆當主夏之辰,猥膺汝往之命。朝濟漢水,而士氣百倍,暮指隋原,而賊膽已寒。召勝風於大旆,安城之蟻屯先潰,捲疾雷於神鋒,竹山之螗臂自摧。魚游燕巢之魂,後先膏鑕,烏合鼠竄之類,次第就擒。氛祲已消,無恙節度之故鎭,湖山不改,依舊生民之奠居。至於嶺寇之掃除,實藉道臣之區畫,大兵徐進而但射麋龜,烈邑肅淸,而不驚班馬。櫜弓戢矢,按征麾,而問瘡痍,攬轡停車,召父老而布德意。小寇本不足以煩宵旰,先聲過而至於驚朝廷。惟其逆順之旣分,天地鬼神之所陰贊,抑亦威靈之遠曁,畿甸、湖、嶺之不日平。恩威竝施,南人不復叛矣,警勵斯在,吾國自此庶乎。今臣本非虎臣,偶掃蜂壘。缺卻縠之詩書,乏吉甫之文武,有愧長才,憑聖主之威德,賴群帥之心肝,敢言微績徒切?慶忭之悃。謹奉露布以聞。
校理鄭羽良之製也。仍行獻馘禮,命恒以金冑紅甲,跪進賊魁熊輔、希亮、崇坤三首級於壇下。判義禁金興慶受而陳於壇上,領兵曹事領議政李光佐受馘後,上樓復命,上命竝懸竿。令隨駕軍中,與巡撫營馬步陣中,竝奏得勝吹打。仍命命恒入侍,使前來,執其手曰:「卿之慷慨請行也,予甚嘉之。但未知兵力之如何,卿果掃蕩湖、嶺凶醜,不負托重之意。使宗社再安,而兩東朝嘉悅,此莫非卿之功也。今日臨門受馘,此實曠世之事,予心之喜,何以勝言?」命恒曰:「天靈所及,凶孽授首,此由聖上威德,國祚靈長之致。臣何力之有,蒙此不世之殊渥?惶感涕泣,不知所達。」上曰:「無事入來,軍兵無一死傷,此尤多幸矣。」命恒引罪請斥退以全終始之恩,上慰諭縷縷。上還宮,命都巡撫使及出征中軍別將,竝入侍宣政殿,出征軍卒,犒饋於闕門外。上之出宮也,駐馬廣通橋上,命兩承宣慰諭都民,聽山呼之聲,上爲之泣下。平亂後,今始臨民故也。上問安城及嶺南賊變時事狀,命恒對甚悉。上曰:「安、竹之戰,斬獲甚多,而卿之狀聞,其數甚少。不伐之心,予甚嘉尙。大抵國有逆則討之,討平則錄勳,事理明甚。」命恒曰:「臣以三軍之帥,許久逗遛,擁兵自衛而已,有罪無功。豈膺茂勳?臣常語將佐曰:『朝家必欲强迫,吾當爲僧。』云矣。」上命宣醞,自酌一大盃,親授之曰:「嘉卿之功,親賜一酌,卿與中軍別將,分飮。」命恒曰:「聖恩至此,惶感不知所達矣。天靈所曁,軍卒無一死傷,此莫非聖上仁恩所及。臣與兩從事,曉諭軍中,時,軍人輩,無不涕泣,願死國家,恩澤浹人肌骨,可知矣。」上曰:「此由於祖宗德澤,入人者深。予何有焉?」
○命罷大臣及賓廳鞫廳諸臣,別入直。
○命罷諸軍門大將,留營及闕門各處把守。
4月20日
[编辑]○庚子,命錄勳,以四道都巡撫使兵曹判書吳命恒爲元勳。上議定元勳,引見領議政李光佐、判府事洪致中,案上,書示耆舊、征帥四字,耆舊,指崔奎瑞,征帥,指命恒。光佐對以次序固當如此,而宜從順便之道,上遂決意,以命恒爲元勳。
○命逆賊家搜探文書及賊陣中都目,竝燒火。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宋賀。賀供:「所謂妖術,十二歲黃山寺僧名文學者,謂臣曰:『丙子年汝國不能雪恥,故給此書。』丹書一卷,《素書》上下卷,《玉帳玄機》三卷,唐板印本也。臣置之黃山寺榻,十七歲後,臣母戒臣勿爲此等事,故傳給僧名處相者。臣元無爲妖術之事。弼顯到任之後,二三日來見,無他語。」
○諫院〈大司諫宋寅明。〉申前啓,不允。又啓曰:「副護軍尹五商詬辱近臣,語極鄙悖,問安之列,盤坐失儀,請罷職。」從之。
4月21日
[编辑]○辛丑,獻納李壽益上疏,略曰:
大亂甫定,宗社再安,卽君臣上下之一初也。雖血怨骨讎,不欲同朝之人,固當付之前生,驅除宿習,講成新歡,同寅協恭,盡心王事,此正盡分義事君父之道。
末言懲毖節儉,罷宮房折受,歸之地部,民非品服,不得衣錦紬。仍論三嘉縣監李廷秀之罪,請令道臣,査實正法,上嘉納之,廷秀事,亦依施。以廷秀發兵,不爲領付營將,使鄕任替領其兵,而鄕任領付於賊中,其間似有隱秘之跡也。
○捕盜大將李森請對,告李萬準奴斗去非,於西小門外道上,多發不道之說,上命竝萬準,拿囚鞫廳。
4月22日
[编辑]○壬寅,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賀。敎中外大小臣僚、耆老軍民,書曰:
亂賊何代則無?未有今玆之凶變。陰沴不日乃掃,載見區宇之淸夷。肆播用亶之渙音,庸飾莫大之新慶。粤予寡德,叨此洪基,以常性責人,曾不疑乎爲逆,謂淫朋禍國,期必臻於同寅?然惡種錮廢之猶初,抑醜類鑑別之難盡。名義大案,數族之怨詛彌深,敎文凶言,一賊之誅討已緩,終致群不逞之合締,敢乘久無兵之時幾。一有跌差,幾乎顚覆,興言及此,痛心奈何?逆賊麟佐、熊輔曁觀孝、義徵、弘渤之至親,宗道、彦良之遺孽,均鍾厲氣,果梟音之不悛,久蓄陰圖,若獸窮而反噬。弼顯、有翼,鬼蜮面貌,豺豕心腸。郗超爲賊溫之賓,當時莫察秘跡,越椒餒若敖之鬼,今人蓋無明知。交結中外無賴之流,主張終始不軌之事。泰徵、思晟,或藉勳舊而襲爵,或由蠢微而發身,摠周盧宿衛之軍,那知祿山之反相?居代谷精兵之處,反啓陳豨之凶心。維賢、希亮,地處何如?祖烈猶在,忘朝廷視遇之眷,與廢族而通交,倚鄕里豪右之權,脅蚩氓而思亂。雖世變無不有矣,在竪子亦何誅焉?最是弼夢,歷事三朝,位至二品,陰謀秘計之是主,悖子有寬,逆腸凶肚之相關。死友則鏡,雖國人皆曰可殺,而天地本自好生,從島置而陸移,何負汝叛?不天視則地畫,惟怨國心。肆皆外盜內應者十魁,若其脅從附麗則千數。醞釀蓋久,實俑於賊臣不道之辭,排布轉深,多出於罪人伏法之裔。玆乃賢做窮凶極惡之說,馴作亂階,翼爲雄唱雌和之徒,稱謂謀主。潛偸火藥,誣牒反諉於燒灰,各出家丁,凶圖至議於夜發。原其首尾之相應,實是覆載之難容於是焉。觀孝匿影藏蹤,攘臂稱首,詬天罔極,貫鏡、賢而同根,視國如無,嗾翼、順而揭榜。鬼神昭布,汝持此而安歸?綱常未頹,人皆憤而欲食,推戴自有,指目將欲何爲?約束已定,日期吁亦叵測。光遠是仗藏轂下之羗胡,人燁亦從資賊中之貨物。噫!彼徵賊,忍負國恩?訓將窠自代之云,罔非凱覦之意。元龍台相字之語,益見綢繆之形。此特資藉其將兵,若夫指揮則在晟。居賊适用倭之地,托勤王而伺機,襲逆堅服胡之謀,擬怯衆而稱亂。爪牙則樞、熀爲用,聲息則弘、胤與通。策之以火攻都門,敎之以兵連海陸,事未發而急變先上,獄才成而警報俄傳。麟、熊及亮,果竊發於上黨城中,又嘯聚於頭流山下,淪陷我郡邑城守,陰賊我節鎭帥臣。蓋或先或後,分據湖嶺而僞稱元帥,以凶關凶檄,下爲欺誑,而上肆悖誣,靡然極徽之輸誠,痛矣宗元之屈膝。事旣猋急,毒鋒遂及於左畿,勢甚鴟張,叛氣滋熾於南服。顯乃稱兵於下邑,夢亦脫身於囚山,直犯完府、高城,半夜馳至,自稱銀臺長席,白日恣行。四路之寇戎竝興,古有是否?百年之世族多叛,予實痛焉。繹騷殆空於里閭,安危實迨於呼吸。幸我夏卿之自奮,遂致天討之用張。三軍引拳,擧懷必死之志,群盜奪魄,長驅無前之師。安、竹之捷音繼騰,昌、陜之賊陣自潰。渠酋悉歸於斬獲,逋逃莫漏於捕追。據旅鳴鐃,一卒無不備之嘆,臨門受馘,萬民有爭覩之觀。至若在鞫之諸囚,竝伏肆市之常憲。先事而剪其戎莾,唯大老其忠,一擧而蕩其狐叢,繄上將之力。已將逆賊麟佐、熊輔、希亮、觀孝、弼夢、弼顯、思晟、泰徵、維賢、有翼、崇坤、崇大、河、志仁、光遠、德裕、樞、文著、培、順觀、翼觀、宗元、涵敬、瑞鳳、瑞麟、鏛、世弘、㑫、晩致、胤祖、熀、師寬、𤊟、世能、世樞等,俱凌遲處死,籍沒緣坐,人燁、檉減等處絞,弘觀、玉成、溢、日佐等,只誅其身。逆賊一鏡,亦追正大逆律訖。干戈之從事久闊,不幸及玆,鈇銊之飾威無前,豈予所樂?重念黎庶之失業,彌覺寢飯之靡甘。然而憤洩神人,實賴宗社之洪福,歡均動植,寧靳霈澤之同宣?惟前後絲綸之頒,予方懋於置腹,雖詿誤反側之類,爾豈憚於革心?本月二十二日昧爽以前,除謀叛、大逆,子孫謀殺敺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魘魅蠱毒,關係國家綱常,贓汚强竊盜外,雜犯死罪以下,徒、流、付處、安置、充軍,已至配所,未至配所,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靜言思之,厥有由矣。噫!蠻觸之互鬪,致國危亡,倘干戈之重尋,非我臣子?敷心腹而誕告,庶乾坤之一新。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尹淳製進。〉
○備忘記曰:
嗚呼!眇予寡躬,承祖宗艱大之業,叨守丕基,已至四載于玆。而誠不足以感孚臣庶,德不足以惠恤小民,以歲則年年荐饑,以民則若在塗炭,以政則因循姑息,以賦則侵及白骨,以朝則干戈相尋,以宰則貪風轉甚,以務則玩愒度日,以俗則奢侈日盛。今玆八條,豈在他乎?由乎寡躬矣。以不才涼德,遭極艱極難之時,夙夜戒懼,如臨淵氷。乃今亂逆肆橫,延及三路,賊殺帥臣,迫逐長吏。締結世家、大族、亞將、重閫,幾微存乎呼吸,安危如在一髮。幸賴元老效誠,陰謀先發,妖腰亂領,次第就伏。司馬奮忠,列將殫力,甸服首平,嶺表始定。元惡大憝,一倂授首,此實皇天與祖宗,眷顧東方之致。豈予不才涼德之致乎?曩思三軍之離親戚遠征,枕戈露處,豈若恫在己而已歟?嗚呼!凶魁巨慝,梟獍成性,罪盈惡極,自干天紀。而若夫脅從之徒,乃詿誤淪陷者,原其本情,豈不惻傷?民與賊混,玉石難分,或被捕逮,或傷鋒刃,念及于此,食息靡安。噫!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屬。其於脅從,猶尙如此,況無辜平民,橫罹禍網者乎?恒以玆事,慮念彌切,及聞監護使所達,知其無辜十三人之慘罹鋒刃。自聞此言,如手枉殺,逮夫數日,慘怛靡定。噫!知者如此,其他可推。吁嗟!生民,因予否德,連年困饑,因予否德,遭此賊亂,因予否德,橫被兵刃,使民困窮者,寡躬也,使民流離者,寡躬也,使民傷刃者,寡躬也。哀我祖宗撫恤之赤子,平時不能發一政而濟之,臨亂亦未能救於鋒刃中橫罹,君臨于上,心豈安乎?中夜忘寐,寧欲無聞。況目今亂離甫定,農已愆期,流離未返,疑駭未定,保之安之,豈緩晷刻?咨!方伯、守令、安撫、繡衣諸臣,體予哀痛迫切之情,竭其心力,安集勞來,撫慰解釋。飢餒者哺之,闕種者貸之,而及夫穀物取用之際,則有前者下敎,不必架疊。而至於無耕牛者,俾隣里相助,區劃指授,曲有條緖,必使安其田里,遂其生理。及時耕耘,俾有秋穫。且王者視民,豈有輕重?況此兵興之後,宜加撫恤,各歸其業。四民之中,言者雖一,其三俱在此中,宜須詳體。列邑將士之爲賊驅使,力不能自拔者,予皆蕩滌,不復何問,其或立功自效,將施厚賞。設令與賊同事者,其能痛自懲悔,洗濯自新,予當涵覆容護,視之若平人矣。如其稔惡旣久,迷不知返,終不感化者,是乃自絶,後不可悔。明告洞曉,使各知奮焉。至於如上下敎橫罹兵刃之類,道臣、安撫諸臣,各別訪問,令各其官收瘞,有親戚者,亦令尋知。而又令本官,各別顧恤其家,示予惻慯之意。聞安、竹,淸州之戰,積屍遍野云,穢惡之氣、塗刃之屍,必浸染於平民,必傷害于稼穡,其令本官及附近邑,勿煩民力,收聚一處而掩土。軍兵中雖不傷於鋒刃,屢日露處,傷病者必多,其令諸邑,亦爲訪問,病者給醫藥而救之,死者給米布而顧恤。且王者之政,自近及遠。今番賊亂之後,都民之宛轉城外,困於關禁之狀,如夫親覩。及其城門之閉,津渡之絶,想像伊時景象,餘懷難定。三昨勞軍之行路,觀京中士女,追惟向日,不覺愴然。惟正之供,雖減,及民之物,不可滯,申飭有司之臣。貢物應下之價,必須從公上下,無使小民,有無價之役焉。嗚呼!一夫不獲其所,是予之責,況値如此之時乎?節用愛民,使民以時,孔子之所以謂爲邦者。此兩句,是寡躬痛加自勉處,而亦豈無交勉之道乎?上自公卿大臣,下至微官庶僚,而擺脫舊習,去其奢靡,奔問之心,慷慨之志,恒存于一腔子,造次不忘於是,此豈非吾東否泰之一大機乎?若欲圖治,其要惟才是用。近來用人之道,專尙門閥,不顧其才,勿論大官、小官,惟以踐歷爲主,不取才用。如是而其能治乎?從今以往,宜取其才之適當,不復踐歷爲事。自三公與兩銓之臣,體予今日之敎。凡於薦人注擬之際,只取其人之可合,亟去不得已薦擬之謬習,則此亦否泰之一助矣。如夫隱居行誼,才德高遠,晦迹丘園,不救聞達者,令諸邑守令,採取鄕中之公誦,報于道臣。道臣亦取一道共公之論,狀聞于朝。賢良、方正博通墳典之流,道臣亦爲馳啓。鰥寡孤獨,不能自活者,京則京兆,外則列邑,各別顧恤,而士夫年八十以上者,各道守令,就門存問,小民年九十以上者,遣吏顧問。而今番亂後,爲國立節之人,亦爲訪問啓聞,以爲旌表門閭,風動一世等事,正爲今日之急務。其令京外,依此擧行。荐飢之餘,又此兵興,京外耗竭,尤復若何?宜自寡躬,益加節約。諸道方物物膳,已先處分,而上自乘輿、服飾,下至百司不急之費,宜自廟堂,商量條件,停減,稟旨擧行。至於安、竹、淸州、安、居、咸、陜,蕩然將棄云,亦令廟堂,移給還穀,那移軍器。與夫勞來安集,撫恤軍民等事,各別商確以稟,分付道臣及御史擧行。而嶺南則我東之雄州,自古名賢輩出,君臣之義,明於此道,不幸梟獍之徒,凶言悖說,誑惑南道,至于逆賊希亮出矣。此非徒世道之不幸,抑亦嶺南之不幸。噫三南,國家根本之地,又況嶺南,比諸兩南,尤爲大矣。而其不辨逆順,一至於此,何義理之汨喪,至此極耶?嗚呼!逆賊維賢、有翼、弼顯、觀孝、弼夢之徒,以不忍言不忍聞,窮凶極惡無倫之說,唱之於先,麟佐、熊輔、希亮之徒,應之於外,逆晟、逆徵主張凶謀,指揮諸賊,懷其不逞,敢欲唱和,此載籍以來所無之凶逆。其共心綢繆,爛熳爲逆者外,其他脅從之類,見惑之徒,予將寬治而勿論。況遠道之人乎?雖有動於誑惑,脅從於賊者,其若改圖而自新,豈徒不問?當如右下敎,與平民一視矣。噫!嶺南之一希亮,亦一世變,豈有再希亮乎?再昨親鞫之時,湖西賊陣中都目,特命殿庭投火者,是予脅從勿問之意。又於安東人放送也,予意,則逆賊金弘壽,已無可論,而雖有其他如干之人,此亦上道之變怪也。且此地風俗,予已知之,故應爲大逆者外,不忍逮捕。況凶賊之憑藉亂言者乎?予意若此,而各自不安,反生疑忌,是非我之棄也,卽嶺人自絶。廈氈中夜,思及嶺南,不覺發難而忘寐矣。咨!道臣與御史,須體至意,曉諭逆順,令各安其心,無使先賢遺風墜落,則予之心悅,豈比於嶺賊之平乎?且京外之人,或有誣引於賊招者,此無他。凶賊輩,鴟張形勢,誑惑愚民之意。熊輔之抵曺聖佐之書,其鴟張凶計,綻露無餘,惟此一書,可謂被誣者,可伸之一大證矣。若因此人,人自危,則豈予不疑勿問之意哉?咸聽予言,其各安心焉。嗚呼!朋黨之弊,初頭備忘,已言之,今不疊言矣。今則國事旣定,賀禮已成,共仕一庭,盡心國事之意,想必不如奔問之時矣。噫!今玆賊亂,由乎何哉?非特機也,則以何心腸,更思黨習,使國勢如此,生民莫保乎?設有各有私讐者,不敢讎於朝廷。古事斑斑,亦有先朝申飭之事矣。豈敢以私讎,不仕君父之廷乎?此等義理,皎如日星,而不難知矣。至於初無可讎者,而拘於色目,混同去就者哉?義理精微之處,予雖不能,當一曉諭于筵席矣。噫!君臣猶父子。父經患難,其子敢以亂之甫定,離其父而出他,爲其朋友,不顧父母乎?今予以宣廟朝駐龍灣時御製詩,敬誦於今日,諸臣鉻佩予言,使今之敎,勿爲紙上之空言,則豈非國家之幸歟?噫!今日,卽我東否泰之機,卿等同寅協恭。而予未能挽回世道,則是予不自新之過也。如是而不悛舊習,使其君孤立於上,而欲治而末如之何,是非特予之過也,實卿等之自負也。及夫心蓄慍憾,逞其傾軋之計者,罪之斥之,不少容貸。然建極之道,非在他矣,存乎寡躬,豈不猛省?方今鞫事未了,餘孽未平,生民未安,而國儲罄竭,臨殿受賀,予心奚安?而第上重宗社之再安,下循群情之懇至,黽勉從焉。念義理之晦塞,思生民之嗷嗷,感慨切而戒懼深矣。齟齬之文,大略草誥,未能猶予意,自政院,倣予此意,代作大誥,使中外臣庶,咸使聞知。
又命大提學尹淳,以諺字翻謄宣布。
○備忘記曰:
今日筵席已諭,而今番之勳,奉朝賀豈辭也?而第以勳名,加之於致仕元老,非敬禮之意。且三十年固守之志,八十歲篤老之齒,日馳百里之程,以告賊變,此誠千古稀有之事。屢十載固志,蓋戒懼得失者之意也。衰年奏變,卽平日忠赤之所發也。於此二事,豈不大有益於末世乎?今若以勳名,忽加於元老,此非甲辰冬特從至懇之意。光武遂子陵志,先儒大之。予則以爲遂子陵之志則至矣,未能誠留乎廊廟,爲未盡矣。今則不然,元老之去就,非關係於此,則以禮待之,以誠留之,似乎美也。而況彰其志褒其忠,非在乎有例勳名矣。終遂其願,當以別例褒嘉之意,下敎矣。元老旣以上年批旨中,一絲二字,爲一生之銘云,一絲二字,又加扶鼎二字,特以手筆書下。其令該曹,以此鐫刻,倣旌門卽樹奉朝賀京邸,以示予樹風勵世之意。
該曹建一間屋於崔奎瑞本第,奉安御書,名以御書閣。
○命遣金吾郞,梟示定配罪人李儒佐、震佐於所遇處。以江原監司李衡佐狀啓言,儒佐等凶逆情節也。
○諭諸道絶島極邊諸罪人,令該官檢察點考,俾無虛踈之弊,如有私自往來隣境者,論罪當該官。
○判府事洪致中奏曰:「逆黨之亡命者,或不無流入彼中,播凶言誣國家之慮,宜撰咨文入送。」上是之,命招大提學尹淳撰出。
○右承旨趙命臣奏曰:「賊黨漏網者,多入山峽間爲僧,宜令諸道,申飭各寺譏捕。」上始許之,大司諫宋寅明言,賊知其無所容,則益堅其凶心,而易促其亂,非計之善。命寢之。
○命以十月,設討逆庭試。
○命誅斗去非,定配李萬準於絶島。斗去非,被鞫言,受萬準指爲凶言,而語不可了。萬準納招稱冤,面質而不得實。上參酌,有是命。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蘇檉,刑一次,檉供,謀逆是實,處斬如法。
○問宋賀,刑一次,賀供:『所謂妖術,卽玄圃秘訣,初得見於成揆憲處。其術一手持刀,一手持棗木畫符,此乃長生仙術云,而試之不效。』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狀啓言,捉賊僞大將鄭世儒、僞裨將任泰謙等梟示。
4月24日
[编辑]○甲辰,夜五更,流星出胃星下,入巽方天際。狀如鉢,尾長四五尺許。色赤光照地。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還朝,上引見慰諭。師洙言:「醴泉軍士朴國只守鳥嶺,破腫垂死,郡守徐宗一使歸家調病。國只謂當死所守之地,終不去,仍不起,宜顧恤其家。」上令道臣顧恤。又言:「羅學川首倡義旅於嶺外,宜收用。」上亦然之。又請:「革安陰,如法分屬,咸陽、居昌兩邑,俱陞府使。咸陽置節鎭,以居昌等邑軍屬之,防守八良路,則異日可得力。」上令廟堂確處。
○命誅羅晩瑞。晩瑞以掛書事,被刑不服。以其子崇坤,稱兵,用适、明璉例,直爲行刑。
○命分配賊鑴諸孫於絶島。
○問李允幸,刑一次,允幸供:「前年十二月,世弘來占聞慶船郊築洑成否,仍言:『邊山賊甚盛,李玄佐、驪州韓哥等入之。』云。蓋臣粗解占術,故渠等來問其成敗,臣作六壬占,答曰:『聖籙靈長,社稷安寧,雖欲爲之,必敗。』云。世弘發慍而去。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司書金尙星上疏,請開冑筵,略曰:
古人圍中講學,獄裏受書,匹士猶然。向者賊變之時,與夫親鞫之日,事勢或不得不停講,而及今憂虞稍弛,一時鞫獄之停不停,何關冑筵之開講?而以數月不可期之事,停一日不可廢之學,不但睿學之不能日就,或恐殿下之意以爲,今日不學,猶有明日而然,則只此一念,便是因循退托,不能自力於本源,何以垂裕於貽燕之謨乎?
上嘉之。
○嶺南安撫使朴師洙、開城留守沈珙請對入侍。珙曰:「調兵時所謂三百馬兵,乃出身選武軍官也,多有慷慨樂赴之人。牙兵,乃納錢之類,而行商之外,聞令卽聚,或自來逢點。人心如此,天命可知。」師洙曰:「國有內變,則倭人巧詐,窺我淺深,今番變亂,狡倭亦豈不知?前頭恐生事端。聞東萊府使權孚,變亂後一不以倭館事情,報道臣,臣亦嚴飭,而孚終無回報。且聞柒谷南人,多稱避亂,欲往孚處,至有具船洛東江者云。新倅不可不催促下送。」上曰:「閔應洙給馬發送。」師洙曰:「半國爲逆,何處得人才而用之?屛退之人,消融竝用,然後國勢鞏固,而臣坐政院,適見宰臣,又有投疏去國者,惟在自上誠心曉諭。臣平日,豈以閔鎭遠爲是,而當國家危急之時,臣路過原州,往見議事。」上曰:「歷見大臣,此言甚好。今日諸人之心,比如堅石,何以消融也?」
○行召對。上勤於講學,初卽位,三講不廢於因山前。時,大亂甫平,而猶行法講及召對,眞可以爲後王法也。
○掌令洪重徵上疏,略曰:
良役變通一事,講之者幾遭,而發言盈庭,終不得一定之策。彼平日之流離轉徙者,安得不投入於賊藪乎?願使二品三司,會于朝堂,各陳謀猷,如天章故事,與二三大臣,折衷而裁擇之。守令非其人,雖日降德音,實惠終無以下究,申明薦主隨坐之法。京外防守將校輩,希功望賞,專尙首級,宜繩以法。嶺南凶逆,以士族而置之不問,則同歸於逆順不辨之科,不可不拿鞫。宮家折受,已罷矣,諸道物膳,已減矣,持此心擴充之,懋哉懋哉。
批曰:「疏中所陳,是矣。可不留意?逮捕事,已諭於筵中及備忘,各處把守枉殺之類,爾言雖是,當此之時,未及詳察,事勢固然。到今追罪,非徒騷擾矣。況把守反爲償命,則一擧而殺兩人也。二品以上,朝堂獻議事誠是。其令政院,依此擧行。」
4月25日
[编辑]○乙巳,兵曹判書吳命恒辭元勳,詣闕外待罪,上牌召引見,縷縷敦勉。命恒固辭久之,始承命曰:「至於權要,決意不居。聖上若許遞本職,可以安心。」上諭以卿若當勳,予當以宋祖保全功臣之道,待卿矣。「
○上御仁政門,親鞫。刑李之時三次,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問張欽,刑一次。初,欽亡命變姓名,佩韓立號牌,隱伏於海美地,見捉於洪州鎭營。自稱姓韓,非張欽,營將無以査實,決棍放送。甫出營門,欽同里居鹽商適過去,見欽,問張生何以至此,營將始知其爲張欽捕送京,欽供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4月26日
[编辑]○丙午,特授竹山人申吉萬,同知中樞府事,吉萬,卽竹山農民,與村民二十四人,捉納逆魁麟佐等者。命給賞銀千兩,超二品職,大司諫宋寅明言:「宜以馹召,以聳動民人。」許之。或言寺僧輩,實捕賊,而吉萬替納受功云。
○定勳號,輸忠竭誠決幾効力奮武功臣。以吳命恒爲一等,朴纉新、朴文秀、李森、趙文命、朴弼健、金重萬、李萬彬爲二等,李遂良、李益馝、金浹、趙顯命、李普赫、權喜學、朴東亨爲三等。命恒爲錄勳都監堂上。
○兵曹判書吳命恒白:「上以沃川郡守林世謙,安城賊潰之後,卽移文嶺南,嶺賊敗後,其移文得見於安陰。規劃誠可嘉,宜有褒賞。」命加資。
○副校理曺命敎、副修撰李顯謨上箚陳八條:
其一曰:明聖學以端出治之原;其二曰:建皇極以消淫朋之害;其三曰:修敎化,以明倫彝之序;其四曰:任老成,以長篤厚之風;其五曰:變士風,以壽國脈;其六曰:察民隱以固邦本;其七曰:節財用以裕國力;其八曰:戒輕視以恢言路。治心之本,又在於講學,願無有作輟之患。沿海把守處,或多以首級邀賞,誤被殺死者甚多云。何可歸之於事勢之固然,而不治濫殺之罪乎?專尙首級,輕易濫殺者,宜有從重懲勵之道。
批曰:「八條陳戒,深嘉愛君之誠。仍留箚本,益加自勉。箚末事,欲一下敎于大臣矣。」
4月27日
[编辑]○丁未,命賞淸安私奴莫男軍功,以諸義兵討淸安時,莫男獨先奮擊,斬僞縣監也。
4月28日
[编辑]○戊申,竄忠淸前監司徐命淵。從臺臣姜必愼之啓也。
○命陽智縣監李龍臣加資,知禮縣監李世玧除授準職,金泉察訪權一衡陞六。兵曹判書吳命恒白其當亂有勞,故有是命。
○命故忠淸兵使李鳳祥、淸州營將南延年營葬時,本道本官,別爲顧見。
4月29日
[编辑]○己酉,上引見同知申吉萬於帳殿。吉萬告麟佐捕捉時事狀甚悉,命賜上弦弓。
○封奮武一等功臣,吳命恒爲海恩府院君,仍拜右贊成。二等功臣朴纉新爲咸恩君,超資憲,後改咸寧。朴文秀超嘉義,後爲靈城君。李森爲咸恩君,趙文命爲豐陵君,竝超資憲。朴弼健超嘉善,後爲錦陵君。金重萬爲彦城君,李萬彬爲韓原君,竝超資憲。重萬後還降嘉善。三等功臣李遂良爲完春君,超嘉義,李益馝超嘉善,後爲全陽君。李普赫超通政,後又加嘉善。仁平君趙顯命,後爲豐原君。金浹花川君,朴東亨忠原君,權喜學花原君,竝超嘉善。
○諫院〈大司諫宋寅明。〉申前啓,不允。又啓曰:「今此三等勘勳之中,同副承旨趙顯命、千摠金浹、敎鍊官權喜學,雖有激勸之謀,本無表著之功,選與三等,終涉濫矣。請幷命拔去。搏擊刺客,捕斬世胤之人,及嶺外指揮之道臣,事當勘錄,而未免見漏,請命大臣元勳,商確追勘。士人柳景裕,曾入鞫廳,見配極邊,放還屬耳。不悛舊習,行已陰秘,宜更投絶島。」幷不允。柳景裕事,依啓。又所懷:「出於逆招者,多有方在閫帥、守令者,雖靳允於拿鞫之啓,而仍置任所,尤似可慮。宜令廟堂,次次遞改。」上曰:「古語云:」疑之勿任,任之勿疑。旣不允於請拿之啓,而又使之公然盡遞,尤爲不合矣。「憲府〈持平姜必愼。〉申前啓,不允。又啓曰:」湖賊猖獗,逆差凶關,皆用驛人馬,各驛察訪之罪,不可勝誅。而栗峰察訪李濟謙逃走嶺外,偃臥其家,本驛人馬,盡以資賊,請邊遠充軍。「從之。
○擢副校理吳光運爲同副承旨。
○諭北路安撫使尹憲柱,姑勿上來,乃留慶興。以前府使黃溥,方在北路,而名出逆招也。
○諭慶尙監司朴文秀書曰:
頃者,逆賊熊輔之姨從曺世樞,就捕,同參情節,一一承款,而其中有曰:「三月十三日,麟佐往河回進士柳夢瑞家,仍送夢瑞于權德秀、金敏行家,議事矣。夜深後,夢瑞還來,而能佐獨爲出見,其間事情,未能詳知。』云云。柳夢瑞、權德秀、金敏行,所當依法拿致,窮覈其情罪處之。而其前逆賊希亮姪宜璉招辭以爲:」三月旬後,能佐來醴泉,發大憤歸去曰:『因安東漢,吾事不成。』初欲斬李廷熽,統一安東,而安東人大叱曰:『何爲此言耶?能佐以此發憤。』而去。「云。卽此觀之,安東之人能曉解逆順。叱退賊竪,使之發憤而去者,誠可嘉歎。今此德秀輩被援,未知因何曲折,而其出於白地被誣,亦不無此理。設令初雖詿誤於彼輩之誑惑,旋爲懲悟,終不聽從,則便是灑脫自新,不負名鄕忠孝之俗。玆用一幷掃滌,不復窮究,渠輩必不能知予此意,卿其招來,詳言其被援蒙放之首末,使得曉然知之,安心居住,益勉忠義。仍俾安東士民,知予深嘉善俗之意。
時,安東人連出逆招,上一切置之。領議政李光佐、大司諫宋寅明言:」安東人若勿問而已,則彼豈知朝家德意?必疑懼益甚,非計之得。朝家旣不欲拿鞫,則宜以文字,別諭於本道監司,使以一幷蕩滌之意,曉諭安東士民,以爲畏威含恩之地。「上許之。使光佐,撰進有旨。後,朴文秀承有旨,親往安東府,招境內士人,會鄕校,坐明倫堂,招入柳夢瑞、權德秀、金敏行三人,宣示有旨,誦傳德音,夢瑞等,皆感泣。士人鄭東奎等三百餘人,上書頌上恩德。
○上御仁政門,親鞫。更推李師魯,刑一次,師魯供:「臣果受有翼書簡,往平安兵營。有翼授書時曰:『吾輩事急矣。於夜爲之乎?於晝爲之乎?纔送世弘,而久不還。更爲探知而來,則當有功勞。』云,所謂晝爲之者,嶺南兵起事也,夜爲之者,渠輩聚盜乘夜犯闕事也。臣初入之,有翼初試後去致賀,則適從容有相者,任環。相有翼曰:『官至二品。』又相臣曰:『此亦相好?』有翼曰:『旣是相好,則可與同事者乎?』環曰:『好矣。』有翼曰:『汝相好,則吾輩有所爲之事,汝欲入之否?』臣曰:『所爲者何事?』有翼曰:『謀逆事也。』臣曰:『汝何爲此怪言乎?』有翼曰:『吾與弼顯切親,欲罷不能。爲此事。』臣曰:『當今聖德出天。少論敗後,不意復見天日。以柳鳳輝不死觀之,可見聖德之至也。』有翼曰:『國運不好,有何不成之事?』有翼謂臣曰:『汝欲入,必有功勞,然後可以爲之。汝須持此簡往傳于平兵。』臣曰:『傳書于不知之人,縛送于京,則將奈何?』有翼曰:『若持吾書而去,則必當入矣。』臣果持去,而阻閽不得入。當初有翼勸送臣時曰:『韓游三兄弟可送,而洸、游方從宦,洵則有所授事,不得送。黃溥之子可,送而方往水原,任環可送,而河以庶孽難之。閔思孟可送,而親於御將,恐或漏洩,洪啓一,人物輕妄無常,不可送。具聖彦酒妄,不可送,李都事世遇,年老而不可送,吳命始、彦賓,多謀不可送。啓一常以爲:「閔思孟則例事皆爲之,而深處不必言。」云。』聖彦是河賊之妹夫,德裕之主人,聖彦言於臣曰:『吾亦同謀此事,而常與彦賓父子爲之。』云。而四月後,渠當乘平轎子云。凶謀情節,問於有翼,則曰:『嶺南兵當起於今明間,汝身空閑,可往平兵傳書。』臣曰:『各率家丁事,可笑。』有翼曰:『吾儕則貧寒,而南人則多富家,可以雇軍爲之。』泰徵無一言半辭,言及於臣。臣之率去李澂,以一家奴子,非泰徵所送也。自昨年冬,始識有翼,於臣一家李獻民染病喪家,書中辭意以爲:『韓進士之行,至今不上來,可怪可怪。明曉事何以完定耶?嶺兵事來不來,姑未的知,而先聲大振,可喜。官事若無掣肘,則須潛身上來。吾輩當保護主家。』云,主家者,指推戴之家,明曉者,晝夜之謂也。凶言根本,有翼聞於弼顯,而本出於維賢。維賢以景廟戚里,可爲高官,非此時,則宜不草草,而不得爲之,故有此怨國之言。有翼以爲:『如此之言助播之,則可以疑惑人心,傳播甚多,人心皆以爲然。成此事,惟在人心。』入於賊中之輩,皆知凶言之無根無據,而牽於慾心,同此逆謀。謀逆是實。」
○李明誼物故。明誼屢出逆招,鞫之,明誼供:「權瑞鳳果爲四寸之子,不見幾十年,瑞龍不見,已五六年。臣在興陽,何以同謀乎?」蓋乙巳後,明誼謫北邊,瑞鳳亦謫近邑。及丁未,明誼移配湖南,瑞鳳亦繼放還。瑞鳳歸時,率來明誼所眄妓,留其家,明誼連以書相通。書札見捉於水原陣中。其後都巡撫軍,破安、竹賊,搜文書,有明誼抵瑞鳳書,皮簡。吳命恒、宋寅明、朴文秀、趙顯命等言:「明誼通逆賊,前招不直告,罪可死。」遂被刑,不服而斃。
○命申錫永絶島爲奴,放送朴景淳、林喜大、全漢相,定配權卨及維賢奴突蒙於絶島。錫永,後更拿來,取服正刑
〈英宗至行純德英謨毅烈章義弘倫光仁敦禧體天建極聖功神化大成廣運開泰基永堯明舜哲乾健坤寧翼文宣武熙敬顯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七〉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辛亥,以李縡爲同敦寧,李世瑾爲右尹。
○諫院〈大司諫宋寅明。〉申前啓,不允。京畿水使崔道章遞差事,咸鏡中軍朴昌悌拿問事,幷依啓。憲府〈掌令洪重徵。〉申前啓,不允。別軍職朴世梓拿問事,依啓。
○上引見諸勳臣於宣政殿。豐陵君趙文命曰:「臣聞李遂良出戰時事,則其忠勇之氣,令人澟然。初以會寧府使上來時,臣有所聞,故陳達,到今思之,實有不知人之愧。旋師後,卽招遂良,言其委折,以示愧謝之意,則渠亦答以其時他人之心,何可測量?此擧不是異事云。其言尤可嘉,故敢以私室酬酢仰達矣。」上曰:「卿之其時所奏,豈有他意?今番愧謝,尤爲可嘉。完春君曾一見其面,到今觀之,古所謂老當益壯之語,當用於此人矣。」咸恩君李森曰:「臣初欲送年少者,渠自願出征矣。」上曰:「都巡撫使稱:『軍中,凡有招,使必待令旗而後來,動止極有度。』云矣。」上曰:「咸寧君,以中軍,必詳知李萬彬力戰時事,言之可也。」朴纉新曰:「臣初聞賊兵在山內,欲入而慮有伏,顧言于萬彬曰:『汝若先入,則吾可以大兵踵之矣。』萬彬卽請令旗、令箭,慨然直入,手斬宗元矣。」韓原君李萬彬曰:「宗元乘白馬,衣織錦戰袍,率賊兵,守其洞口,我兵踰入,以一丸中之,卽仆于地,仍亂斫之,臣有何功?」上曰:「古人有勸桓公以毋忘在莒時,我朝鄭道傳,亦請太祖,以毋忘墮馬時。今日中興之責,雖在於予,而卿等毋忘熙政堂之言,諸勳臣,亦勿以樹功爲喜,而毋忘嶺外之役,將士則毋忘出戰時勞苦。是所望也。」上命萬彬試擧鐵椎,萬彬卽趨下殿庭,擧椎運旋,還置舊處,上曰:「果力士也。」
○上御仁政門,親鞫。令李師魯、任環面質,環曰:「吾爲借冊,往有翼家,則有銀纓子客在座,有所說話,見我之入,有厭苦之色,吾則不得借冊而還矣。」師魯曰:「吾往有翼家,則汝不相,有翼曰:」汝火晴眼、鳳巖眉,若中頂不陷,則甚事不做。』云乎?有翼不曰:『汝何爲妖妄之言?』云乎?有翼又指吾相曰:『果如何?』汝不曰:『汝眉,乃箒眉,汨沒之相。』云乎?鄭始顯之弟泰顯、元萬周在座,亦向汝論相,汝不曰:『多殺伐之氣,須脫此而後爲好。』云乎?萬周曰:『吾方聚兵,故汝言如此。』云矣,有翼云:『欲送汝,於平兵。』而河以爲庶孽,易見輕,故下可云,則有翼又云:『黃溥之子可送,而在水原,不知其家,欲送任環招來。』云矣。「環曰:」有面瘦眼黃者在有翼家,而見我則不爲厭苦乎?「師魯曰:」其時銀纓子客,未詳何人,而凡會坐時,汝來則有翼必大喜密語,豈有欲諱之事?黃溥之子,汝豈不以爲解天文、地理、劍術,而仍爲率來乎?「環曰:」吾不知黃溥之子。「仍曰:」吾語屈,屈於面質,而有告於帳殿之事。「上命侍衛諸臣退立曰:」此輩是窩主,大臣、禁堂細問之。「環告曰:」李世遇,眞大賊也。「更推環,環供:」臣與有翼相知,有翼以惡逆誘臣。其爲人,非飮酒則强悍不語,飮好酒有合意人,則畢罄肝膽,每言泰徵、李思周爲內應。蓋自甲辰年,弼顯、有翼,始生心臣。嘗往有翼家,則李師魯、李獻民,會坐有翼云:『何以則得善占人?』弼顯曰:『嶺南有一邵康節,其名李允師。』有翼議欲送人而見,臣皺眉有厭色,或慮言洩。乙巳春,弼顯與有翼擺脫家産,出沒三南,或稱築堰,或稱作家。弼顯往尙州,以韓世弘爲主人,轉到槐山,結麟佐四兄弟,渠等言:『麟佐雖是壯士,不如其弟。』云,弼顯曰:『湖兵當使麟佐主之。』任徵夏疏出後,弼顯自鄕馳來,尋見洛中親舊曰:『今時易然,徵夏侵凌大行大王,故人心應至擾亂。』其意以爲,不殺徵夏則爲一助。丁未七月初一日事出,八九月間弼顯、世弘會有翼家,大驚曰:『事不成矣。老論若尙在,事可易矣,卽今少論,意外復入。入者雖緩少,而峻少猶有希望。凡人心少歇,而頗入榮塗,則惡心多解散,今則洛中吾輩,斂手觀望,方可以免禍矣。』丁未三冬,渠輩皆杜門斂跡。戊申正月,世弘、命夏恐動有翼輩云:『三南締結者,是綠林之徒,今則雖安坐,不能免禍。』且傳李哥,三日致齋,焚香擲占,則占辭以爲:『初頭三四月間,必有沮敗之事,後當更起。』此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楡。嶺兵所謂都元帥、副元帥某某之說,以其附耳語,故不聞其名。士子千餘人,初會于大刹,再會于山中,蓋在三月十三四矣,約以望前,湖兵應西而起,觀孝輩利川、驪州軍,從中而起,城中騷亂,則有翼、泰徵乘此時率軍掃蕩,城中事可易矣。渠輩相議之際,有翼每蹙眉曰:『若不換局,事易席卷,而不緊換局之故,殺戮之際,無罪者必多枉死。』此則指緩少也。三月初九日,潛入壯士於訓將、御將、領相家,盡爲遮攔,若動搖則椎殺之云,李師魯書札之說,亦有據矣。三月初三日,世弘與觀孝輩,會有翼家,來會者三十餘人,或繫馬於門內,或有步往者,師魯亦在其中。臣適往問其名,則有翼輩,皆諱之,或以字稱,尹寬甫,卽德裕也。世弘云:『綠林兵,今會于泰仁縣,事將出矣,陽城軍,亦團聚,勢未能中止,此意當通平兵使,速起兵。』世弘又曰:『事已急矣,若通于平兵,則往來之際,似有告變之事。自今以後,諸議勿如路傍作舍,卜夜擧事,則事當輕便。不必通于西元帥西路之行,中止可也。』其中一人曰:『凡事大將出令後,則更變之由,不可使不知。』云,故世弘冒雨馳往西路。其後初七八日間,陽城一札來到,有翼言:『陽城賊中,有來札,卽今次次起兵,洛中親舊,如前約斯速周旋,此意亦欲通於平兵。』如是之際,軍官安樞適來到,故使報此奇。此際渠輩恐臣上變,守置於韓洵家,臣雖欲上變,不可得矣。聞上年八九月間,韓游、李河、思晟,有緩少、淸南盡殺之謀。世弘,前年冬,自平安兵營,來傅思晟言,而以爲渠則曰:『緩少與淸南保合,保護御駕,徵兵八路,雖未必盡爲勤王,而勤王者,亦必居半,將奈何?』思晟曰:『不然。吾雖老矣,自此起兵而出,則都兵盡出,三南餘者必少,一皷可定。淸南不爲擧論,緩少當盡殺。』云。蓋淸南,自然反本,老論之緩者,與少論之緩者,亦將保合矣。「
