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五經語類 (四庫全書本)/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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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五經語類卷五十八
  錢唐程川撰
  春秋二
  統論程傳
  程子所謂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亂宋災故之類乃是聖人直書誅貶自是分明如胡氏謂書晉侯為以常情待晉㐮書秦人為以王事責秦穆處却恐未必如此湏是已之心果與聖人之心神交心契始可斷他所書之㫖不然則未易言也程子所謂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耳
  萬人傑録
  問春秋傳序引夫子答顔子為邦之語為顔子嘗謂春秋大法何也曰此不是孔子將春秋大法向顔子説蓋三代制作極備矣孔子更不可復作故告以四代禮樂只是集百王不易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則取之惡者則誅之意亦只是如此故伊川引以為據耳陳淳録
  或問伊川春秋序後條曰四代之禮樂此是經世之大法也春秋之書亦經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禮樂是以善者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為戒又問孔子有取乎五霸豈非時措從宜曰是又曰觀其予五霸其中便有一箇奪底意思
  葉賀孫録
  今日得程春秋解中間有説好處如難理㑹處他亦不為决然之論向見沙隨春秋解只有説滕子來朝一處最好隱十一年方書滕侯薛侯來朝如何桓三年便書滕子來朝先輩為説甚多或以為時王所黜故降而書子不知是時時王已不能行黜陟之典就使能黜陟諸侯當時亦不止一滕之可黜或以春秋惡其朝桓特削而書子自此之後滕一向書子豈春秋惡其朝桓而并後代子孫削之乎或以為當喪未君前又不見滕侯卒皆不通之論沙隨謂此見得春秋時小國事大國其朝聘貢賦之多寡隨其爵之崇卑滕子之事魯以侯禮見則所供者多故自貶降而以子禮見庶得貢賦省少易供此説却恐是何故縁後面鄭朝晉云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賦見得鄭本是男爵後襲用侯伯之禮以交于大國初焉不覺其貢賦之難辦後來益困于此方説出此等語非獨是鄭伯當時小國多是如此今程公春秋亦如此説滕子程是紹興以前文字不知沙隨見此而為之説還是自見得此意
  葉賀孫録
  春秋序云雖德非湯武亦可以法三王之治如是則無本者亦可以措之治乎語有欠因云伊川甚麽様子細尚如此難難
  包楊録字顯道建昌人癸夘甲辰乙巳所聞先生五十四歲五十五歲五十六歲饒後録三卷四卷五卷六卷中
  統論胡傳
  問胡春秋如何曰胡春秋大義正但春秋自難理㑹如左氏尤有淺陋處如君子曰之類病處甚多林黄中嘗疑之却見得是
  潘時舉録
  胡春秋傳有牽强處然議論有開合精神
  李閎祖録
  或有解春秋者專以日月為褒貶書時月則以為貶書日則以為褒穿鑿得全無義理若胡文定公所解乃是以義理穿鑿故可觀
  萬人傑録
  胡文定春秋非不好却不合這件事聖人意是如何下字那件事聖人意又如何下字要之聖人只是直筆據見在而書豈有許多忉怛
  郭友仁録字徳元山陽人戊午所聞先生六十九歲池録四卷二卷中
  問諸家春秋解如何曰某盡信不及如胡文定春秋某也信不及知得聖人意裏是如此説否今只眼前朝報差除尚未知朝廷意思如何况生乎千百載之下欲逆推乎千百載上聖人之心况自家之心又未如得聖人如何知得聖人肚裏事某所以都不敢信諸家解除非是得孔子還魂親説出不知如何
  沈僴録
  胡文定説春秋髙而不曉事情説元年不要年號且如今中興以來更七箇元年若無號則契劵能無欺𡚁者乎
  陳淳錄
  問胡春秋曰亦有過當處
  陳又蔚録
  春秋今來大綱是從胡文定説但中間也自有難穩處如叔孫婼祈死事把他做死節本自無據後却將至自晉一項説又因穀梁公孫舍云云他若是到歸來也湏問我屋裏人如何同去弑君也湏誅討斯得自死是如何春秋難説若只消輕看過不知是如何如孟子説道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只將這意看如何左氏是三晉之後不知是甚麽人看他説魏畢萬之後必大如説陳氏伐齊之類皆是後來設為豫定之言春秋分明處只是如晉士匄侵齊至聞齊侯卒乃還這分明是與他
