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 (四庫全書本)/全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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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三
  陳君舉陳同父葉正則附
  先生問徳粹去年何處作考官對以永嘉問曾見君舉否曰見之曰説甚話曰説洪範及左傳曰洪範如何説曰君舉以為讀洪範方知孟子之道性善如前言五行五事則各言其徳性而未言其失及過於皇極則方辨其失曰不然且各還他題目一則五行二則五事三則八政四則五紀五則皇極至其後庶徵五福六極乃權衡聖道而著其驗耳又問春秋如何説滕云君舉云世人疑左丘明好惡不與聖人同謂其所載事多與經異此則有説且如晉先蔑奔人但謂先蔑奔秦耳此乃先蔑立嗣不定故書奔以示貶曰是何言語先蔑實是奔秦如何不書奔且書奔秦謂之示貶不書奔則此事自不見何以為褒昨説與吾友所謂專於博上求之不反於約乃謂此耳是乃於穿鑿上益加穿鑿疑誤後學可學因問左氏識見如何曰左氏乃一箇趨利避害之人要置身於穏地而不識道理於大倫處皆錯觀其議論往往皆如此且大學論所止便只説君臣父子五件左氏豈知此如云周鄭交質而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正如田客論主而責其不請喫茶使孔子論此肯如此否尚可謂其好惡同聖人哉又如論宋宣公事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是何等言談可學曰此一事公羊議論却好曰公羊乃儒者之言可學又問林黄中亦主張左氏如何曰林黄中却㑹占便宜左氏踈脱多在君子曰渠却把此殃苦劉歆昔吕伯恭亦多勸學者讀左傳嘗語之云論孟聖賢之言不使學者讀反使讀左傳伯恭曰讀論孟使學者易向外走因語之云論孟却向外走左氏却不向外走讀論孟且先正人之見識以参他書無所不可此書自傳恵公元妃孟子起便沒理㑹大抵春秋自是難㸔今人説春秋有九分九釐不是何以知聖人之意是如此平日學者問春秋且以胡文定傳語之可學
  陳君舉得書云更望以雅頌之音消鑠羣慝章句訓詁付之諸生問他如何是雅頌之音今只有雅頌之辭在更沒理㑹又去那裏討雅頌之音便都只是瞞人又謂某前畨不合與林黄中陸子静諸人辨以為相與詰難竟無深益蓋刻畫太精頗傷易簡矜持已甚反渉吝驕不知更何如方是深益若孟子之闢楊墨也只得恁地闢他説刻畫太精便只是某不合説得太分曉不似他只恁地含糊他是理會不得被衆人擁從又不肯道我不識又不得不説説又不識所以不肯索性開口道這箇是甚物事又只恁鶻突了子静雖占姦不説然他見得成箇物事説話間便自然有箇痕跡可見只是人理㑹他底不得故見不得然亦易見子静只是人未從他便不説及鈎致得來便直是説方始與你理㑹至如君舉胸中有一部周禮都撑腸拄肚頓着不得如逰古山詩又何消説着他只是他稍理㑹得便自要説又説得不着如東坡子由見得箇道理更不成道理又却便開心見膽説教人理㑹得又曰他那得似子静子静却是見得箇道理却成一部禪他和禪識不得賀孫
  金溪之學雖偏然其初猶是自説其私路上事不曽侵過官路來後來於不知底亦要彊説便説出無限亂道前軰如歐公諸人為文皆善用其所長凡所短處更不拈出來説所以不見踈脱今永嘉又自説一種學問更沒頭沒尾又不及金溪大抵只説一截話終不説破是箇甚麽然皆以道藝先覺自處以此傳授君舉到湘中一收收盡南軒門人胡季随亦從之問學某向見季随固病其不能自立其胷中自空空無主人所以纔聞他人之説便動季随在湖南頗自尊大諸人亦多宗之凡有議論季随便為之判斷孰是孰非此正猶張天師不問長少賢否只是世襲做大正淳曰湖南之從南軒者甚衆且久何故都無一箇得其學曰欽夫言自有𡚁諸公只去學他説話凡説道理先大拍下然欽夫後靣却自有説諸公却只學得那大拍頭必大
  因説鄉里諸賢文字以為皆不免有藏頭亢腦底意思有學者來問便當直説與之在我不可不説若其人半間不界與其人本無求益之意故意來磨難則不宜説外此説儘無害我畢竟説從古聖賢已行底道理不是為姦為盜怕説與人不知我説出便有甚罪過諸賢所見皆如此秪縁怕人譏笑遂以此為戒便藏頭不説某與林黄中争辨一事至今亦只是説不以為悔夫道若大路然何掩蔽之有打空説及某人鄉里皆推其有所見其與朋友書言學不至於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處則學為無用先生曰近來人自要向髙説一等話要知初學及此是為躐等詩人這句自是形容文王聖徳不可及處聖人教人何嘗不由知由識入來
  或曰永嘉諸公多喜文中子曰然只是小它自知定學做孔子不得了才見箇小家活子便悦而趨之譬如泰山之髙它不敢登見箇小土堆子便上去只是小
  因説永嘉之學曰張子韶學問雖不是然他却做得來髙不似今人卑汚又曰上蔡多説知覺自上蔡一變而為張子韶學䝉
  古人紀綱天下凡措置許多事都是心法從這裏流出是多少正大今若去逐些子捜抉出來評議恐不得凡㸔文字也須待自有忽然湊合見得異同處若先去逐些安排比並便不是因問君舉説漢唐好處與三代暗合是如何曹曰亦只是事上㸔如漢初待羣臣不專執其權畧堂陛之嚴不恁地操切如財散於天下之類曰這也自是事勢到這裏見得秦時君臣之勢如此間隔故漢初待宰相如此然而蕭何是多少功勞㡬年宰相一旦繋獄這喚做操切不操切又如周勃終身有功後來也下獄對問又如賈誼書中所説是如何財用那時自寛曉不得不散在郡縣且如而今要散在郡縣得也不得上靣又不儲蓄財賦閒在那裏只是每年合天下之所入不足以供一年之用一月之入不足以供一月之用逐時挨展將去將漢初來㸔要散之郡縣得否這只是閒説第一項最是飬許多坐食之兵其費最廣州郡自是州郡底如許多大軍見如何區處無祖宗天下之半而有祖宗所無之兵如州郡兵還飬在何用若留心太守又㑹去教他攀些弓射些弩教他做許多模様也只是不忍將許多錢糧白與他到有厮殺時你道他與你去厮殺否只是徒然問君舉曾要如何措置曰常常憂此但措置亦未曾説出問㸔唐事如何曰聞之陳先生説唐初好處也是將三省推出在外這却從魏晉時自有裏靣一項唐初却盡屬之外要成一體如唐經禍變後便都有諸王出來克復如肅宗事及代宗後來雖是郭子儀也有箇主出來曰三省在外怕自隋時已如此只唐時併屬之宰相諸王克復代宗事只是郭子儀怕别無諸王唐官㸔他六典將前代許多官一齊盡置得徧官如何不冗今只㸔漢初時官如何到得元成間如何又㸔東漢初如何到東漢末時如何到三國魏晉以後如何只管添只管雜賀孫
  器逺言鄉間諸先生所以要教人就事上理㑹教著實縁是向時諸公多是清談終於敗事曰便是而今自恁地説某尚及見前軰都不曾有這話是三十年前如此不曾將這箇分作兩事如所謂推倒墻撞倒壁如此麄話那時都恁地麄却有好處南渡時有許多人出來做得事經變故後將許多人都摧折了到而今却是氣卑弱了凡事都無些子正大只是細巧曰陳先生要人就事上理會教實之意盖怕下梢用處不足如司馬公居洛六稔只理㑹得箇通鑑到元祐出來做事却有未盡處所以激後來之禍如今須先要較量教盡曰便是如今都要恁地説話如溫公所做今只論是與不是合當做與不合當做如何説他激得後禍這是全把利害去説溫公固是有從初講䆒未盡處也是些小事如役法變得未盡只是東南不便他西北自便之那時節已自極了只得如此做若不得溫公如此做更自有一場出醜今只將紙上語去㸔便道溫公做得過當子細㸔那時節若非溫公如何做溫公是甚氣勢天下人心甚麽様感動溫公直有旋乹轉坤之功溫公此心可以質天地通幽明豈容易及後來吕微仲范堯夫用調停之説兼用小人更無分别所以成後日之禍今人却不歸咎於調停反歸咎於元祐之政若真是見得君子小人不可雜處如何要委曲遮䕶得蔡確也是卒急難去也是猾他置獄傾一從官得從官置獄傾一参政得参政置獄傾一宰相得宰相㸔溫公那時已自失委曲了如王安石罪既已明白後既加罪於蔡確之徒論來安石是罪之魁却於其死又加太傅及贈禮皆備想當時也道要委曲周旋他如今㸔來這般却煞不好要好便合當顯白其罪使人知得是非邪正所謂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須是明顯其不是之狀若更加旌賞却惹得後來許多羣小不服今又都沒理㑹怕道要做朋黨那邊用㡬人這邊用㡬人不問是非不别邪正下稍還要如何某㸔來天下事須先論其大處如分别是非邪正君子小人端的是如何了方好於中間酌量輕重淺深施用賀孫
  器逺言陳文大意説格君且令於事上轉移他心下歸於正如蕭何事漢令散財於外可以去其侈心成其愛民之心説北齊宣帝云云曰欲事君者豈可以此為法自元魏以下至北齊最為無綱紀法度自家却以為事君法賀孫
  永嘉㸔文字大字平白處都不㸔偏要去注疏小字中㝷節目以為博只如韋𤣥成傳廟議渠自不理㑹得却引周禮守桃掌守先王先公之廟祧注去先公之遷主藏於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於文武之廟遂謂周后稷别廟殊不知太祖與三昭三穆皆各自為廟豈獨后稷别廟又云后稷不為太祖甚可怪也閎祖
  季通及敬之皆云永嘉貌敬甚至及與官祠乃繳之云朱某素來迂闊臣所不取但陛下進退人才不當如此以問先生先生云不曾見此文字怎見得閎祖
  徳粹問陳君舉福州事曰無此只是過當作一添倅而一州之事皆欲為之益之初九曰利用為大作元吉無咎象曰下不厚事也初九欲為九四作事在下本不當處厚事以為上之所任故為之而致元吉乃為之又不然不惟己不安而亦累於上璘錄云初九上為四所任而作大事必盡善而後无咎若所作不盡善未免有咎也故孔子釋之曰下不厚事也盖在下之人不當重事若在下之人為在上之人作事未能盡善自應有咎向編近思錄説與伯恭此一段非常有不必入伯恭云既云非常有則有時而有豈可不書以為戒及後思之果然可學○璘錄少異
  陳同父縱横之才伯恭不直治之多為諷説反被他玩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陳同父
  説同父因謂吕伯恭烏得為無罪恁地横論却不與他剖説打教破却和他都自被包裹在裏今來伯恭門人却亦有為同父之説者二家打成一片可怪君舉只道某不合與説只是他見不破天下事不是是便是非直截兩邊去如何恁地含糊鶻突某鄉來與説許多豈是要眼前好㸔青天白日在這裏而今人雖不見信後世也須有人㸔得此説也須回轉得㡬人又嘆息久之云今有一等自恁地髙出聖人之上一等自恁䧟身汙濁要擔頭出不得賀孫
  同父才髙氣粗故文字不明瑩要之自是心地不清和也道夫
  先生説㸔史只如㸔人相打相打有甚好㸔處陳同父一生被史壊了直卿亦言東萊教學者㸔史亦被史壊
  陳同父祭東萊文云在天下無一事之可少而人心有萬變之難明先生曰若如此則鷄鳴狗盜皆不可無因舉易曰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天下何思何慮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又云同父在利欲膠漆盆中閎祖
  鄭厚藝圃折𠂻當時以為邪説然尚自占取地歩但不知權其説之行猶使人知君臣之義如陳同父議論却乖乃不知正曹丕既簒乃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此乃以已而窺聖人謂舜禹亦只是簒而文之以揖遜爾同父亦是於漢唐事迹上㝷討箇仁義出來便以為此即王者事何異於此必大
  因言陳同父讀書譬如人㸔刼盗公案㸔了須要斷得他罪及防備禁制他教做不得它却不要斷他罪及防備禁制他只要理㑹得許多做刼盜底道理待學他做
  或謂同父口説皇王帝霸之畧而一身不能自保先生曰這只是見不破只説箇是與不是便了若做不是恁地依阿苟免以保其身此何足道若做得是便是委命殺身也是合當做底事賀孫
  陳同父學已行到江西浙人信向已多家家談王伯不説蕭何張良只説王猛不説孔孟只説文中子可畏可畏可學
  陸子静分明是禪但却成一箇行户尚有箇㨿處如葉正則説則只是要教人都曉不得嘗得一書來言世間有一般魁偉底道理自不亂於三綱五常既説不亂三綱五常又説别是箇魁偉底道理却是箇甚麽物事也是亂道他不説破只是籠統恁地説以謾人及人理㑹得來都無效驗時他又説你是未曉到這裏他自也曉不得他之説最誤人世間獃人都被他瞞不自知義剛○葉正則
  葉正則説話只是杜撰㸔他進卷可見大畧
  葉進卷待遇集毁板亦毁得是
  葉正則作文論事全不知些著實利害只虛論因及許多云云又見一文論社倉事戴肖望尚有些實説然不是如此葉則都是閒説
  見或人所作講義不知如何如此聖人見成言語明明白白人尚曉不得如何須要立一文字令深於聖賢之言如何教人曉得戴肖望比見其湖南説話却平正只為説得太容易了兼未免有意於弄文賀孫
  江西之學只是禪浙學却專是功利禪學後來學者摸索一上無可摸索自㑹轉去若功利則學者習之便可見效此意甚可憂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四
  陸氏
  性質陸子美精神子静○若海
  問陸梭山同異辨曰若本有却如何掃蕩得若本無却如何建立得他以佛氏亦曉得理如既曉得理後却將一箇空底物事來口頭説時佛不到今日了他自見得一箇道理只是空又日佛也只是理㑹這箇性吾儒也只理㑹這箇性只是他不認許多帶來底
  陸子夀自撫來信訪先生於鈆山觀音寺子夀每談事必以論語為證如曰聖人教人居處恭執事敬又曰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此等皆教人就實處行何嘗髙也先生曰某舊間持論亦好髙近來漸漸移近下漸漸覺實也如孟子却是將他已到底教人如言存心飬性知性知天有其説矣是他自知得餘人未到他田地如何知得他滋味卒欲行之亦未有入頭處若論語却是聖人教人存心飬性知性知天實涵飬處便見得便行得也大雅
  陸子夀㸔先生解中庸莫顯乎㣲云㡬微細事也因歎美其説之善曰前後説者連莫見乎隠一滚説了更不見切體處今如此分别却是使人有㸃檢處九齡自覺力弱㝷常非禮念慮因能常常警䇿不使萌於心然志力終不免有怠時此殆所謂㡬㣲處須㸃檢也先生曰固然大雅
  問曾見陸子夀志道據徳説否曰未也其説如何曰大槩亦好必大
  因説陸子静謂江南未有人如他八字著脚文蔚叔器問象山師承曰它們天資也髙不知師誰然也不問師傳學者多是就氣稟上做便解偏了義剛
  符舜功問陸子静君子喻於義口義曰子静只是拗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篤好子静必要云好後方喻㸔來人之於義利喻而好也多若全不曉又安能好然好之則喻矣畢竟伊川説占得多
  因説陸先生每對人説有子非後學急務以其説不合有多節目不直截某因謂是比聖人言語較緊且如孝弟之人豈解犯上又更作亂曰人之品不同亦自有孝弟之人解犯上者自古亦有作亂者聖賢言語寛平不消如此急迫㸔
  問象山言本立而道生多却而字曰聖賢言語一歩是一歩近來一種議論只是跳躑初則兩三歩做一歩甚則十數歩作一歩又甚則千百歩作一歩所以學之者皆顛狂方子
  先生問賀孫再㸔論語前面見得意思如何曰初㸔有未通處今㸔得通如孝弟為仁之本一章初㸔未甚透今却㸔得分曉先生曰如此等説話陸象山都不㸔凡是諸弟子之言便以為不是而不足㸔其無細心㸔聖賢文字如此凡説未得處便將箇硬説闢倒了不消㸔後生纔入其門便學得許多不好處便悖慢無禮便説亂道更無禮律只學得那許多凶暴可畏可畏不知如何學他許多不好恁地快賀孫又問孝弟為仁之本集注云學者務此則仁道自此而生此字亦只指孝悌先生曰覺此句亦欠本立字賀孫云上文已説孝弟乃是行仁之本先生曰此段若無程先生説終無人理㑹得透㸔楊謝諸説如何是理㑹得謝説更乖孝弟非仁乃近仁也不知孝弟非仁孝弟是甚麽物事孝弟便是仁非孝弟外别有仁非仁外别有孝弟如諸公説將體用一齊都沒理㑹了賀孫
  有自象山來者先生問子静多説甚話曰恰如時文相似只連片滚將去曰所説者何曰他只説天地之性人為貴人為萬物之靈人所以貴與靈者只是這心其説雖詳多只恁滚去先生曰信如斯言雖聖賢復生與人説也只得恁地自是諸公以時文之心觀之故見得它箇是時文也便若時文中説得恁地便是聖賢之言也公也須自反豈可放過道夫
  陸子静説良知良能四端等處且成片舉似經語不可謂不是但説人便能如此不假脩為存飬此却不得譬如旅寓之人自家不能送他回鄉但與説云你自有田有屋大段快樂何不便回去那人既無資送如何便回去得又如脾胃傷弱不能飲食之人却硬要將飯將肉塞入他口不問他喫得與喫不得若是一頓便理㑹得亦豈不好然非生知安行者豈有此理便是生知安行也須用學大抵子思説率性孟子説存心養性大段説破夫子更不曾説只説孝弟忠信篤敬盖能如此則道理更在其中矣人傑
  至之問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先生云陸子静不著言語其學正似告子故常諱這些子至之云陸常云人不惟不知孟子髙處也不知告子髙處先生語陸云試説㸔陸只鶻突説過先生因語諸生云陸子静説告子也髙也是他尚不及告子告子將心硬制得不動陸遇事未必皆能不動
  子静常言顔子悟道後於仲弓又曰易繫決非夫子作又曰孟子無奈告子何陳正已錄以示人先生申言曰正已也乖道夫
  江西士風好為竒論恥與人同每立異以求勝如陸子静説告子論性强孟子又説荀子性惡之論甚好使人警發有縝宻之功昔荆公参政日作兵論藁壓之硯下劉貢父謁見值客徑坐於書院竊取視之可學錄云皆記得又頓放元處既而以未相見而坐書院為非遂出就客次及相見荆公問近作貢父近以作兵論對乃竊荆公之意而易其文以誦之可學錄云荆公出論兵貢父依荆公兵論説曰某䇿如此荆公退碎其硯下之藁以為所論同於人也可學錄作焚之好異惡同如此皆是江西之風如此淳○可學錄畧
  金溪説充塞仁義其意之所指似别有一般仁義非若㝷常他人所言者也必大
  陸子静學者欲執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不知如何執得那事來面前只得應他當喜便喜當怒便怒如何執得文蔚
  陸子静説只是一心一邊屬人心一邊屬道心那時尚説得好在
  先生謂祖道曰陸子静賢書説箇簡易字却説錯了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是甚意思如何只容易説過了乾之體健而不息行而不難故易坤則順其理而不為故簡不是容易苟簡也祖道
  某向與子静説話子静以為意見某曰邪意見不可有正意見不可無子静説此是閒議論某曰閒議論不可議論合議論則不可不議論先生又曰大學不曾説無意而説誠意若無意見將何物去擇乎中庸將何物去察邇言論語無意只是要無私意若是正意則不可無先生又曰他之無意見則是不理㑹理只是胡撞將去若無意見成甚麽人在這裏
  或問陸子静每見學者才有説話不曰此只是議論即曰此只是意見果如是則議論意見皆可廢乎曰既不尚議論則是黙然無言而已既不貴意見則是寂然無思而已聖門問學不應如此若曰偏議論私意見則可去不當槩以議論意見為可去也
  有一學者云學者須是除意見陸子静説顔子克己之學非如常人克去一切忿欲利害之私盖欲於意念所起處將來克去先生痛加誚責以為此三字誤天下學者自堯舜相傳至歴代聖賢書冊上並無此三字某謂除去不好底意見則可若好底意見須是存留如飢之思食渴之思飲合做底事思量去做皆意見也聖賢之學如一條大路甚次第分明縁有除意見横在心裏便更不去做如日間所行之事想見只是不得已去做才做便要忘了生怕有意見所以目視霄漢悠悠過日下梢只成得箇狂妄今只理㑹除意見安知除意見之心又非所謂意見乎人傑
  陸子静説克己復禮云不是克去己私利欲之類别自有箇克處又却不肯説破某嘗代之下語云不過是要言語道斷心行路絶耳因言此是䧟溺人之深坑學者切不可不戒
  因㸔金溪與胡季随書中説顔子克己處曰㸔此兩行議論其宗㫖是禪尤分曉此乃捉着真贓正賊惜方見之不及與之痛辯其説以忿欲等皆未是己私而思索講習却是大病乃所當先治者如禪家乾屎橛等語其上更無意義又不得别思義理將此心都禁遏定乆乆忽自有明快處方謂之得此之謂失其本心故下梢忿欲紛起恣意猖獗如劉淳叟軰所為皆彼自謂不妨者也杲老在徑山僧徒苦其使性氣沒頭腦甚惡之又戀着他禪嘗有一僧云好捉倒剝去衣服尋㸔他禪是在左脅下是在右脅下待㝷得見了好與奪下却趕將出門去杲老所喜皆是粗踈底人如張子韶唐立夫諸公是也汪聖錫吕居仁軰稍謹愿痛被他薄賤汪文為人淳厚趕張子韶軰不得又有許多記問經史典故又自有許多鶻突學問義理又戀著鶻突底禪羣疑塞胸都沒分曉不自反躬窮䆒只管上求下告問他討禪被他恣意相薄汪文嘗謂某云杲老禪學實自有好處某問之曰侍郎曾䆒見其好處否又却云不曾今金溪學問真正是禪欽夫伯恭縁不曾㸔佛書所以㸔他不破只某便識得他試將楞嚴圓覺之類一觀亦可粗見大意釋氏之學大抵謂若識得透應千罪惡即都無了然則此一種學在世上乃亂臣賊子之三窟耳王履道做盡無限過惡遷謫廣中剗地在彼説禪非細此正謂其所為過惡皆不礙其禪學爾必大
  舜功云陸子静不喜人説性曰怕只是自理㑹不曾分曉怕人問難又長大了不肯與人商量做一截截斷了然學而不論性不知所學何事
  聖賢教人有定本如博學審問謹思明辨篤行是也其人資質剛柔敏鈍不可一槩論其教則不易禪家教更無定今日説有定明日又説無定陸子静似之聖賢之教無内外本末上下今子静却要理㑹内不管外面却無此理硬要轉聖賢之説為他説寧若爾説且作爾説不可誣罔聖賢亦如此泳○周公謹記
  陸子静云涵飬是主人翁省察是奴婢陳正已力排其説曰子静之説無定常要云今日之説自如此明日之説自不如此大抵他只要拗才見人説省察他便反而言之謂須是涵飬若有人向他説涵飬他又言須是省察以勝之自渠好為訶佛罵祖之説致令其門人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
  吾儒頭項多思量着得人頭痺似陸子静様不立文字也是省事只是那書也不是分外底物事都是説我這道理從頭理㑹過更好
  汪長孺説江西所説主静㸔其語是要不消主這静只我這裏動也静静也静先生曰若如其言天自春了夏夏了秋秋了冬自然如此也不須要輔相裁成始得賀孫
  江西之學無了惻隠辭遜之心但有羞惡之心然不羞其所當羞不惡其所當惡有是非之心然是其所非非其所是方子
  潘恭叔説象山説得如此待應事都應不是曰可知是他所學所説盡是杜撰都不依見成格法他應事也只是杜撰如何得合道理賀孫
  陸氏㑹説其精神亦能感發人一時被它聳動底亦便清明只是虚更無底簟思而不學則殆正謂無底簟便危殆也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徳善俗有堦梯而進不患不到今其徒往往進時甚鋭然其退亦速纔到退時便如墜千仞之淵㽦
  頃有一朋友作書與陸子静言立之學蕩而無所執陸復書言蕩本是好語君子坦蕩蕩堯蕩蕩無能名詩云蕩蕩上帝書云王道蕩蕩皆以蕩為善豈可以為不善邪其怪如此
  向見陸子静與王順伯論儒釋某嘗竊笑之儒釋之分只争虚實而已如老氏亦謂恍兮惚兮其中有物𥥆兮冥兮其中有精所謂物精亦是虛吾道雖有寂然不動然其中粲然者存事事有
  先生問人傑别後見陸象山如何曰在都下相處一月議論間多不合因舉戊戌春所聞於象山者多是分别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兩句曰彼之病處正在此其説集義却是義襲彼之意盖謂學者頁是自得於己不為文義牽制方是集義若以此為義從而行之乃是求之於外是義襲而取之也故其𡚁自以為是自以為髙而視先儒之説皆與己不合至如與王順伯書論釋氏義利公私皆説不著盖釋氏之言見性只是虛見儒者之言性止是仁義禮智皆是實事今專以義利公私斷之宜順伯不以為然也人傑○㽦錄詳
  問正淳陸氏之説如何曰癸卯相見某於其言不無疑信相半曰信是信甚處疑是疑甚處曰信其論學疑其訶詆古人曰須是當靣與它随其説上討箇分曉若一時不曾分䟽得乃欲續後於書問間議論只是説得皮外一層只是皮外答來越不分曉若是它論學處是則其它説話皆是便攻訶古人今人亦無有不是處若是它訶詆得古人不是便是它説得學亦不是向來見子静與王順伯論佛云釋氏與吾儒所見亦同只是義利公私之間不同此説不然如此却是吾儒與釋氏同一箇道理若是同時何緣得有義利不同只彼源頭便不同吾儒萬理皆實釋氏萬理皆空又曰它㝷常要説集義所生者其徒包敏道至説成襲義而取却不説義襲而取之它説如何正淳曰它説須是實得如義襲只是强探力取曰謂如人心知此義理行之得宜固自内發人性質有不同或有魯鈍一時見未到得别人説出來反之於心見得為是而行之是亦内也人心所見不同聖人方見得盡今陸氏只是要自渠心裏見得底方謂之内若别人説底一句也不是才自别人説出便指為義外如此乃是告子之説如生而知之與學而知之困而知之安而行之與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及其知之行之則一也豈可一一須待自我心而出方謂之内所以指文義而求之者皆不為内故自家才見得如此便一向執著將聖賢言語便亦不信更不去講貫只是我底是其病痛只在此只是專主生知安行而學知以下一切皆廢又只管理會一貫理㑹一且如一貫只是萬理一貫無内外本末隠顯精粗皆一以貫之此政同歸殊塗百慮一致無所不備今却不教人恁地理㑹却只㝷箇一不知去那裏討頭處㽦○必大錄云先生㸔正淳與金溪往復書云云釋氏皆空之下有曰學所以貴於講書是要入細理㑹今陸氏只管説一貫夫一貫云者是舉萬殊而一貫之小大精粗隠顯本末皆在其中若都廢置不講却一貫箇甚麽學要大綱涵飬子細講論嘗與金溪辨義外之説某謂事之合如此者雖是在外然於吾心以為合如此而行便是内也且如人有性質魯鈍或一時見不到因他人説出來見得為是從而行之亦内也金溪以謂此乃告子之見直須自得於己者方是若以他人之説為義而行之是求之於外也遂於事當如此處亦不如此不知此乃告子之見耳必大因言金溪有云不是教人不要讀書讀書自是講學中一事纔説讀書已是剰此一句曰此語却是必大又言其學在踐履之説曰此言雖是然他意只是要踐履他之説耳
  禪學熾則佛氏之説大壊緣他本來是大段着工夫收拾這心性今禪説只恁地容易做去佛法固是本不見大底道理只就他本法中是大段細宻今禪説只一向麄暴陸子静之學㸔他千般萬般病只在不知有氣禀之雜把許多麄惡底氣都把做心之妙理合當恁地自然做將去向在鈆山得他書云㸔見佛之所以與儒異者止是他底全是利吾儒止是全在義某答他云公亦只見得第二著㸔他意只説儒者絶斷得許多利欲便是千了百當一向任意做出都不妨不知初自受得這氣禀不好今才恁意發出許多不好底也只都做好商量了只道這是胸中流出自然天理不知氣有不好底夾雜在裏一齊滚將去道害事不害事㸔子静書只見他許多麄暴底意思可畏其徒都是這様才説得㡬句便無大無小無父無兄只我胸中流出底是天理全不著得些工夫㸔來這錯處只在不知有氣稟之性又曰論性不論氣不備孟子不説到氣一截所以説萬章與告子㡬箇然終不得他分曉告子以後如荀揚之徒皆是把氣做性説了賀孫
  迎而距之謂陸氏不窮理○方子
  子静應無所住以生其心閎祖
  子静尋常與吾人説話㑹避得箇禪字及與其徒却只説禪自脩
  呉仁父説及陸氏之學曰只是禪初間猶自以吾儒之説蓋覆如今一向説得熾不復遮䕶了渠自説有見於理到得做處一向任私意做去全不睹是人同之則喜異之則怒至任喜怒胡亂便打人罵人後生纔登其門便學得不遜無禮出來極可畏世道衰微千變百恠如此可畏可畏木之
  陸子静之學自是胸中無柰許多禪何㸔是甚文字不過假借以説其胸中所見者耳據其所見本不須聖人文字得他却須要以聖人文字説者此正如販鹽者上靣須得數片鮝魚遮盖方過得關津不被人捉了耳
  先生嘗説陸子静楊敬仲自是十分好人只似患浄潔病底又論説道理恰似閩中販私鹽底下靣是私鹽上靣以鮝魚盖之使人不覺盖謂其本是禪學却以吾儒説話遮掩
  為學若不靠實便如釋老談空又却不如他説得索性又曰近來諸處學者談空浩瀚可畏可畏引得一軰江西士人都顛了
  陸子静好令人讀介甫萬言書以為渠此時未有異説不曉子静之意
  因言讀書之法曰一句有一句道理窮得一句便得這一句道理讀書須是曉得文義了便思量聖賢意指是如何要將作何用因坐中有江西士人問為學曰公門都被陸子静誤教莫要讀書誤公一生使公到今已老此心倀倀然如村愚瞽盲無知之人撞牆撞壁無所知識使得這心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跳躑𣺌𣺌茫茫都無所主若渉大水浩無津涯少間便㑹失心去何故下此一等只㑹失心别無合殺也傅子淵便是如此子淵後以䘮心死豈有學聖人之道臨了却反有失心者是甚道理吁誤人誤人可悲可痛分明是被他塗其耳目至今猶不覺悟今教公之法只討聖賢之書逐日逐段分明理㑹且降伏其心遜志以求之理㑹得一句便一句理明理㑹得一段便一段義明積累乆之漸漸曉得近地有朋友便與近地朋友商量近地無朋友便逺求師友商量莫要閒過日子在此住得旬日便做旬日工夫公㸔此間諸公每日做工夫都是逐段逐句理㑹如此乆之須漸見些道理公今只是道聼塗説只要説得待若聖賢之道只是説得嬴何消做工夫只半日便説盡了博學審問謹思明辨是理㑹甚事公今莫問陸刪定如何只認問取自己便了陸刪定還替得公麽陸刪定他也須讀書來只是公那時見他不讀書便説他不讀書他若不讀書如何做得許多人先生吁誤人誤人又曰從陸子靜者不問如何箇箇學得不遜只纔從他門前過便學得悖慢無禮無長少之節可畏可畏
  象山死先生率門人往寺中哭之既罷良乆曰可惜死了告子此語得之文卿○泳
  因論南軒欲曾節夫往見陸先生作書令去㸔陸如何有何説備寄來先生曰只須直説如此則便謂教我去㸔如何便不能有益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因問陸子静云這箇只争些子才差了便如此他只是差過去了更有一項却是不及若使過底抝轉來却好不及底䟎向上去却好只縁他纔髙了便不肯下纔不及了便不肯向上過底便道只是就過裏靣求箇中不及底也道只就不及裏靣求箇中初間只差了些子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又曰如伯夷之清栁下恵之和孟子便説道隘與不恭君子不由如孔子説逸民伯夷叔齊這已是甚好了孔子自便道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又曰某㸔近日學問髙者便説做天地之外去卑者便只管䧟溺髙者必入於佛老卑者必入於管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賀孫
  曹叔逺問陸子静教人合下便是如何曰如何便是公㸔經書中還有此様語否若云便是夫子當初引帶三千弟子日日説來説去則甚何不云你都是了各自去休也須是做工夫始得又問或有性識明底合下便是後如何曰須是有那地位方得如舜與木石俱與鹿豕遊及聞一善言見一善行沛然若決江河莫之能禦須是有此地位方得如堯舜之道孝悌不成説才孝悌便是堯舜須是誦堯言行堯行真箇能徐行後長方是下二條詳
  問陸象山道當下便是曰㸔聖賢教人曾有此等語無聖人教人皆從平實地上做去所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須是先克去己私方得孟子雖云人皆可以為堯舜也須是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方得聖人告顔子以克己復禮告仲弓以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告樊遲以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告子張以言忠信行篤敬這箇是説甚底話又平時告弟子也須道是學而時習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又豈曾説箇當下便是底語大抵今之為學者有二病一種只當下便是底一種便是如公平日所習底却是這中間一條路不曾有人行得而今人既不能知但有聖賢之言可以引路聖賢之言分分曉曉八字打開無些子回互隠伏説話
  或問陸象山大要説當下便是與聖人不同處是那裏曰聖人有這般説話否聖人不曾恁地説聖人只説克己復禮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而今截斷克己復禮一段便道只恁地便了不知聖人當年領三千來人積年累嵗是理㑹甚麽何故不説道才見得便教他歸去自理㑹便了子静如今也有許多人來從學亦自長乆相聚還理㑹箇甚麽何故不教他自歸去理㑹只消恁地便了且如説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似易須是做得堯許多工夫方到得堯須是做得舜許多工夫方到得舜又曰某㸔來如今説話只有兩様自淮以北不可得而知自淮以南不出此兩者如説髙底便如當下便是之説世間事事都不管這箇本是專要成已而不要去成物少間只見得上靣許多道理切身要𦂳去處不曾理會而終亦不足以成已如那一項却去許多零零碎碎上理㑹事事要曉得這箇本是要成物而不及於成已少間只見得下靣許多羅羅嘈嘈自家自無箇本領自無箇頭腦了後去更不知得那箇直是是那箇直是非都恁地鶻鶻突突終於亦不足以成物這是兩項如此真正一條大路却都無人識這箇只逐一次第行將去那一箇只是過那一箇只是不及到得聖人大道只是箇中然如今人説那中也都説錯了只説道恁地含含胡胡同流合汙便喚做中這箇中本無他只是平日應事接物之間每事理㑹教盡教恰好無一毫過不及之意賀孫
  陸子静之學只管説一箇心本來是好底物事上靣著不得一箇字只是人被私欲遮了若識得一箇心了萬法流出更都無許多事他却是實見得箇道理恁地所以不怕天不怕地一向胡呌胡喊又曰如東萊便是如何云云不似他見得恁地直拔俊偉下梢東萊學者一人自執一説更無一人守其師説亦不知其師𦂳要處是在那裏都只恁地衰塌不起了其害小他學者是見得箇物事便都恁底胡呌胡説實是卒動他不得一齊恁地無大無小便是天上天下惟我獨尊若我見得我父不見得便是父不似我兄不見得便是兄不似我更無大小其害甚大不待至後世即今便是又曰南軒初年説却有些似他如嶽麓書院記却只恁地説如愛牛如赤子入井這箇便是真心若理㑹得這箇心了都无事後來説却不如此子静却雜些禪又有術數或説或不説南軒却平直恁地説却逢人便説又曰浙中之學一種只説道理底又不似他實見得若不識又不肯道我不識便含胡鶻突遮盖在這裏又因説人之喜怒憂懼皆是人所不能無者只是差些便不正所以學者便要於此處理㑹去其惡而全其善今他只説一箇心便都道是了如何得雖曾子顔子是著多少氣力方始庶㡬其萬一又曰孟子更説甚性善與浩然之氣孔子便全不説便是怕人有走作只教人克己復禮到克盡己私復還天理處自是實見得這箇道理便是貼實底聖賢他只是恁地了便是聖賢然無這般顛狂底聖賢聖人説克己復禮便是真實下工夫一日克己復禮施之於一家則一家歸其仁施之一鄉則一鄉歸其仁施之天下則天下歸其仁是真實從手頭過如飲酒必醉食飯必飽他們便説一日悟得克己復禮想見天下歸其仁便是想像飲酒便能醉人恰似説如飲醇醪意思又曰他是㑹説得動人使人都恁地快活便㑹使得人都恁地發顛發狂某也㑹恁地説使人便快活只是不敢怕壊了人他之説却是使人先見得這一箇物事了方下來做工夫却是上達而下學與聖人下學上達都不相似然他才見了便發顛狂豈肯下來做若有這箇直截道理聖人那裏教人恁地歩歩做上去賀孫
  許行父謂陸子静只要頓悟更無工夫曰如此説不得不曾見他病處説他不倒大抵今人多是望風便罵將去都不曾根䆒到底見他不是須子細推原怎生不是始得此便是窮理既知他不是處須知是處在那裏他既錯了自家合當如何方始有進子静固有病而今人却不曾似他用功如何便説得他所謂五穀不熟不如稊稗恐反為子静之笑也且如㸔史傳其間有多少不是處見得他不是便有箇是底在這裏所以無往非學閎祖
  先生問曾見陸子静否可學對以向在臨安欲往見或云吾友方學不可見見歸必學参禪先生曰此人言極有理吾友不去見亦是然更有一説須修身立命自有道理則自不走往他若自家無所守安知一旦立脚得牢正如人有屋可居見他人有屋宇必不起健羨若是自家自無住處忽見人有屋欲借自家自家雖欲不入安得不入切宜自作工夫可學
  守約問吾徒有往從陸子静者多是舉得這下些小細碎文義致得子静謂先生教人只是章句之學都無箇脱洒道理其實先生教人豈曾如此又有行不掩其言者愈招他言語先生曰不消得如此説是他行不掩言自家又奈何得他只是自㸃檢教行掩其言便得㸔自家平日是合當恁地不當恁地不是因他説自家行不掩言方始去行掩其言而今不欲窮理則己若欲窮理如何不在讀書講論今學者有㡬箇理㑹得章句也只是渾淪吞𬃷終不成又學他於章句外别撰一箇物事與他鬭又曰某也難説他有多多少少某都不敢説他只是因諸公問不得不説他是向一邊去抝不轉了又不信人言語又怎奈何他自家只是理㑹自家是合當做聖人説言忠信行篤敬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等語都是實説鐡定是恁地無一句虛説只是教人就這上做工夫做得到便是道理賀孫
  學者須是培飬今不做培飬工夫如何窮得理程子言動容貎整思慮則自生敬敬只是主一也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又曰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干此意但涵飬乆之則天理自然明今不曾做得此工夫胸中攪擾駁雜如何窮得理如它人不讀書是不肯去窮理今要窮理又無持敬工夫從陸子静學如楊敬仲軰持守得亦好若肯去窮理須窮得分明然它不肯讀書只任一己私見有似箇稊稗今若不做培飬工夫便是五榖不熟又不如稊稗也次日又言陸子静楊敬仲有為己工夫若肯窮理當甚有可觀惜其不改也徳明
  論子由古史言帝王以無為宗因言佛氏學只是任它意所為於事無有是處徳明云楊敬仲之學是如此先生曰佛者言但願空諸所有謹勿實諸所無事必欲忘却故曰但願空諸所有心必欲其空故曰謹勿實諸所無楊敬仲學於陸氏更不讀書是要不實諸所無已讀之書皆欲忘却是要空諸所有徳明
  至之舉似楊敬仲詩云有時父召急趨前不覺不知造淵奥此意如何曰如此却二了有箇父召急趨底心又有箇造淵奥底心纔二便生出無限病痛盖這箇物事知得是恁地便行將去豈可更帖著一箇意思在那上某舊見張子韶有箇文字論仁義之實云當其事親之時有以見其溫然如春之意便是仁當其從兄之際有以見其肅然如秋之意便是義某嘗對其説古人固有習而不察如今都是畧畧地習却加意去察古人固有由之而不知如今却是畧畧地由却加意去知因笑云李先生見某説忽然曰公適間説得好可更説一遍㸔道夫
  楊敬仲有易説雷霆事身上又安得有且要着實可學楊敬仲説陽爻一畫者在已隂爻一畫者應物底是先生云正是倒説了應物者却是陽
  楊敬仲言天下無掣肘底事沈叔晦言天下無不可教底人先生云此皆好立偏論者
  楊敬仲有易論林黄中有易解春秋解專主左氏或曰林黄中文字可毁先生曰却是楊敬仲文字可毁
  撫學有首無尾婺學有尾無首禪學首尾皆無只是與人説
  有説悟者有説端倪者若説可欲是善不可欲是𢙣而必自㝷一箇道理以為善根脚虛矣非鄉人皆可為堯舜之意説悟者指金溪説端倪者指湖南○人傑
  因論今之言學問者人自為説説出無限差異胡文定曰首有一二句記不詳諸子百家人肆其説誑惑衆生者是也謝上蔡曰諸子百家人人自生出一般見解欺誑衆生○必大
  彭世昌守象山書院盛言山上有田可耕有圃可蔬池塘碓磑色色皆備先生曰既是如此下山來則甚世昌曰陸先生既有書院却不曾藏得書某此來為欲求書曰𦂳要書能消得㡬卷某向來亦愛如此後來思之這般物事聚者必散何必後於物世昌臨别贈之詩曰象山聞説是君開雲水參天瀑響雷好去山頭且堅坐等閒莫要下山來文蔚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四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五
  老氏荘列
  老子
  康節嘗言老氏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非也老子自有老子之體用孟子自有孟子之體用将欲取之必固與之此老子之體用也存心飬性充廣其四端此孟子之體用也
  老子之術謙沖儉嗇全不肯役精神閎祖
  老子之術須自家占得十分穏便方肯做才有一毫於己不便便不肯做閎祖
  老子之學大抵以虚靜無為沖退自守為事故其為說常以懦弱謙下為表以空虚不毁萬物為實其為治雖曰我無為而民自化然不化者則亦不之問也其為道每毎如此非特載營魄一章之指為然也若曰旁日月扶宇宙揮斥八極神氣不變者是乃荘生之荒唐其曰光明寂照無所不通不動道場徧周沙界者則又瞿曇之幻語老子則初曷嘗有是哉今世人論老子者必欲合二家之似而一之以為神常載魄而無所不之則是荘釋之所談而非老子之意矣
  伯豐問程子曰老子之言竊弄闔闢者何也曰如将欲取之必固與之之類是它亦窺得些道理将來竊弄如所謂代大匠斵則傷手者謂如人之惡者不必自去治它自有别人與它理㑹只是占便宜不肯自犯手做㽦曰此正推惡離己曰固是如子房為韓報秦攛掇髙祖入闗及項羽殺韓王成又使髙祖平項羽兩次報仇皆不自做後來定太子事它亦自處閒地又只教四老人出來定之
  老子不犯手張子房其學也陶淵明亦只是老荘問楊氏愛身其學亦淺近而舉世宗尚之何也曰其學也不淺近自有好處便是老子之學今觀老子書自有許多說話人如何不愛其學也要出來治天下清虚無為所謂因者君之綱事事只是因而為之如漢文帝曹参便是用老氏之效然又只用得老子皮膚凡事只是包容因循将去老氏之學最忍它閒時似箇虚無卑弱底人莫教𦂳要處發出來更教你支梧不住如張子房是也子房皆老氏之學如嶢闗之戰與秦将連和了忽乗其懈擊之鴻溝之約與項羽講解了忽囬軍殺之這箇便是他柔弱之發處可畏可畏它計策不須多只消兩三次如此髙祖之業成矣
  問楊朱似老子頃見先生如此說看來楊朱較放退老子反要以此治國以此取天下曰大概氣象相似如云致虚極守靜篤之類老子初間亦只是要放退未要放出那無状來及至反一反方說以無事取天下如云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之類
  楊朱之學出於老子蓋是楊朱曾就老子學來故荘列之書皆說楊朱孟子闢楊朱便是闢荘老了釋氏有一種低底如梁武帝是得其低底彼初入中國也未在後來到中國却竊取老荘之徒許多説話見得儘髙新唐書李蔚賛説得好南升
  人皆言孟子不排老子老子便是楊氏
  問老子與鄉原如何曰老子是出人理之外不好聲不好色又不做官然害倫理鄉原猶在人倫中只是箇無見識底好人淳○義剛一條見論語類
  老子中有仙意
  列子
  列子平淡疎曠方子
  荘子
  荘周曾做秀才書都讀來所以他說話都說得也是但不合沒拘檢便隔陌了或問康節近似荘周曰康節較穏
  荘子比邵子見較髙氣較豪他是事事識得又却蹴踏了以為不足為邵子却有規矩方子
  李夣先問荘子孟子同時何不一相遇又不聞相道及林作其書亦不相及如何曰荘子當時也無人宗之他只在僻處自說然亦止是楊朱之學但楊氏說得大了故孟子力排之義剛䕫孫同
  問孟子與荘子同時否曰荘子後得㡬年然亦不爭多或云荘子都不說著孟子一句曰孟子平生足跡只齊魯滕宋大梁之間不曾過大梁之南荘子自是楚人想見聲聞不相接大抵楚地便多有此様差異底人物學問所以孟子說陳良云云曰如今看許行之說如此鄙陋當時亦有數十百人從他是如何曰不特此也如荘子書中說惠施鄧析之徒與夫堅白異同之論歴舉其說是甚麽學問然亦自名家或云他恐是借此以顯理曰便是禅家要如此凡事須要倒說如所謂不管夜行投明要到如人上樹口啣樹枝手足懸空却要荅話皆是此意廣云通鑑中載孔子順與公孫龍辯說數話似好曰此出在孔叢子其他說話又不如此此書必是後漢時人撰者若是古書前漢時又都不見說是如何其中所載孔安國書之類其氣象萎苶都不似西京時文章
  老荘
  老子猶要做事在荘子都不要做了又却説道他㑹做只是不肯做
  荘周是箇大秀才他都理㑹得只是不把做事觀其第四篇人間世及漁父篇以後多是說孔子與諸人語只是不肯學孔子所謂知者過之者也如說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等語後來人如何下得它直是似快刀利斧劈截将去字字有著落公晦曰荘子較之老子較平帖些曰老子極勞攘荘子得些只也乖荘子跌蕩老子収歛齊脚歛手荘子却将許多道理掀飜說不拘繩墨方子録云荘子是一箇大秀才他事事識得如天下篇後面乃是説孔子似用快刀利斧斫将去更無些礙且無一句不著落如説易以道隂陽等語大叚説得好然却不肯如此做去老子猶是欲歛手齊脚去做他却将他窠窟一齊踢飜了荘子去孟子不逺其說不及孟子者亦是不相聞今毫州明道宫乃老子所生之地荘子生於𫎇在淮西間孟子只往來齊宋鄒魯以至於梁而止不至於南然當時南方多是異端如孟子所謂陳良楚産也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學於中國又如説南蠻鴂舌之人非先王之道是當時南方多異端或問許行恁地低也有人從之曰非獨是許行如公孫龍堅白同異之説是甚模様也使得人終日只弄這箇漢卿問孔子順許多話却好曰出於孔叢子不知是否只孔叢子說話多類東漢人文其氣軟弱又全不似西漢人文兼西漢初若有此等話何故不畧見於賈誼董仲舒所述恰限到東漢方突出來皆不可曉賀孫○前廣録一條疑僴同