○令李世遇、李師魯面質。師魯曰:「吾往李河家,則尹德裕、閔觀孝、李有翼與汝同坐,有翼謂汝曰:『此老人解事,可往陽城,給軍糧,軍兵之半,流入京城可也。』汝不曰:『二十年不騎馬,吾何以遠行乎?』有翼曰:『磻溪老翁,豈不好?』云,則汝不曰:『磻溪老翁,豈爲使喚?』云乎?」世遇曰:「往平兵事,面質時已見屈,又欲搆我以磻溪老翁事乎?」師魯曰:「汝又不曰:『以吾所見,有一策乎?』大兵據南漢,則大駕必入江都,塞江都之路,以絶漕運,必喁喁自盡,因頻頻轉掌曰:『此妙策也。』」世遇曰:「其日吾元不往河家,汝言豈不虛妄乎?轉掌之說,尤可笑也。南漢、江都,國家亦難守,況以汝所稱四五百賊兵,可以據南漢而塞江都耶?」刑世遇一次,供如前。
○命遣金吾郞、宣傳官,拿平安兵使李思周,以鄭纉述爲平安兵使。
5月2日
[编辑]○壬子,命義禁府,秘關咸鏡監營,捉囚任環兄珵。珵方在咸鏡監司權益寬幕下也,後定配。
○都承旨朴師洙上疏,略曰:
臣伏聞諫院啓論,嶺南故監司黃璿,有功當錄,而元勳重臣,乃於榻前,盛斥其不能奮發討賊云。臣亦新從嶺外來,何重臣之所見,與臣所聞者異也?臣聞此賊之始起安陰,在於三月二十日,而李廷弼之棄陜川,在於二十六日,其前陜川已聚軍結陣,其所聚軍,皆因璿之傳令,則重臣所謂守令遲疑,不敢聚軍者,臣未知何所據而發也。變起之後,璿令李時蕃發兵,而時蕃不應,令李碩復討賊,而碩復不前。令李普赫、鄭暘賓,左右進討,令朴弼健,拒守北上之路,令韓㻋、金鼎相,分路繼援,又令其軍官金振玉,率大丘兵,前往督戰。其所指揮措置,至死不已,臣實嘉其功而感其忠。但璿不能庇護觀望之帥、逃匿之倅,屢形於奏狀耳,是又何負於國哉?定功行賞,從古難平。丹靑、帶礪之榮,尤何關於旣骨之後,而臣所惋惜者,有功者不報,而又從以有追咎之議也。
批曰:「劃策中外之大臣,亦不預焉,道臣之一時指揮,何至論功乎?」
○諫院〈大司諫宋寅明。〉申前啓,不允。又啓曰:「臣於李廷說,令本府嚴刑得情之敎,竊不勝訝惑之至。廷說聚軍兵領付,旣有賊關之到付,解印符與賊,又有渠招之自服,卽此兩款,自有當律。請還收李廷說令本府嚴刑之命,仍令鞫廳,直捧結案,以正邦刑。」上曰:「令該府擧行。」
○諭諸道,此後干係逆獄人,自本道嚴覈,得其實狀,情節無疑者,則啓聞正法,其有疑亂者,則啓聞稟旨,其餘當減死與疏釋者,自本道,參酌定罪。
○命減崔必蕃死,充軍極邊。
○上御仁政門,親鞫。更推任環,刑一次,環供:「甲辰、乙巳年間,天海以凶言被誅,此則有翼、維賢做出凶言,陰嗾天海,亦以此傳播間巷矣。世弘、有翼,內外相應,其言每曰:『其時嗾天海凶言者,到今頗有助矣。』世弘亦曰:『維賢之當初凶言,若早發覺,則當出大事,而幸不發覺,可謂順成。』有翼曰:『維賢機警周密,故煽播此言,非但渠自懷不軌之心,有推戴密豐之意,密豐雖不知,每有黃袍加身之言矣。』二三月間,世弘來有翼家言曰:『內軍不足,奈何?』有翼曰:『李別將、南大將足矣。不在多矣。』世弘去,臣不知李別將,問有翼,有翼笑答曰:『李思周也。』有翼言,思周以密豐之族,方爲禁軍別將云矣。維賢懷不軌之心,欲推戴密豐,作不忍聞之言,欲玷汚聖德,以煽動人心,成其逆事,臣只聞維賢付囑,天海之說矣。」
○問洪啓一,啓一供:「臣與凶賊有翼,面分雖熟,情誼不趐路人,有不相好之端,不期絶而自絶矣。非但有翼,臣與賊賢、賊顯、師魯輩,皆有面分,臣不嘉交結,非經書則不讀,家雖貧,一毫無干於人,見翼賊輩所經營者,只是請囑受賂救乞防納等事,故心常鄙之。乙巳年,往友人家,有翼已先在座,其主人擧有翼過林巨正城基詩曰:『不爲大聖寧爲汝。』云云,臣竊駭憤,默默不言,有翼譏笑而言曰:『醉中所作,何必傳說?』臣歸傳所親曰:『此人心術如此,必能作賊。』厥後,因欲絶交,翼賊凶譎異常,故恐爲其所中,不顯言絶之。臣於昨年九月,過積城,聞翼賊過朴燁墳拜之,有平生山仰之言,臣曰:『山仰燁,則其人可知。』見此二詩之後,視之若豺狼,厥後,臣無一往其家之事,丙午,臣遭母喪,翼賊一二番來見。師魯遭喪之後,臣往弔之,受弔之擧異常,臣以爲不好之人,其後無更尋之事。有翼、師魯輩情分如此,安有同謀之事?」
○慶尙右兵使李汝迪狀啓言,捉賊大將鄭世儒其子宜璟、宜璋等,梟示,捉賊僞中軍禹世章、僞副指揮禹世萬、僞軍官鄭重建、賊鄭崇儒、弘儒、象儒等嚴囚。
○以兪崇爲都承旨,朴師益爲大司憲。
○上御熙政堂,引見右參贊鄭齊斗。上曰:「卿以躬行有效者,陳達。」齊斗曰:「經曰:『日新又日新。』本領旣立,工夫接續,則如天運不息,日月貞明,然後方爲篤實工夫。」上曰:「予當銘佩不忘。何以則朝象蕩平,生民安業?」齊斗曰:「建中蕩平,則豈有不可做之事?如良役變通之術,與明於治體者,講而行之。」命宣醞。
5月3日
[编辑]○癸丑,以沈宅賢爲判義禁。
5月4日
[编辑]○甲寅,命大臣二品以上,明日會朝堂,商確救民之策。
○命大臣、金吾堂上、問事郞廳,詳知鞫獄首末者,考出前後鞫案,抄錄時囚罪人,各於名下,書其所坐輕重,援引脈絡,作爲一冊。
○更推趙觀奎。刑三次,觀奎供:「臣聞辛胤祖、趙德奎、趙鏛輩,方發軍爲逆,故臣責之曰:『汝欲爲滅族之擧乎?』鏛不聽,發兵向淸州,不知所領爲幾何。又聞辛胤祖,亦率家丁,與鏛同去云。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更推辛景龜。刑二次,景龜供:「三月初十日,臣父言:『當有亂離。吾聞之於趙觀奎、德奎等處,渠等與之同參,壽彦、重衡爲將帥。』云矣。觀奎輩,恐喝臣父,將欲殺之,臣父言於臣曰:『若不聽其言,則壽彦、重衡欲殺之,欲告變,則將殺之於告前。』率家屬欲避山中,往砥平龍門山知情是實。」
○行召對。講朱子封事。參贊官吳光運曰:「殿下勤勤於破朋黨恤民隱之政,而因循至今,徒爲一場閑說話,豈不可惜?」上曰:「我國事,專事姑息。以良役變通,頃有二品會議之敎,而經月尙不擧行。經亂後救民之策,猶夫如是,其將何爲?明朝大臣以下二品以上、兩司與儒臣,朝堂商確後,登對以稟。」
5月5日
[编辑]○乙卯,以李春躋爲司諫,李箕鎭爲咸鏡道觀察使,沈㙉爲掌令,加趙顯命資嘉善。
○諫院〈獻納李壽益。〉申前啓,又啓曰:「今番逆招中,誣告自服之言,元無可論,凶賊欲殺之招,有足可憑,而其餘各人名字屢出,或發告其詳,國有常法,宜卽覈處,請今番逆招所出各人中,明白被誣者外,一幷拿問。」幷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允。
○上引見大臣、諸臣於熙政堂。戶曹參判鄭鍚三言:「希亮聽維賢做出之凶言,和而唱之,傾惑人心,半國之人,陷爲凶逆,自賊環、師魯等承款之後,國誣始得快雪,以其罪人之招,頒示八方,似好矣。」禮曹判書李㙫言:「作爲大誥,曉諭八路,尤爲得宜。」領議政李光佐言:「以嶺南人觀之,不至於盡爲見欺,故一道人,不爲相應,而抄錄罪人緊招,明白頒布似好矣。」豐陵君趙文命言:「逆鏡之甲辰凶言,維賢取以爲甲辰後凶言,天海詬天之擧,皆維賢敎誘之致,自兩賊招出之後,凶言根柢,彰露無餘。」光佐又言:「逆賊窮凶情節,不可但爲一時頒示而止,悉取前後鞫案,抄錄一通,作爲冊子,廣印傳布,使千萬世曉然,不可已也。」左議政趙泰億言:「抄出鞫案之緊要者,作爲一冊,如古适變時《西征錄》宜矣。」光佐言:「僚相與宋寅明,詳知顚末,委之此人,纂述,以活字印出頒布,以《戊申勘亂錄》,定名好矣。」文命言:「當初逆徒之必欲祖述甲辰前悖逆之言,敎誘維賢,做出凶言之狀,今已節節綻露,告諭八路之外,作爲冊子,則可傳萬世,尤爲完備矣。」上曰:「告諭則只示一時,冊子則可傳萬世,左相呈管其事,宋寅明纂之,諸臣參證可也。」司諫李春躋等奏曰:「自古逆亂,稱兵犯闕者則有之,至如做出百岐之凶言,肆然誣上,煽惑人心,豈有如今日逆變者耶?蓋其凶圖逆節,實自賊鏡所撰敎文中出來,而海、順、倬諸賊之變,又皆由於維賢之陰嗾,逆魯、賊環之招出,而凶言根柢,於斯益彰露無餘矣。況以渠家草草之說觀之,其潛出異志,圖爲富貴者,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今日逆亂之作,蓋始於一鏡,而終於維賢,其凶肚逆腸,一串貫來,論其罪惡,實爲諸賊之首。渠旣凶頑,徑斃杖下,王法所施,只在於破家潴澤,請逆魁維賢破家瀦澤之律,亟令王府擧行。」掌令洪重徵等奏曰:「自賊鏡撰敎文之後,又有天海詬天之凶,其不忍聞、不忍言窮凶極惡之罪,實是自有君臣以來所未有之變,爲今日臣子者,莫不腐心痛骨,沫血飮泣,思欲一洗君父之厚誣者,今幾年矣。何幸蒼天下臨,鬼神傍列,暗地逆謀,自然敗露於,今番鞫獄,始知凶言做出,本自維賢。其祖述鏡賊,敎誘天海,密布潛煽,誑惑人心,互相傳襲,一串貫來之狀,至于賊環之招而彰露無餘。到今觀之,翼、孝、顯、夢、弘、河、諸羅等賊,莫非此賊之羽翼,而廢族怨國之徒,遐土愚悍之輩,靡然附麗,傳相唱和,初則掛書而流布中外,終則稱兵而猖獗湖、嶺,亦無非此賊之所主張,逆招中所謂渠家寂寞之說,實是逆腸凶肚之畢露處也。論其罪惡,雖斬作萬段,不足以泄神人之憤,而徑斃杖下,保其首領,已是失刑之大者。至於討逆應施之律,尙不快施,此雖出於聖意之有在,而王章之廢壞,莫此爲甚,輿情之憤鬱,愈久愈甚。今日臣等爲君父洩憤者,只在於破瀦一款,請逆魁維賢,亟施破家瀦澤之律。」兩司連啓,閱歲爭執,而上以有府夫人,終不聽。上敎曰:「諸賊之做出凶言,何由而發?賊鏡、逆虎,中懷異志,方圖不軌之際,徐德修絶悖不忍聞之招出,故渠等若得奇貨,益萠凶心,而出凶言,發凶說者,維賢也,追述鏡、虎,肆行惡逆者,逆夢與諸賊也。推此觀之,事豈無先後也?賊變之後,每欲一言,而提及此事,心腸俱痛,旣置勿論之後,未免已甚,故未及下敎。當此討逆辨誣之時,初發凶說,打起凶心之人,置諸勿問,則予之處分,豈曰磊磊落落乎?德修仍置逆案事,分付該府。」
○湖西安撫使金在魯狀啓言,捉賊李祖謙、韓大命、閔百孝、德孝、性孝、景孝等,嚴囚,命拿來。
○刑李百全二次,百全供:『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李廷說伏誅。初廷說爲淸安縣監,見賊驚怯,解納印符,到付賊關,當誅,廷說稱與義兵,討斬賊,復淸安縣,功可償罪,上意欲生之。旣被拿鞫,猶稱賊僞號,迷不知發明,淸州人辛大器等,又訟其冒功狀,下禁府。被刑,初招卽自服,至是見誅。
○奉朝賀崔奎瑞上疏曰:
伏見聖敎,惻怛溢於言辭。殿下於此,知所先務,因念今日救民,惟有愼擇守令,最爲切要。八道三百餘邑,難以盡擇,然審愼差除,責銓曹嚴明黜斥,責道臣君臣上下,以此爲務,則雖不中,不遠矣。
批曰:「所陳切實,深用感歎。」
○大臣二品以上、三司引見。上曰:「生民困悴之說,眞歇後語也。今當大亂之後,正急撫恤之策,今日引對二品以上,意非偶然。若有良謀善策,以文字書陳。而若戶布、結布、口錢,以此時人心,決難行之。」大司諫宋寅明曰:「聞兩西守令,多有除番錢,咸鏡道亦多有假率軍官錢云,一半給官家,以補公用,一半給民間,以充徵布之數,則守令之有知識者,必不持難矣。」上曰:「漢文帝賜今年田租之半,此以惟正之供賜之,故民知其不常有之事,而今則與此大異,奪州縣所入之物,以與百姓,明年亦望此擧,則何以繼之耶?」寅明曰:「此等恩典,不常有之事,豈可每每行之乎?百姓亦當知之矣。」上皆令以所懷書進。
5月6日
[编辑]○丙辰,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
○以趙文命爲兵曹判書。
○司直金興慶上疏南歸。上曰:「屢次申飭之下,不有朝令,徑先下鄕,人臣分義道理,豈容若是?此疏還下送,斯速上來之意,別諭。」都承旨兪崇曰:「人臣以道事君,可去則去,人君以禮使臣,不可以牛維馬縶。」上曰:「卿等有欲去之心,則皆可去矣。卿等雖去,予豈不能爲國耶?」
○大司諫宋寅明上疏,略曰:
伏聞有罪人李燾遠竄之命。夫燾之所供,已以甲辰冬麟佐來見論兵爲對。夫麟佐之必以甲辰冬論兵者,其意可知,而必欲屈法容之,則其於王法,何哉?獨不爲已死他賊之所冤哉?願寢遠竄之命,更加嚴鞫。罪人洪益龜,以逆賊至親,浪藉同參,渠旣以知情自服,則殿下雖欲曲貸,不能得也。
批曰:「李燾事,卿意如此,姑爲仍囚。洪益龜已爲酌處,不必更論。」
5月7日
[编辑]○丁巳,上御仁政門,親鞫趙觀奎。觀奎供:「趙鏛一日乘月來訪曰:『爲及第而不得爲人之職,若不爲老論,則南走越、北走胡之外,無他策。』此是聳動臣之意。臣答曰:『此言謂何?』鏛曰:『聞南中有賊,吾欲投往。』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更推金德三。刑二次,烙刑施威,德三供:「臣壻安𤊟,謂臣曰:『兄熀與有翼輩謀逆,而事在四月間,世弘往平安道,回還後可知事之成否。』且曰:『自此辦給四五十兩錢,則事成後當善報。』申日永,臣壻也,與天永爲兄弟,日永造旗給崔鳳翼,送淸州,臣出給壯紙,日永剪紙爲旗,自書之。日永、𤊟以爲:『在京賊徒,做出凶言,誘引徒黨,作紙旗欲送兵營。』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湖西安撫使金在魯狀啓言:
捉賊僞千摠趙栢等梟示。賊百孝奴春興、順奉等供稱:「三月十三日,百孝稱以科行上京,往宿李祖謙家,祖謙欲得堂上。」云,則百孝言:「事成,不特堂上。」厥明前進竹山鄭進士家,有五六兩班,會集達夜,謀議皆陰密之言。鄭哥言於百孝曰:「淸州兵若上來,或路由龍仁金梁,不然而由所沙路,則吾當飛通,依約出來赴陣。」云,百孝許諾,前到龍仁趙報恩家,留待賊兵上來。十七日未明,鄭哥來百孝處,細語後,持歸百孝行中所藏軍服二袱。出給時目覩,兩袱裹封之大,皆如案息而頗長,從袱隙見之,皆白衣軍服,裹中似藏鐵鞭等物,擧之頗重。二十一日,聞安城敗報,忽仆于空中,仰天太息曰:「此天亡之秋,吾族盡爲滅亡。」仍廢飮食云。
幷嚴囚。
○親鞫時,敎曰:「前後以破朋黨爲敎,非止一再,而輾轉層加,果生大逆,宗社之危,僅如一髮。以逆字彼此相加,廢家怨族,敢生不軌之謀,究厥所由,豈非黨論所致?此後以前事,視若前生事,惟以盡心國家爲意。卿等之乃祖乃父,事我祖宗三百年矣,今皆捨予而去耶?頃日一二重臣,遽爾下鄕,予常以爲過。聞都承旨之言,金興慶之去,有所執云,意者向來忠逆之意也。今日討亂賊者,非忠而何?同寅協恭可也。」李裕民、洪錫輔、金相玉、金取魯、洪鉉輔等奏曰:「不分是非,徒欲蕩平,則實無寅協之期。今則寇賊討平,國家已安,臣等豈有一日淹留之心乎?」上曰:「纔已下敎,而卿等之言如此,可謂如水投石也。卿等皆曰:『明義理辨是非,然後可以留者,』其意必欲變換局面而後留也。色目重乎?君父重乎?此乃先朝之所下敎者也。色目雖不能豁然去之,彼此如丙申前事可也。有國家然後有朋黨。無國則卿等施黨議於何地?卿等堅守猶不改,予實愧君臨於上。」
5月8日
[编辑]○戊午,命鞫廳罪人坦,着輕枷,勿爲兩杻,食物地排,各別申飭。
○庭鞫。更推趙東奎,刑三次,東奎供:「瑞虎詳言謀逆情節于臣曰:『思晟作鐵車於平營,鐵車之制,揷鎗劍於四面,內藏鳥銃等物,一擧可當百人。』云。及亂離出後,瑞虎又言于臣曰:『聞有翼之言,密豐以爲:『騷屑如此,又聞罔極之言,當請對告達。』有翼言于密豐曰:『若有逃亡之事,則宜由露梁之路,外方之兵,必有救之者。』厥後瑞虎來言曰:『要密豐逃出露梁,而無相應之道。』云,臣以爲:『搖扇相應,則艤船者可知爲密豐。』云,而其言之傳于密豐,臣不知。艤船待者,昌山君閔觀孝,此瑞虎之言。」刑四次,東奎又供:「罔極之言,推戴事也,欲告變事,坦言的實,而瑞虎以爲:『未知以何事,不爲告變。』臣謂瑞虎曰:『若請對,則有翼輩當被赤族之禍,能無惶恐之色乎?』瑞虎曰:『有翼無惶恐之色,似有所恃。』有翼與坦相知,而煩於頻往,使坦之妻姪,居間往來。有翼之勸坦逃亡時,坦之答,臣不得聞。坦之妻姪以有翼言,傳於坦,則坦以爲:『尙大在,何必我也?』瑞虎又言:『思晟與坦,同爲摠管,爛熳相議於直中。』此亦有翼之言。」
○問朴美龜。刑一次,美龜供:「上年十月,臣爲御史所掩捕,捧招後得放,往潭陽府,有柳奉事者,在冊房。正月初二日夜,中房林哥持開金而來,開火藥庫,出火藥,給維賢奴以十六封,封擔於內東軒,一封爲十五斤。維賢妾妓父李時衡及妓芙蓉父鞫時建,知其間情狀,使臣與柳奉事,運給南泰徵、李有翼,而偸出火藥之後,使庫直放火,以滅其跡。上年臘月夜,維賢謂臣曰:『此有大事經營者,雖欲不從,不可得。』臣問何事,維賢以爲:『卽今平兵李思晟、南泰徵、泰績、李有翼輩,方圖大事,西兵將起,西兵起,則北兵亦起。其中忠兵,必不肯從,若使之遞改親舊爲之,事不難矣。慶尙監司、安東府使,亦異色,嶺南人當處置,處置,卽殺之謂也。慶尙左右兵使,各以兵起,則方伯,安東除之,易與耳。泰徵抄率四百將士,給糧往忠淸道,忠淸道必有應之者。思晟用武侯法,此人起則人孰當之?全羅道則鄭思孝庸人,當逐之,以弼顯代之。柳奉事率來淳昌士人楊應泰、應澤、孝起三人,同處酬酢時,每辟左右。三月初五日,維賢被拿,宿參禮時,師寬往見,維賢還言于臣曰:『君倅事,是吾事,吾事是君倅事。忠淸道若起兵,則泰徵必爲摠戎使,率水原軍,與忠淸兵合勢犯國,如君輩好不好間,難以違去。』云。維賢拿來後,其餘事,付托於師寬、弼顯,弼顯起兵在二十二日,臣長在全州,不往弼顯軍中。弼夢奴聞弼顯罷職之奇,傳于師寬,則弼夢生怯來泰仁,勸弼顯起兵曰:『拿命已下,留汝郡無益。』還歸茂長,仍入竹島。泰仁兵結陣三川,送李長郁傳書於監司,營將、守門將,不捧其書。弼顯初言以國命起兵,軍卒知其非爲國,盡爲潰散。三川距官軍七里,自監營出軍,則可捉弼顯,而任其逃散。監司與師寬,爲五寸,師寬常常往來,師寬言于臣曰:『吾與監司營將,已約束矣,守門將不知以爲:「當此把守之時,不可捧書札。」云,故仍爲逃走。』師寬言及監司,初則答以爲有死而已,不可從云,故有欲逐之意,其後師寬謂以事露則勢將同死,答以然則起兵以來。』云。謀逆是實。」
5月9日
[编辑]○己未,上御仁政門,親鞫。更推趙東奎,刑五次,東奎供:「陰凶之言,臣果爲之。若擧密豐,則或意有可生之道。尙大,兒名,臣爲陽原君壻,故由宗室家知之。旣擧密豐,故又擧其名,要重其事。砥平倅南壽彦,觀奎之妹夫,臣兄勸觀奎往砥平。三月十三日,德奎來言,誘得辛胤祖事,及送觀奎砥平之事,砥平倅之諾不諾,未能知之。德奎見有翼,有翼曰:『京中不能聚一卒。君輩與胤祖,未知幾哨,而砥平官軍,若兼得以來,誠多幸。』德奎曰:『誤結世弘,禍將至矣。胤祖軍未滿百,得砥平軍,則十六日來會京城七八十里地,待賊兵合勢爲計。』云。臣謂臣兄曰:『賊敗則吾亦不得生,驪州動兵之日,若急通,則當以匹馬往赴,爲從事官。』賊中人所知者,只世弘、瑞虎,常以勿擧臣兄弟名戒之。若得砥平軍四五十名,流入京中,則臣欲雇香徒軍,待於東小門內約,外爲喊聲,砥平軍乘夜放火,則臣內與香徒軍,可以開門,別斧三箇,足以斫開金。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上以東奎招引坦父子承服後,親鞫加刑,使東奎自服誣告,始正刑,命拔前招辭於結案中。
○更推朴美龜,美龜供:「全羅兵使狀罷維賢時,師寬與維賢相語曰:『親舊之不可信如此。』渠等相議,必欲中毒於兵使。」云。上進副摠管趙儐敎曰:「卿之弟,雖出賊招,當初摘發維賢之逆情,大有功矣。其心予已洞知,不可置人於黯黮之中。故如是別諭,勿有疑懼之心。」儐起伏涕泣。儐,全羅兵使趙儆之兄也。
○問成得夏,得夏供:「鄭世允,卽臣四寸,今年三月,稱以弔喪,來臣家。不知面一人,與世允同來,問其名,元萬周也。同宿時,壯丁四名,不知自何來,入房內,觀其人,俱是八尺長身,佩大劍,心甚戰憟。世允言:『吾等有所懷,汝若不聽,卽屠殺。』臣答曰:『何以出此言?』世允曰:『有內、外應,少無疑慮。內應則南泰徵,外應則平安兵使,事可成矣。吾與泰仁倅相約來到。臣欲延頃刻之命,許諾。洞內人李景九等,適來臣家,則萬周謂相格極好,仍以擧事言及,則景九等許諾。世允率壯士一人,往忠淸道,令臣與萬周,追後來到于礪山皇華亭。十四日,萬周欲率臣去,臣隱避,事定後還家。」問李漢楚,漢楚供:「三月初,金溝金一彩屢請臣,臣進往經宿,一人在傍。一彩拔劍言曰:『是物用處,汝知之乎?』仍言:『泰仁倅,今方擧兵,汝亦隨參。若不聽,當以此劍打殺。』臣不得已言隨參之意。十四日,臣往古阜平橋,則金一彩、成得夏及一彩四寸金善弼等六七人,聚會,而得夏言:『此處軍數幾至六七十名,今日雨勢如此,盡爲散去。』又言:『元哥、鄭哥,先往忠淸道。』云。」
○柳徠物故。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
5月10日
[编辑]○庚申,兩西安撫使趙趾彬還朝入對,請永罷思晟所設軍制三部,抄壯之擧,許之。
○庭鞫。問柳晋楨,晋楨不服,令朴美龜、柳晋楨面質。美龜曰:「汝與維賢,不曰:『戊申,是素服之年乎?』蓋以戊申爲黃猴,故秘記有曰:『當白衣書生滿朝也。』晋楨曰:『吾豈爲此言乎?』美龜曰:『維賢罷職後,汝不作願留仍任,上書草給李時亨,送于監營,俾達備局乎?」晋楨曰:「上書草果爲之,而此豈爲逆之事耶?」美龜曰:「上書者,乃欲留以圖其事之意也。」
○放閔昌基。昌基以慶尙左兵使爲朴美龜所援,就拿,供言:「與美龜有嫌,含憾誣告。」美龜亦以誣告自服,故放之。
○湖西安撫使金在魯狀啓言:「賊百孝奴末從供:『三月十七日,元普給一封書曰:「報恩倅,方留住槐山,飛傳此書,受答以來。」故往槐山,則報恩官留在鄕校洞李生員家,與權進士等,同話受答,夜還時鷄鳴矣。元普見書,卽行率奴萬才騎騾子,日未明馳往槐山,其夕還來。淸州敗陣之後,招給鳥銃曰:「勿論本官下輩與大小官人,如有不時入來者,不待吾言,皆放殺。」盡夜使之守直於大舍廊。』奴成績又供:『萬才受書簡,長時往來於嶺南陜川等地,淸州變生之後,使萬才,往來於麟佐兄弟、槐山李生員家謀議,欲屠戮忠州城,聞賊敗,移避家屬於家後書堂。百孝稱赴科上京,募得砲手十餘名,奴子亦有砲手,晝則稱以獵雉,列立於峰頭,夜則率行於邑內等處。本州城頭擺立之時,大命、祖謙、性孝、景孝等,乘夜來到密語,元普卽令鞴鞍於騾子,率大命等及砲手,往邑內,未明還歸,如是者再。當初束伍軍等,赴陣城內時,元普多備酒肴,坐路邊,執酒而饋,軍人曰:「汝等觀勢,入於鄭都令之邊,然後可以生活。」云。淸州賊,約以來會此處,故元普等,晝夜整待。給奴鳥銃曰:「近來禁府都事,下來忠州、槐山等地者甚多,汝若中路放殺,則當重賞。」奴答以天地間,何以殺奉命使臣?元楷拿去時,家藏雜物,盡爲埋置,軍服軍器,使萬才燒火。』」
○藥房入診。都提調李光佐進曰:「實錄纂修後,次次奉安,而國有變亂,尙未擧行,事甚未安。」上曰:「向來去邠之說,傳播中外,奉安實錄,人心易搖,故未卽擧行。纔經變故,且値方農,今月內姑先奉安江都。」光佐曰:「奉安前先行洗草宴,例也,經亂之餘,未遑他事,卽今似難行矣。」上曰:「流來盛規,不可廢閣,姑待前頭擧行。」
○備邊司以嶺南御史李宗城狀啓,啓曰:「麟佐之出嫁姊妹,今方被囚於聞慶縣,在律固不當隨坐,此類不但一邑而已,須經一番稟裁云。今番稱兵大逆,則固用加一等之律,而至於出嫁姊妹,全然不問,法意有在,各處囚禁中,明是已出嫁者,則使之放送,未出嫁者,依例照律勘處何如?」上允之。
○淸州牧使趙彦臣上疏,請褒賞朴敏雄等,倡義討賊之功,兼陳身布無面、田政虛結之弊,且言:
淸州一邑,實爲嶺湖間要衝之地,其所設備之道,不可視同他邑。此所以設置兵使營將者,而脫有兵事,則兵使、營將,領軍赴戰,牧使則元無手下親兵,獨坐空城,雖使智勇具備者當之,其不能獨自防守也明矣。臣取考一邑軍籍,則竝計元軍及保人,合爲九千餘名,而元軍則俱是赴戰之軍,不可分屬於牧使,而保人則不過納米布之類,當亂則人便爲游民。各色保人,其數殆過四千,今若團束此輩,作爲隊伍,則儼成一大軍矣。平時納布,臨亂守城,則於民不爲疊役,緩急可以得力。此誠今日之所當急先變通者,而第念有器械,然後軍卒可用,有軍需,然後器械可備。本州蕩殘,旣無自辦之勢,國儲匱竭,且無變通之路,若以本州所在各樣還穀之耗,限六年劃給本州,使之方便料理,措備器械,而更令備局句管文書,歲末磨勘,一如倉穀,俾無中間濫費之弊,然後取其餘剩,留作本州軍需,別設一庫,以爲早晩糧餉之地,則似爲便宜。「
上善其言,令廟堂稟處。
5月12日
[编辑]○壬戌,庭鞫。刑李弘溥,弘溥供:「寒食前一日,麟佐來言:『卽今事,爲已發之矢。與弼顯作逆,而李思晟、南泰徵及延陽奉祀孫河、李命世之子,同謀。』臣曰:『汝以兩班子,何忍爲此凶逆之事?』麟佐曰:『等死耳。今不可中止。』臣以五寸親,不忍發告。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刑金墇四次,墇供:「三月初,安熀要與嚴惡發及臣,同上京,隨到龍山李生員家,主人不在,仍留宿。其夜自內出送錢百兩,曉頭主人出來,臣試見之,體大一圍。許令臣及惡發,持錢入京,貿取紬疋戰笠,來會板橋,臣曰:『買戰笠何用?』熀曰:『非久當有兵亂,吾欲着此避亂也。崔奉朝賀上京,熀頗驚怯曰:『吾方起兵作賊,汝亦與我同事可也。』臣曰:『君起兵,欲往何地?』熀曰:『當起兵於陽城。』臣仍隨往陽城,則賊勢大振。熀爲把摠,臣爲軍糧次知,大將麟佐,副將世胤,其中知面者,振威金鼎鉉仍行軍,向淸州,風雨大作,軍兵太半逃散。臣與惡發逃走。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令朴弼祥、辛孝祖面質。孝祖曰:「三月十三日晩後,汝來曰:『驪州、利川騷屑根本。利川鄭哥,忽然逃走,不知去處,意以爲死矣。春間始來到曰:「吾爲嶺南靑龍大將,而大將十二員中,第一將鄭哥也,第二將朴弼顯也,吾爲第六將也。湖南大將乘舟遇順風,直向江華,砥平軍赴南漢。」』如此騷屑,汝豈不傳於吾乎?」弼祥曰:「果以亂離之說,言于汝。利川鄭祚胤之六寸世胤,果凶人也,自昨年,無去處,今春歸來,而又往何處,祚胤亦隨去。朴弼顯、鄭世胤爲將,祚胤爲書記之說,吾亦聞之,而砥平、井邑軍之說,吾不爲此言矣。」
○弼善趙正純疏進,故參判臣趙希逸所撰《童學初讀》之文,比諸《童蒙先習》,尤爲簡略,願下春宮,用備燕閑時參看之資焉。答曰:「覽所上冊子,略而詳焉,深嘉爾誠,當示東宮矣。」
5月13日
[编辑]○癸亥,上御仁政門,親鞫。問韓大命,不服,刑一次,供:「三月十二日,元楷來臣家言曰:『關西、嶺東諸處,多起兵,要同往擧事。』臣問何往?元楷曰:『有好處,可偕往素沙矣。』臣曰:『幾時當往?』元楷曰:『十七日率砲手,往結陣處,仍直犯京城,則如汝輩必有好事。』臣欲同往,十六日臣妻適落胎,不得往賊陣。元普家所置鳥銃二十餘柄、環刀十餘柄、鐵鞭二十餘柄,軍服則造置元普一家中,稱名圯橋項進士家,每相謀議曰:『此事若成,則吾輩當宦達。』元普子德孝,以奴萬才,傳書於賊陣,欲以砒礵毒殺滅口,厥奴知幾逃避。臣之至此,莫非誘脅之致。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以尹得和爲持平,申致謹爲副修撰。
○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
○誅李師魯、金墇,孥籍如法。
5月14日
[编辑]○甲子,庭鞫。更推李祖謙,祖謙供:「元普使臣,多得砲手,而臣之近處,素無砲手。故不能得火藥,則元普以價錢出付韓大命貿納。二月十三日,百孝稱以觀科之行,來宿臣家,謂臣曰:『汝欲堂上乎?』臣曰:『堂上豈不好?而汝事甚危矣。』百孝曰:『此事豈有不成之理?』臣曰:『君上京,而事急則何以爲之耶?』百孝曰:『事急則當橫走。』閔景孝謂臣曰:『淸州賊中,雖未往,賊若到忠州,當出迎。』云。三月十六日,臣與元普及元普奴末終、萬才,往淸州,到槐山,聞兵敗城陷,還忠州。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上御熙政堂,敎領議政李光佐曰:「今番遣使之意,欲辨前誣,而辱說尤甚,予初不欲送使,咨文有景廟御諱,故不得不遣。」光佐曰:「仁廟以後,凡事皆以惡言不怒處之。歷四朝皆然,丙寅年,故相臣鄭載嵩呈文伸理,反遭醜辱,相臣南九萬繼往,不敢出一言爭之。臣爲執政若知故事,自上雖欲送使,初豈不爭之乎?」上曰:「吾辭直理正,渠則怒於觸諱,今番別使,決不可遣。在前謝恩使經年後,兼冬至行,考出謄錄,更稟可也。急送齎咨,予固已難之。以今事觀之,彼之侮我,似當尤甚,齎咨姑停宜矣。」光佐曰:「聖慮深遠。分付齎咨官及宣傳官,留所住處,與諸大臣,更議處之。」是時,逆黨失捕者,或慮有北走之憂,爲咨文,使舌官齎送,宣傳官隨捕押來,故有是命。
○憲府〈持平李潤身。〉申前啓,又啓:「義州府尹洪廷相,廉雅謹飭,固所可取,彈歷鎭服,非其所長,邊上重任,不宜久畀。請遞差。」幷不允。
5月15日
[编辑]○乙丑,命以今月設觀武才,外方赴戰將士,自本道,待秋試取,分等啓聞施賞。
○上御仁政門,親鞫。刑李義全一次,義全供:「三月初,安熀來言:『將往李河家,與朴弼顯、李有翼輩,得軍百餘名,排布,將於三月十三日擧事。』云。」
○更推李時勳。刑二次,時勳供:「三月初,臣自槐山還家,李師益,自有翼家,歷訪臣曰:『李麟佐起兵叛。』云,而使臣着戰笠,往江外,迎賊兵,李有翼、尹德裕、李河、閔觀孝、李師益,皆往江外迎賊。臣往廣州避亂,欲俟麟佐上來,出迎泰徵,開門入之。德三多率束伍軍迎賊,臣叔震華雇驛馬向鎭川賊陣中,臣目覩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敎曰:
昔在仁廟甲子,公州行在所,設科慰悅,回鑾後,亦設科取人。且觀《政院日記》,其時玉候欠寧,而連日試取,慰悅軍兵之道,其不可緩故也。況今番兵亂之後,軍兵,內則閱月扈衛,外則持戈赴陣,豈可無慰悅之道乎?且有先朝已行之事,盛炎不遠,以今月晦間擇吉,而松都及外方赴戰將士,與下番軍兵,令本道留守及道臣、帥臣,待秋試取後,入格者米布題給,優等者啓聞施賞之意,分付兵曹。「
○忠勳府啓言:「今此奮武功臣祿俸磨鍊,大護軍五望、副護軍五望、司直五望,依舊例加出推移付祿何如?」允之。
○兩司〈大司諫宋寅明、執義姜必慶。〉啓曰:「卽見陳奏使狀啓,慢書辱國,比前咨一倍,簡掄專對,旣不能少洗前辱。又見此不忍聞之言,則惟當沫血飮泣,埋骨自誓,而循例領賜,非久回程,有若尋常使行,人臣殉國之義,豈容如是?請待使臣渡江,上使右議政沈壽賢,姑先罷職,副使李明彦、書狀趙鎭禧,幷命拿鞫嚴問。」上曰:「臺臣論列,事體固然,而非使臣不善周旋之致也。不允。」諫院申前啓,又啓:「坦以近宗,名出逆招,罪關宗社,枷杻諸節,豈可以私恩免之?請還寢罪人坦解杻之命。」幷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允。
5月16日
[编辑]○丙寅,上御仁政門,親鞫。更推閔百孝,刑三次,百孝供:「觀孝,卽臣一家,聞觀孝伏法,趙德普兄弟相謂曰:『渠以禍家餘生,爲此凶惡之事,此天亡之秋也。』上年三月,臣上京,適往西江,見觀孝。適無人,觀孝曰:『韓世弘與李有翼、李河及吾,欲做出國家之大變。』臣曰:『何爲出危言?』觀孝曰:『汝往可興,得見韓德徵,傳此言。』臣往可興,德徵往原州,故不傳而還,德普新自京,來傳及觀孝事曰:『逆謀狼藉,禍將及汝家。』云。天亡之說,所以發也,德普兄弟,聞知其逆說於觀孝伏法之前,德普之弟,入其中。臣再昨年春,往驪州坐淸心樓,瑞虎遣其弟子安龜萬傳言:『何以則相見?』臣謂龜萬曰:『嶺兵欲大起,而麟佐自是喜事之輩,且有與瑞虎爭功之心,又爭其大將,必欲沮敗,君須言於韓世弘,以爲居間調劑之地。』時,世弘方在德徵家矣。前年庭試時,臣獨坐香橋項,世弘適到,臣曰:『其事今何如?』世弘曰:『幾爲調劑,而猶不無念慮矣。』入於瑞虎議者,趙觀奎、一奎、觀奎子鐩、趙宇擎、驪州賊都等牌,而逆變前,已身死,世弘外三寸金德裕、德祚、德裕妹夫申弼仁,亦世弘之黨,趙觀奎弟命奎,同入其中。臣家與世弘,同爲逆謀,官差若來,則臣使奴淡沙里,登高觀望,放砲殺之爲計。家內則臣奴末終擔稜杖,校生閔齊尙給鳥銃,欲使官軍,不得入犯臣家。此乃遠望近望也。軍服二十餘件,火藥八封,果爲持去,將同入於淸州賊陣,不意淸州賊兵敗,未及達,故軍服盡燒之,火藥盡沈水。德孝、景孝知情,性孝同參。謀逆是實。」
○更推閔德孝,刑二次,德孝供:「臣往安城陣,陣敗後還歸龍仁,以伏兵路阻,不得還忠州,臣兄以白木造軍服三十餘件,火藥五六封,封各五六升,往安城軍,自龍仁,還家歎曰:『事敗者天也。其賊皆庸劣,虛張聲勢而已,及遇官軍,皆無軍器而致敗。此皆麟佐庸劣無謀之致。初則未聞麟佐之爲大將而往矣,及見之,則乃麟佐。初若以弼顯代之,則不如是庸劣。麟佐只醉於功名而自爲之,當初欲以思晟爲大將,而以其在平兵不及矣。』臣兄軍敗後,欲入京作賊,而伏兵把守,不得入。京中之應者,趙東奎、德奎,而德奎其時亡命,故不得爲之。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更推閔百孝。百孝供:「申思默言於臣曰:『守令或有應者,當迎而合軍。』臣問守令某某,則盈德族長,亦當相應云。」處斬,孥籍如法。
○更推朴弼祥。刑一次,弼祥供:「三月初十日,鄭祚胤言于臣曰:『靑龍大將,卽鄭八龍,鄭世胤爲第六將,弼顯爲第二將,將爲逆賊。吾方爲書記,將來爲大將,汝則爲吾軍官而去可也。若成功則必得牧府使。』以劍刦之曰:『吾方往素沙,汝若不從,則吾當殺之。』臣不得已從往。賊將李麟佐設帳幕於素沙,步兵近七哨,因置簿於世胤之軍官,時三月十一日也。犒軍時,佩筒箇,立於祚胤後第四次,其一郭重暉,其二徐弘涉,其三崔栢也。祚胤言於臣曰:『南壽彦有來會之約,而不及期,卽送軍官,欲招壽彦來會,而軍官亦未及來。』祚胤曰:『軍官必逃走。睦重衡當趁十五日,來會板橋而不來。兩人有約而皆不至,吾輩當往淸州云。』十一日夜,賊輩將往淸州,臣知其謀逃還驪州。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上以手書,諭賊誣援,仍示洞晣之意於判中樞府事洪致中,引見御營大將張鵬翼、兵曹參判南就明於帳殿,慰諭,令勿待罪。初,致中等被賊時勳誣援,時勳服誣告誅。鵬翼、就明,方待命,故引見慰諭,而致中則以病篤,追後引見慰勉。