  葉賀孫録
  問胡文定據孟子春秋天子之事一句作骨如此則是聖人有意誅賞曰文定是如此説道理也是恁地但聖人只是書放那裏使後世因此去考見道理如何便為是如何便為不是若説道聖人當時之意説他當如此我便書這一字他當如彼我便書那一字則恐聖人不解恁地聖人當初只直寫那事在上面如説張三打李四李四打張三未嘗斷他罪某人杖六十某人杖八十如孟子便是説得那地步濶聖人之意只是如此不解恁地細碎且如季子來歸諸公説得恁地好據某看來季友之罪與慶父也不争多但是他歸來後㑹平了難魯人歸之故如此説况他世執魯之大權人自是怕他史官書得恁地孔子因而存此蓋以見他執權之漸耳
  黄義剛録陳淳録略録中書這一字下淳錄云以褒之書那一字下淳録云以貶之又别本云如此便為予如彼便為奪
  世間人解經多是杜撰且如春秋只據赴告而書之孔子只因舊史而作春秋非有許多曲折且如書鄭忽與突事才書忽又書鄭忽又書鄭伯突胡文定便要説突有君國之徳湏要因鄭伯兩字上求他是處似此皆是杜撰大槩自成哀已前舊史不全有舛逸故所記各有不同若昭哀已後皆聖人親見其事故記得其實不至于有遺處如何却説聖人予其爵削其爵賞其功罰其罪是甚説話祖道問孟子説春秋天子之事如何曰只是被孔子寫取在此人見者自有所畏懼耳若要説孔子去褒貶他去其爵與其爵賞其功罰其罪豈不是謬也其爵之有無與人之有功有罪孔子也予奪他不得
  曽祖道録字擇之丁巳所聞先生六十八歲池録三十七卷中
  萬人傑録云蘇子由解春秋謂其從赴告此説亦是既書鄭伯突又書鄭世子忽據史文而書耳定哀之時聖人親見據災而書隱桓之世時既逺史册亦有簡畧處夫子亦但據史册而寫出耳
  問胡氏傳春秋盟誓處以為春秋皆惡之楊龜山亦嘗議之矣自今觀之豈不可因其言盟之能守與否而褒貶之乎今民冺冺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之時而遽責以未施信而民信之事恐非化俗以漸之意曰不然盟詛畢竟非君子之所為故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將欲變之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善也故伊川有言凡委靡隨俗者不能隨時惟剛毅特立乃所以隨時斯言可見矣問洽尋常如何理㑹是自命曰嘗考之矣當從劉侍讀之説自王命不行則諸侯上僭之事由階而升然必與勢力之不相上下者共為之所以布于衆而成其僭也齊衛當時勢敵故齊僖自以為小伯而黎人責衛以方伯之事當時王不敢命伯而欲自為伯故于此彼此相命以成其私也及其久也則力之能為者專之矣故桓公遂自稱伯以至戰國諸侯各有稱王意不敢獨稱于國必與勢力之相侔者共約而為之魏齊㑹于苴澤以相王是也其後六國皆王秦人思有以勝之于是使人致帝于齊約共稱帝豈非相帝自相命而至于相王自相王而至于相帝僭竊之漸勢必至此豈非其明證乎曰然則左傳所謂胥命于蒲何也曰此以納王之事相遜相先也曰説亦有理
  張洽録字元徳青江人丁未癸丑所聞先生五十八歲六十四歲附池録後
  池録少異録中由階而升云云池録作如歴階而升以至于極蓋既無王命必擇勢力之相敵者録中勢必至此以下池録有云春秋于此蓋紀王命之不行而諸侯僭竊之端也
  問春秋胡文定之説如何曰尋常亦不滿於胡説且如解經不使道理明白却就其中多使故事大與做時文答䇿相似近見一相知説傅守見某説云固是好但其中無一故事可用某作此書又豈欲多使事也問先生既不解春秋合亦作一篇文字略説大意使後學知所指歸曰也不消如此但聖人作經直述其事固是有所抑揚然亦非故意增减一二字使後人就一二字上推尋以為吾意㫖之所在也問胡文定説元字某不能無疑元者始也正所謂辭之所謂大也今胡乃訓元為仁訓仁為心得無太支離乎曰楊龜山亦嘗以此議之胡氏説經大抵有此病
  不知何氏録
  統論諸説
  吕居仁春秋亦甚明白正如某詩傳相似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道夫錄