  問老子與荘子似是兩般説話曰荘子於篇末自説破矣問先儒論老子多為之出脱云老子乃矯時之説以某觀之不是矯時只是不見實理故不知禮樂刑政之所出而欲去之曰渠若識得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自不應如此它本不知下一節欲占一簡徑言之然上節無實見故亦不脱洒今讀老子者亦多錯如道德經云名非常名則下文有名無名皆是一義今讀者皆将有無作句又如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竅只是説無欲有欲今讀者乃以無有為句皆非老子之意可學
  荘子老子不是矯時夷惠矯時亦未是可學
  荘列
  孟子荘子文章皆好列子在前便有迂僻處左氏亦然皆好髙而少事實人傑
  因言列子語佛氏多用之荘子全寫列子又變得峻竒列子語温純柳子厚嘗稱之佛家於心地上然下工夫賀孫
  列荘本楊朱之學故其書多引其語荘子説子之於親也命也不可解於心至臣之於君則曰義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他看得那君臣之義却似是逃不得不柰何須著臣服他更無一箇自然相須為一體處可恠故孟子以為無君此類是也大雅
  老荘列子
  荘子是箇轉調底老子列子又細似荘子
  雷擊所在只一氣滚來間有見而不為害只縁氣未掤裂有所擊者皆是已發蔡季通云人於雷所擊處収得雷斧之屬是一氣擊後方始結成不是将這箇來打物見人拾得石斧如今斧之状似細黄石因説道士行五雷法先生曰今極卑陋是道士許多説話全亂道蔡云禅家又勝似他曰禅家已是九分亂道了他又把佛家言語參雜在裏面如佛經本自逺方外國來故語音差異有許多差異字人都理㑹不得他便撰許多符呪千般萬様教人理㑹不得極是陋蔡云道士有箇荘老在上却不去理㑹曰如今秀才讀多少書理㑹自家道理不出他又那得心情去理㑹荘老蔡云無人理㑹得老子通透大段鼔動得人恐非佛教之比曰公道如何蔡云縁他帶治國平天下道理在曰做得出也只是箇曹參蔡云曹參未能盡其術曰也只是恁地只是藏縮無形影因問蔡曰公看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是如何説蔡云只是無名是天地之始有名便是有形氣了向見先生説庚桑子一篇都是禅今看來果是曰若其它篇亦自有禅話但此篇首尾都是這話又問蔡曰荘子虚無因應如何㸃曰只是恁地㸃多有人将虚無自做一句非是他後面又自解如何是無如何是因又云荘子文章只信口流出煞髙蔡云列子亦好曰列子固好但説得困弱不如荘子問老子如何曰老子又較深厚蔡云看荘周傳説似乎荘子師於列子云先有作者如此恐是指列子曰這自説道理未必是師列子蔡問皆原於道德之意是誰道德曰這道德只自是他道德蔡云人多作吾聖人道德太史公智識卑下便把這處作非細看便把作大學中庸看了曰大學中庸且過一邊公恁地説了主張史記人道如何大凡看文字只看自家心下先自偏曲了看人説甚麽事都只入這意來如大路看不見只行下偏蹊曲徑去如分明大字不看却只看從鏬縫四旁處去如字寫在上面不看却就字背後面看如人眼自花了看見眼前物事都差了便説道只恁地蔡云不平心看文字将使天地都易位了曰道理只是這一箇道理但看之者情偽變態言語文章自有千般萬様合説東却説西合説這裏自説那裏都是将自家偏曲底心求古人意又云如太史公説話也怕古人有這般人只自家心下不當如此将臨川何言江黙之事觀之説道公羊榖梁是姓姜人一手做也有這般事尚書序不似孔安國作其文軟弱不似西漢人文西漢文麄豪也不似東漢人文東漢人文有骨肋也不似東晉人文東晉如孔坦䟽也自得他文是大段弱讀來却宛順是做孔叢子底人一手做看孔叢子撰許多説話極是陋只看他撰造説陳渉那得許多説話正史都無之他却説道自好陳渉不能從之看他文卑弱説到後面都無合殺蔡云恐是孔家子孫曰也不見得蔡説春秋吕氏解煞好曰那箇説不好如一句經在這裏説做褒也得也有許多説話做貶也得也有許多説話都自説得似又云如史記秦紀分明是國史中間儘謹嚴若如今人把來生意説也都由他説春秋只是舊史録在這裏蔡云如先生做通鑑綱目是有意是無意須是有去取如春秋聖人豈無意曰聖人雖有意今亦不可知却妄為之説不得蔡云左氏怕是左史倚相之後蓋左傳中楚事甚詳曰以三傳較之在左氏得七八分蔡云道理則榖梁及七八分或云三傳中間有許多騃處都是其學者後來添入賀孫
  儒教自開闢以來二帝三王述天理順人心治世教民厚典庸禮之道後世聖賢遂著書立言以示後世及世之衰亂方外之士厭一世之紛拏畏一身之禍害躭空寂以求全身於亂世而已及老子唱其端而列禦冦荘周楊朱之徒和之孟子嘗闢之以為無父無君比之禽獸然其言易入其教易行當漢之初時君世主皆信其説而民亦化之雖以蕭何曹參汲黯太史談輩亦皆主之以為真足以先於六經治世者不可以莫之尚也及後漢以來米賊張陵海島冦謙之之徒遂為盜賊曹操以兵取陽平陵之孫魯即納降欵可見其虚繆不足稽矣
  老子書
  道可道章第一
  問老子道可道章或欲以常無常有為句讀而欲字屬下句者如何曰先儒亦有如此做句者不妥貼問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無是車之坐處否曰恐不然若以坐處為無則上文自是就輻轂而言與下文户牗埏埴是一例語某嘗思之無是轂中空處惟其中空故能受軸而運轉不窮猶傘柄上木管子衆骨所㑹者不知名何縁管子中空又可受傘柄而闢闔下上車之轂亦猶是也荘子所謂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亦此意
  谷神不死章第六
  正淳問谷神不死是為𤣥牝曰谷虚谷中有神受聲所以能響受物所以生物
  問谷神曰谷只是虚而能受神謂無所不應它又云虚而不屈動而愈出有一物之不受則虚而屈矣有一物之不應是動而不能出矣問𤣥牝或云𤣥是衆妙之門牝是萬物之祖曰不是恁地説牝只是木孔承笋能受底物事如今門𣟴謂之牡鐶則謂牝鏁管便是牡鏁鬚便是牝雌雄謂之牝牡可見𤣥者謂是至妙底牝不是那一様底牝問老子之言似有可取處曰它做許多言語如何無可取如佛氏亦儘有可取但歸宿門户都錯了䕫孫
  問谷神不死曰谷之虚也聲達焉則響應之乃神化之自然也是謂𤣥牝𤣥妙也牝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至妙之理有生生之意焉程子所以取老氏之説也人傑
  𤣥牝蓋言萬物之感而應之不窮又言受而不先如言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契有左右左所以衘右言左契受之義也方子
  沈荘仲問谷神不死是謂𤣥牝如何曰谷神是那箇虚而應物底物事又問常有欲以觀其竅竅之義如何曰徼是那邊徼如邊界相似説那應接處向來人皆作常無常有㸃不若只作常有欲無欲㸃義剛問原壤看來也是學老子曰他也不似老子老子却不恁地荘仲曰却似荘子曰是便是夫子時已有這様人了荘仲曰荘子雖以老子為宗然老子之學尚要出來應世荘子却不如此曰荘子説得較開闊較髙逺然却較虚走了老子意思若在老子當時看來也不甚喜他如此説荘仲問道可道如何解曰道而可道則非常道名而可名則非常名又問𤣥之義曰𤣥只是深逺而至於黑窣𡨧地處那便是衆妙所在又問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曰從前理㑹此章不得義剛
  張以道問載營魄與抱一能無離乎之義曰魄是一魂是二一是水二是火二抱一火守水魂載魄動守靜也義剛
  專氣致柔只看他這箇甚麽様工夫專非守之謂也只是專一無間斷致柔是到那柔之極處纔有一毫發露便是剛這氣便粗了僴
  老子之學只要退歩柔伏不與你爭才有一毫主張計較思慮之心這氣便麄了故曰致虚極守靜篤又曰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谷所謂谿所謂谷只是低下處讓你在髙處他只要在卑下處全不與你爭他這工夫極難常見畵本老子便是這般氣象笑嘻嘻地便是箇退歩占便宜底人雖未必肖他然亦是它氣象也只是他放出無状來便不可當如曰以正治國以竒用兵以無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如子房之術全是如此嶢闗之戰㗖秦将金己與之連和了即囬兵殺之項羽約和己講解了即勸髙祖追之漢家始終治天下全是得此術至武帝盡發出來便郎當子房閒時不做聲氣莫教他説一語更不可當少年也任俠殺人後來因黄石公教得來較細只是都使人不疑他此其所以乖也荘子比老子便不同荘子又轉調了精神發出來麄列子比荘子又較細膩問御風之説亦寓言否曰然
  古之為善士章第十五
  甘叔懐説先生舊常謂老子也見得此箇道理只是怕與事物交渉故其言有曰豫兮若冬渉川猶兮若畏四隣儼若容廣因以質於先生曰老子説話大抵如此只是欲得退歩占姦不要與事物接如治人事天莫若嗇廹之而後動不得已而後起皆是這様意思故為其學者多流於術數如申韓之徒皆是也其後兵家亦祖其説如漢良平之類是也他説以正治國以竒用兵以無事取天下據他所謂無事者乃是大竒耳故後來如宋齊丘遂欲以無事竊人之國如今道家者流又却都不理㑹得他意思
  将欲噏之章第三十六
  問老氏柔能勝剛弱能勝强之説曰它便揀便宜底先占了若這下則剛柔寛猛各有用時德明
  上德不德章第三十八
  郭德元問老子云夫禮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孔子又却問禮於他不知何故曰他曉得禮之曲折只是他説這是箇無𦂳要底物事不将為事某初間疑有兩箇老聃横渠亦意其如此今看來不是如此他曾為柱下史故禮自是理㑹得所以與孔子説得如此好只是他又説這箇物事不用得亦可一似聖人用禮時反若多事所以如此説禮運中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等語便自有這箇意思文蔚
  反者道之動章第四十一
  問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曰老子説話都是這様意思縁他看得天下事變熟了都於反處做起且如人剛强咆哮跳躑之不己其勢必有時而屈故他只務為弱人纔弱時却蓄得那精剛完全及其發也自然不可當故張文潜説老子惟靜故能知變然其勢必至於忍心無情視天下之人皆如土偶爾其心都冷冰冰地了便是親人也不䘏故其流多入於變詐刑名太史公將他與申韓同傳非是强安排其源流實是如此
  易不言有無老子言有生於無便不是閎祖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一便生二二便生四老子却説二生三便是不理㑹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不合説一箇生一箇
  名與身章第四十四
  多藏必厚亡老子也是説得好義剛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無道却走馬以糞車是一句謂以走馬載糞車也頃在江西見有所謂糞車者方曉此語今本無車字不知先生所見何本○僴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他底意思只要収斂不要放出友仁
  儉德極好凡事儉則鮮失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早服是謂重積德被它説得曲盡早服者言能嗇則不逺而復便在此也重積德者言先已有所積復飬以嗇是又加積之也如修飬者此身未有所損失而又加以嗇飬是謂早服而重積若待其己損而後飬則飬之方是以補其所損不得謂之重積矣所以貴早服早服者早覺未損而嗇之也如某此身已衰耗如破屋相似東扶西倒雖欲修飬亦何能有益耶今年得季通書説近來深曉飬生之理盡得其法只是城郭不完無所施其功也看來是如此
  老子治人事天莫如嗇嗇飬也先生曰嗇只是吝嗇之嗇它説話只要少用些子舉此一段至莫知其極可學荘子書
  内篇飬生第三
  因者君之綱道家之説最要這因萬件事且因來做因舉史記老子傳賛云云虚無因應變化於無窮曰虚無是體與因應字當為一句蓋因應是用因而應之之義云爾
  因論庖丁解牛一段至恢恢乎其有餘刃曰理之得名以此目中所見無全牛熟
  
  外篇天地第十二
  荘子云各有儀則之謂性此謂各有儀則如有物有則比之諸家差善董仲舒云質樸之謂性性非教化不成性本自成於教化下一成字極害理可學
  問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是如何曰他是言九萬里底風也是這箇推去息是鼻息出入之氣
  問荘子實而不知以為忠當而不知以為信此語似好曰以實當言忠信也好只是它意思不如此雖實而我不知以為忠雖當而我不知以為信問荘生他都曉得只是却轉了説曰其不知處便在此
  外篇天運第十四
  先生曰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爭於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孰居無事而推行是意者其有機緘而不得已邪意者其運轉不能自止邪雲者為雨乎雨者為雲乎孰隆施是孰居無事滛樂而勸是荘子這數語甚好是他見得方説到此其才髙如老子天下篇言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若見不分曉焉敢如此道要之他病我雖理㑹得只是不做又曰荘老二書解注者甚多竟無一人説得他本義出只據他臆説某若拈出便别只是不欲得友仁
  烈風荘子音作厲風如此之類甚多
  參同契
  先生以參同契示張以道云近兩日方令書坊開得然裏面亦難曉義剛問曾景建謂參同本是龍虎上經果否曰不然蓋是後人見魏伯陽傳有龍虎上經一句遂偽作此經大概皆是體參同而為故其間有説錯了處如參同中云二用旡爻位周流行六虚二用者即易中用九用六也乾坤六爻上下皆有定位唯用九用六無位故周流行於六虚今龍虎經却錯説作虚危去蓋討頭不見胡亂牽合一字來説義剛
  參同契所言坎離水火龍虎鈆汞之屬只是互換其名其實只是精氣二者而已精水也坎也龍也汞也氣火也離也虎也鈆也其法以神運精氣結而為丹陽氣在下初成水以火煉之則凝成丹其説甚異内外異色如鴨子卵真箇成此物參同契文章極好蓋後漢之能文者為之讀得亦不枉其用字皆根据古書非今人所能解以故皆為人妄解世間本子極多其中有云千周粲彬彬兮萬遍将可覩神明或告人兮魂靈忽自悟言誦之久則文義要訣自見又曰二用無爻位周流行六虚二用者用九用六九六亦坎離也六虚者即乾坤之初二三四五上六爻位也言二用雖無爻位而常周流乎乾坤六爻之間猶人之精氣上下周流乎一身而無定所也世有龍虎經云在參同契之先季通亦以為好及得觀之不然乃櫽括參同契之語而為之也僴○卓録云鈆汞能虎水火坎離皆一様是精氣參同契盡被後人胡解凡説鈆汞之屬只是互換其名其實只一物也精與氣二者而以神運之耳云云千周兮粲彬彬用之萬遍斯可覩鬼神将告予神靈忽自悟言誦之久則文義要訣自見又云二用無爻位周流遍六虚言二用雖無爻位常周流乎乾坤六爻之間猶人身之精氣常周流乎人之一身而無定所也又云往來無定所上下無常居亦此意也世有龍虎經或以為在參同契之先嘗見季通説好及觀之不然乃盡是櫽括參同契為之如説二用六虚處彼不知為周易之二用六虚盡錯觧了遂分説云冇六様虚盡是亂説參同契文章極好念得亦不枉其中心云武若不告人絶聖道罪誅言之著竹帛又恐漏泄天機之意故但為重覆反復之語令人子細讀之自曉其法皆在其中多不曉
  參同契為艱深之詞使人難曉其中有千周萬遍之説欲人之熟讀以得之也大概其説以為欲明言之恐泄天機欲不説來又却可惜人傑
  論修飬
  人言仙人不死不是不死但只是漸漸銷融了不覺耳蓋他能煉其形氣使查滓都銷融了惟有那些清虚之氣故能升騰變化漢書有云學神仙尸解銷化之術看得來也是好則劇然久後亦須散了且如秦漢問所説仙人後來都不見了國初説鍾離權吕洞賔之屬後來亦不見了近來人又説劉髙尚過㡬時也則休也
  長孺説脩飬般運事曰只是屏氣減息思慮自少此前輩之論也今之人傳得法時便授與人更不問他人肥與瘠怯與壮但是一律教他未有不敗不成病痛者
  因論道家修飬有黙坐以心縮上氣而致閉死者曰心縮氣亦未為是某嘗考䆒他妙訣只要神形全不撓動故老子曰心使氣則强纔使氣便不是自然只要飬成嬰兒如身在這裏坐而外面行者是嬰兒但無工夫做此其導引法只如消息皆是下策
  隂符經恐皆唐李佺所為是他著意去做學他古人何故只因他説起便行於世某向以語伯恭伯恭亦以為然一如麻衣易只是戴氏自做自解文字自可認道夫曰向見南軒䟦云此真麻衣道者書也曰敬夫看文字甚踈道夫
  閭岳主簿進黄帝隂符經傳先生説握竒經等文字恐非黄帝作池本作因閭丘問握竒經引程子説先生曰云云唐李佺為之聖賢言語自平正都無許多嶢﨑池本此下云又詩序是衛宏作好事者附㑹以為出聖人其詩章多是牽合須細考可也因舉遺書云前軰説處或有未到池本作有到有不到處不可一概定横渠尋常有太深言語如言鬼神二氣之良能説得好伊川言鬼神造化之迹却未甚明白問良能之義曰只是二氣之自然者耳因舉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鬼自是屬禮從隂神自是屬樂從陽易言精氣池本云鬼神即禮樂又云前軰之説如此當知幽與明之實如何鬼自從隂屬禮神自從陽屬樂因舉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别宜歸鬼而從地云云易言精氣為物㳺魂為變此却是知鬼神之情狀魂氣升於天體魄歸于地是神氣上升鬼魄下降不特人也凡物之枯敗也其香氣騰於上其物腐於下此可類推
  閭丘次孟謂隂符經所謂自然之道靜故天地萬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隂陽勝隂陽相推變化順矣此數語雖六經之言無以加先生謂如他閭丘此等見處儘得今按隂符經無其語○道夫
  隂符經云天地之道浸這句極好隂陽之道無日不相勝只管逐些子挨出這箇退一分那箇便進一分道夫
  問隂符經云絶利一源為絶利而止守一源
  問隂符經三反晝夜是如何曰三反如學而時習之是貫上文言言專而又審反是反反覆覆
  三反晝夜之説如修飬家子午行持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做得愈熟愈有效驗人傑
  論道教
  老氏初只是清淨無為清淨無為却帯得長生不死後來却只説得長生不死一項如今恰成箇巫祝專只理㑹厭禳祈禱這自經兩節變了賀孫
  道家有老荘書却不知看盡為釋氏竊而用之却去倣傚釋氏經教之屬譬如巨室子弟所有珍寳悉為人所盜去却去収拾他人家破甕破釡必大
  道教最衰儒教雖不甚振然猶有學者班班駮駮説些義理又曰佛書中多説佛言道書中亦多云道言佛是箇人道却如何㑹説話然自晉來已有此説必大
  道家之學出於老子其所謂三清蓋倣釋氏三身而為之爾佛氏所謂三身法身者釋迦之本性也報身者釋迦之德業也肉身者釋迦之真身而實有之人也今之宗其教者遂分為三像而駢列之則既失其指矣而道家之徒欲倣其所為遂尊老子為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悖戾僭逆莫此為甚且玉清元始天尊既非老子之法身上清太上道君又非老子之報身設有二像又非與老子為一而天尊又自為上清太上老君蓋倣釋氏之失而又失之者也况荘子明言老聃之死則聃亦人鬼爾豈可僣居昊天上帝之上哉釋老之學盡當毁廢假使不能盡去則老氏之學但當自祀其老子闗尹列荘之徒以及安期生魏伯陽軰而天地百祠自當領於天子之祠官而不當使道家預之庶乎其可也
  論道家三清今皆無理㑹如那兩尊已是詭名狹户了但老子既是人鬼如何却居昊天上帝之上朝廷更不正其位次又如真武本𤣥武避聖祖諱故曰真武𤣥龜也武蛇也此本虚危星形似之故因而名北方為𤣥武七星至東方則角亢心尾象龍故曰蒼龍西方奎婁状似虎故曰白虎南方張翼状似鳥故曰朱鳥今乃以𤣥武為真聖而作真龜蛇於下已無義理而又增天蓬天猷及翊聖真君作四聖殊無義理所謂翊聖乃今所謂曉子者真宗時有此神降故遂封為真君義剛
  道家行法只是精神想出恐人不信故以法愚之太史遷吕與叔集記一事極⿰忄⿱ス土 -- 怪舊見臨漳有孫事道廵檢亦能此可學云天下有許多物事想相物自入來曰然可學
  道家説仙人尸解極恠異将死時用一劒一圓藥安於睡處少間劒化作自己藥又化作甚麽物自家却自去别處去其劒亦有名謂之良非子良非之義猶言本非我也良非子好對亡是公












  朱子語類卷二百十五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六
  釋氏
  孟子不闢老荘而闢楊墨楊墨即老荘也今釋子亦有兩般禅學楊朱也苦行布施墨翟也道士則自是假今無説可闢然今禅家亦自有非其佛祖之意者試看古經如四十二章等經可見楊文公集傳燈録説西天二十八祖知他是否如何舊時佛祖是西域夷狄人却㑹做中國様押韻詩今看圓覺云四大分散今者妄身當在何處即是竊列子骨骸反其根精神入其門我尚何存語宋景文説楞嚴前面呪是他經後面説道理處是附㑹圓覺前數叠稍可看後面一段淡如一段去末後二十五定輸與大誓語可笑大雅○以下論釋氏亦出楊墨
  問佛老與楊墨之學如何曰楊墨之説猶未足以動人墨氏謂愛無差等欲人人皆如至親此自難從故人亦未必信也楊氏一向為我超然逺舉視營營於利禄者皆不足道此其為説雖甚髙然人亦難學他未必盡從楊朱即老子弟子人言孟子不闢老氏不知但闢楊墨則老荘在其中矣佛氏之學亦出於楊氏其初如不愛身以濟衆生之説雖近於墨氏然此説最淺近未是他深處後來是達麽過來初見梁武武帝不曉其説只從事於因果遂去面壁九年只説人心至善即此便是不用辛苦修行又有人取荘老之説從而附益之所以其説愈精妙然只是不是耳又有所謂頑空真空之説頑空者如死灰槁木真空則能攝衆有而應變然亦只是空耳今不消窮䆒他伊川所謂只消就跡上斷便了他既逃其父母雖説得如何道理也使不得如此却自足以斷之矣時舉
  宋景文唐書贊説佛多是華人之譎誕者攘荘周列禦冦之説佐其髙此説甚好如歐陽公只説箇禮法程子又只説自家義理皆不見他正贓却是宋景文捉得他正贓佛家先偷列子列子説耳目口鼻心體處有六件佛家便有六根又三之為十八戒此處更舉佛經語與列子語相類處當考○初間只有四十二章經無恁地多到東晉便有談議小説及史多説此○如今之講師做一篇議緫説之到後來談議厭了達麽便入來只靜坐於中有稍受用處人又都向此今則文字極多大概都是後來中國人以荘列説自文夾揷其間都沒理㑹了攻之者所執又出禅學之下淳○以下論釋氏出於荘老
  老子説他一箇道理甚縝宻老子之後有列子亦未甚至大段不好説列子是鄭穆公時人然穆公在孔子前而列子中説孔子則不是鄭穆公時人乃鄭頃公時人也列子後有荘子荘子模倣列子殊無道理為他是戰國時人便有縱横氣象其文大段豪偉列子序中説老子列子言語多與佛經相類覺得是如此疑得佛家初來中國多是偷老子意去做經如説空處是也後來道家做清靜經又却偷佛家言語全做得不好佛經所謂色即是空處他把色受想行識五箇對一箇空字説故曰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謂是空也而清靜經中偷此句意思却説無無亦無只偷得他色即是空却不曾理㑹得他受想行識亦復如是之意全無道理佛家偷得老子好處後來道家却只偷得佛家不好處譬如道家有箇寳藏被佛家偷去後來道家却只取得佛家瓦礫殊可笑也人説孟子只闢楊墨不闢老氏却不知道家修飬之説只是為己獨自一身便了更不管别人便是楊氏為我之學又曰孔子問老聃之禮而老聃所言禮殊無謂恐老聃與老子非一人但不可考耳因説子張學干祿先生曰如今科舉取者不問其能應者亦不必其能只是寫得盈紙便可得而推行之如除擢皆然禮官不識禮樂官不識樂皆是吏人做上去學官只是備員考試而已初不是有德行道藝可為表率仁義禮智從頭不識到尾國家元初取人如此為之柰何明作
  佛氏乗虚入中國廣大自勝之説幻妄寂滅之論自齋戒變為義學如逺法師支道林皆義學然又只是盜襲荘子之説今世所傳肇論云出於肇法師有四不遷之説日月歴天而不周江河兢注而不流野馬飄鼓而不動山嶽偃仆而常靜此四句只是一義只是動中有靜之意如適間所説東坡逝者如斯而未嘗徃也之意爾此是齋戒之學一變遂又説出這一般道理來及達麽入來又翻了許多窠臼説出禅來又髙妙於義學以為可以直超徑悟而其始者禍福報應之説又足以鉗制愚俗以為資足衣食之計遂使有國家者割田以贍之擇地以居之以相從陷於無父無君之域而不自覺蓋道釋之教皆一再傳而浸失其本真有國家者雖隆重儒學而選舉之制學校之法施設注措之方既不出於文字言語之工而又以道之要妙無越於釋老之中而崇重隆奉反専在於彼至於二帝三王述天理順人心治世教民厚典庸禮之大法一切不復有行之者唐之韓文公本朝之歐陽公以及闗洛諸公既皆闡明正道以排釋氏而其言之要切如傅奕本傳宋景文李蔚賛東坡儲祥觀碑陳後山白鶴宫記皆足以盡見其失此數人皆未深知道而其言或出於强為是以終有不滿人意處至二蘇兄弟晚年諸詩自言不墮落則又躬䧟其中而不自覺矣
  釋氏書其初只有四十二章經所言甚鄙俚後來日添月益皆是中華文士相助撰集如晉宋間自立講師孰為釋迦孰為阿難孰為迦葉各相問難筆之於書轉相欺誑大抵多是剽竊老子列子意思變換推衍以文其説大般若經卷帙甚多自覺支離故節縮為心經一卷楞嚴經只是強立一兩箇意義只管疊将去數節之後全無意味若圓覺經本初亦能㡬何只鄙俚甚處便是其餘增益附㑹者爾佛學其初只説空後來説動靜支蔓既甚達磨遂脱然不立文字只是黙然端坐便心靜見理此説一行前面許多皆不足道老氏亦難為抗衡了今日釋氏其盛極矣但程先生所謂攻之者執理反出其下吾儒執理既自卑汙宜乎攻之而不勝也説佛書皆能舉其支離篇章成誦此不能盡記 謨
  因説程子耳無聞目無見之答曰決無此理遂舉釋教中有塵既不縁根無所著反流全一六用不行之説蘇子由以為此理廣因舉程子之説譬如靜坐時忽有人喚自家只得應他不成不應曰彼説出楞嚴經此經是唐房融訓釋故説得如此巧佛書中唯此經最巧然佛當初也不如是説如四十二章經最先傳來中國底文字然其説却自平實道書中有真誥末後有道授篇却是竊四十二章經之意為之非特此也至如地獄託生妄誕之説皆是竊他佛教中至鄙至陋者為之某嘗謂其徒曰自家有箇大寳珠被他竊去了却不照管亦都不知却去他牆根壁角竊得箇破瓶破罐用此甚好笑西漢時儒者説道理亦只是黄老意思如揚雄太𤣥經皆是故其自言有曰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後漢明帝時佛始入中國當時楚王英最好之然都不曉其説直至晉宋間其教漸盛然當時文字亦只是将荘老之説來鋪張如逺師諸論皆成片盡是老荘意思直至梁㑹通間達麽入來然後一切被他掃蕩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蓋當時儒者之學既廢絶不講老佛之説又如此淺陋被他窺見這箇罅隙了故横説竪説如是張王沒柰他何人才聰明便被他誘引将去嘗見畫底諸祖師其人物皆雄偉故果老謂臨濟若不為僧必作一渠魁也又嘗在廬山見歸宗像尤為可畏若不為僧必作大賊矣
  道之在天下一人説取一般禅家最説得髙妙去蓋自荘老來説得道自是一般物事閴閴在天地間後來佛氏又放開説大決藩籬更無下落愈髙愈妙吾儒多有折而入之把聖賢言語來看全不如此世間惑人之物不特於物為然一語一言可取亦是惑人况佛氏之説足以動人如此乎有學問底人便不被它惑
  因論佛曰老子先唱説後來佛氏又做得脱洒廣闊然考其語多本荘列公晦云曾聞先生説荘子説得更廣闊似佛後若有人推演出來其為害更大在拱壽
  謙之問佛氏之空與老子之無一般否曰不同佛氏只是空豁豁然和有都無了所謂終日喫飯不曾咬破一粒米終日著衣不曾掛著一條絲若老氏猶骨是有只是清淨無為一向恁地深藏固守自為𤣥妙教人摸索不得便是把有無做兩截看了格○以下雜論釋老同異
  謙之問今皆以佛之説為無老之説為空空與無不同如何曰空是兼有無之名道家説半截有半截無己前都是無如今眼下却是有故謂之空若佛家之説都是無己前也是無如今眼下也是無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而萬事萬物細而百骸九竅一齊都歸於無終日喫飯却道不曾咬著一粒米滿身著衣却道不曾掛著一條絲賀孫
  問釋氏之無與老氏之無何以異曰老氏依舊有如所謂無欲觀其妙有欲觀其竅是也若釋氏則以天地為幻妄以四大為假合則是全無也
  老氏欲保全其身底意思多釋氏又全不以其身為事自謂别有一物不生不滅歐公嘗言老氏貪生釋氏畏死其説亦好氣聚則生氣散則死順之而已釋老則皆悖之者也
  釋老其氣象規模大概相似然而老氏之學尚自理㑹自家一箇渾身釋氏則自家一箇渾身都不管了
  佛氏之失出於自私之厭老氏之失出於自私之巧厭薄世故而盡欲空了一切者佛氏之失也闗機巧便盡天下之術數者老氏之失也故世之用兵算數刑名多本於老氏之意端䝉
  老氏只是要長生節病易見釋氏於天理大本處見得些分數然却認為己有而以生為寄故要見得父母未生時靣目既見便不認作衆人公共底須要見得為己有死後亦不失而以父母所生之身為寄寓譬以舊屋破倒即自挑入新屋故黄蘗一僧有偈與其母云先曾寄宿此婆家止以父母之身為寄宿處其無情義絶滅天理可知當時有司見渠此説便當明正典刑若聖人此道則不然於天理大本處見得是衆人公共底便只隨他天理去更無分毫私見如此便倫理自明不是自家作為出來皆是自然如此往來屈伸我安得而私之哉大雅
  釋氏見得髙底儘髙或問他何故只説空曰説𤣥空又説真空𤣥空便是空無物真空却是有物與吾儒説畧同但是它都不管天地四方只是理㑹一箇心如老氏亦只是要存得一箇神氣伊川云只就迹上斷便了不知它如此要何用南升
  問釋氏以天地萬物為幻老氏又却説及下截曰老氏勝可學
  釋氏之説易窮大抵不過如道家隂符經所謂絶利一源便到至道大雅
  奪胎出世之説有之釋道專專此心故神道出神故能奪胎釋定故死而能出世釋定故能入定道定故能成丹
  釋氏只四十二章經是古書餘皆中國文士潤色成之維摩經亦南北時作道家之書只老子荘列及丹經而已丹經如參同契之類然已非老氏之學清靜消灾二經皆模學釋書而誤者度人經生神章皆杜光度撰最鄙俚是北斗經蘇子瞻作儲祥宫記説後世道者只是方士之流其説得之
  有言荘老禅佛之害者曰禅學最害道荘老於義理絶滅猶未盡佛則人倫已壊至禅則又從頭将許多義理掃滅無餘以此言之禪最為害之深者頃之復曰要其實則一耳害未有不由淺而深者○以下論釋老滅綱常
  或問佛與荘老不同處曰荘老絶滅義理未盡至佛則人倫滅盡至禅則義理滅盡方子録云正卿問荘子與佛所以不盡曰荘子絶滅不盡佛絶滅盡佛是人倫滅盡到禅家義理都滅盡佛初入中國止説修行未有許多禅底説話學蒙
  佛老之學不待深辨而明只是廢三綱五常這一事已是極大罪名其他更不消説賀孫
  天下只是這道理終是走不得如佛老雖是滅人倫然自是逃不得如無父子却拜其師以其弟子為子長者為師兄少者為師弟但是只䕶得箇假底聖賢便是存得箇真底䕫孫
  釋老稱其有見只是見得箇空虚寂滅真是虚真是寂無處不知他所謂見者見箇甚底莫親於父子却棄了父子莫重於君臣却絶了君臣以至民生彛倫之間不可闕者它一皆去之所謂見者見箇甚物且如聖人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他却不親親而剗地要仁民愛物愛物時也則是食之有時用之有節見生不忍見死聞聲不忍食肉如仲春之月犧牲無用牝不麛不卵不殺胎不覆巢之類如此而已他則不食肉不茹葷以至投身施虎此是何理
  某人言天下無二道聖人無兩心儒釋雖不同畢竟只是一理某説道惟其天下無二道聖人無兩心所以有我底著他底不得有他底著我底不得若使天下有二道聖人有兩心則我行得我底他行得他底節○以下儒釋之辨
  儒釋言性異處只是釋言空儒言實釋言無儒言有德明吾儒心雖虚而理則實若釋氏則一向歸空寂去了釋氏虚吾儒實釋氏二吾儒一釋氏以事理為不𦂳要而不理㑹
  釋氏只要空聖人只要實釋氏所謂敬以直内只是空豁豁地更無一物却不㑹方外聖人所謂敬以直内則湛然虚明萬里具足方能義以方外
  問儒釋之辨莫只是虚實兩字上分别曰未須理㑹自家已分若知得真則其偽自别甚分明有不待辨可學
  問釋氏以空寂為本曰釋氏説空不是便不是但空裏面須有道理始得若只説道我見箇空而不知有箇實底道理却做甚用得譬如一淵清水清冷徹底看來一如無水相似它便道此淵只是空底不曾将手去探是冷是温不知道有水在裏面佛氏之見正如此今學者貴於格物致知便要見得到底今人只是一斑兩㸃見得些子所以不到極處也南升
  吾以心與理為一彼以心與理為二亦非固欲如此乃是見處不同彼見得心空而無理此見得心雖空而萬理咸備也雖説心與理一不察乎氣禀物欲之私是見得不真故有此病大學所謂貴格物也植○或録云近世一種學問雖説心與理一却不察乎氣稟物欲之私故其發亦不合理却與釋氏同病不可不察
  儒者以理為不生不滅釋氏以神識為不生不滅龜山云儒釋之辨其差𦕈忽以某觀之真似氷炭方子
  儒者見道品節粲然佛氏亦見天機有不噐於物者然只是綽過去
  問先生以釋氏之説為空為無理以空言似不若無理二字切中其病曰惟其無理是以為空它之所謂心所謂性者只是箇空底物事無理
  先生問衆人曰釋氏言牧牛老氏言抱一孟子言求放心皆一般何縁不同節就問曰莫是無這理曰無理煞害事
  釋氏合下見得一箇道理空虚不實故要得超脱盡去物累方是無漏為佛地位其他有惡趣者皆是衆生餓鬼只隨順有所修為者猶是菩薩地位未能作佛也若吾儒合下見得箇道理便實了故首尾與之不合大雅
  舉佛氏語曰千種言萬般解只要教君長不昧此説極好問程子曰佛氏之言近理所以為害尤甚所謂近理者指此等處否曰然它只是守得這些子光明全不識道理所以用處七顛八倒吾儒之學則居敬為本而窮理以充之其本原不同處在此
  曹問何以分别儒釋差處曰只如説天命之謂性釋氏便不識了便遽説是空覺吾儒説底是實理看他便錯了他云不染一塵不捨一法既不染一塵却如何不捨一法到了是説那空處又無歸著且如人心須是其中自有父子君臣兄弟夫婦朋友他做得徹到底便與父子君臣兄弟夫婦朋友都不相親吾儒做得到底便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兄弟有序夫婦有别朋友有信吾儒只認得一箇誠實底道理誠便是萬善骨子
  問佛氏所以差曰從劈初頭便錯了如天命之謂性他把做空虚説了吾儒見得都是實若見得到自家底從頭到尾小事大事都是實他底從頭到尾都是空恁地見得破如何解説不通又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叢中不捨一法等語這是他後來桀黠底又撰出這一話來倚傍吾儒道理正所謂遁辭知其所窮且如人生一世間須且理㑹切實處論至切至實處不過是一箇心不過一箇身若不自㑹做主更理㑹甚麽然求所以識那切實處則莫切於聖人之書聖人之書便是箇引導人底物事若舍此而它求則亦别無門路矣舜人也我亦人也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猶未免為鄉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只怕不見得若果是有志之士只見一條大路直上行将去更不問著有甚艱難險阻孔子曰向道而行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孜孜斃而後已自家立著志向前做将去鬼神也避道豈可先自計較先自怕却如此終於無成賀孫
  因舉佛氏之學與吾儒有甚相似處如云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又曰樸落非它物縱横不是塵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又曰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看他是甚麽様見識今區區小儒怎生出得他手宜其為他揮下也此是法眼禅師下一派宗㫖如此今之禅家皆破其説以為有理路落窠臼有礙正當知見今之禅家多是麻三斤乾屎橛之説謂之不落窠臼不堕理路妙喜之説便是如此然又有翻轉不如此説時
  佛者云置之一處無事不辦也只是教人如此做工夫若是專一用心於此則自㑹通達矣故學禅者只是把一箇話頭去看如何是佛麻三斤之類又都無義理得穿鑿看來看去工夫到時⿰似打一箇失落一般便是參學事畢荘子亦云用志不分乃疑於神也只是如此教人但他都無義理只是箇空寂儒者之學則有許多義理若看得透徹則可以貫事物可以洞古今廣○士毅録云釋氏云置之一處無事不辦此外别有何法只是釋氏沒道理自呀将去耳
  釋老之書極有髙妙者句句與自家箇同但不可将來此方然誤人事季文○道夫
  先生遊鍾山書院見書籍中有釋氏書因而揭看先君問其中有所得否曰幸然無所得吾儒廣大精微本末備具不必它求季扎
  言釋氏之徒為學精專曰便是某常説吾儒這邊難得如此看他下工夫直是自日至夜無一念走作别處去學者一時一日之間是多少閑雜念慮如何得似他只惜他所學非所學枉了工夫若吾儒邊人下得這工夫是甚次第如今學者有二病好髙欲速這都是志向好底如此一則是所以學者失其㫖二則是所學者多端所以紛紛擾擾終於無所歸止賀孫○以下論釋氏工夫
  問釋氏入定道家數息曰他只要靜則應接事物不差孟子便也要存夜氣然而須是理㑹旦晝之所為曰吾儒何不傚他恁地曰他開眼便依舊失了只是硬把捉不如吾儒非禮勿視聽言動戒謹恐懼乎不睹不聞敬以直内義以方外都一切就外面闌截曰釋氏只是勿視勿聽無那非禮工夫曰然季通因曰世上事便要人做只管似它坐定做甚日月便要行天地便要運曰他不行不運固不是吾軰是在這裏行是在這裏運只是運行又有差處如今胡喜胡怒豈不是差他是過之今人又不及
  問昔有一禅僧毎自喚曰主人翁惺惺著大學或問亦取謝氏常惺惺法之語不知是同是異曰謝氏之説地歩闊於身心事物上皆有工夫若如禅者所見只看得箇主人翁便了其動而不中理者都不管矣且如父子天性也父被他人無禮子須當去救他却不然子若有救之之心便是被愛牽動了心便是昏了主人翁處若如此惺惺成甚道理向曾覽四家録有些説話極好笑亦可駭説若父母為人所殺無一舉心動念方始名為初發心菩薩他所以呌主人翁惺惺著正要如此惺惺字則同所作工夫則異豈可同日而語友仁
  佛家有流注想水本流将去有些渗漏處便留滯蓋卿僧家尊宿得道便入深山中草衣木食飬數十年及其出來是甚次第自然光明俊偉世上人所以只得义手看他自動
  徐子融有枯稿有性無性之論先生曰性只是理有是物斯有是理子融錯處是認心為性正與佛氏相似只是佛氏磨擦得這心極精細如一塊物事剥了一重皮又剥一重皮至剥到極盡無可剥處所以磨弄得這心精光它便認做性殊不知此正聖人之所謂心故上蔡云佛氏所謂性正聖人所謂心佛氏所謂心正聖人所謂意心只是該得這理佛氏元不曾識得這理一節便認知覺運動做性如視聽言貎聖人則視有視之理聽有聽之理言有言之理動有動之理思有思之理如箕子所謂明聰從恭睿是也佛氏則只認那能視能聽能言能思能動底便是性視明也得不明也得聽聰也得不聰也得言從也得不從也得思睿也得不睿也得它都不管横來竪來它都認做性它最怕人説這理字都要全掉了此正告子生之謂性之説也僴問禅家又有以揚眉瞬目知覺運動為弄精魂而訶斥之者何也曰便只是弄精魂只是他磨擦得來精細有光彩不如此麄糙爾僴問彼言一切萬物皆有破壊惟有法身常住不滅所謂法身便只是這箇曰然不知你如何占得這物事住天地破壊又如何被你占得這物事常不滅問彼大概欲以空為體言天地萬物皆歸於空這空便是他體曰他也不是欲以空為體它只是説這物事裏面本空著一物不得僴○以下論繹氏説誤認心性
  問聖門説知性佛氏亦言知性有以異乎先生笑曰也問得好據公所見如何試説看曰據友仁所見及佛氏之説者此一性在心所發為意在目為見在耳為聞在口為議論在手能持在足運奔所謂知性者知此而已曰且據公所見而言若如此見得只是箇無星之秤無寸之尺若在聖門則在心所發為意須是誠始得在目雖見須是明始得在耳雖聞須是聰始得在口談論及在手在足之類須是動之以禮始得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如公所見及佛氏之説只有物無則了所以與聖門有差况孟子所説知性者乃是物格之謂友仁
  若是如釋氏道只是那坐底視底是則夫子之教人也只説視聽言動底是便了何故却説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如居處執事與人交止説居處執事與人交便了何故於下面著箇恭敬忠如出門使民也只説箇出門使民便了何故却説如見大賓如承大祭孔子言克己復禮為仁厲聲言復禮仁字○節○
  釋氏只知坐底是行底是如坐交脛坐也得疊足坐也得邪坐也得正坐也得将見喜所不當喜怒所不當怒為所不當為他只是直衝去更不理㑹理吾儒必要理㑹坐之理當如尸立之理當如齊如頭容便要直所以釋氏無理
  知覺之理是性所以當如此者釋氏不知他但知知覺沒這理故孝也得不孝也得所以動而陽靜而隂者蓋是合動不得不動合靜不得不靜
  釋氏棄了道心却取人心之危者而作用之遺其精者取其粗者以為道如以仁義禮智為非性而以眼前作用為性是也此只是源頭處錯了人傑
  釋氏專以作用為性如某國王問某尊者曰如何是佛曰見性為佛曰如何是性曰作用為性曰如何是作用曰云云禅家又有偈者云當來尊者答國王時國王何不問尊者云未作用時性在甚處
  作用是性在目曰見在耳曰聞在鼻齅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即告子生之謂性之説也且如手執捉若執刀胡亂殺人亦可為性乎龜山舉龎居士云神道妙用運水般柴以此徐行後長亦坐此病不知徐行後長乃謂之弟疾行先長則為不弟如曰運水般柴即是妙用則徐行疾行皆可謂之弟耶人傑
  問釋氏作用是性曰便只是這性他説得也是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便是此性如口㑹説話説話底是誰目能視視底是誰耳能聽聽底是誰便是這箇其言曰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齅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法界収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他説得也好又舉楞嚴經波斯國王見恒河沙一段云云所以禅家説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他只要你見得言下便悟做處便徹見得無不是此性也説存飬心性飬得來光明寂照無所不徧無所不通唐張拙詩云光明寂照徧河沙凡聖含靈共我家云云又曰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舍一法他箇本自説得是所飬者也是只是差處便在這裏吾儒所飬者是仁義禮智他所飬者只是視聽言動儒者則全體中自有許多道理各自有分别有是非降𠂻秉彛無不各具此理他只見得箇渾淪底物事無分别無是非横底也是竪底也是直底也是曲底也是非理而視也是此性以理而視也是此性少間用處都差所以七顛八倒無有是處吾儒則只是一箇真底道理他也説我這箇是真實底道理如云惟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只是他説得一邊只認得那人心無所謂道心無所謂仁義禮智惻隠羞惡辭遜是非所爭處只在此吾儒則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以至至誠盡人物之性贊天地之化育識得這道理無所不周無所不徧他也説我這箇無所不周無所不徧然眼前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上便不能周徧了更説甚周徧他説治生産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云云如善財童子五十三參以至神鬼神仙士農工商技藝都在他性中他説得來極闊只是其實行不得只是諱其所短強如此籠罩去他舊時瞿曇説得本不如此廣闊後來禅家自覺其陋又翻轉窠臼只説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昨夜説作用是性因思此語亦自好雖云釋氏之學是如此他却是真箇見得真箇飬得如云説話底是誰説話底是這性目視底是誰視底也是這性聽底是誰聽底也是這性鼻之聞香口之知味無非是這箇性他凡一語黙一動息無不見得此性飬得此性或問他雖見得如何能飬曰見得後常常得在這裏不走作便是飬今儒者口中雖常説性是理不止於作用然却不曾做他様存得飬得只是説得如此元不曾用功心與身元不相管攝只是心麄若自早至暮此心常常照管甚麽次第這箇道理在在處處發見無所不有只是你不曾存得飬得佛氏所以行六七百年其教愈盛者縁他也依傍這道理所以做得盛他却常在這身上他得這些子即來欺負你秀才你秀才無一人做得似他今要做無他只説四端擴充得便是孟子説存心飬性其要只在此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學者只要守得這箇如惻隠羞惡辭遜是非若常存得這惻隠之心便飬得這惻隠之性若合當愛處自家却不起愛人之心便是害了那惻隠之性如事當羞惡自家不羞惡便是傷害了那羞惡之性辭遜是非皆然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勝用矣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無所徃而不為義也只要就這裏存得飬得所以説利與善之間只爭這些子只是絲髪之間如人靜坐忽然一念之發只這箇便是道理便有箇是與非邪與正其發之正者理也雜而不正者邪也在在處處無非發見處只要常存得常飬得耳