○上御仁政門,親鞫。問趙文普,供:「三月,因石役,往陰城,十五日騷屑大起。在職者,有異閑人,汲汲還來,到稷山邑底秣馬李道聞家,元普書,元無來傳之事,元普亦無來訪之事,臣卽前進官次,亦無留宿之事。二十一日,以差員,離報恩,在報恩時,不見萬才之來到。」問朴景淳、鄭德佐、閔思孟,竝不服。
○問趙博普。博普,一名濟普也,供:「十五日,百孝來臣家曰:『亂離如此,會試之爲不爲,未可知,吾欲留此探聞。』因留住其奴家數日。或時見臣曰:『此盜賊非泛然。任瑞虎亦入其中。曾聞元普爲治病,往任瑞鳳家。』云,故謂百孝曰:『汝父曾在瑞鳳家,豈不聞此等事耶?』百孝曰:『元無此事。』云。臣先世,以忠孝相傳,百孝爲逆臣,何以知之?」
○問李道聞,道聞供:「三月十六日,臣避亂於家後山。十八九日間,文普來過留宿。宿于各房,文普朝起來言曰:『夜間元普札來矣。』朝飯時,元普來到。文普謂臣曰:『逆賊方興,方欲還官聚軍,而營將已死,無領付之處。如是而聚軍,則恐惹起兵之疑,何以則好耶?』臣答曰:『待營門徵兵後,調發可也。』元普之書札,臣不見之。元普來後,文普問發兵事,則元普以爲:『君則避坐於俗離山,分付座首、色吏聚軍,則可免兵使、營將被殺之患。』文普以爲然。」
○諫院〈大司諫宋寅明。〉申前啓,不允。又啓:「嶺南守令,不可不別選,盈德縣監申弼誨,全無聲稱,多有訾毁,請罷職。士人李之榦,與逆賊觀孝,隣居相親,爲人不吉,如此之時,不可置之京輦,請邊配。」竝依啓。憲府申前啓,不允。
5月17日
[编辑]○丁卯,諫院申前啓,不允。憲府〈執義姜必慶。〉申前啓,不允。又啓曰:「前直長金沃爲賊夢卵育,又爲逆燁之姑夫,綢繆之狀,人皆指目。李萬春,德奎之妻娚,之景之至親,萬迪之切姻,當此嚴隄閑之日,不可置之京輦之下。竝請邊配。」從之。
○親臨別試,定於二十七日,天氣尙熱,領相李光佐曰:「連三日冒熱親試,安保其無損傷乎?退定似宜。」上曰:「向時出征將士捨生赴賊,枕戈露處,而予則處於廣殿,勞逸懸殊。予若憚一時帳殿之勞,中輟已定之日,則非古人上下同苦樂之意也。」
○以李著爲掌令。
5月18日
[编辑]○戊辰,憲府申前啓,不允。
5月19日
[编辑]○己巳,備邊司啓曰:「曾前燕中歲貢減除時,謝恩必送別使與否,相考更稟事,命下矣。取考謄錄,則肅廟朝癸酉正月,歲貢黃金、木綿,使之永停,當年五月,別遣謝恩使,辛卯十月,歲貢白銀、紅豹皮,又令永停,壬辰二月,別遣謝恩使,壬辰六月,謝恩方物中豹皮永減,當年節使,兼附謝恩矣。前例不一,而第辛卯十月減貢咨文出來,則節使之行,匪久發去,順付謝恩,事勢甚便,而不爲順付,必待翌年二月,方遣別使者,其時處分,實不偶然矣。壬辰六月,方物豹皮又減,而不但謝恩,方物之減,比諸年貢,事體差輕,兼且當年二月,別使旣往,更送別使,反爲煩瀆,兼附於節使,似出於此矣。今番則別使旣已治行,七月間,仍爲入送,似合事宜。惶恐敢啓。」敎曰:「依爲之。」
5月20日
[编辑]○庚午,庭鞫。更推趙文普,文普供:「三月十七日,果宿於槐山李道聞所住近處,翌日欲明之時,元普果來見,與道聞父子對話飮酒,相議避亂之事,無一語及於謀逆。」
○備邊司啓言:「兩西安撫使趙趾彬狀啓:『備陳逆賊思晟私遣將校於六邑,抄壯軍五千餘名,欲設三部之制,又欲添作四部,合爲二番,下番卒收布,爲入番軍糧,二十八邑,分遣軍官,抄壯軍一萬餘名。備局亦以不善釐正,行關論責,未及了當,將校料布,多數削減,銃車材木,斫取於私養山,亦多民怨,州城、五軍堡材木價,軍器正鐵價千餘兩,出給未納矣。保樓添造,似不緊,運木多民怨。材木、正鐵價,宜令還捧。』云。三部抄壯,卽爲還罷,凡軍制一從晟賊未變改前施行,將士料布,卽令還復,私養木出給,木鐵還捧事,分付監兵營。」可之。
○敎曰:「今觀玉堂草記,有逆家書冊收入之請。芸閣則或有此規,而勸講之地,事體重大,如此之冊,不可收入,草記還給。」
○以朴師洙爲右尹,申思喆爲江華留守,李匡世爲正言。
○正言李匡輔上疏言:「出征軍兵,捐軀命冒矢石,比諸扈衛,有勞逸之別,朝家賞典,無彼此之殊,今番觀武才出征軍兵,除初試許赴,以示激勸之意。」上從之。
○行召對。
○持平李潤身上疏,略曰:
使行將返,邦誣罔極,不可諉之以得其惡言,不足怒也。凡有血氣者,孰不沫血掩泣,思欲一灑哉?顧其强弱不齊,事力不敵,則惟當含憤忍痛,勉爲自强之道,而抑其自可處置之事,何所憚而不敢爲也?噫嘻!彼虜之肆惡,實祟於幺麿商譯輩之犯禁負債,則今雖斬作萬段,亦不足以洩神人之憤。當初貸死之敎,不過開其自現之路,亦在彼虜悖言之前,則固不害爲好生之大德,而旣不正法,又不償銀,事端輾轉,節拍層生,至使不忍聞之言,再及兩朝,則失信與否,今不可論,何可使渠輩,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乎?臣謂負債商譯之已現出者,嚴加究問,未現出者,刻期譏捕,區別首從,卽令梟示,如肅廟朝故事,然後方可以慰國人之憤,服彼虜之心矣。且彼虜之所大欲可知已。外雖托辭於寬免,而其意未嘗不在於銀貨。我國雖偏小,豈不能辦此六七萬兩銀貨,而伈伈泄泄,坐受此無限困辱乎?今若盡數輸送,以充其慾,則彼雖太無狀,必不敢更肆惡言。幷願殿下,確議廟堂處之,俾無日後之復悔。
上不從。
5月21日
[编辑]○辛未,庭鞫。刑李萬彬二次,萬彬供:「臣在泰仁時,弼顯托以淸州賊起,將往討之,發牌起兵,以弼夢長子,爲副將,衙前宋元昌爲千摠。留臣衙中,率其家屬,而弼顯稱以將往全羅監營,合兵討賊,與弼夢子,耳語殊常。騎白馬,傳書於全羅監司者,卽泰仁千摠李章旭也,書簡,卽弼夢之書,而師寬居全州,往來監營。弼顯向全州,去全州五里許,中軍先逃走。蓋傳書者來言:『監司許所傳之書,誤傳于判官,判官曰:「此賊也。」欲捕之。』中軍先逃,軍卒潰敗,故臣亦逃走。臣在泰仁時,鄭哥面大而髯多鬢斑者,稱以葛院鄭生員來言:『南泰徵、李思晟、朴弼夢父子、李有翼及摠戎使金重器,以有翼之査頓,入其中。』云,而弼顯,以臣蹤跡,易於出走,故終不言其謀議。臣素有膂力,故弼顯不忍捨,使之隨往軍中,而臣及弼顯,中房元世衡,無所任。到全州,軍散,臣爲弼顯所牽挽,隨至高山。軍潰時,臣果爲援劍號令於軍中,責其不告中軍逃走之事。當初鄭哥來時,弼顯父子謂臣曰:『汝隨吾同事,當有功勞。汝相不薄,將來必好食。』云云。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刑申錫永六次,錫永供:「臣名果是日永。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備邊司啓言:「開城留守沈珙狀請:『依江都例,設科矣,今番赴戰騎士,不但驍健可用,其奮不顧身,爲國效力,雖適未當敵,不可不別爲表章,特遣官赴戰,騎士、步卒,別設觀武才。」從之。
○備邊司啓言:「全羅監司李匡德狀啓以爲:『五山城軍餉,從今自監營專管,取耗嚴防濫用,只下別將糧料及城械修備凡事,全屬監營,城牒軍器、軍兵,自監營主張。』云。此事勿論監、兵營,惟在得人。日後監司不事事,則弛廢反甚於今日,而姑依所請施行,至於軍餉耗穀,每取三分之一,添入元數,其二,上下糧料、賞格好矣。」可之。
5月22日
[编辑]○壬申,行召對。
5月23日
[编辑]○癸酉,庭鞫。問元萬周,萬周供:「乙巳三月,臣偶往鄭世胤家,世胤發不道之言,臣失色。世胤曰:『今日內外八路,無不與於吾輩之事,哀獨不參何也?』似有刦迫之意。臣曰:『衰麻在身,何必强令同事?』世胤曰:『必有將令,其時汝雖欲回避,何可得乎?』二月二十八日,聞世胤,往全羅道,僞稱啓下公事,以傳令喪人某招來云,臣畏怯隨往扶安成得夏家,世胤在其處曰:『四月十二日,將擧事,而吾無心腹。惟君童稚故舊,故招來。』使臣脫服從軍曰:『汝欲不從,則爲我作一文。』臣曰:『欲得何文?』世胤曰:『欲與鄭八龍連兵,須作檄書。』臣問八龍何如人?世胤曰:『八龍,嶺南應時豪傑也,養兵數千,吾欲與連兵。』迫令製檄,故不得已製之。仍卽離發,自安城轉往原州。其後事,全不知。」
5月24日
[编辑]○甲戌,行召對。
○命自明日停鞫,大臣、元勳,議定軍功錄事。
○庭鞫。更推元萬周,萬周供:「世胤以臣爲能文,爲從事官。臣隨往賊陣,句管文書時,麟佐書急至,以爲:『告變將入,勿爲逗遛,急速上來。』世胤與臣,撤向淸州,所約羅哥、金哥之軍,日字緯繣未及來。十四日夜,到淸州,瑞龍、麟佐領軍留屯於邑內五里許山谷間。十五日夜,麟佐爲大將,世胤爲副將,率軍入淸州,殺兵使。安城兵敗,臣脫身逃走,此後事,臣不知。臣入賊中時,所作凶檄三度,一則送于嶺南鄭希亮處,一則使平安兵營所送力士,關西人林國良,爲麟佐軍官者,送于李思晟處,一則送于湖南羅晩致處,所作凶關五六度,傳布湖西列邑。崔擎宇在加川驛村,平兵送銀三百兩,爲貿糧買馬之資,麟佐出給六十兩,使之買馬以納。臣與擎宇,分半賣食,仍與擎宇,合謀誘說,加川驛卒盜取驛馬十二匹,領付淸州軍中。及世胤遇官軍,欲夜戰,臣止之曰:『都監軍素驍勇,不可抵當,不如退據險。』世胤不聽,以至敗亡。當初兩賊進兵時,臣曰:『一枝自陽智進,一枝自龍仁進,合攻廣州山城,以待平兵之進兵來援。』兩賊終不聽從。賊陣凡事,麟佐主之,而謀士則靈光人許湛者,年十七,曉天文解兵法,容貌疲殘,面多麻子,非兩班也,世胤得送于麟佐處。壯士則高得雲爲旗摠,高夢良爲把摠。賊所稱鄭行旻者,卽世胤也,恐其家屬現露被拿,改名稱之。又有安賛瑞,亦稱壯士。臣弟百周死於左棧峴。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5月25日
[编辑]○乙亥,以尹淳爲吏曹判書,趙遠命爲大司成,徐宗玉爲正言。
○憲府〈掌令李世璡。〉申前啓,不允。又啓曰:「南夏運以義徵之壻,弘渤之妹夫,賊顯、妖徠之心腹,幸而漏網,迄今偃息,請島配。柳耒以逆徠之同氣,凶肚逆腸,一串貫來,請遠配。」竝從之。
○上親臨春塘臺觀武才,至三日而畢。
5月26日
[编辑]○丙子,上自是日,引見領議政李光佐、海恩府院君吳命恒、刑曹判書徐命均,行賞軍功,分等有差。至六月初一日始畢。
5月27日
[编辑]○丁丑,上試武士於春塘臺。軍功人許令除初試赴科,從吳命恒之言也。
○憲府申前啓,不允。
○敎曰:「彦城君金重萬,依前下敎,給家舍頒賞,前自戶曹,具給嘉善章服。」
○命畿湖避亂良民死於鋒鎬者,設壇遣官致祭。上自製祭文,分送兩道,湖西,令本道御史祭之,京畿,別遣玉堂申致謹。
5月28日
[编辑]○戊寅,命罷會盟祭,時原從功臣跟隨參錄免賤法。從領議政李光佐、獻納李匡輔之言也。
5月29日
[编辑]○己卯,上試儒生於春塘臺,取吳瑗等三人。
○兩司〈掌令李世璡、獻納李匡輔。〉申前合啓,上曰:「今番使行事,非使臣不善周旋之致,而臺臣爭執,事體固然。上使事依啓,副使、書狀官,竝削黜。」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獻納李匡輔、正言徐宗玉。〉申前啓,不允。又啓:「李𪧗,卽翼觀、順觀之家姪,觀孝、瑞麟之娚也。同居一里,情跡綢繆,凶圖逆節,理無不知,渠以出繼之故,得免隨坐,請李𪧗島配。」又啓:「鎭岑縣監李萬東,向於淸州賊變之出,因巡營關文,發兵聚會於官門外凡三日,而不爲領付。雖未知其事勢之如何,而傳說狼藉,聽聞驚駭,請拿覈。」竝從之。萬東在鎭岑,與李之時、羅晩致等諸賊,往來綢繆,邑人疑之。及變作,將領兵赴公州,自鎭岑至公州,大路遠而捷路近,淸州軍兵輩,疑萬東投賊,固請捨捷路從大路,萬東强之而不能得。及有是啓,被拿不服。行査本道,得從賊實狀,移鞫廳,杖斃。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庚辰,議政府通告中外文曰:
噫!逆賊一鏡與虎龍,表裏和應,圖危不敢言之地,而賴先大王日月之明,卒莫得以動搖,則遂乃公肆誣辱於敎文之中,以逞其不道之心,其大逆滔天之罪,畢露無餘,至甲辰而伏誅,亦云晩矣。其血黨遺孽,猶不懲畏,陰懷怨懟,傳述凶言,所以詬天吠日,誑惑人心者,無所不至,至於乙巳賊海之變,前冬凶書之出而極矣。凡有血氣者,孰不扼腕切齒,思欲食其肉寢其皮?而尙痛狐鼠之窩窟,未碎,魑魅之情狀,莫測。今乃皇穹震怒,宗社有靈,罪人斯得,王章快正。其凶言逆節來歷根委,狼藉畢露於諸賊爰辭之中,試撮其大略而言之。逆賊有翼之招曰:「京中掛書之賊,卽李瑞雨妾子,而觀孝之妻娚也,此乃順觀、翼觀也,湖南掛書之賊,卽山陰鄭哥,此乃倬也。逆賊翼觀之招曰:」當初爲凶言者,有翼、弼顯也,觀孝使翼觀,爲掛書事曰:『君輩爲此事,則當得好官。』「翼觀作之,順觀書之,二月二十二日,天未明入城,而掛之於西小門,順觀以其書示觀孝,觀孝言於有翼,而順觀乃逆賊光遠之妹夫也。」又曰:「凶賊天海,乃軍士也,而翼觀往來京中時主人也,素知其唐突,故翼觀兄弟指嗾凶言而送之。」逆賊師魯之招曰:「凶言來歷,蓋有其由。逆賊維賢,居常歎曰:『若非此時,吾家豈如是草草乎?』維賢以戚里,恨其不得爲高官,有此怨言,故有翼、弼顯輩以爲:『汝若爲凶言主人,則可以惑亂人心。』」逆賊環之招曰:「自乙巳,弼顯、有翼擺脫家産,出沒三南,或稱作家,或稱築堰,敎誘維賢,捏造不忍聞不忍言之說,欲以煽動人心,成其逆事。」又曰:「乙巳年,天海以凶言被誅,而其凶言,則弼顯、有翼、維賢輩所做出。世弘謂有翼曰:『維賢之事若發覺,則當出大事,而幸不發覺,可謂順成。』有翼曰:『維賢機警周密,故造播此言,使閭巷間惑之。』」又曰:「有翼輩謀逆相應之後,乃言曰:『其時嗾天海凶言者,不爲無助。』」又曰:「維賢欲圖富貴,而見誘於有翼、弼顯。」今此諸賊之招,脈絡貫通,布置陰密,槪如此。噫嘻,痛矣!癸卯敎文,卽一鏡皷唱凶言之根柢也,其後,天海之變,維賢之造播,順觀之掛書,皆觀孝、弼顯、有翼輩所指揮,而一從逆鏡敎文中出來。弼顯、有翼、維賢,又皆宗主於逆夢,則夢又逆鏡之二身一心,同惡相濟者也。凡此諸賊,或得罪先朝,爲世廢族,而敢懷讎國之心,或患得患失,積有怨毒,而遂肆無君之惡。叛氣連衡,凶德參會,乃敢謂天地可誣,日月可翳,而做出此不忍聞不忍言窮凶極惡之說,以應逆鏡甲辰前誣上不道之言者,罔非出於訛惑民心,傾覆宗社之凶圖,而尙慮其白地做出之跡,昭不可掩。廼以維賢戚連王室,其言易以惑人,又其怨國之心,可以利啗,遂與誘說締結,要欲借其口而播其誣,維賢素以輕儇妖惡之一無賴、貪圖富貴,爛熳同情。於是,觀孝、翼觀之徒,乘時和應,樂爲投合,弼顯、有翼之類,陰主密煽,百計危動,終至稱兵犯順,致煩天討,自有天地君臣以來,凶情逆節,未有如此賊之陰慘凶巧者。蓋此麟、熊、亮、坤等諸賊,罔非弼顯、有翼、維賢所慫慂,而其頭臚機括,皆源於逆鏡之敎文,則首尾排布,直一串貫來耳。顧此八路民庶,良心秉彝之天,宜無一分見迷於鬼蜮幻弄之理,而惟是諸賊凶言,暗地煽惑。一國上下,沫血飮泣,蹤跡做言之凶人,而不可得,群情之哀痛罔極,恤恤遑遑,四年如一日,今幸凶魅醜類,自就王誅,亂心逆腸,悉露諸招,積年漏網之賊,罔不顯戮,八域戴天之憤,今始快伸。玆將諸賊凶招,昭示中外,俾咸知此賊醞釀本末之有自,而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今此通告辭緣,奉朝賀及時任大臣、在京原任大臣之意,皆欲通告中外,共此痛快之情,玆用陳達於筵中,發文通告。
○左議政趙泰億上箚乞免,以病甚也。上賜批許免。
○領議政李光佐入侍,以軍功之未盡勘者,稟旨訖,上曰:「軍功已畢,救民爲急務。頃者獻議之事,束之高閣則無益矣,薇垣長姑遞,同參廟謨。」
6月2日
[编辑]○辛巳,訓鍊大將李森請對言:「譏察將校梁景徵書告文義人黃琛,故大將徵之孫也。麟佐妻囚淸州時,琛同在囚中,麟佐妻謂琛曰:『汝爭大元帥不得爲之,故負吾家甚矣。』云,不可置之。」上命發捕。
○憲府〈掌令李世璡。〉申前啓,不允。又啓:「昨伏見,鞫廳罪人之子,闌入殿庭,伏地呼訴之擧,不勝驚駭。夫罪人之子,非赴擧之身,試士之庭,非鳴冤之所,而乘時潛蹤,有此駭擧,其無嚴之罪,自朝家宜有處分。至於作門哨官及禁亂、禁喧等官,許多擧子混入之際,雖難辨別,顧其職責,則難免不能檢飭之罪。請當該哨官及禁喧郞、禁亂官,竝命拿問定罪,作門軍卒,令本軍門決棍,下吏等,令攸司囚禁科罪,以懲日後。」允之。
6月3日
[编辑]○壬午,庭鞫。刑趙命奎二次,命奎供:「上年九月間,臣與兄觀奎弟亨奎,會于德奎家,東奎亦自京來,與其弟興奎,皆在座,聞東奎之言,則以爲:『韓世弘言:「昭顯家似當復爲之。聞有可人出,蓋指密豐之子。」且言:「南泰徵、李思晟,亦同謀。」云。』上年八月,世弘言于臣曰:『吾方往平安兵營,汝以此意,言于汝兄及德奎,多得可用之人以待。』臣傳言於臣兄及德奎處,則德奎求得勇猛之士辛胤祖,胤祖家富,多壯士,一當百之人也。」刑三次,又供:「二月二十二日,臣與東奎、德奎,相會於京中,兩人以爲:『辛胤祖,自東大門入,思晟自西路來,泰徵軍自城中起爲火攻。』德奎聚家奴及婢夫之壯勇者數十人,臣亦備馬,約以十五日齊會,因告變,擧皆逃散。謀逆是實。」
○問李晩輝,晩輝供:「十五日,李培爲先鋒,入兵營,殺兵使,臣亦隨往,鄭禧胤、徐弘涉,逢着於淸州客舍。留淸州六七日,有兩班自京城來,與賊將坐語帳幕中,使分路速往。翌日,軍向安城,臣至梨峴逃還。從賊是實。」命梟示。
○以李仁復爲承旨,朴師洙爲大司諫。
○行召對。
6月4日
[编辑]○癸未,更推趙命奎。刑四次,以命奎招有推戴密豐子之說,特命更推。命奎供:「臣之聞於東奎者,日月稍久,不能分明記得。其曰密豐,曰其子,未瑩,自歸誣告之科。」處斬,孥籍如法。
○刑趙一奎二次,一奎供:「三月十二日二更量,臣往德奎家,足未及堂,竊聽德奎與其妻子相語曰:『思晟方謀叛,與之同事。世弘方下去平安兵營。』又曰:『賊輩或漫及於驪州境爾,早避亂于原州。』臣聞之驚駭,卽入房,謂德奎曰:『君何爲如此說?吾將告官。』德奎大怒,以木枕打臣。翌曉,德奎已上京。知情是實。」處斬如法。
○備邊司啓言:「黃海監司金始㷜狀啓以爲:『今番動兵,出於倉卒,猶發累千兵馬於海州,移陣昌陵前坪。判官李明坤,分給穀物,無一廢墜,金川郡守朴琮,平日盡心修補,兩邑守令,宜有褒典。』云。當官盡職,臨事善辦,俱爲可嘉,依丹陽郡守尹東卨例,三品陞敍似宜。」允之。
6月5日
[编辑]○甲申,領議政李光佐率謝恩副使鄭錫三,請對入侍。光佐以辨誣使回還,有辱國之言,自請使燕,上不許。光佐涕泣曰:「臣忝據大臣,雖不能尊朝廷於日月之上,乃以小臣之手,誤着國事,終以罔測之說,辱我君父,豈非主辱臣死之日乎?若不許使价之役,則請被譴矣。」上慰諭之。錫三曰:「犯越事,當以文字論列,前期撰進。」上曰:「犯越論彼此曲直,則必生葛藤。」光佐曰:「彼中事機,今旣慣知,呶呶爭辨,徒取侮辱,只書犯越人曲折移咨閣府,但曰:『更加申飭。』似宜。」上曰:「予意亦然。不可以常格待之。餘事,使臣臨時善處爲宜。」
○上行召對。檢討官申致謹陳書院疊設之弊,參贊官趙德隣曰:「子孫隆盛,不當入而入,子孫殘微,當入而不得入,此黨論之致也。」上命自今勿許院額。
○以李台佐爲判義禁,趙尙命爲正言,宋成明爲右尹,徐宗玉爲副校理,任守迪爲副修撰。
○同副承旨趙德隣上疏,略曰:
嶺南,素稱文獻之邦,人襲禮義之風,而凶徒逆儔,蘖芽其間,痛心疾首,寧欲無生。一二見出於賊喙者,宜卽逮來,覈正其罪。有犯者伏法,無情者獲伸,不害爲公平正大之政、哀矜欽恤之道矣。
批曰:「嶺南事,已有下諭於道臣者,王言當信。」
6月7日
[编辑]○丙戌,北道安撫使尹憲柱上疏,略曰:
朴昌悌,今二月都試臨罷時,因爲馬點,而敢以過都試經月後,不時傳令,汲汲聚軍之事,托爲前例。果是例點,則定期會,但令持馬逢點可也,今乃各整軍裝,列伍營下,札駐吶喊,至於三四日之久,聞臣下來,始乃解送。使昌悌,果有聞變整待之誠,不必緣臣來,忙怯罷送,擧措極其殊常。昌悌於聞變初,出營庫米十石,作糜布四同作帒,又出許多木綿,漬乾淸醬,其他軍服、軍幕、馬鐵、黃燭等物,亦多措備,一場所賣草履戰笠,盡爲奪入,聞臣行路文來到,所備諸物,深藏庫中,所奪鞋笠,或還本主,其所措置之初,不出於慮有徵兵,整齊以待之意,較然矣。乞下臣章於金吾,嚴加究覈。
批曰:「昌悌事,極爲駭愕,令金吾,依此擧行。」
6月9日
[编辑]○戊子,庭鞫。更推安賛瑞,賛瑞供:「三月十四日夜,臣與金墇及陽城人等,同往竹山、陽城兩陣相會處,安熀與鄭大胤,凡事相議,平安兵使處往復之事,使熀主之,大胤送金墇於安熀處,錢二十兩覓來給臣,使之買馬赴陣。同參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更推黃溥。刑一次,溥供:「慶源人南龜錫持巡營軍官傳令,來慶興,言于臣曰:『巡使道謫慶源時,聞三峰島之說,使渠訪問,以爲推得之地。』臣問其探知與否,則龜錫曰:『有一人言:「若登頭里山烽臺,値日晴,則僅見其島形,如臥牛。」云。』臣書報巡使曰:『若欲得此島,則必得二十人,除其一年身役,令自願勇往,此道漁船如馬槽,不可越海,必有板船,然後可以入島。』巡使答以此島之漏版圖,誠可惜,宜速造板船。』臣有奴稍知造船,自二月,先造本板,未及完役,聞變亂置之。所謂投海避亂之說,元非臣之發於口者。金世俊及時昌等捉來面質,則可知虛實。黃鏻,臣之孽七寸叔,李參判明彦之外四寸,素有心病,而率置衙中。鏻之生死,就拿後事不能知。」先是,北道安撫使啓言:「三峰島,自古無相通之事,溥以罪人之父,造船入往之計,極爲凶狡。國有緩急,則乘此新船,往投海中,以避其亂之說,溥與座首金世俊酬酢時,及唱奴時昌、萬昌等,得聞甚詳。」咸鏡監司權益寬啓言:「溥孽叔黃鏻,以衙客,隨溥妾行到咸興地,公然乘夜赴水死。」
○以金在魯爲吏曹參判,徐命彬爲校理,朴師聖爲修撰。
○大司諫朴師洙上疏,略曰:
大臣以李廷弼事,擧臣姓名於榻前,謂臣只從巡營所聞,而論廷弼,故其言自不得不異於都巡撫云。噫!臣於廷弼,有何積怨深怒,而必欲罪之哉?廷弼之棄郡,今之議者,或以爲非逃也,乃求救也,然自古圍城之急,莫過於睢陽,而南霽雲以裨將,求救於賀蘭進明則有之矣,張巡、許遠曷嘗棄城而自往哉?況賊方在囚,軍已成列,何變之可憂,而乃至於身自請援,以郡遺賊乎?請兵於兵營而不得,則走請於巡營可也,而賊旣據郡之後,不赴巡營,還匿於賊巢至近之地者,何也?賊氣之大勢摧沮,變生帳中,實由李普爀之引兵深入,則廷弼有何可紀之功,而若以廷弼爲有功,李普爀之勳,可削而不可錄也。臣之迷見,斷斷如此,信道臣而不信都巡撫者,良以此也。噫!逆亂甫平,國勢岌嶪,正宜在臺閣者,恢公道祛私意,嚴法紀振朝綱,以贊聖主奮勵之志,克圖國家興撥之烈,而竊觀近日之事,非但不論廷弼而已。北庭之誣縱曰彼人事難容人力,專對之責者,旣不能碎首埋骨,以効臣死之義,顧乃伈伈默默,無一辭辨理而歸,合啓拿鞫之請,蓋出於此,而日者罷削之命,處分太寬,加律之啓,所宜卽發,而仄聽累日,迄未有聞。至於李明彦,則名出賊招,非止一再,藉令其言,未必實,人臣負此名而不得白,何以自立於覆載之間哉?及此回還之日,任言責者,亦應別有請鞫之論,而尙爾寂然,此豈臺閣之上,牽掣顧藉之態多,而憤痛激切之意少故也?抑臣聞嶺營置毒事,昨因筵臣陳白,又有令本道都事按覈之命云。此事旣因前諫長疏辭,特命拿致京獄,計其日字,諸囚必已登途,不日入京,而到今旋又還送,則朝令旣涉顚倒,獄事易致淹延,臣謂宜仍前成命,致之京獄,以嚴按査之體。
批曰:「朝廷之上,氣象如此,蕩平何有?」
6月10日
[编辑]○己丑,慶尙右兵使李汝迪狀啓,上昆陽郡所投凶書謄本。上召見大臣金吾堂上兩司示之,命焚之,仍敎曰:「元惡、大憝,盡伏王章,而凶賊餘孽,不改逆心。今見慶尙右兵使啓本、昆陽所投凶書,極爲痛駭。觀其書,可知賊亮之遺種矣。分付左右捕廳,各別譏補,嶺伯及左右兵使處,一體下諭,使之期於捕捉,其若捕捉。當授二品職重賞焉。」後譏察得賊黨李命根、金處三等,可疑狀,自鞫廳拿問,多有發告,竝拿來鞫問不得實,命根、處三等杖斃,餘皆酌處。
○上引見金吾堂上、兩司,分等酌處,鞫廳諸囚。鄭思孝、李光績、姜世胤、朴景淳,竝定配,李燾絶島定配,黃沉、吳鵬萬竝極邊定配,李眞儒、徐宗厦竝還發配所,尹聖時移囚禁府南間,李衡祥、韓師億、吳命始、權叙經、李喜震、洪命源等,竝放還。
○庭鞫。刑閔純孝二次,純孝供:「嫡四寸言于臣曰:『時勢如此,當聚多人,爲謀逆之事。』臣問其謀議,則答以汝何以知之?墨洞李進士乃謀主。汝則依吾言使喚。李進士出一百兩,臣四寸以賣畓錢,出二百兩,軍士五百名所食軍糧,頭領處分給。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錦山郡幼學高萬雲家産犢,雙頭,四目,三耳,兩口,兩鼻。
○上親臨春塘臺觀武才,兼行吳瑗等唱第。敎曰:「領相命招,卜相。」
○以洪致中爲左議政,吳命恒爲右議政,任珖爲司諫。
6月11日
[编辑]○庚寅,上遣承旨,手書于左議政洪致中曰:
噫!予之今日重卜于卿者,伸昨年悔恨之心,遂今日蕩平之意。卿雖以向來事爲嫌,前後大臣之遭此等事者,豈以此自畫乎?噫!半夜帳殿,涕淚下敎,卿已忘焉乎?不忘則必不若是。聞卿出城,幾乎忘味,欲爲命駕,躬自勉留而不可得也。今無他言。置往事於前塵,却時議於度外,卽日入來,聽我一敎。「
○行召對。
○諫院申前啓,不允。
6月13日
[编辑]○壬辰,夜一更,月入南斗魁中。二更流星出後皷星下,入坤方天際,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光照地。
○庭鞫。刑李希天二次,希天供:「臣往淸州賊陣,爲把摠,畫策曰:『一城不得藏兵,必得竹山、安城則好矣。』諸賊依臣言進軍安、竹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更推宋來翼,來翼供:「十七日,賊檄來書,以到付二字,以爲枚報營門憑考之地。其時千摠來問曰:『賊關何以爲之?』臣曰:『書給到付矣。』千摠曰:『何以書給到付?』臣曰:『雖書給到付,若不往賊陣,報于營門,則何妨耶?兵法,先示其弱,乃圖其後,如是可也。」
○副校理徐宗玉上疏,略曰:
出征將士外,軍門所屬除初試者,自有定限,而一倂罷格,設有一時扈衛之勞,豈可與生死向前之士卒,比而同之乎?三中賜第,初有定式,而又命竝取二中,此後援以爲例,則恐不勝其紛紜。況伏聞出征將士之僅一中者,齊訴於臺臣,以适變後科例爲證,稱冤不已云,此其一驗耳。乞降明旨,示以今後則不可如此之意。
批曰:「今番別試,專由慰悅,與常格異,焉可已也?然此乃一時慰悅之意,則非特後勿爲例,亦不可開其僥倖,其令各別申飭焉。」
○以洪尙容、姜必愼爲掌令,趙漢緯、趙尙命爲持平,韓顯謩爲正言,金尙星爲副校理,曺命敎爲校理。
6月14日
[编辑]○癸巳,上召見領議政李光佐、判義禁李台佐、同義禁李翊漢、宋寅明。上曰:「今番賊情絶痛,而正刑者,亦六十餘人,然亦將不止於是矣,慶尙右兵使李汝迪狀啓又到。逆孽復爲猖獗之計,移送凶檄於禹夏亨,語極陰凶,今則獄事恐未輕易收殺矣。」仍命以啓本下示曰:「禹夏亨當初嶺南討賊,事殊未瑩,而今此凶書,不投水火,而至於謄送,未免失着。此等逆黨,當各別譏捕鋤治,而御史李宗城,過於仁柔,其能辦此乎?又有此凶書,都下人心,必疑懼,持此往閤門外,對衆燒之,使皆知希亮之徒所爲也。」寅明曰:「逆黨之投此凶書,專出恐動之計,以靜制動可矣。」光佐曰:「獸窮之噬,正謂此也。惟當寬猛適中,擧措得宜,然後漸可以鋤治鎭服矣。」
○以李㙫爲判義禁,李春躋爲執義,徐命彬爲獻納。
○兩司〈司諫任珖、掌令洪尙容。〉啓曰:「今番陳奏使之回還,伏聞慢書辱國,比前咨一倍罔極。簡掄專對,聖意有在,而旣不能小洗前辱,又見其不忍聞之言,則惟當沫血飮泣,埋骨自誓,必期感動其心。而初未當碎首燕庭,又不能席藁禮部,以盡遑遑痛迫之情,而循例領賜,非久回程,人臣殉國之義,豈容如是?不可以罷削薄罰而止,請正使前右議政沈壽賢,姑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副使李明彦、書狀官趙鎭禧,幷命遠竄。」上曰:「此事曾已下敎,非使臣不善周旋之事,而初若善爲,則豈至於此境乎?依啓。」諫院申前啓,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允。當該首譯島配事,依啓。
6月15日
[编辑]○甲午,憲府〈掌令姜必愼。〉申前啓,又啓:「李燾名出賊招,端緖稍露。賊謀始於甲辰冬,麟佐委訪渠家,與論兵事者,腸肚相連,一席相對,豈無凶言之爛熳乎?請還收李燾參酌島配之命,仍令鞫廳,嚴刑得情。昨日處分,未免太寬。韓師億則宜璉之所告,璉則逆亮之姪,與他賊有異,平日交結雜類,不謹持身之狀,據此可知。權叙經前後所供,極其胡亂,全無指的發明之端,其所自白,亦所以自陷也。請韓師億、權叙經,幷命參酌定配。」批竝不允。
○副校理徐宗玉、修撰權扶聯名上箚,略曰:
昨日裁處鞫囚之擧,雖出於我聖上好生之大德,入侍兩司之臣,不甚爭執於可否之際,至被宰臣之峻斥。夫好生者,人主之德,執法者,臺官之責,今若徒知將順上意之爲美,而使在我必爭之法,有所撓屈,則立殿陛爭是非之義,果安在哉?伊日入侍兩司諸臣,幷遞其職,恐似得宜。
批曰:「昨日處分,意在欽恤,而臺臣事依施。」
6月16日
[编辑]○乙未,行召對。檢討官申致謹言:「臣以弔祭事,奉命往竹山,路逢寡婦十三人,來請殺朴世梓。蓋竹山民十三人,捉世胤妻娚尹台徵,來獻官軍,爲世梓所殺。捉納賊人,是良民之有功者,而世梓盡殺之,朝家用濫殺之罰,然後可慰孤兒、寡妻之心矣。」上以與私殺有異,不許。
○以姜必慶爲司諫,徐宗伋爲掌令,朴師正爲吏曹佐郞,趙迪命爲校理。
○庭鞫。刑宋來翼三次,來翼供:「到付辭緣,只以海美營將爲到付事,發兵響應。關文當日到付云。而右牒呈一邊,以大元帥書之,還給持者以送。初雖出於兵不厭詐之意,旣到付關文,則便爲和應之歸。」
○問高效點,效點供:「高應良授一封書,使之往傳成得夏家。其後又與應良,同往得夏家,十餘人同聚,喪人元哥在其中,指臣曰:『此人往還後,或不無漏洩之慮。』拔劍脅之曰:『吾輩方結陣於平橋,汝若洩焉,今當殺之。』臣誓不出口。將至平橋,賊來會者已五十餘名。將陷扶安,二卒自平橋傳言曰:『賊魁尙不來,此何故也?』臣中路逃走,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刑趙亨奎三次,亨奎供:「德奎入於世弘黨。渠輩自爲標目,以爲某人可用,某人不可用,而每以任瑞虎爲可用。京中則以有翼爲主人,閔元普亦入之,驪州丁錫震、原州韓德徵、臣兄觀奎、德奎,世弘以爲皆可用。德奎去年往尙州,探問所爲之事,世弘以爲:『所圖事,多不入手。往京中,見有翼然後可知。』世弘謂德奎曰:『歷見諸人,韓德外,無他人才。』云。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憲府〈持平趙漢緯。〉申前啓,不允。又啓曰:「前同義禁金取魯,自存形跡,日事違傲,分義道理,寧容如是?請罷職。」允之。
○上御夜對。講朱子封事訖,侍讀官徐宗玉曰:「入於鞫獄者,設或酌處,或宜減死島配,日昨定配,有若微眚薄過者然,公議拂鬱。金吾堂上,以此陳疏,至請改配,此等事,自上嘉納,方可以伸公議服人心矣。」參贊官洪景輔曰:「金吾堂上請問者,李喜震、洪命源。同入百孝之招,而喜震蒙放,吳尙稷在鞫,故有此一體鞫問之請。其請改配者,朴景淳、姜世胤、鄭思孝等人也。」上曰:「金吾堂上請問者,其意好矣,然喜震、命源,無參涉之事,不可問。予意以爲思孝捉納弼顯之家屬,不無其功,而其姪道亨緊入賊招,且騎白馬,持書札往來於全州城外云者,亦涉殊常矣。身爲方伯,爲賊藉口,不謹持身,可知。此與姜世胤、李光績有異,極邊定配。」檢討官權扶曰:「命源、喜震、尙稷,同出百孝招辭,則命源等,與尙稷不異。渠之再招,元無明白發明之端,亦當一體嚴覈。」上曰:「尙億有伏兵趙家村之說云,姑爲行査。」
6月17日
[编辑]○丙申,左捕廳啓言:「尹景濟以凶賊麟佐之妻父,今二月,棄公山本土,無端移居于慶尙道柒谷窮峽中,極可疑,曾陳發捕之意,景濟及其子尙靖等。今已捉來,請移送鞫廳。」上命定配絶島。景濟,賊鑴之子。後臺啓請嚴鞫,許之,累鞫不得實,遂發配。
○庭鞫。更推高應良,刑二次,應良供:「今二月,成得夏弟尙夏,與其黨壯士二人,來縛臣,要與同往古阜,臣隨往。同往者進士金守宗、進士朴昌漢、進士金昌洙、把摠任震亮等,而壯士三人爲魁首。聚往平橋,則所期會泰仁縣監朴弼顯軍及羅斗冬之壻晋州牧使愼後三軍,皆不來會,故仍罷還。邊山賊之說,有苗脈。金守宗家富,多奴僕,家在邊山下,弼顯嘗率五十餘人,往會守宗家,弼夢自茂長,再次率數十人,乘船往泊于黔毛浦,會守宗家謀議矣。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更推宋來翼,刑四次,來翼供:「海美人成東順言:『有姜進士者,來往瑞、泰之間,膂力過人,善射,誘村人曰:「聽吾言,則必有好事。」』李玹又來言:『有德山僧言朴啓相曰:「吾寺有非常少年,君可往見。」,云,故啓相往見同宿,罷去時少年,以足暫推一大階石,石入地中。其後少年,又來言曰:「君有猝富貴之象,若從我言,富貴可得。」云。且曰:「吾已二十年養兵,如我者四五百,倍勝我者二百,餘力絶人者百餘。以此足以擧事,而必得天時人事,然後可以爲之,故尙今留待矣,今則已得天時人事,將以春間擧事。」云,故啓相答言:「如此,則吾亦欲同事。」云。渠已許同入,君則何以爲之耶?』臣問將帥爲誰?則曰:『李麟佐。』云,臣曰:『吾亦欲入,須以吾名,寫都目中。』其後玹又來言:『已言于啓相,使書君名矣。』未幾,有公州人來言:『營將處有一都目冊來到,而君名亦在其中。』臣聞之微笑,未幾賊檄果到,故臣意以爲,今則事果成矣,成給到付,以爲和應之計。謀逆是實。」處斬,孥籍如法。
○左議政洪致中上疏,略曰:
與人同事,其人尙在罪籍,況其心事,足以自白於今日逆變之後,而當兵戈搶攘之時,獨未蒙宥釋之恩,同罪之臣,晏然處宅揆之地,恬不知恥,則眞所謂禽戰之不若矣。至若四大臣事,關係尤大,臣旣深知其冤,而自量力薄誠微,不足以開導聖衷,敷陳義理,使聖朝處分,復歸於至當,則朝廷不以護逆之罪治臣,使之備員三事,出入廊廟之間者,又豈國體之所宜?
批曰:「疏中兩件事,卿之以此引嫌,未免太過。玆事登對之日,當爲面諭。卿雖有所執,出而視事之後,陳於筵中,則曰可曰否,惟在乎予矣,因此作一難進之端,不亦過乎?世所謂難進之路有三,燭理不明,而與朋黨同去就者一也,雖欲仕進,衆議相攻,未能有其身者一也,意雖稍異,決不忍背色目,終身有若立節者一也。此等三件,平日本無一毫疑乎卿者矣,然今卿此擧,使人見之,其能無疑乎三者乎?