  或説沈卿説春秋云不當以褒貶看聖人只備録是非使人自見如克叚之書而兄弟之義自見如蔑之書而私盟之罪自見來𮚐仲子便自見得以天王之尊下𮚐諸侯之妾聖人以公平正大之心何嘗規規于褒貶曰只是中間不可以一例説自有曉得處公且道如翬帥師之類是如何曰未賜族如挾柔無駭之類無駭魯卿隱二年書無駭九年書挾卒莊十一年書柔皆未命也到莊以後却不待賜而諸侯自予之曰便是這般所在那裏見得這箇是賜那箇是未賜二傳唯左氏近之或云左氏是楚左史倚相之後故載楚事較詳國語與左傳似出一手然國語使人厭看如齊楚呉越諸處又精采如紀周魯自是無可説將虚文敷衍如説藉等處令人厭看左氏必不解是丘明如聖人所稱煞是正直底人如左傳之文自有縱横意思史記却説左丘失明厥有國語或云左邱明左邱其姓也左傳自是左姓人作又如秦始有臘祭而左氏謂虞不臘矣是秦時文字分明
  葉賀孫錄
  東萊有左氏説亦好是人記録他語言
  黄義剛録
  薛士龍曰魯隱初僭史殊不知周官所謂外史合四方之志便是四方諸侯皆有史諸侯若無史外史何所稽考而為史如古人生子則閭史書之且二十五家為閭閭尚有史况一國乎
  林學蒙録字正卿三山人甲寅以後所聞先生六十五歲饒録州二卷中
  薛常州解春秋不知如何率意如此只是幾日成此文字如何説諸侯無史内則尚有閭史又如趙盾事初靈公要殺盾盾所以走出趙穿便弑公想是他本意如此這箇罪首合是誰做
  葉賀孫録
  學春秋者多鑿説後漢五行志注載漢末有發范明友奴冢奴猶活明友霍光女壻説光家事及廢立之際多與漢書相應某嘗説與學春秋者曰今如此穿鑿説亦不妨只恐一旦有于地中得夫子家奴出來説夫子當時之意不如此爾
  輔廣録
  今之治春秋者都只將許多權謀變詐為説氣象局促不識聖人之意不論王道之得失而言伯業之盛衰失其㫖逺矣公即位要必當時别有即位禮數不書即位者此禮不備故也今不可考其義難見諸家之説所以紛紛晉侯侵曹晉侯伐衛皆是文公譎處考之左氏可見皆所以致楚師也
  周謨錄
  今之做春秋義都是一般巧説専是計較利害將聖人之經做一箇權謀機變之書如此不是聖經却成一箇百將傳問春秋繁露如何曰尤延之以此書為偽某看來不是董子書又言吕舍人春秋却好白直説去卷首與末稍又好中間不似伯恭以為此書只粧㸃為説
  徐㝢録揚道夫録云近時言春秋者皆是計較利害大義却不曽見如唐之陸淳本朝孫明復之徒他雖未能深于聖經然觀其推言治道凛凜然可畏終是得聖人箇意思春秋之作藎以當時人欲横流遂以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寓其褒貶恰如今之事送在法司相似極是嚴𦂳一字不輕易若如今之説只是箇權謀智畧兵機譎詐之書爾聖人晚年痛哭流涕筆為此書豈肯恁地纎巧豈至恁地不濟事
  昔楚相作燕相書其燭暗而不明楚相曰舉燭書者不察遂書舉燭字于書中燕相得之曰舉燭者欲我之明于舉賢也于是舉賢退不肖而燕國大治故曰不是郢書乃成燕説今之説春秋者正此類也
  萬人傑錄包揚録少異
  附論
  問先生于二禮書春秋未有説何也曰春秋是當時實事孔子書在册子上後世諸儒學未至而各以己意猜傳正横渠所謂非理明義精而治之故其説多鑿是也唯伊川以為經世之大法得其㫖矣然其間極有無定當難處置處今不若且存取胡文定本子與後來看縱未能盡得之然不中不逺矣書中間亦極有難考處只如禹貢説三江及荆揚間地理是吾軰親目見者皆有疑至北方即無疑此無他是不曽見耳康誥以下三篇更難理㑹如酒誥却是戒飲酒乃曰肇牽車牛逺服賈何也梓材又自是臣告君之辭更不可曉其他諸篇亦多可疑處解将去固易豈免有疑禮經要湏編成門類如冠昏喪祭及他雜碎禮數皆湏分門類編出考其異同而訂其當否方見得然今精力已不逮矣姑存與後人趙幾道又問禮合如何脩曰禮非全書而禮記尤雜今合取儀禮為正然後取禮記諸書之説以類相從更取諸儒剖擊之説各附其下庶便搜閲又曰前此三禮同為一經故有三禮學䆒王介甫廢了儀禮取禮記某以此知其無識
  余大雅録字正叔上饒人戊戌以後所聞先生四十九歲池録三卷中
  張元徳問春秋周禮疑難曰此等皆無佐證强説不得若穿鑿説出來便是侮聖言不如且研窮義理義理明則皆可遍通矣因曰看文字且先看明白易曉者此語是某𤼵出來諸公可記取
  潘時舉録
  左傳國語惟是周室一種士大夫説得道理大故細宻這便是文武周召在三國立學校教得人恁地惟是周室人㑹恁地説且如烝民詩大故説得好人受天地之中以生之類大故説得細宻
  黄義剛録
  問今科舉習春秋學只將伯者事業纒在心胷則春秋先儒謂尊王之書其然邪曰公莫道這箇物事是取士弊如此免不得應之今將六經做時文最説得無道理是易與春秋他經猶自可
  徐容録字仁父永嘉人辛亥所聞先生六十二歲池録二十四卷中



  朱子五經語類卷五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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