  佛家作用引罽賓王問某問他初説空今却如此曰既無理亦只是無聽亦此不聽亦此然只是認得第二箇然他後來又不如此説傅大士云云曰他雖不如此然卒走此不得曰然可學
  問儒釋曰據他説道明得心又不曾得心為之用他説道明得性又不曾得性為之用不知是如何又問不知先從他徑處入然後却歸此曰若要從徑入是猶從近習求言職須是見他都無所用
  佛家説㑹萬物於一己若曉得這道理自是萬物一體更何須㑹若是曉不得雖欲㑹如何㑹得
  佛氏見影朝説這箇暮説這箇至於萬里錯綜如此却都不知
  釋氏先知死只是學一箇不動心告子之學則是如此端𫎇
  凡遇事先須識得箇邪正是非盡掃私見則至公之理自存大雅云釋氏欲驅除物累至不分善惡皆欲掃盡云凡聖情盡即如知佛然後來往自由吾道却只要掃去邪見邪見既去無非是處故生不為物累而死亦然曰聖人不説死已死了更説甚事聖人只説既生之後未死之前須是與他精細理㑹道理教是胡明仲侍郎自説得好人生物也佛不言生而言死人事可見佛不言顯而言幽釋氏更不分善惡只尊向他底便是好人背他底便入地獄若是箇殺人賊一尊了他便可生天大雅云于頔在傳燈録為法嗣可見日然大雅
  佛書多有後人添入初入中國只有四十二章經但此經却有添入者且如西天二十八祖所作偈皆有韻分明是後人增加如楊文公蘇子由皆不悟此可怪又其文字中至有甚拙者云云如楞嚴經前後只是説呪中間皆是增入蓋中國好佛者覺其陋而加之耳可學○以下論佛經
  佛初止有四十二章經其説甚平如言弹琴弦急則絶慢則不響不急不慢乃是大抵是偷得老荘之意後來達麽出來一齊掃盡至楞嚴經做得極好柳宗元六祖塔銘有中外融有椊孔習○方子
  達麽未來中國時如逺肇法師之徒只是談荘老後來人亦多以荘老助禅古亦無許多經西域豈有韻諸祖相傳偈平仄押韻語皆是後來人假合
  問心經如何曰本大般若經六百卷心經乃是節本曰他既説空又説色如何曰他蓋欲於色見空耳大抵只是要鶻突人如云實際中不立一法又云不捨一法此佛經語記不全之類皆然問刼數如何曰他之説亦説天地開闢但理㑹不得某經云到末刼人皆小先為火所燒成刼灰又為風所吹又為水所淹水又成沬地自生五榖天上人自飛下來喫復成世界他不識隂陽便恁地亂道問佛黙然處如何曰是他到處曰如何與灑掃應對合曰蓋言精粗無二曰活潑潑地是禅語否曰不是禅語是俗語今有儒家字為佛家所竊用而後人反以為出於佛者如寺精舍之類不一可學
  佛書中説六根六塵六識四大十二縁生之類皆極精巧故前輩學佛者謂此孔子所不及今學者且須截斷必欲窮䆒其説恐不能得身已出來方子録比此○他底四大即吾儒所謂魂魄聚散十二縁生在華嚴合論第十三御卷佛説本言盡去世間萬事其後黠者出却言實隥理地不染一塵萬事門中不舍一法可學
  華嚴合論精宻閎祖
  華嚴合論其言極鄙陋無稽不知陳了翁一生理㑹這箇是有甚麽好處也不㑹厭可惜極好底秀才只恁地被它引去了又曰其言旁引廣諭説神説鬼只是一箇天地萬物皆具此理而已經中本説得簡徑白直却被注解得越沒收殺或問金剛經大意曰他大意只在須菩提問云何注云何降伏其心兩句上故説不應注法王心不應色色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此是答云何住又説若胎生若卵生若濕生若化生我皆令入無餘湼槃而滅度之此是答云何降伏其心彼所謂降伏者非謂欲遏伏此心謂盡降收世間衆生之心入它無餘湼槃中滅度都教你無心了方是只是一箇無字自此以後只管纒去只是這兩句如這桌子則云若此桌子非名桌子是名桌子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離一切相即名佛皆是此意要之只是説箇無
  問龜山集中所荅了翁書論華嚴大㫖不知了翁諸人何為好之之篤曰只是見不透故覺得那箇好以今觀之也是好也是動得人道夫曰只為他大本不立故偏了先生黙然良久曰真所謂詖淫邪遁蓋詖者是它合下見得偏儒者之道大中至正四面均平釋氏只見一邊於那處都蔽塞了這是詖辭知其所蔽淫者是只見得一邊又却説得周遮浩瀚所以其書動數百卷是皆䧟於偏而不能返這是淫辭知其所䧟邪者是它見得偏了於道都不相貫屬這是邪辭知其所離遁者是它已離於道而不通於君臣父子都已棄絶見去不得却道道之精妙不在乎此這是遁辭知其所窮初只是詖詖而後淫淫而後邪邪而後離離而後遁要之佛氏偏處只是虚其理理是實理他却虚了故於大本不立也因問温公解禅偈却恐後人作儒佛一貫㑹了先生因誦之曰此皆佛之至陋者也妙處不在此又問遺書云釋氏於敬以直内則有之義以方外則未也道夫於此未安先生笑曰前日童蜚卿正論此以為釋氏大本與吾儒同只是其末異某與言正是大本不同因檢近思録有云佛有一箇覺之理可言敬以直内矣然無義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這是當時記得全處前者記得不完也又曰只無義以方外則連敬以直内也不是了又曰程子謂釋氏唯務上達而無下學然則其上達處豈有是邪亦此意學佛者嘗云儒佛一同某言你只認自家説不同若果是又何必言同只這靠傍底意思便是不同便是你底不是我底是了道夫
  圓覺經只有前兩三卷好後面便只是無説後強添如楞嚴經當初只有那阿難一事及那燒牛糞時一呪其餘底皆是文章之士添那燒牛糞便如爇蕭様後來也有人祈雨後燒亦出此意也義剛
  楞嚴經本只是呪語後來房融添入許多道理説話呪語想亦淺近但其徒恐譯出則人易之故不譯所以有呪者蓋浮屠居深山中有鬼神蛇獸為害故作呪以禁之縁他心靈故能知其性情制馭得他呪全是想法西域人誦呪如叱喝又為雄毅之状故能禁伏鬼神亦如巫者作法相似又云汀州人多為巫若巫為祟則治之者全使不行沈存中記水中金剛經不濕蓋人心歸向深固所感如此因言後世被他佛法横入來鬼神也沒理㑹了又曰世人所謂鬼神亦多是喫酒喫肉漢見他戒行精潔方寸無累底人如何不生欽敬閎祖
  維摩詰經舊聞李伯紀之子説是南北時一貴人如蕭子良之徒撰渠云載在正史然檢不見伯紀子名縝讀書甚博○必大
  傳燈録極陋蓋真宗時一僧做上之真宗令楊大年刪過故出楊大年名便是楊大年也曉不得義剛
  因語禅家云當初入中國只有四十二章經後來既久無可得説晉宋而下始相與演義其後義又窮至達麽以來始一切掃除然其初答問亦只分明説到其後又窮故一向説無頭話如乾屎橛柏樹子之類只是胡鶻突人既曰不得無語又曰不得有語道也不是不道也不是如此則使之東亦不可西亦不可置此心於危急之地悟者為禅不悟者為顛雖為禅亦是蹉了蹊徑置此心於别處和一身皆不管故喜怒任意然細觀之只是於精神上發用問渠既一向説空及其作用又只是氣曰作用是心亦是氣渠自錯認了渠雖説空又要和空皆無如曰空生大覺中之類昔日了老專教人坐禅杲老以為不然著正邪論排之其後杲在天童了老乃一向師尊禮拜杲遂與之同及死為之作銘問渠既要清淨寂㓕如何不坐禅曰渠又要得有悟杲舊甚喜子韶及南歸貽書責之以為與前日不同今其小師録杲文字去正邪論與子韶書亦節却問病翁墓志中説官莆田事如何曰佛家自説有體無用是渠言如此依實載之問禅僧有鳴皷升坐死者如何曰世念既去自知得只是能揠不卧床席耳别無它説可學○以下禅學
  禅只是一箇呆守法如麻三斤乾屎橛他道理初不在這上只是教他麻了心只思量這一路專一積久忽有見處便是悟大要只是把定一心不令散亂久後光明自發所以不識字底人才悟後便作得偈頌悟後所見雖同然亦有深淺某舊來愛問參禅底其説只是如此其間有㑹説者却吹嘘得大如杲佛日之徒自是氣魄大所以能鼓動一世如張子韶汪聖錫輩皆北面之閎祖
  或問禅家説無頭當底説話是如何曰他説得分明處却不是只内中一句黑如⿰氵𭝠 -- 𣾰者便是他要𦂳處於此曉得時便盡曉得他又愛説一般㝡險絶底話如引取人到千仭之崖邊猛推一推下去人於此猛省得便了或曰不理㑹得也是一事不了曰只此亦是格物祖道
  郭德元問禅者云知之一字衆妙之門它也知得這知字之妙曰所以伊川説佛氏之言近理謂此類也它也㣲見得這意思要籠絡這箇道理只是它用處全差所以都間斷相接不著僴問其所謂知正指此心之神明作用者否曰然郭又問圭峯云作有義事是省悟心作無義事是狂亂心狂亂由情念臨終被業牽省悟不由情臨終能轉業又自注云此義非仁義之義乃理義之義甚好笑曰它指仁義為恩愛之義故如此説他雖説理義何嘗夣見其後杲老亦非之云理義之義便是仁義之義如何把虚空打做兩截
  僧家所謂禅者於其所行全不相應向來見㡬箇好僧説得禅又行得好自是其資質為人好耳非禅之力也所謂禅是僧家自舉一般見解如秀才家舉業相似與行已全不相干學得底人有許多機鋒将出來弄一上了便収拾了到其為人與俗人無異只縁禅自是禅與行不相應耳僧家有云行解者行是行已解是禅也
  禅僧自云有所得而作事不相應觀他又安有晬面盎背氣象只是将此一禅横置胷中遇事将出事了又収大抵只論説不論行昔日病翁見妙喜於其面前要逞自家話渠於開喜升座却云彦沖修行却不㑹禅寳學㑹禅却不修行所謂張三有錢不㑹使李四㑹使又無錢皆是亂説大抵此風亦有盛衰紹興間最盛閩中自有數人可嘆可嘆先王之道不明却令異端横出竪立可學
  釋氏須灼然看得他底之非一出一入不濟事禅将作何用
  禅學一喝一棒都掀翻了也是快活却看二程説話可知道不索性豈特二程便夫子之言亦如此學而時習之不亦説乎看得好支離
  學道又雜佛學者但歇一月工夫看誰邊有味佛氏只歇一月味便消了彼漸消則此漸進此是鈍工夫然却是法門也
  問德粹在四明曾到天章育王否曰到曰亦曾參禅否曰有時夜靜無事見長老入室亦覺心靜先生笑因問德光如何滕曰不問渠法門事自是大管人事先生曰皆如此今年徃莆中弔陳魏公廻途過雪峯長老升堂説法且胡鶻過及至接人却甚俗只是一路愛便宜纔説到六七句便道仰山大王㑹打供想見宗杲也是如此又問人傑如何曰臨死只是漸消削先生曰它平日只理㑹臨行一節又却如此可學雜論
  釋氏地水火風之説彼所謂地水如云魄氣火風如云魂氣又説火風先散地水後散則其疾不暴地水先散火風後散則其疾暴德明
  釋氏地水火風粗而言之地便是體水便是魄火風便是魂他便也是見得這魂魄
  釋氏説法身便是本性報身是其德業化身是其肉身問報身是如何曰是他成就效驗底説話看他畫毗盧遮那坐千葉蓮珠常富貴便如吾儒説聖人備道全美相似
  魯可㡬問釋氏因縁之説曰若看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則報應之説誠有之但他説得來不是不是又問隂德之説如何曰也只是不在其身則在其子孫耳道夫
  佛家不合将才作縁習縁習是説𪧐縁可學
  禅家以父子兄弟相親愛處為有縁之慈如虎狼與我非類我却有愛及他如以身飼虎便是無縁之慈以此為真慈淳○義剛同
  甘吉父問仁者愛之理心之德時舉因問釋氏説慈即是愛也然施之不自親始故愛無差等先生曰釋氏説無縁慈記得甚處説融性起無縁之大慈蓋佛氏之所謂慈並無縁由只是無所不愛若如愛親之愛渠便以為有縁故父母棄而不飬而遇虎之饑餓則捨身以食之此何義理耶時舉
  問佛法如何是以利心求曰要求清淨寂㓕超脱世界是求一身利便可學
  釋氏之學務使神輕去其幹以為坐亡立脱之備其魄之未盡化者則流為膏液散為珠琲以驚動世俗之耳目非老子專氣致柔之謂也
  因論釋氏多有神異疑其有之曰此未必有便有亦只是妖恠方子
  佛家多有奪胎之説也如何見得只是在理無此問説禅家言性太陽之下置器處曰此便是説輪廻可學問禅家言性傾此于彼之説曰此只是偷生奪隂之説耳禅家言偷生奪隂謂人懐胎自有箇神識在裏了我却撞入裏面去逐了它我却受它血隂它説傾此于彼蓋如一破弊物在日下其下日影自有方圓大小却欲傾此日影為彼日影它説是人生有一塊物事包褁在裏及其既死此箇物事又㑹去做張三做了張三又㑹做王二便如人做官做了這官任滿又去做别官只是無這道理或舉世間有如此類底為問先生曰而今只是理㑹箇正理若以聞見所接論之則無了期又曰横渠説形潰反原以為人生得此箇物事既死此箇物事却復歸大原去又别從裏面抽出來生人如一塊黄泥既把來做箇弹子了却依前歸一塊裏面去又做箇弹子出來伊川便説是不必以既屈之氣為方伸之氣若以聖人精氣為物游魂為變之語觀之則伊川之説為是蓋人死則氣散其生也又是從大原裏面發出來䕫孫
  問輪廻之説當時如何起曰自漢以來已有此説話説得成了因就此結果曰不知佛祖已有此説否曰今佛經存者亦不知孰為佛祖之書厚之云或傳范淳夫是鄧禹後身曰鄧禹亦一好人死許多時如何魄識乃至今為他人某云吕居仁詩亦有狗脚朕之語曰它又有偷胎奪隂之説皆脱空可學
  鄭問輪廻之説是佛家自創否曰自漢書載鬼處已有此話模様了元城語録載温公謂吾欲扶教耳温公也看不破只是硬恁地説
  或有言修後世者先生曰今世不修却修後世何也道夫德粹問人生即是氣死則氣散浮屠氏不足信然世間人為惡死若無地獄治之彼何所懲曰吾友且説堯舜三代之世無浮屠氏乃比屋可封天下太平及其後有浮屠而為惡者滿天下若為惡者必待死然後治之則生人立君又焉用滕云嘗記前軰説除却浮屠祠廟天下便知向善莫是此意曰自浮屠氏入中國善之名便錯了渠把奉佛為善如修橋道造路猶有益於人以齋僧立寺為善善安在所謂除浮屠祠廟便向善者天下之人既不溺於彼自然孝父母悌長上做一好人便是善大抵今之佛書多是後世做文字者所為向見伯恭説曾看藏經其中有至不成説話者今世傳一二本經乃是其祖師所傳故士大夫好佛者多為簧鼓某問道家之説云出於老子今世道士又却不然今之傳莫是張角術曰是張陵見三國志他今用印乃陽平治都功印張魯起兵之所又有祭酒有都講祭酒魯以女妻馬超使為之其設醮用五斗米所謂米賊是也向在浙東祈雨設醮拜得脚痛自念此何以得雨自先不信某問漢時如鄭康成注二禮但云鬼神是氣至佛入中國人鬼始亂曰然可學
  初西域僧來東漢時令鴻臚寺寄居後以為僧居因名曰寺寺是官寺非釋者取之寺之起自此時○雄
  俗言佛燈此是氣盛而有光又恐是寳氣又恐是腐葉飛䖝之光蔡季通去廬山問得云是腐葉之光云昔人有以合子合得一團光來日看之乃一腐葉妙喜在某處見光令人撲之得一小蟲如蛇様而甚細僅如布線大此中有人隨汪聖錫到峨眉山云五更初去看初布白氣已而有圓光如鏡其中有佛然其人以手褁頭巾則光中之佛亦褁頭巾則知乃人影耳今所在有石號菩薩石者如水精状於日中照之便有圓光想是彼處山中有一物日初出照見其影圓而映人影如佛影耳峨眉山看佛以五更初看
  道謙言大藏經中言禅子病脾時只坐禅六七日減食便安謙言渠曾病坐得三四日便無事
  雪峯開山和尚住山數年都無一僧到遂下山至半嶺忽有一僧來遂與之俱還先生曰若是某雖無人來亦不下山文蔚
  王質不敬其父母曰自有物無始以來自家是換了㡬箇父母了其不孝莫大於是以此知佛法之無父其禍乃至於此使更有㡬箇如王質則雖殺其父母亦以為常佛法説君臣父子兄弟只説是偶然相遇趙子直戒殺身又末為因報之説云汝今殺他他再出世必殺汝此等言語乃所以啟其殺身蓋彼安知不説道我今可以殺汝必汝前身曾殺我賀孫○以下論釋氏滅人倫之害
  佛家説要廢君臣父子他依舊廢不得且如今一寺依舊有長老之類其名分亦甚嚴如何廢得但皆是偽義剛
  問釋氏之失一是自利厭死生而學大本已非二是滅絶人倫三是逕求上達不務下學偏而不該曰未須如此立論人傑
  次日因余國秀解物則語及釋氏先生曰他佛家都從頭不識只是認知覺運動做性所以鼓動得許多聰明豪傑之士縁他是髙於世俗世俗一副當汙濁底事他是無了所以人兢趨他之學元初也不如此佛教初入中國只是修行説話如四十二章經是也初間只有這一卷經其中有云佛問一僧汝處家為何業對曰愛弹琴佛問絃緩如何曰不鳴矣弦急如何曰聲絶矣急緩得中如何曰諸音普矣佛曰學道亦然心須調適道可得矣初間只如此説後來達麽入中國見這般説話中國人都㑹説了遂換了話頭專去面壁靜坐黙照那時亦只是如此到得後來又翻得許多禅底説話來盡掉了舊時許多話柄不必看經不必靜坐越弄得來闊其實只是作弄這些精神或曰彼亦以知覺運動為形而下者以空寂為形而上者如何曰便只是形而下者他只是将知覺運動做𤣥妙説或曰如此則安能動人必更有𤣥妙處曰便只是這箇他那妙處離這知覺運動不得無這箇便説不行只是被他作弄得來精所以横渠有釋氏兩末之論只説得兩邊末梢頭中間真實道理却不曾識如知覺運動是其上一梢也因果報應是其下一梢也或曰因果報應他那邊有見識底亦自不信曰雖有不信底依舊離這箇不得如他㡬箇髙禅縱説髙殺也依舊掉舍這箇不下将去愚人他那箇物事沒理㑹捉撮他不得你道他如此他又説不如此你道他是知覺運動他又有時掉翻了都不説時雖是掉翻依舊離這箇不得或問今世士大夫所以晩年都被禅家引去者何故曰是他底髙似你你平生所讀許多書許多記誦文章所藉以為取利禄聲名之計者到這裏都靠不得了所以被他降下他底是髙似你且是省力誰不悦而趨之王介甫平生讀許多書説許多道理臨了捨宅為寺却請兩箇僧來住持也是被他𥬇你這箇物事如何出得他或問今也不消學他那一層只認依著自家底做便了曰固是豈可學他只是依自家底做少間自見得他底低僴○以下論士大夫好佛
  問士大夫末年多溺于釋氏之説者如何曰縁不曾理㑹得自家底原頭但看得些小文字不過要做些文章務行些故事為取爵禄之具而已却見得他底髙直是𤣥妙又且省得氣力自家反不及他反為他所鄙陋所以便溺於他之説被他引入去
  今之學者徃徃多歸異教者何故蓋為自家這裏工夫有欠缺處柰何這心不下沒理㑹處又見自家這裏説得來疎畧無箇好藥方治得他沒柰何底心而禅者之説則以為有箇悟門一朝得入則前後際斷説得恁地見成捷快如何不隨他去此却是他實要心性上理㑹了如此不知道自家這裏有箇道理不必外求而此心自然各止其所非獨如今學者便是程門髙弟看他説那做工夫處徃徃不精切
  老氏見得煞髙佛氏安敢望他唐人方説佛本朝士大夫好佛者始初楊大年後來張無姤又説張無垢參杲老汪玉山被他引去後來亦好佛但汪文為人無果決好佛又見不透又不能果決而退嘗見汪丈論楊大年好佛後來守不定汪丈甚不信云是蘇子由記此恐未必是南升
  老氏煞清髙佛氏乃為逋逃淵藪今看何等人不問大人小兒官員村人商賈男子婦人皆得入其門最無状是見婦人便與之對談如杲老與中貴權要及士夫皆好湯思退與張魏公如水火杲老與湯張皆好又云杲老乃是禅家之俠又云陳了翁好佛説得來七郎八當南升
  韓退之詩陽明人所居幽暗鬼所寰嗟龍獨何智出入人鬼間今僧家上可以交賢士大夫下又交中貴小人出入其間不以為耻所謂出入人鬼間也如妙喜與張魏公好又與一種小人小官好
  信州人新鄂州教官龔安國聞李德逺過郡見之李云若論學唯佛氏直截如學周公孔子乃是抱橋柱澡洗
  問近世王日休立化如何曰此人極不好貪汙異常曰既如此何故立脱曰它平日坐必向西心在於此遂想而得此乃佛氏最以為下者程氏説野狐精正是以如此為不足貴○可學
  因説某人棄家為僧以其合奏官與弟弟又不肖母在堂無人奉飬先生顰蹙曰柰何棄人倫滅天理至此某曰此僧乃其家之長子方伯謨曰佛法亦自不許長子出家先生曰縱佛許亦不可可學
  陳福公臨終親筆戒其子勿用浮屠林子方力責之人之卑陋乃如此
  先生説及俗人之奉佛者毎晨拜跪備至及其老也體多康徤以為獲福於佛不知其日勞筋骨其他節省運用血氣所以安也
  夷狄之教入于中國非特人為其所迷惑鬼亦被他迷惑大乾廟所以塑僧像乃勸其不用牲祭者其他廟宇中亦必有所謂勸善大師蓋縁人之信向者既衆鬼神只是依人而行必大
  本朝歐陽公排佛就禮法上論二程就理上論終不如宋景文公捉得正贓出見李蔚傳賛論華人增加處佛書分明是中國人附益問佛法所以傳至今以有禍福之説助之曰亦不全如此却是人佐佑之初來只有四十二章經至晉宋間乃談義皆是剽竊老荘取列子為多其後達麽來又説禅又有三事一空二假三中空全論空假者想出世界中在空假之中唐人多説假可學○以下關佛
  問胡僧不能害傅奕只是邪不能干正否曰是他心不動胡泳
  論釋氏之説如明道數語闢得極善見行状中者它只要理㑹箇寂滅不知須強要寂滅它做甚既寂滅後却作何用何况號為尊𪧐禅和者亦何曾寂滅得近世如宗杲做事全不通㸃檢喜怒更不中節晉宋以前逺法師之類所談只是荘列今其集中可見其後要自立門户方脱去荘列之談然實剽切其説傅奕亦嘗如此説論佛只是説箇大話謾人可憐人都被它謾更不省悟試将法華經看便見其誕開口便説恒河沙數㡬萬㡬千㡬刧更無近底年代又如佛受記某甲㡬刧後方成佛佛有神通何不便成就它做佛何以待闕許久又如住世羅漢猶未成佛何故許多時修行都無長進今被它撰成一藏説話遍滿天下惑了多少人勢須用退之盡焚去乃可絶今其徒若聞此説必曰此正是為佛教者然實繆為此説其心豈肯如此此便是言行不相應處今世俗有一等卑下底人平日所為不善一旦因讀佛書稍稍収斂人便指為學佛之效不知此特粗勝於庸俗之人耳士大夫學佛者全不曾見得力近世李德逺軰皆是也今其徒見吾儒所以攻排之説必曰此吾之迹耳皆我自不以為然者如果是不以為然當初如何却恁地撰下又如偽作韓歐别傳之類正如盜賊怨捉事人故意攤贓耳
  因論釋氏先生曰自伊洛君子之沒諸公亦多聞闢佛氏矣然終竟説他不下者未知其失之要領耳釋氏自謂識心見性然其所以不可推行者何哉為其於性與用分為兩截也聖人之道必明其性而率之凡修道之教無不本於此故雖功用充塞天地而未有出於性之外者釋氏非不見性及到作用處則曰無所不可為故棄君背父無所不至葢由其性與用不相管也時魏才仲侍側問其故先生曰如今未有此病然亦不可不知譬如人食物欲知烏喙之不可食須是認下這底是烏喙知此物之為毒則他日不食之矣若不便認下他日卒然遇之不知其毒未有不食之也異端之害道如釋氏者極矣以身任道者安得不辨之乎如孟子之辨楊墨正道不明而異端肆行周孔之教将遂絶矣譬如火之焚将及身任道君子豈可不拯救也
  因説誠意曰前軰有謂闢釋氏為扶教者安在其不妄語也閎祖
  伊川謂所執皆出禅學之下此説甚好謂攻之者○淳
  今之闢佛者皆以義利辨之此是第二義正如唐人檄髙麗之不能守鴨緑之險髙麗遂守之今之闢佛者類是佛以空為見其見已錯所以都錯義利又何足以為辨舊嘗參䆒後頗疑其不是及見李先生之言初亦信未及亦且背一壁放且理㑹學問看如何後年嵗間漸見其非
  儒之不闢異端者謂如有賊在何處任之不必治近看石林過庭録載上蔡説伊川參某僧後有得遂反之蜀本作去偷其説來做已使是為洛學某也嘗疑如石林之説固不足信却不知上蔡也恁地説是怎生地向見光老示及某僧與伊川居士帖後見此帖乃載山谷集中後又見蜀本有文集别本四字有䟦此帖者蜀本作語字乃僧與潘子真潘淳乃興嗣之子也蜀本云其所以載於山谷集者以山谷載於集中而或以山谷帖也○淳録云其非與伊川明矣其差謬類如此但當初佛學只是説無存飬底工夫至唐六祖始教人存飬工夫當初學者亦只是説不曾就身上做工夫至伊川方教人就身上做工夫所以謂伊川偷佛説為己使義剛
  問靈源與潘子真書今人皆将做與伊川書謂伊川之學出於靈源也恐後人以入傳燈録中如退之之比不知可寓於何書汪破云某舊十年前聞此事則半夜起來為作文矣其好辯甚也
  釋氏之教其盛如此其勢如何拗得他轉吾人家守得一世再世不崇尚他者已自難得三世之後亦必被他轉了不知大聖人出所過者化所存者神時又如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六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七
  本朝一
  太祖朝
  漢髙祖本朝太祖有聖人之材必大
  或言太祖受命盡除五代𡚁法用能易亂為治曰不然只是去其甚者其他法令條目多仍其舊大凡做事底人多是先其大綱其他節目可因則因此方是英雄手段如王介甫大綱都不曾理㑹却纎悉於細微之間所以𡚁也儒用
  問藝祖平定天下如破竹而河東獨難取何耶以為兵强則一時政事所為皆有敗亡之勢不知何故如此曰這却本是他家底郭威乗其主幼而奪之劉氏遂㨿有并州若使柴氏淂天下則劉氏必不服所以太祖以書喻之謂本與他無讎隙渠荅云不忍劉氏之不血食也此其意可見矣被他辭直理順了所以難取
  國初下江南一年攻城不下是時江州亦城守三年盖其國小君臣相親故能得人心如此因説先世理平公仕江南死事及此○徳明
  因説今官府文移之煩先生曰國初時事甚簡徑無許多虚文嘗見太祖時樞宻院一卷公案行遣得簡徑畢竟英雄底人做事自别甚様索性聞畨中却如此文移極少且如駕過景靈宫差從官一人過盞子有甚難事只消宰相㸃下便了須要三省下吏部吏部下太常太常擬差申部部申省動是月十日不能得了所差又即是眼前人趙丞相在位甚有意要去此等𡚁然十不能去一二可見上下皆然太祖時公案乃是蜀中一州軍變後申來乞差𬋩攝軍馬樞宻院具已經差使使臣及未經差使姓名内一人姓樊注云樊愛能孫只有一人注此人清亷可使太祖就此人姓上㸃一㸃就下批四字云只教他去後面有券狀云雜随四人某甲某乙太祖又批其下云只帶兩人去小底二人某童某童大紫騮馬一疋并鞍轡小紫騮馬一疋并鞍轡太祖又批其下云不須帶紫騮馬只騎騮馬去又乞下銓曹疾速差知州後面有銓曹擬差狀約只隔得一二日又有到任申狀其兵馬監押纔到時其知州亦到了其行遣得簡徑健速如此○雅
  秀才好立虚論事朝廷纔做一事閧閧地閧過了事又只休且如黄河事合即其處㸔其勢如何朝夕只在朝廷上閧河東決西決揚錄云害㡬多了此中論要導向處亦未住凡作一事皆然漢時在上重唐亦多為虚論所沮如憲宗討蔡不是憲宗如何做得刺武元衡傷裴度憲宗決為之乃成凡作一事皆然太祖當時亦無秀才全無許多閒説只是今日何處㸔脩器械明日何處㸔習水戰又明日何處教閲日日著實做故事成
  問開寳九年不待踰年而遂改元何也曰這是開國之初一時人材麄踈理㑹不得當時藝祖所以立得許多事也未有許多秀才説話牽制他到這般處又忒欠得㡬箇秀才説話
  太宗真宗朝
  才卿問秦漢以下無一人知講學明理所以無善治曰然因泛論歴代以及本朝太宗真宗之朝可以有為而不為太宗每日㸔太平廣記數卷若能推此心去講學那裏得來不過寫字作詩君臣之間以此度日而已真宗東封西祀縻費巨萬計不曾做得一事仁宗有意於為治不肯安於小成要做極治之事只是資質慈仁却不甚通曉用人驟進驟退終不曾做得一事然百姓戴之如父母契丹初陵中國後來却服仁宗之徳也是慈仁之效縁它至誠惻怛故能動人如此
  氣有盛衰盛時便做得未是亦不大段覺如真宗時遼人直至澶州旋又無事亦是氣正盛靖康時直㺯得到這般田地前漢如此之盛至光武再興亦只得三四分後來一切扶不起亦氣衰故
  仁宗朝
  問章獻不如宣仁然章獻輔仁宗後來却無事曰亦是仁宗資質好後來亦是太平日乆宫中太寛如雇乳母事宣仁不知此一事便反不及章獻可學
  英宗朝
  亞夫問濮議曰歐公説不是韓公曾公亮和之溫公王珪議是范鎮吕晦范純仁吕大防皆彈歐公但溫公又於濮王一邊禮數太薄須於中自有斟酌可也歐公之説斷不可且如今有為人後者一日所後之父與所生之父相對坐其子來喚所後父為父終不成又喚所生父為父這自是道理不可試坐仁宗於此亦坐濮王於此使英宗過焉終不成都喚兩人為父只縁衆人道是死後為鬼神不可考胡亂呼都不妨都不思道理不可如此先時仁宗有詔云朕皇兄濮安懿王之子猶朕之子也此甚分明當時只以此為㨿足矣亞夫問古禮自何壊起曰自定陶王時已壊了盖成帝不立弟中山王以為禮兄弟不得相入廟乃立定陶王盖子行也孔光以尚書盤庚殷之兄王争之不獲當時濮廟之争都是不争好好讀古禮見得古人意思為人後為之子其義甚詳賀孫
  濮議之争結殺在王陶擊韓公蔣之竒論歐公伊川代彭中丞奏議似亦未為允當其後無收殺只以濮國主其祀可見天理自然不由人安排方子
  前代許多大疑禮都措置未得如濮廟事英宗以皇伯之子入繼大統後只令嗣王奉祭祀天子則無文告賀孫
  神宗朝
  神宗鋭意為治用人便一向傾信他初用富鄭公甚傾信及論兵鄭公曰願陛下二十年不可道着用兵二字神宗只要做鄭公只要不做説不合後來傾信王介甫終是坐此病只𬋩好用兵用得又不著費了無限財榖殺了無限人殘民蠧物之政皆從此起西蕃小小擾邊只是打一陣退便了却去深入侵他疆界才奪得鄯州等空城便奏捷朝廷不審便命官發兵去守依舊只是空城城外皆是畨人及不能得歸朝廷又發兵去迎歸多少費力熈河之敗䘮兵十萬神宗臨朝大慟自得疾而終後來蔡京用事又以為不可棄用兵復不利又事幽燕此亦自神宗啟之遂至中朝傾覆反思鄭公之言豈不為天下至論義剛
  神宗極聰明於天下事無不通曉真不世出之主只是頭頭做得不中節拍如王介甫為相亦是不世出之資只縁學術不正當遂悞天下使神宗得一真儒而用之那裏得來此亦氣數使然天地生此人便有所偏了可惜可惜
  神宗大槩好用生事之人如呉居厚在京西括民買鑊官司鑄許多鑊令民四口買一五口則買二其後民怨㡬欲殺之呉覺而免然卒稱㫖其後如蔡京欲舉行神宗時政而所舉行者皆熈寧之政非元豐神祖自行之政也故了翁摭摘其失以為京但行得王安石之政而欺蔽不道實不曾紹復元豐之政也義剛
  神宗事事留心熈寧初闢闊京城至四十餘里盡修許多兵備每門作一庫以備守城如射法之屬皆造過但造得太文軍人剗地不曉義剛
  熈寧作陣法令將士讀之未厮殺時已被將官打得不成模様了義剛
  論及木圖云神宗大故留心邊事自古人主何曾恁地留心義剛
  神宗理㑹得文字極喜陳殿院師錫建人文嘗於太學中取其程文閲之每得則貯之錦囊中及殿試編排卷子奏御神宗疑非師錫之文從頭閲之至中間見一卷子曰此必陳某之文也寘之第三已而果然儒用
  溫公日錄中載厚陵事甚詳林子中雜記載裕陵事甚詳方子
  哲宗朝
  哲宗常使一舊桌子不好宣仁令換之又只如此再問之云是爹爹用底宣仁大慟知其有紹述意也又劉摯嘗進君子小人之名欲宣仁常常喻哲宗使知之宣仁曰常與孫子説然未曾了得宣仁亦是見其如此故皆不肯放下哲宗甚啣之紹述雖是其本意亦是激於此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哲宗春秋尚富平日寡言一旦講筵説書至乂用三徳發問云只是此三者還更有這也問得無情理然若有人㑹荅時就這裏推原却煞有好説話當時被忽然問後都荅不得義剛
  紹聖四年長安民家得秦璽改元元符是時下公卿雜議莫有知者李伯時號多識辨其果秦璽遂降八寳赦徳明
  徽宗朝
  欽聖當時諭宰執有廢劉再立孟之意曾子宣兩存之後蔡京以曾欲廢劉治之蔡為相弟卞為樞宻入文字謂任伯雨曾謂臣欲謀廢宣仁臣無此事欲案治遂治任伯雨其他一二十人當時言事官不及此事者亦因以治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徽廟初上蔡初召上殿問對語不少然上蔡云多不誠遂退只求監局之䫫去或謂建中年號與徳宗同不佳上蔡云恐亦不免一播後下獄事不知
  徽宗因見星變即令衛士仆黨碑云莫待明日引得蔡京又來吵明日蔡以為言又下詔云今雖仆碑而黨籍却仍舊義剛
  蔡京謀取𨜔鄯費四千萬緡
  今㸔着徽宗朝事更無一着下得是古之大國之君猶有一二著下得是而大勢不可支吾那時更無一小著下得是使無金人之猖獗亦不能安以當時之勢不知有伊吕之才能轉得否恐也不可轉嘗試思之無著可下手事㺯得極了反為金人所持當初約女真同滅契丹既女真先滅了契丹王師到日惟有空城金帛子女已為女真席卷而去遂竭府庫問女真換此空城又以嵗幣二百萬貫而為每嵗空額是時帑藏空竭遂斂敷民間云免百姓往燕山打粮草每人科錢三十貫以充免役之費民無從得錢遂命監司郡守親自徵督必足而後已亦煞得錢共科得六百餘萬貫然奉金亦不多恣為用事者侵使更無稽攷及結局日任事者遂㷊簿歴朝廷亦不問又契丹相郭藥師以常勝軍來降朝廷處之河北諸路近邊塞上後又有契丹甚人來降亦有一軍名義勝軍亦處之河北諸路皆厚廩給是時中國已空竭而邊上屯戍之兵餼廩乆絶飢寒欲死而常勝義勝兩軍安坐而享厚祿故中國屯戍之兵数罵詈之云我為中國戰闘守禦㡬年矣今反受飢寒汝軰皆降蕃有何功而享厚俸久之兩邊遂相殺及後來金入中國常勝義勝兩軍先往降之二軍散處中國盡知河北諸路險要虚實去處遂為金鄉導長驅入中原又徽宗先與阿固達盟誓兩邊不得受叛降中國雖得契丹空城而無一人又逺屯戍中原之兵以守之飛芻轉餉不勝其擾又契丹敗亡餘將数数引兵來降朝廷又皆受之盖不受又恐其為盜金人已有怨言又金中有張㲄者知平州欲降徽宗親寫詔書以招之中間路往又為金所得而張㲄已來降矣金益怨又契丹亡國之主天祚者在金中徽宗又親寫招之若歸中國當以皇兄之禮相待賜甲第極所以奉飬者天祚大喜欲歸中國又為金所得天祚故為金人所殺由是金人大怒云始與我盟誓如此今乃寫詔書招納我叛亡遂移檄來責問檄外又有甚檄文極所以罵詈之語今實錄中皆不敢載徽宗大恐遂招引到張㲄來不柰何斬其首與金人又作道理分雪天祚之事遂啓其輕侮之心然阿固達却乖他常以守信義為説其諸將欲請起兵問罪阿固達每不可曰吾與大宋盟誓已定豈可敗盟夷狄猶能守信義而我之所以敗盟失信取怒於夷狄之類如此每讀其書㸔得人頭痛更無一版有一件事做得應節拍
  宣和内禪惟有呉敏有中橋居士記錄説得最詳老内侍黄節夫事徽宗言道人林靈素有幻術其實也無如溫革言見鬼神者皆稗官某不曾見所作天人示現記皆集衆人之妄史部親見節夫聞其言如此○方子
  欽宗朝
  淵聖即位時日重暈相軋太祖陳橋即位時亦然淵聖即位三四日後昏霧四塞豈耿南仲邪説有以䝉蔽之乎
  欽宗勤儉慈仁出於天資當時親出詔荅所論事理皆是但於臣下賢否邪正辨别不分明又無剛健勇決之操纔説着用兵便恐懼遂致播遷之禍言之使人痛心如詔㫖付主帥論用兵事亦儘有商量處置但其後須有更當子細不可悞事之語又嘗在李先生家藥方冊子上見箇御筆其冊子是朝廷紙做乃是當時議臣中有請授祖宗科舉之法上既俞之矣明日耿南仲馮澥軰又論神宗法制當紹述不可改故降御筆云昨來因議臣論奏失於不審遂行出今得師傅大臣之言深合朕心所有前降㫖揮更不施行當時只縁紹述做得如此了猶且不悟故李伯紀煞與欽宗論説但却不合因綱罷而太學生及軍民伏闕乞留之自後君臣遂生間隙疑其軍民脅已方圍閉時降空名告身千餘道令其便冝補授其官上至節度使綱只書填了數名小使臣餘者悉⿰糹𨈡回而欽宗已有近日人臣擅作威福漸不可長之語如此教人如何做事廣曰自漢唐來惟有本朝臣下最難做事故議論勝而功名少曰議論勝亦自仁廟後而蔓衍於熈豐若是太祖時雖有議論亦不過説當時欲行之事耳無許多閒言語也
  靖康所用依舊皆熈豐紹聖之黨欽宗欲褒贈溫公范純仁以畏徽廟遂抹純仁字改作仲淹遂贈文正太師
  言及靖康之禍曰本朝全盛之時如慶歴元祐間只是相共扶持這箇天下不敢做事不敢動被夷狄侮也只忍受不敢與較亦不敢施設一事方得天下稍寧積而至於靖康一旦所為如此安得天下不亂
  髙宗朝
  二聖北狩時遣曹真中道歸於背心生領上寫云可便即來救父母義剛
  胡明仲初召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久之未得對忽聞鄰居有一衛士語一衛士云今夜次第去了胡聞之急去問之云官家亦去胡只聞得一句便歸呌僕糴數斗米造飯裹囊夜出候城門暗中見數騎出謂上也遂出逐後得舟渡江乃見一人擁氊坐石上乃上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時煞殺了人那不得過來底切骨怨當時人骨肉相散失㳂路皆帖榜子店中都滿樹上都是這邊却放得㡬箇宦者恁地一日康履與諸宦者出觀潮帳設塞街軍人皆憤惋不平後成苗劉之變王淵也是善戰然未為有大功不及當時諸老將一旦簽書樞宻人皆不服一日早只見街上閧閧地人不敢開門從隙中窺但見人馬皆滿路見苗傅左手提得王淵頭右手提一劍以徇衆少頃盡宦官者逃在人家夾壁中底也一齊捉出來殺朱勝非却也未為大乖當時被苖劉做得來可畏了不柰何只得且隠忍去調䕶他却未㡬而義兵至這事便都休了是他無狀時不合説他調䕶甚有功被義兵來剗地壊了他事是他要自居其功這箇却乖當時若不殺了苗劉也無了當他若尚在那裏終是休不得義剛
  苗傅乃一愚夫劉正彦本文士先欲投中官唐某唐云子乃文臣吾其如子何子換武而來乃可劉既換武唐不顧之専主王淵正彦遂鼓扇傅是時命淵簽書武將皆憤怒故起此禍張魏公在平江湯東野作守有傳云除書到湯訪于魏公公云可遣一識文理人先去拆㸔乃遣教授行果明受赦是時恐諸軍變魏公乃與湯商量先搬出犒賞錢使人將舊赦書於樓上宣之既而韓世忠軍至遂同謀起兵吕丞相在建康推為盟主問朱丞相之功如何曰在城中亦只得如此但設有它變渠亦不能死節要之亦有功其後苖劉出走到臨平為魏公等所敗朱乃全諱此一節未是今朝天門乃是其所造隆祐自禁中乗簥以出金人䧟京師亦取隆祐適瑶華失火步歸孟氏得免可學
  苗傅并一姓張人不記其名乃教苗起事人走至武夷新村張諭人捉之苗衘之遂言於捉者曰某却是苗太尉然今捉某却是張則汝功已被張分之矣捉者即殺張時韓世忠收范汝為尚在建州韓欲得苗而其人乃解送建守李李送行在韓勢盛遂入文字以苖為某得被其人奪了其捉人遂編管建守亦罷官其功遂為韓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字所載皆言韓收苗但此中人知之以此知天下事多如此文字上如何可全信義云劉正彦結王淵王淵結康便更官者其事皆正彦教苖為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髙宗行達㑹稽樓寅亮待次某縣丞寓㑹稽村落中出奏書乞建儲髙宗時年二十六七大喜即日除監察御史遣黄院子懐勑牒物色授之中使至其家家人聞倉卒有聖恩以為得罪且死相與環泣寅亮出使者自懐中出勅命寅亮拜受與使者俱詣行在所此事國史不載先生嘗欲聞於太史俾之編入而不果每以為恨方子
  樓寅亮明州人太上朝入文字云自太宗傳子之後至今太祖之後有類庶姓者今金未悔過中原未復云云乞立太祖後承大統太上喜遂用樓為察院
  曾光祖論及中興遺史載孟后過贑州時事與鄉老所傳甚合云太后至城中遭某賊放火城中且救火連日不止城外又有一隊賊來圍了城曰其時也是無䇿金人是破了潭州後過來分隊至諸州皆是緣港上來太后先至洪州時此間王修撰在彼作帥覺得事勢不是遂白扈駕執政太后乃去後三四日金果至王乃走城中百姓相率推一大寄居作首而降金進賢姓傅者言是李侍郎曰不必更説他名字又曰信州先降金撫州守姓王聞信守降亦降義剛
  先生脚疼卧息樓下吟咏杜子美古栢行三數遍賀孫侍立先生云偶㸔中興小記載勾龍如淵入争和議時言語若果有此言如何夾持前進以取中原最可恨者初來魏公既勸車駕到建康當紹興七年時金主已簒髙慶裔諸人相繼或誅或死劉豫既見疑於金二子又大敗而歸北方更無南向意如何魏公纔因吕祉事見黜趙丞相忽然一旦發回蹕臨安之議一坐定著竟不能動不知其意是如何因歎息久之云為大臣謀國一至於此自今觀之為大可恨若在建康則與中原氣勢相接北靣顧瞻則宗廟父兄生靈塗炭莫不在目雖欲自已有不能自已者惟是轉來臨安南北聲迹寖逺上下宴安都不覺得外靣事事變之來皆不及知此最利害方建康未回蹕時胡文定公方被召㳂江而下將去聞車駕已還臨安遂穪疾轉去㸔來若不在建康也是徒然出來做得甚事是時有陳無玷者字筠叟在荆鄂間為守聞車駕還臨安即令人齎錢酒之屬往接胡文定吏人云胡給事赴召去多日兼江面闊船多如何去尋得陳云江面雖闊都是下去船你但望見有逆水上來底船便是給事船已而果然當時講和本意上不為宗社下不為生靈中不為息兵待時只是怯懼為苟嵗月計從頭到尾大事小事無一件措置得是當然到今日所以長乆安寧者全是宗社之靈㸔當時措置可驚可笑賀孫
  建康形勢勝於臨安張魏公欲都建康適值淮西兵變魏公出而趙相入遂定都臨安
  東南論都所以必要都建康者以建康正諸方水道所湊一望則諸要害地都在面前有相應處臨安如入屋角房中坐視外靣殊不相應武昌亦不及建康然今之武昌非昔之武昌呉都武昌乃今武昌縣地勢迫窄只恃前一水為險耳鄂州正今之武昌亦是好形勢上可以通闗陜中可以向許洛下可以通山東若臨安進只可通得山東及淮北而已義剛
  前軰當南渡初有言定都建康者人云建康非昔之建康亦不可都雖勝似坐杭州如在深窟裏然要得出近外不若都鄂渚應接得蜀中上一邊事體㸔來其説也是如今杭州一向偏在東南終不濟事記得岳飛初勵兵於鄂渚有㫖令移鎮江陵飛大㑹諸將與謀徧問諸將皆以為可獨任士安不應飛頗怒之任曰大將所以移鎮江陵若是時某安敢不説某為見移鎮不是所以不敢言據某㸔這裏已自成規模已自好了此地可以阻險而守若往江陵則失長江之利非某之所敢知飛遂與申奏乞止留軍鄂渚建康舊都所以好却以石頭城為險此城之下上流之水湍急必渡得此水上這岸方得所以建業可守屯軍於此城之上金兵不可向矣賀孫
  建康形勢雄壯然攻破著淮則只隔一水欲進取則可都建康欲自守則莫若都臨安或問江陵曰江陵低在水中心全憑堤被他殺守堤之吏便乖那堤一年一次築只是土
  張戒見髙宗髙宗問㡬時得見中原戒對曰古人居安思危陛下居危思安陳同父極愛此對方子
  太上曰朕恨不手斬耿南仲
  岳飛嘗面奏金人欲立欽宗子來南京欲以變換南人耳目乞皇子出閤以定民心時孝宗方十餘嵗髙宗云卿將兵在外此事非卿所當預是時有参議姓王者在候班見飛呈劄子時手震及飛退上謂王曰岳飛將兵在外却來干與此等事卿縁路來見他曾與甚麽人交王曰但見飛沿路學小書甚宻無人得知但以此推脱了但此等事甚緊切不知上何故恁地説如飛武人能慮及此亦大故是有見識某向來在朝與君舉商量欲拈出此等事㝷数件相類者一併上之將其後裔乞加些官爵以顯之未及而罷義剛
  范伯達如圭盡裒仁宗時論立英宗許多文字進呈一日太上謂陳康伯曰范某近進一文字亦好朕此意定已久遂命陳公論立太子事一時盡定
  昭慈小不快髙廟問疾因話間曰有一事乆欲説與官家髙廟請其故曰宣仁廢立之説皆是子厚之徒撰造中間雖嘗辯白然載在國史者尚未嘗改可令史官重議刪脩以昭明聖母之徳於萬世時趙忠簡當國遂薦元祐故家子弟如范如圭數人方始改得正然亦頗有偏處才是元祐事便都是熈豐時事便都不是後趙罷張魏公繼之又欲脩改動盖魏公亦不甚主張元祐事令史官某等簽出未及改而又罷趙復相遂以為言而辭趙張因是有不協處是時又有人上書乞禁錮子厚子孫親戚者髙廟欲從之趙有文字説但禁其子孫足矣恐不可及其親戚上批以為省所奏可見仁恕更宜子細無貽後悔未㡬趙復罷謝祖信為諫官遂排擊之不遺餘力嶺表之貶實祖信之力也祖信邵武人乃子厚之壻因言當時若非髙廟要辯别邪正如此則一代史冊被他糊塗萬世何以取信
  太上出使時至磁州磁人不欲其往諫不從宗忠簡欲假神以拒之曰此有崔府君廟甚靈可以卜珓仍其廟有馬能如何遂入燒香其馬啣車輦等物塞了去路宗曰此可以見神之意矣遂止不往後太上感其事以為車輦是即位之兆不曾闗白中書只令内官就玉津園路口造崔府君廟令曹詠作記一日北使來秦出接過玉津園見歸之奏所見太廟不知是何神太上因語之秦曰金以為功今却歸功於神恐金使見之不便即日拆之秦全是倚金脅太上每取㫖時只是説過一日除周葵作何官太上曰周葵為彼官未乆且令在彼秦不應下來即批勅除之政府一人云適間上意未允秦曰此等事只是奏過便了遂除之取綦崇禮御批事徐惇立作一宰相拜罷記載其事秦欲毁之行文字令天下盡投官焚其書徐先不喜於秦矣又以此書懼不可言一日只見一使來下書并封文字一束徐視之乃直省舊吏送其所作書藁也小人中有好人如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璘錄云檜末年作事皆與光堯争勝光堯作崔府君廟於玉津園路口檜設計移之曹筠言水漲光堯逐之檜遂除他從官今上奏邊事檜遽闍其俸殿中侍御史周葵欲言户部尚書梁汝嘉梁結中書舍人林侍聘林宻禱於檜檜遂除周葵起居郎不待光堯應之便改除○可學錄云周葵為御史欲按知臨安府某人某人遂結一從官厚於檜者曰端公將揺動公早朝其人遂直入檜幕中再三懇告檜先奏事遽擢葵為起居郎葵不得上至省中與某從官相見袖中出所欲上章奏乃是臨安尹某從官方悟其黠
  靖康建炎太上未立時有一宗室名叔向秦王位下人自山中出來招數十萬人欲為之忽太上即位南京欲歸朝廷然不肯以其兵與朝廷欲與宗澤其謀主陳烈曰大王若歸朝廷則當以其兵與朝廷不然即提兵過河迎復二聖叔向卒歸朝廷後亦加官之類拘於一寺中亦與陳烈官烈棄之而去竟不知所之烈去叔向隂被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張子韶人物甚偉髙廟時除講筵嘗有所奏陳上云朕只是一箇至誠張奏云陛下對羣臣時如此退居禁中時不知如何云亦只是箇誠又問對宫嬪時如何上方經營荅語間張便奏云只此便是不誠先生云髙宗容諫故臣下得以盡言張侍郎一生學佛此是用老禪機鋒徳明
  論及黄察院劾王醫師先生曰今此東百官宅乃王醫師芲園後來籍為百官宅直卿曰中貴只合令入大内住庶可免闗節之類先生曰他若出來外面與人打闗節也得更是今大内甚窄無去處便是而今都不是古古人置宦者正以他絶人道後可入宫今却皆有妻妾居大第都與常人無異這都不是出入又乗大轎記得京師全盛時百官皆只乗馬雖侍從亦乗馬惟是元老大臣老而有疾底方賜他乗轎然也尚辭遜未敢便乗今却百官不問大小盡乗轎而宦者將命之類皆乗轎見説北朝却不如此中貴出入宫禁只獨自若有命令只是自勒馬亦無人引裹一幞頭却取落兩隻脚在懐裏自勒馬去這却大故省徑且如祖宗朝百官都無屋住雖宰執亦是賃屋自神宗置東西府宰相方有第今却宦者亦作大屋以祖宗全盛之天下而猶省費如此今却不及祖宗天下之半而耗費却如此安得不空乏義剛