○憲府申前啓,不允。
6月18日
[编辑]○丁酉,庭鞫。問李玹,玹供:「二月往朴啓相家,啓相曰:『僧輩來言:「伽倻山有一少年遊山,極其殊常。」持鷹上寺,欲捉縛厥漢矣,與之接談,則少年爲人可用。謂我曰:「近來頗有騷屑,是乃臣民憂慮處也。」吾聞而奇之,其勇力亦不可抵當,故不復爲執縳之計,少年姓名,卽姜渭徵也。」玹、啓相,後皆杖斃,渭徵承服杖斃。
○以趙錫命爲承旨,徐命九爲修撰,徐命彬爲吏曹佐郞。
○刑曹判書徐命均上疏,略曰:
聞近來都民,生理漸艱,販酒資業,日益繁滋,其中貯釀多者,或過百餘斛,市直踊貴,鬪敺殺傷。欲漸防禁,乃以申飭之意,捧甘五部,而國俗嘵訛,假托禁亂,誑脅索賂,窺捕其假托者數人,卽憲府黜隷捕廳退卒也。然而自是以後,酒家賭飮,幾乎屛息,米肆論價,頓然有勝,方擬入達,先禁其多釀者,仍請申明舊制,而承宣遽以貽弊爲言,意在矯弊,反致民害。乞削臣職,以爲妄率者之戒。
批曰:「再昨年仁政殿陳賀時,戒臣僚者有三焉,一,朋黨,一,奢侈,而戒酒,亦在其一。旣戒酒焉,禁酒何怪?若因此而侵撓都民,歸怨于上,則可勝痛哉?其現捉諸人,各別嚴刑兩次,投諸遐裔,勿揀赦典。」因令捕廳詗察。
○上御召對。講《朱書》訖,侍讀官徐宗玉曰:「大臣、儒臣,引接雖頻,其餘進對甚罕,請於無事之時,六卿諸臣,數賜引對,如宋時天章閣故事,以備顧問。」參贊官李仁復曰:「但取講究治道之名,不以誠心行之,亦無實效矣。」上曰:「有實然後凡事可做。無其實,則雖美制善政,皆歸文具矣。」至宋寧宗事,上曰:「寧宗事,甚駭異,朱子當以烝烝乂不格姦爲勉,而反以唐宗抱膝吮乳事爲言,何也?」仁復曰:「切近故也。」上曰:「此出於一段油然之心,故朱子引之。初以父子之道,諄諄仰達,末復陳唐宗之事,朱子之意,蓋出不得已也。」
6月20日
[编辑]○己亥,雨雹,狀如榛子大。
○憲府申前啓,不允。
○行召對。
○訓鍊大將李森白上曰:「都監馬步軍登第者,一百五十餘名,而登科之後,例皆落料,生涯可憐。一百五十餘人中,以馬兵登科者,九十八名,無非年少善騎射,臣意則別定名號,作隊因置,則旣無料米之名費,爲緩急可使之卒。依此擧行,恐合事宜。」許之。
○吏曹佐郞朴師正上疏,略曰:
銓曹之越次擬望,誠有所駭歎者。夫郞官差出,格例甚嚴,無故當擬之人,在臣之右,而初則停望於春坊之兼官,復忽左遷於掌憲之職,抑獨何哉?臣又聞曾徑及新通人,雖在罷削,亦變通擬望,今日居銓地者,果欲恢公祛私,則前望諸人,宜在擧論。若臣則同一不安情迹,而忝叨至此,注擬斑駁,政格乖舛,臣何忍受人擺弄而不識其羞恥乎?乞削臣職。
敎曰:「今觀朴師正疏,必欲免其本職,反侵攻其堂上。雖出入侍從之人,今則一郞官,其在事體,豈用若是?在上者飭勵如何,而甘心守黨,爲黨立節?何必仕於朝?興陽縣監除授,明日內辭朝。
6月21日
[编辑]○庚子,上召見輪對官,詢各司弊瘼。
○正言韓顯謩上疏,略曰:
殿下惡偏黨也,深矣。惟其惡之也深,故疑之也過。向日一疑申魯之言,而震之以雷霆之威,遂乃設禁而固拒之,不恤言路之杜閉,自此跡同申魯之人,不敢復言今日事矣。必有人,超然於黨色之外,然後可以免殿下之疑,而世道不幸,人皆有一定之色目,且無素著之誠忠,可以孚感天心,則其亦末如之何矣。顧今大亂甫定,艱虞溢目,豈無忠志之士,願一進言於明主?而外避黨私之目,內懷得失之嫌,輒不免却顧趑趄。雖殿下不加疑怒,士大夫少謹廉恥者,其心不得不如此。況殿下旣疑之矣,在諸臣之道,惟當羞愧退遁,緘口結舌而已。今臣問其官則言責,而顧其跡則不可言,亦有羞愧退遁而已。旣不敢言,而居於言職,無是理也。
批曰:「蕩平之意,非曰苟同。若如爾疏,各守色目,不越尺寸,在上者何飭勵之有哉?」
6月22日
[编辑]○辛丑,備邊司啓言:「會盟祭時慶尙監司朴文秀離任上來殊可悶,而親祭告天,事體至重。本道御史李宗城,未及竣事,監司還營間替受兵符,行監司事,則事甚便當。令政院,以此下諭。」允之。
○以趙趾彬爲大司諫,兪拓基爲咸鏡道觀察使,鄭錫五爲承旨,權扶爲獻納,申致雲爲副校理,閔珽爲正言。
○備邊司啓:「以吏曹參判金在魯、前監司李箕鎭、右尹宋成明、戶曹參判鄭錫三、前大司諫朴師洙、副提學趙顯命,差下本司堂上。」允之。
○左議政洪致中、右議政吳命恒,皆再疏辭職,上下批,遣承旨諭勉,使之偕來。
○憲府〈持平趙漢緯。〉申前啓,又啓曰:「昨伏見捕廳草記批答,有尹景濟父子島配之命。夫景濟父子,以禍家廢族,被人指點。逆變之初,諫臣之首先建白,倂置海島,蓋出爲國深慮。況賊魁麟、昈,俱爲景濟之女壻,則凶情逆節,貫徹交通,理所必然,故湖中之人,無不指爲賊首。且以二月避亂嶺外之事觀之,其預知凶謀,可知。如此之類,不可以不出鞫招,曲賜寬貸,請還收尹景濟父子島配之命,嚴刑鞫問。」竝不允。
6月23日
[编辑]○壬寅,上御召對。講《大學衍義》。
6月24日
[编辑]○癸卯,慶尙監司朴文秀上疏,略曰:
三月十七日夜,吳命恒請以數百騎亟坑竪子,聖上獨斷而從之,渡涉之際,自至遲滯,比到隋城,必致夜深,臣意以爲,卽今別無賊報,而軍士積憊,揮汗繭足,犯夜馳五十里力盡,則雖遇賊,何以戰乎?臣卽謁大將而白之,命恒瞪目曰:「出師之日,反議留滯耶?促軍食雖夜必達隋城。」臣曰:「主將辭朝卽行,故戰具、軍裝,多不治,今若假以數三時,則可及。」相持半餉,命恒黽勉停行,翌日到振威縣,夜有刺客之變。砲聲連聞,一軍戒嚴,將士疲瘁,皷而不起,臣又力主仍留一日之議,命恒、顯命,皆難之。臣抗爭曰:「今日若行,則所當止處,便是賊地,又夜驚如昨夜,而明日抵淸州,則不遇賊,而士氣已竭,其如國家存亡何?從臣言,仍爲留陣。及朝行軍,到素沙,命恒密招臣曰:」聞偵探言,賊今夕明朝,當到安城。「臣曰:」偵探難信。若徑趨安城,而賊由稷山路過此,何以爲之?「命恒曰:」從事,但知正而不知奇也。吾當行吾策矣。「卽號令軍中,疾趨安城,風雨夜黑,砲聲猝起,而軍中夜驚。翌朝敎鍊官權喜學,密白賊軍屯于十里之內,命恒卽令中軍,往討,斬將破軍。又聞賊屯竹山,翌日,整軍爭赴,賊風靡而潰,擊射殲盡。半日逗遛於果川,一日逗遛於振威者,臣也。惟彼迭攻之言,但斥命恒,臣何忍自隱其罪乎?乞明正臣罪。
上優批答之。
○以宋眞明爲大司成,尹淳爲冬至正使,吳命新爲副使,趙迪命爲書狀官,沈聖希爲正言,金相奭爲修撰。
○兩司〈執義李春躋、司諫姜必慶、掌令姜必愼、獻納權扶。〉合啓曰:「今番陳奏使之回還,慢書辱國,比前咨一倍罔極。副使、書狀,旣以此遠竄,則正使不宜異同。請門黜罪人沈壽賢遠竄。」批曰:「今番陳奏事,非使臣不善之致。旣不能呈文,則其何以留焉?若不領賜,將不知至何境矣。況大臣事體,與他自別,豈可與副使、書狀,比而共罰乎?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允。又啓:「進士金華潤、衡潤,其兄泰潤受訊於弘渤之獄,其從彦良,伏法於辛巳之獄,逆魁觀孝,乃其血黨,賊竪龜萬,又是門客,綢繆陰秘之跡,人皆致疑。請幷命極邊定配。」依啓。諫院申前啓,不允。又啓:「前縣監李太元爲逆鏡鷹犬,逆鏡敎文中字句,有所酬酢,則逆鏡追律之後,不可無懲惡之道。請遠竄。士人沈受觀,性本愚悖,締結雜類,頃年鞫獄倖釋之後,不思悛改,陰秘如前。且其子成衍兄弟,無倫絶悖,有浮其父,且凶賊萬周,亦嘗率置家中。請沈受觀及其子成衍、益衍,極邊定配。前洪陽縣監柳儼,當變亂之初,恇怯失措,請削去仕版。慶州府尹崔宗周,治績無聞,謗議且多,請遞差。」幷從之。大司諫趙趾彬上疏爲柳儼分疏,至引鄭撥、宋象賢事,以明其無罪,聞者莫不駭歎。
6月25日
[编辑]○甲辰,憲府申前啓,不允。
6月26日
[编辑]○乙巳,敎曰:「今番都政,經亂後初政也。其在勉勵之道,與他政自別,初日當親政,以此分付。」
○行召對。
○大司憲朴師益上疏論:
强隣侵嘖之言,無所不及,而爲使臣者,晏然受來,但行薄罰而止,凶書掛榜,畜謀垂發,非一朝一夕之故,而自冬至春,無一人爲殿下請捕,卒使作千古所無之逆變。今玆諸賊,多出於世家古族間,有能文章,有名稱者。此輩之爲凶爲逆,旣是上下意慮之所未嘗及,則安知他日禍機之發,更伏於冥冥之中耶?惟聖明,勿以寇亂之巳平,而少弛其警懼焉。殿下雖大開不諱之門,夬恢受善之量,猶患下情之不得上聞,顧乃摧折之鉗制之,成一邦禁,以言爲諱,從今以往,雖有危急之機,迫在呼吸,誰肯爲殿下言之?
又言國用之匱竭,勉以愛民節省之道,疏入留中。
6月28日
[编辑]○丁未,行召對。
6月29日
[编辑]○戊申,以金尙星爲持平。
○司諫姜必慶上疏,略曰:
頃當湖西逆亂之時,木川前縣監尹就殷,或云避在稷山,或云往留公州,而留官鄕所,任意發兵,肆然應賊,及其還官,略示棍罰。鄕所雖已伏法,就殷獨爲晏然,則是國無法也。逆賊應良、金守宗,居在扶安,締結邑內諸人,相與叛亂,逆魁弼夢率數十人,自茂長越海到守宗家,爛熳謀議,蹤跡難掩,而扶安前縣監李文標,瞢然不知。知而不告,則罪不容誅,不知而不告,則又有負國之罪。其在懲惡之道,決不可置而勿問,尹就殷、李文標,幷宜拿問嚴覈,以其罪罪之。木川鄕所聚兵時,兵皆不知而來會,及其臨發,始皆覺得,衆皆憤怒曰:「以我繫賊則可,豈忍背國而應賊乎?」一時散去,無一留者。忠義之氣,足令叛臣愧死,宜使道臣査得其首先倡義者,優給米布,其在奬觀之道,斷不可已也。黃翼再、權萬,旣出逆招,宜卽拿鞫,詳覈其虛實,而殿下每以嶺南之故,一切置之,竝與臺啓而靳允,使諸人,混置於疑信黯黮之境,不得自立於天地之間。伏願速賜處分。
批曰:「尹就殷、李文標事,及倡義人給米布事,依施。黃翼再、權萬事,旣已勿問,今何更擧?」
○承旨鄭錫三請對奏曰:「宣仁門部將來言:『狀若儒生者,稱以上變,突入禁門,兵曹問之,則以爲:『春川人沈成衍,有時急上變。』云。」上命設鞫。鞫成衍,成衍供:「尙觀,是五寸至親,何敢不告?尙觀,五月初二日,貸錢於臣,問何用則以爲:『謀逆事,有緩、急手,急手則思晟,緩手則渠輩。黨固根深,勿爲趑趄,卽出錢。』云,尙觀母,亦令臣盡賣田宅及寶佩曰:『他時自可取當。』云,而臣不爲出給。六月五日,往見尙觀,則尙觀母調勸醍醐湯,而托腫小飮,接口則口唇不平。尙觀常置毒藥,有不聽其謀者輒殺。尙觀又以爲:『推戴則乃驪興,而急、緩黨,各爲隊。雖兄弟不說,而緩黨則爲十餘年經營之計。驪興妻知其謀,故以其妻虛疎,恐洩於其娚,置毒水麪殺之。尙觀母言於臣,沈宗衍及尙觀子胤孫、裕孫,亦參聽,而裕孫則驪興之甥女壻,尙觀,常比驪興於吳起。驪興當其妻喪,着騘帽,坐喪側,怒氣勃勃,婢淑景來言,胤孫在座,亦曰:『死後不必如是。』云,尙觀母謂臣驪陵君,恨其兄之所爲,搥胸發哭,而驪興妻,亦知其謀號泣云。渠輩自作童謠曰:『觀其相則緩,而性則何急也?』相則指尙觀,性則指思晟也。又作童謠曰:『韓柳席上一株松。』韓則韓游輩,柳則柳徠,松則靑松沈哥也。尙觀輩,多買大船。欲使其奴及黨,作船夫,仍令剃頭,出沒海洋,或竊取稅穀,或鑄錢貨,或造軍器,而三江船隻,盡買爲其黨之物。又置刺客於將相家,殺五六人,以爲搔擾疑亂之計。買船之際,以江阿只氏婚事看選,作爲暗號,同謀之人,皆是鄕曲微賤之士,稍有錢穀者,而無表表士夫及朝士,尙觀恨臣三父子之不參其謀,且不貸錢,以爲臣與逆賊萬周相親,至竄配。尙觀輩所與謀者,陰竹睦哥,而多聚錢穀,驪興家有世傳封不動銀子,今番逆謀,盡爲散出云矣。」
○憲府申前啓,不允。尹景濟事,依啓。
6月30日
[编辑]○己酉,上御仁政門,親鞫成衍。
○兩司申前合啓,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庚戌,持平金尙星上疏,略曰:
一自變亂之後,餘徒之散落亡命者,潛越彼境,則或不無萬一搆釁之慮,奏聞一款,不可稽。就宜速令廟堂,撰出文字,附於今番使行,逆黨緣坐之極邊絶島定配者,令官長摘奸,俾無意外之患。
又言:
沁留、北伯,有何大難强情勢,而角勝君命之敎,極爲嚴截,一日二日,惟以違召爲能事?宜加飭勵,速令赴任。吏曹參判金在魯之疏,專出於眩亂國是之計。敢以四大臣殉國等語,肆然爲說,末又以褫爵削謚,爲其黨訟冤,其在嚴隄防之道,不可不痛加譴黜。伏願明賜處分焉。
批曰:「今番使行奏文撰進事,當問大臣處之。金在魯事,爾言誠是,然旣示予意矣。沁留、北伯,竝從重推考,催促焉。他餘事,竝依施。」
○上引見奉朝賀崔奎瑞,問當今急務,奎瑞以愼擇守令爲奏。上又問治逆之論,或主寬或主猛,孰得孰失?奎瑞曰:「常漢之入於賊,脅從罔治可也,兩班之入於賊,非脅從也,不可容貸,但知情不告一款,最爲難處。或親舊,或一家,入於其中,渠輩雖公傳道之,旣不得親聞,且無文書可據,則難於發告,自當稽滯。如此之際,或有他人先知者,則必坐知情之律矣。以臣言之,顧其名位坐地何如,而若使安鑮,先爲告變,則豈不爲知情之歸乎?」上曰:「卿言是矣,予意欲主寬恕,而諸臣尙嚴之論,亦不無意見矣。」上又問錢貨便否,奎瑞曰:「世之一切貨賂,皆自錢文中出來,其弊極矣,窮則必通。」上曰:「窮則必通之說,將欲去錢耶?」奎瑞曰:「錢幣雖極,若猝然廢之,復以楮幣常木代之,則其爲唐當甚於錢矣。凡係變通,必精思弊源而處之。」上曰:「諸議以去錢爲是,故予心不能無欲去之意矣,今聞卿言,可知其苦心矣。」上握奎瑞手,勉留甚摰,奎瑞終不留。
7月2日
[编辑]○辛亥,黜吏曹參判金在魯。先是,在魯上疏言,四大臣忠,而削爵,今之登庸於朝廷者,皆臣向來請討者,而臣又廁跡其間,殿下雖欲俱收竝用,恐無此理。至是,以持平金尙星、報義李春躋,相繼請罪,有是命。
○以申光夏爲摠戎使。
7月3日
[编辑]○壬子,領議政李光佐呈告,上手書別諭,略曰:
今玆邦家再安,是誰之功?實卿之忠也。人心波蕩,國事如髮,而劃贊帷幄,人莫敢窺者,非卿其誰?右相之南征也,以卿領兵曹事,於內於外,始無虞而少安心焉矣,推此一事,小子之平日倚仗,可以知矣。然曲遂卿願,今番不爲行賞,知卿之心,體卿之志,可謂至矣,而意實在於使卿安其心做國事矣。卿雖以吏臣事引嫌,此前後下敎,不啻丁寧,卿雖以金在魯事爲嫌,此非新語也。噫!雖氣臭不同者,觀今番則可以曉然,而非特莫悟,乃反侵攻。世道如此,他尙何說,在魯如此,其他何言?故已示明好惡之意矣。噫!卿須觀國事。此豈輔相引嫌之日,俟間入來,一以副小子之心,一以慰朝野之望。
仍命承旨傳諭。
○京畿監司李廷濟上疏,略曰:
束伍之居鄕邑者,勞筋苦骨,不似京軍,生長梁肉,若能修明軍制,精利器械,則實爲一國之强兵。今春變亂時,領率十哨之軍,防守江上,皆有捨生之心,及其罷歸,以未及當賊爲恨,臣實奇之,而第名數多,而不能精擇,軍裝不備。令廟堂,商確節目,務精不務多,必擇其壯健者,勿以凶歉廢其練習,嚴加著令,則國無養兵之費,而緩急可得力矣。
批下廟堂稟處。
○行召對。
○以金啓煥爲大司諫,權一衡爲正言,洪尙寅爲獻納,任守迪爲修撰。
○削黜咸鏡監司兪拓基。拓基上疏辭職曰:「同罪諸臣,尙在罪籍,在臣情地,豈忍榮其陞擢,不識世間有羞恥耶?」上怒其不應命,而責其眩亂處分,爲護黨之計,有是命。
7月6日
[编辑]○乙卯,憲府申前啓,不允。
○同義禁金相玉上疏,略曰:
蕩平之本,不在於調劑甘辛,兼收竝用,而實係於君上之一心,建極于上,以臻大中至正之域。而況今番逆變,醞釀已久,根柢且深,始俑邪議,一節加於一節,至於賊虎、逆鏡而極矣,而誅討不嚴,王章莫伸,傳襲餘凶,陰蓄異圖,糾結中外,殆半一國。苟究其本,實由於倫常斁絶,人心陷溺,致今日滔天之變,則當先而當急者,無過乎明義理正是非,以彰亂賊之所由來,以嚴忠逆之所由分。規模擧措,正大光明,則色目同異之習,自歸消融,徒事乎姑息彌綸,以蘄朝廷和靖之福,則只見其遺本理末,泯棼乘舛。蕩平之美,實無做成之望,而竊恐禍亂之萌,又伏於冥冥之中也。
敎曰:
觀此疏本,指意巧密,下語陰秘。明義理正是非一句語,驅廷臣於惡逆之科,此何心腸?一自朋黨之後,加忠加逆,視乎尋常,此亂逆之所由生也。以古事言之,只曰莾、操、懿、溫,而未聞擧一世而謂逆,以國朝言之,只曰器遠、自點,而未聞擧共朝而曰逆。古語曰:「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凶肚逆腸,雖上智之資,未能先知,以一賊之出,指半世爲逆者,非爲君父痛心也,乃爲其黨踴躍也。金相玉極邊遠竄。
7月7日
[编辑]○丙辰,上御魚水堂,親行都政。上命吏曹判書尹淳、兵曹判書趙文命進前,敎曰:「今日開政於此堂之意,卿等知之乎?此堂,仁廟所建,而引接臣工,講論治道,先朝亦嘗有引接之時,奉體此意而行之,此非特一時繼述之事也。仁廟前後懸板,俱在壁上,入侍諸臣,起坐仰瞻。南壁,有風雲契合,魚水歡同,天地交泰,太平有象十六字矣。」上曰:「今日親政,有所搆文字,開政前見之。」遂下手書御詩二度。一飭東銓詩曰:
此堂開政,意非偶然。當今急務,擇守爲先。祛私克己,公必在前。丁寧此敎,卿其愼旃。
一飭西銓詩曰:
親政此堂,卿必體也。毋曰久勤。在予淸雅。武弁朋黨,係關宗社。不東不西,莫上莫下。
及開政,每望輒問誰某曰:「晋州三望,皆是曾經臺、侍、近密之臣,欲爲下點,則亦未知誰,果合於此任,何以責銓官之未能知人乎?」
○以李台佐爲判義禁,宋成明爲吏曹參判,徐宗玉爲吏曹佐郞,朴師洙爲大司憲,鄭羽良爲副修撰,尹彙貞爲修撰,趙趾彬爲大司成。
○政訖,仍宣醞,敎曰:「入侍諸臣,亦聞司饔院生鮮停捧之事乎?魚中有蛇之說,極爲無理,次次傳訛,有此邪說,莫非撓民心之意也。司饔院請代捧,心雖不信,而方侍兩東朝,其在愼重之道,不得不許,而唐太宗爲民呑蝗,今於魚腹,眞有蛇,洗滌烹飪而食之,則豈不愈於呑蝗乎?其爲民破疑之道,不可一例代捧,斷自御供爲始,勿爲代捧。」
○執義李春躋上疏,略曰:
沈成衍之上變,出於因臺啓發配之際,情節固已可怪,及其加刑,所供亦多慌亂,窮覈得情,不容少緩也。前咸鏡監司權益寬,前諫長,旣發拿覈之論,新方伯累經遞易,安撫使因以久淹,亟命另擇監司,刻期發遣,俾安撫使行査速還也。淸白吏子孫錄用之敎,輒歸文具,致使廉節,幾於香火不繼,風勵一世之方,似不若是也。伏聞有金相玉極邊遠竄,洪龍祚卽其地定配之命。相玉甘心死黨之狀,業已洞燭,而至若龍祚,則未聞有黨論,形諸色辭者,而果有實病,則不得赴任,勢或然矣。不究情實,遽加重譴,終有欠於禮使之方,特賜反汗。
批曰:「成衍終當處決。咸監事,令廟堂,卽爲薦望。淸白吏錄用事,另加申飭。洪龍祚事已有處分矣。」
○革安陰縣,屬之咸陽府。以逆魁希亮,出於安陰也。
7月8日
[编辑]○丁巳,以柳壽垣爲持平,李匡輔爲應敎,任守迪爲副校理。
7月9日
[编辑]○戊午,賞參鞫諸臣李光佐以下有差。
○陳奏副使鄭錫三請對奏曰:「討逆陳奏,事體重大,彼人或詰問,則對語預爲講定,奏文亦使預搆,俾無臨時窘迫之患。」上可之。錫三曰:「近來邊防不嚴,犯越甚多,黃鎭紀亡命,未必無犯越之慮。彼人或以亂賊犯越爲問,又有生梗之端,則酬酢之言,不可不預講。」上曰:「當康熙時有事,而輒有咨文,每每得請矣。今則以咨文,有無限之辱,若以犯越事,有不好之言,則爲辱甚大。鎭紀不無犯越之慮,咨文試爲搆出,到彼中後,觀勢進呈似宜。與大臣相議爲之。」錫三曰:「辛丑年,以唯諾而獲譴者,今皆蕩滌收用,而彼四人,旣以聯箚尙在罪籍,則其時唯諾諸人,其可安心出仕乎?金在魯等疏旣有所引之嫌,而至被譴罰。今日罪一人,明日又罪一人,舊怨自如,新讎又結,雖日日竄逐,豈可禁止乎?金相玉則身爲禁堂,旣當親鞫,從容自處,無所不可,而不此之爲,有若甘心死黨者然,道理極爲駭然。而若其疏中始俑二字,卽指柳鳳輝而言也。鳳輝辛丑之疏,有識竊歎,而亂逆之後,自以爲溯源而論之矣。」上曰:「始俑二字,知其有着落,而末乃結之以賊鏡逆虎而極云者,節節有意。必欲傾軋朝臣,不明示好惡,則是非豈不紊亂?先正其本,然後自可無弊矣。前後屢示蕩平之意,而朝臣不體至意,膠守舊套,此莫非予無格致之工,不能率下以正之致也。」錫三曰:「恢公蕩平之意,絲綸丁寧。日昨魚水堂親政時,至下御製,守令另擇,累煩下敎,而東銓三堂,不能仰體聖意,差除多不擇人,或未免循私。此不過私意橫流,不覺其爲非,心不堅確,事多搖漾。平日言議,固多有彼此牽制,不能割斷之病,隨處爲祟,害於其政。若使守令,盡得其人,久任責成,則其效必多,毋論彼此,不係色目,惟才是擧,則蕩平之道,自在其中矣。」上曰:「予知吏判,決非有私意者然,色目中俗套,不能免焉。」
7月10日
[编辑]○己未,沈成衍伏誅。成衍,承旨仲良之孫也。家甚富豪,奢驕濫行,若狗彘。儕流唾棄,不齒人類,及臺臣權扶發啓,竄配遠地也。以其堂叔尙觀,與扶平日相親厚,故疑其以渠行事,傳說於扶,遂誣告尙觀父子謀逆,及面質,語皆屈,刑四次,以誣人惡逆謀逆同參,結案。未及行刑,已物故,施逆律如法,白放尙觀等。其後乙亥,成衍弟鼎衍,又謀逆伏誅。
○行召對。講《大學衍義》。注書洪廷命,不諱程子名,玉堂鄭羽良,非斥之,上曰:「兩程及朱子,皆諱名,濂溪、橫渠之不諱名,何也?儒臣詳考故事,定式可也。」
○判義禁李㙫上疏,略曰:
坦之罪名,何等關係,而乃命酌處。王章至嚴,輿論愈激,臺啓亟賜快從。吳尙億等,緊出百孝之招,家後藏兵之說,亦出於祖謙、齊尙之招,金德裕等見引於賊孝,極其狼藉,人言叵測,不可原貸。李明誼以逆鏡之血黨,賊麟之至親,情節多可疑,其罪決不可仍囚以待。南壽彦、睦重衡,或稱湖南大將,或稱舟師大將,此不待更推。洪啓一停刑,已極無謂,今則仍囚,尤涉乖宜。申弼誨結連可疑之跡,決不當遠配而止。趙德普亦緊出於賊孝、祖謙之招者,而賊孝之留連於渠兄弟之狀,旣不能自諱,則情跡難掩。此等竝爲嚴訊,期於輸情。睦光遠則以天齊之子,出後於重衡者,雖是鞫獄,何可以子證父乎?不必仍囚,似宜疏釋。「
批曰:」今番酌處,予已量矣。其中明誼事,卿言尤明快,予意亦若此矣。其他所陳,卿言雖是,旣已量處而無他可執,何必更問?光遠事,卿言果是矣,與德祚輩,一體投畀。「
○上以副提學趙顯命,力辭要職,許解,俾參會盟祭,副修撰鄭羽良上疏以爲:
如顯命者,士流之所以倚重,國家之所以仗賴者如何,苟欲勳命之出膺,而不思經幄之不可無耶?臣謂顯命勳錄可削,而館職則決不可許免也。
批曰:「當留意。」
7月11日
[编辑]○庚申,上展謁太廟。
○成均館儒生,以不用公薦,捲堂,敎曰:
初仕擇擬,勉飭丁寧,則不相識之人,未敢擧擬,可謂得體。爲齋任者,呈單引嫌,猶或可也,以館薦之不用,相率捲堂,廉隅壞矣。且吏判,方帶文衡,爲知館事,則有師生之義,尤不當若是。首倡捲堂儒生黃萬程,令該曹施罰。書進所懷中,往者逆亂中近百儒生,幾盡渙散,只有數十人云,養士太學,祖宗朝培養之意,逈出尋常。而聞有小醜,猶尙若此,此非徒儒生之過,乃師儒之過也。古有爲大賢而受鏃,今則聞賊聲,而不顧聖廟,此豈師儒之過而已乎?實寡躬未能君師之責,伊時大司成,越捧一等,示予振作之意。
時,上見館儒捲堂所懷,知居館皆鄕儒,而齋任未嘗入齋,大非之。遂命應擧生進,滿食堂十五點,然後許赴齋任及色掌,輪次入直,以守聖廟,而風俗已淆,黨議岐異,終不能如上敎也。
○大司憲朴師洙上疏,略曰:
方今亂逆甫平,憂虞尙殷。民心騷矣,漕船敗矣,且自經亂以後,備局諸宰,尙未蒙一番引接,當此之時,謂宜勉出在告之大臣,仍與他相及諸宰,登筵講究國計。至於擇守令一事,方爲今日急務,而大政所差守令,如李鐵徵之老悖、李敏好之酒妄、李光輔之瞢騃、朴潢之不治、張𭳞之疑謗,宜亟澄汰。
批曰:「疏中五邑守令事,伊日親政時,其中亦有詢問者,無乃卿之所聞過爽耶?李鐵徵、李敏好、李光輔事,依施。再明來會備局諸宰,已有命矣。」
7月13日
[编辑]○壬戌,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上曰:「諸罪囚當此炎熱,一向逮繫,非王者欽恤之道。或不無原恕者,而每以鞫事未了,尙今置之,不可無參酌之道。尹景濟父子,以麟佐之妻父,無必殺之義,尹景濟、尹相靖、尹相悳、尹相憲,依判付,竝絶島定配。」上曰:「趙文普、濟普、德普三人中,德普差輕,欲爲酌處。金德祚,卽世弘之外三寸叔,捕得世能而納官者也,吳尙億、尙稷,有吳家村聚兵之說,不無可疑,極邊定配。金德裕、金德祚、申弼仁,遠地定配。」上曰:「申弼誨之發兵相應云者,與姜世胤、李光績事,相同矣。」吳命恒曰:「申弼誨,其論議極怪異,而旣已領兵赴陣,則亦無可疑之事。」上曰:「遠地定配。」命恒曰:「德佐不過爲在鄕織藁薦之徒,而當初混捉,或疑其爲禹佐而刑訊,其實則曖昧。」上曰:「鄭德佐放送。忠州所捉囚鄭堯佐等諸人放送。洪啓一,仍囚以待結末。」上曰:「吳彦賓事何如?」命恒曰:「彦賓,臣之懿親,何敢可否?」上曰:「彦賓則別無可問之事,問于未入侍大臣稟處。睦重衡、金九齡事何如?」命恒曰:「聞睦泗淸拿來時,羅卒有漏言之跡,而渠之爲人未瑩,施刑一次,別無模捉可問之事。漏言情節,與羅卒移送刑曹,詳覈爲宜。」上曰:「睦泗淸、昌協移送秋曹,與羅卒,一體行査。」上曰:「崔章五放送。宋國休、宋楷、宋重弘仍囚。」命恒曰:「臣於班師,到公州時,金九齡爲監營中軍,出來見臣,辭氣慷慨,似無從賊之事矣。」上曰:「金九齡放送。權協萬加刑訊問,李明誼仍囚,以待結末。」上曰:「睦重衡、睦光遠、南壽彦事,一體矣。」掌令姜必愼曰:「睦重衡、南壽彦同出於孝祚之招,情跡可疑矣。」金東弼曰:「壽彦則臣在南漢時,率軍入城。若有謀逆事,則渠豈領軍來赴乎?兩人事,宜有詳審之道。」命恒曰:「重衡、壽彦事,似在疑信之間,而重衡則渠之外四寸,羅萬迪捕校失捕者,渠能捉納,此一款,與謀逆有間矣。」上曰:「南壽彦、睦重衡仍囚,更推。睦光遠仍囚,以待結末。尹聖時極邊定配。南泰績別無違端。」命恒曰:「泰績爲鐵山府使,最有聲績,武藝絶等。臣與之同行江邊列邑,以爲可用之才。旣無逆節之摸捉者,則不無原恕之端。李玹、朴啓祥,無足惜矣,假令生置,亦將何用?李檉則或有可恕之事矣。」上命書判付曰:
南泰績,賊魁麟佐招中,泰徵愚者當入,泰績多作不入云,則不無容恕之端,屢次嚴刑,亦無端緖,減死絶島定配。尹邃,當初賊招所引,不過入之云,豈可遽加嚴訊?但渠招中,與賊翼、逆河相逢之說,極爲殊常。然若與諸賊共謀,則豈可瞥眼間酬酢他人之門乎?減死絶島定配。尹㝚賊招所引,無他緊着,而旣經侍從,其爲人本非奸險之輩,而但若謹愼,兄弟豈出賊招乎?遠地定配。
上曰:「德鼎已斃。使卿等今日入侍者,予意有在,首題者卿等思量。」上因於悒下涕而敎曰:「密豐爲人,決非與麟佐輩爲逆者。凶關、賊檄,其名狼藉,所推戴之人,豈可發告於文字乎?每於德鼎加刑時,或慮有害於密豐,而畢竟杖斃。德鼎卽逆鏡外孫,賊河女壻,渠若有可援密豐之事,則豈肯忍杖不服乎?向日似夢非夢之間,忽與密豐,相遌感泣,呑聲而驚覺。伊時欲有處分,而東奎之招適出,故未果。今則德鼎已斃,予心則以爲無可疑,而此與驪興事有異,若欲全釋,有違祖宗朝立法之意,參酌付處。」大臣諸臣三司,相繼力請,亟收成命,上縷縷下敎,終不允從。司諫姜必慶、掌令姜必愼申前合啓,不允。必慶申前啓,不允。又啓言:「自古宗臣負推戴之名,而偃息於覆載之間者,未之有也。逆招賊檄,狼藉難掩,三尺至重,公議且嚴,不可以一時私恩,有所撓屈。請亟寢罪人坦參酌付處之命,依律處斷。」上曰:「臺啓爭報得體,而聖人亦不免流言矣。今日酌處之意,已悉於下敎,亟停勿煩。」又啓言:「罪人吳尙稷、尙億,緊出於逆賊百孝之招,至以迎接嶺賊爲言,且有藏兵之說,決不可徑先酌處,請亟寢尙稷、尙億遠配之命,嚴鞫得情。」不允。姜必愼申前啓,不允。又啓言:「三尺至嚴,不可以一時私恩,有所撓屈,況坦所坐,干係宗社,而王法未伸,輿情咸憤,請亟寢坦參酌付處之命,依律處斷。河、有翼、邃聚會綢繆,情狀陰秘,徑先勘處,實乖嚴鞫體之道,請還收尹邃減死島配之命,仍令嚴鞫。南泰績身爲武弁,名出賊招,累經刑訊,終始抵賴,酌處殊非重鞫體之道,請還收南泰績島配之命,仍令嚴鞫。」竝不從。
○正言權一衡上疏,略曰:
金山之秋風一路,乃嶺湖間捷徑,曾無鎭守設施。今番凶賊,猖獗於安陰、居昌,其計固欲進合湖賊,直犯王坰,勢將朝夕踰嶺,而本郡軍兵,領付善山,更無備御之道。如使賊勢長驅,將無所遮截,寧不寒心?別設獨鎭於本郡,仍陞爲府,且以本郡入籍禁、御騎、步、束伍、牙兵,與各營門各軍保,專屬本郡,而無役之流,査出作隊,一如星州禿用鎭,則庶可爲壯關防之道。鳥嶺築城,誠非偶然,移設邑治於城中,如柒原、谷城之規,亟令道臣、帥臣,詳察變通。我國軍制,緩急所恃,只是束伍與牙兵,變亂調發之時,聞令齊到,而器械朽鈍,不識坐作進退,春秋巡點,間多停廢,將安用於對敵之際?別樣修整,頻數點閱。各官驛吏、奴作隊,曾有朝令,而至於各驛吏、奴,亦尤夥然,宜令團束作隊,一如束伍、牙兵,使察訪,春秋試閱,劃給軍器,隨力新備。豈不爲日後得力之方乎?前慶尙兵使李時蕃,於賊陷城邑事機危迫之日,略無驚動之意,及勢若破竹之後,緩緩行軍,堇止七十里之地,其心所在,誠不可測。若不施軍律,將無以懲日後也。前尙州營將韓㻋,擁兵自衛,徒生恇怯,最後行軍,至四十里留宿,更欲仍留,聞都巡撫踰嶺,前進於四十里,又宿數日,論以軍律,死有餘罪。今以斬顯賊而貸其死,不害爲好生之德,而減死充軍,斷不可已也。
批曰:「疏中所陳,俱有意見,而事係變通,令廟堂議處。疏末事,依施。」
○大司憲朴師洙上疏,略曰:
伏聞今日,有判義禁持文書入侍之敎,此必爲鞫獄酌處之擧。聖意惟以草草了當爲急,此非細憂。成衍所告之事,初不能反覆究詰,徑加嚴訊,遽以誣服,一切解釋,已有識者之竊歎。百孝所援忠州諸賊,情節尤可疑,洪啓一之情跡妖惡,而無端停刑,物情駭咈。況首相備諳獄情,而任其在告,不曾勉出,徑有此擧,倚任之意,亦果安在?臣願先將金德裕、洪啓一等,次第訊問,酌處一事,必待勉出首相,使國體尊而人心愜也。
批曰:「今玆處分,悶國事之遷就。首尾五朔,奚曰草草?洪啓一、金德裕事,未能詳知本事之致矣。」
○上引見大臣、備堂。右議政吳命恒曰:「良役收議,旣請本司堂上二員,句管抄出,而百爾思量,實難善變。隣族侵徵之弊,莫如一切防塞,今若設爲禁令,嚴飭各邑,則可以少紓民怨矣。卽今生齒蕃息,何難代定?而但役歇路廣,以致閑丁之難得,勿論監、兵營、京各司、各鎭、各官、各廳所屬,非係正軍,則抄其中稍實者,推移充定於逃故之代,而僞物故、詐逃亡之類,必以本里、本面隣近面歇役者塡補,則自當發告,難以容奸。以此意分付各道,此後則隣族侵徵現發者,官吏從重科罪,定式施行,恐宜矣。」上曰:「徵族有寸數乎?」命恒曰:「以同姓八寸、異姓六寸爲限,而不論寸數,轉輾侵及,至於平日所不知之何人,色吏及首族,稱以別音記,累倍磨鍊,中間偸食者,亦不知其數,此弊若不祛根,則百姓實無保存之勢矣。」上曰:「監兵營及各處所屬,非係正軍者,勿爲持難,而盡爲出給,使之充定逃故之代,而各別申飭守令。此後,若復踵前習,有隣族侵徵之弊,則當遣御史廉問,有發覺者,當繩以重律矣。」命恒曰:「正軍各色目,爲先抄出,其中逃故,使卽代之,而別爲領布嚴飭,似不可已矣。」允之。命恒曰:「東萊漂倭,滿限輟供,而無意還歸,事極痛惡矣。」戶曹判書權以鎭曰:「臣曾守萊府,略知狡倭情狀,約束之外,所請一切不施。倭差嘗齎文書出來,稱以國書,請貿之數,幾至萬金,而不納圖書,故參故臣嚴塞之。訓別輩以爲,必生事涕泣,請許,臣終不從,倭差不得已,空還。故參判李世載,果見憚於倭人,以闌出事罷職,渠輩少不如意,輒以闌出爲能事。臣之與倭相較也,又有闌出之事,臣不避嫌而狀聞,不爲罷職,故渠輩還入館中。今若曲副其請,彼慾無厭,必多難處之事矣。」上曰:「然則回啓勿施,分付邊臣,直爲防塞,使訓別輩,開諭速還可也。」
7月14日
[编辑]○癸亥,夜三更,月食。
○三司請對入侍。兩司申前合啓,不允。諫院申前啓,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允。三司迭請還收,坦酌處之命,縷縷爭執,上勉從之。
○以金東弼爲判尹,宋成明爲副提學,朴師洙爲咸鏡道觀察使,李台佐爲判義禁。
7月16日
[编辑]○乙丑,捕盜大將張鵬翼請對奏曰:「罪人二人,捉來究問,則弼夢、師寬、弼顯輩,有書札往復事納招,而大臣之意,皆以爲移送鞫廳爲宜云。事係機密,捧招文書,袖進仍上之。」上曰:「此卽騎白馬,來到全州城下者耶?」鵬翼曰:「此人果是矣。」上命發捕,仍命羅州營將李慶祉拿來。承旨洪景輔,以慶祉子宣傳官李殷鼎事,當捉囚,陳白上曰:「曾聞慶祉爲營將善治,其子以宣傳官,屢入侍衛,予知其爲人。朝家事體,置人疑信之間,而强加囚禁,則人人必疑,亦不無後弊。」鵬翼曰:「明日盟壇動駕,將以宣傳官陪從,經夜悵殿,罪人子何可昵侍乎?」上曰:「今者拿囚,雖似無端,卿言亦不無所執,不得已勉從。」
7月17日
[编辑]○丙寅,上將行會盟祭,駕幸景福宮,宿神武門外齋殿,王世子從之。
○敎曰:「盟祭異於他祭,諸執事及壇所出入人,各別齋沐。」上具遠遊冠、絳紗袍,乘輦至六曹前路,時左議政洪致中祗迎路傍,上駐輦,遣史官諭之曰:「卿其前。」致中前,上曰:「卿如可强,如此大禮,安得不參?」於是,致中承命出肅,仍參祭。
7月18日
[编辑]○丁卯,四更初,上御冕服,自齋殿,步至會盟壇下,王世子先詣祗迎,承旨、史官分左右入侍。上詣盥洗位,盥手,至板位,北向行四拜禮,自前階陞壇,跪坐板位,三上香,薦酌降自中階復位,北向跪。右承旨奉進血盤,上歃三匙,諸勳臣以次歃血。讀祝訖,上行四拜禮,禮畢,步還齋殿。其祝曰:
粤我立國,禮義爲本,化理旣明,名分無混。天綱、地紀,各得其位,上下相安,恩信交至。世敎旣降,黨議乃岐,水深火熱,痛疾莫醫。逮于寡躬,適丁否會,飭勵雖勤,倫彝日晦。有賊曰鏡,梟音、獍腸,首倡凶言,公肆譸張。彼顯與翼,乘時覬覦,謂民可罔,謂天可誣。附麗寔繁,陰交暗締,醞釀禍心,自癸甲歲。屢掛凶書,先售誑惑,奔嶺走湖,呼聚同惡。廢族懷懟,愚氓被誘,鯨鯢、魍魎,爲之先後。麟、亮諸賊,誰不絶痛?若其窮凶,徵、晟、賢、夢。或躋顯秩,或連肺腑,始比淫朋,終背君父。表裏相和,布置幾成,禍機未發,衆心數驚。元老燭機,陰圖先露,狂鋒倐起,勢急風雨。湖閫旣喪,甸邑繼擾,危迫呼吸,中外震掉。元戎奮袂,仗鉞出師,虎將效力,蓮幕獻奇。王征無戰,鏖安掃竹,餘孽望風,載竄載馘。二帥衛城,爰賜兜鍪,決勝帷幄,密勿良籌。効順者誰,賊謀是告,奮義有人,手縛逋盜。臨危敵愾,嶺邑之臣,成績雖殊,輸忠則均。妖氛廓淸,邦命再昌,南樓受俘,慶休無彊。赫臨陰隲,顧予何力?忠良致誠,嘉乃曰篤。報勞酬功,厥有舊典,疏封錫壤,用示彰善。恩禮旣洽,情志交孚,永絶偏陂,共勉都兪。舊德遺昆,亦皆萃止,蒼穹可質,白水在彼。曰忠曰孝,無荒無隳,苟渝此盟,神其鑑玆。〈知製敎尹惠敎製進。〉