  逆亮臨江百官中不挈家走者惟陳魯公與黄瑞明耳是時廖剛請駕幸閩中以為閩中天險人民忠義是時閩中盜賊正充斥乃降㫖令開閩中路闊丈五尺又宿州之戰髙宗已遜位日雇夫五百人立殿廷下人日支一千足各偹擔索髙宗懲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禍故百官搬家者皆不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錄云逆亮犯順時朝士皆辦去惟陳魯公黄通老不動當時亦有言者令止之太上曰任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時悔不先令其去多壊了人
  問庚辰親征詔舊聞出於洪景盧之手近施慶之云劉共甫實為之乃翁嘗從共甫見其草本未知孰是曰是時陳魯公當國命二公人為一詔後遂合二公之文而一之前段用景盧者後段用共甫者問此詔如何曰亦做得欠商量盖名義未正故也記得汪丈嘗以此相問某荅曰此只當以淵聖為辭盖前時屈己請和也猶以鸞輅在北之故今其禍變若此天下之所痛憤復𬽦之義自不容己以此播告則名正言順如八陵廢祀等説此事隔闊已久許多時去那裏來儒用
  孝宗朝
  孝宗小年極鈍髙宗一日出對廷臣云夜來不得睡或問何故云㸔小兒子讀書凡二三百遍更念不得甚以為憂某人進云帝王之學只要知興亡治亂初不在記誦上意方少解後來却恁聰明試文字有不如法者舉官必被責邵武某人作省元五母鷄用畆字孝宗大怒欲駁放了後又不行
  問夀皇為皇子本末曰本一上殿官樓寅亮上言舉英宗故事且謂太祖受命而子孫無為帝王者當於太祖之下選一人飬宮中他日皇子生只添一節度使耳繼除臺官趙忠簡遂力贊於外當時宫中亦有齟齬故飬兩人後來皆是髙宗自主張未禪位前數日忽批云宗室其可追贈秀王諡安喜先已安排了若不然夀皇如何處置可學
  髙宗將禪位先追贈秀王可謂能盡父子之道者矣髙宗初張魏公奏事論恢復中外皆言上神武不可及後來講和了便休夀皇初年要恢復只要年嵗做成問夀皇時人才已不及髙宗時曰髙宗也無人當時有許多有名底人而今㸔也只如此問岳侯若做事何如張韓曰張韓所不及却是它識道理了又問岳侯以上者當時有誰曰次第無人胡泳
  上初恢復之志甚鋭及符離之敗上方大慟曰將謂畨人易殺遂用湯思退再和之後又敗盟
  夀皇合下若有一人夾持定十五六年做多少事道夫夀皇直是有志於天下要用人嘗歎自家不如箇孫仲謀能得許多人賀孫
  某嘗謂士大夫不能盡言於夀皇真為自負蓋夀皇儘受人言未嘗有怒色但不樂時止與人分䟽辨析爾道夫
  夀皇晚來極為和易某嘗因奏對言檢旱天語云檢放之𡚁惟在於後時而失實只這四字盡得其要領又言經緫制錢則曰聞巧為名色以取之民其於天下事極為諳悉道夫
  問或言孝宗於内殿置御屏書天下監司帥臣郡守姓名作揭貼于其上果否曰有之孝宗是甚次第英武劉共甫奏事便殿嘗見一馬在殿廷間不動疑之一日問王公明公明曰此刻木為之者上萬㡬之暇即御之以習據鞍騎射故也又曰某嘗以浙東常平事入見奏及賑荒上曰其𡚁只在後時失實此四字極切荒政之病儒用
  嵗旱夀皇禁中祈雨有應一日引宰執入見恭父奏云此固陛下至誠感通然天人之際其近如此若他事一有不至則其應亦當如此願陛下深加聖慮則天下幸甚恭父斯語頗得大臣體因言梁丞相白蓮事○道夫
  因言孝宗末年之政先生曰某嘗作孝宗挽辭得一聫云乾坤歸獨御日月要重光
  因論夀皇最後所用宰執多是庸人如某人不知於上前説何事可學云某人却除大職名與小郡又有被批出與職名外恁却是知他不足取曰夀皇本英鋭於此等皆照見只是向前為人所誤後來欲安静厭人喚起事端且如此打過至於大甚則又厭之正如惡駿馬之奔踶而求一善馬騎之至其駑鈍不前則又不免加以鞭䇿薛補闕曾及某人夀皇云亦屡以意導之而不去舉此亦可見大抵作事不出於義理而出于血氣乆之未有不消鑠者向來封事中亦嘗言此可學
  髙宗大行夀皇三年戴布幞頭着衣衫遵行古禮可謂上正千年之失當時宰相不學三日後便服朝服雖夀皇謙徳不欲以此喻羣臣然臣子自不當如此可謂有父子而無君臣
  孝宗居髙宗䘮常朝時裹白幞頭著布袍當時臣下却依舊著紫衫周洪道要著涼衫王季海不肯止於紫衫上繫皂帶今上登極常時著白綾背子臣下却著涼衫頗不失禮而君之服遂失其舊人傑○廣錄云今上居孝宗䘮臣下都著涼衫方正得臣為君服人主之服却有未盡頃在潭州聞孝宗訃三日後易服心下殊不稳不免使人傳語官員且著涼衫後來朝廷行下文字來方始敢出榜曉示
  寧宗朝
  上即位踰月留揆以一二事忤㫖特批逐之人方服其英斷先生被召至上饒聞之有憂色曰人心易驕如此某今方知可懼黄問曰某人專恣當逐何懼之有曰大臣進退亦當存其體貎豈宜如此又問恐是廟堂諸公難其去故以此勸上逐之曰亦不可如此何不使其徒諭之以物論不唯恐丞相久勞機務或欲均佚俟其請去而後許之則善矣幼主新立豈可導之以輕逐大臣耶且如陳源之徒論其罪惡須是斬之乃善然人主新立復教以殺人某亦不敢如此做也
  向改慶元年號時先擬隆平某云向來改隆興時有人議破以為隆字近降字今既説破則不可用又曰淳熈本作純字時人有言此字必改言未既而改文字至盖純字有屯字在旁又曰真宗時揚大年擬進豐亨字上曰為子不了不用義剛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七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八
  本朝二
  法制
  唐殿庭間種花栁故杜詩云香飄合殿春風轉花覆千官淑景移又云退朝花底散國朝惟植槐楸欝然有嚴毅氣象又唐制天子坐朝有二宫嬪引至殿上故前詩起句云户外昭容紫綬垂雙瞻御座引朝儀至敬宗時方罷止用小黄門引導至今是如此按岑參詩花迎劔佩星初落栁拂旌旗露未乾亦殿庭種花栁之一證也又杜贈田澄舍人有舍人退食收封事宫女開函進御筵亦可為二宫嬪之證○儒用
  舊時主上每日不御正殿然自升朝官以上凡在京者皆著去立候宰相奏事罷却來押班拜兩拜方了日日如此後來韓魏公不知如何偶然忘了不及押班便歸第御史中丞王陶即彈之然遂去國溫公代為中丞先奏云前王陶以彈宰相不押班而去國今若宰相更不押班則中丞無以為職須是令宰相押班某方就職如此便是不押班也不是義剛○方子録云國初文徳殿正衙常朝升朝官以上皆排班宰相押班再拜而出時歸班官甚苦之其後遂廢致王樂道以此攻魏公盖亦以人情趨於簡便故也
  祖宗於古制雖不能守然守得家法却極謹舊時朝見皆是先引見閤門閤門方引從殿下舞蹈後方得上殿而今都省了本來朝見底皆是用一榜子上於閤門閤門奏上方始引見而今却於引見時閤門積得這榜子俟放見時却一併上則都省了許多只是殿下拜兩拜便上殿這非惟是在下之人懶亦是人主不能恁地等得㸔他在恁地舞手㺯脚更是閤門也懶能教得他及它有失儀又著彈奏而今都是從簡易處去了義剛
  引見上殿是兩事今閤門引見便用舞蹈近日多是放見只是上殿拜於堦下直前奏事而已惟授告門謝有舞蹈文蔚
  近日上殿禮簡如所謂舞蹈等事皆無之只是直至殿下拜一雙上殿奏事退又拜即退這也是閤門要省事故如此夀皇初間得㡬時見羣臣皆許只用紫衫後來有人説道太簡後不如此賀孫
  問朝見舞蹈之禮曰不知起於何時元魏末年方見説那舞然恐或是夷狄之風
  近日拜表之禮甚異論禮班首合跪進上面却有人來跪受但進表後進者因跪而拜今則進表者先拜却跪進其受者亦拜此禮不可曉文蔚
  皇太子參決時見宰相侍從以賔主之禮餘官不然又曰獨宰相為正拜者盖餘官謝恩在殿下拜侍從以上雖拜殿上亦只偏拜獨宰相正拜故云敬仲
  宫中有内尚書主文字文字皆過他處天子亦頗禮之或賜之坐不係嬪御亦掌印璽多代御批行出底文字只到三省文蔚
  問本朝十一室則九廟七廟之制如何曰孝宗未祔廟僖祖宣祖未祧遷時為十二室是九世今既祔宣祖又祧僖祖却祔孝宗正是八世進不及九退不及七當時且祧宣祖存得九廟却待後世商量猶得直如此怱忙何也人傑
  今景靈宫乃叔孫通所謂原廟是也叔孫通言原廟則是衣冠月出逰之地只一月一次到彼初無神坐今則一一有之又只似太廟了恐非叔孫通所謂原廟之意今景靈宮謂之朝獻太廟謂之大享子䝉
  問景靈起於何代曰起於真廟初只祀聖祖諸帝后神御散於諸寺其後神宗始祀聖祖於前殿帝后於後殿似此等禮數唐人亦無且如唐人配廟只一后餘后立别廟本朝諸后俱配問人家配如何先儒説只用元妃伊川謂若所祭人是次妃生即配以次妃曰此未安古者諸侯一娶九女元妃卒次妃奉事所謂次妃者乃元妃之妾固不可同坐若如後世士大夫家或三娶皆人家女雖同祀何害所謂禮以義起也唐人已如此可學云唐人立廟院重氏族固能如此曰唐人極有可取處可學
  因言五禮云今諸后位數多至尊拜跪勞古人一帝只以一后配其餘自别立廟庶㡬不亂嫡妾之分今皆配不是唐人有言人家夫婦却不同盖古者天子諸侯不再娶故次后與正后有名分若人家則再娶亦妻也故可同祭伊川祭儀祭繼室於别廟恐未穏
  三后並配自本朝真廟始其初議者皆以歸咎於錢惟演後既習見為常亦無復有議之者矣古人雖以子貴然庶母無係於先君之禮如左傳書僖公成風晋書簡文太后皆以係於其子而别制廟以祀之必大
  𤣥朗諱起於真廟朝王欽若之徒推得出這也無攷鏡處義剛
  某常疑本朝諱得那舊諱無謂且如宣帝舊名病已何曾諱平帝舊名亦不曾諱北朝諱得又嶢﨑偏旁皆諱謂諱敬字立人傍底也諱下面著言字底也諱近日朝廷祧了㡬箇祖諱却是然𤣥朗却不祧那聖祖莫較逺似宣祖些麽義剛
  張以道曰秦王陵在汝州太祖以下八朝陵在永安軍瞿興瞿俊父子嘗提兵至此乏水興禱之天無雨小溪平白湧洪流六軍遂得水用義剛
  古者車只六尺六寸今五路甚大嘗見人説秦太師制此又髙於京師舊日者上面耀葉三層皆髙於舊日三寸成尺二寸周輅孔子猶以為侈要乗殷輅今輅只是極其侈靡
  因問陳庭秀臨安人曰今大禮命從官一人立玉輅側以帛維之名何官以名偹顧問官又曰執綏官先生笑曰然徧檢古今郊禮安有所謂備顧問官執綏官者盖此本太僕卿即執御之職古者君將升車則御者先升執轡中立以綏度左肩而雙垂之綏如圓轡君以兩手援綏而升立車之左以左為尊魏公子無忌有駕虚左方以迎侯生是也行大禮不敢坐車行數歩止中書令宣詔命千牛將軍千牛擇武力者為之執長刀立車之右以防非常所謂驂乗也既升車復行望郊壇數歩復少駐千牛將軍乃降立道左車復行則執長刀前導而行此唐制也及政和修禮脱千牛升車一節而但有降車立道左之文初未嘗登何降之有所謂太僕卿執御之職遂訛曰執綏官備顧問官然又不執綏却立于輅側恐其傾跌以物維之雖今之典禮官亦但曰執綏官備顧問官也今為太常少卿者便撥數日工夫將禮書細閲一過亦須畧曉而直為此鹵莾也周洪道嘗記渠作執綏官事自云考訂精博某問周何謂執綏官渠亦莫曉又綏本人君升車之所執御者但授與君則御者亦不可謂之執綏官語曰升車必正立執綏謂乗車者爾又曰今玉輅太重轉動極難兼雕刻既多反不堅牢不知何用許多金玉裝⿰飠⿱𠂉布 -- 飾為也所以聖人欲乗殷之輅取其堅質而輕便耳仁宗神宗兩朝造玉輅皆以重大致壓壊本朝尚存唐一玉輅聞小而輕捷而稳諸輅之行此必居先或置之後則隐隐作聲既有此輅乗此足矣何以更為聞後來此輅亦入北朝
  南渡以前士大夫皆不甚用轎如王荆公伊川皆云不以人代畜朝士皆乗馬或有老病朝廷賜令乗轎猶力辭後受自南渡後至今則無人不乗轎矣
  因言物纔數年不用便忘之祖宗時升朝官出入有柱斧其制是水精小斧頭子在轎前至宣政間方罷之今人遂不識此物亦不聞其名矣如祖宗時人畵像有執柱斧者
  冊命之禮始於漢武封三王後遂不廢古自有此禮至武帝始復之耳郊祀宗廟太子皆有玉冊皇后用金冊記不審宰相貴妃皆用竹冊凡宰相宣麻非是宣與宰相乃是揚告王庭令百官皆聼問以其人可用與否首則稱道之文後乃警戒之詞如今云於𭟼以下數語是也末乃云主者施行所謂施行者行冊拜之禮也此禮唐以來皆用之至本朝宰相不敢當冊拜之禮遂具辭免三辭然後許只命書麻詞于誥以賜之便當冊文不復宣麻于庭便是書以賜宰相乃是獨宣誥命於宰相而他人不得與聞失古意矣
  因論今宗室與漢差别漢宗室只是天子之子封王王子封侯嫡子世襲支庶以下皆同百姓只是免其繇戍如漢光武皆是起於民間也
  今南班宗室多帶皇兄皇叔等冠於官職之上非古者不得以戚戚君之意王定國嘗言之神廟欲令只帶某王孫或曾孫或㡬世孫且如越王下當云越王㡬世孫廣錄云此説却是不惟可免戚君之非禮又可因而見其世系梢全得些宗法後來定國得罪指以為離間骨肉今宗室散無統紀若使當時從定國之説却有次序可攷也人傑○廣同
  古者三公坐而論道方可子細説得如今莫説教宰執坐奏對之時頃刻即退文字懐於袖間只説得㡬句便將文字對上宣讀過那得子細指㸃且説無坐位也須有箇案子令開展在上指畫利害上亦知得子細今頃刻便退君臣如何得同心理㑹事六朝時尚有對案畵勑之語若有一案猶使大臣畧憑倚細説如今公吏們呈文字相似亦得子細又云直要理㑹事且如一事屬吏部其官長奏對時下面許多屬官一齊都著在殿下逐事付與某人某人便著有箇區處當時便可參考是非利害即時施行此一事便了其他諸部有事皆如此豈不了事如今只随例送下某部㸔詳遷延推托無時得了或一二月或四五月或一年或兩三年如何得了某在漳州要理㑹某事集諸同官商量皆逡廵泛泛無敢向前如此㡬時得了於是即取紙來某自先寫起教諸同官各随所見寫出利害只就這裏便見得分明便了得此一事少間若更有甚商量亦只是就這上理㑹寫得在這裏定了便不到推延若只將口説來説去何時得了朝廷萬事只縁各家都不説要了但随時延嵗月作履歴遷轉耳那得事了古者人君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一日二日萬㡬如今羣臣進對頃刻而退人主可謂甚逸古人豈是故為多事又云漢唐時御史彈劾人多抗聲直數其罪於殿上又如要劾某人先榜於闕外直指其名不許入朝這須是如此如今要説一事要去一人千委百曲多方為計而後敢説説且不盡是甚模様六朝所載對案畫勑下又云後來不如此有同譛愬㸔如今言事者雖所言皆是亦只類譛愬賀孫
  本朝祖宗積累之深無意外倉卒之變惟無意外之變所以都不為意外之防今樞宻院號為典兵倉卒之際要得一馬使也沒討處今樞宻要發兵須用去御前畫㫖下殿前司然後可發若有緊急事變如何待得許多節次漢三公都帶司馬及將軍所以倉卒之際便出得手立得事扶得傾危今幸然無意外之變若或有之樞宻且倉卒下手未得苖劉之事今人多責之朱吕當時他也是自做未得古人定大難者不知是如何不知范文正冦萊公人物生得如何氣貎是如何平日飲食言語是如何様底人今不復得親身㸔且得箇依稀様子㸔是如何地如今有志節擔當大事人亦須有平闊廣大之意始得致道云若做不得只得繼之以死而已曰固是事極也不愛一死但𢬵却一死於自身道理雖僅得益然恐無益於事其危亡傾頽自若柰何如靖康李忠愍死於金手亦可謂得其死但當時使金人感慨謂中國有忠臣義士如此可以不必相擾引兵而退如此却於宗社有益若自身既死事變只如此濟得甚事當死而死自是無可疑者賀孫
  因説歴代承襲之𡚁曰本朝鑒五代藩鎮之𡚁遂盡奪藩鎮之權兵也收了財也收了賞罰刑政一切收了州郡遂日就困弱靖康之禍金騎所過莫不潰散因及熈寜變法曰亦是當苟且廢弛之餘欲振而起之但變之不得其中爾賀孫
  本朝官制與唐大槩相似其曲折却也不同義剛神宗用唐六典改官制頒行之介甫時居金陵見之大驚曰上平日許多事無不商量來只有此一大事却不曾商量盖神宗因見唐六典遂斷自宸𠂻鋭意改之不日而定却不曾與臣下商量也
  唐初每事先經由中書省中書做定將上得㫖再下中書中書付門下或有未當則門下⿰糹𨈡駁又上中書中書又將上得㫖再下中書中書又下門下若事可行門下即下尚書省尚書省但主書填奉行而已故中書之權獨重本朝亦最重中書盖以造命可否進退皆由之也門下雖有⿰糹𨈡駁依舊經由中書故中書權獨重及神宗倣唐六典三省皆依此制而事多稽滯故渡江以來執政事皆歸一獨諸司吏曹二十四曹依舊分額各屬三省吏人自分所屬而其上之綱領則不分也舊時三省事各自由不相侵越不相聞知中書自理㑹中書事尚書自理㑹尚書事門下自理㑹門下事如有除授則宰執同共議定當筆宰執判過授中書舍人做上去再下中書中書下門下門下下尚書書行給舍繳駁猶州郡行下事須幕職官僉押如有不是得以論執中書行下門下皆用門下省官屬僉押事有未當則官屬得以執奏
  舊制門下省有侍中有門下侍郎中書省有中書令中書侍郎改官制神宗除去侍中中書令只置門下中書侍郎後併尚書左右丞門下中書侍郎四員為𠫵政官或云始者昭文館大學士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富鄭公等為之後改為左右僕射則蔡京王黼首居是選及改為左右丞相則某人等為之名愈正而人愈不逮前亦何預名事曰只是實不正使名既正而實亦正豈不尤佳又曰人言王安石以正名之説馴致禍亂且正名是孔子之言如何便道王安石説得不是使其名果正豈不更佳
  問何故起居郎却大屬門下省起居舍人却小屬中書省曰不知當初何故只是胡亂牽挐得來底便是起居郎居左起居舍人居右故如此分大小只縁改官制時初無斬新排到理㑹底説故如此牽拖舊職不成倫序
  給事中初置時盖欲其在内給事不差除有不當用捨有不是要在裏面整頓了不欲其宣露於外今則不然或有除授小報纔出逺近皆知了給舍方⿰糹𨈡駁乃是給事外也這般所在都沒理㑹賀孫
  問或言六尚書得論臺諫之失是否曰舊來左右丞得紏臺諫嘗見長老言神宗建尚書省中為令聼兩旁則左右僕射左右丞左右司郎中蔡京得政奏言土地神在某方是居人位所以宰相累不利建議將尚書省拆去因言蔡氏以紹述二字箝天下士大夫之口其實神宗良法美意變更殆盡它人拆尚書省便如何了得徳明
  初蔡京更定幕職推判官謂之分曹建院以為節度使觀察使在唐以治兵治財今則皆是閒稱呼初無職事而推判官猶襲節度觀察之名甚無謂又古者以軍興故置𠫵軍今𠫵軍等職皆治民事而猶循用𠫵軍之號亦無意謂故分曹建院推判等官改為司士曹事司儀曹事此䫫有六𠫵軍之屬改為某院某院而盡除去節度𠫵軍之名㸔來改得自是又如婦人封號有夫為秦國公而妻為魏國夫人者亦有封兩國者秦檜妻封兩國范伯達笑之曰一妻而為兩國夫人是甚義理故京皆改随其夫號如夫封建安郡則妻封建安郡夫人夫封秦國則妻亦封秦國夫人侯伯子男皆然㸔來随其夫稱極是如淑人碩人宜人孺人之類亦京所定各随其夫官帶之後人謂淑人碩人非婦人所宜稱㸔來稱碩人亦無妨惟淑人則非所宜爾但只有一節未善有夫方封某郡伯而妻已先封為某國夫人者此則與京所改者相值齟齬不可行盖其封贈格法如此當初合并格法也與整頓過則無病矣遂使人得以咎之謂其法自相違戾亦是京不仔細乗勢麄改後人以其出於京也遂不問是非一切反之又如神宗所改官制舊制凡通判太守出去皆帶吏部員外郎吏部郎中其見居職者則加以判流内銓流外銓豈有吏部官而可帶出治州郡者故神宗皆為諸郎如朝奉郎朝散郎朝奉大夫朝散大夫之類所以朝散以下謂之員郎盖本員外郎之資叙朝奉大夫方謂之正郎盖吏部郎中資叙也朝散郎朝奉大夫之類有二十四階分為三等每等八階以别異雜流有出身無出身人故有前行中行後行又問知縣通判知州資叙曰在法做兩任知縣有闗陞狀方得做通判兩任通判有闗陞狀方得為知州兩任知州有闗陞狀方得為提刑提刑又有一節方得為轉運今巧宦者欲免州縣之勞皆經營六院盖既為六院便可經營寺監簿丞為寺監簿丞出來便可得小郡又不肯作𨛦便欲經營為郎官郎官非作郡不得除故又經營權郎却自權郎徑除卿監長貳則已在正郎官之右矣又如法中非作縣不得作郡故不作縣者必經營為臨安倅盖既為臨安倅則必得郡更不復問先曾為縣否也人君深居九重安知外間許多曲折宰相雖知又且苟簡可以應副親舊若是人君知得都與除了這般體例苟不作縣雖為臨安倅亦不免便使權卿監苟不作郡定不得除郎為卿監者亦須已作郡人方得做不得以寺監丞簿等官權之則人無僥倖之心矣只縁當初立法不肯公心明白留得這般掩頭藏倖底路徑所以使人趨之嘗記歐公説舊制觀文殿大學士壓資政殿大學士資政殿大學士壓觀文殿學士觀文殿學士壓資政殿學士後來改觀文兩學士都壓資政兩學士議者以見任者難為改動歐公以為此不難己任者勿改而自今除者始可也以今觀之亦何須如此勞攘將見任者皆與改定又何妨不過寫換數字而已又不㑹痛當時疑慮顧忌已如此只縁自來立法建事不肯光明正大只是如此委曲回䕶其𡚁至於今日畧欲觸動一事則議者紛然以為壊祖宗法故神宗憤然欲一新之要改者便改孝宗亦然但又傷於太鋭少商量
  唐制某鎮節度使某州刺史觀察使此藩鎮所稱使持節某州軍州事此屬州軍所稱其屬官則云某州軍事判官某州軍事推官今尚如此若節鎮屬官則云節度推判官以自異於屬州使與州各分曹案使院有觀察判官觀察推官州院有知錄糾六曹官為六曹之長凡兵事則屬使院民事則屬州院刑獄則屬司理院三者分屬不相侵越司法專檢法司户專掌倉庫然司理既結獄須推判官簽押方為圓備不然則不敢結斷本朝併省州院使院為一如署衘但云知某州軍州事軍州事則使院之職也自併省三院而州郡六曹之職頗為淆亂司法司理司户三者尚仍舊知錄管州院事專主教民今乃管倉庫獨為不得其職所以六曹官惟知錄免二日衙以其職尊故優異之此等事史書並不載惟雜説中班駁見一二舊嘗疑州院即是司理院後閲范文正公集有云如使院州院宜併省歸一方知不然因曉州院使院之别使院今之僉㕔也凡諸幕職官皆謂之常職官如唐書所云有事當罰則詔云自當職官以下以次受罰有事當賞則云當職官以下以次受賞謂自推判官而下也又曰後來蔡京改六曹官名頗得舊職為不淆亂渡江以來以其出於京也皆罷之又問長史何官曰六朝時長史甚輕次第只是奔走長官之前有君臣之分不得坐至唐則甚重盖皇子既遥領正大帥其郡臣出為藩鎮者則稱云副大帥某州長史韓文董晋官位可見至唐中葉而長史司馬别駕皆為貶官不事事盖節度使既得自辟置官屬如節度觀察推判官之屬此既重則彼皆輕矣
  蔡元道所為祖宗官制舊典他只知懲創後來之禍遂皆歸咎神宗不合輕改官制事事以祖宗官制為是便説此是百王不可易之典殊不知後來所以放行踰越任用小人自是執法者偏私何闗改官制事如武臣諸節度副總管諸使所以恩禮隆異俸給優厚者盖太祖初奪諸鎮兵權恐其謀叛故直諸節度使隆恩異數極其優厚以收其心而杜其異志及太宗真宗以後則此軰或以老死又無兵權後來除授者自可殺其禮數減其俸給降其事權而猶襲一時權宜苟且之制為子孫不可易之常典豈不過哉然祖宗時放行極艱其選不過一二人二三人後來小人用事凡宰相除罷及武臣寵倖宦者之徒無不得之實法制不善有以啓之耳及經變故乃追咎輕越祖宗法度之過不知此既開其可入之塗彼孰不為可入之塗以求合乎
  唐沈既濟之説已如此新添改官制而舊職名不除所以愈見重複然唐時猶自歸一如藩鎮節度使觀察使民事兵事一人皆了今既有帥又有家居節度使便用費許多錢飬他見任事者請俸却寡而家居守門名者請俸却大節度使請俸月千餘緡又節度印古者所以置旌節以為儀衛而重其權今却令帶之家居請重俸是甚意今為福州安撫使而反不如威武軍節度使之請俸
  祖宗置資格自立僥倖之門如武臣横行最為超捷纔除横行便可越過諸使許多等級皆不須歴一向上去然今人又不用除横行横行猶用守這數級只落借官則無所不可祖宗之法本欲人遵守資格謹重名器而不知自置許多僥倖之路令人脱過是甚意思除是執法者大段把得定不輕放過一箇半箇無一毫私方執得住不然便不可禁遏矣不知當初立法何故如此今獃底人便只守此為不可易之典才觸動著便説是變動祖宗法制也須賭箇是始得
  趙表之生做文官纔到封王封安定郡王便用換武豈文官不可封王而須武官耶又今宗正須以宗室武官為之文官也只做得世間一様愚人便以此等制度為百王不可易之法
  只改儒林文林之屬其他皆可通行文官猶有古名如武官諸階稱呼多有無意義者又曰四廂都指揮使又有甚諸色使皆是虚名只有三衙都指揮使真有職事又曰元豐以前武臣無宫觀故武臣無閒者見武臣乞解軍職必出藩府及元豐介甫相置宫觀方有門者
  本朝先未有祠禄但有主管某宫某觀公事者皆大官帶之真箇是主管本宮本觀御容之屬其他多只是監當差遣雖嘗為諫議官亦有為監當者如監船場酒務之屬自王介甫更新法慮天下士大夫議論不合欲一切彈擊罷黜又恐駭物論於是創為宫觀祠祿以待新法異議之人然亦難得惟監司郡守以上眷禮優渥者方得之自郡守以下則盡送部中與監當差遣後來漸輕今則又輕皆可以得之矣
  華州雲臺觀南京鴻慶宫有神宗神像在使人主管猶有説若武夷山沖佑觀臨安府洞霄宫知他主管箇甚麽今太廟室深而堂淺一代為一室堂則雖在室前而實同為一堂古人大抵室事尚東向堂事尚西向賀孫
  皇城使有親兵數千人今八廂貎士之屬是也以武臣二員并物侍都知二員掌之本朝只此一項令宦者掌兵而以武臣參之因笑曰此項又以制殿前都指揮之兵也
  今之三衙即舊日之指揮使朱溫由宣武節度使簒唐疑忌他人自用其宣武指揮使為殿前指揮使管禁衛諸軍以至今日其權益重嘗見歐陽公記其為某官時殿帥之權猶輕見從官不接坐但傳語不及獻茶及再入為執政則禮數大異矣問何故如此曰也是積漸致然是他權重後自然如此
  問唐之人主喜用宦者監軍何也曰是他信諸將不過故用其素所親信之人後來一向踈外諸將盡用宦者本朝太宗令王繼恩平李順有功宰相擬以宣徽使賞之太宗怒切責宰相以為太重盖宣徽亞執政也遂創宣政使處之朝臣諸將中豈無可任者須得用宦者彼既有功則爵賞不得吝矣然猶守得這些意思恐起宦者權重之患及熈豐用兵遂皆用宦者李憲在西權任如大將馴至後來遂有童貫譚禎之禍宦者其初只是走馬承受之類浸漸用事遂至如此○僴
  今之總管乃國初之部署後避英廟諱改焉都監乃是唐之監軍不知何時轉了
  太祖收諸鎮節度兵權置諸州指揮使大州十數員次州六七員又次州三四員每員管兵四五百人本州自置營招兵而軍員管之每遇遷陞則宻院出宣付之用紙一大幅題其上曰宣付指揮使某却不押號而以御前大寳印之軍員得此極重有一人而得數宣者盖營中亦有數等品級遷轉也指揮有㕔有射場只在營中升降不得出官
  總領一司乃趙忠簡所置當時之意甚重盖緣韓岳統兵權重方欲置副貳又恐啓他之疑故特置此一司以總制財賦為名却專切報發御前兵馬文字盖欲隂察之也或謂總領之職自可併歸漕司曰財賦散在諸路漕司却都呼吸不來亦如坑冶須是創立都大提㸃方始呼吸得聚道夫
  運使本是愛民之官今以督辦財賦反成殘民之職提刑本是仁民之官今以經總制錢反成不仁之具
  祖宗凡升朝官在京未有職事者每日赴班纔有差遣則已
  今羣臣以罪去者不能全其退處之節凡有辭避必再三不允直待章䟽劾之遂從罷黜人傑
  舊制遷謫人詞頭當日命下當日便要不許隔宿便與詞頭報行而今縁有信劄故詞頭有一兩月不下者中書以此覺得事多此皆軍興後事多故如此國朝舊制煞有因軍興後廢格而未復者
  舊法貶責人若是庶官亦須帶别駕或司馬無有帶階官者今吕子約却是帶階官安置人傑
  今日作史左右史有起居注宰執有時政記臺官有日厯並送史館著作處参改入實錄作史大抵史皆不實𦂳切處不敢上史亦不闗報椿
  史甚𡚁因神宗實錄皆不敢寫傳聞只據人自錄來者才對者便要所上文字并奏對語上史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今之修史者只是依本子寫不敢增減一字盖自紹聖初章惇為相蔡卞修國史將欲以史事中傷諸公前史官范純夫黄魯直已去職各令於開封府界内居住就近報國史院取㑹文字諸所不樂者逐一條問黄范又須䟽其所以然至無可問方令去後來史官因此懲創故不敢有所增損也按實録是時史官趙彦若亦同於府界居住後趙安置豐州范永州黄黔州○儒用
  先生問㽦有山谷陳留對問否曰無之曰聞當時秦少㳺最争得峻惜乎亦不見之陸農師却有當來對問其間云嘗與山谷争入王介甫無使上知之語又云當時史官因論溫公改詩賦不是某云司馬光那得一件是皆是自叙與諸公争辨之語㽦
  道君欽宗實錄數百卷吕丈月十日修了云只是得大節目百十條問云何不入文字展日曰便不是吕丈規模
  本朝國紀好㸔雖畧然大綱却都見長編太詳難㸔熊子復編九朝要畧不甚好國紀徐端立編○僴
  聖政編年一書起太祖止紹興九年書坊人做非好書
  今之學規非胡安定所撰者仁宗置州縣學取湖學䂓矩頒行之湖學之規必有義理不如是其陋也如第一條謗訕朝政之類其出於蔡京行舍法之時有所改易乎當時如徐節孝為楚州教官乃罷之而易以其黨大抵本朝經王氏及蔡京用事後舊章蕩然可勝歎哉人傑
  問學究一科㳂革之故曰此科即唐之明經是也進士科則試文字學究科但試墨義有才思者多去習進士科有記性者則應學究科凡試一大經者兼一小經每段舉一句令寫上下文以通不通為去取應者多是齊魯河朔間人只務熟讀和注文也記得故當時有董五經黄二傳之稱但未必曉文義正如和尚轉經相似又有司待之之禮亦不與進士等進士入試之日主文則設案焚香垂簾講拜至學究則徹幕以防傳義其法極嚴有渴至飲硯水而黔其口者當時傳以為笑歐公亦有詩云焚香禮進士徹幕待諸生或云徹幕乃瞑目字亦非歐詩其取厭薄如此則公所以惡而罷之但自此科一罷之後人多不肯去讀書儒用
  熙寧三舍法李定所定崇觀三舍法蔡京所定胡徳輝嘗作記學者所以學為忠與孝也今欲訓天下士以忠孝而學校之制乃出於不忠不孝之人不亦難乎儒用
  大學舍法壊人多龜山嘗立論髙抑崇曾見龜山太學初興召為司業善類頗屬望到彼一切放倒三舍法却在渠手中成莫負了龜山否王子合曰聞那時只是取法於一舊老吏浩曰秦㑹之是舊大學中人想是據他向日所行了曰髙公不合與承當髙公大率不立五峯嘗有書責他
  先生因論本朝南渡以來其初立法甚放寛盖欲聚人不知後來放𦂳便不得
  今之法大槩用唐法
  問今三代之法或可見於律中否曰律自秦漢以來歴代修改皆不可得而見矣如漢律文簡奥後代修改今亦不可見矣
  律是歴代相傳勑是太祖時修律輕而勑重如勑中刺面編配律中無之只是流若干里即今之白面編管是也勑中上刑重而下刑輕如律中杖一百實有一百勑中則折之為二十五折一今世斷獄只是勑勑中無方用律
  因言律極好律即刑統後來勑令格式罪皆太重不如律乾道淳熈新書更是雜亂一時法官不識制法本意不合於理者甚多又或有是計囑妄立條例者如母已出嫁欲賣産業必須出母著押之類此皆非理必是當時有計囑而創此條也孝宗不喜此書嘗令修之不知修得如何
  刑統大字是歴代相傳注字是世宗時修
  舊來勑令文辭典雅近日殊淺俗裏面是有㡬多病痛○方子宋莒公曰應從而違堪供而闕此六經之亞文也謂子不從父不義之命及力所不能飬者古人皆不以不孝坐之義當從而不從力可供而不供然後坐以不孝之罪
  或問勑令格式如何分别曰此四字乃神宗朝定法時綱領本朝止有編勑後來乃命羣臣脩定元豐中執政安燾等上所定勑令上喻燾曰設於此而逆彼之至謂之格設於此而使彼效之謂之式禁於未然謂之令治其已然謂之勑脩書者要當如此若其書完具政府總之有司守之斯無事矣此事載之已仰録時出示學者國記其文如此然恐有脱誤處神廟天資絶人觀此數語直是分别得好格如五服制度某親當某服某服當某時各有限極所謂設於此而逆彼之至之謂也式如磨勘轉官求恩澤封贈之類只依箇様子寫去所謂設於此而使彼效之之謂也令則條令禁制其事不得為某事違者有罰之類所謂禁於未然者勑則是已結此事依條斷遣之類所謂治其已然者格令式在前勑在後則有教之不改而後誅之底意思今但欲尊勑字以勑居前令格式在後則與不教而殺者何異殊非當時本指又問伊川云介甫言類是八分書是他見得如此何故曰律是刑統此書甚好疑是歴代所有傳襲下來至周世宗命竇儀注解過名曰刑統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勑令大槩勑令之法皆重於刑統刑統與古法相近故曰八分書介甫之見畢竟髙於世俗之儒此亦伊川語因論祧廟及之○儒用
  某事合當如何這謂之令如某功得㡬等賞某罪得㡬等罪這謂之格凡事有箇様子如今家保狀式之類這謂之式某事當如何斷某事當如何行這謂之勑今人呼為勑令格式㨿某㸔合呼為令格式勑勑是令格式所不行處故斷之以勑某在漳州曾編得户緡兩門法賀孫
  本合是先令而後勑先教後刑之意自荆公用事以來方定為勑令格式之序徳明
  唐藩鎮權重為朝廷之患今日州郡權輕却不能生事又却無以制盜賊或曰此亦縁介甫刮刷州郡太甚曰也不專是介甫且如仁宗時淮南盜賊發趙仲約知髙郵軍反以金帛牛酒使人買覔他去富鄭公欲誅其人范文正公謂他既無錢又無兵却教他將甚去殺賊得他和解得去不殘破州郡亦自好只是介甫後來又甚州郡禁軍有闕額處都不補錢糧盡欲解發歸朝廷謂之封樁闕額禁軍錢係提刑司管文蔚
  經制錢宣和間用兵經制使所創總制錢紹興初用兵總制使所創二人不記姓名應于税錢物雜色場務納錢每貫刻五十文作頭子錢括之為二色錢以分毫積計大計多况其大者
  經制錢陳亨伯所創盖因方臘反童貫討之亨伯為随軍轉運使朝廷以其權輕又重為經制使患軍用不足創為此名以收州縣之財當時大獲其利然立此制時明言軍罷而止其後遂因而不改至紹興四年韓球又創總制錢大畧倣經制為之十一年經界法行民間印契多倍有所得朝廷遂以此年立額至次年則其數大𧇊乃令州縣添補解發自後州縣大困朝廷亦知之議者乃請就三年中取中制以立額却不知中制者乃所添補之嵗其額猶為重也因仍至今頃年得江西憲時陛對曰亦嘗為孝宗言之盖此政是憲司職事又曰亨伯創經制錢時其兄弟有名某者勸止之不從乃率其子姪哭於家廟以為作俑之罪祖先將不祀矣
  徳粹語婺源納銀之𡚁方伯謨因問和買先生言其初曰今日惟紹興最重舊抛和買數時兩浙運使乃紹興人朝廷抛降三十萬匹與浙東紹興受十四萬是時都吏乃㑹稽縣人㑹稽又受多惟餘姚令不肯受為其民以瓦礫擲之不得已受歸而其數少恨不記其名滕云婺源乃汪内翰鄉邑汪知鄉郡朝廷初降月樁時㑹諸縣令于廷婺源令偶言丹楊鄉民頑汪本此鄉人以令為譏之先勒令受十分之四分三釐至於今為害先生曰疇昔創封樁時本無實數只是頼州縣且如常平中一項錢亦許樁數提舉司錢今日又解明日又解解必有限彼豈不來争以此觀之事皆係作始不是可學
  祖宗立法催科只是九分才破這一分便不催但破得一百貫謂之破分便住自曾丞相仲欽為户部時便不用這法須要催盡至今所以如此
  所在上供銀皆分配諸縣獨建寧因呉公路作憲筭就鹽綱上納雖是筭在綱上中間作舊科數諸縣甚者至科民間買納後沈公雅來却檢㑹前時行下指揮遂罷買上供銀道夫
  張定叟尚書云青城每郊用木十五萬緡縛幕屋事已撤去皆諸璫得之其費出於臨安渠知府日嘗奏乞從本府出錢盖屋庶免逐郊費用不從閎祖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九
  本朝三
  自國初至熈寧人物
  因論唐初國初人才云國初人材是五代時已生得了徳明
  太宗朝一時人多尚文中子盖見朝廷事不振而文中子之書頗説治道故也然不得其要范文正公雖有欲為之志然也麄不精宻失照管處卓○僴録畧
  國初人便已崇禮義尊經術欲復二帝三代已自勝如唐人但説未透在直至二程出此理始説得透因㸔科明逸集○方子
  問本朝宰相孰優曰各有所長力行
  趙㡬道云本朝宰相但一味度量而已曰寛裕溫柔足以有容固好又須發强剛毅足以有執則得大雅
  宰相薦張齊賢曾受一曹司甚恩忘了齊賢後以兄事之舉此一事齊賢可知矣先生曰祖宗時人樸實如此今好薦章如此乃是一言章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李文靖只做得如此若有學便可做三代事真宗晚年豈有如此等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談苑説李文靖沒口匏事極好可謂鎮浮然與不興利事皆落一偏胡不廣求有道賢徳興起至治也
  李文靖重厚沉黙嘗寓京師亦少出入一日忽有一轎至下轎乃一盖頭婦人不見其靣然儀度甚美入文靖房乆而出衆訝之以為文靖如此却引得這般人來遂問之文靖亦只依違應之曰亦言某前程之類何足信深詰之文靖曰諸公曾見其面乎一面都是目許文靖為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問本朝如王沂公人品甚髙晩年乃求復相何也曰便是前軰都不以此事為非所以至范文正方厲亷恥振作士氣曰如冦萊公也因天書欲復相曰固是
  問王沂公云恩欲已出怨使誰當似此不可為通法否曰它只説不欲牢籠人才説使必出自我門下它亦未嘗不薦人才
  問先生前曰曾論本朝惟范文正公振作士大夫之功為多不知使范公處韓公受顧命之時處事亦能如韓公否曰㸔范公才氣亦須做得又曰祖宗以來名相如李文靖王文正諸公只恁地善亦不得至范文正時便大厲名節振作士氣故振作士大夫之功為多問范文正作百官圖以獻其意如何曰它只説如此遷轉即是公如此遷轉即是私吕許公當國有無故躐等用人處故范公進此圖於仁宗因舉詩云誨爾序爵人主此事亦不可不知假如有人已做侍御史宰相驟擢作侍從雖官品髙然侍御史却𦂳要為人主者便須知把他擢作侍從如何不把做諫議大夫之類
  近得周益公書論吕范解仇事曰初范公在朝大臣多忌之及為開封府又為百官圖以獻因指其遷進遲速次序曰某為超遷某為左遷如是而為公如是而為私意頗在吕相吕不樂由是落職出知饒州未㡬吕亦罷相後吕公再入元昊方犯邊乃以公經畧西事公亦樂為之用嘗奏記吕公云相公有汾陽之心之徳仲淹無臨淮之才之力後歐陽公為范公神道碑有懽然相得戮力平賊之語正謂是也公之子堯夫乃以為不然遂刋去此語前書今集中亦不載疑亦堯夫所刪他如叢談所記説得更乖某謂吕公方寸隐㣲雖未可測然其補過之功使天下實被其賜則有不可得而掩者范公平日胷襟豁達毅然以天下國家為己任既為吕公而出豈復更有匿怨之意况公嘗自謂平生無怨惡於一人此言尤可驗忠宣固是賢者然其規模廣狹與乃翁不能無間意謂前日既排申公今日若與之解仇前後似不相應故諱言之却不知乃翁心事政不如此歐陽公聞其刋去碑中數語甚不樂也問後來正獻亦及識范公否曰正獻通判潁州時歐陽公為守范公知青州過頴謁之因語正獻曰太博近朱者赤歐陽永叔在此宜頻近筆硯異時同薦三人則王荆公司馬溫公及正獻公也其知人如此又曰吕公所引如張方平王拱辰李淑之徒多非端士終是不樂范公張安道過失更名但以東坡父子懐其汲引之恩文字中十分説他好今人又好㸔蘓文所以例皆稱之介甫文字中有説他不好處人既不㸔㸔又不信儒用
  吕申公斥逐范文正諸人至晚年復收用之范公亦竭盡底蘊而為之用這見文正髙處忠宣辨歐公銘志事這便是不及文正道夫
  范文正傑出之才
  某嘗謂天生人才自足得用豈可厚誣天下以無人自是用不到耳且如一箇范文正公自做秀才時便以天下為己任無一事不理㑹過一旦仁宗大用之便做出許多事業今則所謂負剛大之氣者且先一筆勾斷秤停到第四五等人氣宇厭厭布列䑓諫如何得事成故某向謂姓名未出而内外已知其非天下第一流矣道夫
  范文正公嘗云浙人輕佻易動切宜戒之子䝉
  某嘗説吕夷簡最是箇無能底人今人却説他有相業㑹處置事不知何者為相業何者善處置為相正要以進退人才為先使四夷聞知知所聳畏方其為相其才徳之大者如范文正諸公既不用下而豪俊跅弛之士如石曼卿諸人亦不能用其所引援皆是半間不界無状之人㺯得天下之事日入於昬亂及一旦不柰元昊何遂盡挨與范文正公若非范文正公則西方之事決定㺯得郎當無如之何矣今人以他為有相業深所未曉子䝉
  因言仁宗朝講書楊安國之徒一時聚得㡬箇朴鈍無能之人可笑先生曰此事縁范文正招引一時才俊之士聚在館閣如蘓子美梅聖俞之徒此軰雖有才望雖皆是君子黨然輕儇戲謔又多分流品一時許公為相張安道為御史中丞王拱辰之徒皆深惡之求去之未有䇿而蘓子美又杜祁公壻杜是時為相蘓為館職兼進奏院每嵗院中賽神例賣故紙錢為飲燕之費蘓承例賣故紙因出己錢添助為㑹請館閣中諸名勝而分别流品非其侣者皆不得與㑹李定願與而蘓不肯於是盡招兩軍女妓作樂爛飲作為傲歌王勝之名直柔句云欹倒太極遣帝扶周公孔子驅為奴這一隊專探伺他敗闕才聞此句拱辰即以白上仁宗大怒即令中官捕捉諸公皆已散走逃匿而上怒甚捕捉甚峻城中喧然於是韓魏公言於上曰陛下即位以來未嘗為此等事一旦遽如此驚駭勿聼仁宗怒少解而館閣之士罷逐一空故時有一網打盡之語杜公亦罷相子美除名為民永不叙復子美居湖州有詩曰不及鷄竿下坐人言不得比罪人引赦免放也雖是拱辰安道軰攻之甚急然亦只這㡬箇輕薄做得不是縱有時名然所為如此終亦何補於天下國家邪仁宗於是懲才士輕薄之𡚁這㡬个承意㫖盡援引鈍朴持重之人以愚仁宗凡解經不過釋訓詁而已如楊安國彭乘之徒是也是時張安道為御史中丞助吕公以攻范
  陳執中俗吏然執法仁廟謂惟此人不瞞人近世葉顒近似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徳粹以明州士人所寄書納先生因請問其書中所言先生曰渠言漢之名節魏晉之曠蕩隋唐之辭章皆懲其𡚁為之不然此只是正理不明相衮將去遂成風俗後漢名節至於末年有貴已賤人之𡚁如皇甫規鄉人見之却問卿在鴈門食鴈美乎舉此可見積此不已其勢必至於虚浮入老莊相衮到齊梁間又不復如此只是作一般艷辭君臣𢋫歌䙝瀆之語不以為怪隋之辭章乃起於煬帝進士科至不成科目故遂衮纒至唐至本朝然後此理復明正如人有病今日一病明日變一病不成要將此病變作彼病某問已前皆衮纒成風俗本朝道學之盛豈是衮纒先生曰亦有其漸自范文正以來已有好議論如山東有孫明復徂徠有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到後來遂有周子程子張子出故程子平生不敢忘此數公依舊尊他若如楊劉之徒作四六駢𠐚之文又非此比然數人者皆天資髙知尊王黜覇明義去利但只是如此便了於理未見故不得中某問安定學甚盛何故無傳曰當時所講止此只些門人受去做官死後便已嘗言劉彛善治水後來果然彛有一部詩遇水處便廣説璘錄云劉𢑱治水所至興水利劉有一部詩解處處作水利説好笑熟處難忘某又問以前説後漢之風皆以為起於嚴子陵近來説又别曰前漢末極有名節人光武却極崇儒重道尊經術後世以為法如見樊英築壇場猶待神明嚴子陵直分明是隐士渠髙氣逺邁直是不屈又論其不矯激吕伯恭作祠堂記却云它中和嘗問云嚴子陵何須如此説使它有知聞之豈不發一笑因説前軰如李泰伯們議論只説貴王賤伯張大其説欲以刼人之聼却是矯激然猶有以使人奮起今日須要作中和將來只便委靡了如范文正公作子陵祠堂記云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量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髙胡文定父子極喜此語大抵前軰議論麄而大今日議論細而小不可不理㑹某問此風俗如何可變曰如何可變只且自立可學
  論安定規模雖少踈然却廣大著實如孫明復春秋雖過當然占得氣象好如陳古靈文字尤好嘗過台州見一豐碑説孔子之道甚佳此亦是時世漸好故此等人出有魯一變氣象其後遂有二先生若當時稍加信重把二先生義理繼之則可以一變而乃為王氏所壊問當時如此積漸將成而壊於王氏莫亦是有氣數曰然可學
  因言兼山艾軒二氏中庸曰程子未出時如胡安定石守道孫明復諸人説話雖麄踈未盡精妙却儘平正更如古靈先生文字都好道夫云只如諭俗一文極為平正簡易曰許多事都説盡也見他一箇胸襟盡包得許多又曰大抵事亦自有時如程子未出而諸公已自如此平正道夫
  本朝孫石軰忽然出來發明一箇平正底道理自好前代亦無此等人如韓退之已自五分來只是説文章若非後來闗洛諸公出來孫石便是第一等人孫較弱石健甚硬做
  問孫明復如何恁地惡胡安定曰安定較和易明復却剛勁或曰孫泰山也是大故剛介曰明復未得為介石守道却可謂剛介義剛
  石守道只是麄若其名利嗜欲之類直是打疊得伶俐茲所以不動心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嘉祐前軰如此厚重胡安定於義理不分明然是甚氣象
  問安定平日所講論今有傳否曰並無薛士龍在湖州嘗以書問之回書云並無如當初取湖州學法以為大學法今此法無今日法乃蔡京之法又云祖宗以來學者但守注䟽其後便論道如二蘓直是要論道但注䟽如何棄得可學
  安定太山徂徠廬陵諸公以來皆無今日之術數老蘓有九分來許罪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安定胡先生只據他所知説得義理平正明白無一些𤣥妙近有一軰人别説一般惹邪底詳説話禪亦不是如此只是不曾見那禪師便是被他笑○楊錄云徐子儀之徒
  因論李泰伯曰當時國家治時節好所論皆勁正如此曾南豐携歐公書往餘杭見范文正文正云歐九得書令將錢與公今已樁得甚處錢留公矣亦欲少欵適聞李先生來欲出郊迓之云云
  閩宰方叔珪永嘉人以書來稱本朝人物甚盛而功業不及於漢唐只縁是要去小人先生曰是何等議論小人如何不去得自是不可合之物一薫一蕕十年尚猶有臭觀仁宗用韓范富諸公是甚次第只為小人所害及韓富再當國前日事都忘了富公一向畏事只是要㸔經念佛縁是小人在傍故耳若謂小人不可去則舜當時去四㐫是錯了可學問方君意謂不與小人競則身安可以做事曰不去小人如何身得安劉晦伯云有人説泰卦内君子外小人為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小人道消乃是變為君子曰亦有此理聖人亦有容小人處又是一截事且當㸔正當處使小人變為君子固好只是不能得如此可學云小人譛君子須加以朋黨叛逆曰如此則一網可打盡雖是如此然君子亦不可過當如元祐諸公行蔡新州事却不是渠固有罪然以作詩行重責大不可然當元祐時只行遣渠一人至紹聖則禍甚酷以此觀君子之於小人未能及其毫毛而小人之於君子其禍常大安可不去可學
  韓富初來時要拆洗做過做不得出去及再來亦只随時了遇聖明如此猶做不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富鄭公與韓魏公議不合富恨之至不弔魏公䘮富公守某州魯直為尉乆不之任在路遷延富有所聞大怒及到遂不與交割後幕幹勸之方肯及魯直在史館修韓魏公傳使人問富曾弔韓䘮否知其不曾遂以此事送下案中遂成案底後人雖欲修去此事而有案底竟不可去魯直也可謂乖但魏公年年却使人去鄭公家上夀恁地便是富不如韓較寛大義剛
  韓魏公富鄭公皆言新法不便韓公更能論列上面不從他也委曲作箇道理著行他底如富公更不行自用他那法度後來遂被人言雖如此畢竟喚做是不得今事有不便但當如韓公論列若不從也須做道理減省了行他底大不可行則有去而已如富公直截自用己意則不可也端䝉
  歐公章䟽言地震山石崩入於海某謂正是羸豕孚躅之義當極治時已自栽培得這般物在這裏了故直至如今道夫
  先生因泛言交際之道云先人曾有雜錄冊子記李仲和之祖見居三衢同包孝肅同讀書一僧舍每出入必經由一富人門二公未嘗往見之一日富人俟其過門邀之坐二公託以他事不入他日復招飯意厪甚李欲往包公正色與語曰彼富人也吾徒異日或守鄉郡今妄與之交豈不為他日累乎竟不往後十年二公果相繼典鄉郡先生因嗟嘆前軰立已接人之嚴盖如此方二公為布衣所志已如此此古人所謂言行必稽其所終慮其所敝也或言近有為鄉邑者泛接部内士民如布衣交甚至狎溺無所不至後來遇事入手處之頗有掣肘處曰為邑之長此等處當有限節若脱畧䋲墨其末流之𡚁必至於此包李之事可為法也時舉
  張乖崖云陽是人有罪而未書案尚變得隂是已書案更變不得此人曾見希夷來言亦似太極圖
  趙叔平樂易厚善人也平生做工夫欲驗心善惡之多少以一器盛黑豆一器盛白豆中間置一虚器才一善念動則取白豆投其中惡念動則取黑豆投其中至夜則倒虛器中之豆觀其黑白以驗善惡之多少初間黑多而白少乆之漸一般又乆之則白多而黑少又乆則和豆亦無了便是心純一於善矣或曰恐無此理曰前軰有一種工夫如此若能持敬則不消如此心煩自然當下便復於善矣
  陳烈字季慈行甚髙然古怪太甚使其知義理之正是如何様有力量惜其只一向從一邊去辭官表甚古横渠嘗稱之溫公薨陳上表慰國家張文濳集中有代范忠宣答其表書
  陳烈辭官表上謂似中書之文陳好行古禮其妻厭之而求去人遂誣陳惡其妻醜而出之
  陳烈初年讀書不理㑹得又不記因讀孟子求放心一段遂謝絶人事靜坐室中數月後㸔文字記性加數倍又聰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阮逸撰元經闗朗易李靖問對見後山談叢㽦
  崔正言奏議亦好又問曾看劉質夫春秋謝顯道胡明仲集否㽦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九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
  本朝四
  自熈寧至靖康人物
  問荆公得君之故曰神宗聰明絶人與羣臣説話往往領畧不去才與介甫説便有於吾言無所不説底意思所以君臣相得甚懽向見何萬一之少年時所著數論其間有説云本朝自李文靖公王文正公當國以來廟論主於安靜凡有建明便以生事歸之馴至後來天下𡚁事極多此説甚好且如仁宗朝是甚次第時節國勢却如此緩弱事多不理英宗即位已自有性氣要改作但以聖躬多病不久晏駕所以當時諡之曰英神宗繼之性氣越𦂳尤欲更新之便是天下事難得恰好却又撞著介甫出來承當所以作壞得如此又曰介甫變法固有以召亂後來又却不别去整理一向放倒亦無縁治安儒用○以下荆公
  論王荆公遇神宗可謂千載一時惜乎渠學術不是後來直壊到恁地問荆公初起便挾術數為後來如此曰渠初來只是要做事到後面為人所攻便無去就不觀荆公日錄無以知其本末它直是强辨邈視一世如文潞公更不敢出一語問溫公所作如何曰渠亦只見荆公不是便倒一邊如東坡當初議論亦要變法後來皆改了又問神宗元豐之政又却不要荆公曰神宗盡得荆公許多伎倆更何用他到元豐間事皆自做只是用一等庸人備左右趨承耳又問明道横渠初見時皆許以峻用後來乃如此莫是荆公説已行故然曰正如吾友適説徐子宜上殿極䝉褒奬然事却不行曰設使横渠明道用於當時神宗盡得其學他日還自做否曰不然使二先生得君却自君心上為之正要大家商量以此為根本君心既正他日雖欲自為亦不可又云富韓公召來只是要去語人云入見上坐亦不定豈能做事某云韓公當仁廟再用時與韓魏公在政府十餘年皆無所建明不復如舊時曰此事㸔得極好當記取又問使范文正公當此定不肯回曰文正却不肯回須更精宻似前日可學
  荆公初作江東提刑回來奏事上萬言書其間一節云今之小官俸薄不足以飬亷必當有以益之然當今財用匱乏而復為此論人必以為不可行然天下之財未嘗不足特不知生財之道無善理財之人故常患其不足神宗甚善其言後來纔作参政第二日便專措置理財徧置囬易庫以籠天下之利謂周禮泉府之職正是如此却不知周公之制只為天下之貨有不售則商旅留滯而不能行故以官錢買之使後來有欲買者官中却給與之初未嘗以此求利息也時舉云凡國之財用取具焉則是國家有大費用皆給於此豈得謂之不取利耶朝廷財用但可支常費耳設有變故之來定無可以應之曰國家百年承平其實規模未立特幸其無事耳若有大變豈能支耶神宗一日聞回易庫之細賣甚果子之類因云此非朝廷之體荆公乃曰國家分置有司正欲領其繁細若回易庫中雖一文之物亦當不惮出納乃有司之職非人君所當問若人君問及此則乃為繁碎而失體也其説甚髙故神宗信之時舉
  新法之行諸公實共謀之雖明道先生不以為不是盖那時也是合變時節但後來人情洶洶明道始勸之以不可做逆人情底事及王氏排衆議行之甚力而諸公始退散道夫問新法之行雖塗人皆知其有害何故明道不以為非曰自是王氏行得來有害若使明道為之必不至恁地狼狽問若專用韓富則事體如何曰二公也只守舊専用溫公如何曰他又别是一格又問若是二程出來擔負莫須别否曰若如明道十事須還他全别方得只㸔他當時薦章謂其志節慷慨云云則明道豈是循常蹈故塊然自守底人道夫
  吕氏家傳載荆公當時與申公極相好新法亦皆商量來故行新法時甚望申公相助又用明道作條例司皆是望諸賢之助是時想見其意好後來盡背了初意所以諸賢盡不從明道行狀不載條例司事此却好分明載其始末
  神宗嘗問明道云王安石是聖人否明道曰公孫碩膚赤舄几几聖人氣象如此王安石一身尚不能治何聖人為先生曰此言最説得荆公著
  荆公徳行學則非若海
  先生論荆公之學所以差者以其見道理不透徹因云洞視千古無有見道理不透徹而所説所行不差者但無力量做得來半上落下底則其害淺如庸醫不識病只胡亂下那沒𦂳要底藥便不至於殺人若荆公軰他硬見從那一邊去則如不識病證而便下大黄附子底藥便至於殺人
  劉叔通言王介甫其心本欲捄民後來㺯壊者乃過誤致然曰不然正如醫者治病其心豈不欲活人却將砒霜與人喫及病者死却云我心本欲捄其病死非我之罪可乎介甫之心固欲捄人然其術足以殺人豈可謂非其罪
  因語荆公陸子静云他當時不合於法度上理㑹語之云法度如何不理㑹只是他所理㑹非三代法度且居甫問荆公節儉恬退素行亦好曰他當時作此事已不合中如孔子於飲食衣服之間亦豈務滅裂它當初便只苟簡要似一苦行然某問明道共改之説亦是權曰是權若從所説縱未十分好亦不至如它日之甚問章子厚説溫公以母改子不是此説却好曰當時亦是溫公見得事急且把做題目問溫公當路却亦如荆公不通商量曰溫公亦只是見得前日不是己又已病急欲救世耳哲宗於宣仁有憾故子厚軰得入其説如親政次日即召中官范淳夫䟽拳拳君臣之間只説到此向上去不得其如之何問宣仁不還政如何曰王彦霖繫年錄一段可見當對宣仁論君子小人彦霖云太皇於宫中須説與皇帝曰亦屢説孫兒都未理㑹得觀此一節想是以未可分付故不放下宣仁性極剛烈蔡新州之事行遣極重曰當時若不得范忠宣救殺了他他日諸公禍又重曰頼有此耳又問韓師朴曾子宣建中事如何曰渠二人却要和曾子宣日錄極見渠心迹當時商量云左除却軾轍右除却京卞此意亦好後來元祐人漸多頗攻其短子宣却反悔師朴無如之何又問蔡京之來乃師朴所引欲以傾子宣曰京入朝師朴遣子迎之十里子宣却遣子迎之二十里京既入和二人皆打出可學○或錄云韓師朴是箇鶻突的人薦蔡京欲使之排曾子宣云云
  汪聖錫嘗問某云了翁政日録其説是否應之曰不是曰如何不是曰若言荆公學術之繆見識之差誤神廟委任則可壯祖錄云若言荆公學術不正負神廟委任之意是非謬亂為神廟聖學之害則可却云日錄是蔡卞增加又云荆公自增加如此則是彼所言皆是但不合增加其辭以誣宗廟耳又以其言太祖用兵何必有名真宗矯誣上天為謗祖宗此只是把持他元不曾就道理上理㑹如何説得他倒方子
  伯豐問四明尊堯集曰只以討閙却不於道理上理㑹盖它止是於利害上見得於義理全踈如介甫心術隠微處都不曾攻得却只是把持如曰謂太祖濫殺有罪謂真宗矯誣上天皆把持語也龜山集中有政日錄數段却好盖龜山長於攻王氏然三經義辨中亦有不必辨者却有當辨而不曾辨者㽦
  王氏新經儘有好處盖其極平生心力豈無見得著處因舉書中改古注㸃句數處云皆如此讀得好此等文字某嘗欲看一過與摭撮其好者而未暇賀孫
  三舍士人守得荆公學甚固
  陳後山説人為荆公學喚作轉般倉模畫手致無𫎣餘但有⿰虗亏 -- 虧欠東坡云荆公之學未嘗不善只是不合要人同己此皆説得未是若荆公之學是使人人同己俱入於是何不可之有今却説未嘗不善而不合要人同成何説話若使彌望皆黍稷都無稂莠亦何不可只為荆公之學自有未是處耳
  荆公作字説時只在一禪寺中禪床前置筆硯掩一龕燈人有書翰來者拆封皮埋放一邊就倒禪床睡少時又忽然起來寫一兩字㸔來都不曾眠字本來無許多義理他要箇箇如此做出來又要照顧得前後要相貫通
  介甫解佛經亦不是解揭帝揭帝云揭其所以為帝者而示之不知此是胡語
  唐坰林夫力䟽荆公對神宗前叱荆公每誦其䟽一段竟又問云王安石是如此也無荆公力辨之坰云在陛下前尚如此不臣坰初附荆公荆公不曾收用故後詆之坰初欲言時就曾魯公借錢三百千以言荆公了必見逐貧用以作裹足曽以其作言事官借與之後得罪逐曾監取其錢而後放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蜚卿問荆公與坡公之學曰二公之學皆不正但東坡之徳行那裏得似荆公東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於荆公但東坡後來見得荆公狼狽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論甚生財後來見青苗之法行得狼狽便不言生財初年論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雖北取契丹可也後來見荆公用兵用得狼狽更不復言兵他分明有兩截底議論道夫
  荆公後來所以全不用許多儒臣也是各家都説得沒理㑹如東坡以前進説許多如均户口較賦役教𢧐守定軍制倡勇敢之類是煞要出來整理𡚁壊處後來荆公做出東坡又却盡底飜轉云也無一事可做如揀汰軍兵也説怕人怨削進士恩例也説士人失望恁地都一齊沒理㑹始得且如役法當時只怕道衙前之役易致破蕩當時於此合理㑹如何得㑹破蕩晁以道文集有論役法處煞好賀孫
  熈寧更法亦是勢當如此凡荆公所變更者初時東坡亦欲為之及見荆公做得紛擾狼狽遂不復言却去攻他如荆公初上底書所言皆是至後來却做得不是自荆公以改法致天下之亂人遂以因循為當然天下之𡚁所以未知所終也必大
  介甫初與吕吉甫好時常簡帖往來其一云勿令上知後來不足吕遂繳奏之神宗亦胡亂藏揜了介甫只好人奉已故與吕合若東坡們不順己硬要治他如何天生得恁地很義剛
  問萬世之下王臨川當作如何評品曰陸象山嘗記之矣何待它人問莫只是學術錯否曰天資亦有抝强處曰若學術是底此様天資却更有力也曰然
  介甫每得新文字窮日夜閲之喜食羊頭⿰家人供至或值㸔文字信手撮入口不暇用筯過食亦不覺至於生患且道將此心應事安得㑹不錯不讀書時常入書院有外甥懶學怕他入書院多方討新文字得之只顧㸔文字不暇入書院矣文蔚
  因論王氏之學而曰元澤幼即頴悟嘗有人籠獐鹿各一以遺介甫元澤時俱未識也或問之曰孰為鹿孰為獐元澤曰獐邊者是鹿鹿邊者是獐其後解經大抵類此必大
  世上有依本分三字只是無人肯行且如蘓氏之學却成箇物事若王氏之學都不成物事人却偏要去學這便是不依本分近㸔博古圖更不成文理更不可理㑹也是怪其中説一旅字云王曰衆也這是自古解作衆他却要恁地説時是説王氏較香得些子這是要取奉那王氏但恁地也取奉得來不好義剛
  先生取荆公奏藁進鄴侯家傳者令人傑讀之廣錄云取荆公議府兵奏藁及鄴侯與徳宗議後府兵之説令諸生誦之曰如今得箇宰相如此甚好又讀益公跋先生曰如益公説則其事都不成做人傑云鄴侯有智略如勸肅宗先取范陽亦好曰此䇿誠善彼勸肅宗未可取兩京者欲以兩京縶其四將惜乎不用也人傑云荆公保甲行於畿甸其始固咈人情元祐諸公盡罷之却是壊其已成之法曰固是近張元徳亦有此議論寄來因言元祐諸公大略有偏處多如此人傑云如棄地與西夏亦未安曰當時如吕㣲仲自以為不然盖吕西人知其利害其他諸公所見恨不得納諸其懐其意待西夏倔强時只欲卑巽請和耳因言本朝飬兵蠧國更無人去源頭理㑹只管從枝葉上去添兵添將太祖初定天下將諸軍分𨽻州郡特寄飬耳故謂之第㡬指揮謂之禁軍明其為禁衛也其將校乃衙前今所謂都知兵馬使謂之教練乃其軍之將也若都監乃唐末監軍之遺制鈐轄都部署皆國初制也部署即今之總管今州鈐路鈐總管皆無職事但大閲時供職一兩日耳潭州有八指揮其制皆廢弛而飛虎一軍獨盛人皆謂辛幼安之力以某觀之當時何不整理親軍自是可用却别創一軍又增其費又今之江上屯駐祖宗時亦無之某之意欲使更戍於州郡可以漸汰將兵然這話難説又今之兩淮荆襄義勇皆可用但人多不之思耳人傑○廣錄云京畿保甲之法荆公做十年方成至元祐時溫公廢了深可惜盖此是已成之事初時人固有怨者後來做得成想人亦安之矣却將來廢了可惜因言軍政後來因事而添者甚多添得新者却不理㑹舊時有者祖宗只有許多禁軍散在諸州謂之禁軍者乃天子所用之軍不許他役而今添得許多御前諸軍分屯了故諸州舊有禁軍皆不理㑹又如潭州縁置飛虎一軍了都不管那禁軍與親兵
  溫公可謂知仁勇他那活國救世處是甚次第其規模稍大又有學問其人嚴而正植○以下溫公
  義剛曰溫公力行處甚篤只是見得淺曰是義剛子思所謂誠包得溫公所謂不妄語者溫公誠在子思誠裏閎祖
  曹兄問諸先生皆以為司馬公許多年居洛只成就得一部通鑑及到入朝却做得許多不好事曰道司馬公做得未善即是道司馬公之失却不是當時哲廟若有漢昭之明便無許多事又曰不知有聖人出來天下事如何處置因舉易云井洌不食行惻也求王明受福也
  溫公忠直而於事不甚通曉如争役法七八年間直是争此一事他只説不合令民出錢其實不知民自便之此是有甚大事却如何捨命争端䝉
  司馬溫公為諫官與韓魏公不合其後作祠堂記極稱其為人豈非自見熈豐之事故也韓公真難得廣大沉深可學
  司馬公憂國之心至垂絶猶未忘道鄉亦然竊謂到此無可柰何亦只得休矣先生曰全不念著却如釋氏之忘若二公者又似太過問夫子曳杖負手逍遥而歌却不然曰夫子猶言明王不興天下孰能宗予依舊是要做他底徳明
  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溫公晚年更歴之多為此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范蜀公作溫公墓誌乃是全用東坡行狀而後面所作銘多記當時姦黨事東坡令改之蜀公因令東坡自作因皆出蜀公名其後却無事若依范所作恐不免被小人掘了義剛
  涑水記聞吕家子弟力辨以為非溫公書盖其中有記吕文靖公數事如殺郭俊等某嘗見范太史之孫某説親收得溫公手寫藁本安得為非溫公書某編八朝言行錄吕伯恭兄弟亦來辨為子孫者只得分雪然必欲天下之人從已則不能也
  溫公省試作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論以生為活其説以為民能受天地之中則能活也溫公集中自有一段如此説也説得好却説他人以生為生育之生者不然抝論如此某舊時這般文字及了齋集之類盡用子細㸔過其有論此等去處盡拈出看少年被病翁監㸔他不許人㸔要人讀其有議論好處被他監讀煞喫工夫又云了翁集後面説禪更沒討頭處病翁笑曰這老子後來説話如此想是病心風
  正獻為溫公言佛家心法只取其簡要此吕氏之學也
  問明道論元祐事須並用熈豐之黨曰明道只是欲與此數人者共變其法且誘他入脚來做問如此却似任術曰處事亦有不能免者但明道是至誠為之此數人者亦不相疑忌然須是明道方能了此後來元祐諸公治得此黨太峻亦不待其服罪溫公論役法踈畧悉為章子厚所駁只一向罷逐不問所論是非却是太峻急然當時如蔡確軰留得在朝廷豈不害事徳明
  元祐諸公大綱正只是多踈所以後來熈豐諸人得以反倒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元祐諸賢議論大率凡事有據見定底意思盖矯熈豐更張之失而不知其堕於因循既有箇天下兵須用練𡚁須用革事須用整頓如何一切不為得又曰元祐諸賢多是閉著門説道理底後來見諸行事如趙元鎮意思是其源流大畧可睹矣儒用
  熈豐時諸人生財治獄紛起可畏一人嘗以獄事累及吕申公申公時為樞宻其人帶吏直入樞府令申公供文字之類甚無禮後元祐間例治此等人申公遂以其嘗治已之故恐人以為私報之讎遂特輕之當時人以是美之先生曰只是莫過行遣至當得這般罪合與他行遣此處皆是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元祐特立一司名理訴所令熈豐間有所屈抑者盡來雪理此元祐人之過也後徽宗即位求言人盡言之後為蔡京將放有説熈豐不好者盡罪之以鍾世美第一蘓季明亦以此得罪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范淳夫純粹精神短雖知尊敬程子而於講學處欠缺如唐鑑極好讀之亦不無憾道夫
  范淳夫論治道處極善到説義理處却有未精㽦范淳夫説論語較麄要知却有分明好處如唐鑑文章議論最好不知當時也是此道將明如何便教諸公都恁地白直某嘗㸔文字見説得好處便尋他來歴便是出於好人之門賀孫
  范淳夫講義做得條暢此等正是他所長説得出能如此分曉必大
  范淳夫不可曉招李方叔教其子溫軰溫者不佳又嘗薦陳元輿自代若道要純謹李方叔初不純謹若道要學術議論元輿又不是這様人徳明
  韓持國趙清獻俱學佛向在衢州見清獻公家書雖佛尋常言語奉持亦謹居家清苦之甚韓持國卧病令家人奏樂於前就床上輾轉稱快以此而觀則清獻所得多矣徳明
  正淳問韓持國言道上無克此説猶可至説道無真假則誤甚矣曰正縁其謂道無真假所以言無克若知道有真假則知假者在所當克也必大
  南豐與兄㸔來是不足觀其兄與歐公帖可見義剛曾南豐初亦耿耿後連典數郡欲入而不得故在福建亦進荔子後得滄州過闕上殿劄子力為諛説謂本朝之盛自三代以下所無後面畧畧説要戒懼等語所謂勸百而諷一也然其文極妙
  曾子固初與介甫極厚善入館後出倅㑹稽今集中有詩云知者尚復然悠悠誰可語必是曾諫介甫來介甫不樂故其當國不曾引用後介甫罷相子固方召入又却專一進諛辭歸美神宗更新法度得箇中書舎人丁艱而歸不乆遂亡不知更活㡬年只做如何合殺子宣在後一向做出踈脱初子宣有意調停不主元祐亦不主元豐遂有建中靖國年號如豐相之陳瑩中鄒志完軰皆其所引却又被諸公時攻其短子宣不堪有斥之使去國者其弟子開有書與子宣云某人者皆時名流今置閒處盖為是也後韓忠彦欲擠子宣遂引蔡京入來子宣知之反欲通慇懃於京忠彦方遣其子迓京則子宣之子已將父命迎之於二十里外矣先時子宣攻京甚力至是遂不復誰何凡京有所論奏不曰京之言是則曰京之言善又不自知其踈脱載之日錄儒用
  問劉元城不知培植君子之黨才一小事便一向摶擊以致君子盡去而小人用矣此其過否曰過不在此是他見識有病不知言無以知人也是他不知言且如説伊川他只見得祖宗有典故才有不合便道不是渠不知輔導少主之理當如此故伊川一向被他論列是他見識只如此又如蔡新州事被他當時自謂有定䇿功宣仁亦甚惡之謂須與他痛治恐後來皇帝被人惑治他不得元城亦欲因其詩以治之當時執政侍從臺諫有不欲治蔡者一切逐去盖以詩治人自不正因此以治彼罪又不是詩胡説何足道定䇿謀他又不説了又無縁治得他都不消問了其本原只在開導人主心術使人主知不賞私恩不罰私怨之理則蔡何足慮元城亦不是私意只是言不當如此却不知以詩治人不當又欲絶其定䇿姦謀如此治之豈不使人主益疑後蔡死其家果訴𡨚謂蔡有定䇿功諸人忌之遂起大禍後治元祐諸公皆為蔡報怨也溫公治時必不如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問黄履邢恕少居太學邢固俊㧞黄亦謹厚力學後來二人却如此狼狽曰它固㑹讀書只是自做人不好然黄却是箇白直底人只是昏愚無見識又愛官職故為邢所誘壊邢則有意於為惡又濟之以才故罪過多
  邢恕本不定疊知随州時溫公猶未絶之與通書只是明道康節㸔得好康節詩云慎勿輕為西晉風明道語見上蔡錄中便不得下説處開封劊子事只是後來撰出當時無此事辨誣中有妄謂二字徳明
  問邢恕少年見諸公時亦似好先生曰自來便尖利出頭不確實到處裏去入作章惇用林希作御史希擊伊川只俟邢救便擊之恕言於哲宗臣於程某嘗事之以師友今便以程某斬作千段臣亦不救當時治恕者皆尋得明道行狀後所載説即本此治之恕過惡如此皆不問只在這一邉者有毫髮必治之
  邢恕令王直方父為髙忘其名做一脱宣仁欲廢哲宗事由文字令髙上之人初不知之直方臨死以文字籠分人籠中有其文字在其説謂宣仁欲立其所生神宗弟徐度侍郎云便是立神宗弟亦無不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蘓子容薦李清臣清臣一對便説繼述事蘓聞之駭然出蘓語李曰邦直將作好官
  因論髙甲人及葉祖洽曰此人本無才能但時方尊尚介甫之學祖洽多用其説且因而推尊之故作第一人按編年上好讀孟子人未知之時廷試進士始用䇿葉祖洽鄉人黄履在禁從因以告之祖洽試䇿皆援引孟子故穪㫖擢為第一然其人品凡下又不敢望新進用事之人提㧞不起當時不甚擢用元祐固是無縁用他及至紹聖間復行紹述之説依舊在閒處無聊之甚遂自詭以為熈豐舊人知熈豐事為詳又謂趙挺之亦熈豐舊人嘗薦臣今𫎇擢在言路乞召問之士大夫貪得患失固無所不至然未有若祖洽之甚者或謂此等人亦縁科第髙要做官職牽引得如此曰只是自家無志若是有志底自然牽引它不得盖他氣力大如大魚相似㸔是甚網都迸力出去才被這些子引動便是元無氣力底人如張子韶汪聖錫王龜齡一様底人如何牽得他儒用
  莊伸問本朝名公有説得好者於行上全不相應是如何曰有一等人能談仁義之道做事處却乖此與鬼念大悲咒一般更無柰何他處又曰只是知得不明之故筆談言士人們做文字問即不㑹用則不錯者皆是也豈可便以言取人然亦不可以人廢言説得好處須還他好始得如孟子取陽虎之言但其用意别耳友仁
  學中䇿問蘓程之學二家當時自相排斥蘓氏以程氏為姦程氏以蘓氏為縱横以某觀之只有荆公脩仁宗實錄言老蘓之書大抵皆縱横者流程子未嘗言也如遺書賢良一段繼之以得志不得志之説却恐是説他坡公在黄州猖狂放恣不得志之説恐指此而言道夫問坡公苦與伊洛相排不知何故曰他好放肆見端人正士以禮自持却恐他來檢㸃故恁詆訾道夫曰坡公氣節有餘然過處亦自此來曰固是又云老蘓辨姦初間只是私意如此後來荆公做不著遂中他説然荆公氣習自是一箇要遺形骸離世俗底模様喫物不知饑飽嘗記一書載公於飲食絶無所嗜惟近者必盡左右疑其為好也明日易以他物而置此品於逺則不食矣往往於食未嘗知味也至如食釣餌當時以為詐其實自不知了近世吕伯恭亦然面垢身汙似所不䘏飲食亦不知多寡要之即此便是放心辨姦以此等為姦恐不然也老蘓之出當時甚敬崇之惟荆公不以為然故其父子皆切齒之然老蘓詩云老態盡從愁裏過壯心偏傍醉中來如此無所守豈不為他荆公所笑如上韓公書求官職如此所為又豈不為他荆公所薄至如坡公著述當時使得盡行所學則事亦未可知從其逰者皆一時輕薄軰無少行檢就中如秦少㳺則其最也諸公見他説得去更不契勘當時若使盡聚朝廷之上則天下何由得平更是坡公首為無稽㳺從者從而和之豈不害事但其用之不乆故他許多敗壊之事未出兼是後來羣小用事又費力似他故覺得他箇好道夫○以下三蘓及門人
  或問東坡若與明道同朝能從順否曰這也未見得明道終是和粹不甚嚴厲東坡穪濓溪只是在他前不與同時同事因説當時諸公之争㸔當時如此不當論相容與不相容只㸔是因甚麽不同各家所争是争箇甚麽東坡與荆公固是争新法東坡與伊川是争箇甚麽只㸔這處曲直自顯然可見何用别商量只㸔東坡所説云㡬時得與他打破這敬字㸔這説話只要奮手捋臂放意肆志無所不為便是只㸔這處是非曲直自易見論來若説争只争箇是與非是雖斬首宂胸亦有所不顧若不是雖日食萬錢日遷九官亦只是不是㸔來别無道理只有箇是非若不理㑹得是非分明便不成人若見得是非方做得人這箇是處便是人立脚底地盤向前去雖然更有裏面子細處要知大原頭只在這裏且要理㑹這箇教明白始得這箇是處便即是道便是所謂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萬物萬事之所以流行只是這箇做得是便合道理纔不是便不合道理所謂學問也只在這裏所以大學要先格物致知一件物事固當十分好若有七分好三分不好也要分明這箇道理直是要分明細入於毫髮更無些子夾雜又云東坡如此做人到少間便都排廢了許多端人正士却一齊引許多不律底人來如秦黄雖是向上也只是不律因舉魯直飲食帖東坡雖然踈闊却無毒子由不做聲却險少㳺文字煞弱都不及衆人得與諸蘓並穪是如何子由初上書煞有變法意只當是時非獨荆公要如此諸賢都有變更意賀孫
  問二蘓之學得於佛老於這邉道理元無見處所以其説多走作曰㸔來只是不㑹子細讀書它見佛家之説直截簡易驚動人耳目所以都被引去聖賢之書非細心研䆒不足以見之某數日來因閒思聖人所以説箇格物字工夫盡在這裏今人都是無這工夫所以見識皆低然格物亦多般有只格得一兩分而休者有格得三四分而休者有格得四五分五六分者格到五六分者已為難得今人原不曾格物所以見識極卑都被他引將去二蘓所以主張箇一與中者只是要恁含糊不分别所以横説竪説善作惡作都不㑹道理也然當時人又未有能如它之説者所以都被他説動了故某嘗説今人容易為異説引去者只是見識低只要鶻突包藏不敢説破纔説破便露脚手所以都將一與中盖了則無面目無方所人不得而非之
  二蘓呼喚得名字都不是了
  兩蘓既自無致道之才又不曾遇人指示故皆鶻突無是處人豈可以一己所見只管鑚去謂此是我自得不是聼得人底
  胡問東坡兄弟若用時皆無益於天下國家否曰就他分限而言亦各有用處論其極則亦不濟得事
  東坡議論大率前後不同如介甫未當國時是一様議論及後來又是一様議論公謹
  東坡只管罵王介甫介甫固不是但教東坡作宰相時引得秦少㳺黄魯直一隊進來壊得更猛
  或問張安道為人何如曰不好如攻范黨時他大節自⿰虗亏 -- 虧了後來為溫公攻擊章凡六七上神宗不聼遂除溫公過翰林學士而張居職如故嘗見東坡為溫公神道碑叙溫公自翰林學士為御史中丞自御史中丞再為翰林學士心嘗疑之此一節必有所以後觀溫公集乃知溫公以攻安道之故再自御史過翰林而東坡兄弟懐其平日待遇之厚不問是非極力尊之故東坡刪去此一節不言其事遂令讀者有疑安道不好又劉公湖州人忘其名亦數章攻之而不見其首三章集中止有第四章大槩言臣攻方平之短已具於前數奏中記得是最言其不孝之罪可惜不見盖東坡尊方平而天下後世之人以東坡兄弟之故遂為東坡諱而隱其事併毁其䟽以滅蹤某嘗問劉公之孫某求之而其家亦已無本矣方平嘗托某人買妾其人為出數百千買妾方平受之而不償其直其所為皆此類也安道是箇秦不收魏不管底人他又為正人所惡那邉又為王介甫所惡盖介甫是箇修飭廉隅孝謹之人而安道之徒平日苟簡放恣慣了纔見禮法之士必深惡如老蘓作辨姦以譏介甫東坡惡伊川皆此類耳論來介甫初間極好他本是正人見天下之𡚁如此鋭意欲更新之可惜後來立脚不正壊了若論他甚様資質孝行這㡬箇如何及得他他們平日自恣慣了只見脩飭亷隅不與己合者即深詆之有何髙見
  溫公自翰林學士遷御史中丞累章論張方平所論不行自中丞復為翰林學士東坡作溫公神道碑只説自中丞復為翰林學士却節去論方平事為方平諱也某初時㸔更曉不得後來㸔得溫公文集方知是如此文蔚
  老蘓説得眼前利害事却好學䝉
  因説老蘓曰不能言而蹺蹊者有之未有言蹺蹊而其中不蹺蹊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三代節制之師老蘓權論不是
  東坡善議論有氣節若海
  東坡解經一作解尚書莫教説著處直是好盖是他筆力過人發明得分外精神
  東坡天資髙明其議論文詞自有人不到處如論語説亦煞有好處但中間須有些漏綻出來如作歐公文集序先説得許多天來底大恁地好了到結末處却只如此盖不止龍頭蛇尾矣當時若使他解虚心屈已煅煉得成甚次第來木之
  問東坡與韓公如何曰平正不及韓公東坡説得髙妙處只是説佛其他處又皆麄又問歐公如何曰淺乆之又曰大槩皆以文人自立平時讀書只把做考䆒古今治亂興衰底事要做文章都不曾向身上做工夫平日只是以吟詩飲酒戲謔度日義剛
  東坡平時為文論利害如主意在那一邉利處只管説那利其間有害處亦都知只藏匿不肯説欲其説之必行
  因論東坡刑賞論悉舉而歸之仁義如是則仁義乃是不得已而行之物只是作得一癡忠厚此説最碍理學者所當察可學
  東坡刑賞論大意好然意闊踈説不甚透只似刑賞全不柰人何相似須是依本文將罪疑惟輕功疑惟重作主意
  因論二蘓刑賞論極做得不是先生曰用刑聖人常有不得已之心用賞聖人常有不吝予之意此自是忠厚了若更於罪之疑者從輕於功之疑者從重這尤是忠厚此是兩截之事
  溫公墓碑云曰誠曰一人多議之然亦未有害誠者以其表裏言之一者以其始終言之人傑
  坡公作溫公神道碑叙事甚畧然其平生大致不踰於是矣這見得眼目髙處道夫曰某作富公碑甚詳曰溫公是他已為行狀若富公則異於是矣又曰富公在朝不甚喜坡公其子弟求此文恐未必得而坡公鋭然許之自今觀之盖坡公欲得此為一題目以發明己意耳其首論富公使金事豈苟然哉道夫曰向見文字中有云富公在青州活饑民自以為勝作中書令二十四考而使金之功盖不道也坡公之文非公意矣曰須要知富公不喜而坡公樂道而鋪張之意如何曰意者富公嫌夫中國衰弱而夷狄盛强其為此舉實為下䇿而坡公則欲救當時之𡚁故首以為言也先生良乆乃曰富公之䇿自知其下但當時無人承當故不得已而為之爾非其志也使其道得行如所謂選擇監司等事一一舉行則内治既强夷狄自服有不待於此矣今乃增幣通和非正甚矣坡公因紹聖元豐間用得兵來狼狽故假此説以發明其議論爾道夫
  東坡南安學記説古人井田封建不可行今只有箇學校而已其間説舜逺不可及得如鄭子産為鄉校足矣如何便決定了千萬世無人可以為舜只得為子産又説古人於射時因觀者羣聚遂行選士之法此似今之聚場相撲相戲一般可謂無稽之論自海外歸來大率立論皆如此
  或問東坡言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虗者如代而率莫消長也只是老子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之意否曰然又問此語莫也無病曰便是不如此既是逝者如斯如何不往盈虗如代如何不消長既不往來不消長却是箇甚底物事這箇道理其來無盡其往無窮聖人但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又曰逝者如斯夫只是説箇不已何嘗説不消長不往來它本要説得來髙逺却不知説得不活了既是往者如斯盈虗者如代便是這道理流行不已也東坡之説便是肇法師四不遷之説也又云盈虗者如代代字今多誤作彼字而吾與子之所共食食字多誤作樂字嘗見東坡手寫本皆作代字食字頃年蘓季真刻東坡文集嘗見問食字之義荅之云如食邑之食猶言享也吏書言食邑其中食其邑是這様食字今浙間陂塘之民謂之食利民户亦此意也又云碑本後赤壁賦夢二道士二字當作一字疑筆誤也
  須見得道理都透了而後能静東坡云定之生慧不如慧之生定較速此説得也好
  或言東坡雖説佛家語亦説得好先生曰他甚次第見識甚次第才智它見得那一道明早亦曾下工夫是以説得那一邉透今世説佛也不曾做得他工夫説道也不曾做得此邉工夫只是虗飄飄地沙魘過世
  草堂劉先生曾見元城云舊嘗與子瞻同在貢院早起洗面了遶諸房去胡説亂説被他撓得不成模様人皆不得㸔卷子及夜乃歸張燭一㸔數百副在贑上相㑹坐時已自瞌睡知其不永矣不知當時許多精神那裏去二公皆歸自嶺海東坡曾知貢舉○揚
  東坡記賀水部事或云無此事盖喬同紿東坡以求詩爾
  東坡薦秦少㳺後為人所論他書不載只丁未錄上有嘗謂東坡見識如此若作相也㺯得成蔡京了李方叔如許東坡也薦他
  東坡聰明豈不曉覺得他晚年自知所學底倚靠不得及與李昭玘書有云黄秦軰挾有餘之資而騖於無涯之智必極其所如將安所歸宿哉念有以反之范淳夫當時持兩端兩邉都不惡他也只是不是如今説是説非都是閒説若使將身已頓放在蘓黄間未必不出其下須是自家强了他方説得他如孟子闢楊墨相似這道理只是一箇道理只理㑹自家身已是本其他都是閒物事縁自家這一身是天造地設底已盡擔負許多道理纔理㑹得自家道理則事物之理莫不在這裏一語一黙一動一静一飲一食皆有理纔不是便是違這理若盡得這道理方成箇人方可以柱天踏地方不負此生若不盡得此理只是空生空死空具許多形骸空受許多道理空喫了世間人飯見得道理若是世上許多閒物事都沒要緊要做甚麽又曰伊尹説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之而誰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與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而納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聖賢與衆人皆具此理衆人自不覺察耳又曰聖人之心如青天白日更無些子蔽翳又曰如今學者且要收放心又曰萬理皆具於吾心須就自家身已做工夫方始應得萬理萬事所以大學説在明明徳在新民賀孫
  先生因論蘓子由云學聖人不如學道他認道與聖人做兩箇物事不知道便是無軀殻底聖人聖人便是有軀殻底道學道便是學聖人學聖人便是學道如何將做兩箇物事㸔
  㸔子由古史序説聖人其為善也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熱其不為不善也如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榖此等議論極好程張以後文人無有及之者盖聖人行事皆是胸中天理自然發出來不可已者不可勉强有為為之後世之論皆以聖人之事有所為而然周禮纎悉委曲去處却以聖人有邀譽於天下之意大段鄙俚此皆縁本領見處低了所以發出議論如此如陳君舉周禮説有畏天命即人心之語皆非是聖人意因説歐公文字大綱好處多晚年筆力亦衰曾南豐議論平正耐㸃檢李泰伯文亦明白好㸔木之問老蘓文議論不正當曰議論雖不是然文字亦自明白洞達木之
  子由古史論前後大槩多相背馳亦有引證不著是他老來精神短做這物事都忘前失後了
  近見蘓子由語錄大抵與古史相出入它也説要一以貫之但是他説得别他只是守那一説萬事都在一淳錄有外字然而又不把一去貫説一又别是一箇物事模様義剛
  因説欒城集曰舊時㸔他議論亦好近日㸔他文字煞有害處如劉原父髙才傲物子由與他書勸之謙遜下人此意甚好其間却云天下以吾辨而以辨乗我以吾巧而以巧困我不如以拙飬巧以訥飬辨如此則是怕人來困我故卑以下之此大段害事如東坡作刑賞忠厚之至論却説懼刑賞不足以勝天下之善惡故舉而歸之仁如此則仁只是箇鶻突無理㑹底物事故又謂仁可過義不可過大抵今人讀書不子細此兩句却縁疑字上靣生許多道理若是無疑罪須是罰功須是賞何須更如此或曰此病原起於老蘓曰㸔老蘓六經論則是聖人全是以術欺天下也子由晚年作待月軒記想他大段自説見得道理髙而今㸔得甚可笑如説軒是人身月是人性則是先生下一箇人身却外面㝷箇性來合湊著成甚義理
  子由深有物作潁濵遺老傳自言件件做得是如㧞用楊畏來之邵等事皆不載了當時有楊三變兩來之號門下侍郎甚近宰相范忠宣蘓子容軰在其下楊攻去一人當子由做不做又自其下用一人楊又攻去一人子由當做又不做又自其下㧞一人凡數畨如此皆不做楊曰蘓不足與矣遂攻之來亦攻之二人前攻人皆受其風㫖也後來居潁昌全不敢見一客一鄉人自蜀特來謁之不見候數日不見一日見在亭子上直突入子由無避處了見之云公何故如此云某特來見云可少候待某好出來相見歸不出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劉大諌與劉草堂言子瞻却只是如此子由可畏謫居全不見人一日蔡京黨中有一人來見子由遂先㝷得京舊常賀生日一詩與諸小孫先去見人處嬉㸔及請其人相見諸孫曵之滿地子由急自取之曰某罪廢莫帶累他元長去京自此甚畏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龍川志序所載多得之劉貢父
  害蘓子羙者是一李定害東坡者又别是一李定蘓東坡時守湖州來攝東坡驚甚時陳伯脩為倅多調䕶事伯脩名師錫建陽人常作察院同了翁言蔡京後貶死東坡下御史獄考掠之甚蘓子容時尹開封勘陳世儒事有人言文潞公之徒嘗請託之類亦置獄子容與東坡連獄聞其有考掠之聲有詩云云世儒執中子也世儒所生張氏酷甚似是吕申公外甥世儒妻一日諷群婢云本官若丁憂汝軰要嫁底為好嫁要錢底與之錢羣婢以此遂藥殺之後置獄夫婦皆赴法其婦慧甚臨赴法時遂掣窓紙一片即搯成一畨字使人送與其夫云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蘓東坡子過范淳夫子溫皆出入梁師成之門以父事之然以其父名其籍中亦不得官職師成自謂東坡遺腹子待叔黨如親兄弟諭宅庫云蘓學士使一萬貫以下不須覆叔黨縁是多散金卒䘮其身又有某人亦以父事師成師成妻死溫與過當以母禮喪之方疑忌某人不得已衰絰而往則某人先衰絰在帷下矣可學
  東坡謚文忠時無太師曾誤寫作太師人與言之曰何妨遂因而贈之今行遣年月前後可攷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論東坡之學曰當時逰其門者雖苦心極力學得他文詞言語濟得甚事如見識議論自是逺不及今東坡經解雖不甚純然好處亦自多其議論亦有長處但他只從尾梢處學所以只能如此
  富鄭公初甚欲見山谷及一見便不喜語人曰將謂黄某如何元來只是分武寧一茶客富厚重故不喜黄
  黄山谷慈祥之意甚佳然殊不嚴重書簡皆及其婢妮艷詞小詩先已定以悦人忠信孝弟之言不入矣
  山谷使事多錯本㫖如作人墓誌云敬授來使病于夏畦本欲言皇恐之意却不知與夏畦相去闗甚事
  黄魯直以元祐黨貶得放還因為荆南甚寺作塔記人以此謀孽他故再貶所以蘓子由們皆閉門絶賔客有人自蜀來累日不得見詢其隣人云他十數日必一出門外小亭上坐其人遂日候其出才得一揖子由讓其坐且云待某入著衣服即入去一向不出
  黄魯直書浯溪碑是他最好底議論而沙随却説他不是盖云肅宗收復兩京再造王室其功甚大不可短他這事不如此肅宗之收復京師其功固可穪至不待父命而即位分明是簒功過當作兩項説不以相揜可也沙随之論大槩要考細碎制度不要人説義理與致堂説皆相反如云韓趙魏為諸侯不為不是盖為周室㣲弱不可不立他待自家强盛方可去治他又云晉之所以為三卿分者是其初不合併得地太大所以致得恁地若如此則周室為諸侯所陵亦謂之武王不合有此天下可乎漢匡衡當恭顯用事不敢有言至恭顯死後方論他遂為王尊所劾沙随以為人主之意不可回宰相不可以諌他反遭禍害又唐劉蕡云天子不可漏言他却誦言于庭使宦官之勢愈張沙随却云劉蕡以布衣應直言極諌科合如此説縱殺身猶可以得名豈有宰相與天子一體而不諌諍人主布衣却可出來説致堂説二䟽是見元帝不足傅相故持知止之義以求退㸔來是如此若蕭望之則不容於不死是不若二䟽之先見沙随乃云不然且引鄭忽之事為證又不著題皆不成議論
  先生㸔東都事畧文蔚問曰此文字如何曰只是説得箇影子適間偶㸔陳無已傳他好處都不載問曰他好處是甚事曰他最好是不見章子厚不著趙挺之綿襖傅欽之聞其貧甚懐銀子見他欲以賙之坐間聼他議論遂不敢出銀子如此等事他都不載如黄魯直傳魯直亦自有好處亦不曾載得文蔚問魯直好在甚處曰他亦孝友文蔚
  陳無已趙挺之邢和叔皆郭大夫壻陳在館職當侍祠郊丘非重裘不能禦寒氣無已止有其一其内子為於挺之家假以衣之無已詰所從來内以實告無已曰汝豈不知我不著渠家衣耶却之既而遂以凍病而死𧬄克家作其文集序中有云篋無副裘又云此豈易衣食者盖指此事必大○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錄云任伯作墓誌所載不明此豈可不白於後世也
  陳後山與趙挺之邢和叔為友壻皆郭氏壻也後山推尊蘓黄不服王氏故與和叔不協後山在館中差與南郊行禮親戚謂其妻曰登郊臺率以夜半時寒不可禁須多辦綿衣而後山家止有一裘其妻遂於邢家借得一裘以衣後山云我只有一裘已着此何處得來妻以實告後山不肯服亟令送還竟以中寒感疾而卒或曰非從邢借乃從趙借也故或人祭文有云囊無副衣即謂此也趙挺之初亦是煕豐黨中人附蔡元長以得進後來見得蔡氏做得事勢不好了却去攻他趙有三子曰誠曰思誠曰明誠明誠李易安之夫也文筆最髙金石錄煞做得好
  晁以道後來亦附梁師成有人以詩嘲之曰早赴朱張飯随𢋫蔡子詩此回休倔强凡事且從宜人傑
  張文潜軟郎當他所作詩前四五句好後數句胡亂填滿只是平仄韻耳想見作州郡時闒冗平昔議論宗蘓子由一切放倒無所為故秦檜喜之若其他豈肯無所為陳無已亦是以䇿言不用兵孝文和戎好檜亦喜之
  徐徳占為御史中丞不敢見人朝路見南豐叙致甚恭南豐待之甚踞云公是徐禧乆聞公名云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董敦逸在紹聖間為御史嘗命録問孟后事文字都上次日忽入文字云臣昨日錄問時覺得宮中人口中有無舌者臣恐有枉當時以御史錄問為重未上文室時能論列未必如是後來朝廷以其反覆罪之後曾子宣薦士皆一時名士董亦在其中名下注云臣履常疑其人履前時細行亦謹與邢恕同學未必不是為邢所誘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汪表民進言史臣不能發明神宗徳業其史不好諸小人遂執此以生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小人不可與君子同處於朝昔曾布當建中靖國初專欲涵飬許多小人漸漸被他得志一時諸君子皆為其所陷要之要出來做時小人若未可卒去亦須與分明開説是非善惡使彼依自家話時却以事付之若分明與説是非不依自家話時自家只得去了如何含含胡胡我也做些他也做些都不與問那箇是是那箇是非久之未有不為其所勝若與説得是非通透了他也自要做好人他若既知得是非又自要做人這須旋旋安頓與在外好差使吾人也無許多智巧對副他兼是才做一事自家便把許多精神智巧對副他自家心術已自壊了明道先生若大用雖是可以變化得小人然亦湏與明辨是非舜去四凶孔子誅少正夘當初也須與他説是非到得他自恃其髙不依聖人説話只得去了賀孫
  曾子宣初亦未嘗有甚惡元祐人之意被陳瑩中書之後遂乗勢作起徽宗攻治之亦以其與熙豐本合也子開嘗有書諌其兄莫如此并莫用蔡京之類子宣亦有荅書謂吾弟亦嘗不容於元祐今何故議論如此子開雖然所見亦鶻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曾子宣作相薦蔡京子開不樂之甚力諌其兄即乞出本不喜蔡京蔡京來去途中遇之避又不得不見又不得遂謁見之京公服秉笏𧬄云今此得還門下皆相公之力翰林之助子開聞其言愈不樂一切失措京秉笏𧬄之子開亦忘了笏只叉手答之子開因蔡確事被劉器之所逐後見其兄引薦繆遂多主元祐之人子宣書與之曰平日吾弟議論平正無所偏黨吾弟亦嘗不容於元祐今何故如此子宣後見蔡京事深自恨而敬服了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或録云京致恭子開畧荅之忽出笏禀事因及子宣政事子開正色曰賢道家兄做得是邪
  曾子宣手記被曾揀出好底印行某於劉共父家借得全書㸔其間邪惡之論甚多或問若據布所記則元符間何為與章厚同在政府而能兩立曰便是恐不可全信然每奏事布必留身對必及厚厚獨對必及布哲宗欲兩聞其過失亦多詢及之
  了翁以書達曾子宣子宣怒蹺足而讀陳曰此國家大事相公且平心無失待士之禮曾下足陳因此出
  了翁平生於取舍處㸔得極分明從此有入凡作文多好言此理嘗作一文祭李家人云熊掌我取天實予之所以平生所立如此
  陳了翁在貶竄中與蔡京軰争辯不已亦是他有智數盖不如此則必為京軰所殺矣人傑○或錄云了翁固是好人亦有小小智數云云
  陳了翁氣剛才大惜其不及用也若海
  問元城了翁之剛孰為得中曰元城得中了翁後來有太過處元城只是居其位便極言無隱罪之即順受了翁後來做得都不從容了所以元城嘗論其尊堯集所言之過而戒之曰告君行已苟已無憾而今而後可以忘言矣
  了翁有濟時之才道卿純粹才不及也使了翁得志必有可觀道夫
  先生問潮州前此有遷客否徳明答以不知先生因言子由謫循州元城經行海州當時有言劉器之好命用事者擬竄某州云且與他試命後放還居南都尚康强宣和末年方沒只隔一年便有金人之禍使其不死必召用是時天下事被人作壊已如魚爛了如何整頓一場狼狽不小今日且是無人望元城在南都似箇銀山鐡壁地又當往來之衝過者必見歴歴為説平生出處無少回䕶羣小雖睥睨不敢動著他徳明○㽦錄云此老若在教他做時不知能救得如何