祭畢,還宮。
○備忘記曰:
國亂旣平,盟祭又行,豈可無與物咸囿之道乎?金吾未處決者,數日內趁卽議讞,該房承旨秋曹輕囚,馳往放釋,各道徒配中,關係侵民者及今番軍旅者外,四月赦典後,未蒙放者,幷放釋事,分付金吾、秋曹。
政院啓曰:「討逆陳賀之後,旣已頒赦,秋曹輕囚放釋,亦未滿數旬,則今此下敎,未免屑越。其在愼赦之道,恐不可疊行。」敎曰:「今此下敎,乃由於與物咸囿之意。輕囚放釋,雖行於去月,其時放釋,數甚鮮焉,故有此下敎矣。所稟得宜,只令秋曹,輕囚放送。」
○敎曰:「還宮時見陣前軍兵,多沾濕。此後則祈雨祭外,不待傳敎,値雨下則軍兵等直爲雨具事,分付三軍門。」
7月19日
[编辑]○戊辰,上具翼善冠、袞龍袍,御仁政殿。海恩府院君吳命恒奉進諸功臣敎書卷軸于榻前,上披覽訖,還下。副修撰鄭羽良立於東階西向,宣讀敎書,敎書若曰:
凶孽夷而禍亂平,載迓洪慶,宗社安而忠勞著,合擧彝章,乃眷內外之周旋,遂定十八之位次。永言近日之變,實是前史所無。凶言譸張,蓋襲孽臣之遺計,醜類糾結,暗挑廢族之邪心。通衢掛不道之書,密地締連兵之約。悖亂若是,排布者深,輦轂之羗胡潛藏,敢圖內變,湖嶺之叛逆踵熾,奄驚南方。禍機迫於呼吸之間,國事澟乎綴旒之勢,幸有爲時出之豪傑,悉彈敵王愾之勞庸。元戎灑涕而請行,忠膽自激,群帥賈勇而登陣,軍勢遠揚,幕中則兩從事協謀,行間則諸校尉效力。大軍從天而下,殆同雪夜之馳,小醜望風而奔,俄奏淸晝之捷,神功密贊,偉哉卻縠之能詩書,驚衛逾嚴,允矣西平之爲社稷。至於南冠之底滅,亦由邑宰之奮忠,偵賊陣而伐謀,巨魁授首,懸官軍而入險,餘孽就擒。或有手縛凶殘而獻之鎭將,或有口陳急狀而詣於軍門,皆緣忠臣、義士之忘身,以致亂領妖腰之伏法。兵無血刃,而氛祲永消,士不行枚而鐃歌遄返。周廬輟嗚析之警,朝野載安,魯泮擧獻馘之儀,士女環覩。雖云神祗之垂隲,實藉戰守之得人,翻思亂離之初,至今心寒而髮竪,尙賴服肱之力,幸得電震而雷轟,漢水以南大嶺之陬,無復梗化之慮,黃河如帶泰山若礪,詎緩載書之盟?分茅土而啓封,嘉與同慶,煥雲臺之圖像,昭示無窮,涓吉辰而告天,就靈壇而將事,備擧縟儀,式遵舊章。於戲!君臣際會之良難,功業保守之不易。雖國難之已定,尙多憂虞之機罔,寵利而自安,益勉休戚之義。故玆敎示,想宜知悉。〈知製敎趙遠命製進。〉
禮訖,特命宣醞,引見諸功臣於宣政殿,慰諭,下御製手書曰:
會盟禮成,頒軸已行,勳戚之臣,國之肺腑也。卿等或以本兵之長,慷慨請行,能成大功,或以摠兩局之兵,出則扈衛王城,入則贊策帷幄,或以亞將,或以馬、步領將,奮身當先,成山東之功。或以從事幕府,竭力王事,或以褊裨,效力大焉,或以捕納賊魁,使邦家賴安,或以快曉順逆,星夜登聞,或以身在嶺邑,挺身討賊,樹不世之功,雖有三等之名焉,其功則一也。今玆圖像雲臺,頒以鐵券,豈曰只循舊例?然丹書鐵券,榮則榮矣,要其本,在乎一誠。君臣恒存向日之心,在上者保安勳臣,勿忘歃血之日,在下者小心翼翼,戒乎怠逸,則於國於家,何有乎哉?若此而後,其能國家永安,垂勳萬世。是可謂誠矣,卿等其體哉,卿等其體哉。予亦自勉于中。君臣一堂,魚水、風雲,眷眷之心,成大禮,而猶且耿耿,以一箇誠字,相勉于卿等,藏諸勳閣,毋替予意。且卿等或文、或武、或蔭,士有本自世族,有起於寒微,其初則雖異,而及夫圖像麟閣之後,情若兄弟,義若朋友,豈有彼此哉?其若不然,豈曰誠乎?能守此誠,太平可期,未能守此誠,盟壇在彼,須體予諄諄丁寧之言。
功臣等拜謝。上以李普爀獨未封君,特命加資封君,又命會盟祭時,贊禮左參贊金始煥、禮房承旨李仁復、讀誓文官應敎李匡輔,幷加資,諸承旨以下,賞賚有差。
○兩司申前合啓,不允。諫院〈司諫姜必慶、獻納洪尙寅、正言權一衡。〉申前啓,又啓:「罪人金德裕娶妻凶族,結姻非類,以賊弘爲甥姪,以逆普爲密交,而至若捕捉世能之事,不過自明圖脫之計,不可以此,徑加原恕。請還寢遠竄之命,嚴鞫得情。」幷不允。又啓:「賞典,人主所以勵世之具。問郞積仕,命爲加資,雖有前例,準職未經,不許陞秩,亦是舊章,請還收徐宗玉、曺命敎加資之命,以重賞典。」批曰:「所論其得大體,徐宗玉、曺命敎,幷準職除授。」憲府〈掌令姜必愼。〉申前啓,不允。又啓:「向者南樓受馘,孰不懽忭?而其時捕將鄭纉述招致逆竪渭徵,問以天象,其所酬酢,已極陰慘,及夫受命西下之日,如渭徵、玹、啓祥等一種凶賊,別爲啓請以軍官帶去,前後情跡,俱極叵測。請平安兵使鄭纉述,拿問嚴覈。」批曰:「往者惡逆,卽古所無,故疑之一字,未免病痛矣。鄭纉述之問渭徵,非抑問也,因啓祥之語,則豈以此疑其情跡?況啓請軍官,不過聞其虛名之故。若此而疑之,未知其逆之前,其或相知,皆曰可疑,則其完人幾人?鄭纉述爲人,予已知之,決非一毫近乎此者,此不過情志阻隔之致。不允。」
○頒賞于盟祭諸執事。
7月20日
[编辑]○己巳,上御朝講。講訖,上曰:「大臣不備,廟堂之文書積滯,誠可悶矣。予曾見宣廟朝野史,壬辰亂離之後,朝著草創,一日政院,有下人呼唱聲聞於大內,卽命召入施賞。今於國亂之後,初開講筵,予心甚喜。今日之心,予當常存而不忘,卿等亦須惕念而飭勵焉。」
○諫院〈獻納洪尙容。〉申前啓,不允。又啓:「近來科場不嚴,外方尤甚。丁酉年關西道科,書題儒生輩,多有預搆者,及拆榜之後,參榜諸人,俱是人望之外。今年又聞道科推擇之奇,儒生數百人,爲探科題,來住城中,請令道臣,臨科上京,諸人摘發充軍,以嚴科場。」批曰:「嚴科場之道則誠然,而外方儒生之上京,不是異事,何以知某人之爲探試題而來乎?但嚴秘書題而已。何必罪儒生也?不從。」又啓:「延豐縣監金宇采,爲人昏憒,曾典兩邑,未聞治績。當此變亂之後,湖邑守令,所當另擇,請改差。」不從。
7月21日
[编辑]○庚午,敎曰:「親功臣嫡長中,有錄用之人,今日政付職。」
○以西平君橈爲陳奏正使,徐宗玉爲副修撰,李匡輔爲承旨,嚴慶遐爲持平,朴弼載爲正言,朴纉新爲平安兵使。
○諫院〈司諫姜必慶。〉申前啓,不允。關西儒生充軍事,以如欲一一摘發,則不但摸捉之難,必致騷擾之患,請令道臣,另加申飭,以閉奸竇,改措辭,從之。
○弼善尹光益、說書鄭道殷等上疏,請勉東宮講讀,上優批以答。
7月22日
[编辑]○辛未,上引見平安兵使朴纉新、平安道別遣重臣金東弼。藝文提學徐命均承命入侍,上謂命均曰:「今日卿所書入書題副、末擬何如?」命均曰:「書題不曾留意,倉卒拈出,未暇審擇。副、末擬亦等於首擬。」東弼曰:「小臣旣受書題,請先出。」仍受賜物而退。纉新進前,上曰:「西關事重,不得已送卿。有用卿處,則當召之。」
○上御晝講。侍講官趙迪命陳文義訖,仍曰:「戶曹參判鄭錫三論斥吏判,疑其心術,此豈盛世之好事?至言捨臣等數三人外,皆是外緩內峻者,是驅半朝於疑晦之科,恐非士大夫口業。豈不傷朝廷之體統,損士夫之風俗乎?」上曰:「周而不比,比而不周,是聖人言也。儒臣所達尊朝廷體統云者,予不解其意矣。然則朝廷之上,黨比而無所是非,然後方可謂體統尊嚴乎?」同經筵宋寅明曰:「興德縣監閔厚基,莅任之後,治績顯著,繕完戎備。向日平橋之賊,旣聚旋散者,以其有備也。以一守宰,爲兇賊輩所憚,宜各別奬用。」上曰:「問于大臣,參量調用。」寅明曰:「變亂時,趙儼與北漢所屬軍卒、僧徒,乘城暴露,依他軍門例犒饋,亦依松都、水原試才之例,遣重臣試才行賞,恐宜。」上曰:「主管堂上與別將,眼同試才。」檢討官徐宗玉曰:「《勘亂錄》,宋寅明謙而不爲,須有促敎,始可了當。」寅明曰:「宰臣一人,若與同事,可以商略撰次。」上曰:「朴師洙與之同事。」寅明曰:「向來徐命淵之迂行赴任,臣亦不敢謂善處,而一日之間,能收集諸郡兵,移關列邑,辭語激切,感動人心,與權詹絶異,而畢竟與詹同罪配邊,豈不冤乎?臣意,減等輕責,以示功罪之不相掩,似宜。」上命放送。宗玉曰:「向日朴師正疏論銓地,黜補興陽。職爲吏郞,論及注擬事,與三司不同,而斥補惡地,皆以爲過矣。」上曰:「郞官未行公之前,論斥堂上,豈云朝廷體統乎?予意亦不欲久置矣。」承旨金潗曰:「菱鐵布於陣所,以防怯陣也,以索綴之,易致棼亂,以鐵爲索,可以便於施用矣。」又言:「申飭吏、奴作隊,而器械不可不備,以耗穀,量宜劃給,使之措備。」令廟堂稟處。
7月23日
[编辑]○壬申,上引見慶尙監司朴文秀,文秀曰:「柳夢瑞、權德秀,在黯黮之中,安東之人,皆不往見,黃翼再、權萬,至今待罪彷徨云,疑則殺之,不疑則當快示不疑。緣坐諸人,皆置沿邊,此最可慮,宜使漸爲平民,移置信實郡邑,守宰檢察。下詢諸大臣處之宜矣。」上曰:「所達儘好,予當深思處之。」文秀曰:「尙州士夫輩,侵虐寺僧,將有離散之漸。且南漢僧軍,實爲巨弊。五十二邑,有折受處,宮家差人,作弊甚巨。永安尉宮折受,多至八千七十六結,今過四代,當依國典蠲減。敦寧府魚廛,爲弊不細,此等弊端,劃卽變通,窮民可保。且南武守令餽事宰相,其本出小民之膏血,當自聖躬始,導率飭勵,痛革此習。」上曰:「所達儘好,當留意。」文秀曰:「願殿下,擇守令一款,各別留意,以爲臣民之幸。」上曰:「此言亦好,當留意。」
○諫院〈正言朴弼載。〉申前啓,不允。李太元遠竄事,依啓。又啓懷德縣監趙廷涑,傳送賊關,請拿問,從之。又啓:「洪陽縣監南渭老,年少手生,全未經事,請遞差。仁平君李普赫,特命進爵封君,旣違常例,又非儲養愛惜之道。請還寢加資,以重賞典。」竝不從。又請沈尙觀遠配,上以被誣分明,不從。
7月24日
[编辑]○癸酉,禮曹啓言,秋節冷雨,最妨穡事,請二十六日爲始,四門禜祭,三日而止,從之。
○上行召對。上曰:「廢族之置沿邊者爲幾人?移置內地,速爲常人,則似無後患矣。」侍讀官鄭羽良曰:「國法有逆賊子,待年殺之之法,而今廢矣。麟佐子年五歲,能作劍舞狀曰:『我豈生乎?』此類若不早爲之圖,則不無後慮,囚獄待年似宜。」上曰:「法一低仰,後弊難防。至於囚獄待年,則揆之王法,未免已甚,國朝仁厚之風,壞矣。」
○諫院〈正言朴弼載。〉申前啓,不允。又啓:「內資主簿金廷龍,卑微疲殘,掌隷院司評慶千會,昏耄諂屈,司憲府監察金可虔,擧止怪駭,典獄主簿禹聲律,賄賂得官,請竝命汰去。」批曰:「旣非貶目,四字請汰,未知其意。諂屈二字,乃分黨後言,此等之論,不欲聞也。賄賂得官,與受何異?雖微官,豈可置諸暗昧?況申飭擇人之日,當先此人而飭勵,禹聲律拿問處之。」
○上行召對。檢討官徐宗玉論仁義體用,請勉剛健之德,上曰:「剛健儘好,而不必偏重。《大學》曰:『惟仁人,放流之。』此乃所以爲仁也。」參贊官李仁復曰:「喣喣之仁,便不是仁。若擴充仁之本體,剛便在是矣。」上曰:「諸葛治尙嚴者,有隨時損益之義,若使諸葛治中原,必不如是,後世有以學申、韓,追議孔明者,此則不知孔明之本意也。」侍讀官鄭羽良曰:「自宋以來,性善之說大明,而百世無善治,但知之而未能行故也。」上曰:「孔門七十子,纔聞聖言,便能領會,而今則聖經註解纖悉,無可疑晦處,亦無有深體而力行者,實爲慨然矣。」羽良曰:「世人開口,便說周、孔,但不能行,聖敎及此,臣民之福。願當目熟翫,毋徒爲空言而止。」
7月25日
[编辑]○甲戌,以林光弼爲司諫,徐宗玉爲獻納,趙尙命爲持平,任珖爲應敎,申致雲爲修撰,趙遠命爲開城留守。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右議政吳命恒曰:「仁廟朝盟祭後,大君年纔二歲,無名號,而自上定名以下,入於原從錄券。前例如此,王世子當入與否,元無可據文字,自上裁處。」上曰:「前例雖與今不同,世子當載於會盟錄券中。」命恒曰:「會盟錄券誓文,當書國王姓某、王世子臣某,而無可考之例,何以爲之?」上曰:「誓文當書御諱耶?」命恒曰:「誓文告天,故當書御諱矣。」上曰:「依此爲之,而自內當考前例下敎矣。」命恒曰:「自都監,直書御諱,事甚惶恐,承旨代押何如?」上曰:「宗簿寺御帖,亦使寫字官書之,自勳府書出何妨?」命恒曰:「明誼與權瑞鳳爲至親,其妾住瑞鳳家,書札往來,不是異事,親鞫時,明誼言:『與瑞鳳屢年不相通問。』云,此欺君也。昔在宣廟朝,相臣鄭彦信,出於逆賊汝立援引,問彦信,以與汝立相通與否,則一子勸以直告,一子勸以當諱,彦信竟從當諱之言。宣廟於汝立文書中,得二張書,書以宗老者下示,仍命嚴鞫。彦信竟以此受刑謫死矣。」上曰:「事君無隱,難責於明誼輩,而渠旣經侍從,尤爲切痛。且予在東宮時,目見明誼之無狀。虎龍事出,甚者如得奇貨,雖不甚者,亦有快心。予於其時,雖不干預朝廷事,當辭位之際,涕泣道之,則伊時領相,拘於事勢,且無剛斷,而感動之色,形於面目,明誼則聞予言,勃然變色於前。況在外時乎?明誼旣甚於黨論,濁亂世道,豈下於弼夢哉?明誼若生出獄門,是無法之國也。」命恒曰:「頃當變亂,備局堂上李台佐、徐命均,終始直宿,協贊機密,郞廳申思彦專掌文書,李喜夏、申光德,輪回入直,書吏三人,亦連爲直宿效勞云。兩重臣或加資,申思彦、李壽夏、申光德陞敍,書吏三人書題承傳,恐宜矣。」上曰:「此事本無前例。重臣之以此加資,旣非禮待之道,南漢及水原出征宰臣,只面給馬,則似不當有加。此亦面給馬。其餘依施。」命恒曰:「水原府使宋眞明,變亂之初,臨機設施,功勞不貲,似當特爲施賞。」上曰:「予嘗知其人之詳明,自銓曹擢用可也。」慶尙監司朴文秀曰:「安陰旣出逆魁,當革罷,而別立一名號,或置營將,以爲鋤治之地,似宜。」上曰:「安陰,不可不施懲惡之典,雖今日革而明日復,決不可不革。移置營將便否,下去後詳察形便狀聞。」吏曹參判宋寅明曰:「日昨有親功臣子孫錄用之命,而第親功臣子孫,本無依法付職之例,今此恩命,終似過濫。」上曰:「保社功臣,則先朝特敎,無論一二三等,嫡長、支子,盡數錄用。其時功臣數少,而今則功臣數多,欲爲斟量,只命錄用其嫡長。且曰錄用,不曰付職者,謂隨窠可用者用之意也。」
○憲府〈掌令姜必愼。〉申前啓,不允。至鄭纉述啓,兵判趙文命曰:「亂初啓祥等三人,來謁臣陣前,臣招見,則玹有履歷,而聞前冬不仕,渭徵來歷不明,竝不錄軍官,啓祥則錄于軍官矣。南、北營犒軍日,啓祥颺言曰:『河魁落於南營,大將不當往矣。』又曰:『南樓受俘,亦不當爲之。』云,纉述則以中軍,泛然酬酢而已,本意無他。」上曰:「臺臣似未知本意而然也。」
○罷修撰金相奭職。相奭上疏,略曰:
最初所秉執者,實爲導君父之大義,雖枯槁巖壑,九死靡悔。殿下不忍盡棄,必欲進之,固出於蕩平之盛意,而今若不正其是非,混陰陽爲一套,不辨邪正之如何,不問是非之如何,則蕩平其可做歟?今日士類,義理未伸之前,不敢承命,彼亦豈不知之?姑以若干人間間擧擬,外若仰副蕩平之聖旨,及其陳不敢進之本意,則又若初不知之者曰:「我則實欲協心共濟,而彼不從也。」吁!亦巧矣,而聖明方寵用之,故特未覷破耳。
上嚴敎,罷其職,給其疏。
7月26日
[编辑]○乙亥,諫院〈獻納徐宗玉〉申前啓,不允。金廷龍等事,依啓。又啓:「前修撰尹彙貞,頃任聞慶縣監,當逆亂之發也,不在官次,朝廷差送之武臣,自京馳赴,則彙貞猶未還也。遲待累日,始乃交龜云,彙貞之初,離官者何事,聞變之後,不卽還次者,亦何故也?此不可置而不問,請前修撰尹彙貞,拿覈處之。」從之。
7月27日
[编辑]○丙子,敎曰:
噫!因予涼德,四年之內,水旱饑饉連仍,今年則經古今所無之逆亂,哀我生靈,何以支堪?古語云:『師旅之後,必有大歉。』幸而兩年,不至大歉,穡事庶猶可望,然猶耿耿者,秋序尙遠,其間水旱,未可料故也。豈意秋成幾報,泠雨成霖?因予否德,未能感格天心,致此極備,若無飭勵之事,何以格感?宜自寡躬始。兩東朝御供外,供米各三分減一,雖日晴,限十日貢物中,不緊進排者,別單姑減之意,再昨已有下敎。籌司堂上就議大臣,明日內使之書入。良役獻議文書,亦趁卽抄出,令備堂諸大臣,次對稟處。
○以李台佐爲工曹判書,宋眞明爲咸鏡道觀察使,金尙星爲修撰,尹光益爲副修撰,南一明爲副應敎。
7月29日
[编辑]○戊寅,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右議政吳命恒曰:「以貢物事言之,亦不得善策,外議皆以其人貢物事爲言,大內所入,不無過節者,而必有掣肘之端,不能減去矣。」上曰:「災異如此,不勝憂懼。由予涼德,反求之外,無他道,減膳之敎,略示予意。貢物中自內不緊者,亦有之,而或爲貢人難堪之端矣。若列書進排之數以入,則可以全減者全減,權減者權減。」命恒曰:「御供,都摠使、惠廳、戶曹抄出,與諸大臣相議後稟旨。且御供外,貢物名目甚多,然都民以此聊賴,今若盡罷,則失業可慮。若全無所用者,減却其供,以其所餘,補用經費似好。」上曰:「廟堂有司堂上句管,與戶判、惠堂相議,其可存可減者,議大臣處之。」命恒曰:「戶曹、惠廳敗船之數,合爲四萬七千餘石,此外軍門敗船之數,亦多矣。九十月後,頒祿當絶云,各道所在穀物,量宜取來,以救目前之急,各道、各軍門所餘錢貨,參酌取來,貿穀用之似好。」上從之。吏曹參判宋寅明曰:「一切糜費,宜痛禁,先自內酒房,罷之爲好,內外營繕,亦宜罷之。」上曰:「內酒房,則前後已減二甁,今不必更減,不緊土木,初不爲之,不必申飭。」
○諫院申前啓,不允。
○以蔡彭胤爲承旨,韓師善爲持平。
〈英宗至行純德英謨毅烈章義弘倫光仁敦禧體天建極聖功神化大成廣運開泰基永堯明舜哲乾健坤寧翼文宣武熙敬顯孝大王實錄卷之十八〉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己卯,上御宣政殿,行常參。右議政吳命恒曰:「貢案文書,令備堂就議大臣。良役收議,別爲講定後,可以擧行。」上曰:「此非倉卒可爲之事,更當從容議處,而予之日夜不忘者,良役也。誠之所到,金石亦透。究厥所由,政予自反處。」吏曹參判宋寅明曰:「變亂時備堂一員,輪回入直,鞫廳罷後,輪直亦停。今若定式,二員伴直,抽見文書,庶可專心講究矣。」命恒曰:「有司堂上一員,他堂上一員,輪回伴直似好。」從之。慶尙監司朴文秀曰:「陜川、安陰,逆黨囚禁者甚多,生殺之際,易致差誤,必與道內剛明守令,相議査覈,可無所失。」可之。文秀又奏曰:「當此軍政大變通之時,各軍門硫黃軍盡罷,然後可以充定軍役矣。」上下詢于兵曹判書趙文命。文命曰:「卽今採取硫黃處,則固難盡罷,而不産處,當罷之矣。」上曰:「硫黃所産處外,各軍門硫黃軍,竝罷之。」
○判決事朴師洙上疏,略曰:
當今朝臣中,見識文學,無出於趙顯命之右。力辭淸要,已涉太拗,而聖上之終始曲從,尤是失政。殿下聖德,孰與仁祖大王,顯命之賢,孰與文忠公臣張維、崔鳴吉,而張、崔兩相臣,長三司,握銓柄,秉文衡,卒登大拜。當時無貶議,後世誦其賢,則今顯命欲辭張、崔之所不辭,而殿下遽許仁祖之所不許,臣竊爲國家惜此擧也。《勘亂錄》纂修之事,宋寅明初旣承命,以寅明之才,一冊子編述,特旬日間事,豈用臣爲贅疣也哉?以纂修事,專責宋寅明,趙顯命仍處以論思之任。
批曰:「勿辭。」
○兩司申前合啓,不允。憲府〈持平韓師善。〉申前啓,不允。又言:「宮官之設,事體自別,內人之屬,不過宮掖使令之類,卑微何如。而頃日宮官之罷講歸院也,有一宮人,乘馬橫騖,院隷呵屛,而偃然不避,視若尋常。尊卑無級,觀瞻有駭,使內司摘發治罪,此後宮屬,各別申飭,何如?」上曰:「此則申飭內司也。」諫院〈獻納徐宗玉。〉申前啓,不允。
○行晝講。
○行夕講。講《胤征》。特進官趙顯命曰:「平世主,仁而濟之以義,亂世主,義而濟之以仁。我朝規模甚嚴,沈溫以世宗國舅,私役宗廟軍士,置之極刑,近來委靡殆同南宋,是不可知也。」同知事宋寅明曰:「非欲導人主以誅殺,時勢不可不如此。」顯命曰:「不問是非,惟務誅殺則不可。故先戒玉石俱焚,後言威克厥愛。」上然其言。
8月2日
[编辑]○庚辰,上引見全羅兵使李益馝、星州牧使李普赫、溫陽郡守趙國彬、湖西御史金始烱。上謂益馝曰:「親功臣,不可輕易出外,今則外重之時,故不得已出送,凡事須着念焉。」益馝曰:「武備當申飭整頓,無負委寄之聖意。」普赫曰:「本邑寺奴、防軍,最爲痼弊,日昨道臣,以寺奴免賤者,一倂還賤之意,陳達蒙允。而臣搜得免賤之類,亦至六十餘名,防軍難充之弊,庶可小祛。」國彬曰:「臣赴任後,苟有弊瘼,當與道臣,相議變通。」上曰:「今方申飭,隣族侵徵之弊,下去後,着意爲之。」普赫曰:「監、兵營所屬及京各司不緊色目,皆罷,充正軍,勿侵隣族者,可見朝家至意,而有掣肘處。其他未準限之類,未及充定之前,不得已徵族,新令之下,爲守令者,難免犯科矣。」上曰:「此則不然。勿拘營門,諸上司所屬,盡罷雜色軍,則守令有措手之路。變通之初,已如是難之,實非所期。諸上司若或不許,則繡衣自當廉問以報。若不能奉行,雖親功臣,斷不饒貸矣。」普赫曰:「若開當年頉下之法,則奸民冒出逃亡公文之類,日漸熾蔓,逃故紛紜。此誠難繼之道,決不當創開當年之規,而若守十年之限,則徵族之弊,終亦難免矣。徐究事實,有此掣肘處,故不敢易發承當之言矣。」上曰:「拘於年限則已矣,年限過後,應簽者不能充定,則非朝家變通之意也。其責豈不在守令乎?」始烱曰:「泰仁爲弼顯叛亂之地,故臣直爲馳往,則或言:『同文山有餘盜。』云,臣卽入去,察其形勢,山有七寺,村落亦大,士民多避亂者,非小小賊徒所可奪據,有盜之說,似是浪傳。還入湖西,先往淸州,聞當初盜起時,其勢甚微,而道臣束手而坐,故守宰恇然失措,一二日後,賊勢鴟張云。賊雖始發於淸州,而麟佐一人外,其餘嘯聚者,皆畿甸之盜,而無器械,必殺兵使,然後可以奪取軍器,故必欲殺之,以致陷城殺將之變。忠州賊排布之勢,非如淸州之盜,而防備得宜,使不得發,全是金在魯之功。鳥嶺之賊,世樞爲魁,而在魯亦善預防,賊黨多自忠州摘發,經亂之後,鎭撫得宜,人心少定云。以年事言之,則臣來時,見田畓各穀,擧皆茂盛,民皆言數十年來所創見者,近日連注,必多傷損矣。」上曰:「師旅後,必有凶年,而今年兩麥旣登,秋事有望矣。今玆淫雨之後,已判大歉,尤可恨惜。」
○憲府〈執義金始烱。〉申前啓,不允。又啓曰:「賊迫門庭,陷城戕帥,則臨機應變,專在方伯。而今番湖賊之初起也,若能登時徵發,協力剿討,則何至於如入無人之地,而罪人權詹謂以已遞,袖手恝視,致令凶徒,幾逼京闕。臣行過左右道之時,列營守宰,莫不歸咎於詹,一路齊憤,尙今未已。固知議處之敎,雖出於參量情法之意,而逗遛觀望之罪,非出一時昏謬之致,請罪人權詹,嚴鞫得情。」上曰:「令該府,更加嚴問。」
○獻納徐宗玉上疏,略曰:
湖西軍功,多不以實。延命謙,卽廷說之徒,而掠人之功,反居其首,金斗萬赴賊逃歸,一鄕黜之,金遇兌潛匿逆鳳之家屬,其心叵測,而多般圖囑,冒錄功簿,宜令道臣,一一査問,使懲勸兩得其宜。廣興、軍資兩倉吏隷,每年稱以陳腐米改色,題得數百餘石及新稅納倉,粧出文書,虛增入庫之數,而改色無一還出,官員亦不省,丁亥年反庫無面之數,至三千餘石。宜令該府,無面甚者,繩以重法,嚴禁改色之弊。
批竝依施。
○改明陵莎草。陵上柱石有隙,莎草或損,令改之。
8月3日
[编辑]○辛巳,敎曰:「今番陵幸時,山城、利川行宮、客舍修理,勿用丹艧,勿用厚紙事,分付該曹本道。」
○以金始烱爲同副承旨,許沃爲掌令,柳運、鄭益河爲持平,權爀爲副修撰,李春躋爲執義。
○戶曹啓言:「卽今經費匱竭,永絶之患,近在朝夕,取考庚申會盟祭後賞格之數,則木九同二十疋。先朝愼賞省費之道,誠爲百世之師,而今番賞格,各司不考前例,濫爲書入,前所未有之名目,一切勿施,限十同,磨鍊分給。」可之。
8月4日
[编辑]○壬午,憲府申前啓,不允。
○行召對。
8月5日
[编辑]○癸未,敎曰:
諸司久任郞廳中,米布衙門,其他緊司,若有修擧之事,則常參入侍陳達,而亦令其司堂上,照管以啓。久任之後,當飭成效,諸司久任郞廳,每於季朔,其勤慢堂上,啓於朝,而其中閑司,則每於春秋啓朝事,定式施行。
8月6日
[编辑]○甲申,以鄭羽良爲正言,姜必慶爲輔德,徐宗伋爲副應敎,李顯謨爲副校理,李鳳翼、李重協爲承旨。
○行召對。
8月7日
[编辑]○乙酉,備邊司啓言:「因嶺南別遣御史李宗城狀啓,有安東府使尹陽來罷職之命。安東以嶺南首邑,一年四易倅,其有支綴之道乎?尹陽來赴任未久,治效已著,狀罷事,亦係小故,特命勿罷仍任,以責成效。又見江原監司李衡佐罷伊川府使白守一之啓,訓局令本官,收納屯稅,而守一加捧剩布,至於十二同之多,其外雜種,亦甚夥然,當此變通良役之時,乃反創設軍官,捧錢私用。不可罷黜而止,令該府拿處。」允之。
○上將謁寧陵,諸臣屢諫乃止,命以明年二月更稟時。上將謁陵,陵在驪州,距京爲二日程,大臣以爲:「大亂甫平,民傷水潦,不可勞軍民,動駕遠陵。」玉堂任珖等,又爭之,皆不從。至是,奉朝賀崔奎瑞等,與大臣、三司,力請還寢曰:「今年決非遠外行幸之時也。離都六七日,民心必波蕩,水潦之餘,修治道路,傷農害穀,使失業之民,又復如此,豈不矜惻乎?」上曰:「卿等之苦誠,予豈不知?而若行徑情之事,則爭之可也,情理當然之事,必欲爭之,豈不悶菀乎?監司春秋奉審之行,駕轎所過,亦豈異於此乎?先朝將幸寧陵,有感夢之事,予亦夢中,臨行裝束,今年內不得展謁,則情理何可言?」領議政李光佐曰:「大亂之後,宜思安靜,且天災、時變,如是孔慘,正宜恐懼修省,不可作遠外行幸。帝王之孝,不以一時展誠爲貴者,蓋以受宗社萬民之托。故一動一靜,必審萬全之道,今若終未感回天聽,則當爲庭請矣。」上勉從之,命以明年二月退定。
○憲府〈持平鄭益河。〉申前啓,又啓曰:「向來逆變,非一朝一夕之故,苟究厥由,實源於七賊聯名之疏。噫嘻!痛矣。七賊之凶肚逆腸,終始貫徹,極惡大罪,少無差異,賊夢旣已正法,凶誼方命嚴鞫,而至於眞儒等三賊,迄今偃息,輿情之憤菀,爲如何哉?況眞儒則逆鏡之宗主,賊夢之死友,雖在竄謫之中,氣焰尙熾,其爲國之憂,比諸鏡、夢,尤爲倍焉,請還發配所罪人眞儒、宗厦,極邊定配,罪人聖時,亟正邦刑。李明彦,賦性陰鷙,處心凶譎。辛丑以後,與鏡賊,綢繆締結,陰謀凶計,無不爛熳參涉,此所以鏡賊甲辰之疏,有與明彦同去就之說也。今番鞫獄,其子夏宅之名,先出賊招,繼而明彦之名,累度緊出,至於世樞招中,胡服擧事之說,決俳倉卒做出之言,則賊晟凶圖,是彦賊之所嗾成也。拿鞫嚴究,不容少緩,而勿問之命,遽下法外,輿情之憤菀,爲如何哉?且夏宅之事,尤甚可疑。渠若初無干涉,則何以知他日之被拿,而預作書封,納諸衣縫,以爲自明之計哉?請遠竄罪人李明彦,令鞫廳,卽爲拿來,嚴覈得情,夬正王法。權益寬,本以逆鏡之至親,賊顯之妹壻,包藏陰慝,深懷怨毒,固已久矣,及按北路,以昌悌爲心腹,以凶溥爲爪牙。悌之點馬,是渠署牒之事,而初則謂之前例,及夫安撫疏出之後,乃曰病昏忘却,溥之告船,是渠指揮之事,而初不擧論,及夫安撫狀聞之後,只稱臣所與聞。尤可痛者,昌悌所造戰陣之具,俱是非常之物,而出自營庫,許多布木、米醬等物,是豈中軍擅自取用者哉?雖以渠供中,馳報主將之說見之,其爲益寬之指授,實難掩諱。況還馬賊徵,實是題外之語,而無端胡說於疏中,此其意與先告昌悌所作戰具事一般矣。固當直請依律處斷,而其在鞫體,不可不一番究覈,請權益寬,令鞫廳,卽爲拿覈得情,以正邦刑。朴昌悌之陰秘情跡,宜卽訊鞫,而只緣向日臺疏批旨中,豈可以安撫一時傳聞,徑先半此之敎,致使此賊,尙在於尋常罪囚之中。若以重臣之所親見、所親聞,謂之一時傳聞,而不足取信,則當初朝家別擇差遣之意,果安在哉?決不可一向平問,任其抵賴,請禁府時囚罪人朴昌悌,移送鞫廳,以安撫使最後疏所條列,發爲問目,各別嚴訊,以正王法。大論之不得輕停,臺體則然。向來疏下五賊之啓,實出於嚴懲討明義理之意。而伊日臺臣,恣意護黨,任自擅停,請其時停啓臺臣,罷職不敍。賊鏛、觀奎等同堂至親,盤居驪州邑村,爲人指目之類,請依黯兄弟子孫例,一倂絶島安置。」答曰:「不允。李明彦事,及停啓臺臣事,與末端三件事,依啓。」
○正言朴弼載上疏,略曰:
我國朋黨之禍,爲百餘年已痼之症,而殿下慨然,思所以救藥,昨年秋初,以蕩平爲題目,聖意所在,蓋可見矣。第其處分無漸,譴罰太過,有乖於皇極之道。而首尾一朞,一邊之人,奉命承令,同朝共事者,果有其人乎?殿下所以彌綸彼此,調和辛苦,兩忘恩讎,叶濟艱難,而但念自辛壬以後,有別般義理,各自堅守,牢不可破,其不欲比肩巖廊,通志議事者,便作時俗不易之法門。除命之,必欲缷免,則略提時事於辭疏之中,小則無限譏刺,大則公肆詆罵,竄黜相望,循是不已,一邊將有幾許完人哉?殿下苟能盡一箇誠,而濟之以信,純然一出於誠信,而無一毫假借之色,則彼諸臣者,亦豈不改圖易慮,從而化之乎?如其不然,惟以蕩平二字,爲籠罩一世之資,而徒以言語文字之末,爲保合消瀜之道,則不幾於緣木求魚乎?
批曰:「所陳切實,深用嘉之。可不留意焉?」
8月9日
[编辑]○丁亥,夜五更,黑雲一道,起自西方,直至東方。長十餘丈,廣尺許,良久乃滅。
○右議政吳命恒箚曰:
臣於昨年,妄陳李眞儒等事,有出陸之命,賊夢正法後,臣嘗引罪。蓋臣與眞儒,交分頗厚,明知其本情,前後伸白者屢矣。今者臺啓請罪,至及於停論兩臣,未知其疏,何等句語,爲敎文與凶檄之源,而臣之建請出陸,其罪實浮於停論之兩司,乞削臣職。
批曰:「言雖未諒,大體則是,故允從者也。大臣所爲,與臺臣有間,何必爲嫌?」
8月10日
[编辑]○戊子,持平鄭益河上疏,略曰:
賊晟之被拿,大臣明其無他,至請從軍,今於眞儒,又許以明知,不識儒賊之本情,比賊晟無他,果何如耶?賊檄中不忍聞之說,無非凶疏與敎文中出來,而今其箚曰:「未知何等句語,爲敎文與凶檄之源。」如此易知之事,尙曰不知,而獨於不可測之人心,謂之明知其本情者何也?
批曰:「大臣箚語,不過爲嫌,而無他意,則今爾疏語,隱若有譏切,其在事體,殊涉未安矣。」
○上行召對。講《大學衍義》,至大舜事,上曰:「眞德秀所云,事難事之親者,與無不是底父母之語,意甚相懸,子豈有難事之親乎?」參贊官金始烱曰:「以舜有難事之親故也。」上曰:「舜能善處於此,故羅從彦有是言,了翁聞而善之。所謂難事者,只緣子不能盡職。親豈有難事者乎?」至唐太宗生日,不樂,明皇名千秋節事,上曰:「此則可法可戒處也。我朝則凡於嘉禮六禮時,皆陳而不作,此三日不擧樂之意也。或曰:『今則上奉東朝,誕日陳賀,不可不擧樂。』而此則亦有不然者。嘉禮時,旣不擧樂,豈獨於誕日行之乎?今後賀誕日,陳而不作,著爲定式。」
○禮曹正郞李知聖等,疏請嶺南人名登鞫案者,亟許拿鞫,使玉石自別,毋置一道於黯昧之科,批曰:「予之勿問者,自在滌脫之中矣。」時,嶺南人,多出逆招,而上以鎭安之道,一幷置而不問。知聖等,嶺南人,悶其一道人之在於黯昧,疏辨之。
8月11日
[编辑]○己丑,以朴師益爲刑曹判書,李顯謨爲正言,趙鎭世爲文學,成德潤爲副應敎,申致謹爲修撰,權爀爲校理,尹光益爲副校理。
○行晝講。
8月12日
[编辑]○庚寅,夜二更,月食土星。
8月13日
[编辑]○辛卯,夜自二更月暈,廻土星。
○以安重弼爲承旨,趙尙命、李善行爲持平,姜必愼爲弼善,曺命敎爲副修撰。
○右議政吳命恒,因鄭益河疏,屛出江外。領議政李光佐上疏,略曰:
李眞儒痼於黨習,而長處亦自難掩。向上赤心,皎然於去冬筵奏,且捉納萬鼎,羞稱疏下,亦可驗其一端矣。此固擧世之所共知,猶被以賊名,至以捉納萬鼎,謂不足自明,其非公論可知也。僚相之請出陸者,此也。賊晟事,僚相旣自深引,聖明亦已開釋,而乃湊合於疏中,命意遣辭,俱爲至深。夫僚相之忠慮沈質,深誠體國,殿下之所簡拔,朝野之所倚仗,忠憤激烈,請赴鋒鎬,迅掃妖氛,措國勢於泰山之安,今一言自引,被誣罔極,聖上不加澄察,朝臣視以越瘠,一任其退遜於荒郊,天下緩急,更使誰當之耶?
批曰:「李眞儒事,初則以甘心黨習,痛駭之,特命次律者,不無疑乎其間也。萬鼎事,不過枝葉事,而臺臣反以此疑之,此則情志阻隔之致。今番一允其啓者,非曰眞儒等,誠當此律也,此啓其可漸從故也。更其措語,何所不可?而直爲停啓,有若換局後幷停舊啓者然,非正當底道理,而雖若此,其無弼夢則已,一賊復出於疏下,停啓臺臣,雖常時所親者,其可無警飭乎?今者鄭益河疏論,果是矣,而律名不重不輕,焉得不允?疏下罰名,雖或過中,旣請罪停啓之人,則其勢不可已。故中者允之,過者不從。大臣,國之股肱,畢陳所蘊,使君父,不至於殺一不辜,乃職責也,臺臣,守法爭論,其亦職責也。其職殊焉,本事顯異,大臣豈有一毫不安之端?鄭益河疏中論賊晟之語,果有譏切之意,而此則情志之相阻故也。以右揆體國之誠,休休之量,付之一哂,詳陳箚辭而已,何必汲汲出城乎?此予所以深慨右揆者也。」
8月14日
[编辑]○壬辰,敎曰:「李思周,旣已白脫之後,若以至親事,該曹難以檢擬,豈帳殿親諭將士之意乎?勿礙調用事,分付該曹。」
8月15日
[编辑]○癸巳,行常參。以推鞫文案之未及修整,命其時注書,齊會闕中公廨,從速修整,使一員輪直。
○敎曰:「東朝進宴,欲退於明秋,非但愛日之誠,殊甚缺然,況國亂甫平,豈無慰悅之心乎?須與大臣相議,再明日更稟。」
○承旨李重協上疏,略曰:
臣伏見殿下,御供衣襨、內入紬布、御膳封進,竝皆節減,卽大禹惡衣菲食之德。而閭閻之間,奢忲日甚,習俗已痼,有非威刑可禁。綾緞紗羅,本非我國之産,年年使行,尙方御供所入、營門旗幟所入及各司別求請貿易之外,若或犯禁,施以潛商之律,一以革擧國奢靡之風,一以防私商挾帶之奸,一以補度支經用之費,行一事而有三利焉。
批曰:「爾言是矣,而上之袞服、下之章服,俱此中出也,難施一切之法矣。」
○持平趙尙命上疏,略曰:
眞儒之言論太刻,威福自用,以此定罪,夫誰曰不可?而至於辛丑疏之於敎文,條貫各異。彼賊鏡之伏法,實由於敎文不道之辭,逆夢之犯順,始彰今春變亂之後,則豈可以前疏同參之故,直請其倂戮耶?