  鄒道卿奏議不見於世徳父嘗刋行家集龜山以公所彈擊之人猶在要路故今集中無奏議後來汪聖錫在三山刋龜山集求奏議於其家安止移書令勿刋可惜不知龜山猶以出處一事為疑故奏議不可不行於世安止判院聞之刋於延平○徳明
  問劉元承撻鄒志完舟人事見目氏容語便當考曰道卿赴貶到某州元承為守舟人覆若載鄒正言不敢取一錢元承撻之因云元承當蔡京用事時煞做好官徳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錄云舟子不用錢𩓑載劉間之追舟子史一慎不得去載
  先生傷時世之不可為因歎曰忠臣殺身不足以存國讒人搆禍無罪就死後人徒為悲痛柰何劉莘老死亦不明今其行狀似云死後以木匣取其首或云服藥或云取首級皆無可考國史此事是先君修正云劉摯梁燾相繼死嶺表天下至今哀之初文潞公之子及甫以劉莘老當言路潞公欲除中書令諸公議恐事多易雜若致激駮反傷老成道只除平章軍國重事乃是為安潞公計耳渠家不悉反終以為怨及甫以書與邢恕有粉昆司馬昭等語邢恕收藏此柬待黨事發即以此嫁禍於劉梁本來粉昆之語乃指韓忠彦盖忠彦之弟嘉彦為駙馬都尉人呼為粉侯昆即兄也後事發文及甫下獄供穪司馬昭是説劉摯粉是説王巖叟以其面自如粉昆者兄也兄况也是説梁况之故王巖叟雖已死而二人皆以此重行貶竄以死賀孫
  劉摯梁燾諸公之死人皆疑之今其家子孫皆諱之然當時多遣使恐嚇之又州郡監司承風㫖皆然諸公多因此自盡劉元城屢被人嚇令自裁劉不畏曰君命死即死自死奚為寫遺嘱之類訖曰今死無難矣卒無恙劉只有過當處然此須學得他始得梁劉之死先吏部作實錄云梁燾劉摯同時死嶺表人皆寃之因論范淳夫及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廣錄云范淳夫死亦可疑雖其子孫偹載其死時詳細要之深可疑惟劉器之死得明白亦㡬不免只是他處得好
  杲老為張無盡所知一日語及元祐人才問相公以為如何張曰皆好如溫公大賢也杲曰如此則相公在言路時論他則甚張笑曰公便理㑹不得只是後生死急要官做後如此
  龜山作周憲之墓銘再三穪其劾童貫之疏但尚書當時亦少索性若海
  章子厚與溫公争役法雖子厚悖慢無禮諸公争排之然據子厚説底却是溫公之説前後自不相照應被他一一捉住病痛敲㸃出來諸公意欲救之所以排他出去又他是箇不好底人所以人皆樂其去耳儒用○以下章蔡
  朝廷以議役法去章惇故惇後得以為言
  問章蔡之姦何如曰京之姦惡又過於惇方惇之再入相也京謁之於道袖出一軸以獻惇如學校法安飬院之類凡可以要結士譽買覔人情者具在惇辭曰元長可留他時自為之後京為相率皆建明時論往往歸之至詣學自嘗饅頭其中沒見識士人以手加額曰太師留意學校如此京之當國費侈無度趙挺之繼京為相便做不行挺之固庸人後張天覺亦復無所措手足京四次入相後至盲廢始終只用不患無財患不能理財之説其原自荆公又以鹽鈔茶引成櫃進入上益喜謂近侍曰此太師送到朕添支也由是内庭賜予不用金錢雖累巨萬皆不費力鈔法之行有朝為富商暮為乞丐者矣儒用
  蔡京誣王珪當時有不欲立哲宗之意珪無大惡然依違鶻突章惇則以不欲立徽宗之故故入姦黨皆為為臣不忠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蔡京奏其家生芝上携鄆王等幸其第賜宴云朕三父子勸卿一盃酒是時太子却不在盖已有廢立之意矣義剛
  蔡京不見殺淵聖以嘗保佑東宮之故道君嘗喜嘉王王黼軰嘗揺東宫道君作事亦有大思慮者欲再立后前數人有寵者當次立道君一日盡召語之曰汝軰當立然皆有子立之恐東宫不安遂立鄭后鄭無子
  京當時不主廢立故欽宗獨治童貫等而京罪甚輕義剛問蔡京何故得全首領卒於潭州曰當時執政大臣皆他門下客如呉元忠軰亦其薦引不無牽制處金人初一畨退時是甚時節臺諫却别不曾理㑹得事三五箇月只反倒得京逐數百里慢慢移去結末方移儋州及到潭州遂死問李伯紀後來當國時京想已死否不然則必如張邦昌想已正典刑矣曰靖康名流多是蔡京晚年牢籠出來底人才伯紀亦所不免如李泰發是甚次第硬底人亦為京所羅致他可知矣今衡州所刋劉諫議文集中有一帖與泰發盖㣲諷之按遺史京之愛妾二曰慕容夫人曰小李夫人又童貫之子童五十者認以為妹生子翛復尚主小李出其下怏怏求出遂嫁宣賛舍人曹濟後為湖南兵馬都監京死潭州李氏殯之於一僧寺○儒用
  蔡京靖康方貶死於潭州八十餘嵗自病死初不曾有行遣後張國安守潭治疊此等為埋之然有人見其無頭後來朝廷取㸔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蔡攸字居安京長子也王師入燕以功進少師領樞宻院事封英國公燕國公後欲相之既而悔之但進太保上將謀内禅親書傳立東宫字以授李邦彦邦彦却立不敢承白時中軰皆在列上躊躇四顧以付攸攸退屬其客給事中呉敏敏即約李綱共為之議遂定淵聖既貶之又欲誅之乃命陳述持詔即所在斬之述且行上又取詔書從旁批三字曰翛亦然於是兄弟及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蔡絛又有鐡圍山語錄絛與攸雖不同然其用志又自乖攸只是䙝狎絛欲竊國柄○必大
  許右丞在宣政間見奉上極於侈靡亦如龜山意歸咎於王氏鳬鷖之説因别解此詩以進云涇水最濁濁者所以厚民當時花石罁正盛許乃要將此等文字去攔截不知攔得住否必大
  范致虛初間本因同縣道士徐知常者皆建陽人薦之於徽宗遂擢為右正言徐本一庸凡人不知因甚得幸徽宗喜其㑹説話遂親幸之致虛未到即首疏云陛下若欲紹述熈豐之政非用蔡京為政不可京一到這許多事一變更遏𭡠不下雖為曾子宣論列一畨然如何遏得蔡京之勢呼嘯羣小之黨以致亂天下范一到便為驚世駭俗之論取他人之不敢言者無所忌憚而言之
  范某蜀公族人入宜州見魯直又見張懐素甚愛之一夜與之觀星曰熒惑如貫索東南必有獄范以告得官湯東野資之入京亦得官可學
  宣政間鄆州有數子弟好議論士大夫長短常聚州前邸店中每士人大夫過但以觜舒縮便是長短他時人目為猪觜以其狀似猪以觜掘土此數子弟因戱以其號自標為甚猪觜大夫猪觜郎之屬少間為人告以私置官屬有謀反之意興大獄鍛煉舊見一䇿子載今記不得近㸔長編有一段徽宗一日問執政東州逆黨何不為處分了都無事之首尾若是大反逆事合有首尾今㸔來只是此事想李燾也不曾見此事只大畧聞得此一項語言
  宣政末年論元祐學術事如徐秉哲孫覿軰説得更好後來全是此等人作過故曰天下有道盜其先變乎徳明
  因論賈生治安䇿中深計者謂之妖言曰宣政間凡危亡亂字皆不得用安得無後來之禍又云世間有一種却是妖言如葉夣得字文虛中二人所為極是亂道平日持論却甚正每進言必勸人主以正心脩身為先其言之辯裁雖前軰有説不及處正如鬼出來念大悲呪相似正所謂妖言也又曰此等人多是有才㑹説底若使有好人在上收拾將去豈不做好人只縁時節不好義理之心不足以勝其利欲之心遂由徑捷出無所不至若逢治世他擇利而行知為君子之為⺷亦必知所趨向治世之才亦那得箇箇是好人但是好人多自是相夾持在裏面不敢為非耳又問邢和叔章子厚之才使其遇治世能為好人否曰好人多須不至如此狼狽然邢亦難識雖以富韓馬吕邵程亦㸔他不破曰康節亦識得他曰亦只是就他皮膚上畧㸃化耳又曰他家自有一本言行錄記他平日做作好處項於滄峽見其家有子弟在彼作税官以一本見遺㸔來富初亦有得他力處盖元豐末邢恕嘗説蔡持正變熈豐法召馬吕故言行錄多記此等事嘗見徐端立侍郎説邢和叔之於元祐猶陳勝吳廣之於漢以其首事而先起也儒用
  因言宇文虛中嘗從童貫開燕山随童貫亦多年末嘗有一言諫童貫之失後來徽宗與其弟粹中説聞卿云虛中也極善料事朕方欲令在政府而執政不可不得已出之虛中後為奉使金人留之尊為國師凡事必咨問甚敬信之凡金人制禮作樂創法建置皆虛中教之後來取其家眷秦檜盡發與之以其子某為河南安撫或者謂虛中雖在北朝乃為朝廷嘗探伺金動静來報這下多結豪傑欲為内應因其子為師又烏珠是時往䝉國國中空虛虛中遂欲叛剋日欲發烏珠聞之遂亟走歸殺虛中而盡滅其族或者以為秦檜知虛中消息宻令人報北朝云虛中欲叛故金人得先其未發誅之
  李宗嗣郭藥師其人甚狡獪靖康之難正原於此如李宗嗣此人只是㑹説却不似那郭底有謀那箇甚乖義剛
  因論靖康執政曰徐處仁曾忤蔡京來舊做方面亦有聲後却如此錯繆孫傅略得却又好六甲神兵時節不好人材往往如此又曰張孝純守太原被圍甚急朝廷遣其子灝揔師往救却徘徊不進坐視其父之危急而不䘏以至城䧟時節不好時首先是無了那三綱按封氏編年載此甚詳或曰京師再被圍時張叔夜首領勤王之師以入叔夜為人亦好曰他當時亦不合領兵入城只當駐在旁近以為牽制且伸縮自如一入城後便有許多掣肘處所以迄無成功至於扈從北狩儒用
  徐處仁字擇之南京人靖康間執政舊嘗作帥時早間理㑹公事飯後與屬官相見皆要穿執如法各人禀職事了相與久坐説話議論又各随其人問難教戒所以鞭䇿者甚至故有人為其屬者無不有所知曉事吕居仁亦嘗事之凡作事無不有規模雖小事亦然無苟作者只如支官吏酒當其支日以酒缸盛㕔前自往各嘗之或差出外處或辭去或初來官按歴令各人以瓶來取如數給之從小至大一様無分毫私偏先生又云小處好作州郡極佳不甚知大體嘗作疏上道君論太后不居禁中事如罵然道君曰徐許多問目教朕如何答他李伯紀乞得去後於今太上處納了
  張孝純靖康間守太原金人圍其城凡抵當半年守得極好金人攻之不能下本自好了後來却去降敵人做他官職是時淵聖以其圍急遣孝純之子張灝為河北招討使之屬令自招義兵往援之以言君命則甚急而不可違以言北河之地則國家所持以為根本以言其父則正在危難有垂亡之厄當晨夕倍道以救之灝受命了自走了世界不好都生得這般人出來可歎子䝉
  問圍城時李伯紀如何曰當時不使他更使誰士氣至此消索無餘它人皆不肯向前惟有渠尚不顧死且得倚仗之問姚平仲刼寨事是誰發曰人皆歸罪伯紀此乃是平仲之謀姚种皆西方將家師道已立功平仲恥之故欲以竒功取勝及刼不勝欽廟親批令伯紀䇿應或云當時若再刼可勝但無人敢主張問种師中河東之死或者亦歸罪伯紀曰不然嘗親見一將官説師之敗乃是為流矢所中非戰敗渠親見之甚可恠如种師道方為樞宻朝廷倚重遽死亦是氣數伯紀初管御營欽廟受以空名告身自觀察使以下使之自補師退只用一二小使臣告御批云大臣作福作威漸不可長及遣救河東伯紀度事勢不可辭不行御批云身為大臣遷延避事是時許松老為右丞與伯紀善書杜郵二字與之伯紀悟遂行當危急時反為姦臣所使豈能做事問种師道果可倚仗否曰師道為人口訥語言不能出上問和親曰臣執干戈以衛社稷不知其它遂去不能反覆力執大抵是時在上者無定説朝變夕改縱有好人亦做不得事可學
  論李仁甫通鑑長編曰近得周益公書亦疑其間考訂未甚精宻因寄得數條來某㸔他書靖康間事最踈畧如姚平仲刼寨則以為出於李綱之謀种師中赴敵而死則以為迫於許翰之令不知二事俱有曲折刼寨一事決於姚平仲僥倖之舉綱實不知按綱除知宻院辭免劄午云方脩戰具嚴守偹以俟援師乗便逼敵使進不得攻退無所掠勢窮而遁候其渡河半濟而擊勝可萬全而平仲引衆出城㡬敗乃事然平仲受節制於宣撫不闗白於行營二月八日夜半平仲之出种師道亦不知之在㣲臣實無所與時執政如耿南仲軰方極力沮綱幸其有以藉口遂合為一辭謂平仲之出綱為其謀師中之死亦非翰之故按中興遺史云河北制置副使种師中軍真定進兵解太原圍去榆次三十里金人乗間來突師中欲取銀賞軍而輜重未到故士心離散又嘗約如古張灝兩軍同進二人不至師中身被𢾗創裹創力戰又一時死之朝廷議失律兵將中軍統制官王從道朝服而斬於馬行市脱如所書則翰不度事宜移文督戰固為有罪師中身為大將握重兵豈有見樞府一紙書不量可否遂忿然赴敵以死此二事盖出於孫覿所紀故多失實問覿何如人曰覿初間亦説好話夷考其行不為諸公所與遂與王及之王時雍劉觀諸人附阿耿南仲以主和議後竄嶺表尤啣諸公見李伯紀軰望風惡之洪景盧在史舘時沒意思謂靖康諸臣覿尚無恙必知其事之詳奏乞下覿具所見聞進呈秉筆之際遂因而誣其素所不樂之人如此二事是也仁甫不審多采其説遂作正文書之其他紀載有可信者反為小字以疏其下殊無統紀遂令觀者信之不疑極是害事昔王允之殺蔡邕也謂不可使佞臣執筆在幼主旁使吾黨䝉訕議允之用心固自可誅然佞臣不可執筆則是不易之論儒用
  姚平仲刼寨事李伯紀不知當時廟堂問老种如何處置种云合再刼諸公不從种再云拜告种老將不㑹説盖金人不知吾再刼也當時欲俟立春出戰者待种師中來也徳明
  姚平仲出城刼寨不勝或問計於种師道曰再刼時不能從使再刼未必不勝也曾有人問尹和靖靖康中孰可以為將曰种師道又問孰可以為相良乆曰也只教他做閎祖
  因論姚平仲刼寨种師道令更刼曰金人以其不再來了再刼却是因説金怕人刼寨他那大勢定相殺時却不怕此中人輕佻刼寨時却㑹相殺却易困那人三四月只喫火燒之類此人半日不食便軟了後魏帝常言呉児長於斫營吾但三四十里下寨云云斫營便是刼寨是他最怕此也汪丈帥福時某亦在逆亮來時一日送劉寳去用兵汪丈問云今太尉去時如何曰與金人戰時第一陣决勝第二陣未可知第三陣殺他不去矣盖此中只有些精鋭在前彼敵不得他頑不動第三四陣已困於彼矣汪丈云劉大將如此説了却如何
  种師道字彛叔贈太傅世衡之孫也少從横渠學練古今事宜上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師道曰女真不知兵豈有孤軍深入人境而能善其歸乎上曰業已講和矣對曰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餘非所敢知也拜檢校少傅同知樞宻院事為京畿河北河東路宣撫使以姚平仲為都統制諸道兵悉𨽻之師道時被病特命母拜許乗肩輿入朝家人掖升殿金使王芮素頡頏方入對望見師道拜跪稍如禮上顧笑曰彼為卿故也又請緩與金幣禁逰騎使不得逺接俟彼惰歸扼而殱諸河公薨于第年七十六閲月京師復受圍城䧟上慟哭曰朕不用种師道言以至於此初金之去也師道勸上乗其半渡擊之不從曰異日必為國患故上嗟嘆之建炎加贈少保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昔人嘗問尹和靖世難如此孰可以當之者尹曰种師道可曰將則可矣孰可以相乆之曰亦只令師道做也好一日召師道來全不能言遂不用許翰時為諫議為徽宗言當今之世豈可令閒而不用上曰种老不堪用矣卿可自見种問之如何往見之种亦不言許曰上令某問公公無以某為書生某以為今日之兵云云要從其去而擊之意种方應謂彼云云今不可擊俟其過河擊之許為上備言其意方用之种闗西人其性寡黙與申朝士大夫不合一日因對淵聖曰朕已與和矣种於此全不能有所論但曰臣以甲兵之事事陛下其他非臣所與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靖康之禍縱元城了翁諸人在亦了不得伯謨曰心腹潰了道夫
  問靖康之禍若得前軰者一二人莫可主張否曰也難主張胡文定謂龜山云當時若早用其言也須救得一半説得極公道道夫
  天下不可謂之無人才如靖康建炎間未論士大夫只如盜賊中是有多少人宗澤在東京收拾得諸路豪傑甚多力請車駕至京圖恢復只縁汪黄一力沮撓後既無糧食供應澤又死遂散而為盜非其本心自是當時不曾收拾得他致為饑寒所迫以苟旦夕之命後來諸將立功名者往往皆是此時招降底人所以成湯説萬方有罪在予一人聖人見得意思直是如此儒用○卓録云因言靖康紹興間事曰天下不可謂之無人才如髙宗初興天下多少人才自是髙宗不能盡舉而用之未説士大夫只盜賊中有㡬箇人才朝廷既不能用皆散而為盜賊可惜宗澤在東京煞招收得諸路豪傑盜賊力請髙宗還都亦以圖恢復被汪黄讒讃一靣放散了皆去而為盜賊當初髙宗能聼宗澤李伯紀軰猶有少進歩處所以古人云萬方有罪在予一人怪他不得你既不能用他又無糧食與他喫教他何如得其勢只得散為羣賊以苟旦夕之命而已其中有多少人才可惜可惜
  因論人物云浙人極弱却生得一宗汝霖至剛果某云明州近印忠簡遺事讀之使人感憤流涕如請駕還都之事皆偹載當時只是為汪黄所沮曰宗公奏劄云陛下於近處偶得二人為相當時駕既南下中原羣盜四起宗公使人招之聞其名皆來𨽻麾下欲請駕還都自將往河北討伐金敵廟堂却行下問所招人是何等色以沮其䇿遂至發病而死舊常見知宗子燾云髙宗在南京時有宗室十五太尉者名叔尚起兵於汝州有數萬人其謀主曰陳烈叔尚自稱大王已而下詔召之令以兵屬大將某人身赴行在叔尚願以兵屬宗澤陳烈曰朝廷不令屬宗澤而自欲屬之不可叔尚曰然則何以為䇿烈曰某有一䇿提兵過河北乃蕭王之舉是時詔下補烈通直郎叔尚既就召烈不受官而去終身不知所之子燾云向見叔尚時有一人常著道服随之疑即是陳烈可學
  問今日事因及石子重是以其官召者時為福州撫幹因史直翁薦被召知廟堂不肯休須著去先生曰雖是如此然亦濟得甚事因舉孟子言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而已又舉了翁云在彼者是舉爾所知在我者是為仁由己遂言靖康初張邦昌僣位吕舜徒為其門下侍郎當時有言他人不足惜只舜徒可惜者胡文定記其事云舜徒雖為邦昌官却能勸邦昌收回偽赦迎太后垂(⿱𥫗亷)-- 簾皆其力也其人云終是難分雪文定記此只到終是難分雪處便住更無它語問只如狄梁公在武后時當時若無梁公更害事曰梁公只是薦得張柬之數人它已先死如梁公為周朝相舜徒為邦昌官皆不可以訓伊川論平勃謂當以王陵為正是也如舜徒軰一生踐履適遭變故不幸有此事今人合下便如此却不得徳明
  劉聘君言在太學時傳寫伊洛文字者皆就帳中寫以當時法禁重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靖康間士人陳規守徳安府城金人羣盜皆攻不破朝野僉載有規䟦甚好○僴
  陳規唐弼父也守順昌先教市人做泥圑如今涼棚様閣之於上金人來一齊放下滿街泥團馬䧟皆不能動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和州有官本忠義錄刻靖康以來忠義死節之人從實錄編出○子䝉
  張以道曰京西漕魏安行計口⿰牛每四人共田百畆只得一牛由是大擾時頴州倅李椿之攝郡與議不合遂和歸去來詞休官歸作見一亭而魏竟追官勒停李字彭年岳州人義剛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一
  本朝五
  中興至今日人物上李趙張汪黄秦
  李伯紀徽廟時因論京城水災被出後復召用遂約呉敏勸行内禪事李恐呉做不得乃自作文於袖中入呉已為之矣後欽宗即位用之一日聞金人來殿上臣寮都失措皆欲作竄計李叩閤門入論閤門止之欽宗聞之令引見力陳禦戎之䇿忠義慨然上大喜即擢知樞宻院事李英爽奮發然性踈用術欽廟用督太原師適种師中敗遂得罪太上登極建炎初召汪黄軰云李好用兵今召用恐金人不樂上曰朕立於此想彼亦不樂矣遂用為相後汪黄竟使言官去之在相位止百餘日許右丞作陳少陽哀詞亦各見其出處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李丞相不甚知人所用多輕浮相於南京時建議三事借民間錢二云云三云云宋齊愈言之其時正誅叛人遂以宋嘗令立張邦昌戮之當時人多知是立張邦昌間有未知者宋書以示之及刑人多寃之張魏公深言宋甚好人宋蜀人當時模様亦是汪黄所使令魏公亦汪黄薦李罷相乃魏公言罷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黄仲本言於先生曰李伯紀一再召乃黄潜善薦也途中見顔岐言章遂疑潜善為之李入國門潜善率百官迓之李黙不一語因此二公生隙又曰上云李綱孩視朕先生曰李丞相有大名當時誰不追咎其不用以至於此上意亦傾向之潜善因而推之背後却令顔岐言之情理必是如此仲本是其族人不欲辯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問魏公何故亦嘗論列李丞相曰魏公初赴南京亦主汪黄後以其人之不足主也意思都轉後居福州李公家于彼相得甚懽是時李公亦嘗薦魏公曾惹言語又問魏公論李丞相章疏中有脩怨專殺等語似指誅宋齊愈而言何故曰宋齊愈舊曾論李公來但他那罪過亦非小小刑杖斷遣得了又曰當時議論自是一般好𥬇方召李丞相時顔岐之徒論列謂張邦昌金人所厚不宜疎逺李綱金人所惡不宜再用幸而髙宗語極好云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樂遂得命召不寢曰方南京建國時全無紀綱自李公入來整頓一畨方畧成箇朝廷模様如僣竊及嘗受偽命之臣方行誅竄死節之臣方行旌䘏然李公亦以此去位矣又曰便是天下事難得恰好是時恰限撞著汪黄用事二人事事無能却㑹専殺如置馬伸於死地陳東歐陽徹之死皆二人為之傳中興詔令御史臺勸劄宋齊愈外至㑹議處於桌子上取筆寫張邦昌三字坐皆失色○儒用
  陳少陽之死黄潜善害之也其詳見於許右丞哀詞中同時死者歐陽徹徹楚州人某族叔祖時居髙郵一日使一人往楚州鹽城小村中買物事乆而不歸後問之乃云彼村中三四日大雪叔祖甚怪之云八月二十間安得有雪亦且據其僕云記之後有人自彼中来問之果然乃歐陽死時也
  舜舉十六相誅四㓙如此方恰好兩邉方停匀後世都不然惟小人得志耳方天下無事之時則端人正士行義謹飭之士為小人排擯不能一日安于朝廷遷竄貶謫及擾攘多故之秋所謂忠臣義士者犯水火蹈白刃以捐其軀而小人者平世固是他享富貴及亂世亦是他獨寛縱横顛倒無非是他得志之日君子者常不幸而小人者常幸也如汪黄在髙宗初年為宰相後來竄廣中正中原多故之日却是好好送他去廣中避盜及事稍定依舊取他出來為官髙宗初啓中興而此等人為宰相如何有恢復之望在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時番人兵矢簇在胸前了他猶自不管世間有此愚人子䝉
  問中興諸相曰張魏公才極短雖大義極分明而全不曉事扶得東邊倒了西邊知得這裏忘了那裏趙忠簡却曉事有才好賢樂善處置得好而大義不甚分明李丞相大義分明極有才做事有終始本末昭然可曉只是中間麄不甚謹宻此是他病然他綱領大規模宏闊照管得始終本末才極大諸公皆不及只可惜太麄耳朱丞相秀水閒居錄自誇其功太過以復辟之事皆由他做不公道魏公有鎮江錄又問吕頥浩曰這人麄胡亂一時間得他用不足道子䝉
  魏公才短然中興以來要為者只李張二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李伯紀大節好敗兵事乃當時為其所治者附會滋益之不足盡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李伯紀請誅張邦昌并畔者後以結余覩事過海李伯紀丞相為宣撫使時幕下賔客盡一時之秀胡徳輝何晋之翁士特諸人皆有文名徳輝尤䝉特顧諸將每有禀議正紛拏辨説之際諸公必厲聲曰且聼大丞相處分諸將遂無語㸔來文士也是誤人盖真箇能者未必能言文士雖未必能却又口中説得筆下寫得真足以動人聞聼多至敗事者此也儒用
  因語李忠定曰君子能勤小物故無大患閎祖
  問中興賢相皆推趙忠簡公何如曰㸔他做來做去亦只是王茂𢎞規模當時廟論大槩亦主和議按王庶乞免僉書同議文字劄貼黄云契勘臣前項所上章奏及與王論議實有妨嫌今若不自陳禀則又如趙鼎劉大中軰首鼠兩端於陛下國事何益使當國乆未必不出於和但就和上却須有些計較如嵗幣穪呼疆土之類不至一一聼命如秦檜之議草草和了後來秦沒意智乃以不合沮撓和議為詞貶之却十分送箇好題目與他問趙好處何如曰意思好又孜孜汲引善類但其行事亦有不强人意處如自平江再都建康張徳逺極費調護已自定疊了只因𮠑瓊叛去徳逺罷相趙公再入憂虞過計遂決還都臨安之䇿一夜起發自是不復都金陵矣問𮠑瓊之叛或云因吕安老折辱之不能安遂生反心如不親坐𠫊但垂(⿱𥫗亷)-- 簾露履以受其参之類恐無此等事曰此亦傳聞之過又問當時皆歸罪魏公以為不合罷劉光世故有此變曰光世在當時貪財好色無與為比軍政極是弛壊罷之未為不是但分付得他兵馬無着落又云此事似不偶然如金人冦虐劉豫不臣俱無人敢問着他至此屯重兵淮上方謀大舉以伐劉豫忽然有此一段踈脱遂止又云如吕安老才氣儘自過人觀其議論亦甚精確問𮠑瓊叛去之後聞亦不得志於金曰金後來亦用他為將但初叛歸于劉豫金人却疑豫擁兵太衆或疑與我為内應遂有廢豫之謀𮠑瓊叛於淮西實紹興某年秋戊辰也瓊既降劉豫金人憂其難制遂廢偽齊其詔有云勿謂奪蹊田之牛其罰則甚不能為托子之友非棄亦何此天滅齊豫也豈偶然哉○儒用
  問趙忠簡張魏公當國魏公欲戰忠簡欲不戰忠簡以為劉豫杌上肉耳然豫挾金人以為重今且得豫遮蔽金人我之被禍猶小若取劉豫則我獨當金人難矣魏公不然之必欲戰二䇿孰是曰忠簡非是殺得劉豫了又却抵當金人有何不可劉豫亦未便是杌上肉在若以趙之才恐也當未得那杌上肉他亦未㑹被你殺得只是胡説若真箇殺得劉豫則我之勢益强金人自畏矣何難當之有金人逞欲無饜見威則畏見善則愈肆欺侮若自家真箇曾勝豫殺得一兩番嬴他便怕矣靖康以後自家只管怕他與之和所以他愈肆欺侮若自家真箇能勝劉豫他安得不懼彼逐利耳豈可以柔服也嘗見征䝉記李成之子某從烏珠征䝉古因記征䝉時事云烏珠在甚處淮上一士人説之曰今韓世忠渡江遺棄糧草甚多若我急往收取資之以取江南必可得也烏珠然其言遂急來淮上則空無所有盖韓已先般輜重糧草歸而後抽軍回也彷徨淮上正未有䇿而糧草已竭窘不可言先已敗於劉錡錡在順昌扼其前進退不可遂遣使請和烏珠謂其下曰今南朝幸而欲和即大幸不然即送死耳無䇿可為也這下又不知其狼狽如是若知之以偏師臨之無遺類矣是時雖稍勝然髙宗終畏之欲和因其使來喜甚遂遣使報之欲和烏珠大喜遂得還是烏珠不敢望和自以為必死其遣使也盖亦謾試此間耳可惜此機㑹所以後來也怕一向欲和又云劉信叔是時以孤軍在順昌烏珠來伐諸將皆欲走信叔曰不可我若走則金人必前拒我襲在後必無遺類若幸而得至江則諸將盡扼江上責我以擅棄歸之罪亦必盡殺我決無可生之理不若堅守此城與金人決勝負庶㡬死中可以求生也某嘗説厮殺無巧妙只是死中求生兩軍相拄一邉立得脚住不退即贏矣須是死中求生方勝也遂據城與金人戰大敗金人烏珠由是畏怯若非錡順昌一勝烏珠亦未必便致狼狽如此之甚信叔本將家子喜讀書能詩詩極佳善寫字後來當完顔亮時已自老病縁其侄劉玘先戰敗遂至於敗卓○饒錄云張魏公欲討劉豫趙丞相云留他在上可以扞蔽北朝若除了便與北朝為隣恐難抵當此是甚説話豈有不能討叛臣而可以服夷狄乎
  趙丞相亦自主和議但爭河北數州及不肯屈膝數項禮數爾至秦丞相便都不與爭趙丞相是西人人皆望其有所成就不知他倒都不進前方子錄云趙元鎮亦只欲和但秦檜既擔當了元鎮却落得美名
  張魏公本與趙忠簡同心輔政陳公輔排程氏乃因趙公趙公去已而吕安老敗趙公復相可學
  趙丞相中興名臣一人而已然當時不滿人意處亦多且如好伊洛之學又不大段理㑹得故皆為人以是欺之一日出見一屋稍好栽些花木之類問知是一内官家乃言於上謂今暫駐蹕於此當日圖恢復而内臣乃居安如此遂編管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趙丞相收拾得些人材然亦雜如喻子才之徒亦預焉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先生云沈公雅言趙丞相鎮静徳量之懿而諳練事機則恐於秦公不逮張子功以為不然且曰燾在都司日忠簡為相有建議者公必計也曰如是則利在上而害在民如是則害在上利在民今須如此行則利澤均而公利便至秦公則僚屬凡有闗白黙無一語而屬諸吏事出則皆吏軰所為而非復前日之所擬道夫○僴錄云嘗見沈公雅云某嘗問張子功趙忠簡與秦丞相二公孰能辦事某以秦公為能子功曰不然某嘗為都司事二公每百官有禀白事件趙公必當面剖析商量此事合如何行如此行則利國如此行則利民如此則利民而害國如此則利國而害民如此則國與民俱利當面便商量判斷了僚屬便奉承以行及至秦公則百官凡有所禀白更無酬酢畧不可否但付與吏人少間更沒理㑹此事便沉埋了如此謂之秦公勝趙公可乎
  魏公初以何右丞薦為太常簿趙忠簡為開封推官相得甚懽在圍城中朝夕論講濟時之䇿魏公先達力相汲引遂除司勲員外郎一向超擢反在魏公上嘗論天下人材魏公劇談秦㑹之可用趙云此人得志吾軰安所措足邪魏公云且為國事計姑置吾人利害時趙公為左張公為右皆兼樞宻院事忽報烏珠大舉深入朝廷震怖時劉光世將重兵屯合肥魏公親往視師因奏記曰此決非烏珠必劉豫遣其子姪麟猊來冦耳臣往在闗西數與烏珠戰熟其用兵利害今觀此舉決非其人魏公遂下令督戰光世恐懼謀欲退師而南以與趙公平時有鄉曲雅故遂私有請於趙折彦質時知樞宻院事復𦔳之請遂徑自樞府下文字令光世退師魏公聞之大怒下令曰敢有一人渡江即斬以徇光世聞之復駐軍如故此事雖謂之曲在趙公可也已而拓臯大捷敵騎遂退魏公既還絶不言前功欲以安趙公與共國事也而二公門下士互相排抵魏公之人至有作為詩賦以嘲趙公者趙公之迹不安且有論之者遂去魏公當國乃力薦㑹之為樞宻使及𮠑瓊叛於合肥吕安老死之魏公之迹亦不安懇辭求去髙宗問誰可代卿者魏公復薦趙公遂令魏公擬批召之既出㑹之謂必薦已就閤子語良乆魏公言不及之㑹之色漸變未㡬中使傳宣促進所擬文字魏公遂就坐作劄子封付中使㑹之色變愈甚魏公遂上馬去及趙公再相㑹之反謂之曰張徳逺直恁無亷恥㺯壊得淮上事如此猶不知去及主上𫝊宣來召相公方皇恐上馬去趙公以為然後又數數䜛間之趙公不能不信也又如光世之罷實當於罪𮠑瓊叛去豈不可舉能者乃復以淮西之軍付光世㺯得都成私意初趙公極惡秦之為人不與通情及趙公為相秦為樞宻使每事惟公之命是聼乆而趙公安之復深信之又薦之至與之並相並相之後復不敢專唯諾而已忽一日髙宗怒唐暉趙公為之分解檜察上意惡暉逡廵發一語云如唐暉様人才也不難得又一日趙公奏恩平郡王乃建王之弟建王乃恩平之兄建州不過一郡之地呉乃一大都㑹恐弟之封不宜壓兄檜察見髙宗以慈夀意主於恩平遂奏曰也不較此因此二事髙宗深眷之又因力主和議趙公罷遂拜左相他言語不多只用兩句那事都了趙公不知魏公之無他為檜所排得泉州是時魏公知福州二公相見因説及曩日之事趙公方知為檜所中相與太息而已或曰以檜之才若用之以正豈不能任恢復之責曰他亦只是閉著門在屋子裏做得不知出門去又如何這事難坐間多穪其能處置大事曰他急時也慌忙無計䇿他初一畨講和金人以河南之地歸未㡬敗盟大舉入冦邉報既至大恐不知所為顧盻朝士問以計䇿時張巨山㣲誦曰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於克一檜心異之衆人既退獨留巨山坐問適間之語巨山曰天下之事各随時節不可拘泥曩者相公與金人講和者時當講和也今金人既敗盟則曲在彼我不得不應亦時當如此耳因為之畫䇿召諸將為戰攻之計他大喜即命巨山為奏藁倉卒不子細起頭兩句云伊尹告成湯曰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孔子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遂急書進呈㑹之復喜遂播告天下決䇿用兵已而劉信叔順昌大捷金人遂退檜復專其功大喜亟擢用巨山至中書舍人有無名子作詩嘲之一聫云成湯為太甲宣聖作周任周莊仲云劉𠫵政大中之子知某州劉季章曾為其舘客嘗與先生説見其翁日錄覺得髙宗之意極不樂魏公先生曰然劉曰有御史者川人名戒字定夫魏公在川陜時上書言利害魏公喜檄用之倔强不從魏公遂踈逺之戒由是不樂後𮠑瓊之叛魏公去位張為御史首論魏公髙宗喜謂輔臣曰張戒論浚曰不臣之述已見䟦扈之迹未明此兩句極當其罪謂其已罷宣撫使除樞宻而猶用宣撫伙印除吏不已也是時趙公奏曰此恐是一時不審之過亦未至於不臣也秦檜徐進曰既為臣子恐亦不宜如此檜之乗機伺人主喜怒擠䧟人皆此類也儒用按是時周秘石公揆李誼交章詆公不特一張戒而已○儒用○徳明錄二條今附正之問劉寳學當初從魏公始末先生云當時趙公且要持重魏公却要大舉有劉麟者舉兵掠邉朝廷不探虛實以為金復大入趙公震恐張公出視師江上趙公手書云今日之事且須持重未可輕戰萬一失事雖公不為一身慮如宗廟社稷何是時劉麟兵以為折彦古敗於淮上遁去於是張公鼔舞益為大舉計謂趙公怯敵言者繼亦有論列趙遂罷相初趙公遣熊叔雅相視川陜事宜魏公亦遣寳學往寳學見川中無兵無財歸告魏公向者兵財如許尚不能集事今實未可動魏公疑寳學附會趙公時又欲令寳學帥淮西代領酈瓊兵寳學以為此軍不可代遂改吕安老𩓑往寳學為陳利害決宜辭此行安老以告魏公怒於是出寳學知泉州既而淮西果失師酈瓊全軍遁敵於是魏公罷相帥福州先是秦相與吕相同在政府吕相視師淮上秦相盡改其規模一時為吕相所引用人多逐去盡起在外諸賢如胡文定張子公程伯禹諸人布在朝列實欲傾吕相也後吕相召還過某州席大光邀留告所以傾秦之術以為莫若先去黨魁黨魁指文定也秦竟為吕相所傾出知紹興府是時富直柔者富公之子嘗於一寺中與秦相握臂疑語且及富公為相時事忽若有所思徑入去踰時不出富怪之須臾出云元來宰相要如此做一時㑹稽政事便放下不問雖公筵亦只令去通判處理㑹趙公素鄙秦之為人魏公却薦秦相遂再召除樞宻使既視事一切不問魏公出知福州朝辭上問孰可以代卿者魏公薦趙相上云可一面批㫖奏來魏公還堂秦相迎之以為必薦己也坐乆無語秦色變少頃中使傳宣云有㫖令作擬趙相公文字來於是魏公指揮堂吏作文字秦上秦大不樂魏公去國趙相至秦譛魏公於趙公曰徳逺到堂中尚未肯去直到中使催促召相公文字方上馬趙公於是益不樂魏公及趙公為秦所傾出知泉州過福州與魏公相見語及當時薦代之事二公始豁然無疑先生曰秦相自為樞宻使不理㑹事及與趙公並相一切聼其所為皆富直柔教之也直柔不才子富公相業安有此哉其後上頗厭趙公為秦所窺只兩言傾去是時有唐輝者作合人求去上云唐輝只𬋩求去趙公力薦乞且留此人秦奏云似這般人才亦不難得上欲封普安郡王為建王恩平為呉王趙公以為建一郡耳呉古大國事體不稱秦奏云此亦只是虛名有何不可趙公愕然於是遂求去○又一條云秦相初罷政張當軸是時金入淮上魏公出視師遂起秦相知臨安故事前宰相召還例賜茶藥繖盖之屬趙公並不檢舉秦相使人禱魏公公盡與合得禮數魏公淮上方向進趙公憂不便奏乞退師保建康以南既而金兵却言者攻趙相謂進師非趙鼎意坐是罷出魏公獨相遂挽秦為樞宻使秦一切唯唯從公所為乆之始與公争事及呂安老廬州失師魏公乞出上不能留因問卿去孰可代者公遂薦趙相上云卿可具文字來既退至都堂秦迎之有喜色意其必薦已也公坐乆無語秦色變公乃指揮堂吏作召趙相文字及趙公來秦相譛魏公曰上意如此徳逺猶且傍徨及中使宣索召相公文字方上馬去及言魏公所以短趙公者由是二公為深仇故趙相居位不復牽挽魏公其後因一僧與魏公生日秦相治之甚峻㡬逮及公又治趙相之子獄未成夜忽有一燈墜獄中其上書一反字明日獄具罪當斬秦檜不悦欲加族誅文字未上檜死先生云若族趙相家當時連逮數十人做到這裏自休不得其勢須如曹操去
  僴因問當初髙宗若必不肯和乗國勢稍振必成功曰也未知如何盖將驕惰不堪用僴問如張韓劉岳之徒富貴已極如何責他死了宜其不可用若論數將之才則岳飛為勝然飛亦横只是他猶欲向前厮殺先生曰便是如此有才者又有些毛病然亦上靣人不能駕馭他若撞著周世宗趙太祖那裏怕他駕馭起皆是名將縁上之舉措無以服其心所謂得罪於巨室者也是夜因論為政不得罪於巨室語及此又問劉光世本無能然却軍心向他其禆將亦多可用者曰他本將家子云云張魏公撫師淮上督劉光世進軍是時金人正大舉入冦光世恐懼遂背後懇趙忠簡是時趙為相折彦質為樞宻折助之請樞宻院遂命劉光世退軍魏公聞之大怒遂趕回劉光世出榜約束云如一人一馬渡江者皆斬光世遂不敢渡江便回淮上樞府一靣令退軍而宣撫令進軍淮上然終退怯魏公既還朝遂力言光世巽懦不堪用罷之而命吕安老董其軍及安老為瓊等所殺降劉豫魏公由是得罪而趙忠簡復相趙既相遂復舉劉光世為將都㺯成私意魏公已自罷得劉光世好了雖吕安老敢事然復舉能者而任之亦足矣何必須光世哉此皆趙之私意以某觀必竟魏公去得光世是而趙所為非豈有金人方入你却欲掉了去一邉令進軍一邉令退軍如何作事云云又言諸將驕横張與韓較與髙宗宻故二人得全岳飛較疎髙宗又忌之遂為秦所誅而韓世忠破膽矣只有韓世忠在大儀鎮筭殺得金人一陣好髙宗初遣魏良臣往北朝講和令韓世忠退師渡江韓聞魏將至知其欲講和也遂留之云某方在此措處得畧好正抵當得金人住大功垂成而主上乃令追還何也魏云主上方與大金講和以息兩國之民恐邉將生事敗盟故欲召公還慎勿違上意韓再三嘆息以為可惜又云既上意如此只得抽軍歸耳遂命士卒束装即日為歸計魏遂渡淮烏珠問以韓世忠已還否魏荅以某來時韓世忠正治疊行即日起離矣烏珠再三審之知其然遂稍弛備世忠乘其懈回軍奮擊之烏珠大敗魏良臣皇恐無地再三哀求云實見韓將回不知其紿己乃得免
  因言陳同父上書乞遷都建康而曰黄帝披山通道未嘗寧居今宫室臺榭妃嬪媵嬙之盛如此如何動得髙宗本遷都建康了却是趙忠簡打疊歸來盖初間金人入冦羣臣勸髙宗躬往撫師行至平江而止繼而淮上諸將相繼獻捷趙公得人望正在此時已而欲返臨安適張魏公來遂堅勸髙宗往建康及淮師失律趙公荒窘遂急勸髙宗移歸臨安自此遂不復動矣㸔趙公後來也無奈何其勢只得與金人講和是時已遣王倫以二十事使金約不穪臣以濁河為界此便是講和了後來秦檜力排趙公遂以不肯講和之罪歸之使萬世之下趙公得全其名者乃檜力也問張趙二公優劣曰若但論理㑹在朝政進退人才趙公又較縝宻無疎失若論擔當大事竭力向前則趙公不如張公張公雖是竭力擔當只是他才短慮事疎處多盡其才力方照管得若才有些不到處便㺯出事來便是難趙公也是不諳軍旅之務所以不敢擔當萬一金人來到面前無以應之不若退避耳僴○儒用錄云或問趙忠簡公與魏公材品如何曰趙公於軍旅邊事上不甚諳練於國事人才上却理㑹得精宻仍更持重但其心未必如張公辦得為國家擔當向前自中興以來廟堂之上主恢復者前有李伯紀後有張公而已但張公才短處事有疎畧處他前後許多事皆是竭其心力而為之少有照管不到處便有踈脱出來
  問趙忠簡行狀他家子弟欲屬筆於先生先生不許莫不以為疑不知先生之意安在曰這般文字利害若有不實朝廷或來取索則為不便如某向來張魏公行狀亦只憑敬夫寫來事實做將去後見光堯實録其中煞有不相應處故於這般文字不敢輕易下筆趙忠簡行實向亦嘗為㸔一過其中煞有與魏公同處或有一事張氏子弟載之則以為盡出張公趙公子弟載之則以為盡出趙公某既做了魏公底以為出於張公今又如何説是趙公耶故某答他家子弟盡令他轉托陳君舉做要他去子細推究參考當時事實庶得其實而無牴牾耳問張趙都是好宰相未知人品如何曰他兩箇當初都要協力出來主張國事只縁後來有些不足遂做不成以某觀之趙公未免有些不是處曰何以見之曰且如淮上既敗張公既退趙公復相凡張公所為一切更改張公已遷都建康却將車駕復歸臨安張公所用蜀中人才一皆退之觀此似亦趙公未免有不是處也曰臨安駐蹕問之立意不欲安於此耳又嘗聞長老之言有植竹於内庭者趙公見而㧞之曰汝欲安於此乎然則再歸臨安恐必有為非是與魏公相反也又見趙公遺事有一條説張公罷相趙公復相事甚詳云徳逺所用人才如馮如熊等在朝諸人趙公皆更用之亦豈得謂之故與張公相反乎先生曰㧞竹之事似是汪端明所記但某未敢深信嘗記張公欲行遣一内臣趙公但欲薄責之盖恐其徒或來報復如此則㧞竹事其能然乎
  至於收用蜀中人才恐未必然也大抵張公才疎意廣却敢擔當大事至於趙公却深曉事其於人才世務區處得頗精宻至於擔當天下事恐不及張公也
  張魏公材力雖不逮而忠義之心雖婦人孺子亦皆知之故當時天下之人惟恐其不得用若海
  杜子美詩云艱危須藉濟時才某思至此不覺感歎濟時才分明是難得直卿問志與才互相發否曰有才者未必有志有志則自然有才人多言張魏公才短然被他有志後終竟做得來也正當道夫
  明受之禍魏公在江中忽有人登其舟公問為誰云苗太尉使我來殺相公公云汝何不殺我云相公忠義某們不肯做此事後面更有人來相公不可不防備公問姓名不告而去欽史云○徳明
  孝宗初起魏公用事魏公議論與上意合故獨付以恢復之任公亦當之而不辭然其居廢許時不曾收拾人才倉卒從事少有當其意者諸公多薦查元章籥江陵人馮圓仲方蜀人魏公亦素相知辟置幕府朝廷恐其進太鋭遂以陳福公唐立夫參其軍以二人厚重詳審故也縁唐立夫亦只是箇清曠㑹説話好骨董談禪底人與魏公同鄉里契分素厚故令參其軍事因笑曰正如趙元鎮相似那邊一靣去督戰這邊一面令回軍成甚舉措魏公既失利遂用湯進之未㡬金人再來湯往視師辭不行又命王瞻叔瞻叔又辭不行盖魏公初罷淮上宣撫時朝廷命王治其錢榖瞻叔極力捜索軍士皆忿怨若往必有一場大疎脱盖是時軍士已肆言欲殺之矣沈莊仲云嘗見先生説魏公被李顯忠邵宏淵二將説動故決意進兵既而唐陳二公皆不從魏公令問二將二將曰聞金人積粮運芻於虹縣靈壁矣秋髙馬肥必大舉南冦今若不先其未發而破之及其來莫説某軰不肯用心二公聞此言故亦從之魏公既入奏事淹留一兩月及還則已六月矣乘劇暑進兵以至於敗未㡬魏公薨皆無人可用幸而復與金人講和乃定○儒用
  張魏公初召來縉紳甚喜時湯進之在右揆衆以為魏公必居左既而告庭雙麻湯遷左魏公居右凡事皆為湯所沮魏公不得已出視師言官尹穡隂揺撼之一日陳良翰邦彦上殿言及此夀皇云安有此事當今羣臣誰出魏公之右者恐是臺諫中隂有所沮卿可宣諭之陳退自念臺諫中某人某人姓名失記皆主魏公只有尹一人意異然上㫖如此不可不宣諭遂以上意達諸人尹云某明日亦上殿既不見報次日又上殿繼而有㫖陳知建寧魏公遂罷問湯後來罪責如何曰渠建議和親以四州還之而金復犯淮夀皇怒免官削爵土可學
  張魏公被召入相議北征某時亦被召辭歸嘗見敬夫與説若相公誠欲出做則當請㫖盡以其事付已㧞擢英雄智謀之士一任諸已然後可為若欲與湯進之同做決定做不成後來果如此然那時又除湯為左相却把魏公做右相雖便得左相湯做右相也不得何况却把許多老大去為他所制後來乖此只要濟事故不察外人見利害甚分明賀孫
  因論張魏公湯思退主戰和曰亦不可徒從上言戰以抝太上太上以故兩畨不曾成了所以怕主戰者須是做得模様在人眼前教太上㸔得自信其可以戰則自無説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張魏公不與人共事有自為之意也是當時可共事之人少然亦不可如此天下事未有不與人共而能濟者汪明逺得㫖出措置荆㐮奏乞迂路過建康見張公張公不與之言問亦不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張魏公可惜一片忠義之心而踈於事亦是他年老覺得精神衰急欲成事故至此兼是朝廷諸公不能得公用兵幸其敗以為口實初間是李顯忠邵宏淵請於公以為金人精兵在虹縣矣俟秋來大舉南冦今若不先破其巢穴待他事成驟至某等此時直當不得公問其實否李忠顯邵宏淵便云某人之語甚詳即不僉聼呼二人議其説如前公曰云云於是即動不知如何恁地輕率徳明
  魏公言元祐待熈豐人太甚所以致禍人無君子小人孰不可為善此是其父賢良之説汪書荅云又有如何大圭者何為張所禮後譛張于秦公云便是這般人云云先生謂汪書云若某則曰公當深於易易只言君子小人今若言無小人是無用易也
  秦㑹之入參時胡文定有書與友人云吾聞之喜而不寐前軰㸔他都不破如此淳○秦檜
  翟公巽知宻州秦檜作教授一日有一隱者至相檜曰此教授大貴翟問與某如何曰翰林如何及之如何及之時游定夫在坐退因勉秦云隐者甚驗幸自重游因説與胡文定曰此中有箇秦㑹之好胡問如何曰無事裏不㑹秦後於陳應之處問游後云曾為游酢知云上蔡言於陳應之應之言於先生下無事襄不㑹籍溪言於先生○揚
  問胡文定公與秦丞相厚善之故曰秦㑹之嘗為宻教翟公巽時知宻州薦試宏詞游定夫過宻與之同飯于翟竒之後康侯問人才於定夫首以㑹之為對云其人類荀文若又云無事不㑹京城破金欲立張邦昌執政而下無敢有異議惟㑹之抗疏以為不可康侯亦義其所為力言於張徳逺諸公之前後㑹之自海上歸與聞國政康侯屬望尤切嘗有書疏往來講論國政康侯有詞掖講筵之召則㑹之薦也然其雅意堅不欲就是必已窺見其㣲隐有難處者故以老病辭後來㑹之做出大踈脱則康侯已謝世矣定夫之後及康侯諸子㑹之皆擢用之時在坐范兄云定夫之子不甚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秦老數求乃翁論語解序因循不果錄呈其侄有知之者遂黙記之一日進見秦老及此則舉其文以對由是喜之後故擢至侍從是為子家尊人又曰此老當國却留意故家子弟往往被他牢籠出去多墜家聲獨胡明仲兄弟却有樹立終是不歸附他嘗問和仲先世遺文因曰先公議論好但只是行不得和仲曰聞之先人所以謂之好議論政以其可以措諸行事何故却行不得答曰公不知便是六經也有説得行不得處此是這老子由中之言㸔來聖賢説話他只將做一件好底物事安頓在那裏又曰此老千鬼百怪如不樂這人貶竄將去却與他通慇懃不絶一日忽招和仲飯意極拳拳比其還家則臺章已下又送白金為贐按程子山諸公在貶所俱有啓事謝其存問者皆此類也如欲論去之人章疏多是自為以授言者徵得甚好傳安道諸公往往認得如見彈洪慶善章曰此秦老筆也儒用○徳明錄云秦相曾語胡和仲云先丈議論固好然行不得和仲問既是議論好何故不可行秦云仲尼垂世立教且説箇道理如此以示人如何便一一行得一日又語和仲云栁下恵降志辱身如何和仲對云降志辱身是下恵之和未若彼夷齊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秦曰不然也有合降志時合辱身時先生曰秦老自再相後毎事便如此陳剛云向見東萊説秦老語和仲云先丈説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一向是一句不是我只是敬以直内○賀孫錄云胡寜為太常丞上令錄遺文㸔寧遂告兄寅寅繕寫表進更以副本獻秦檜檜㸔畢即謂和仲曰都使不得和仲曰某聞之先人皆是可用之語丞相如何説使不得曰論語孟子許多説話那曾是盡使得只是也要後人知得有許多説話又一日問和仲曰賢道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是兩事是一事和仲曰聞之先人這只是一事檜曰賢後生不識某㸔來只是上一句用得和仲曰這是聖人兩句法語丞相如何道只一句用得檜曰某平生所行只上一句賢説須着下一句賢且試方㸔聖賢法言無一非實用檜只作好説話㸔過平生如此宜其誤國也○可學錄云檜召五峯兄弟五峯辭甚力和仲言頗孫遂再召赴闕檜問來時明仲何言曰家兄令禀丞相善類乆廢民力乆困檜不荅問和仲曰敬以直内只行上一句下一句只與賢行只曰文定文字甚好和仲進此文字以副本納之檜云只是行不得和仲再三問既好何故行不得檜云孔孟言語亦有行不得寫在䇿上只是且教人知得此○又楊錄云太上一日問胡和仲文定春秋外更有甚文字胡曰只有㡬卷家集上曰可進來遂進之後秦檜問胡曰先丈文字進了連説先丈好議論三四句後曰只是一句也行不得胡曰議論好時只是謂好行相公既説好如何行一句不得曰不特先丈文字如此聖賢議論亦豈盡可行只是且教世間人知得有這一般道理○又燾錄云或問信而好古曰而今人多不好古皆是他不信因舉秦檜之嘗與胡和仲説如先公觧春秋儘好議論只是无一句行得對曰惟其可行方是議論若不可行則成甚議論秦曰且如周公孔子之言那有一句行得只是説得好所以存留在與後人㸔○又璘錄云檜召胡和仲來問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和仲之父子兄弟尋常以為此兩句只是一事檜云不然敬以直内可用某逐日受用便是義以方外不可行和仲疑之檜云公試行㸔和仲上殿光堯索文定公文集因以副本⺷檜云先公議論甚好但一句也行不得且如孔孟許多説話也只是存一箇好話令人知有此好話耳決不可行又問和仲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如何和仲既解以對檜云合降志須着降合辱身須着辱和仲以太常丞權郎檜忽請喫酒五盃歸而章疏下矣檜之不情如此
  秦檜聞富季申言深有感歸出謂富曰元來作相當如此後來所為皆得之於此不知其説然大率保位之術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秦檜初罷相出在某處與客握手夜語庭中客偶説及富公事秦忽掉手入内客莫知其故乆之方出再三謝客云荷見教客亦莫知所謂扣問乃答云處相位元來是不當起去是渠悔出偶投其機故發露如此趙丞相初亦不喜之及其再入全然若無能趙便謂其收歛不做一聲遂一向不疑之亦不知其如此胡康侯初甚喜之於家問中云秦檜之歸自北朝若得執政必大可觀康侯全不見得後來事亦是知人不明又云秦檜之是有骨力惜其用之錯或問他何故不就攻戰上做曰他是見得這一邊難成功兼察得髙宗意向亦不決為戰討計賀孫
  問富直柔握手之語不審何説曰往往只是説富公後來去朝廷使河北被人䜛間等事秦老聞之忽入去乆之不出富怪之後出云元來做宰相是不可去秦既再入遂譛魏公於趙公又因吳輝等二事傾去趙相一向自做更不肯去胡和仲嘗勸秦云相公當國日乆中外小康宜請老以順盈虛消息之理秦曰此事不然我當時做這事尚拖泥帶水不曾了得問何事未了曰是未取得他中原曰若取中原必須用兵相公是主和議者曰我從來固不主用兵然金自衰亂不待用兵自可取後來楊安止亦有劄子勸秦相去位秦相大率如對和仲者於是不樂安止遂坐此去國不然安止亦須做從官先生曰不曉他要取中原之意後來見陳國夀夀説秦老初欲以此事付國夀擬除它廬帥陳云荷朝廷任使帥長沙廣西皆内地若邊帥當擇才某於軍旅事素不習恐敗事其議遂已竊意秦老只是要兵柄入手此事做未成若兵柄在手後來必大段作怪徳明
  秦太師與吕並相吕出甚所在秦一時換了臺諫人物吕聞之不平有客告之云其黨魁乃胡文定可逐去則秦不足慮吕如其言歸而諷臺諫論之秦爭於上遂併論秦髙宗欲罷其相令人行詞當時秦所引皆是好人而立朝無過人皆不平行詞者遂求御批以疏其罪髙宗遂批與之大畧云其未相時説作相數月可以致治既相皆無所建明後來秦再相數年之後却奏過以為當初無過為人所䜛遂行下詞臣家索御批既得之則以納于髙宗其無禮不臣如此可學錄云秦檜之初罷相髙宗親批付綦叔厚草麻御書藏綦氏及秦氣熖盛自廣倅移某人知台州於其家索出而納於髙宗某人潮州人又當時史舘有宰臣拜罷錄已載此罷相時事亦有士大夫錄得此書秦已改史舘之書了又行下收民間所藏者徳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錄云秦前罷相時有御批其罪狀與翰林學士綦宻禮行詞後再相令人於綦家搜索之自於上前納了兄秦楚材作翰林之類官上以檜故亦眷某人檜亦忌而出之
  因話及秦丞相問當時諸公皆入北渠何以全家得還曰此甚可疑當和親時王倫自金至欲髙宗屈膝中外憤怒秦老出有人牓云秦相公是細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錄云都下甚憤似有欲殺之之意一日在甚寺中聖節一樹上貼一榜子云秦相公是細作是時陳應之正同到廟堂問和親之故秦云某意無他但人主有六十嵗老親在逺須要取來相聚因顧左右令取國書與應之㸔乃是詔書秦捲其前後只見中間云不求而得可謂大恩盖指河南也先生言畢云此事當記取恐久後無人知之者當時北朝諸將爭權廢劉豫以河南歸我乃是達蘭達蘭既誅烏珠用事又欲背約是時命婁炤僉書宻院為宣撫辟鄭亨仲又一人記不全為屬至蜀見吳玠玠曰某有一䇿昔失陜西五路最為要害今金人以河南歸我而陜西在其中可謂失䇿徐必悔悟今不若移近蜀之兵進而㨿之則猶庶㡬稍遲則不及事矣娄云此䇿固善但某不敢專須奏朝廷亨仲因力奏之即莫奏未數日金兵已下陜西矣當時下河南止用單使有一相識姓名失記為蔡州平輿尉一日弓手報天使至縣尉當出迎曰天使何人曰北使曰我南朝官不可拜北使曰如此則官人可歸矣乃為辦兩車并骨肉送之入南境既而使到縣官皆投拜盖本北人未換者可學○僴錄云胡明仲與秦檜爭和議於朝堂秦無語但取金人所荅國書以手急卷箝其兩頭比留中間一行示明仲云不求而得可謂大恩字如掌大時金人初以河南之地歸我也先生親見致堂説○揚錄云秦老講和後曾取得河南地闗中五路地連河南盡得之時令娄炤往守鄭剛中在幕呉玠云今與之講和極是云云今得五路須急發兵守之某守某處令誰守某處要急為之金人只是不曾思量恐覺便來取當時他人亦以為常惟鄭剛中擊節稱是因言鄭才識髙云云娄曰某來時不曾得㫖須著入文字鄭曰可急入文字未㡬金人取去矣
  秦檜倡和議以誤國挾敵勢以邀君終使彛倫斁壊遺親後君此其罪之大者至於戮及元老賊害忠良攘人之功以為己有又不與也若海
  李泰𤼵參政在上前與秦相爭論甚力每語侵秦相皆不應及李公奏事畢秦徐曰李光無人臣之禮上始怒徳明
  秦檜初主和議時舉朝無人從之遂奏太上曰乞召李光來問如何遂召至未對時全不得見人不知如何與秦檜相見秦待之酒行如誤言云滿斟參政酒時光為尚書之類光聞參政之言秦遂與論和議如何光賛之次日對陳和議之是和議遂定遂參政光性剛雖暫屈終是不甘遂與秦檜謅秦所判文光取塗改之後為秦治過海歸死
  章貢軍叛上不知一日問如何秦曰軍人們閒相爭之類已令人去撫定矣問是誰説上初不言詰之乃曰児子説遂㝷别事罰俸三月不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施全刺秦檜或謂岳侯舊卒非是盖舉世無忠義這些正義忽然自他身上發出來秦檜引問之曰你莫是心風否曰我不是心風舉天下都要去殺畨人你獨不肯殺畨人我便要殺你賀孫
  胡邦衡作書記當時事其序云有張扶者請檜乘副車吕愿中作秦城王氣圖他當初拜相罷去極好再來却曰前日但知道行則留不行則去今乃知不可去漸漸便到此田地及至極處亦顧其家曹操下令云云是也問霍光先生曰霍光無此心只是弑許后一事不發覺此大謬又問秦氏科第先生曰曾與汪端明説此是指鹿為馬汪丈云只是無見識可學○璘錄云秦太師專政時張扶或云張柄請乘副車吕愿中作秦城王氣詩以獻檜皆受不辭吕知静江府府有驛名秦城忽𫝊言有王氣吕作詩與僚屬和之成冊以獻此見胡邦衡所作紹興間被貶逐人事實序熊子復欲作一書記其事從其子借之或云非邦衡所作人曰私科舉或云恐是愚㺯天下之人指鹿為馬之意汪聖錫云恐不如此只愚騃耳初時人以伊周譽檜末後人以舜禹譽檜檜亦受之大抵乆執權柄與人結怨多才欲放下恐人害己似執守不放其初未必有邪心到後來漸漸生出皆是鄙夫患失之謀耳
  問張魏公行狀秦相叛逆事如何曰當時煞有士大夫獻謀者亦有九錫之議矣吳曾軰是也
  秦檜在相時執政皆用昏庸無能者如汪渤章夏董徳元皆一類人太上一日問處州兵反事秦乆未對章夏在後恐秦忘之因對一句後秦語之曰檜不能對時參政却好對檜未對參政何故便如此即時逐去之興化林大鼐為士人時對䇿言自宣政以來人無節義後得秦檜於北朝乞立趙氏節義可取時秦被黜閒居後秦知之大擢用一日在經筵因講得甚稱上意上喜賜一帶秦逐出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秦檜每有所欲為事諷令臺諫知後只令林一飛軰往論之要去一人時只云劾某人去臺諫便着㝷事上之臺諫亦嘗使人在左右探其意纔得之即上文字太上只是慮金人故任之如此及秦死遂召陳誠之沈詠万俟卨金安節諸人以誠之軰嘗為奉使沈嘗以贓罷官後以上書言講和進用皆秦黨也秦死封王禮數之類皆得又一面行遣昔時諫臺為皆附㑹權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秦檜舊作好文時亦多有好相識晩年都不與他一切壊了一日謂和仲曰舊時亦煞有好相識後皆不濟事近來却有㡬人好如曹泳湯思退軰皆其晩年所信用者曹㓙險狡獪之甚秦之妻兒親黨皆為其所離間秦信愛之如子然皆在其籠絡中矣決定後來推秦作一大惡事旋害了秦而自為之秦死其妻兒啣之泣訢於太上謂秦時多事皆曹為之遂編置海外而死曹妻亦自狡要令一人軍將等去取曹䘮恐其不從先教一婢子云你待我使其人不從你便倒地作侍郎語云平日受我多少恩你若不從我即有禍及汝及使其人果有不肯從意婢遂倒地如其言其人拜告即請行盖曹平日詭恠家習之也然曹有才可用知紹興日當聖節吏人呈年例店家借紫絹結甚物事曹云不必借㸔毎年軍人緋紫衫要㡬多絹遂檢籍所用與此所用不爭多遂取出染結了却將染緋紫遂不擾知臨安日當拜郊郊壇要若干土朱刷年例先出錢買朱吏人呈曹曰不要近郊壇有赤黄土先令人將炭若干斤放彼處臨期不逺令諸鐡匠於彼處放炭如何燒土以膠和塗其壇遂省錢多少天下事無不理㑹得只是㐫惡可畏甚戚里又秦檜之子娶其兄女
  秦檜己亥年冬死未死前一二年間作一二件無狀底事起獄斷送士大夫之類近死兩年朝不保暮日日起獄㐫熖張大可畏黄豐知興化日有人有一弟因爭兄財不與遂以其兄嘗編錄得胡銓上書言秦檜𦂳要數語告以為兄罵秦太師官司亦以尋常不曾為理㑹時有一囚與爭財弟同獄問得其手尾其囚配卒不記何州一日福州帥張某過其人直訴之於帥為有人罵太師黄不為理㑹帥上其事於秦即時攝取黄下大理并其妻孥皆繫之遂勘閩中何處州海島上有林二十三娘適度甚物事追之尉即往海上收一二老婦女林㡬娘皆有之俱無林二十三娘鄉老云此中只有一廟是林二十三娘廟遂令鄉老供文字去且休了黄不曾有一分事亦追官勒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殺岳飛范同謀也胡銓上書言秦檜檜怒甚問范如何行遣范曰只莫採半年便冷了若重行遣適成孺子之名秦甚畏范後出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王次翁河東人曾做甚官已致仕秦檜召來作臺官受檜風㫖治善類自此人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王循友彦霖家子孫知建康辭秦而往問有何委秦曰亦無事只有一親戚在彼秦之甥極不肖恐到庭下為痛治及到任其人果犯來與痛治喫棒之類其人母骨肉訴之秦秦大怒即㝷一事加於王王得罪妻孥皆配了婦女皆為軍人所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建人黄公達作太守有贓提領韓美成績家子弟欲治之黄已去告之朝士朝士曰公能作一件不惟可以解此又可以得美官但恐公尚有所惜不肯為耳黄問如何曰公上殿能以劄子言曾天隠李彌遜之徒不主和議宜罪之黄即為之秦檜大喜即擢為察院韓徑使人守察院門云黄察院有公事未了要去理㑹秦見不是道理遂罷黄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興化一𫝊文云秦今諸子孫皆其夫人止家人林一飛乃秦作教官時婢所生夫人不容與同官林家人飬秦後欲取歸未遂而死後其黨人欲為料理其夫人自陳云妾有㡬子林非是林遂貶何地林死有子今皆無祿乃檜親孫也林居興化○楊
  秦太師死髙宗告楊郡王云朕今日始免得這膝褲中帶匕首乃知髙宗平日常防秦之為逆但到這田地匕首也如何使得秦在北庭知金人已厭兵歸又見髙宗亦厭兵心知和議必可成所以力主和議達蘭主事始定和議至次年烏珠殺達蘭而畔盟至順昌為劉信叔所敗至楚州又為糧絶兵師離散方得成和若不喫這兩着亦恐未便成和太后自金歸云某年月日金人待之禮數有加至某年月又加禮又某年月又甚厚今以年月考之皆是我師克㨗之時故金懼而加禮禮極厚乃是順昌之捷髙宗初見秦能擔當得和議遂悉以國柄付之被他入手了髙宗更收不上髙宗所惡之人秦引而用之髙宗亦無如之何髙宗所欲用之人秦皆擯去之舉朝無非秦之人髙宗更動不得蔡京們着數髙治元祐黨只一章疏便盡行遣了秦檜死有論其黨者不能如此只管今日説兩箇明日又説兩箇不能得了有薦張魏公者髙宗云朕寧亡國不用張浚
  問秦相既死如何又却不更張復和親曰自是髙宗不肯當渠死後乃用沈詠万俟卨魏道弼又有一人此數人皆是當時説和親者中外既知上意未㡬又下詔云和議出於朕意故相秦檜只是賛成今檜既死聞中外頗多異論不可不戒約甚沮人心當初有一二件事皆不是如檜家既保全而專治其黨士大夫遭檜貶竄者叙復甚緩渠死得甚好若更在甚可畏當時已欲殺趙丞相之家既加以反逆則牽聫甚衆見説有三十餘家皆當坐中外寒心髙宗亦甚厭惡之但無如之何問所以至於如此者何故曰伊川云人主致危亡之道非一而逸欲為甚渠當初一面安排作太平調度以奉髙宗隂奪其權又挾金勢以為重可學
  秦老既死中外望治在上人不主張却用一等人物當時理㑹秦氏諸公又宣諭止了當時如張子韶范仲達之流人已畏之但前軰亦多已死上借問魏可却是後來因逆亮起方少驚懼用人才籍溪輪對乞用張魏公劉信叔王龜齡查元章又一人繼之時有文集謂之四賢集可學
  好底氣數常守那不好底氣數不過且如秦檜在相位十一二年被他手殺了㡬箇人又殺了許多人皆是他那不好底氣數到長了
  秦老是士大夫之小人曹詠是市井之小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一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二
  本朝六
  中興至今人物下
  宗澤守京城治兵禦戎以圖恢復之計無所不至上表乞回鑾數十表乞不南幸乞修二聖宫殿論不割地其所建論所謀畫是非利害昭然可觀觀其勢駸駸乎中興之基矣耿南仲沮之于南京時勢不歸京城汪黄沮之淮甸時動相掣肘使不得一有所為如令樁管器甲之類不得擅有支遣問所召募係何色額人召募得百十萬以上人令京民出助軍錢不得支錢修城池造器械數事皆汪黄張慤為之初宗守京太上即位南京時河東北京東西之民日夜自守望駕歸京王師之來全無盜賊駕一居淮甸賊起百十萬丁進李成楊進之徒兢起宗盡召之為用事垂成而薨朝廷不為諸人作主諸人四散為賊矣傷哉宗薨時年七十諡忠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宗忠簡公薨其家人方入棺未歛軍兵轝出大𠫊三日祭弔來哭不絶祭物滿𠫊無數其得軍情人心如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王庶西人趙元鎮引作樞宻甚有威望又言他彊倔死𦵏廬山王之竒是庶之子亦作樞宻庶以私怨殺曲端端亦西人庶嘗在其軍中㡬為端所殺
  王子尚初在陜西為金人所圍求救於曲端端命一愛將救之既至欲求休息數日王不許戰敗奔入城王斬之既而城䧟王奔端端詰責欲殺之有幕僚力諫止囚之一日遣入蜀遂譛端於魏公魏公殺端可學
  徐師川㣲時嘗逰廬山遇一宦者鄭諶與之詩曰平生不善劉蕡䇿色色門中看有人後入樞府鄭時適用事模様似有力焉徐在宻院時金人冦襄陽中書集議徐曰彼本盜賊所有時國歩末安盜有竊發據城邑者因以與之好時為官䟦扈則為盜得失不足為國家輕重時趙元鎮為參知政事曰襄陽為金人所據則川廣路斷國家危矣徐曰此是樞宻院事參政不須與趙曰小小兵事樞宻自主之可也此國家大事政府安得不與即上馬而去太上聞之罷徐樞宻徐歸鄉以前軰自居恃文使氣好罵專以飲酒為事不擇貧賤皆往啖之詩亦無甚佳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可學錄云徐師川在宻院荆襄有宻報五府㑹議師川曰今日朝廷視荆襄乃無用地何不棄之趙丞相為參政曰此乃上流何可棄師川曰宻院事何預參政趙曰某參知政事此乃係政事之大者安得不預遂䇿馬徑出入文字朝廷為之罷師川趙遂知院為帥未行金退師
  韓世忠作小官時一城被圍郡將無計世忠令募敢死士得二百人世忠云不消多只擇得精者八十人令持一斧世忠問云其間豈無能為盜者遂令往偷了鼓搥却畧將石頭去驚他門他必往報中軍便随入見有紅帳者便斫俟彼人集便出來恐有馬軍來趕便與相殺城上皆喊云馬軍進如是果退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岳太尉飛本是韓魏公家佃客每見韓家子弟必拜岳飛恃才不自晦郭子儀晚節保身甚闒冗然當𦂳要處又不然單騎見敵云云飛作副樞便直是要去做張韓知其謀便只依違然便不做亦不免其用心如此直是忠勇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紹興間諸將横劉光世使一將官來奏事應對之類皆善上喜之轉官頗賜予劉疑其以軍中機宻上聞欲殺之其人走投朝廷朝廷不知如何區處之劉又使人逐路殺之追者已近其人告州將藏之獄中入文字朝廷方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呉玠到饒風闗却走回此事惟張巨山退兵記得實徳明後世用兵只是胡厮殺那曾有節制如季通説八陣可用怕也未必可用當臨陣時只㸔當時事體排扒得着所在如吳璘敗敵於殺金平前面對陳交兵正急後面諸軍一齊擁前爛殺金人這有甚陳法且如用兵前陳交接後陳即用木車隔了不令突出當吳璘那時軍勢勇猛將來隔了一齊都斫開突前去有甚陳法㸔來兵之勝負全在勇怯又云用兵之要敵勢急則自家當委曲以纒繞之敵勢緩則自家當勁直以衝突之賀孫
  古之戰也兩軍相對甚有禮有饋恵焉有飲酌焉不似後世便只是爛殺將去劉錡順昌之捷亦只是投之死地而後生當時金騎大擁而至凡十餘萬諸將㑹議以為固知力不能當然急渡江則朝廷兵守已自戒嚴必不可渡兼携持老幼金騎已廹必為所追其勢終歸於死若兩下皆死不若固守庶㡬可生遂開城門而守金人大至劉錡先遣人約他某日戰金人謂其敢與我約戰大怒至日敵騎壓於城外時正暑月劉錡分部下兵五千為五隊先備暑藥飯食酒肉存在先以一副兠牟與甲置之日下曬時令人以手摸㸔熱得㡬何如此數次其兠牟與甲尚可容手則未發直待熱如火不可容手乃喚一隊軍至令喫酒飯少定與暑藥遂各授兵出西門戰少頃又喚一隊上授之出南門如此數隊分諸門迭出迭入敵遂大敗縁金人衆多其立無縫僅能操戈更轉動不得而我兵執斧直入人叢掀其馬甲以斷其足一騎纔倒即壓數騎殺死甚衆况當敵衆正熱甲盾如火流汗喘息煩悶而吾軍迭出飽鋭清涼而傷困者即扶歸 調䕶遂以至寡敵至衆金人大敗方有怯中國之意遂從和議前此皆未肯真箇要和此是庚申年六月可惜此機不遂進賀孫
  張棟字彦輔謂劉信叔親與他言順昌之戰時金人十上萬人圍了城城中兵甚不多劉使人下書約戰日金人笑是日早敵騎迫城下而陣連山鉄陣甚宻不動劉先以鉄甲一聫曬庭中一邉以肉飯犒師時使人摸鉄甲未大熱又且候候甲熱 開城門以所犒一隊持斧出令只掀起敵騎斫斷馬脚人馬都全裝一騎倒又粘倒數騎金人全無下手處此隊歸以五苓大順散與服之令歇又以所犒第二隊出如前殺甚多敵覺得勢敗遂遁走後人問曬甲之事如何曰甲熱則敵乆在日中皆熱悶矣此則在涼處歇方出時當暑月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籍溪嘗云建炎間勤王之師所過州縣如入無人之境恣行擒掠公私苦之有陳無玷者以才畧穪嘗作某縣宿戒邑人各備器械候聞鍾聲則人執以出随其所居相比排列未㡬勤王之師入縣將肆縱横之狀即命擊鍾邑人聞之如其宿戒以出師徒見其戈矛森列不虞其有備若此也相顧失色遂整師以過秋毫無犯邑人徳之又胡文定公之趨召命也汎舟而下無玷走吏致書戒其吏云計程到江黃間有官船自下而上者可扣之當是本官吏至彼果有舟上者一問得之其善料事如此盖渠以事占之知文定之不果造朝也儒用
  某人作縣臨行請教於某人先生言其姓名今忘記某人曰張直柔在彼每事可詢訪之某人到官忽有㫖令諸縣造戰船召匠計之所費甚鉅因意臨行請教之語亟訪䇿於張張曰此事甚易可作一小者計其丈尺廣狹長短即是推之則大者可見矣遂如其語為之及成推筭比前所計之費減十之三四其後諸縣皆重有科敷獨是邑不擾而辦後其人知紹興府太后山陵被㫖令應副錢數萬給磚為墻其大小厚薄呼磚匠於後圃依様造之㑹其直比抛降之數減數倍遂申朝廷乞紹興自認磚墻正中宦者欺𡚁遂急沮其請只令紹興府應副錢不得干預磚墻事儒用○成錄云其人曰如何費許多錢遂呼磚匠于園後結墻一堵驗之闕磚之大小厚薄依様燒磚而結之費比朝廷所抛降之數減數倍云云
  張觷字直柔福建人嘗知處州有人欲造大舟不能計其所費問之張云可造一小舟以寸折尺便可計筭後又有人欲築紹興圍神廟墻召匠計之云費八萬緡其人用張法自築一丈長筭其墻可直二萬遂以四萬與匠者董事内官無所得遂與奏紹興貧不如自出錢太后遂自出錢費三十二萬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髙宗朝有朝士後為尚書建炎嘗請駕幸福建以為福建有天險又上言邵武南劔人多鑿紙錢費農業乞降㫖禁之或人家忌日之類不得燒紙錢只燒經幡一二紙好笑如此尼雅滿長槍大劔如此而使若軰人謀國云云邵武有文集又有趙霈者清獻之孫此時亦上言聖節殺鷄鵝太多只令殺猪羊大牲適傳有一龍虎大王南侵邊方以為懼胡侍郎云不足慮此有鷄鵝御史足以當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紹興間曾天隱名恬作中書舍人曾亦賢者然嘗為蔡京引用後修哲宗實錄成太上趙丞相要就褒賞修實錄官制辭上説破前後是非曾以蔡之故常主那一邊及行詞只模糊作一修史轉官制一與丞相不樂命吕居仁行吕權中書舍人自丁巳三月二十五日上一狀論分别邪正謂曾之徒也自荆公諸人熈豐間用事新經字説之類已壊了人心術元祐諸公所為那一邊人終不以為是紹聖以後又復新政敗壊一向至於渡江然舊人亦多在者其所見舊染不省雖賢者亦復如是如曾之徒是也因論人以先入為主一生做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湯思退事秦檜最乆其無狀皆親學得故所為如此之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湯思退作樞宻董徳元參政商量薦小秦作相董言之不答湯即背其説逐董出召魏良臣來作參魏治楊存中上不答湯又逐出魏湯遂作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湯思退王之望尹穡三人姦甚又各有文以計去了魏公盡毁其邉備山寨水櫃之類凡險要處有備禦者皆毁之還了金人四州以為可以保其和好而無事矣一日只見敵騎十萬突至驚擾一畨而去三人者乃罷其謀盖三人之所同也尹乃疏平日邉事尹能文其事尚如此好宰相自為一室藏文書全不令臺諫至其後及賈誼待大臣盤劔之類事湯卒以驚死敗小人情狀如此初去了魏公毁邊備時諸將皆欲得而殺之王之望尚在其所急上書論三事一恢復二守禦三與之和時亦要地界嵗幣之類分明上大喜即日召歸參大政及金人有所須上商量之際上意欲不與欲之望有所説之望全不言上顧之云如何之望曰不如且與之上曰卿前書意如何及敗二人皆懼邊將之怨已不敢出師上前至以鄙語相罵之望謂湯小數子成把價撒出來好士夫所為如此之類言語記不全三人之意惟恐奉之不至但㸔要如何敵見其着數低易之遂無所不敢使其和議如秦檜時則亦一檜矣好梟三人首於都市俾金人聞之亦以少畏此是甲申年金騎來時思退之望既罷穡不罷上令胡銓穡往經畧邉備二人皆搬家先去上但知胡如此怒去之時召陳魯公魯公至留胡上曰用其經畧邉事遂搬家先去用是罷之陳曰如此則穡亦搬家去臣途中見之遂罷穡多讀書能文然行不成人上初極重之每對羣臣言無人及穡龔茂良為左司諫與穡同對欲促上早定和議龔曰内政只消三二箇月打叠不日可以至太平但外敵未去下手未得且與講和為便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方伯謨問某人如何忘其姓名先生曰對移縣丞一節全處不下又問是當初未見得曰他當初感發踊躍只是後來不接續語朱希真曰天下有一等人直是要文采求進用因説及尹穡前日趙蕃稱他是好人伯謨問他當初如何㑹許多年不出曰只是且礙過及至上手則亂渠初擢用力言但得敵和三二月綱紀自定龔實之云便是他人耳聾敢如此説如減冗官事是但非其人行之失人心渠初除浙西制置胡邦衡除浙東邦衡搬家從蘓秀迤𨓦欲歸鄉因此罷陳魯公再用因言於上曰胡銓搬家固可罪尚向北尹穡搬家乃向南上云無此事公云臣親見之自古人主無與天下立敵之理天下皆道不好陛下乃力主張張魏公在督府渠欲揺撼一日陳彦廣對言張某似有罷意上曰安有此事方今誰出魏公上上每呼張相只曰魏公必是臺諫中為此卿可宣諭陳見尹道上意尹云某請對數日駕在徳夀批出陳知建寧府魏公亦罷某問當時諸公薦之何故曰亦能文章大抵以此取人不考義理無以知其人多為所誤如蘓子由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畏畏為政向上三人蘓終不遷畏曰蘓公不足與矣乃反攻之可學
  或問胡邦衡在新州十七八年無恙先生曰天生天殺道之理也人如何解死得人
  胡邦衡尚號為有知識者一日以書與范伯達云某解得易魏公為作序解得春秋鄭億年為作序以為美事范答書云易得魏公序甚好鄭序春秋者不知是何人得非劉豫左相乎是此人時且請去之胡舊嘗見李彌遜字似之亦一好前軰謂胡曰人生亦不解事事可稱只做得一兩節好便好胡後來䘮名失節亦未必非斯言有以入之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吕居仁學術雖未純粹然切切以禮義亷恥為事所以亦有助於風俗今則全無此意方子
  吕家之學大率在於儒禪之間習典故居仁遂去學作詩亦不説於趙丞相後於秦檜所為亦有輔之者籍溪云嘗代一表云仰日月於九天之上下一句甚卑可憐之詞居仁為之也後北朝此文亦有人傳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吕居仁作舍人時繳奏文字好處多一章論袁煥章乞作教官教官人之師表豈可乞此論不聞數十年矣今皆是陳乞然不陳乞朝廷又不為檢舉朝廷為檢舉方是亦可以飬士大夫亷恥今皆不然都要陳乞舊除從官便不磨勘今亦不然如磨勘大約用三載考績之法一年一切了今年年日日理㑹官員磨勘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吕居仁不甚惡贓汙深惡多才刻薄者此自回避黨人故有此論出來然大害名教豈不使得子孫取受如論固窮守節處甚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吕舍人好言忍恥之類此意不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因及劉道原不受溫公恵曰如此做得人也靈利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説吕居仁解大學曰他諸公何故一做下便不改動一字非聖人安能如此這般非是大聖便是大愚
  因説吕居仁作汪民表墓誌不好曰作龜山底尤不好故文定全不用盡做過了
  吕居仁家往往自擡舉他人家便是聖賢其家法固好然專恃此以為道理只如此却不是如某人纔見長上便須尊敬以求教見年齒纔小便要教他多是如此人傑因曰此乃取其家法而欲施之於他人也人傑
  汪聖錫不直潘子賤直前事云無緣聼得殿上語向宜卿云吾當時之言尹和靖某事又為朱子發理㑹䘏典子賤當時為吕居仁所賣徳明
  張無垢説得一般道理一切險而動
  張無垢氣魄汪端明全無些子氣魄無垢論語説得甚敷暢横説竪説居之不疑
  永嘉前軰覺得却到好到是近日諸人無意思陳少南某向雖不識之㸔他舉動煞好雖是有些疎却無而今許多纎曲賀孫問少南雖是疎到在講筵議論實有正直氣象曰然近日許多人往往到自議論他賀孫
  問陳少南詩如何曰亦間有好處然疎又為之甚輕易秦檜居溫州時陳嘗為館客後入經筵因講公羊母以子貴之説為非是因論嫡妾之分是時太母還朝陳遂忤太上意安置恵州張宋卿於彼從之徽廟梓宫歸鄭后梓宫亦歸邢后太上初聘亦随歸及邉以訃聞太母還秦檜欲以吉服迎呉才老時為禮官獨以為不可謂須先以凶服迎梓宫歸太上幾年不見太母了不爭此二三日奉安梓宮了却以吉服迎太母歸衆禮官聚都堂皆從秦意呉獨爭之秦曰此不是公聚訟處即以吳出之先生又云公羊之説非是只有一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因論李徳逺黄世永為湯進之所買云他亦是不曾見前軰前軰皆不如此湯見人時一面顔色言語皆買人之物史直翁亦然然却較好史雖主和然亦有去交結得一人為應者然許他皆過分數了誠使彼足以抗敵此中亦何以處之其䇿甚非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史丞相好薦人極不易然却有些籠絡人意思不佳陳丞相較渾厚無這般意思又若賢否不辨者
  陳福公自在只如一無所能底村秀才梁丞相亦然史老雖如此然嘗愛論薦引抜士人此一節可喜如陳應求方寸平正逺過龔實之然龔又却好事每到處便收拾得些人才劉樞不好士人先亦讀書長編從頭批抹過近得書云尚要諸經史從頭為㸔一遍顧老病恐不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因論張戒定夫其初名節好後來亦以書與諸公論當時某不是全不主和議但謂和時要如何後來多有如某之料其意欲進甚鋭太上終是嫌破和議底人秦檜死亟下詔守和議不變用沈該万俟卨陳誠之軰故張戒自秦檜死後數年終不用而張自躁如此盖是學無本原故耳張學老子之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張定夫居建昌享髙夀有文集曰正平集自言初學孔子之道而無所得後讀老子而願學焉又喜管子其議多尚法制立朝亦可觀人傑錄與先吏部厚善當時朝士皆敬之雖有素喜陵人者亦不敢慢嘗對髙宗云陛下有仁宗之儉慈而乏藝祖之英畧髙宗以為説得好又嘗言過江以來非李伯紀趙元鎮張魏公三人也立不住
  先生謂若海曰令祖全節翁孝義篤至又能堅正自守當時權貴欲一見之竟不為屈至於通判公又為張趙所知持論凛然不肯阿附秦老可謂無忝於所生者前軰髙風誠可敬仰為子孫者其忍不思所以奉承而世守之乎或曰今人志在趨利聞人道及此等事則多非謗訕笑先生曰某嘗謂得他當面言之猶似可又有口以為是心實非之存在胸中不知不覺做出怪事者茲尤可畏按胡泳云内翰文公之後○若海
  鄧名世吏臨川人學甚博趙丞相以白衣起為著作郎與先吏部同局吏部甚敬畏之有攷證文字甚多攷證姓氏一部甚詳紹興府有印板謂左丘姓人有牌牓在賣卦左氏只是姓左先生云楚左史倚相世為史官恐其後也鄧著作後為秦檜以傳出秘書文字罪之褫官勒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熊叔雅名彦詩王時雍壻也金人入冦京城不守時雍盡捜取婦女予金人人號時雍為金人外公當秦檜時叔雅知永州魏公時安置永州秦檜之父曾為玉山知縣玉山人要為老秦立祠堂求叔雅作記叔雅質之魏公魏公令勿須作叔雅自後只是言貧這後恐不得差遣十數日後魏公知其意語之曰前日所謂祠堂記作也不妨叔雅作之大意言人問公有甚異政曰無異政只見民父子有親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倫皆如此好了子太師得其道以治天下亦然云云立大碑於玉山
  三山黄明陟登是黄傳正之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錄云張登福建人㽦錄云張致中父登從周錄云永福姓張人其人朴寔公介為甚處宰諸録云尤溪初上任凡邑人来見者都請諸録云士夫僧道百餘人但一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録云坐處亦不足只立說話問諸公能打對否人皆不敢對因云天對甚其中有人云對地又問日對甚云對月陽對甚云對隂却又問利對甚云對害乃大聲云這便不是了天下一切人都被這些子壊了才把害對利便事事上只見得利害更不問義理㽦録云人只知以利對害便只管尋利去須知道利乃對義才眀得義利便自無乖争之事自後只要如此分别不要更到訟庭後来在任果有政聲此事頗近扵迂濶然却甚好今不可多見矣時舉㽦録云一揖而退此亦可書其桃符云奉勸邑人依本分莫将閒事到公庭意亦好楊録云其人為政簡易無繋累後坐化死
  李椿年行經界先從他家田上量起今之輔弼能有此心否人傑
  王龜齡學也麄踈只是他天資髙意思誠慤表裏如一所至州郡上下皆風動而今難得此等人賀孫
  王詹事守泉初到任㑹七邑宰勸酒歴告之以愛民之意出一絶云九重天子愛民深令尹冝懐惻怛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為庻民斟七邑宰皆為之感動其為政甚嚴而能以至誠感動人心故吏民無不畏愛去之日父老兒童攀轅者不計其數公亦為之垂淚至今泉人猶懐之如父母時舉
  汪端眀學亦平正然踈文亦平正不好小蹊曲徑福建政事鎮静與福亦相冝蜀政不及見事亦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汪端眀少從學扵焦先生汪既達時從杲老問禪怜焦之老欲進之以禪因勸焦登徑山見杲杲舉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焦曰和尚不可破句讀書不契而歸亦竒士也焦名援字公路南京人清修苦節之士○閎祖
  汪聖錫日以親師取友多識前言徃行為事故其晚年德成行尊為世名卿若海
  汪季路甚子細但為人性太寛理㑹事不能得了賀孫祝懐汝昭嘗論張說一日祝有一婢溺死衢守施元之謂張曰祝婢乃其父婢祝汙之恐事泄抑令其死張遂言之扵上上曰此事大若有之行遣不得草草若無不須以此陷人遂隂遣一兵士之類来衢探其事徃来月餘日得其實矣一日乃投都監曰奉聖㫖来探祝編脩家公事遂呌集鄰里作保明状去事方已兵士小人乃能如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主上一日嘉鄭自眀直言遂問近臣曰昔時有一魏掞之好直言今何在左右以死對問有子弟否無人為敷陳遂贈直秘閣宣教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這道理易晦而難眀某少年過莆田見林謙之方次榮說一種道理說得精神極好聴為之踊躍皷動退而思之忘寝與食者數時好之念念而不忘及至後来再過則二公已死更無一人能繼其學者也無一箇㑹說了
  論林艾軒作文解經曰林成季井伯為艾軒作墓銘諱艾軒著書但云幸學講中庸九經及某篇是艾軒所著此是有形諱不得底嘗見九經口義先說一段冒子全與所講不干渉其說是言巍巍乎惟天為大唯堯則之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人㸔時都理㑹不得某却曾見他口說来乃是說道巍巍乎者世上有恁地大底事惟天有之惟堯則之下面又說箇巍巍乎者言此大事只是天與堯有之舜禹都不與此葢是取奉光堯不知却推倒舜禹又云在興化南寺見艾軒言曾㸃言志一段歸自釋音作饋字此是物各付物之意某云如何見得艾軒云曾㸃不是要與冠者童子真箇去浴沂風雩只是見那人有冠者有童子也有在那裏澡浴底也有在那裏乘涼底也有在那裏饋餉饁南畆底曾㸃見得這意思此謂物各付物艾軒甚秘其說宻言於先生也徳輔
  王說習之性直好人與林艾軒軰行上即位即召見論不可講和上一日謂宰臣曰前日上殿有箇生得貌寢是言此忘了甚底官人議論亦好遂除官龔實之笑王習之以不講和奉上意先生謂習之直不是奉上龔實之多讀書知前軰大體頗識義理又有才做得去亦有文小官時甚好為正言時攻曾龍後来心術一偏至扵如此可惜可惜反不為陳應求全不如他却較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因給舎繳駁事而大臣無所可否云昔梁叔子将為執政時曾語劉樞云某若當地頭有文字從中出不當如何何也須說教住了始得後梁已大用而文字自中出者初不聞有甚執奏劉樞深怪其事後見錢某因事說及丞相煞有力中出文字日日有之丞相每每袖回了而後已自今觀之又不見此賀孫
  某人初登宰輔奏逐姜特立忽有旨召姜乞出甚力在六和塔待命有㫖免宣押某人初過樞天下屬望首有召姜之命經由樞宻曾無奏止坐視丞相以近習故去國其意只以入樞未乆恐說不行而去為人所笑故放過此一著是甚小事直卿云人日日常将理義夹持个身心庶幾遇事住不得若是平常底人也是難得不變如其人固謂世人属望但此事亦須不要官爵方做得曰固是若是不要官爵這一項事如何放得過每看史策到這般地頭為之汗栗一箇身已便頓在兵刄之間然漢唐時争議而死愈死愈争其争愈力夲朝用刑至寛而人多畏懦到合說䖏反畏似虎至道因問武后事狄梁公雖復正中宗然大義終不眀做得似鶻突曰當此時世只做得到恁地狄梁公終死於周然薦得張柬之迄能反正又問吕后事勢倒做得只如此然武后却可畏曰吕后只是一箇村婦人因戚姬遂迤邐做到後来許多不好武后乃是武功臣之女合下便有無君之心自為昭儀便鴆殺其子以傾王后中宗無罪而廢之則武后之罪已定只可便以此廢之拘於子無廢母之義不得吕后與髙祖同起行伍識兵略故布置諸吕於諸軍平勃之成功也適直吕后病困故做得許多脚手平勃亦幸而成功胡文定謂武后之罪當告于宗廟社稷而誅之又云中宗決不敢為黜母之事然而并中宗廢之又不得當時人心惟是見武后以非罪廢天子故疾之深惟是見中宗以無罪被廢故願復之切若并中宗廢之又未知何以收拾人心這般處極難賀孫
  耿京起義兵為天平軍節度使有張安國者亦起兵與京為兩軍辛幼安時在京幕下為記室方衘命来此致歸朝之義則京已為安國所殺幼安後歸挟安國馬上還朝以正典刑儒用
  辛幼安亦是箇人才豈有使不得之理但眀賞罰則彼自服矣今日所以用之者彼之所短更不問之視其過當為害者皆不之䘏及至廢置又不敢收拾而用之人傑
  問陳亮可用否曰朝廷賞罰眀此等人皆可用如辛幼安亦是一帥材但方其縱恣時更無一人敢道他略不警策之及至如今一坐坐了又更不問着便如終廢此人作帥亦有勝他人處但當明賞罰以用之耳
  近世如汪端眀專理㑹民如辛幼安却是專理會兵不管民他這理㑹兵時下便要驅以塞海其勢可畏
  辛幼安為閩憲問政答曰臨民以寛待士以禮馭吏以嚴恭甫再為潭帥律已愈謹御吏愈嚴某謂如此方是道夫
  劉樞帥建康所得月千緡劉欲止受正所當得者以恐壊後来例不敢但受之後却送其不當得者於公使庫後韓元龍来作漕盡不受其所不當得者劉甚稱服之平父云振
  劉共父創第規模宏麗先生勸止之曰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忠肅意不樂也道夫
  劉寳學初娶熊氏生樞宻生次子方落地問是男即命與其弟直閣為子熊不樂都不問竟以是而沒後樞宻娶吕氏入門未㡬即命吕一切儀物盡與直閣女為嫁具吕即送與之平父云○振
  某曾訪謝昌國問良齋安在謝指㕔事云即此便是其㕔亦敝陋○元鄭
  金安節為人好
  戴少望云洪景盧楊廷秀争配享俱出可謂無黨曰不然要無黨湏是分别得君子小人分眀某嘗謂凡事都分做兩邉是底放一邉非底放一邉是底是天理非底是人欲是即守而勿失非即去而勿留此治一身之法也治一家則分别一家之是非治一邑則分别一邑之邪正推而一州一路以至天下莫不皆然此直上直下之道若其不分黒白不辨是非而猥曰無黨是大亂之道戴曰信而後諫意欲委曲以濟事曰是枉尺直尋而可為也閎祖
  孫逢吉從之煞好初除  便上一文字盡将今所諱忌如正心誠意許多說話一齊盡說出㸔来這是合着說底話只如今人那箇口道是是那箇不多方去回避賀孫
  天下事須論一箇是不是後却又論其中節與不中節余古失於許然使其言見聴不無所補李琪則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要知却亦有以救其失也如二子却所謂是中之不中節者道夫
  耿直之作浙漕時有一榜在客位甚好說用考課之法應州縣官不許用援有績可考自發薦章如考課在上而挟貴援者即降次等今在鎮江亦然否曰僻在山林不知其詳但聞私謁不行曰向来耿守有一書說用之則行舎之則藏從周曰此義尚如何說曰也只是前来說若如耿說却是聖人學得些骨董要把来使全不自心中流出從周曰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濓溪曰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伊尹恥其君至若撻於市學者若横此心在胷中却是志於行莫不可曰非是私修身養性與致君澤民只是一理從周
  呉公路作劔南天柱灘記曰事無大小為之必成害無大小除之必去此見其志
  王宣子說甘抃言士大夫以靣折廷爭為職以此而出人皆髙之宦官以承順為事忽犯顔而出誰将你當事而黄彥節是也其見如此之爭後漢吕强後世無不賢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近年有洪邦直為宰以贓被訟求救於伯圭伯圭薦之甘抃甘抃薦之上召見賜錢以為此人甚亷而賢除監察御史
  先生聞黄文叔之死頗傷之云觀其文字議論是一箇白直響快底人想是懊悶死了言不行諫不聴要去又不得去也是悶人因言蜀中今年煞死了係名色人如胡子逺呉挺都是有氣骨底人呉是得力邊将賀孫
  近世士大夫憂國忘家毎言及國事輙感憤慷慨者惟於趙子直黄文叔見之耳
  趙子直奉命将入蜀請於先生曰某将入蜀蜀中亦無事可理㑹意欲請於朝得㳂淮差遣庻可理㑹屯田曰出於朝廷之意猶恐不得終其事若自請以行則下梢或有小事請乞不行便難出手如舉薦小吏而不從其薦或按劾小吏而不從其劾或求錢米以補闕乏而不從其所求這如何做賀孫
  趙子直政事都瑣碎看見都悶人曾向擇之云朱丈想得不喜某政事可知是不喜賀孫
  或言趙子直多疑先生曰諸公且言人因其多疑魯可幾曰只是見不破爾道夫
  趙子直要分門編奏議先生曰只是逐人編好因論舊編精義逐人編自始終有意今一齊節去更拆散了不見其全意矣
  趙子直亦可謂忠臣然以宗社之大計言之亦有未是處不知何以見先帝人傑
  一日獨侍坐先生忽顰蹙云趙丞相謫命似出胡紘問胡紘不知㑹識他否曰舊亦識知此人頗記得文字莆陽之政亦好但見朋友多説其很愎某曰丞相前日之事做得都是否曰也有些不是處問所以不是處曰公他日當自見之先生又曰一時正人皆已出去今全無一好人在朝某曰鄭溥之當時草趙丞相罷相詞固好以某觀之當時不做便乞出尤為竒特曰也不必如此但是後来既遷之後便出亦自好他却不合不肯出所以可疑若說教他不做便出亦無此典故某曰且如冨鄭公繳趙國夫人之封以前亦向曾有此自冨鄭公既做後遂為例先生㣲笑而不答某又問丞相秉軸首召先生入經筵命下士子相慶以為太平可致忽然一日報罷莫不惶惑竊議者云先生請早晚入講筵人主将不能堪便知先生不能久在君側曰早晚入講筵非某之請是自来如此然某當時便教久在講筵恐亦無益一日雖是兩畨入講筵文字分眀一一解注亦只講過而已㸔来亦只是文具