上下例批。
○執義李春躋啓曰:「臣於李眞儒等新啓,有意見之差異者。逆鏡伏法,由於敎文,而不以其疏,故前此一律之請,終始靳允。及夫賊夢叛逆後,一倂拿來,而李眞儒、徐宗厦,則終不一出於逆招,還發舊配。尹聖時雖有逆招提說,而聖明察其虛謊,參酌定配。噫!知人則哲,惟帝其難,豈可以一時聯參於鏡疏,同歸之惡逆,而直請其倂戮乎?旣知如此,不可苟然連啓,請遞職。」上曰:「勿辭。」
8月16日
[编辑]○甲午,命開城留守趙遠命入侍,上曰:「王氏陵寢,別加守護,而王氏時無立朝者,如有才諝者,亦爲啓聞。」遠命曰:「卽今聖上,軫念生民,公債殖利,去什二之法,而松都形勢,有不可已者,故民情皆願行什二矣。」上曰:「朝家旣定以什一,而松都獨行什二,則朝令不誠信矣。」
○以李廷傑爲承旨,趙錫命爲大司諫,姜必慶爲司諫,任守迪爲獻納,李性孝爲司書,徐宗玉爲副校理,金尙星爲副修撰,南一明爲應敎,鄭錫五爲江華留守。
8月17日
[编辑]○乙未,敎曰:「進宴事,陳達東朝,則敎以至懇若此,當從之,而宴需,宜節約。仍以原定日行之,從以節約,則愛日之心、養志之道,俱得其宜,依此擧行。」
○行召對。
8月18日
[编辑]○丙申,命祛進宴時絲花鳳、代以紙花,漢果勿柒,遵慈敎也。
○海恩府院君吳命恒上疏,略曰:
晟賊之發捕也,臣承命擇金吾郞及宣傳官發送之時,密言於具侃、曺命宰曰:「宣傳官先以標信,疾馳而入,則晟必莫知其奪符與徵兵,蒼黃合符之際,繼而急呼曰:『新兵使到任。』云,則一營必震動。金吾郞卽其後趕到拿捉,則雖有逆謀,決不敢措手。」云,且言於李恩周,使之別擇有膂力腹心軍官二人而去矣。其後聞具侃之言,則晟賊果股慄就縛云。臣若明知晟賊無他,則倉卒急遽之際,何至以是爲慮,而密囑於具侃等乎?至於李眞儒事,臣箚所謂明知其本情者,不過言其未見有逆節,而且不知其疏中何語爲敎文與㐫檄之源而已。今憲臣,不言眞儒甚事爲逆,而疏中某語爲敎文與㐫檄之源,只曰:「人心不可測,一轉再轉,脈絡貫通。」云云。其疏果有一字一句,語涉不道,則何不拈出明言?而其所謂如此易知之事,尙曰不知云者,終不知其何說也。
批曰:「卿之丹忱,予己洞燭,國人咸稱,何以已燭之事,以至於斯?」
8月19日
[编辑]○丁酉,上御晝講。知事宋寅明曰:「治國之道,賞與罰而已。非此則何以聳動一世乎?近來官方混亂,人不以官爵爲榮,百隷怠惰,在內奉職者,不無厭苦之意,惟願取便出外,姑息彌縫。由是在上者失勸懲之權,如是而其能爲國乎?」上曰:「此由於私勝之致。近來官至二品,則無不歷遍,六部人才,各有攸當,有宜於銓衡,而不宜於司寇者,有合於春卿,而不合於夏官者。是故,舜之十二人,各有分掌,終身不易。此古昔所以致治之隆,而今時則皆不欲久於一官,誠慨然矣。」寅明曰:「昔在宣廟朝,汝立伏誅,而以李敬中之爲銓郞時,持難於汝立擬望,特加褒贈。敬中亦豈必知汝立之爲逆,而朝家奬勸之道如此。向來乙巳諸臣,坐逆鏡被罪,而疏論逆鏡之金東弼,混被罪罰,丁未三司之被罪,由於論罪逆夢,而到今夢賊逆變之後,仍置罪籍,俱不成事理矣。」上曰:「所達然矣,予豈以論罪逆夢罪之?其時筵中,實有欺罔愚弄之事,予甚痛之,尙未收敍者,專由於此。」終日請對,三司外前後罪罷人,別單書入,蓋丁未三司之被黜也。幷論疏下六賊正刑,上只許次律。諸臣爭之力,上幷欲還收次律,諸臣齊聲曰:「次律雖爲失刑,猶勝於還收,乞更下次律之命。」上震怒,以三司爲籠絡愚弄,幷黜之,遂翻局面。至是,聞宋寅明之奏,有此敎。
○敎曰:「藩任事體至重,印符豈可擅授,而今觀咸鏡都事李師德狀啓,則前監司權益寬印符,擅授都事。監司情勢雖若此,未免徑先,都事之受之,亦涉未安,權益寬拿問處之,都事待印符之傳授新監司,拿處。
○承旨李重協上疏,略曰:
噫!自辛丑以後,擧國臣民,攅仰景廟冠古之盛德,欽頌殿下繼明之丕烈,莫不有愛戴之心,而惟彼鏡夢之凶言、逆謀,終始倡應,以成滔天之變,則惟彼與鏡、夢同疏者,其腸肚之幷貫,手脚之相連,所可知矣。今此逆亂之後,尤宜明目張膽,憤心痛骨,必致討而後已者,臣子之義也,今之救解之言太恕而多枝。《易》曰:「中心疑者,其辭枝。」此不過疑翳之枝辭也。不然則臣所謂偏黨之不能割斷者也。安知臣一口孤單之辭,不爲今日廷臣之頂門針哉?
上命還給。
○以成德潤爲執義,金鎭商爲輔德,呂必容爲戶曺參判,曺命敎爲校理,韓顯謩爲修撰,鄭羽良爲開城府試才御史。
8月20日
[编辑]○戊戌,上御晝講。咸鏡監司宋眞明辭陛,上引見勉之,以砥礪爲治,以副眷畀之意。眞明曰:「聞北關水災,前古所無,近水之田,殆若刮去,野無靑色,所見慘然,而窮絶之地,無他轉輸之路。伏聞兩南年事,稍勝嶺南,近北沿海之邑,使之若干移粟,以爲賑濟時補不足之地。」上曰:「嶺南事勢,亦可慮。百聞不如一見,赴任後,詳察啓聞宜矣。」眞明曰:「北評事之設,蓋有其意。曾於肅廟朝,或有瓜滿不遞者,或有周年始還者,此臣之所覩記也。評事每以名官差遣,故乍往旋還,未有實效,今後則瓜滿雖未易,六七朔在任,看檢開市,仍察春間賑政,使列邑,有所畏憚,則必有其效。」上曰:「北評事,雖曰瓜滿,在洛時居多,豈可責效乎?今後則各別申飭,半周年在任之意,分付施行。」
8月21日
[编辑]○己亥,上御召對。講《禮記》。侍讀官曺命敎曰:「《洪範》篇作威作福等說,可見尊君抑臣之義。威福豈在下者所敢專哉?」上曰:「大義倒置處,已無可言,而尊君抑臣之說,此不過秦始皇之事,固不足法也。操賊之吾爲周文王云者,畏東京淸議之故也。以今朋黨言之,同己者用,異己者不用,豈非作威福之事乎?昔聞德懋懋官,今反爲黨懋懋官,一律之請,竄配之啓,尋常加人,而貪官汚吏,未暇論劾,豈不慨然乎?」檢討官申致謹曰:「臺臣論李眞儒,以作威福,此豈近似乎?」上曰:「眞儒以偏論狠愎故也。至於右揆,則知其心事,故其言如此,鄭益河則情志阻隔,故其言如此,此等處,有可以參互者矣。士大夫以黨論相加,殺戮之家,已無可言,而其外在廷之臣,豈可一向如前乎?初以斯文事起鬧,一自申飭之後,近來姑無此等儒疏,而大抵辛壬以後,尤有相結處矣。今則勿論彼此,捨其逆之一字,則庶做蕩平之治矣。
8月23日
[编辑]○辛丑,上御晝講。講訖,檢討官申致謹奏曰:「臣待罪北評事,略知北路事情矣。六鎭乃極邊,而爲要衝之地,曾前武弁,必經六鎭守令,然後擬望於閫帥,而或曾經閫任而爲之。今後則以資望甚高之人,擇送似宜。」上曰:「今後則武弁,必經三、甲六鎭守令,然後擬望閫帥事,申飭銓曹。」
○以金浩爲執義,柳儼爲文學,金鎭商爲副應敎,朴師正爲修撰,趙迪命爲副修撰。
○憲府〈掌令許沃。〉申前啓,又啓曰:「本府以前平安兵使鄭纉述拿覈事,有所論啓,昨日批旨,以罷職不敍爲敎,臣竊以爲不然。逆亂初平,王師凱旋,凡有血氣,孰不懽忭?而纉述與逆竪渭徵,以天象如何等說,相對酬酢,及夫受命西下之日,渭徵、玹、啓祥等三賊,以軍官帶去。前後情迹,俱極殊常,請拿覈。」又啓曰:「茂長前縣監金夢佐,變亂時,往泰仁,與弼顯綢繆謀議,還到本邑,卽日聚軍。與夢賊同坐,招入牙兵將官金尙采者,使領牙兵一哨,護弼夢赴全州,則尙采牢拒不從,夢佐不得已使其作隊吏奴三十名,各持劍杖,又發雇馬廳馬十四匹,治送夢賊父子,路聞顯賊敗報,逃匿竹島,被官人追捕,則夢佐聞之,顔色如土,不得已囚禁。此不但境內上下民人之一口傳說,尙采供辭極甚詳備,請夢佐,令鞫廳爲先拿來嚴訊,夬正王法。」又啓曰:「本府新啓之發也,諸臺所見,苟或不同,則或停或仍,何所畏難,而前執義李春躋,多日引入,卒乃强避,前持平柳運,旣出之後,無端違召,持平趙尙命,草草陳疏,有若塞責,俱不可無規警之道。請竝命罷職。」批曰:「不允。李明彦、朴昌悌事及末端事,依啓。金夢佐,令金吾爲先嚴覈。」
○大司諫趙錫命上疏,略曰:
治逆之法,猶未快正。前茂長縣監金夢佐,當夢賊上來也,調發軍兵,護送中途,不可以末梢捕納,有所寬貸,宜拿鞫正法。罪人鄭思孝,罪止竄配,而逆顯留陣貽書之說,明出賊招,其姪道亨,緊出逆招,徑斃杖下。形跡難掩,宜拿致嚴鞫。鞫獄不可延拖,而三公有故,廢坐已久,宜卽敦勉,趁速收殺。木川前縣監鄭惟一,在官三日,用官米五十石,稱以刷價,勒捧一百二十兩錢於民間,宜拿問定罪。鄭益河三啓之出,憲官以規避爲事。其言是,則當連啓,其言非,則當停啓,或避或疏,期於必遞。苟且巽軟之習,可駭,趙尙命、李春躋,宜施削職。
批曰:「兩款事,已爲處分矣。鄭惟一事,依施。鄭思孝事,旣已酌處,何必更問乎?敦勉開坐事,爾言是矣。」
8月26日
[编辑]○甲辰,上御召對。參贊官金始烱曰:「殿下於仁、明、武三字,仁明則極盡無餘,而至於武,則或恐不足矣。以今鞫事言之,過於欽恤,必傳之生議,此等處,不足於武德而然矣。」上曰:「承旨之言是矣。近來臺啓中所餘者,不至大段矣。王言信如四時,豈可徑先處之乎?古亦有經年爭執之事矣。以向來言之,盈擔之啓,無非所嫉之人。若知弼夢之必出於疏下,則可謂有知人之鑑,而亦豈必知之乎?且待大臣之道,有異於他,副使以下,旣已被竄,則大臣豈必竝竄乎?一自疏下人停啓,臺官罷職之後,顯有規避之跡,如此而何事可做乎?百隷怠慢之中,臺閣尤甚,闕啓巳久。夫臺閣,人主之耳目,當事不避,固是臺閣之責,逐日詣臺,可爭者爭之,可停者停之,何所不可,而凡有事端,一例規避,安有如此道理?以大司憲沈珙言之,自松都移拜都憲,初不出肅,仍又呈遞,則初何爲此職,而其於國體,亦將謂何?再度自政院還給,捧入承旨,從重推考。」
○兵曹啓曰:「今此靖陵行幸時,侍衛軍兵節目,今方磨鍊,而取考丁亥年謄錄,則禁軍及訓局、禁營馬軍等,前期一日,使之先渡江,回鑾時大駕到晝停所,後亦令先渡。此出於馬、步軍兵等,一時渡涉之際,爲慮紛踏遲滯之弊,而第念前後廂馬軍,前一日一倂先爲渡江,其在嚴軍行之道,殊涉踈忽。今番則後廂軍兵,如常時侍衛,出、還宮時,先驅禁軍及馬兵,則初嚴前刻入啓,卽爲出送,渡江結陣,大駕過涉後,依例侍衛,前廂步軍,則依丁亥年例,不待御船行船砲,次次先渡,似合事宜,以此磨鍊乎。」允之。
8月28日
[编辑]○丙午,以金東弼爲吏曹判書,尹淳爲判尹,吳命新爲承旨,趙正純爲持平,林光弼爲輔德。
○上御召對。檢討官趙迪命曰:「雖有不協于極者,或不罹于咎,則人君必含容而受之,以至於錫福,則人豈不歸於有極乎?」上曰:「以今偏論言之,在於君不作極之致,豈專責於臣下乎?」參贊官金始烱曰:「黨論之弊,殆至百年,豈可猝然丕變,而若磨以歲月,或有減分之效。自上以至誠蕩平,則爲臣子者,豈無感動之心乎?」上曰:「他事雖感動,而黨之一字,元無感動之心矣。無偏無黨,以在上者言之乎,以在下者言之乎?頃以王道蕩蕩,出書題,無偏無黨,專在於在上者道率之如何耳。」
○敎曰:「朝家用罰,貴在適中,向者金在魯陳疏於處分已定之後,故雖施責罰,而以忠州事言之,功勞不少,且罰已行矣,爲先放其門黜。」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戊申,上展謁靖陵、宣陵,夜深還宮。上奉審兩陵,至靖陵,王妃位魂遊石一隅塗灰處,問其故。承旨金始烱曰:「此壬辰倭賊之所爲也。」上曰:「健元陵丁字閣,亦有倭劍之痕,又今見此,痛泣之心,當如何哉?今則我國人幾乎忘南北之讎,豈不慨然乎?」行酌獻禮。禮畢,上以信箭,傳令訓將,軍兵札住津頭,待大駕至,大將開陣門跪迎。召見京畿監司及各務差員。監司李廷濟陳綿農被歉,仍請給災,上令廟堂稟處。廷濟又陳衿、果兩邑之民,盡力於船艙大役,上命別爲蠲恤。上曰:「曾於明陵隨駕時,見治道處,至有犯人墓庭,心甚慘然。今番或不無如此之處,王者之政,豈忍爲此乎?寧陵展謁,定於明春,若不警責,無以飭後,當該地方官推考。」時,畿民爲觀光,塡咽路傍,上命承旨慰諭,承旨還白曰:「廣州民,皆言酷被水災,田稅無以備納云矣。」上諭以令廟堂,講究救濟之策。
9月2日
[编辑]○己酉,夜,流星出東井星下,入艮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以吳瑗爲正言。
○右議政吳命恒,初度呈辭,上降溫批慰勉,遣左承旨傳諭,俟間偕入。
9月3日
[编辑]○庚戌,行晝講。
9月4日
[编辑]○辛亥,雷動雨雹,政院陳戒以勉,上優答。
9月5日
[编辑]○壬子,上御晝講,講《太甲》篇。同知事宋寅明曰:「爲治之道,莫如修明舊章而已。我朝《經國大典》,制度纖悉,此等良法,今皆弛廢,百度壞亂,衆瘼紛生,今若申明《大典》,可以行於今,而無弊者擧行,則必大有益於措治之道矣。」上曰:「今若一切行古制,則恐或有騷撓之患,先行其便於民者,漸次修明,不當只爲文具而止。亞銓旣已發端,與工判抄出《五禮儀》、《經國大典》中,可以行之而無弊者,後日次對。與三公,商議稟定。」
○諫院〈司諫姜必慶。〉申前啓,不允。又啓:「舒川郡守金養一,人皆以虛悖指目。況其父相斗,前任是郡,三省疑獄,按法乖謬,至有臺章請罪之擧。纔及周年,其子又往,而伊時獄事,尙未究竟,則其在廉隅,不可冒赴。請金養一改差。」上曰:「其父不善爲之事,其子能湔洗之好矣。然臺啓旣發,遞差可也。」
○以柳綏、趙錫命、李濟爲承旨,金始煥爲判義禁,趙趾彬爲大司諫。
○副提學宋成明上疏,略曰:
人君威儀容節,責乎穆穆深遠,不可太宣露,使人人易覩也。冕旒、紸纊之設,亦此意也。殿下於道路之上,敎以勿禁民人之聚觀,故紛囂雜沓,叢頭攅目,直犯鑾和之側,少無尊嚴之意。往往有擁駕而號訴者,如外方使星行時等狀者然,殿下竝賜臨聽,親降誥諭,爲之輟轡弭駕者數矣。至誠恤民之意,勤勤藹藹,凡在瞻聆,孰不感動?雖然,鄭國僑,列國之一相也,以輿濟人,孟子譏其爲小惠曰:「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焉得人人而濟之?」況殿下,以堂堂千乘之尊,蹕過之地,欲慰撫民庶,則招入道臣,使之宣布德意可也,何至屈威尊煩玉聲,與村隷野氓,面面相酬酢,若是其屑越哉?臣聞古語曰:「恩竭則慢。」蓋一切務呴嚅,而專慈惠,則民習寢肆,有如愛子之侮慈母,輒必妄冀匪分曰:「某役可蠲。」及其不得蠲役,則必怨之,驕民易於犯罪,有罪而刑辟隨之,則亦怨之。故王者之爲政,不如正其紀綱,明其法度。納民軌物,囿民春臺,仁愛惻怛之心,自然洋溢而旁達,則凡車駕所至,不待慰諭而民不瞻羽旄聽管籥,欣欣然皷舞矣。
上賜優批嘉納。
9月6日
[编辑]○癸丑,上御晝講,講《太甲篇》。檢討官申致謹曰:「逆于心求諸道,孫于志求諸非道,此言尤好矣。殿下雖無咈諫之過,而無直言之臣者,恐殿下容受之德,未至而然耶?」上曰:「如有容受之誠,則何患直言之不來,而予無其誠,故如此矣。」
9月9日
[编辑]○丙辰,上行晝講。
9月10日
[编辑]○丁巳,右議政吳命恒卒。上震悼,下備忘曰:
大臣,國之柱石,大勳,國之心腹,而枚卜纔五月,歃血尙未乾,乃至於此,痛悼曷喩?祿俸限三年仍給,其子待闋服卽爲除職。《五禮儀》有貴臣喪臨弔之節,而喪在江郊,雖未如禮,當於都門外望弔,令該曹擧行。
因諸臣諫止,出御禁川橋望弔,仍敎曰:「東朝進宴習儀,與大臣成服日相値,姑令停止,只正日擧行。」
9月11日
[编辑]○戊午,豐原君趙顯命上疏,略曰:
大臣停殯之地,雖曰近郊,所處荒絶,殆類寺刹,又其家舍狹隘,容棺之外,無一席可以成殯儀者,事體殊涉草率。昔者完豐府院君李曙,身沒於南漢圍城,大駕還都之後,許令返柩京第,此係特恩,有非自下所敢妄請者,而倘蒙殿下,深加哀惋,特令擇給城外閭舍稍寬處,使之移殯,則其於優恤之恩,庶幾有卒。抑惟念晋大夫智悼子之喪,其君飮酒樂,膳夫杜蕢者,歷階揚觶,據禮而陳之,其君立命斷懸撤飮,旌其觶曰杜擧,此千載美節也。今此進宴,旣曰內宴,則與殿下之躬自樂者有異,而自東朝言:「恐或有不能自安者。」非禮之養,亦恐非殿下之所以自盡於孝思者也。事係變禮,亦願博詢而審處焉。
批曰:「今觀卿疏,尤切傷悼。令該曺,買給門外士夫家。進宴事,有懷無隱,意則嘉矣,所引古事,大不襯着。上壽之禮,非人主受宴之比,朝廷雖敬大臣,太后所重何如哉?祔廟後,上壽東朝,祖宗已行之事,在廷臣僚,豈無一上宴禮之心乎?事體決不當如是也。」
○諫院〈司諫姜必慶。〉申前啓,不允。又啓:「今番凶逆之變,實千古載籍所無,雖施以湛族之刑,猶不足以洩神人之憤。試以元普事觀之,軍服火藥等說,旣發於其子之招,渠雖杖斃,卽一逆魁。追施逆律,斷不可已,請分付金吾,査出其罪犯之最重者,竝施孥籍之典。昨日禁橋擧哀時,典獄奉事金大成謂之哭非其所,此雖出於老昏,事之可駭,莫此爲甚,請汰去。」竝依啓。
○上引見嶺南別遣御史李宗城。上曰:「新從嶺外來,書啓之外,有何聞見耶?」宗城曰:「卽今朝家,或以嶺南之猶有餘憂爲慮,而臣則以爲,此後萬無可慮,已至妥帖矣。」上曰:「希亮、聖佐出於下道,人心多有惶惑云,卽今人心何如?」宗城曰:「下道庶可鎭定,而上道安東、禮安等地,則尙有餘悸。蓋按撫使朴師洙,以今番逆謀安東人皆知之說,已達於榻前,故人之疑懼,所以至今未已者也。上道士大夫,則皆是世族大家,且多有讀書之士,故一自權榘放送之後,皆知聖上德意之所在,及見聖上別諭之旨,擧懷惶感不安之心,頌祝天恩,有口皆說。以此觀之,殿下之終始可恃,必嶺南矣,鎭定人心之道,當別樣變通。如黃翼再、黃沉事,未知聖上,何以處分,而臣在嶺南時聞之,實無可疑之端矣。」上曰:「黃翼再,已以依前調用分付矣。」宗城曰:「臣在嶺外時,以緣坐罪人滯囚之意,狀達矣。金吾尙未覆奏,外方緣坐罪人,老少男女,各邑時囚者甚多。旣經霖雨,且當新涼,亦有徑斃者,此輩旣非在法盡死之類,則不可不亟爲處置。某某罪人,以适、明璉例施行,某某罪人,以法典緣坐施行,某某罪人,勿論之意,自金吾條列分等,分付道臣,劃卽擧行,恐宜矣。」上曰:「申飭金吾,趁速査出而處之可矣。」宗城曰:「東萊絶影島,卽大洋中一孤島,而與倭館爲咫尺之地,其間漁梁、海箭,雖或有之,皆是左水營、東萊府各鎭堡所屬也。臣以朝令,在大丘,酬應公務之時,東萊府使閔應洙送一成冊,卽新生翁主房折受絶影島者也。取見其成冊,所謂四標,或稱東倭館北倭館云云。夫宮家折受,固爲謬規,而今若以諸營門所屬漁梁、漁箭,屬之宮家,使導掌輩,年年下來收稅,則倭館必無不知之理。此事誠不可使聞於隣國矣。」上曰:「御史持納成冊,意有在焉。且以其四標觀之,亦如御史之言矣。此處更勿折受之意,分付內司。」宗城曰:「今年木花,通諸路爲赤地,民人之納身布者,尤爲難辦,且三南,蓄積蕩然,或有兵興,或有水旱之災,則實無餽飼賑濟之道。臣意則今年納二匹之軍,一匹則以米代捧,或七斗或八斗,留置各邑,以爲蓄儲。禁、御兩營,則物力足以推移支用,訓局、兵曹,則取來關西錢代給,誠便好矣。」上曰:「御史今日所達,深有意焉。不可不問議於廟堂,大臣登對未易,儒臣往見大臣,收議後召對時陳達,則當直爲變通矣。」
9月12日
[编辑]○己未,諫院〈司諫姜必慶。〉申前啓,不允。又啓:「元勳新喪,聖上震悼,進宴習儀,特命權停,爲群下者,其在撤相之義,尤不當作遊衍之事。而昨日掌樂僉正尹世恒,招致群妓,會客作樂。聽聞所及,莫不駭然,請削去仕版。」從之。
9月14日
[编辑]○辛酉,以權益淳、李顯章爲承旨,朴弼周爲執義,徐宗玉爲校理,金尙星爲副校理。
9月15日
[编辑]○壬戌,進宴于大王大妃殿。越三日,進宴于王大妃殿。
9月16日
[编辑]○癸亥,憲府〈掌令許沃。〉申前啓,又啓:「事關鞫獄,尤宜嚴重,前執義任珖,乃於尹邃之事,强爲崖異,肆然引避,情態絶痛。聖敎嚴斥,雖快輿情,罰止罷職,未足懲勵,請任珖削黜。祥原郡守申光宅,虐民肥己,不一而足,惑邑妓而惟言是從,縱衙客而刦奪良女,政令乖戾,擧措駭悖。殷山縣監李載岳貪饕無厭,賄賂公行,向來撫使之巡過也。至杖其衙客邑妓之用事者。如此之類,俱不可置之字牧之任,以貽生民之害,請申光宅、李載岳,竝命罷職不敍,銀溪察訪朴以文,年老隤眊,全不省事,請改差。」不允。任珖、朴以文事,依啓。諫院〈司諫姜必慶。〉申前啓,不允。又啓:「一自酒禁申飭之後,酒家得名者,擧皆絶釀,而松橋近處,有一大酒肆,高揭內資寺踏印帖子,稱以御供之酒,使法府,不得下手,恣意買賣無所忌憚。請內資寺當該官員,爲先罷職,書員,令攸司囚禁科罪。」依啓。
9月19日
[编辑]○丙寅,敎曰:
兩東朝上壽之禮,已成愛日之忱,庶可少伸絜矩之道。經傳所載養老之禮,國朝盛典,士大夫年八十以上,庶民年九十以上者,令該曹,酒米魚肉,從厚題給之意,下諭于兩都留守、八道監司。
○以徐命均爲刑曹判書,趙顯命爲大司成,李秉泰爲副提學,鄭壽期爲大司諫,金始烱爲忠淸監司,曺命敎爲副修撰,成德潤爲應敎。
○持平李善行上疏,略曰:
向殿下嚴敎於韓師善也,以尊卑二字,爲立紀綱之大柄。設若常漢,凌辱朝士,而臺諫論其事曰:「尊卑無序。」則臣決知殿下,看作尋常話也。尊卑則同,而用於常漢,則決知無弊,用於宮婢,則惹起事端,殿下之激惱者,果在本事耶?果在尊卑二字耶?其後儒臣鄭羽良之批,引喩名物,文過不已,訑訑之色,拒人千里,其爲聖德之累,果何如哉?趙顯命疏,引杜擧者,欲引君當道也,殿下非不知其言之是也,而張皇爲批,曲成義理,屈顯命之言而後已。若使殿下,無殿下之學問,無殿下之志業,而時有雷霆之震,日月之食,使群下,皆得而知之,則臣不必爲憂,而今殿下,則雍容不似盛怒,文飾不似過失,摘抉字句,怒東發西,殿下之責群下,則操之有柄,群下之規殿下,則乘之無間。以此爲護短之良策,務勝之得計,臣恐殿下本源之地、剛健之體,日消月鑠於文辯之中也。顧今亂逆初平,憂虞溢目,而殿下方且自聖自滿,輕視千古,粉飾太平,箝制群下,而殊不知有識竊歎,兆庶缺望,誠殿下,長此心不已,率此道以行,則雖三接龍象,日講經傳,而不過長禦人之智,而爲遂非之資耳,其於精一危微之工,有何一毫交涉乎?且伏聞向日筵中,命罷莊烈王妃殿其人貢物,此誠殿下盛德事,而莊烈王妃以後諸殿其人貢物,當罷而不罷者尙多。伊日入侍諸臣,因此聖敎,繼請革罷可也,而兩重臣,至以主人輩失業爲言,竝與命罷者而持難云。此不過爲宮中用度之地,而求媚於殿下耳。殿下欲與此等人求治,其亦難矣。臣謂伊日兩重臣,竝加從重推考之罰,以懲今日逢迎之習焉。
上以大意則是,爲批。
9月20日
[编辑]○丁卯,兩司〈司諫姜必慶、掌令許沃。〉申前合啓,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允。諫院申前啓,又啓曰:「充軍罪人李時蕃,當嶺賊之跳梁,身爲閫任,初不出兵勦討,又不及時狀聞,自巡營催促其進兵,而猶復推托不動,顯有觀望逗遛之心。頃者諫臣陳疏,臚列其罪者,事皆有據,旣異風聞,不可置之罪疑之科,勘以充軍之律。請李時蕃依律處斷。」竝不允。
9月24日
[编辑]○辛未,上御診筵。召見左議政洪致中,勉以視事。致中曰:
「臣之引嫌,非如一時是非所爭,而罪名尙在身上,未蒙勘處,豈可以聖敎之敦勉,晏然冒出乎?向日聖敎中,有曰:」自以定策爲有功,私也,非公也,謂之有定策之功,而待之頗異,亦私也,非公也。「此敎誠爲至當。定策旣是宗社大計,若有一分要功之心,是將爲無所不至者矣。設令辛丑諸臣,謂之要功,其若要功,當在甲辰,而伊時金昌集等四人,已身死矣,雖欲要功,其可得乎?此外臣僚無可稱之功,亦豈有要功之人乎?甲辰以後疏章,往往有以此爲言者,此蓋以小人之腹,妄度天地之大,或慮一邊人進用,有此等疏章,有同妬婦之言,不足取信,而無非偏論之害矣。至若人主用捨之道,如天地之裁成萬物,當以至公爲心,謂之有定策之功,待之有別,豈至公之道乎?然其人可用,而以嫌疑之故,捨而不用,此亦私也,非聖人無嫌之義也。聖敎又曰:」有罪者罪之,無罪者伸之可也。「而乙巳竝與鄭麟重、金龍澤而一倂請伸,豈有如許事理?臣於頃年天紀家上言時,曾亦有所陳白矣。大抵今番逆變,有根本,辛丑事,豈有他意?不過宗社大計,爲先朝分勞。此豈敢疑之處,而如韓世良疏中,陰移天位等說,已是常理之外,一鏡之疏,專以建儲代理,歸之纂逆。夫建儲代理,卽祖宗已行之事,而人言之疑亂,至於如此。彼失志怨國之徒,本有梟獍之性,豈不聞而雀躍,以啓凶逆之心乎?今番賊招中,有八年經營之說,以此觀之,則自建儲後,已有凶圖矣。初出傾陷之計,終爲亂逆之源,黨論之害,可勝言哉?甲辰國恤時,景廟未寧之候已久,湯劑進御亦多,此必俱載於藥院日記。闕內出入之人,夫豈不知而方外之人,猶未詳知,自遭天崩之慟,凶逆輩以爲:」大行朝初無疾恙,而昇遐於一夜之間。「云,其意豈不凶慘乎?此所以爲維賢凶言之根抵矣,凶逆之徒,與一鏡之黨,私相唱和,略無顧忌,自聞此等之說,臣子之心,當如何?乙巳以後,諸臣亦豈無黨論者?而不避已甚之嫌,欲嚴懲討之典者,非爲進退得失而然矣。鄭澔、閔鎭遠,或筵白或箚陳,蓋爲明先王盛德,而亦欲防禍亂之源也。情志疑阻,故初頭非斥,或不是異事,到今事變之後,則諒其心事,可謂公心矣。頃聞宋寅明,偶然過訪談話之際,以爲:『渠在臺閣時,亦論兩臣之罪矣。逆變後思之,或者其苦心,有先見處,今則意見實異於前日。』云,其心豈不公平乎?今番凶逆,實千古史牒所無之變也。淸州賊變時,凶檄中有曰:『逆臣鳳祥。』必加之以逆字者,其意蓋以今日事殿下者,皆謂之逆也。雖以辛胤祚事言之,將聚兵數百,先屠臣之家屬,亦此意也。是故,凶逆之輩,以請建儲代理之人,指爲逆魁矣。今一邊治逆,而反伸逆輩,所謂義理,古今寧有此理?若以金昌集四人,謂有逆心,亟加臣護逆之律,以正其罪,如以爲冤,更有處分,然後國家之刑政始明矣。不然則聖朝寬仁,雖不以此罪臣,臣之廉隅,其可晏然在職乎?
都承旨宋成明曰:」大臣雖如是縷縷仰達向日處分,大公至正,可以有辭於天下後世矣。「上曰:」所謂定策云者,何也?此殆同彼此訟端,俱宜脫略處也。宋之范鎭、韓琦,於英宗定策之後,豈有一毫要功,如唐之門生天子者乎?予雖不德彼此偏論,予何與焉?卿其從容恕諒焉。所謂老論、少論,曾在先朝,不敢形於辭色,自丙申《家禮源流》之後,一倍層激,此固當付之百代公議者也。伊時李眞儒,獨爲入對,柳鳳輝、鄭栻以玉堂陳箚,此皆辛丑凶疏之本也。一邊人又爲毁板迫切之擧,黨論安得不層激乎?丙申以後,有勢不兩立之形,一邊人當朝,一邊人輒無同朝者,各以死生爲心,辛丑年間,至有持斫刀陳疏闕外之擧矣。景廟以仁厚之德,不爲深治,此等之習,當路之人,自懷不安之心,遽出先制之計,闖生定國本之議,以爲止息邪說之計,此果有范鎭、韓琦之忠,而比其心事,不啻霄壤矣。卿果謂之無一毫私意乎?純然無雜然後,方可謂之忠也。此則終有甚麿意思之參錯者,決非忠也。予之學問,雖不深,豈以定策之功,厚一邊薄一邊乎?少論有一鏡輩梟獍之性,老論有麟重輩梟獍之性,彼此豈有無逆之黨乎?自有黨論以來,無智愚、賢不肖之分。辛壬之獄,逆則只謂之逆可也,誑惑、梟獍,混指一色,謂之逆黨,甘心後已。又以麟重輩事,鏡黨看作奇貨,稍稍染黨者,以金昌集謂之撓惑於麟重,而比之於一鏡,有輕重、淺深之別矣。予於辛丑間末梢事,有嗚咽下敎者矣,德修事,言之汚口,而藥之一字,從何處出耶,其可謂之不忍杖乎?此實維賢凶言之本也。有此等之凶言,弼夢輩以其獄事中誣招,自謂扶得萬古綱常,明正德修之罪,然後可以明示予意於天下後世,故有仍置逆案之敎矣。如李倚天者,以爲伸脫麟重、天紀之計,豈不駭然乎?金昌集四人事,當言之矣。李頤命則久在藥院,熟知其人矣。予於向時,以憂國忘家許之,非爲慰藉也。蓋亦不免動於禍福,而兼有怪惡之子矣。若其不入於推戴,予豈不知之?而但以器之之故也。金昌集,予不爲任使,亦知其爲人矣。其動於死生、禍福者頗多矣。追奪之罰,於死者,可謂極罰,而予於向時,頗有過中,故今番追奪之罰,非施逆律,蓋以低仰之者也。一邊稱逆魁頤、集,一邊純謂之忠,未知何以處之,然後可以有辭於天下後世矣。宋寅明,以乙巳春,正是蕩平好機會,而不幸失之云矣。其時若欲爲蕩平,則又未知事機之果如何矣。乙巳人,以建儲,純謂之忠,而必欲爲對,以曾經三事者,俱謂之逆,以卽今領相謂之巨魁,逆之一字,是爲常談,豈不駭然乎?領相事,雖伊時亦不撓奪矣,予於其時,坑坎中偏僻之議,不免主張,心有所悔恨矣。卿雖以翻案時,同爲入侍爲嫌,卿之伊時陳達,予豈不記有乎?伊時卿但曰:『發遣都事,莅斬李健命,前古所無而已。』他不爲對。卿心,予豈不諒知?而以此一着,亦有所傍照者矣。卿且言天紀輩締結宦侍之罪,以嚴防限爲言,予亦於伊時,以張世相事,亦有所下敎者矣。卿之向日所言,不過如此,而今欲混同爲嫌,寧不慨然?反案麟重,而卿無不仕之理,追奪四人,而又無引嫌之事,雖百番反案,天紀、一鏡輩,彼此豈不知爲逆乎?以日昨事言之,閔鎭遠特放之後,朝論若如向時,廷臣之爭執當如何,而尙無一言,其減分可知,心實喜之。大抵若不與四人,心腸相連,則豈有不仕之理乎?「致中曰:」臣於偏論,性不相近。自在韋布,凡係論議,心所不喜。咫尺天威,其敢欺心?臣非痼於黨習者,寧有拘於時勢,無端不仕之意?況時勢艱危之日?聖敎如是縷縷,非不知誠心敦勉之意,而引罪之端,與前無異。臣何敢以所陳之不槪聖心,爲引退之端?亦非動於儕流之言也。四人之動於禍福與否,臣固不知,凡事當觀顯著之跡。建儲代理,若有可疑之跡,治之罪之,固無不可,今以爲國家之計,斷之以治逆之律,豈不冤痛乎?此事實有關係,雖非參涉之人,固有難於從宦之義,況旣已參涉於請伸之時,何敢冒沒在職乎?「上曰:」卿何如是爲言乎?諸臣於變初,心事必不如是矣,今必殺李眞儒,施逆律於柳鳳輝,重建四忠祠,然後諸臣可以立朝耶?此則決不成之事,卿若終始如此,蕩平無可望矣。仍命進來,握手敎曰:「以快爲行公,爲諾焉。」致中曰:「聖敎若是勤摯,謹當姑留矣。」上曰:「卿須與領相,屋下講論,別生義理,切勿動於年少輩之言也。」〈史臣曰:聖敎之所以論斷頤、集者,昭如日星,可以有辭於天下後世矣。彼頤、集輩,旣無范鎭、韓琦之忠,而終有甚麿意思之參錯,則無將之心,可得以誅之。彼相臣者,急於媚黨,肆爲伸解之論,無嚴甚矣。「臣謹按,昔先正臣李珥,與故相臣李浚慶,論乙巳誣獄於上前,浚慶言:」善類,多冤死者。「珥曰:」君子皆死於小人之手,相臣之言,何糢糊也?「今致中雖稱四大臣之冤,揣上意與時論,以金龍澤、李天紀爲逆,龍澤輩爲國家出萬死,效力於宗社大計,忠則有之,何名曰逆?老論中一隊蕩黨,如元景夏諸人,祖述是論,强分忠逆於辛壬死事之臣,流害五十年,致中實爲罪之首。彼史臣輩,鏡黨,而必欲以建儲代理爲簒奪廢立,滔滔乎無能出是圈者,於渠何誅,而以致中猶以爲急於媚黨,其亦可冤也已。〉
○判決事朴師洙上疏,略曰:
國制,三年大比之外,卽位之慶,有增廣,皇帝登極、太子誕生、王妃、王世子冊封、世子入學、嘉禮、元子、元孫誕生、親耕、親蠶、祔太廟、尊崇、討逆之慶,皆有別試。以蕞爾國而科擧名目,若是衆多,取人之道,固未始不廣也。增廣之科,額數等大比,兼取生員、進士,舊制,卽位慶外,不別設。至宣廟朝,相臣柳永慶,以在位四十年稱慶,無異初卽位,建議設行,而增額四十人名,爲大增廣。至於昏朝,則又合祔廟、尊崇、冊禮等諸慶,合設大增廣,仁廟以後,承訛襲謬,仍成故典,肅廟末年,至以單慶設增廣,又古所未曾有也。上候平復,稱慶設科,昉自中世,而又從以慈殿、中宮、東宮平復之慶,皆設別試。別試,則猶有四書、一經之講,而殿試又試策問,士得以熟講經書,肆力學問,而中間別試,變爲庭試,試以騈儷之語,人皆以剽竊字句,媲對靑白爲務,而讀書績文之種子絶矣。世有做千首表,立刻成篇,而不能連續淺近文理讀過者。及入場屋,一接長唱之,衆擧子圍匝而謄之。考官不辨其主客優劣,而雜取之曰:「是乃命也,數也。」其拔老實擧子,什不一二。於是乎廊廟少經術宰相,帷幄乏學識講官。且自科擧之設益數,而取人之路漸廣,僥倖無限,希覬匪分,奸弊之生,極于己卯賊科。故相臣南九萬獻議,請勿頻設科,且簡額數,肅廟從之,數年不設科場,雖或有臨軒之試,取人不過三數。于時從班文臣乏人,雖有黨局之數變,三司之望,未嘗不通同異色而擬之,兩司之官,罷散未數日,旋有別敍,此實臣之少時所目見也。噫!國家取人,旣不能得經學、才識之士,以輔成治理,徒爲黨人輩招權報怨之資,科擧之設,豈但使然哉?臣願自今以後,勿復以單慶、合慶,設增廣別試,變爲庭試,凡諸稱慶,必皆合數次,過數年而設一試,與大比相間,別試勿除講經,勿試騈儷,謁聖、春塘臺臨軒之時,以賦、表、論、箴、銘、頌,交互出題,俾儒生,毋專習一文。庶取人之路不淆,而搜材之道尙可,爲一分救弊之道矣。從今以往,文科若能罕設,武擧自當隨省,而雖於設科之時,亦必峻其規矩,簡其額數,無或如前日之廣取,庶分限稍截怨詛漸熄,不至爲異日國家之大患矣。殿下縱欲以姑息之惠,弗咈人情,人心無厭,將來雖盡一國之人,而賜第,擧一榜之人而錫爵,其終則猶必不滿,復望分外,臣恐殿下之恩,無以復繼,而爲患反深矣。
上難其事,不從。
9月27日
[编辑]○甲戌,憲府申前啓,不允。
9月28日
[编辑]○乙亥,夜,雷動雨雹。
○以李秉常爲大司憲,洪尙容、李慶錫爲掌令,金興慶爲右參贊。
9月29日
[编辑]○丙子,別試,取安復駿等十四人,以王世子入學、冠禮、嘉禮,合三慶也。
9月30日
[编辑]○丁丑,備邊司以元勳在殯,啓請今科及庭試遊街、設宴,限發靷前禁斷,批曰:「設宴猶可追行,遊街三日後,豈可復爲?考例稟處,俾無具慶者缺然於榮親之心。」
○藥房提調趙文命等請對,以宗廟冬享大祭,命攝,縷縷力請,上勉從之。文命又曰:「慶尙道禁衛軍,今方上番,而其中有陜川軍八十名矣。本道他邑軍,以陜川軍之前日從賊,不欲與之同番,白活於中軍。脅從罔治,雖有聖敎,渠等曾爲劇賊心腹,則宿衛重地,使之入番,旣非萬全之道,近百軍卒,顯加區別,亦甚難處矣。」上曰:「王者一視之道,宜乎視若平人,旣已上番之後,若割截不入番,則渠等之心,當如何也?各別曉諭於他邑軍,使之同爲入番。」
○掌令洪尙容上疏,略曰:
自有黨錮以來,只知有私黨,不知有君父。不顧染油之汚,全昧斷腕之義,如其黨則雖惡逆,必欲營護,非其意,則雖上敎,乃敢違越,將至於亡國而後已,可勝痛哉?殿下留心洪範之政,凡所以恢心革私之方,靡不用極,爲殿下臣子者,苟有人心,固當仰承休德,滌其舊染。而試看今日,猶從前套,乃處分大定,王法旣伸之後,徒懷死黨之心,敢生要君之計,凡有除旨,輒皆違越,有若立節者然,人之放肆,胡至此極?若不痛懲,我殿下蕩平之治,將無所施。
批曰:「言則是,而亦不免乎層激矣。」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戊寅,上引見開城留守趙遠命。遠命曰:「大興山城,地勢絶險,只有五門,排立若干軍兵,雖飛鳥,不能過矣。本營軍爲七千七百餘名,中軍領守,城中水深不竭,柴道亦優。丙辰年間,罷體府後設此城,而軍餉則以城外六邑,捧置除防米,而列邑之民,憚於石路,運納頉報,道臣報備局,捧留本邑。如許城池,有軍無糧,當初設置之意,歸於虛地,自今秋爲始,列邑所在還穀,必使捧納城內恐宜矣。」上曰:「軍餉捧留本邑,誠爲痼弊,飭令輸納山倉。」
10月2日
[编辑]○己卯,左議政洪致中上疏,略曰:
伏見掌令洪尙容疏,盛論黨錮之弊,語甚張皇。或曰營護惡逆,或曰徒懷死黨之心,末乃以痛懲爲言,其所臚列,罔非人臣之極罪,臣竊不勝駭怖之至。臣不敢呶呶爭辨,以傷朝體,而若論其罪,臣實爲首,乞令有司,快正臣罪。
批曰:「洪尙容批旨中曰是者,豈其意指卿而謂哉?大抵朝象蕩平無期,故慨然矣。但其言,未免層激,於卿有何一毫可嫌也?」
○以李秉泰爲吏曺參議,宋寅明爲左副賓客,李瑜爲承旨。
10月3日
[编辑]○庚辰,憲府〈掌令李慶錫。〉申前啓,又啓曰:「淸州富漢金斗萬,當賊漢入城之日,潛竊牧使之印,投附麟佐之陣,山東面士夫先斬之謀,靑川倉移兵先擊之策,皆是斗萬之所敎誘,論其罪狀,萬萬絶痛。麟賊旣敗之後,始乃還納其印信,適於其時,本州出身尹以敎倡率義兵,擒賊獻馘,屢有大功。斗萬締結官吏,行貨攘奪,渠則至蒙褒賞之典,以敎則終無擧論之事。朝廷刑賞若此,則將無以勸患義而懲亂賊,請令本道監司,明査啓聞後,梟示斗萬,以正王法。淸州營將盧恰,愚騃無識,擧指妄悖,法外推奴,濫殺人命,請削去仕版。雲山郡守張斗周,蠱惑妖妓,大小決訟,一聽其言,賄賂公行,貪饕無厭,請罷職。監察,卽古殿中御史,而監察李檥,本以鄕曲鄙賤之徒,爲人庸陋,不合此任。兩次署經,皆不許出,物議之未厭,據此可知,請汰去。」答曰:「不允。金斗萬事,初雖從賊,未乃歸順,則梟示之請,非大誥之意。及夫以他人之功爲己功,則不可不査,令道臣,詳査啓聞後處之。盧恰、張斗周事,風聞何必盡信?末端事,依啓。」
○上御召對。講《大學衍義》。講訖,司經李宗城曰:「東朝進宴之盛禮克擧,聖情欣悅,凡在臣僚,孰不懽忭?憂愛之忱,有欲一陳稟者。夫女樂者,本非人主之所當視,孔子之去魯,卽以此也。國朝故事,接待倭人之禮,必用女樂,先正臣趙光祖爲副學時,屢次陳白中廟,從以去之。實爲千古盛德事矣。內間進宴,旣異於此,非女樂則不可以爲樂,故女妓之徵發,及於外方,此固事勢之所不可已,其爲非禮之視大矣。以殿下平日學問,宜無一毫有動於非禮之地,而東宮邸下,春秋方富,政當蒙養之時,尤宜致謹。不審殿下於非禮之視,果無所動否乎?」上曰:「其言好矣。每當內宴之時,春宮亦爲入侍,自前春坊,例有陳戒之言。此雖近於文具,其在愛禮存羊之義,不可廢之,而今番則兩日參宴,而未聞此等之語。想必視以文具而不言,予用慨然矣。古有韓休知否之語,儒臣若入侍,則必有云云矣。予於學問,雖淺薄,豈可動於女樂乎?雖然,難制者心,勉戒之意好矣。當留意。」檢討官曺命敎曰:「閔鎭遠,罪犯至重,當初之近地付處,已失公議,未過一年,又命放釋,王法太屈,私恩太伸,姜必慶之疏請還收,誠爲得體矣。」上曰:「袖箚一事,予豈不知爲非?而此由局量未弘之致。豈有不軌之心而然哉?聖母同氣,有所不忍,而公議難咈,始雖付處,今則罰已行矣,特命放釋,有何所害?且職牒旣不出給,與收敍有異,放歸田里,使之終老,豈不爲伸私恩而存公法乎?」
10月4日
[编辑]○辛巳,趙泰億卒。上下備忘曰:
積年滯外,受傷旣多,往者按獄,添傷倍矣。及夫症添之後,雖切念焉,期乎勿藥,豈意一疾,過半年沈綿,遽至是境耶?痛悼倍切,無以自抑,所患尙未快愈,擧哀之節,不能若禮,尤切傷焉。禮葬等事,依例擧行,棺板,亦爲擇送,祿俸限三年仍給,以表予意。「
10月5日
[编辑]○壬午,島配持平趙正純。正純上疏,略曰:
試以今番鞫事言之。按治之際,率多茹弱吐强,苟且彌縫,廢族冷蹤,幾盡正法,而族大勢盛者,輒皆緩治,臣竊痛之。且殿下,以今番逆變,謂之誰唱而誰召耶?今日時議,皆諉之廢族,而若以公心、公眼觀之,以辛丑凶疏之七賊爲根本。蓋其疏中不道之說,與賊虎變書,一串貫來,其後敎文,亦從此疏而演出者也。其禍心逆腸,已著當時,而幸賴我殿下,赫然明斷,先誅逆鏡,隨竄六賊,逆折奸萌,以安宗社。倘使其時,少緩誅討,此輩射天之計,不待今日而發也。惟其屛諸絶島之故,雖懷狠毒,而不敢闖發矣。及夫前秋出陸之後,餘焰復熾,凶計復肆。掛書之變,始出其道,而凶言悖說,復踵敎文,稱兵之賊,又出於其中,而明誼、聖時及弼顯、泰徵,爲之羽翼,倡率凶徒,幾危宗社。究其始末,七賊爲首,則臣謂當初請其出陸之人,恐難免縱賊養患之罪也。臣於頃日,大臣之箚,亦有所慨然者。夫眞儒,乃逆鏡之宗主,賊夢之死友,主張凶疏,左袒敎文,死生禍福,與之相同,凶肚逆腸,與之相連,則鏡、夢之爲逆,儒豈不知?設令眞儒,少別於鏡。夢,罪不至於當死,經此逆亂之後,思之心寒,言之口汚,要遠而不要近,欲斥而不欲救者。此固常情之所必然,而況其負犯,本非彼此之異,則其所深惡極憤,當復如何?而大臣惟以赤心等說,盛爲推詡,抑何意歟?若以眞儒謂無稱兵之跡,而不欲加之以逆,則向日大臣之伸救五賊也,未聞區別弼夢,噫!向者之知弼夢者,亦不過如今日之知眞儒也,前旣不知弼夢之爲弼夢,亦安能知眞儒之不爲弼夢乎?若夫明彦之陰凶,無異儒、夢,當國家辨誣之日,專對之才,豈無其人,而必爲奬拔於罪謫之中,終至僨事辱國?且其胡服擧事之說,尤極驚怕,大臣於此,宜若引咎之不暇,反謂之無容人力,營救不已,何哉?嗚呼!以人事君,大臣之責。初旣暗於弼夢,後又謬於明彦,至如思晟之西閫,思孝之南藩,泰徵之屢擬將望,益寬之擢授關北,莫非廟堂之所議薦。蓋知人未易古人亦然,而自傍人論之,以此原恕,猶或可也,若自爲之,分疏不可。此司馬光所以先見不如呂誨自服,而不自諉於知人之難者也。今大臣,乃以當時不以爲罪,後世不加其責等說,筆之於伸救僚相之箚,此雖曰爲僚相而發自家,亦坐在這裏許,則亦可謂太不顧嫌矣。且箚中有曰:「國家之設置大臣,將與共天職也,其始也必擇其人,旣擇也人不敢間,然後朝象方爲湊泊。」噫嘻!此何言也?自夫世降俗卑,人物渺然,相業之不古,自漢、唐已然,則不敢議之賢相,豈易得乎?雖以諸葛亮之三代人物,猶不敢有自滿之心,必曰:「勤攻,吾之闕失,則功可成賊可滅。」況歷代之所以置諫官者,欲使與宰相,相可否,是故,臺閣語及廊廟,則宰相待罪,若以大臣之事,莫之敢論,則此實簡策之所未聞也。其箚又曰:「朝廷淵凝,宰相岳鎭,望之崇深,瞻之周密,精神折衝,奸宄不敢動。」竊念大臣之行乎國政,亦云專且久矣,乃者亂逆之起,未聞逆折淮南如漢廷之汲黯,見畏蔡賊如唐家之裵度,則安在其奸宄之不敢動也?岳鎭崇深之效,果如是乎?前高山縣監朴亮漢,卽有翼之妻父,維賢之從叔也,居在全州邑底,與師寬,綢繆往來,情跡詭秘,所當拿致盤問,究得情狀,而乃以高、槐字音之相近,諉之於緣坐,當死之弼禹。按獄之臣,雖與亮漢爲至親,何可曲爲掩護若此哉?臣謂亮漢拿致嚴覈,斷不可已也。「疏入,特命遞差,仍下嚴敎,責以搆捏廷臣。經變之後,豈忍復萌黨心?非特爲大臣也,所以懲其習也。仍命絶島定配。
○領議政李光佐,因趙正純疏,逬出江郊。上命都承旨宋成命,往傳備忘曰:
噫!向者國勢澟綴之時,非卿何得有今日?雖因卿讓,未能畫於雲臺,一國之人,豈不聞乎?雖向日之疑者,自可釋疑而心服,豈意今日,有此正純耶?卿之丹心,非徒予燭,神明可質,此等無倫之語,何足過嫌?自卿出城之後,予疾若添,輟食推案,先諭心腹,卿其體小子之至意,卽爲入城。
仍命偕來。
○上下諭于領議政李光佐曰:
搆捏大臣,何代無之,而豈有如正純之架鑿乎?其所薦者,或在卿在外之時,或在卿引入之時,或在卿未入鼎席之時,俱不出於卿手,非特予知,國人亦必皆知,使正純,雖欲搆捏,心必愧焉。張九齡知祿山,而後更無聞,王衍知石勒,而反害於國。卿雖若正純之言,而盡薦其人,我國只用久次,焉能低仰?知人惟帝難,若以己疑,輒不用焉,此致亂之道,雖九齡生於今世,決不爲此。於卿豈有毫分不安之端?況初不干涉於卿者乎?昔上官桀之詐,漢帝燭之,伊後霍光,其無再辭。予之待卿,豈特漢帝之霍光?向者知人知面不知心之敎,欲杜此等傾軋之習,而今有正純,此亦予待卿誠淺。愧歎曷喩?自卿以疾引入,勞悴之餘,造朝未易。昔有駕臨相第而論道者,國禮亦有問疾大臣者,有此意者久矣。前有慶禮,後得輪感,尙未果焉,而此心猶在,今卿巽讓若此,國事寒心,强疾命駕,其何難乎?前後於卿,予雖誠淺,其無飾語,此豈欲動卿心之意哉?實由一片心,卿須諒哉。
光佐卽入城胥命,上遣承旨,諭以還第。
○諫院申前啓,不允。
10月8日
[编辑]○乙酉,以李光佐爲實錄摠裁官,梁聖揆爲承旨,姜必愼爲掌令,曺命敎爲持平,沈珙爲左尹。
○憲府〈掌令李慶鍚。〉申前啓,又啓曰:「厚陵參奉具聖弼,本以牟利之徒,全無士夫樣子,請汰去。釜山僉使鄭箕齊,年迫八耋,百事昏憒。凡於接倭之際,擧措駭怪,至於立代木,一不分給,盡歸私用,請罷職不敍。」竝不允。
○戶曹判書權以鎭上疏備言,貢物加用之宜釐革,又言大內沈菹一千六百之駄,有傷於節損之德,批曰:「貢物上下,自有舊規,當飭奸吏之濫猾。何必固執於本事,且沈菹內農圃之供各殿者,近因圃田減縮,其數比前甚少,節損之說,乃未詳之致矣。大抵以鄕里數口之寒屋,比諸王宮而量之,凡事有輕有重,有多有少,此卿偏滯處矣。」
10月11日
[编辑]○戊子,正言趙漢緯上疏,略曰:
伏聞罪人閔鎭遠有放釋之命。夫鎭遠罪犯,關係先朝,有非尋常薄譴之可以徑先寬宥者也。當初近配,本非其罪之可恕,畢竟全釋,亦出於軫恤府夫人之意,則此莫非聖上追念先后之孝思,而其咈公議乖王法則大矣。臣謂鎭遠放釋之命,亟宜還收。且臣聞頃日左相之登對也,自上有握手勉留之敎。此誠曠絶之異數,稀有之至渥,聞之者猶爲感惶,當之者況復如何?忽又無端告去,悻悻出城。噫!凡人於交友之際,尙且有言必踐,有約無違,欲毋失誠信之道,而況君臣一堂,信誓丁寧?大臣去就,動關瞻聆,旣諾旋悔,乍出復退,不自恤其失信於君父,尙何望於擺去同異?調劑甘辛,以做寅協之美哉?且伏見趙正純疏本,一篇主意,專在敲撼廊廟,遣言措意,極其危怕。噫!大臣之爲國血忱,言者之橫肆構誣,自上照燭,旣已無餘,今不須逐段卞釋。而至若徵、晟之備擬,勒成廟堂之罪者,誠極陰險。夫知人,在聖人猶難,逆節非常情可測,而武臣職秩,循蹈階梯,顧安知異日爲逆,而不爲之檢擧哉?自古名臣、碩輔之誤薦匪人,前後何限,而未聞以其人之作逆,而搆爲罪案者。至於元勳之臣,當國家危急之日,慷慨請行,終能掃滅凶醜,其深忠大勳,擧國之人,宜無二辭。而侵攻之言,相繼而起,生前死後,斷斷不捨,顯有忌功求罪之意,人心之不淑,胡至於此也?臣竊痛之。
批曰:「閔鎭遠事,已諭於姜必慶之疏批矣。左相之出城,雖云過矣,今者爾疏中顯有譏切,良可異也。」
○領議政李光佐上疏,略曰:
竊詳臺疏,首尾傅會,逐段臚列,可謂窮思殫慮,靡不用極,旨意慘但,傍人代怖。徐以察之,以事實,則太孟浪,以事理,則無所據,亦不料人之爲言,一至於此也。念臣往前,積受橫逆,一聽於公議,未嘗自辨,到今白首垂死,乃與彼求罪,鑿空之論,喋喋然辨質,則當世君子,必不以臣,置人數中矣。所謂以大臣事而莫之敢論,此簡策所未聞云者,其言尤爲懍怖。果使臺閣,平心論廟堂闕失,如諸葛所謂者,豈不爲之酌酒相謝,而乃追理其一言蹉跌,直欲驅之萬仞坑塹,在小官,猶不可加此,況於元勳大臣乎?其在國體,誠不可以不一論,玆豈使人,莫敢論大臣之意哉?
疏末又言:
「臣相職猶未去身,而言者緣臣而竄配,私分之不安,已不可言,雖以公體言之,待言官之道,不宜如是。玆敢附陳以冀裁處焉。」
批曰:「卿之丹心,豈一張之批所可盡諭者乎?臺言之節節無據,豈特予之洞釋?國人亦必洞知矣。今予日夕望卿入來,若大旱之望霓,卽日入城,庸副企望。」
○上引見忠淸監司金始烱,勉飭甚摯。始烱曰:「本道民事,良役最急,廟堂方議汰罷雜色,移充正軍。本道雜色頗多,臣下去後,當一一抄汰,而軍丁雜色,恐不相當矣。當與守令,相議爲之,而搜括之際,恐不無撓民之弊,須寬限,然後庶可有成效矣。」上曰:「雖以今番亂逆事言之,賊將之募兵者,必以除役減役爲言,民多就募云。此事爲最急,其中逃故,盡數充定,然後可除隣族之弊矣。」
10月12日
[编辑]○己丑,憲府〈掌令李慶錫。〉申前啓,又啓:「碧沙察訪鄭麟瑞剝卒利己,貪饕無厭,潛奸驛婢,所言皆從,駄載連績,馹卜多斃,請罷職。」不允。盧恰、張斗周,竝拿問處之。具聖弼、鄭箕齊事依啓。
10月13日
[编辑]○庚寅,諫院申前啓,不允。
○兵曹參知林柱國上疏,略曰:
今春逆變,前所未聞,幸賴皇天默佑,聖算卓越,妖腰亂領,騈首就戮。我殿下重恢之業,自此始矣,第連兵凶孽,雖已略平,掛書中聖誣做出之賊,終無明白伏法者。此臣所以慨恨于中也。惟聖明,照察焉。
10月14日
[编辑]○辛卯,文科庭試,取朴大厚等六人。以討平逆亂也。
○憲府〈掌令李慶錫、持平朴弼琦。〉申前啓,又啓:「林柱國疏本有曰:『掛書中聖誣做出之賊,尙無明白伏法者,此臣所慨恨于中者。』觀其語意,明有指的。逆亂甫平,憂虞未已之時,不可不査出嚴鞫,以正王法,林柱國拿問,使之指告。」不允。鄭麟瑞事,依啓。末端事,疏旣怪誕,今啓亦未免過怪,此可謂一事兩異也。
○行召對。
○遣官,祭楊經理祠。
10月15日
[编辑]○壬辰,以沈珙爲副提學,黃梓爲應敎,李宗城爲副修撰,李顯謨爲副校理,沈泰賢爲修撰。
○上親製祭文,遣承宣,致祭于故右議政吳命恒。
○上引見藥房提調趙文命、副提調宋成明。文命曰:「尙州充軍罪人朴敏雄,自朝家,謂之義兵將成功者,至於擢授營將,旋以不善於上下官體例,至被充軍之律,則將何以激動後人乎?雖曰功自功,罪自罪,論以大體,恐不如是。且其人自是方外人,不可責之以常例,今則罰已行矣,宜有參酌之道矣。」上曰:「罰已行矣,特爲放送,仍爲敍用,一依科目調用可也。」
10月16日
[编辑]○癸巳,諫院〈獻納任守迪。〉申前啓,又啓:「藍浦縣監金益謙,變亂之初,逃匿神祠,凡干縣務,一委座首,調軍領付之際,諉以運糧,所需每八結,徵捧八兩錢,民方逃散,不能遍徵。及夫事變初定後,以結錢之或捧或不捧,謂之不均,更徵四兩錢於當初未捧之民。又托補賑,以錢一兩,徵鹽三十斗。臨亂失措,固已大駭,因亂苛斂,尤極絶痛,請削去仕版。」又啓曰:「龍仁縣令申鳴漢,到任以來,徵斂多端。夏間,節使銀子之特命分送於畿湖,補助種糧,實出於恤民之盛意,則鳴漢,托以賑飢,換錢貿麥,殆近百石,而略抄貧民,只給升斗,通計所分,不滿十石,餘數夥然,盡歸私用。此猶若此,他可推知。請罷職不敍。」批,幷不允。申鳴漢,拿問處之。
10月18日
[编辑]○乙未,下備忘曰:
平時守衛京闕,其若不虞,執銳當先,豈可不恤?況向時爲國効勞,豈可忘耶?昨日寒事緊焉,夕後尤甚,故雖夜有襦衣等物,題給之命,夜深之後,朔風澟烈,其寒尤酷,蹶然而起。思曰,九重廈氈,若此宿衛軍兵,其能忍耐。念及于此,因而達宵,耿耿未得穩寢矣。諺云:「初寒甚於隆冬。」襦衣題給等事,卽令擧行,而各營入直軍兵中,薄衣特甚者,略給本綿,示予軫恤之意。
○以金尙星爲校理,趙尙命爲正言。
○行召對。
○旌故右議政吳命恒門。命恒之卒,玉堂以其平日孝行,宜有旌閭,陳達。上命問議大臣。至是,領議政李光佐議以爲:「故右議政吳命恒,平日至行,誠如筵臣陳達,今不復疊陳,而顧相臣遭喪,年旣向衰,職經方伯,居養素不薄,三年啜粥,斷不變改,脾胃損敗,瘧癘重發,阽危者屢月,適因國祥,舁載入城,形神澌敗,所見慘怛,親舊莫不哀之,勸以薑桂,譬曉萬方,終不聽,卒喪制乃已。其行誼之純篤,節操之堅確,擧一世罕有匹倫,此在窮鄕下賤,尙宜褒嘉,況於元勳大臣乎?亟施褒旌,誠合事宜。」批曰:「雖匹庶,有此行誼,其當旌褒,況大臣乎?事誠稀有,其令該曹卽爲旌門。」
10月21日
[编辑]○戊戌,上御召對。講《大學衍義》。儒臣陳文義訖,上曰:「學官之不能矯正士習,固已可悶,而雖以童蒙敎官言之,家有塾州有序國有庠,士子輩,自幼學習,而今則敎官,便爲文具。夫敎官直出六,設置之意甚重,而不事敎誨,坐而陞六,在渠之道,亦多慙赧,申勅禮曹,視敎誨勤慢,爲陞遷之地可也。」侍讀官鄭羽良曰:「先正臣李滉、李珥等文集,辭理切至,直可與濂洛關閩之書,相參矣。置諸座右,常目在之,其裨聖學大矣。卽令芸館印出似好矣。」上允之。
10月23日
[编辑]○庚子,行召對。
○全羅道儒生趙德禧疏請故大司憲林泳院額,不從。
10月24日
[编辑]○辛丑,觀象監啓曰:「曆法漸不如古,二十四氣、合朔、弦、望時刻,俱差,請送曆官於燕京,求貿《御定曆法》,仍令學來。」上從之。
○兩司〈持平朴弼琦、獻納任守迪。〉申前合啓,不允。憲府申前啓,又啓曰:「砥平縣監金岱,昏庸孱劣,已試不治,請改差。」又啓曰:「河陽縣監李基萬,爲人庸孱,所見不似,請改差。」竝不允。
10月25日
[编辑]○壬寅,成均館,以聖廟墻外邏卒作挐,草記請罪,上下備忘曰:
當此巡邏申飭之時,雖廟社之至重,墻外有犯夜之盜,則所當痛懲,巡邏將卒,執捉犯夜之館隷,有何不敬於聖廟,而只聽泮屬之所訴,反欲治邏卒?若此,闕中將無內巡矣。法之不行,因此等處,當該堂上,從重推考,此草記還給,而後雖捉犯夜人,俾勿喧鬧於聖廟至近之地事,申飭。
10月26日
[编辑]○癸卯,禮曹以居齋儒生,因備忘辭旨切峻,相率捲堂之意爲啓,批曰:「再昨申飭,意非偶然,而末端下敎,專爲聖廟,則申飭與爲學之意,可謂兩行,而今玆捲堂,實無意義。其在事體,殊涉未安,首唱捲堂齋任,令本館施儒罰,大司成、同知館事,竝卽牌招,使之進往勸入。」
10月27日
[编辑]○甲辰,玉堂上箚曰:
臣等伏見禮曹草記,批答有首唱捲堂儒生,令本館施罰之命,繼以喉司繳還,未蒙允可,臣等竊以爲過矣。夫巡邏之不得入泮中,國典雖無明文,蓋亦三百年泮中舊例,國家所以優待賢關之意也。原初泮堂之草記,蓋緣儒生之送言,問備之責,旣下於師席,則送言之齋生,顧安得晏然?章甫異於朝紳,設有矯激之事,惟當觀其大體而已,又何必深責乎?臣等聞昔在仁廟朝,宮墻巡邏哨官,誤入泮水之內,仁廟聞之,亟命推考大將,決棍哨官,至今泮中,傳爲美事。聖上之施罰儒生,雖責其空堂之率爾,究其本,實由於巡邏一事,則今日處分,其視仁廟朝事,果何如耶?乞加三思,亟收捲堂儒生施罰之命,仍降慰諭,俾卽還入焉。
批曰:「匡救之言,誠甚嘉矣。予非輕視賢關也,儒生等自輕去就也。申飭者當申飭,扶植者當扶植矣。初不限年停擧,只命本館施罰者,亦由於參酌也。所引故事,已諭於本館草記批答矣。」
○成均館啓曰:「招集儒生,傳宣聖諭,使之還入,則諸生等,以該堂及齋任,俱在施罰中,揆以廉義,不可入齋,乞同被罪罰云矣。」批曰:「雖因故事,今則把守未撤,城門開閉,猶未復常,則申飭之道,豈可忽乎?勿推堂上,勿罰齋任,而後始可還入耶?其在事體,決不若是,況張皇書納,必欲自明,士習不當若是。聖廟捲堂,已至數日,其在事體,尤涉未安。各別勸諭以入。」
○憲府申前啓,不允。
○上引見承文院提調金始煥。始煥曰:「冬至使拜表,行期不遠,黑草査對,然後可以正書。而方物封裹,雖無大臣,只政府進參,曾有前例,而至於黑草査對,必待大臣而爲之。領議政李光佐,病勢方劇,無行公之勢,左議政洪致中,方在江郊。取考本院謄錄,則丙戌冬至使行時,三大臣適有故,黑草査對,不得爲之,承文提調黃欽請對取稟,先朝下敎,令提調齊會領相家,相議爲之,而領議政崔錫鼎陳箚以私室査對,有妨公體,請令以提調齊會本院査對後,使本院官員來示云云,則下批從之。前例雖如此,不可不稟定擧行矣。」上曰:「拜表期迫,不可等待大臣病差,且有先朝前例,依此擧行。」
○慶州人金鳳龍疏言,於三陟,明有先陵墳形宛然,乞令禮官與臣,眼同摘奸,下該曹稟處。
○修撰申致謹,還自北道,上疏首陳民瘼,中言:「鄭益河劘切元勳,竟不得還朝,今又以憲臣之言,首揆蒼黃出城,國事未知稅駕於何地。頃年四罪人,至施追奪而黨好者,敢書以大臣,請摘發科罪。」終薦北道人李載亨等十五人。首揆,卽光佐,而罪人,指四大臣也。致謹,以凶黨鷹犬,與致雲,腸肚相連,言之不倫,於渠何誅?
10月28日
[编辑]○乙巳,以尹惠敎爲吏曹參議,朴泰恒爲左參贊,成德潤爲副應敎,任珽爲持平,趙迪命爲修撰。
○上御召對。備局堂上趙顯命曰:「寧越官奴田枝華爲名漢,年前來往於珍富面水多村,圖出立案,擧一村攬爲己物,潛賣於桃渚洞朴監司家,朴監司家轉賣於淑嬪房。所謂朴監司,未知何人,而士夫之家,買得此等虛踈之地,又賣於淑嬪房,其爲風習,亦可駭,而雖以淑嬪房言之,何必買得此等處,以貽無窮之民弊乎?分付道臣,田哥立案處,使之査啓,果爲不實,則淑嬪房所買處,使之還退,恐宜矣。」上允之。顯命曰:「諸宮家買得此等虛踈之物,輒爲民弊,故今此入侍承旨趙錫命,曾爲御史時,建請以爲:『諸宮家此等買賣,先令本道、本官,査問其虛實,然後使之決其買賣,防塞奸民盜賣之弊。』則肅廟朝,特許所請,著爲令甲矣。此令更爲申明好矣。」上曰:「此等事,予嘗慨然矣。宰臣之言如是,依所達申明可也。」
10月29日
[编辑]○丙午,記事官李宗白啓曰:「臣於五臺山曝曬時見,《文宗實錄》辛未十月後壬申二月前見漏,敢此仰達,而印紙薄劣,且有朱筆之痕,似是纂修之中草矣。」上曰:「諸處曝曬時,相考以稟可也。」宗白曰:「五臺史閣禁標內,村民有偸耕火田之弊,申飭地方官,使之禁斷宜矣。」上曰:「曝曬時,則史官當禁斷,間年令本道都事,覆審時摘奸可也。」
○王世子有疾,藥房診察。上曰:「時或少愈,每患添加。幼沖之年,難以施藥,今則寢食不得如常,症情似不易差,故醫官,亦不能指的言之矣。」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丁未,上引見藥房。三提調李光佐問東宮患候訖,奏曰:「良役變通,處置實難。倘減一疋,可以均役,而一疋之代,難充其數。逃故塡充之責,方專委三南方伯,而朴文秀爲人有量,李匡德爲人精明,皆有所長,聖上誠如魏文侯之信用樂羊,可責成效矣。」上曰:「朴文秀有智多氣,李匡德明透自用,卿須以此,飭勵兩人可矣。」光佐曰:「臣當以下敎中辭意,作書飭勵矣。」上曰:「兩南監司,以御史除拜者,意非偶然。委寄得人,庶可無虞。江原道則監司李衡佐設置,凡事皆善,平安監司尹游治政已成頭緖,咸鏡監司宋眞明雖曰新除,近觀狀啓,必善爲,黃海監司金始㷜、京畿監司李廷濟,雖以狀啓觀之,可知其爲政。湖西雖與兩南不同,而當事必有錯誤之擧,所慮者過仁矣。卿亦以此意,作書勉勵。君臣雖如父子,勉其不足,莫如同朝矣。」光佐曰:「謹當如敎矣。」
11月2日
[编辑]○戊申,削黜大司憲李秉常。秉常上疏,略曰:
臣卽辛丑聯箚唯諾之人也。當時之或死或生,特有幸不幸耳。若其被謫於戕害之時,見收於伸理之日,屈伸榮辱,未嘗不相關矣,聯箚方論以惡逆,丹書之籍,至及黃壤,旣頒之謚削矣,已成之院毁矣,唯諾者自當一依已行之例,申擧遠畀之典。聖慈過於仁恕,雖不復顯行隨坐,又當放爲田里編氓,不齒淸朝仕籍,今朝廷處分,全沒着落。廟堂自謂嚴於懲討,而無礙於兩銓之極望,銓曹必欲假其蕩平,而見擬於臺憲之淸選。回互於有罪無罪之中,簸弄於乍縱乍操之間,自不覺其是非顚倒,本末乖錯之歸,豈不可笑之甚乎?況玆事關係至重?追奪又是死人極罰,今乃忍負幽明之際,自異禍福之間,古今天下,安有如許無恥不義之人乎?雖閒漫軍銜,賀不可議其去就,況此言責重任乎?雖以近事言之,彼大臣寵幸方隆,勢焰方熾,踈逖小臣,獨立敢言,臺閣風彩,有足多者,惜乎!忠懇未售,嚴譴先加,蒼黃海島,聽聞驚惑。此誠聖朝之大過擧也。猶且趑趄囁嚅,泯默拱視,終不敢冒貢一言,上而補明主之缺,下而伸直臣之氣。顧臣言議,雖甚巽軟,其心非有所畏忌耳。區區竊自付於朱夫子,遇遯焚章之義,而亦時勢之使然耳。
疏入,上以眩亂處分,甘心護黨,遞其職。俄又命補秉常黃海監司,政院啓言:「其罪重罰輕。請還收。」上可其奏,罷秉常職。
○領議政李光佐,因李秉常疏,自藥院,逬出闕門外,上屢遣史官,敦諭不己,光佐以藥院直宿,承命入來。
○掌令姜必愼上疏,略曰:
李秉常疏,一篇旨意,都在於乖亂是非,易置忠逆之計,噫嘻!此何道理?處分大明,國是大定,前後聖敎,炳若丹靑,而今其言之無忌憚,至於此,此蓋平日視君父不如私黨,視國法不如黨論也。臣謂宜嚴加譴罰,以勵他人焉。
又曰:「殿下於建極之工,有所未至,而今日朝著,雖欲苟且調停,亦不可得,尙何望於蕩蕩平平之治乎?欲行蕩平之道,必先建極之工,擇其至正,當處而固守之,亦無以蕩平二字,橫着一隅,使虛明之地,有所惉滯焉。」又曰:「王府罪人任徵夏,謂先王可誣,君命可拒,謂國法可慢,恃頑自肆,不署結案,金吾例杖,視若夏楚,挨度時月,宜令鞫廳,直捧結案,以嚴誅討之典焉。」批曰:「李秉常罷職罰輕,特施削黜。徵夏事,亦云痛駭,而但雖快於一時,有關於後弊矣。」
11月4日
[编辑]○庚戌,上引見冬至正使尹淳、副使趙翼命、書狀官權一衡。淳曰:「前以淸債,辱及國家,此由於潛商,今方申飭。而方物數百駄,自柵門以雇車輸運之際,商胡輩,奉會柵門,與我國人雜行,以此使行所帶,與商胡相親,仍啓出債之路。今番使行時,嚴禁商胡,使不得相會於柵門,仍以刷馬載運方物,不用雇車,然後可防淸債之路。第念鳳凰城將收稅雇車,以爲己利,若不用雇車,則似有生梗之慮,此亦不可不審處矣。」上曰:「到彼後,觀勢爲之可也。」
11月5日
[编辑]○辛亥,以趙顯命爲大司憲,李台佐爲判義禁,尹光益爲司諫。
○副修撰李宗城上疏,略曰:
臣聞泮儒以臣頃日筵說,至於付黃儒籍。頃當空館之日,箚陳筵奏,冀收聖敎之過中,仰勉學政之修擧,則何負於諸生,而忽遭此前所未有之擧?
校理金尙星,以筵奏與宗城無異,引義上疏,批曰:「泮儒不知自反,有此駭擧,所失在彼。於爾何嫌?」
11月6日
[编辑]○壬子,憲府申前啓,不允。
○上御診筵。敎曰:「李宗城所遭如何?」藥房提調金始煥曰:「泮儒誤聞宗城,以賢關爲無異逋逃藪,故儒論朋興而然矣。」上曰:「訛傳筵說,以致如此,良可寒心。儒生之罰縉紳,先朝已有禁令。雖以爲士之道言之,以非斥自己之故,輕罰出入經幄之人,極爲可駭,齋任限三年停擧。」仍令本館堂上,開諭泮儒,以筵說誤傳之意,使之卽解付黃。前此諸生,承命還入,及聞宗城解罰之敎,更以齋任被罰,不敢晏然引義,遂空堂而出。時齋任尹得載書送所懷,至曰:「宗城,外示匡救之色,內售下石之計,乍陰乍陽,倐開倐闔。」敎曰:「士氣不振云者,非曰乖激可貴也。李宗城所陳,一則爲賢關,二則爲士習,而不知自反,反以怒加,守賢關學聖訓,遷怒飾非,一何過中?不善開諭,受此張皇之論,殊無命夔之意,尤自愧焉。」
11月7日
[编辑]○癸丑,是日,東宮患候添重。藥院諸臣,求對於魚水堂。
11月8日
[编辑]○甲寅,王世子移住進修堂。是時,患候日就危重,上以氣稟之本來淸弱,欲用蔘茶,藥院提擧,多以煩燥爲慮,請用橘皮竹茹湯,終不定。
11月9日
[编辑]○乙卯,以趙最壽爲大司成,朴師益爲知敦寧,梁得中爲掌令,申致謹爲持平,曺命敎爲檢詳。
○大司憲趙顯命上疏,略曰:
臣聞日者有湖南儒生呈進一疏,盛陳聖上平賊之烈,請上尊號,而喉司不捧云。設令其疏得徹,殿下以日月之明,燭魑魅之情,固知其說之無自而入。況又見却,則尤無可論,然以臣之愚,竊有惑焉。臣聞君心之所在,下必趨焉。如風行而草動,此必然之勢也。今殿下,方務執謙德,而人有以夸大之事干之,殿下方喜聞直言,而人有以媚悅之辭進焉者,何也?臣竊死罪,無乃殿下,雖好謙,而隱微之中,或不無一毫自滿之心,殿下雖好直,而聽納之際,或不無遜逆從違之偏,故怪鬼輩,得以窺之而有此投抵也耶?殿下於此,當反而自省,益加勉力於地山之義,譽樹之斥也,抑惟念天下之事,貴在杜漸,涓炎之始,不可不早爲之所也。臣謂分付賢關,摘發疏儒姓名,施以付黃、永削等儒林之罰。申飭政院,若有此等疏繼至者,如前退却,絶勿捧入,仍命著爲令甲宜矣。
批曰:「予雖涼德,豈料有此等怪擧耶?疏頭卽令削去儒籍,以示予意。」
11月10日
[编辑]○丙辰,上引見藥房都提調李光佐、提調金始煥、副提調宋成明。時,東宮患候益沈重,工曹判書李台佐、吏曹判書金東弼、吏曹參判宋寅明、工曹參判朴師洙、幷命入侍。光佐曰:「東宮患候如此,宗社祈禱之擧,似不可少緩,而未知前例如何矣。」台佐曰:「此不必考見前例。若有祈禱,則祖宗陟降之靈,豈不默佑於國本乎?」上曰:「此固不在於職之尊卑,且有事則告,王公與匹庶無異。不卜日設行祈禱祭,而吏參、工參,爲國深誠,予所深嘉,特爲差送也。」光佐請藥房,自今日移直翊衛司,允之。上於問安單子,見知敦寧朴師益、完陵君李顯祿、行司直沈宅賢、司直洪鉉輔等入來,幷命入侍。上曰:「唯憂之中,聞卿等入來,卽爲召見,意匪偶然。此後去就,須勿如前也。」上又聞左相洪致中,自江郊入來,命入侍。敎曰:「聞卿入來,憂撓中猶以爲幸矣。」上又遣承旨於典獄,常赦不原者外,輕囚卽爲放釋,有關國體者,姑無保放,以待稟旨,金吾囚徒,亦命持入稟放。
○校理權爀上疏,略曰:
追奪諸臣之忘身殉國,何負於臣節?論人之道,但就事論事,以宗社爲慮,而贊定大策者,可謂之二心乎?以定策爲案,而搆禍諸臣者,可謂之公議乎?惟此一款,可以立辨,而眩惑之言,終蔽聖聰,一代之國是,旣定而復變,九地之冤魄,再死而不伸。臣於是,竊歎聖朝擧措之乖宜,何以至此,而亦不知國事之將稅駕於何地,寧不痛傷,寧不痛傷?抑臣得伏見前掌令洪尙容疏避,則以近日難進之人,直斷以護逆之科,欲以此而爲迫脅大臣之計。噫嘻!此輩縮頸於亂初,而伸眉於今日,敢肆此等論議者,亦以窺見殿下今日處分,而無復畏憚,誠可痛也。至若趙漢緯疏引故參判鄭弘溟事,援諭初不襯着,語意尤極醜悖。如此之言,固不足相責,而淸朝臺閣之上,乃有此蔑倫無識之論,此爲慨然。
敎曰:「今觀權爀疏,一篇精神,護私黨眩處分之意。此疏還給,先遞其職。」
11月11日
[编辑]○丁巳,引見藥房諸臣,論東宮症候。上對入侍諸臣,玉淚縱橫,太息不已。都提調李光佐曰:「趙廷俊,初以虛執症,而諸醫之議不一,不能早用補劑,以至於此矣。」酉時,東宮受灸。
11月14日
[编辑]○庚申,王世子又受灸。
11月16日
[编辑]○壬戌,夜三更一點,王世子薨逝于昌慶宮之進修堂。是日,再行祈禱于宗廟社稷,夜,疾益㞃,亥時薨。上對領議政李光佐、兵曹判書趙文命等,哭之慟曰:「將奈宗廟、社稷何?」良久哭已。上起而入內,須數使內侍,捧黑函,盛黑袞袍,前行,上隨後出臨。將以復也,光佐曰:「臣等與春坊及入侍諸臣,哭於階下而後,出而易服矣。」上曰:「曾經師、傅、賓客及入學時博士、時任師、傅、賓客與藥房諸臣,一體擧哀於階下。依乙酉年昭顯世子喪例,宮城扈衛,時任、原任大臣及禮判、承旨、侍講院、翊衛司,竝令留門入來。」光佐曰:「昭顯世子喪事時前例,令春秋館堂郞,考出謄錄宜矣。」允之。仍下敎曰:「《五禮儀》入之,禮房承旨亦令入侍。」昧爽,禮房承旨捧黑袞袍所盛函,傳授內侍,內侍陞殿角,呼復而下。上曰:「礪城君楫、咸平君泓、幼學趙載浩、趙載混,竝爲來待。」載浩、載混,嬪宮之兄也。
11月17日
[编辑]○癸亥,禮曹啓曰:「考見乙酉謄錄,則其時因禮曹引《五禮儀》啓稟,自上命勿設欑宮,第四日成服矣。今亦依此擧行乎?」批曰:「依爲之,而乙酉、戊戌,則適當四月、二月,今番則正値極寒,欑室依德宗大王在東宮薨逝時例,從略爲之。」
○政院啓請,自今日至十八日,政院、玉堂、侍講院、翊衛司、禮曹,依乙酉年例,別省記入直闕內,允之。
○禮曹啓請:「今此王世子喪襲後,百官以淺淡服、烏紗帽、黑帽角帶,依禮文擧哀,班首進名奉慰,罷散人員及儒生、庶民,白衣、黑笠,闕門外與百官哭臨。」允之。
○政院啓曰:「大、小斂時,宮僚一員及殯宮堂上,同爲入參乎?」敎曰:「只下梓宮時入參。」
○禮曹啓曰:「銘旌書式,依前例,以金字書,王世子梓室之意,敢啓。」批曰:「可。」
○禮曹又啓曰:「取考乙酉謄錄,則世子喪,自上及中宮殿服制,以齊衰朞年磨鍊,滿三十日。此起於懿敬、順懷世子之喪,而節目中無杖期顯著之文。至於百官服制,以齊衰三月磨鍊矣。戊戌年端懿王后之喪,因其時大臣收議,朞功服易月之制,自上特命釐改,則三十日易月之制,今不當擧論。而庚子年國恤服制釐改之後,大小服制之節,似與乙酉以前故事有異,不敢直以乙酉前例,援據磨鍊。且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服制,亦當磨鍊,而無曾前可據之例。此是莫重典禮,以臣等蒙學淺見,有不敢容易斷定。議大臣定奪何如?」敎曰:「兩東朝服制問議事,卽爲擧行,而服制則亦有先朝不易之令甲,當行朞服。百官服制則,亦有兩朝已行之例,行齊衰三月之制可也。至於易月之制,則雖有皇朝舊例,曾於戊戌,我聖考復歷代未復之事,則甚盛擧也,今何擧論事?」命下矣,問議大臣,則領議政李光佐以爲:「五服之內,隆殺之別,則貴賤無甚相遠,僚相所引《喪禮備要》五服圖,似可據而行之。伏惟上裁。」左議政洪致中以爲:「兩東朝當行服制,攷諸國制,旣無可據之例。倉卒之際,亦難遍閱古禮,似當以《喪禮備要》五服圖,旁照以行。而第伏念王大妃殿朞年之制,與殿下服制,未有隆殺之節,齊衰與不齊衰,禮意雖間,朞制則同也,亦恐爲窒礙之端。莫重典禮,有難以臆見,率爾獻議,惟在聖上博詢而定行。伏惟上裁。」上曰:「卽爲問議於儒臣後稟處。」
○禮曹啓曰:「飯含前例考出事,命下矣,取考前例,則無現著之文。此外無可攷前例,何以爲之?」上曰:「已爲之矣。」
○是日,午時,行王世子喪,沐浴、襲,戌時,行小斂。
○禮曹啓曰:「百官服制,以齊衰三月磨鍊事,命下矣,似當有衰服,而三月之服,有異於方喪之制,衰服恐不當磨鍊,議于大臣,則啓稟爲宜云。何以爲之?敢稟。」敎曰:「齊衰豈無衰服耶?況喪禮復明之後,如以日易月,而用布帽乎?大有不然者。且考出實錄中服衰一節,明白載錄。當初仁廟遵皇朝莊敬太子禮,命服朞年之制矣,末後因實錄考出,有齊衰三月之命矣。比諸三十日之制,則仍服三月,似乎較重,而以本服制言之,朞年反重。臣子之道,爲君儲嗣服衰朞年,於禮當然。當此復舊禮之日,遵皇朝已行之例,體聖祖初命之意,朞服齊衰,於情禮於事體,俱爲允當。卽問于大臣、儒臣稟處,而服衰一節,常時服色,爲先依古例,知委京外事,命下矣。」卽問于大臣,則領議政李光佐以爲:「《儀禮經傳通解》臣從君服圖,世子服齊衰不杖朞。此爲明文可據,而漢、唐以下,鮮能遵易月之制,尤爲苟艱矣。今殿下體聖考,斷然行之於上,推而及於群下,甚盛擧也。一依古禮,群臣從服齊衰不杖朞,凡一周之內,干係喪事者,皆以衰服從事,視事、燕居服,亦皆從上,公除前,白布、帽、笠、衣、帶、白靴,公除後,烏帽、笠、帶、白衣、白靴,以限脫衰,不受衰人,只無衰服,其他衣笠同之,似爲合宜。伏惟上裁。」左議政洪致中與領議政議同。敎曰:「依議施行。」
○吏曹以長溪君棅爲守墓官,領議政李光佐爲殯宮、墓所、禮葬三都監都提調。
11月18日
[编辑]○甲子,禮曹啓曰:「今此王世子喪公除,自今十一月十九日成服,計來十二月初一日,滿十三日,同月初二日爲始,各衙門開坐,刑殺文書始行之意,知委何如?」敎曰:「依啓施行。」
○又啓曰:「取考乙酉謄錄,則無巷市現出之文。依戊戌年例,限五日停朝市之意,敢啓。」敎曰:「乙酉、戊戌,似有差等,限七日停朝市。」
○又啓曰:「限七日停朝市事,命下矣,依此知委。而《五禮儀》國恤戒令條,巷市五日事載錄。故前後國恤時,依禮文限五日擧行,則今番不可用七日停朝市之規,當用五日巷市例矣。」允之。
○禮曹具成服別單入啓,其別單曰:
殿下齊衰朞年,衣裳〈用次等麤生布。〉冠〈用稍細生布爲武及纓。〉首絰、腰絰、〈散垂成服後還絞。〉絞帶、〈以布爲之。〉白皮靴,十三日公除前視事服,白布裹翼善冠、白袍、〈笠亦同、〉白布裹烏犀帶,公除後則翼善冠、〈笠亦同。〉白袍、烏犀帶,〈燕居白帶。〉以終朞年。中宮殿齊衰朞年,大袖、長裙、〈用次等麤生布。〉蓋頭、頭𢄼、〈用稍細生布。〉竹釵、布帶、〈用次等麤生布。〉布履,〈造以白綿布。〉十三日公除後,白布大袖、長裙、黑蓋頭、頭𢄼及帶、白皮鞋,十三月祥後服吉服。王世子嬪,斬衰三年,大袖、長裙,〈用極麤生布。〉本國長衫、裙,卽裳。蓋頭、頭𢄼〈用稍細生布。〉蓋頭,卽本國女笠帽,頭𢄼,代以本國首帊。竹釵、〈箭筓。〉布帶、〈用麤生布。〉布履,〈造以白綿布。〉十三月練祭,白布大袖、長裙、〈用練布。〉蓋頭、頭𢄼及帶、白皮鞋,二十五月祥後,深染玉色大袖、長裙、黑蓋頭、頭𢄼及帶、皮鞋、〈不用金珠及紅繡。〉二十七月禫後,服吉服。內命婦尙宮以下,齊衰朞年,背子、〈用次等麤生布。〉蓋頭、頭𢄼、〈用稍細生布。〉布帶、素鞋,〈造以白皮。〉公除後,白布背子、黑蓋頭、頭𢄼及帶、白皮鞋。〈侍衛宮人公除後白背子、黑帶,殿下服盡後服吉。〉守閨以下,斬衰三年,從上服。宗親文武百官,齊衰朞年,衣裳、〈用次等麤生布。〉冠、〈梁三品以上三梁,五品以上二梁,九品以上一梁,以布爲武及纓。〉首絰、腰帶、絞帶、〈以布爲之。〉白布靴,凡干喪事,着衰服,視事燕居服,從上服,公除前,則白布帽、笠、衣、帶,公除後則烏帽、笠、帶,燕居白衣、白帶,以限脫衰,各道大小使臣及外官服,與百官服同。守墓官侍墓官,俱齊衰三年,東宮內侍、飯監,斬衰三年,衣裳、〈用極麤生布。〉冠,〈用次等麤生布。〉首絰,腰絰、絞帶,〈竝生布。〉公服布團領衣〈用麤生緝邊。〉生布裹帽、帶、白皮靴,凡干喪事,着衰服。別監各差備人,極麤生布直領衣、頭巾、麻帶、白繩鞋,終三年。大殿、中宮殿內侍以下服,各從上服,出外與百官同。社稷署、宗廟署及諸陵、殿官員等,入直竝服常服,出外與百官同。甲士、正兵,公除前,白衣、笠帶、白皮靴,公除後則白衣、黑笠、白帶。有職事前銜、成衆官,〈內禁衛、忠順衛、忠義衛、別侍衛、族親衛之類。〉白衣、白布裹帽、帶、白皮靴,公除後則烏帽、笠、帶,燕居白帶。儒生公除前,白笠、衣、帶,公除後,黑笠、白衣、白帶、白履。錄事、書吏,公除前白笠、白平頂頭巾、白衣、帶,公除後,則黑笠、黑平頂頭巾、白衣、白帶、白靴、履,限朞年。大王大妃殿緦痲,大袖、長裙、蓋頭、頭𢄼及帶、〈極細白布。〉白皮鞋,十三日公除後,則深染玉色大袖、長裙、黑蓋頭、頭𢄼及帶、皮鞋,以終三月。王大妃殿大功,大袖、長裙、蓋頭、頭𢄼及帶、〈用稍麤熟布。〉白皮鞋,十三日公除後,則深染玉色大袖、長裙、黑蓋頭、頭𢄼及帶、皮鞋,以終九月。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尙宮以下服,各從上服,出外,與大殿、中宮殿尙宮以下服同,內侍及各差備人,殿下服盡前,與大殿、中宮殿內侍以下服同。〈因祭酒鄭齊斗筵白,追後磨鍊以啓。〉是日,上御進修堂,引見領議政李光佐、祭酒鄭齊斗。上哭之慟,齊斗亦哭曰:「東宮喪變,天也無可言,殿下上奉兩東朝,十分寬抑,以副宗社、臣民之望。」上曰:「予所恃,惟元良而已,將奈宗社何?見卿此際,尤不禁悲悼矣。」光佐曰:「兩東朝服制一款,議定何如?」上曰:「與儒臣,同爲議定可也。」光佐曰:「聞儒臣之言,是矣。臣於甲辰大喪,議服制,繼體爲重,故不用兄弟服,一依景廟服肅廟喪禮矣。今番倉卒,未及思得,以《喪禮備要》五服圖所著仰白矣。」上曰:「贊善之見何如?」齊斗曰:「大王大妃殿,用曾孫服,王大妃殿用孫服,考《禮經》宜矣。」光佐曰:「帝王家繼體爲重,故以兄繼弟,以叔繼姪,皆以父道事之者,重繼體矣。」齊斗曰:「昔仁宗王后之喪,先正臣李滉議明宗服制,定以嫂叔服矣。奇大升追來,大斥其誤曰:『當用繼體服,何可以嫂叔議之乎?』李滉大以爲然曰:『若非奇大升之言,將不免千古罪人。』此無可疑矣。」光佐曰:「此議明如日月矣。先正有言曰:『不有君子,其何能國?』臣於甲辰,則以繼體獻議,而今則倉卒未及思矣。」上曰:「小功乎?」齊斗曰:「王大妃殿,用孫服,爲大功,大王大妃殿,用曾孫服,爲緦麻,此有曲折矣。帝王家有嫡子則無嫡孫,雖有嫡孫,而旣不承重,則不可爲承重嫡孫之服,故王大妃殿,降用大功,大王大妃殿,降用緦服宜矣。大王大妃殿,若用孫服,王大妃殿,用兄弟子之服,則大段誤着矣。」上曰:「兩東朝服制,所白是矣。宮人,白衣靑裳乎?」光佐曰:「公除後,婦人用中色,不用紅紫之服矣。」上曰:「公除後,卿等服色何如耶?」光佐曰:「臣等,以從上服議定矣。」齊斗曰:「齊衰朞服,而入闕內則當用公服矣。」上曰:「世宗朝,喪禮未復古,故間間以日易月,而以辛巳言之,內官無衰服,而只麻帶,公除後卽吉,庚子後則用衰服矣。」齊斗曰:「公除前,可以議定矣。」上曰:「依儒臣所論,以繼體之重,大王大妃殿服制,用曾孫服緦,王大妃殿服制,用孫服大功之禮事,分付該曹。」
○上御時敏堂,引見殯宮都提調李光佐、禮曹判書李㙫、都承旨宋成明、春坊諸臣。是日,王世子喪大歛訖,移奉于時敏堂。將行下梓室之禮,兵曹判書趙文命、礪城君楫、咸平君泓、趙載浩、載混,亦入侍執事。王世子喪,奉下梓室後,上親將肅考衣襨一襲,納諸梓室,仍垂涕下敎曰:「一入此,豈有復生之理乎?」入侍諸臣,無不流涕被面。禮訖,光佐啓曰:「葬禮,當用三月之制矣。」上曰:「四日成服,三月當葬矣。」光佐曰:「東西道近陵置簿處,爲先看審宜矣。」允之。
11月19日
[编辑]○乙丑,午時,行王世子喪成服禮。
○備邊司啓曰:「考見乙酉年昭顯世子薨逝時告訃前例,則不送使臣,不爲奏文,只遣工曹郞官,齎咨告訃。今番則朝議皆以爲:『節使未及越江,順付宜當。』云,卽令承文院,撰出咨文,別定禁軍,下送使臣所到處何如?」上允之。翌日,李光佐以告訃禮重,更請依舊例送齎咨官,上從之。已而,又令依前敎,順付使行便。
○司諫尹光益、持平申致謹、朴弼琦等,以東宮侍疾諸醫,不能竭誠殫技,對症下藥,請首醫極邊定配,差備醫官,拿問定罪,批曰:「壽夭在天。何恃區區藥力?首醫以下,一體拿問定罪。」
○藥房口傳啓請復常膳,批曰:「仰稟復膳於兩東朝,蒙允,而予則行素未久,情理豈忍遽復常膳乎?須勿過慮。」
11月20日
[编辑]○丙寅,禮曹啓曰:「今番服制節目,議大臣定奪磨鍊矣,更考辛巳謄錄,則殿下服制條,十三日衰服,未除前常御白頭冕、素衣帶、白皮靴,十三日除衰服後,改御黑頭冕、白木綿團領、生麻布帶、白皮靴,三十日而除,卒哭前常御黑頭冕、素衣、素帶、白皮靴事載錄矣。視事服,與燕居服,本非古禮所載,惟當據前例爲之,而辛已前例,頭冕變黑之後,帶則尙用白色,今番之公除後,帶以黑色磨鍊者,未免失着。殿下視事服,烏帽、烏犀帶,固無變通之道,而燕居服則依辛巳年例,用白色,臣庶之服,亦當準此分付。大臣之意,亦如此,節目中改付標何如?」允之。
○領議政李光佐,以議藥不審,乞被重勘,上慰勉之。
○憲府、諫院申醫官前啓,答曰:「昨諭矣。且辛巳年先朝下敎,至允至當遵行多矣,此則事體不然。諸醫事依啓。而首醫則爾等之意,予亦諒焉,勘律之時,豈不輕重,以解痛心?爲先一體擧行。」
11月21日
[编辑]○丁卯,政院、玉堂上箚,請復常膳,答曰:「慈殿復膳後,予當復膳矣。」左議政洪致中等上疏請復膳,答如堂箚批。
○備邊司啓曰:「慶尙監司朴文秀,以沿江邑水沈面還上停捧馳啓,而當年雖失稔,如乙亥大侵,亦無減捧之令,蓋以一開此路,後弊無窮故也。至於身布,曾前大侵,雖尤甚之尤甚,停減不過折半。元無全減之例,不得準施矣。」上允之。
11月24日
[编辑]○庚午,以金興慶爲判義禁。
11月26日
[编辑]○壬申,以鄭齊斗爲大司憲,李顯謨爲獻納,朴師正爲應敎,姜必慶爲校理,尹東衡爲修撰。
○上親製世子行錄,下于政院,其行錄曰:
世子諱緈,字聖敬。己亥二月十五日申時,生于順化坊彰義宮私第。及其妊娠,夢見瑞鳥,集于室,復見金龜焉,卽靖嬪李氏所誕也。甫數歲,有若成人,行動擧止,超乎凡兒。辛丑秋承儲入闕也,世子年纔三歲,故幼沖之年,趁未能同詣闕中,姑留私第矣,遊戲之中,夢醒之間,頻呼爺,或仍呼嗚咽者,孝親之心,根於天性故也。其冬入闕之後,侍於東朝兩殿也,跪膝正坐,應對如響,三殿奇愛之。甲辰冬,始封敬義君,乙巳春,進冊儲副,年甫七歲,而及夫大庭行禮,正堂受賀,動容周旋,無不中禮,是本性之然也。豈常敎所及哉?方在沖年,承此貳極,而非特接對宮僚,燕居之中,與中官處,儼若大人,未嘗遊戲焉。一日,小內官兩人,相與言詰,擧措不謹,故世子默視良久,招他中官而言曰:「此內官須更勿侍。」中官莫知其故,請問其故,乃曰:「俄於余前相詰,不恭故也。」中官請以此稟于大朝,警飭焉,始許,其造次之間,從容嚴肅,若此也。且於平時,與中官講學書字也,不與年少內官遊,而每與老成中官處焉,其超乎常情,一如也。凡諸玩好,無一潛心,而常曰:「雖可觀,一見足也。何必心着?」自雲觀進問辰鍾,此亦一覽而已,置諸書堂矣。年少一內官,見而偶傷,以此告于予,以事出無情,勿問矣,世子從傍而笑焉。予顧問其由,對曰:「此微物也,因微物而請罰人,是以笑。」云,故予不覺心嘆而自喜曰:「世子器度寬容若此,此吾東之福矣。」畢講《孝經》,殿講于予,予問孝者何事?對曰:「事親盡道者,孝矣。」其得要旨若此也。於冑筵,召對宮官,所達者其或差焉,或所陳者,前所講者,則及夫筵畢,問于左右曰:「前後宮官之言,其何相違?且所陳非《孝經》某章、《小學》某篇所載者耶?」其潛心聽焉,常時留意,可知也。丁未春,謁先聖,齒于學,同年秋九月,行冠禮,又同月,行醮禮。時九歲,而講聲淸朗,動容禮節,儼若成人。六禮之日,日氣俱淸。明心自喜曰:「不見其形,願察其影。」凡事難乎一日之暇。而自冊封與夫入學、冠禮、嘉禮之日,日皆淸朗,夜朝無陰,及夫行事,每也如此,天佑宗祊,可以仰料。予雖涼德,東國其庶幾,豈意今日,遽以逝焉?興言及此,不覺長吁。每嘗新物,不忍先嘗,必皆獻之,雖有疾恙,不至重焉,則必盥洗衣帶而見予焉。友愛同氣,亦由本然,闕中事例,所處異焉,頻頻往視,而左右宮人,若有不協之言,世子痛其或流間焉,飮泣告予,其孝友之性,一若此也。且凡事有未安之事,則不以遽色,使中官,嚴正曉諭,宮人莫不畏而嘆服。嗚呼!疾篤也,聞其師之入來,幡然起坐,更以斂容,又曰:「賓客之入,欲起而力未能焉。」此可見平日性稟也。一疾沈綿之後,補瀉相眩,醫藥罔效,嘆聲告予曰:「世無名醫,雜試諸藥,徒致煩苦,願勿更藥,從容自靜焉。」其却乎陳根,付之天命,非老師、宿儒達理所可及也。及夫臨革,予以顔接顔,呼以知予乎云,則微微應聲,眼淚沾腮,洞洞孝心,不泯乎耿耿之中故也。嗚呼!痛矣。戊申十一月十六日亥時,薨逝于昌慶宮之進修堂,壽甫十歲,居貳極者,纔二年矣。嗚呼!予以匪德,所恃者惟元良,而性又若此,冀東方萬年之福矣,何意年纔一旬,至乎此境?言念宗社,痛又難抑。今玆行錄,只述平日表表者,豈一字一句,溢乎本事?予雖不學,不爲此也,皆中官之所共聞,朝臣之所共覩者也。至於夢瑞,近乎符瑞,前後諡狀,已有此等語,俱予所夢,略記于初焉。嗚呼!哀痛之中,忍寫若割,略略撰焉。諡狀製述之官,予未盡處,其須詳焉,不當夸大焉。每當國忌,以其沖年,若不爲備素膳,則以中官,召掌膳宮人,嚴辭諭焉,內外之人,莫不動色矣。
○上引見觀象監領事李光佐、都監堂上宋寅明等。光佐曰:「卽今山事,不東則西,故窮搜於東西,則崇陵右邊,有可用之地。而但明年正月,適値月克,南原君𪳣以爲:『雖有月克,若爲內外向,不無制殺變通之道。』云,而臣無定見,玆以仰稟矣。」上曰:「順懷墓靑龍外有穴云,此則何如耶?」光佐曰:「元非可用之地矣。」上曰:「順陵左邊穴何如耶?」光佐曰:「此穴甚緊好,雖以臣等所見論之,無一分未盡處。且其山勢雄偉懷抱有情,分明有凝結處,亦是不易得之地矣。崇陵右邊穴,如以內外向爲未安,則決定此處之外,似無可合之所矣。」上曰:「頃日大王大妃殿下敎以爲:『若於順懷墓近處,占得可用之穴則爲好。』而予不忍其如相隨矣,況無可用之穴耶?崇陵右邊穴內外向,固無不可,而但以楊州民事言之,纔經甲辰國葬,今又過葬,民力必多不堪,此實關慮不細處矣。順陵左邊穴則路過明陵,雖以世子情理言之,亦必爲幸,且分民力,今此世子墓所,以順陵左岡乙坐辛向之原,定用焉。」臨罷,上命承旨書之曰:
予之所期望於元良者,初不止此,今則萬事已矣。元良之德,雖未及下究,生民亦豈可因其喪事,而反貽民弊耶?丁字閣大樑之卜定於關東者,卽令寢之。木體雖或稍小,若是堅固,而堪爲三間樑者,求得於畿內,以除東民輸運之弊。至於丁字閣制度,不必用近來翼室之規,一從舊制爲之。石物則取樣於厚陵爲之,而視私家石物之豐厚者,若較大,則亦減數寸可也。予之平日期待元良之意,伸之於今日者,惟此數事而已。
○引見領議政李光佐。光佐曰:「王世子行錄,下於政院,故臣亦奉覽。臣於平日,固已深知睿質夙就矣,今於行錄,尤見夫神識之早通,德美之天成。天旣生如此之聖姿,而胡遽至此耶?古語云:『衰周天地,和氣有限,養仲尼已多,故不得復養顔子。』今日之事,政相類焉。臣於奉讀之際,自不覺失聲而涕泣也。仍伏念我殿下,不以止慈之情,過有所稱道,下語之間,十分的當,眞所謂加減不得,以臣等之所聞見,無一毫差過處,直可以垂之無窮,而有辭於千萬代者也。雖使詞臣代撰,亦必萬萬不敢及矣。況伏想王世子幽宮之中,獲陪聖製,則斯豈非感幸之處乎?臣未知曾有前例,而臣意則不如以御製行錄,直爲誌文,而刻之琬琰,實合情文矣。」上曰:「我國士大夫,本多文華,紛然行錄、諡狀夸大鋪張,以爲死者之榮,心甚非之。予意只記事實足矣。安用繁文爲也?向來撰私親神道碑銘也,以前大司成李眞望啓下製述官,而予於伊時,屬之一都尉,蓋欲只敍其事實,不取文華之故也。今番行錄,亦何可以慈愛之情,有所溢美乎?只就卿等與中官之所目覩,記其日用行事而已,本事之外,無他剩語矣。予於常時,不閑於此等文字,故初不念及,使之代撰矣,今若直書御製,納諸壙中,則幽明之間,可以無憾,依所達爲之可也。
十二月
[编辑]12月2日
[编辑]○戊寅,領議政李光佐、左議政洪致中啓:「臣等與政府堂上、六曹參判以上、館閣堂上,會于賓廳,王世子謚號備三望,一曰莊孝,〈履正志和曰莊,慈惠愛親曰孝。〉二曰孝章,〈慈惠愛親曰孝,敬愼高明曰章。〉三曰章獻。〈敬愼高明曰章,知質若聖曰獻。〉上下敎曰:」首望雖好,而孝者,百行之首,以是取副。「
○校理金尙星上疏,略曰:
日昨備忘,深悼我邸下至仁盛澤,未及下究於生民,丁閣、墓石之制,視古從簡,而關東所定之樑材,亦有勿責之敎。夫以堂堂千乘之國,爲貳極送終,而一木之煩民,猶且深軫聖慮,雖在深山窮谷之中,其孰不一字一涕於我殿下此敎乎?第末俗好怪,祈醮成習,或者宮掖之屬,妄自生意於我殿下不知之中,則其貽累聖德,固不暇言,而亦豈不有乖於平日養正之意耶?
又曰:
奉朝賀臣崔奎瑞、贊善臣鄭齊斗,今之大老耳。泰山喬岳,雖無運動,而民具爾瞻,國有所矜,惟願益加誠禮,勉入京邸,優養耆德,一如周文之待太公,咨訪大事,必若漢帝之問諸葛,則聖主有所倚而不憂,國人有所恃而不恐矣。
優批以答。
12月3日
[编辑]○己卯,以李善行爲掌令,李宗城爲副校理,任守迪爲副修撰,金始煥爲右參贊,吳光運爲承旨。
○全羅監司李匡德上疏,略曰:
殿下試觀我國疆土、人民,昔非廣而今非縮也,飢饉流亡,比年固甚,而古亦未嘗無天行水旱也,小民生之於下,而國家收之於上,古與今一法也。然以祖宗時較之於今日,國家之儲蓄,何如也,生民之塗炭,又何如也?上而國用則日耗,下而民力則日困,臣意則斷然以爲,不入於國,不歸於民,必有居中間,而割國家之榮,奪生民之力者。內之則掖隷、曹吏,情債濫縱,外之則營門各邑,徵斂橫加,猾吏馮勢而攘攫,土豪籠利而兼幷,此數者,今國之蠧民之賊也。是故,臣則以爲,爲政必先去此數者,則民利歸於民,國利歸於國矣。人則曰:「此數者,皆流來例規也,若禁之,則吏胥何以資生,營各邑何以成樣?」夫生有厚薄,樣有大小,苟欲以生與樣爲念,則其勢不極厚而不極大則不止也。夫流來例規之說盛,而吏胥則猶可也,士大夫貪侈之禍必滔天,臣之爲政,自以爲愈力,而人之謗者,輒彌甚。早夜憤悱而力行者,皆向數者之善詬工詈之資也,臣實不知爲計也。湖南田結二十三萬結餘,而每年收租,多不過十七八萬結,湖南軍摠,僅八九萬餘額,而每年隣族之徵,不知其幾萬戶,此其田,豈皆災傷,民豈皆流散也?書員貿易之規作,而此守令換面之盜也,保、匠、軍校之類增,而此游民庇身之窟也。邑摠成冊之出,蓋由於此等事,然邑摠成而後,五十三官橫斂漏丁,及夫掊克浚剝,種種色色,毫毛銖兩之奸,大抵什八九,若指諸掌某役之爲橫斂可革而罷也。某甲之爲漏丁可汰而定也。夫然後,民幾可蘇矣,民蘇則國安矣。臣之爲政,大經如此,夫旣知爲國之蠧而民之賊,則滅蠧者,善國之術也,除賊者,救民之策也。譬之治病,先攻邪沴,以養元氣,欲養元氣而竝邪沴而養之者,恐非知政者之言也。抑臣之意以爲,慈母有悖子,强將無弱兵,弛而縱之,使之犯法而後從而罪之,初不若先嚴繩約,使彼無所犯,而使我無所罪。故臣之道內,姑未聞有犯大奸贓,見發狼藉者,臣方爲之欣幸,而議者又病其不能使守令,展布手足。人見各異,臣亦無奈何矣。
批曰:「湖南一道事,專屬於卿,雖有不諒之言,豈不思中山之事乎?予雖執性不固,於此等處,則固定若金石。若不如此,初何授此任於卿?」匡德猛於束下,綜於釐弊,怨讟朋興,趙文命、趙趾彬毁之,故有此疏。
○輔德金浩、弼善李世璡、文學柳儼、兼文學徐宗玉、司書李性孝、說書沈星鎭、兼說書金尙翼等上疏,略曰:
臣等謹稽乙酉謄錄,該曹啓稟春宮存罷,則聖祖以無益而有弊爲敎,遂至於姑罷。然臣等竊伏惟念,喪凶之禮,貴在從厚,變節之際,亦必有漸。葬虞纔過,音徽不泯,像生之設,儼然如昔,而獨於講院僚屬,遂卽罷去,則臣等痛缺之私,固不足喩,而嬪官之問候無路,朝夕之參哭無人,廓然茫然,靡所憑依,揆以情理,實所不忍,其於漸變從厚之禮,亦豈不有歉乎哉?伏願聖明,因情參禮,勿拘舊例,以爲裁處焉。
答曰:「三年未過,院名先撤,遇物興感,尤何堪焉?然前例未詳,令該曺,考例稟處焉。」
12月4日
[编辑]○庚辰,禮曺以國葬前禁葬及行祭葬後禁嫁娶等事,取稟,令大臣議。領議政李光佐言:「葬,先輕後重,可行國家廢祀享,私祭,宜不敢行。故墓祭之廢,已有定論,忌祭不備禮以酒果,伸其喪餘之哀,朔參先賢,以爲當行。」左議政洪致中議同,命依議施行。
12月6日
[编辑]○壬午,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洪致中曰:「逆賊支屬,盡配絶島,而島中人心,與陸地有異,被罪及叛主者,皆歸不業耕作,以漁採爲生,稟性頑悍,王化不曁,今此逆賊之配於諸島者,實非得計。兩南漕運,安知無梗塞之患乎?海防諸處,時時譏察,編配之類,散處各邑,使不得土着宜矣。」上曰:「若以絶島作藪,成朱、陳之村,則豈無作賊之慮?然旣無目前之憂,且同己死之草,若是騷擾,不無見侮之慮,漸次爲之好矣。」致中曰:「此皇曆齎咨官手本,都下作一騷屑矣。」上曰:「彼中元無騷動,而我國先自畏怯可怪,雍正之事,亦堪一笑。己酉七年之語,果有何應,而年終盡數四字,改爲歲應全數。君臣上下,以此爲事,何所益乎?雖不書出,己、七二字,何益於存亡之數乎?康熙則決不如此。此亦降殺之致,愚民之惑,無足怪也。」
○憲府申前啓,不允,金夢佐事,依啓。
○判府事李宜顯上疏,略曰:
鏡賊之搆禍也,逆夢輩首論聯箚事,謂臣等以唯諾,彼之一案,雖勘律,不無差等,而罪名則同。及後議雪諸冤也,臣泣陳向來諸臣殉國之忠,請加追褒之典,遂有復官賜謚之命矣。曾未幾何,朝家處分,一切倒置,重寘極律,目以將心。夫將心,固逆也,唯諾其將心者,亦逆也,又力頌其以忠殞身,至請揭厲之恩者,當爲何等罪犯也?此臣所罣之案一也。昨年以來,時議又於見在兩相臣,構罪極慘,殆不欲置之地上。臣初旣與聞袖箚之事,元老大臣陳箚之後,仰對淸問,亦以箚意爲是,則兩臣之罪,卽臣之罪,其可一刻自安於心耶?此臣所罣之案二也。臣於在朝之日,凡於懲討之義,不敢後人,庭籲筵請,率皆屢參,此已爲今日見罪之大者。而前夏賜對之時,又以五賊事,反復陳請,至以紓緩留時,抑恐生凶圖爲言,伊後累對,輒偕三司力爭,及至今春,逆夢果倡率群醜,合四道而起,臣之前日所慮,不幸而中矣。臣於眞儒之按問也,片言出口,至承嚴責,悚懼之心,迄猶未已,到今當日爭論之三司,一倂在罪籍,而聖敎又以愚弄欺罔爲罪。未知聖意,果指何事,而若其討罪之諸臣,亦同之,則三司之罪,自然在幷被之科矣。此臣所罣之案三也。至若史事,關係尤重,臣以冒玷文柄之故,得專任纂述事,是非與奪,皆臣所主,凡有罪辜,臣實當之。伏聞向日入對諸臣,迭進力斥,其言率多危怖,至有改修之擧。若依其言,臣之全腰領難矣,而卒無薄譴之加。餘波漫漫,勢若滔天,貳堂、末僚,次第竄逐,亦有因此病夭者,而臣獨優游鄕社,自同平人,縱荷生成之至澤,慙負諸僚,何以爲顔?此臣所罣之案四也。噫!凡今朝紳,少遭人侵斥,必撕捱前却,違牌引入,或至遞罷,乃已而,上下不以爲過者,蓋以自處之道,自不得不爾也。乃若臣等所罣,是果何等大案,而一例揮下,必欲牛維而馬縶之?此固群情之所共悶塞者,而若臣者,其人雖微,亦嘗猥忝大僚,進退出處,尤爲四方人士之所瞻視,其可負此罪案,而捐廉恥犯笑罵,廁跡於朝廷之上耶?
批曰:「疏中辭語,多不稱停,予實慨歎也。」
12月7日
[编辑]○癸未,引見國葬都監諸堂上,下敎曰:
「宣惠廳饌米一百石,爲先出給,以爲輸運材木之雇價,欲寬一分民力。」又曰:「朝家如此之時,一番動民,何不可之有?而或慮有濫雜之弊,故不欲動民。第許多材木,實難輸運於數日之內,軍門錢布,先爲貸用,都監雇立人夫,使之輸運,而自惠廳,例有移送內司之米,以此添補用之可也。」
〈史臣曰:「大哉!王言,雖於悲疚愴悼之中,愛民恤費之心,藹然於送死無憾之際,仁者有後之理,吾國庶幾之望,其在是歟。」〉 ○上御經筵,講《大學衍義》。領議政李光佐請釋金有慶、申魯、趙正純,上許有慶量移,餘皆不從。光佐之言曰:「正純論臣,而尙在謫,是臣不安之端矣。」
12月10日
[编辑]○丙戌,行初覆。
12月11日
[编辑]○丁亥,以李台佐爲右議政,洪景輔爲大司諫,李春躋爲司諫,許沃爲正言,韓師得爲持平,李世璡爲獻納,申致謹爲副校理,李顯謨爲修撰,李鳳翼爲承旨,朴師益爲工曹判書。
○拿問德源府使金翰國,翰國於東宮成服數日後,着黑衣冠,挾妓用刑如常時,監司宋眞明狀聞拿處。
12月12日
[编辑]○戊子,行三覆。
12月14日
[编辑]○庚寅,以李眞洙爲承旨,金鎭商爲副校理,鄭羽良爲校理。
12月15日
[编辑]○辛卯,敎曰:「漢文帝短喪之後,三年之制,未復於歷代,戊戌,我聖考復歷代未復之事。庚子大喪,遵其制,始行三年之喪,夬洗千古之陋,而猶有易月之制,今因元良之喪,易月之制,亦洗滌無餘矣。」
12月16日
[编辑]○壬辰,禮曹啓曰:「備忘記:『兩東朝宮人,淡與吉服,當從上服,中官則予服盡前,當從予服,該曹初不詳審,末乃苟且付標,而亦不察乎?此事涉未安,當該堂上,從重推考,更考乙巳前例,以稟問議事,下敎之後,或曠日出去,或尙今不去,該曹堂上,一倂推考事,命下矣。』取考乙巳年練祭時節目,則以大王大妃殿尙宮以下服,從上服,出外,與各殿尙宮以下服同,內侍及各差備人,與各殿內侍以下服同,磨鍊啓下。故今此服制,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尙宮、內侍以下服色,略倣乙巳節目,兩東朝服制單子中改付標以入,而卒哭後,朝臣進見服色及私家大小祥、虞、卒哭酌定事,知禮儒臣處,問議事,捧承傳,而在於朝臣殷奠參班事,在外大臣、儒臣處收議郞官下直之時,故一體問議次出去,而今姑未還之意,敢啓。」批曰:「可。」
○行召對。
12月19日
[编辑]○乙未,上召見領議政李光佐,光佐曰:「閫帥、營將,何等重任?平時所用,只取其軟熟之人,及其波盪之際,猝然擇送其別人,以責其折衷禦侮,事理豈容如是?今後則別擇其緩急,可恃之人宜矣。」上曰:「國家用人之道,適於字牧,則處之以州府,合乎閫帥,則畀之以節鎭,隨其才器而用之可也,我國專以門閥用人,故每患人才之眇然。全百祿,北道人,而先朝擢之水使,田成一特除五衛將,而時有物議,則先朝以皇明兵部尙書子孫,豈不可爲此任爲敎矣。向於兵批之政,以金重萬擬五衛將望,亦知其出於激勵,凡諸軍門有功者,各別擢用,然後將士効力,雖有一才一藝之人,另加收用事,申飭可也。」
○掌令李善行疏論:「黃海兵使閔濟章,杜門養病,大小戎務,漫不知何事。請遞其職,無曠重務。」又言:「海美縣監李炫擅發兵船一隻,能櫓軍數十名,借其所親私人,載運家材,數十日之後,始乃還泊,請拿問定罪。」批曰:「閫帥不宜數遞。疏末事,依施。」
○京畿監司李廷濟上疏,略曰:
高陽之淸州牧拯米,旣令待明秋收納,而禁衛營連爲督捧,宜一體停捧。交河之流來北漢米七百餘石,宜令捧留本邑,以救明春之急。坡州則以地方官,凡所責應,比他邑不啻十倍,舊還停捧之外,凡諸蠲役減布等事,一依尤甚邑施行。延曙等四驛變亂時,略有北漢米受食之事,自山城,日日徵督,鞭扑拘囚,殆同亂離,伏願特爲蕩減,以爲一分支保之道。
批曰:「所陳幷依施。」
12月20日
[编辑]○丙申,以金始煥爲工曹判書,尹東衡爲持平,尹光益爲修撰,申致雲爲校理。
○使百官,服東宮喪,白布帽終朞年。初東宮喪出之後,百官冠服,使之問議於諸大臣及知禮儒臣,領議政李光佐獨曰:「淺淡服與白袍,無甚異同,且有從上服之例,自上旣受朞衰,則姑仍今時所服之服,恐無不可矣。」上可之。命百官終朞年,使之服白帽、袍。
12月21日
[编辑]○丁酉,以鄭羽良爲修撰,曺命敎爲副修撰,姜必愼爲掌令,金興慶爲左參贊。
12月22日
[编辑]○戊戌,加承旨蔡彭胤資。彭胤曾在肅廟朝,年二十一,選湖堂,詩名震一世,甲戌以後,斥不用,三十年杜門靜居,大肆力文章,敎育學徒,登科入侍,從者四人。至是,玉堂申致謹白其事,上特命加資。
○大司諫洪景輔疏論六條。一曰:「保嗇聖躬,以迓景命;二曰:奮發大志,以濟否運;三曰:嚴明懲討,以正倫常;四曰:打破朋黨,以收人才;五曰:撙節財用,以紓民力;六曰:修擧軍政,以備不虞。」上優批答之。
12月23日
[编辑]○己亥,上引見回還三使臣西平君橈、鄭錫三、申致雲。橈曰:「史冊之刊成姑遠,而使譯舌探之,則以爲我國所欲改者,盡改之,列傳所付,皇帝親自筆削,故姑未盡爲矣。」上曰:「向來未安字,果已改刊耶?」橈出袖中所錄,書讀之曰:「三月癸卯,李〈仁廟諱。〉廢其國王琿,自立之語,今改以三月癸卯,朝鮮立其主李。」〈仁廟諱。〉上曰:「果如渠言,改之頗善,而未見其冊子,甚可菀菀也。」
12月25日
[编辑]○辛丑,以徐命彬爲吏曹正郞,任𪼛爲持平。
○上下諭旨於全羅監司李匡德曰:
湖南赤子之休戚,專屬於卿,勉敎方伯,在于寡躬,飭勵諸吏,在卿一人,孜孜於玆,終始于玆,體今日勉諭之意。
○上召見各司久任郞廳,詢問弊瘼。上謂吏判金東弼曰:「治國規模,不外乎得人。擇守令三字爲上,雖在常時,惟當愼擇,況經變亂之後?雖以大舜之聖,得十六人而後爲治。卽今三百六十州守令,雖難盡擇,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向與領相,亦有所言,大抵用人之道,各隨其器而用之,合於州牧,則用之於州牧,合於郡縣,則用之於郡縣,勿觀門閥,惟才是用,則何憂乎不得人?我國用人,只取門閥,故其路甚窄,前亦言之矣。雨露霜雪,不擇地而下,王者用人,何拘於貴賤?前日朴師正補外,而以其水土不好,故旋卽遞改,予以爲往代者何罪耶?侍從之人,必擇善地,寒微之類,豈不可矜耶?且弊邑、惡鄕,必用寒微雜岐之類,故邑亦有弊,民不堪苦,必須苦歇均分,然後其弊可祛矣。我國不能久遵法制,如果更改而有利,則不必拘銷刻之嫌。而如戶兵曹久任,則以其米布衙門,故雖或擇任,其餘久任,則以老病人充數,已非申飭之意,而今則久任之法,漸次懈弛,終至於停罷之境,法之不行,甚可憫矣。如以乏人爲慮,則勿論色目、閑散,雖在罷職之人,苟有合於字牧者,自銓曹,懸注擬望以入,則當許敍用,差遣勿拘常格,只以擇人爲主可也。」
12月27日
[编辑]○癸卯,上下敎於京畿監司李廷濟曰:
卽今畿內諸邑,疲於國役,此時濟民,尤宜孜孜,若其保民濟民者,竝宜陳聞。雖哀疚薰心,念生民之心,孜孜愈切,豈忍以國役煩民乎?予當自勉,卿亦倂礪焉。
臣謹按十行絲綸,藹然於仁天、德海,蓋其諴民之誠,根諸天稟。雖於哀疚悼隕之中,惟以寬民役爲第一義,嗚呼!德之至矣。
○行都政。以沈宅賢爲左參贊,金在魯爲知敦寧,曺命敎爲吏曹正郞,李眞淳爲承旨,尹東衡爲校理,李世璡爲司諫、吏曹判書金東弼政也。
12月28日
[编辑]○甲辰,以權硡爲持平,鄭亨復、申致雲爲應敎,李顯謨爲副校理,尹彙貞爲副修撰,李宗城爲獻納,趙迪命爲校理。
○敎曰:
壽夭豈人?彭殤亦理。當初拿問之請,欲存事體,而先朝辛巳下敎,至允至當,庚子以下,遵行此敎,金吾雖議處,豈越乎此?歲律將盡,經年不決,非先朝定制之盛意,首醫外,竝削職放送。首醫權聖徵,雖允臺啓而竄配,庚子以後,旣無行者,難乎復創,一體削職放送,削藉局方。
12月29日
[编辑]○乙巳,正言許沃上疏,略曰:
臣頃發李眞儒島置之啓,伏聞日者,聖上以兩人尙在出陸,眞儒不宜異同。批旨如此,故持平任𪼛,乃敢顯訟,至謂之不書逆招,肆然以停啓無妨爲辭。臣請泝源而痛陳之。今春逆變,實本於逆鏡敎文,而逆鏡麤悖無賴,處於下類,人之視鏡,如孤雛,特以眞儒輩,蔽於偏黨,爲其羽翼而扶植之,故其勢益張。雖以金東弼觀之,東弼未敢正言鏡罪,而猶且大驚怪,眞儒倡之於前,明彦繼之於後,東弼幾不免嶺海之行。是以,當時之持淸議者,雖或有抗言討罪之意,猶恐言不售而禍先至,莫敢發口。彼不敢言者,誠亦有愧於殉國之義,而其使凶焰熾張,善類喑啞,卒以釀成今日之禍者,果誰之罪也?今之救眞儒者,或以爲假令眞儒有罪,三年島配,亦曰已甚云,而乙巳竄謫,不過爲辛丑,隨參之疏,則況經今年逆亂,大小人情,扼腕奮臂?溯本窮源,益恨當時討鏡之不嚴,而使討鏡不能嚴者,卽眞儒也。以此責渠,渠將何辭?而人之病於黨愛者,乃反挺身代訟,若使眞儒腸連逆鏡,名出賊招,則其所處之地,是又一弼夢也,一朋誼也。天網雖恢,必莫能逃,顧何待於島配也?今以不出逆招,幷與扶植逆鏡之罪,而欲脫之,其果成說乎?一鏡,卽千古所未有之逆也,知其心而扶植之者,亦一逆也。今殿下,若以此,問之於立異之臺官,處置之儒臣,如有別般新意,見有可以折臣之言者,臣請伏妄言陷人之罪而不辭矣。
批曰:「今觀爾疏,意甚慷慨,予用嘉之。」
○時,鞫獄尙未收殺。李慶祉以思孝中軍,潛結師寬,綢繆於夢、顯,夢、顯敗,始捉納寬、顯等,爲軍校李周衍、白文采所授,刑三次,朴昌悌爲益寬中軍,乾糧、醬布,聚軍謀應賊,爲安撫使尹憲柱所發,臺啓鞫之,皆杖斃。金夢佐爲茂長守,弼、夢之叛走也,發官隷三十名,持兵杖護送,臺啓拿鞫,凶頑抵賴,斃杖下。李明誼、明彦屢出賊招,明誼刑四次死,明彦還配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