  或曰今世士大夫不詭隨者亦有五六人曰此軰在向時夲是闒茸人不比數底但今則上靣一項真箇好人盡屏除了故這一軰稍了能不變便稱好人其實班固九品之中方是中下品人若中中以上不復有矣先生因問某人如何或曰也靠不得曰然見他冩書来皆不可曉頃在某處得書来說學問又如何資質又如何讀書不長進又如何某答之云不須如何說話不濟事若資弱便放教剛若過剛便放教稍柔些若懶便放教勤讀論語便徹頭徹尾理㑹論語讀孟子便徹頭徹尾理㑹孟子其他書皆然此等事夲不用問人問人只是杭唐日子不濟事不須低着頭去做若做底自是不消問人這畨又得他書亦不可曉或曰終是他於利欲之場打不透欲過這邊欲拾彼不得欲倒向那邊又畏朋友之議又縁頃被其人擡奨得太過正如箇船在沙岸上要上又不得要下又推不動曰然無一畨大水来泛将去這船終不動要之只是心不勇之故某嘗歎息天下有些英雄人都被釋氏引将去甚害事且如昔日老南和尚他後生行脚時已有六七十人隨着他參請於天下叢林尊宿無不徧謁無有可其意者只聞石霜楚圓之名不曾得去遂特地去訪他及到石霜頗聞其有不可人意處南大不樂徘徊山下數日不肯去見後来义思量既到此須一見而決如是又數日不得已隨衆入室揭簾欲入又舎不得拜他如是者三遂奮然曰為人有疑不決終非丈夫遂揭簾徑入才交談便被石霜降下他這般人立志勇決如此觀其三四揭簾而不肯入他定不肯詭隨人也廣録云世上有一種人心下自不分眀只自怕人道不㑹不肯問人昔老南去參慈眀時已有人随他了他欲入慈眀室數次欲揭簾入去又休末後乃云有疑不決終非大丈夫遂入其室
  某嘗說怪不得今日士大夫是他心裏無可作做無可思量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自然是只隨利欲走問有務記誦為詞章者又不足以捄其夲心之陷溺所以箇箇如此只縁無所用心故如此前軰多有得於佛學當利害禍福之際而不變者葢佛氏勇猛精進清淨堅固之說猶足以使人淡泊有守不為外物所移也若記覽詞章之學這般伎倆如何捄㧞得他那利欲底窠窟動或曰某人讀書只是摘竒巧為文章以求富貴耳曰恁地工夫也只做得那不好底文章定無氣魄所以他文字皆困苦若某少年見上一軰未說如何箇箇有氣魄敢擔當做事而今人箇箇都恁地衰無氣魄也是氣運使然而今秀才便有些氣魄少年被做那時文都銷磨盡了所以都無精彩做事不成
  彪居正徳美記得無限史記只是不肯說只要說一般無巴鼻底道理在南嶽說溫故而知新不是今人所說之故新故者性也新者心也溫性而知心故可以為人師其說道理如此然口嘵嘵不肯已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三
  本朝七
  盜賊
  蜀中有趙教授者因二蘇斥逐以此揺動人心遂反當時也自響應但未幾而哲宗上仙事體皆變了所以做得来也沒巴鼻蜀人大故强悍易反成都嘗有一通判要反已自與府中都吏客將皆有謀了不知如何一婢走出来告云日逐有官員来議事帥因下簾令辨府中人則皆每日所見合謀者其事遂敗義剛
  方臘起向薌林時為小官言今無䇿只有起劉元城陳了翁作相則必不戰而自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伊川嘗説今人都柔了葢自祖宗以来多尚寛仁不曾用大剛之屬由此人皆柔軟四方無盜賊後来靖康時多盜葢敵難方急朝廷無暇治之耳且如紹聖之後山東河北連年大饑而盜作也皆隨即仆滅但見長上云若更遲四五年敵人不来盜亦難禁止葢是饑荒極了義剛
  方臘之亂愚民望風響應其間聚黨刼掠者皆假竊臘之名字人人曰方臘来矣所至瓦解臘之婦紅裝盛飾如后妃之象以鏡置胸懐間就日中行則光彩爛然競傳以為祥瑞儒用
  論及楊幺云當時也無甚大賊不過只是盜賊而已如李成之徒也只是刼掠若無計則不過自食人皆不是做事底義剛
  建賊范汝為本無技能為盜亦非其本心其叔積中却素有包蔵隂結徒黨置兵器滿倉箱中其徒勸之舉事每每猶豫若有所待有不快於中者輙火十數家且殺人因刼之為首其人終不肯但曰時未可我決不能為汝輩可别推一人為主衆遂擁戴汝為勢乃猖獗建之士如歐陽穎士施逵吳琮者善文章多材藝或已登科皆望風往從之置偽官日以蕭曹房杜自相標置以漢祖唐宗頌其功徳汝為愚人偃然當之朝廷遣官軍来平賊時秋稼已熟賊聞官軍且至放水灌田又以禾穟相結連已而決塍去水官軍至不諳其山川道路賊縱之入山山路險隘騎卒不能前賊覺官軍已疲困乃出平原以誘官軍官軍出山爭趨田中既為結穟牽絆又陷泥淖賊因四面鏖擊之官軍大敗乗勝據建州三年累降累叛竟遣韓世忠来方能𠞰除之汝為自縊尸為衆所焚弗獲初建人陸棠謝尚有鄉曲之譽陸乃龜山壻為士人時極端重頗似有徳器者賊聲言使二人来招我吾降矣朝廷遣之既而賊有二心乃拘繫久之歐陽輩又説之日益切因循遂為賊用賊敗歐陽穎士吳琮先誅死陸謝施逵以檻車送行在至中途逵謂二人曰吾輩至必死與其戮於市朝且極痛楚曷若早自裁二人曰何可得自死逵曰易爾乃宻令人為藥三丸小大形色俱相似一乃無毒者逵取無毒者服之餘二人服即死逵既至行在歸罪于二人理官無所考證迄從末減但編置湖南某州中途又逃去或為道人或為行者或為人典庫藏後迤𨓦望淮去有喜其材者以女妻之住數月復北走降敵改名宜生登偽科後擢用甚峻逆亮將犯淮時猶為之奉使比来時黄尚書通老為館伴黄幼與之同筆硯雅相好至是不欲見其人以故辭遂改名張子公宜生猶問子公通老安在子公以實對欲扣北庭事不可得因登六和塔子公領客宜生先登亟問之曰奉使得無首丘之念乎宜生曰必来言方終而介使至宜生色為之變既歸即為敵所誅龍泉尉施慶之乃其族也常舉宜生十數詩内入使時題都亭驛詩云江梅的皪未全開老倦無心上將䑓人在江南望江北斷鴻聲裏送潮来又按蕭閑集注宜生字朋望建安浦城人宣政間為潁州教授與宗室趙德麟友善後仕劉豫豫廢歸其國歴南臺郎中剌隰深二州召為禮侍累遷侍講道號三住道人○儒用
  一士人見龜山容貌甚端莊坐不動每来必如是以此喜之一日引入書院久坐忽報有客龜山出接士人獨坐凝然不動如故宅眷壁外窺之大段驚異士人别去家人以實告皆稱其如此好人愈為所取後以女妻之乃陸棠也及范汝為作亂棠入其黨見矯情飾貌之難信也
  李楫冦廣西出榜約不收民税十年故從叛者如雲稱之為李王反謂官兵為賊以此知今日取民太重深是不便
  瀘州之事朝廷既是命委清强官體究帥司若有謀只那裏究官便是捉賊官且如揀差體究官帥司秪宻著一不下司文字與之令到地頭體究隨宜便與處分若體究官到彼他見朝廷之意未十分来煎迫亦須開門放入但只與之言今日之事既是如此若大兵四合勦滅亦不難今亦未能如是但你這頭首人合當出来陳説始初是如何及其既至則收而梟之事即定矣若遽然進兵掩捕則事勢須激城中之人不可保而州郡必且殘破道夫
  夷狄
  西夏李繼遷本夷狄姓托跋後賜姓李五代時有其地國初世襲太宗欲取之遂召繼遷歸京師以别人代之一日繼遷逃歸朝廷費無限心力不能得遂以其兄繼隆知夏州令招之其兄遂隂與之合每奏朝廷謂已無事後朝廷又召其兄歸繼遷遂復有其地靈州屬朝廷又在西夏之外為西夏截斷又以兵圗之使不得通朝廷靈州絶逺難救援又其地渾沙無水不可掘每兵行則用水以自隨渴殺了多少人行其沙地上皆動陷了數百人馬只見不在太宗心欲棄之而不言時參政張洎南唐亡國之臣専以諂敗其主歸又以諂遭遇揣知上意即進可棄之説上問宰相吕端又令各進説端言如此則各有説非僉議合謀之意洎即詆端避事端言洎不過揣合上意後洎即進説端不曾進上謂洎揣合果如端言封還其説朝廷遂詔靈州守臣出兵與接漸漸離去棄之張齊賢以為不可如此則被夏人掩殺須是與之戰勝則得之不勝則漸漸引去方議未定忽報靈州已為夏人所破矣因而為彼所有後来朝廷費了幾多氣力去取韓范輩用兵後徐禧永樂之敗是也張魏公舊官於陜西嘗登髙望見西夏界外則西夏土地亦不甚濶如何强盛被他守得如此好祖宗時兵每出輙敗今依舊五州全又更取過那邉去了土地合濶矣只見强盛金人亦不奈何當時亦曾敗於彼
  因論西夏事曰當時事不可曉㸔来韓范亦無素定基本只是逐旋做出且如當時覆軍敗將這下方且失利他之勢甚張忽然自来納欵求和這全不可曉後来不久元昊遂死不知他不死數年又必有甚姦謀大未可知且如當時朝廷必欲他稱臣遂使契丹號令之契丹方自以為功朝廷正未有所處又却二國自相侵凌不爾則當時又須費力大抵西人勇健喜鬬三五年必一次為邊害本朝韓范張魏公諸人他只是一箇秀才於這般事也不大段㑹只是被他忠義正當故做得恁地道夫
  或問范文正公經理西事㸔得多是收拾人才曰然如滕子京孫元規之徒素無行節范公皆羅致之幕下後犯法又極力救解之如劉滬張亢亦然葢此等人是有才底做事時須要他用但要㑹用得他又云范公嘗立一軍為龍猛軍皆是招收前後作過黥配底人後来甚得其用時人目范公為龍猛指揮使又曰方范公起用事時軍政全無統紀從頭與他整頓一番其後却只務經理内地養威持重專行淺攻之䇿以為得寸則吾之寸得尺則吾之尺卒以此牽制夏人遣使請和儒用
  問本朝建國何故不都關中曰前代所以都關中者以黄河左右旋繞所謂臨不測之淵是也近東獨有函谷關一路通山東故可據以為險又關中之山皆自蜀漢而來至長安而盡池録作關中之山皆自西而東若横山之險
  乃山之極闕     石木本朝則自横山以北盡為西夏所有山河之固與吾共之反據髙以臨我是以不可都也神宗鋭意欲取横山葢得横山則可據髙以臨彼然取横山之要又在永樂故永樂之城夏人以死爭之我師大敗神宗聞喪師大慟聖躬由是不豫按編年重和元年童貫命种師道劉延慶等取夏國永和等寨大敗夏人而還六月夏人納欵初夏人恃横山諸險以抗中國慶歴中王嗣宗范仲淹建議取之㑹元昊納欵而止元豐中李憲建議又㑹王師失利神宗厭兵不克行貫常從憲得其規摹政和初議進築至是十餘年遂得横山之地夏人失援故納欵然國家是時已建下燕之䇿益以多故其後西夏與女真通乙巳冬女真圍太原夏人犯河外則是横山之取有以結怨於彼也又曰神宗初即位富韓公為相問為治之要富公曰須是二十年不説著用兵二字此一句便與神宗意不合已而擢用王介甫首以用兵等説稱上㫖君臣相得甚懽時建昌軍司户王韶上平戎䇿介甫力薦之初為秦鳳路經畧司機宜後知通逺軍遂一戰而復熈河捷書聞上大喜解白玉帶以賜介甫賞其知人又加韶為龍圗閣待制以為熈河帥熈河本鎮洮軍因復其地改為熈州只是廣漠之鄉有之不加益無之不加損狃於一勝之後廟論一意主於用兵三敗至於永樂極矣永樂之敗徐禧死之禧師川之父黄魯直之妹夫也能文章好談兵也有進䇿行於世文字甚好二蘇之文未出學者爭傳誦之儒用
  神宗其初要結髙麗去共攻契丹髙麗如何去得契丹自是大國髙麗朝貢於彼如何敢去犯他義剛
  人主好勤逺畧底也是無意思當初髙麗遣使来朝廷只就他使者以禮答遣之神宗却要别差兩使去縁他那裏知文故兩使皆侍從皆是文人髙麗自是臣屬之國如何比得契丹契丹自是敵國義剛
  嘗見韓無咎説髙麗入貢時神宗喻其進先秦古書及進来内有六經不曾焚者神宗喜即欲頒行天下王介甫恐壊他新經遂奏云真偽未可知萬一刋行後為他所欺豈不𫝊笑夷夏神宗遂止本亦不傳以某觀之未必有是事盖招徕髙麗時介甫已不在相位且神宗是甚次第剛明設使所進真有契於上心亦豈介甫所能止之又記文昌雜録中説髙麗所進孝經門上下一二句記未真緯經只是䜟緯之書必無進先秦古書之事但嘗聞尤延之云孟子仁也者人也章下髙麗本云義也者宜也禮也者履也智也者知也信也者實也合而言之道也此説近是儒用
  或問髙麗風俗好曰終帶蠻夷之風後来遣子弟入辟雍及第而歸者甚多嘗見先人同年小録中有賔貢者即其所貢之士也賔貢二字更須訂證當時宣賜幣帛之外又賜介甫新經三十本盛以黒函黄帕其外得者皆寳蔵之儒用
  國家方與女真和時髙麗遣使来求近上醫師二人上召老醫擇二人遣往至則日夕厚禮皆不問醫而多問禁中事二醫怪而問之髙麗主曰我有𦂳宻事欲達宋皇恐所遣使不能宻故欲得宋皇親近之人而分付之所以問公禁中事者欲以見公是所親信耳二人因問之髙麗主曰聞宋皇欲與女真和夹攻契丹此非良䇿葢我國與女真陸路相通常使人察之女真不是好人勝契丹後必及宋而我國亦不能自存此合當思所以備之二人問所以備之之説曰女真作一陣法甚好我今思得一法勝之因令觀教其女真陣葢如拐子馬之類二人歸奏上怒召老醫而責之其一人出門吐血後不死其一人歸即死義剛○儒用録云先生嘗見玉山汪丈云得之御史臺一老吏方徽宗通好女真為滅遼之約髙麗有所聞欲納忠誠不可得遂托病遣使求醫於本朝且願得供奉内庭上所親信者遂擇二國醫以往至則館御供帳具禮甚厚但經月無引見之㫖二醫怪之私有請於館伴者一日得㫖入見引至内庭盡屏左右諭二醫曰寡人非病也顧有誠欵願効於上國欲得附卿奏之幸宻以聞二醫許諾則曰女真人面獸心貪婪如豺狼安可與之共事今不早圖之後悔無及聞其訓練國人皆為精兵累嵗有事于燕每戰轉勝小國得一二陣法可與之角如欲得之敢不唯命諭畢乃厚為之禮而遣之二醫歸具奏本末徽宗聞之滋不樂且懼其語泄丞相童蔡輩乃為食於家召二醫以食之食畢而斃
  髙麗與女真相接不被女真所滅者多是有術以制之髙麗要五十餘主今此方為權臣所篡而易姓義剛○又一條云髙麗得四十主今已易姓姓王
  金之舊治在㑹寜府四時遷徙無常春則往鴨緑江獵夏則往一山忘其名極冷避暑秋亦往一山如何冬往一山射虎今都燕山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燕山之北古有大山嶺為隔但有一路傍險水後来石晉以與耶律則其險路在其度内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燕山是古幽州石晉割賂契丹契丹既為金人所滅其種之桀者遂来據燕其主死其妻蕭太后主之童貫蔡攸往取之番番兵敗後金人自取之朝廷求之遂盡載數州之物婦女之類而去更索厚資賣之朝廷以其所索之物與之遂得數州空地朝廷空内資以守之郭藥師者燕將初歸本朝金人来取燕遂歸金郭只留守燕及本朝得燕郭又迎降金人一日大節冬至之類官吏都集賀郭郭留飲盡取各人家屬之類盡来飲少頃金人兵至無一人得脱者自此遂入冦矣朝廷與大遼結好百十年矣一日忽與金人約共攻遼而本朝無一人往是時方十三起童貫自這邊来了遂不及往既失約後取燕又是金人金人見本朝屢敗兵於燕遂有入冦之心是時相王黼主其事童貫主兵蔡攸副之蔡京不主作詩送其子云百年信約宜堅守六月師徒早罷休京作事都作兩下取燕有功則其子在無功則渠不曾主又有一子絛上書言其父不是聞亦是其父之謀也金冦初圍城時京云有一䇿可使敵人一兵不反朝廷使人問之云見上方可言冦去人問之云決汴河可以灌之後冦再来未至時已決之矣西北數千里渺然巨浸東南遂為冦所據四方音問一信不通以此故也
  尼雅滿圍太原一年有餘姚師古輩皆為其戰退遂破太原張孝純守太原一年多少辛苦及城破𢬵一死不得遂降後為劉豫處官太原既破遂一直圍京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李若水勸欽宗出李謂金人可信醉後枕人睡熟以此信之
  金人初起時初未立將臨發兵召集庭下問之有能言其䇿之善者即授以將使往及成功而歸又集庭下問衆人而賞之金幾多衆人言未得又加之賞罰如此分明安得不成事
  金人有一謀時聚諸尊長於一屋内全不言只用一物畫地謀了便各去做如其事難決便出野外無人處去商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烏珠征䝉死於道有三䇿獻於其主一則以汴京立淵聖欲招致江南之人二則以近上宗室守邉三則講和曰若行前二者也被他攪又曰道君有子四十人只放二十人歸来這二十人親王也要物事供他
  金至紹興守臣李鄴降金及駕至明州張俊大殺一番駕泛海金人走明州人令呼俊張俊不乗時殺去可大勝遂休了辛巳逆亮来時一隊自海中来李寳自膠西殺敗李鄴既降與金酋並馬出有一衞士赴駕不及尚留紹興見之以一大方磚逐打其酋幾中因被害死之今立一廟在其所賜旌忠額後人皆於其廟賣酒某至一切逐去之説與王書令崇奉之先生又云某在時更為大其廟其衞士姓唐
  劉豫来冦朝廷只管謀避計李伯紀云自南京退維揚遂失河東北自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退金陵遂失京東西一番退一番失設若是金人来柰熱不得亦著去不能久留今又只是劉豫只是這邊人渠得一邑守一邑得一郡守一郡如何只管逺避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逆亮入冦時劉信叔在楊州亮欲至劉盡焚城外居屋盡用石灰白了城多冩完顔亮死於此字亮多忌見而惡之遂居龜山人多不可容必致變果死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王仲衡云北朝大臣有過時用紫茸氊鋪地令伏其上杖之嘗有一宰相一駙馬受杖駙馬因此悒怏而死非恨其杖也恨不得紫茸氊也又曰甞有一官人出有一吏人来至其花園中背上黄袱袱得一束文字某問何文字曰史書也那官人伊是史官某問可借否曰不妨遂開看内有一段云詔曰宰相姓名某謀南伐若以為是合盡心以贊其謀以為不是合盡忠極力以諫之不可依違以敗成筭今某人畧畧諫之可杖六十
  揚噶克大師阿固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噶克之子武奇邁阿固達之弟完顔亶武奇邁之子完顔亮完顔雍葛王璟斡里雅布烏里温烏珠皆阿固達兄弟也阿固達既死諸酋立其弟武奇邁武奇邁死國人欲立阿固達之子按班貝勒此五字不知如何記不得按班貝勒名宗盤北朝謂大官人也按班者大也貝勒者官人也大官人者即所謂太子也諸酋不肯復立武奇邁之子完顔亶而以按班貝勒為相按班貝勒實懷怨望云已當為主亶覺之遂殺宗盤一日遂盡誅二十七王烏實亦被誅貝勒亦在其中二十七王皆其黨與兄弟也連蔓宗族親舊皆殺了亶又為亮所弑自立葛王先名褎後以其字似衰字遂改名雍亶亮皆兄弟也亶之父行名皆從宗兄弟名皆從二尼雅滿亦阿固達族人嘗為相初入中國破京師斡里雅布尼雅滿也斡里雅布早死烏里温後亦早死尼雅滿後來勸立劉豫内則蕭慶主其事蕭慶用事久及烏珠達蘭廢劉豫而誅蕭慶尼雅滿争之不能得亶遂忌之尼雅滿悒怏而死後來獨烏珠得後死初敵入中國問何姓最大中原人答以王姓最大敵人呼王為完顏自是王者之後遂姓完顔又問敵人今漸衰替曰卒急倒他未得被他立得箇頭勢大若十分中做得一兩分事便足以扶持振起除是大無道殘暴酷虐則不知如何若是如此做將去無大段殘暴之事恐卒消磨他未得葢其勢易以振起也
  論及北庭事當初起時如山林虎豹縱於原野豈有異伯謨曰當時曲端獻䇿不出十年彼必以酒色死方可取先生曰阿固達纔得幽州便死曽見有人論北人無事權在其主用兵權在將故敵主不用兵此説是大抵當初出時如虎狼及志得意滿與我何異因與某人欲請邉郡自效先生曰易曰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上之人不欲用兵而我自欲為之是不識時問恢復之事多始勤終怠如何曰只以私意為之不以復讐為念可學
  葛王大故㑹他所以要和親者葢恐用兵時諸將執兵權或得要已不如和親可坐享萬乘之樂其初雖是利於用兵到後来惟恐我来與他厮殺義剛
  葛王便是㑹底他立得年號也强謂之大定義剛葛王懲逆亮之敗一向以仁政自居
  先生喟然嘆曰某要見復中原今老矣不及見矣或者説葛王在位專行仁政中原之人呼他為小堯舜曰他能尊行堯舜之道要做大堯舜也由他又曰他豈變夷狄之風恐只是天資髙偶合仁政耳友仁
  南渡之後説復讐者惟胡氏父子説得無病其餘並是半上落下説雖魏公要用兵其實亦不能明大義所以高宗只以區區成敗進退之列秦檜主和金歸河南上下欣然便只説得地之美更不説大義若無范伯達如圭則陵寢一向為乏主魏公時責永州亦入文字只説莫與之和如何感動魏公傾五路兵為富平之敗又潰於淮上若無氣力也是做不得事韓魏公煞是箇人物然亦適是人事恰做得若更向上且怕難擔當賀孫論規恢復
  檜死上即位正大有為之大機㑹
  邵𢎞取泗州胡昉取海州邵公人時家明角揚采人唐鄧汝三州皆官軍取之王師駸駸到南京矣而諸將虜掠媍女之類不可言吳玠更要人錢敵騎来走歸矣金人一畨圍泗州𢎞力扼之後村兵至方解○揚
  泗海唐鄧四州皆可取西京中原之地逆亮来時用兵僅取得此四州而湯思退無故與之惜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晉人下吳却是已得蜀從蜀一造船直抵南岸周世宗只圖江南是時襄漢蜀中别有主所以屯淮上開河抵江今蜀中出兵可以入武關從襄漢樊鄧可以擣汝洛繇淮上可以取徐州辛巳間官軍已奪宿州國家若大舉只用十五萬精兵徳明
  江州皇甫將名倜曾領兵守信陽作山寨三年云由其山接金房諸山而出取西京中原云國家用事某願當此一路去都不用國家兵糧沿路人皆自願為兵且與糧其人忠醇能同甘苦得士心不附内貴然亦未必能以律御兵而戰也
  陳問復讐之義禮記疏云穀梁春秋許百世復讐又某書庶人許五世復讐又云國君許九世復讐又某人引魯桓公為齊襄公所殺其子莊公與齊桓公㑹盟春秋不譏自桓至定公九世孔子相定公㑹齊侯于夾谷是九世不復讐也此説如何曰謂復百世之讐者是亂說許五世復讐者謂親親之恩欲至五世而斬也春秋許九世復讐與春秋不譏春秋美之之事皆是解春秋者亂説春秋何嘗説不譏與美他来聖人作春秋不過直書其事美惡人自見後世言春秋者動引譏美為言不知他何從見聖人譏美之意又曰事也多様國君復讐之事又不同僴云如本朝夷狄之祻雖百世復之可也曰這事難説久之曰凡事貴謀始也要及早乘勢做才放冷了便做不得如魯莊公之事他親見齊襄公殺其父既不能復又親與之宴㑹又與之主婚築王姬之館於東門之外使周天子之女去嫁他所為如此豈特不能復而已既親與讐人如此如何更責他報齊桓公况更欲責定公夾谷之㑹爭那裏去見讐在面前不曾報得更欲報之於其子若孫非惟事有所不可也自沒氣勢無意思了又况齊桓公率諸侯尊周室以義而舉莊公雖欲不赴其盟㑹豈可得哉事又當權箇時勢義理輕重若桓公不是尊王室無事自来召諸侯如此則莊公不赴可也今桓公名為尊王室若莊公不赴非是叛齊乃叛周也又况桓公做得氣勢如此盛大自家如何便復得讐若欲復讐則襄公殺其父之時莊公當以不共戴天之故告之天子方伯連率必以復讐為事殺得襄公而後已如此方快今既不能然又親與之同㑹與之主婚於其正當底讐人尚如此則其子何罪又况其子承其被殺後而入國又做得國来自好莊公之所不如宜其不能復而俛首事之也陳問若莊公能殺襄公了復與桓公為㑹可否曰既殺襄公則兩家之事已了兩邊方平自與桓公為㑹亦何妨但莊公若能殺襄公則九合諸侯一正天下之功將在莊公而不在齊桓矣惟其不能所以只得屈服事之也只要乘氣勢方急時便做了方好才到一世二世後事便冷了假使自家欲如此做也自鼓氣不振又况復讐須復得親殺吾父祖之讐方好若復其子孫有甚意思漢武帝引春秋九世復讐之説遂征胡狄欲為髙祖報讐春秋何處如此説諸公讀此還信否他自好大喜功欲攘伐夷狄姑托此以自詭耳如本朝靖康金人之祻看来只是高宗初年乘烏珠尼雅滿斡里雅布及阿固達未死之時人心憤怒之日以父兄不共戴天之讐就此便打疊了他方快人意孝宗即位鋭意雪恥然事已經隔與吾敵者非親殺吾父祖之人自是鼓作人心不上所以當時號為端人正士者又以復讐為非和議為是而乘時喜功名輕薄巧言之士則欲復讐彼端人正士豈故欲忘此讐葢度其時之不可而不足以激士心也如王公明炎虞斌父之徒百方勸用兵孝宗盡被他説動其實無能用著輙敗只志在脱賺富貴而已所以孝宗盡被這様底欺做事不成葢以此耳僩云但不能殺其主耳若而今捉得其人来殺之少報父祖之怨豈不快意曰固是好只是已不干他事自是他祖父事你若捉得他父祖来殺豈不快人意而今是他子孫干他甚事又問疏中又引君以無辜殺其父其子當報父之讐如此則是報君豈有此理曰疏家胡説豈有此理又引伍子胥事説聖人是之曰聖人何嘗有明文是子胥来今之為春秋者都是如此胡問疏又引子思曰今之君子退人若將墜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言當執之但勿為兵首從人以殺之可也曰盡是胡解子思之意葢為或人問禮為舊君有服禮歟子思因云人君退人無禮如此他不為戎首来殺你已自好了何况更望其為你服此乃自人君而言葢甚之之辭非言人臣不見禮於其君便可以如此也讀書不可窒塞須看他大意
  恢復之計須是自家喫得些辛苦少做十年或二十年多做三十年豈有安坐無事而大功自致之理哉道夫
  今朝廷之議不是戰便是和不和便戰不知古人不戰不和之間亦有箇且硬相守底道理却一面自作措置亦如何便侵軼得我今五六十年間只以和為可靠兵又不曾練得財又不曾蓄得説恢復底都是亂説耳
  某嘗謂恢復之計不難惟移浮靡不急之費以為養兵之資則敵首可梟矣道夫
  近見吳公濟㑹中朋友讀時文䇿其間有問道徳功術者二篇一篇以功術為不好一篇以為有道徳則功術乃道徳之功術無道徳則功術不好前篇不如後篇某常見一宰相説上甚有愛人之心不合被近日諸公愛説恢復某應之曰公便説得不是公何不曰愛人乃所以為恢復恢復非愛人不能因説為政篇道徳政刑與此一般有道徳則刑政乃在其中不可道刑政不好但不得專用政刑耳
  本朝禦戎始終為和字壊後来人見景徳之和無恙遂只管守之殊不知當時本朝全盛抵得住後来與女真彼此之勢如何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和戎
  問不能自强則聽天所命脩徳行仁則天命在我因説靖康之禍云云終始為講和所誤金人至城下攻城猶説講和及高宗渡江亦只欲講和問秦檜之所以力欲講和者亦以髙宗之意自欲和也曰然是他知得金人之意是欲厭用兵他當初自北朝来時已知得金人厭兵故這裏迎合髙宗之意那箇又投合金人之意金人是時子女玉帛已自充滿厭足非復曩時長驅中原之鋭矣又被這邉殺一兩陳怕了兼金之創業之主已死他那邉兄弟自相屠戮這邉兵勢亦稍稍强所以他亦欲和
  秦檜自北朝歸見金人溺於聲色宴安得之中國者日夜爛熳亦有厭兵意秦得此意遂歸来主和其初亦是矣然屈已奉之蕩不為一毫計使其和中自治有䇿後當逆亮之亂一掃而復中原一大機㑹也惜哉
  秦檜講和時嵗幣絹二萬五千匹銀二萬五千兩今嵗絹減五千匹銀減五千兩此定數每常往来人事禮數皆用金銀器盛腦子貴藥之類率所費不貲大約等絹三千五百文一匹銀二千五百文一兩大數一百二十萬緡彼来時只是些羊巴匹段之類甚微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三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四
  歴代一
  司馬遷才髙識亦髙但麄率閎祖 以下歴代史
  太史公書踈爽班固書宻塞
  司馬子長動以孔子為証不知是見得亦且是如此説所以伯恭每發明得非細只恐子長不敢承領耳
  史記亦疑當時不曾得刪改脱藁髙祖紀記迎太公處稱髙祖此様䖏甚多髙祖未崩安得髙祖之號漢書盡改之矣左傳只有一䖏云陳桓公有寵於王
  曹器逺説伯夷傳得孔子而名益彰云云先生曰伯夷當初何嘗指望孔子出來發揮他又云黄屋左纛朝以十月葬長陵此是大事所以書在後先生曰某嘗謂史記恐是箇未成底文字故記載無次序有踈闊不接續䖏如此等是也閎祖
  因言班固作漢書不合要添改史記字行文亦有不識當時意思䖏如七國之反史記所載甚踈略却都是漢道理班固所載雖詳便却不見此意思吕東萊甚不取班固如載文帝建儲詔云楚王季父也春秋髙閲天下之義理多矣明於國家之大體吴王於朕兄也惠仁以好徳淮南王弟也秉徳以陪朕豈不為豫哉固遂節了吴王一段只於淮南王下添皆字云皆秉徳以陪朕盖陪字訓貳以此言弟則可言兄可乎今史記中却載全文又曰屏山却云固作漢紀有學春秋之意其叙傳云為春秋攷紀又曰遷史所載皆是随所得者載入正如今人草藁如酈食其踞洗前面已載一段末後又載與前説不同盖是两䖏説已冩入了又㩀所得冩入一段耳
  顔師古注前漢書如此詳猶有不可曉者况其他史無注者漢宣渭上詔令單于母謁范升劾周黨伏而不謁謁不知是何禮數無注疑是君臣之禮見而自通其名然不可考矣方子 必大録云想謁禮必又重
  漢書有秀才做底文章有婦人做底文字亦有載當時獄辭者秀才文章便易曉當時文字多碎句難讀尚書便有如此底周官只如今文字太齊整了
  漢書言幾者動之㣲吉凶之先見者也又如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自經於溝瀆而人莫之知也添一箇人字甚分曉道夫
  解雜亂絲糾者不控拳拳音絭攘臂繩今之骨袖手圈也言解鬬者當善解之不可牽引絭繩也批亢擣虗亢音剛喉嚨也言與人鬬者不扼其喉拊其背未見其能勝也
  沈存中以班固律厯志定言數䖏為脛説是小説中脛廟之意盖不曉筭法而言爾人傑
  漢書引繩排拫音㾗不附已者今人誤讀拫為根注云猶今言拫㭲音户谷反之類盖關中俗語如此拫㭲猶云抵拒擔閣也引䋲排拫如以繩扞拒然
  劉昭補志於冠幘車服尤詳前史所無方子
  晉書皆為許敬宗胡冩入小説又多改壊了東坡言孟嘉傳陶淵眀之自然今改云使然更有一二䖏饒何氏録作比類甚多東坡此文亦不曾見揚因問晉書説得晉人風流䖏好先生云云又云世説所載説得較好今皆改之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載記所紀夷狄祖先之類特甚此恐其故臣追記而過譽之
  舊唐書一傳載乞加恩相王事其文曰恩加四海宋景文為改作恩加骨肉
  五代史畧假借太原以劉知逺之後非僣竊辭較直也
  五代舊史温公通鑑用之歐公盖以此作文因有失寔䖏如宦者張居翰當時但言緩取一日則一日固二日則二日固歐公直将作大忠説得太好了
  問班史通鑑二氏之學如何曰讀其書自可見又曰温公不取孟子取楊子至謂王伯無異道夫王伯之不侔猶碔砆之於美玉故荀卿謂粹而王駁而伯孟子為齊梁之君力判其是非者以其有異也又温公不喜權謀至脩書時頗刪之奈當時有此事何只得與他存在若每䖏刪去數行只讀着都無血脉意思何如存之却别做論説以斷之
  通鑑文字有自改易者仍皆不用漢書上古字皆以今字代之南北史除了通鑑所取者其餘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説
  明仲㸔節通鑑文定問當是温公節否明仲云豫讓好䖏是不以死生二其心故簡子云真義士也今節去之是無見識必非温公節也
  温公無自節通鑑今所有者乃偽本序亦偽作
  通鑑例毎一年或數次改年號者只取後一號故石晋冬始簒而以此年繫之曾問吕丈吕丈曰到此亦須悔然多了不能改得某只以甲子繫年下面注所改年號
  通鑑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不告姦者與降敵同罰史記商君議更法首便有斬敵首降敵両條賞罰後面方有此兩句比類之法其實秦人上戰功故以此二條為更法之首温公却節去之只存後兩句比類之法遂使讀之者不見来歴温公修書凢與己意不合者即節去之不知他人之意不如此通鑑此類多矣
  通鑑事末利及怠而貧者舉以為収孥謂収之為奴婢不得比良民有罪則民得以告之官而自殺之
  温公論才徳䖏未盡如此則才都是不好底物矣或問温公才徳之辨曰温公之言非不是但語脉有病耳才如何全做不好人有剛明果決之才此自是好徳亦有所謂昬徳若塊然無能為亦何取於徳徳是得諸己才是所能為若以才徳兼全為聖人却是聖人又夾雜箇好不好也
  才有好底有不好底徳有好底有不好底徳者得之於己才者能有所為如温公所言才是不好底既才是不好底又言才徳兼全謂之聖人則聖人一半是不好底温公之言多説得偏謂之不是則不可
  問温公言聪明強毅之謂才聪明恐只是才不是徳曰温公之言便是有病堯舜皆曰聪明又曰欽明又曰文明豈可只謂之才如今人不聪明便将何者喚作徳也
  温公以正直中和為徳聪明強毅為才先生曰皆是徳也聖人以仁智勇為徳聪明便是智強毅便是勇
  陳仲亨問諸儒才徳之説曰合下語自不同如説才難須是那有徳底才髙陽氏才子八人這須是有徳而有才底若是将才對徳説則如周公之才之美様便有是才更要徳這箇合下説得自不同又問智伯五賢曰如説射御足力之類也可謂之才義剛
  温公通鑑不信四皓輔太子事謂只是叔孫通諫得行意謂子房如此則是脅其父曰子房平生之術只是如此唐太宗從諌亦只是識利害非誠實髙祖只是識事機明利害故見四皓者輔太子便知是得人心可以為之矣叔孫通嫡庻之説如何動得他又謂髙祖平生立大功業過人只是不殺人温公乃謂髙祖殺四人甚異事見攷異其後一䖏所在又却載四人又不信孟事意謂劇孟何以為輕重然又載周丘其人極無行自請於吴去去呼召得數萬人助吴如子房孟皆温公好惡所在然著其事而立論以明之可也豈可以有無其事為褒貶温公此様䖏議論極純因論章惇言温公義理不透曰温公大䖏占得多章小黠何足以知大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温公謂魏為正綂使當三國時便去仕魏矣升卿
  胡致堂云通鑑乆未成書或言温公利餐錢故遲遲温公遂急結末了故唐五代多繁冗見管見後唐荘宗六月甲午條下方
  温公之言如桑麻榖粟且如稽古録極好看常思量教太子諸王恐通鑑難看且看一部稽古録人家子弟若先看得此便是一部古今在肚裏了學䝉
  稽古録有不備者當以通鑑補之温公作此書想在忙裡做成元無義例閎祖
  稽古録一書可備講筵官僚進讀小兒讀六經了令接續讀去亦好末後一表其言如蓍龜一一皆騐宋莒公歴年通譜與此書相似但不如温公之有法也髙氏小史亦好一書但難得本子髙峻唐人通鑑中亦多取之 方子
  康衡𫝊司馬公史論稽古録范唐鑑不可不讀賀孫致堂管見方是議論唐鑑議論弱又有不相應䖏前面説一項事末又説别䖏去
  唐鑑欠處多看底辨得出時好
  唐鑑多説得散開無収殺如姚崇論擇十道使患未得人它自説得意好不知范氏何故却貶其説㽦
  范唐鑑第一段論守臣節䖏不圓要做一書補之不曾做得范此文草草之甚其人資質渾厚説得都如此平正只是踈多不入理終守臣節䖏於此亦須有些䖏置豈可便如此休了如此議論豈不為英雄所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録云程門此人最好然今看都只是氣質吕與叔𦂳
  范唐鑑首一段專是論太宗本原然亦未盡太宗後来做䖏儘好只為本領不是與三代便别問歐陽以除隋之亂比迹湯武致治之美庶幾成康賛之無乃太過曰只為歐公一軰人尋常亦不曾理㑹本領䖏故其言如此端䝉
  范氏以武王釋箕子封比干事比太宗誅髙徳儒此亦㩀他眼前好䖏恁地比並也未論到他本原䖏似此様且寛看若一一責以全則後世之君不復有一事可言端䝉
  唐鑑白馬之祻歐公論不及此
  唐鑑議論覺似迂緩不切考其意盖王介甫秉政造新法神考專意信之以為真可以振起國勢一新其舊故范氏之論每以為此惟在人主身心之間而不在法如言豐財在於節用神考曰豈有着破皁襖破皮鞋即能致國富邪公謹
  唐鑑意正有踈䖏孫之翰唐論精練説利害如身䖏親歴之但理不及唐鑑耳閎祖
  伯恭晚年謂人曰孫之翰唐論勝唐鑑要之也是切於事情只是大綱却不正了唐鑑也有緩而不精確䖏如言租庸調及楊炎二税之法説得都無収殺只云在於得人不在乎法有這般苟且䖏審如是則古之聖賢徒法云爾他也是見熈寧間詳於制度故有激而言要之只那有激便不平正道夫
  或説二氣五行錯揉萬變曰物乆自有𡚁壊秦漢而下二氣五行自是較昏濁不如太古之清明純粹且如中星自堯時至今已自差五十度了秦漢而下自是𡚁壊得箇光武起整得畧畧地後又不好了又得箇唐太宗起来整得畧畧地後又不好了終不能如太古或云本然底亦不壊曰固是䕫孫論歴代
  周自東遷之後王室益弱畿内疆土皆為世臣㩀襲莫可誰何而畿外土地亦皆為諸侯争㩀天子雖欲分封而不可得如封鄭桓公都是先用計指射鄶地罔而取之亦是無討土地䖏此後王室子孫豈復有疆土分封某常以為郡縣之事已萌於此矣至秦時是事勢窮極去不得了必湏如此做也
  權重䖏便有𡚁宗室權重則宗室作亂漢初及晉是也外戚權重則外戚作亂两漢是也春秋之君多逐宗族晉恵公得國便不納羣公子文公之入即殺懐公此乃異曰六卿分晉之兆必大
  問春秋時良法美意尚有存者曰去古愈近便古意愈多升卿 以下春秋
  成周之時卿士甚小到後来鄭武公們為王卿士便是宰相恰如後世侍中中書令一般
  論周稱卿士不同在周官六卿之属言之則卿士乃是六卿之士也徒幾人士幾人如皇父卿士畨維司徒如周人将𢌿虢公政亦卿士卿士惟月衞武公為平王卿士之類則這般之職不知如何子䝉
  封建世臣賢者無頓身䖏初間亦未甚至春秋時孔子事如何可學
  楚地最廣今之襄漢皆是儘是強大齊晉若不更伯楚必吞周而有天下縁他極強大所以齊桓晉文責之皆是沒𦂳要底事桓公豈不欲将僣王猾夏之事責之但恐無收殺故只得如此至如晉文城濮之戰依舊委曲還他許多禮数亦如桓公之意然此䖏亦足以見先王不忍𢦤民之意未泯也設使桓文所以責之者不少假借他定不肯服兵連祻結何時而已到得戰國斬首動是數萬無復先王之意矣
  問揚管仲子産如何揚謂管仲全是功利心不好子産較近道理聖人稱子産有君子之道四然只就得如此如何是本原頭有病否曰是本原雜問傅全美謂范文正所為似子産謂細膩是否曰文正䟱決不相似亦麄曰只是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管仲内政士鄉十五乃戰士也所以教之孝悌忠信尊君親上之義夫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雖霸者之道亦必如此人傑
  問晋伐原以示信大蒐以示禮此是信禮否曰此是假禮信之名以欺人欲舉而用之非誠心也如湯之於葛葛云無以供粢盛湯使亳衆往為之耕葛云無以供犧牲湯使人遺之牛羊至於不得已而後征之非是以此餌之而圗以殺之也又云司馬遷云文王之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皆是降隂徳以分紂之天下不知文王之心誠於為民者若此又云漢髙祖取天下所謂仁義者豈有誠心哉其意本謂項羽背約及到新城遇三老董公遮道之言方假此之名以正彼之罪所謂縞素發䘮之舉其意何在似此之謀㸔當時未必不是欲項羽殺之而後罪之也
  因論寗武子義剛言春秋時識義理者多曰也是那時多世臣君臣之分宻其情自不能相舍非是皆曉義理古時君臣都易得相親天下有天下之君臣淳録云大䖏有大君臣小䖏有小君臣一國有一國之君臣一家有一家之君臣自秦漢以来便都遼絶今世如士人猶畧知有君臣之分若是田夫去京師動数千里它曉得甚麽君臣本朝但制兵却有古意太祖軍法曰一階一級皆歸服事之儀故軍中階級却嚴有定分義剛淳録畧
  鬻拳只是箇粗豪人其意則忠而其事皆非理不足言也
  子升問伍子胥曰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謂之亂臣賊子亦未可又問還是以其出亡在外而言亦可以為通論否曰古人自有這般事如不為舊君服之義可見後世天下一家事體又别然亦以其出亡之故若曾臣事之亦不可也又問父死非其罪子亦可仕否曰不可孫曾如何曰世数漸逺終是漸輕亦有可仕之理但不仕者正也可仕者權也木之
  越棲㑹稽本在平江楚破越其種散史記故後號為百越此間䖏䖏有之山上多有小小城郭故壘皆是諸越舊都邑也春秋末楚地㝡廣盖自初間并吞諸蠻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之蓼皆是初間若不得齊威管仲㸔他氣勢定是吞周室以此觀之孔子稱管仲之功豈溢美哉吳之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後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吳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徃吳教之射御戰陣這两人所以不向齊晉那邊去也是見得齊晉都破壊了兼那時如闔閭夫差勾踐㡬人皆是蠻夷中之豪傑今浙間是南越地平曠閩廣是東越地狭多阻南豐送李栁州誤謂栁為南越賀孫
  越都㑹稽今東在外所門土地只如今闊狭後并吳了却移都平江亦名㑹稽秦後于平江立㑹稽郡吳越國勢人物亦不争多越尚着許多氣力今敵何止於吳所以圖之者又不及越如何濟事今做時亦須着喫些艱辛如越始得范蠡文種未是難二人皆在越籠絡中此是難某在紹興想像越當時事亦自快人越止一小國當時亦未甚大段冨貴在越自克如此亦未是難事然自越之後後来不曾見更有一人似之信立事之難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范蠡載西子以往王銍性之言歴攷文書無此事其原出杜牧之詩云西子下吳㑹一舸随鴟夷王解此意又不然曰王性之不成器如這般發事渠讀書多攷究得甚精且多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義剛論田子方貧賤驕人之説雖能折子擊却非知道者之言不成我貧賤便可⿰冫麦 -- 凌人此豈忘乎貧賤冨貴者哉陳仲亨不以為然次日請問先生曰他是為子擊語意而發但子方却别有箇意思它後面説言不用行不合則納履而去此是説我只是貧賤不肯自詘説大人則藐之孟子也如此説雖曰聖人無小大無敢慢不肯如此説但視那為冨貴權勢所移者有間矣聖人氣象固不如此若大賢以下則未免如是以下戰國
  趙武靈王也是有英氣所以做得恁地也縁是他肚裡事㑹恁地做得但他不合只倚這些子如後来立後一乖也是心不正後感召得這般事来義剛
  問樂毅伐齊文中子以為善藏其用東坡則責其不合妄效王者事業以取敗二説孰是曰這是他們愛去立說後都不去攷教子細這只是那田單㑹守後不奈他何當時樂毅自是兼秦魏之師又因人怨湣王之暴故一旦下齊七十餘城及既殺了湣王則人心自是休了它又怕那三國来分他底連忙發遣了它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更是那田單也忠義盡死節守那二城樂毅不是不要取它也煞費氣力被它善守後不奈他何樂毅也只是戰國之士又何甞是王者之師它當時也恣意去鹵掠正如孟子所謂毁其宗廟遷其重噐不過如此舉措它當時那鼎也去扛得来他豈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單與他皆㑹兩箇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樂毅也煞費氣力但取不得及騎刼用則是大段無能後被田單使一箇小術數子便乘勢殺将去便是國不可以無人如齊但有一田單盡死節恁地守便不柰他何義剛
  常先難而後易不然則難将至矣如樂毅用兵始常懼難乃心謹畏不敢忽易故戰則雖大國堅城無有不破者及至勝則自驕膽大而恃兵强因去攻二城亦攻不下夀昌
  樂毅莒即墨之圍乃用師之道當如此用速做不得又齊湣王人多叛之及死而其子立于莒則人復惜之不忍盡亡其國即墨又有田單故下之難使毅得盡其䇿必不失之光武下一城不得明帝謂下之太速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義剛曰藺相如其始能勇於制秦其終能和以待亷頗可謂賢矣但以義剛觀之使相如能以待亷之術待秦乃為善謀盖柔乃能制剛弱乃能勝强今乃欲以匹夫之勇恃區區之趙而鬬强秦若秦奮其虎狼之威将何以䖏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耳先生曰子由有一段説大故取它説它不是戰國之士此説也太過其實它只是戰國之士龜山亦有一説大槩與公説相似説相如不合要與秦争那璧要之恁地説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趙國相傳以此為寳若當時驟然被人将去則國勢也解不振古人傳國皆以寳玉之属為重若子孫不能謹守便是不孝當時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殺他後方恁地做若其它人則是怕秦殺了便不敢去如藺相如豈是孟浪恁地做它須是料度得那秦過了戰國時如此等也多黄歇取楚太子也是如此當時被它取了秦也不曾做聲只恁休了義剛
  春秋時相殺甚者若相罵然長平坑殺四十萬人史過言不足信敗則有之若謂之盡坑四十萬人将㡬多所在又趙卒都是百戰之士豈有四十萬人肯束手受死決不可信又謂秦十五年不敢出兵窺山東之類何甞有此等事皆史之溢言
  常疑四十萬人死恐只司馬遷作文如此未必能盡坑得許多人徳明
  常思孫臏料龎涓暮當至馬陵如何料得如此好僴曰使其不燭火㸔白書則如之何曰臏料龎涓是箇絮底人必㸔無疑此有三様上智底人他曉得必不㸔下智獃底人亦必不㸔中智底人必㸔㸔則堕其機矣嘗思古今智士之謀畧詭譎固不可及然記之者能如是曲折書之而不失其意則其智亦不可及矣
  燕丹知燕必亡故為荆軻之舉徳明
  術至韓非説難精宻至矣蘇張亦尚䟱
  陳仲亨問合從便不便曰温公是說合從為六國之便觀當時合從時秦也是懼盖天下盡合為一而秦獨守關中一片子地也未是長䇿但它㡬箇心難一如何有箇人兠攬得他也是難這箇却須是如孟子之說方得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人皆引領而望之師文王大國五年小國七年必為政於天下孟子只是責辦于己設使當時有仁政則如大旱之望雲霓民自歸之秦雖强亦無如我何義剛問蘇秦激怒張儀如秦人皆說它術髙切以為正是失䇿處曰某謂未必有此事所謂激怒者只是蘇秦當時做得稱意後去欺那張儀而今若說是蘇秦怕秦來敗從所以激張儀入秦庻秦不来敗從那張儀與你有甚人情這只是蘇秦之徒見他做倒了這一着後粧㸃出此事来謾人義剛 䕫孫録云因説蘇秦激張儀入秦事曰某甞疑不恁地做得拙蘇秦豈不知張儀入秦㑹翻了他想是蘇秦輸了這一籌其徒遂装撰此等說話 人傑録云常疑蘇秦資送張儀入秦事恐無此理當時范睢蔡澤之徒多是乘人間隙而奪之位何常立得事功吳起務在富國强兵破遊説之言縦横者若是立脚務實自不容此軰紛紜撓亂也
  問關中形勝周用以興到得後来秦又用以興曰此亦在人做當春秋時秦亦為齊晋所軋不得伸到戰國時六國又皆以夷狄擯之使不得與中國㑹盟及孝公因此發憤致得商鞅而用之遂以强大後来又得恵文武昭襄皆是㑹做底故相繼做起来若其間有一二君昬庸則依舊做壊了以此見得形勝也須是要人相副因言昭王因范睢傾穰侯之故却盡收得許多權柄秦遂益强豈不是㑹廣秦
  陳仲亨以義剛所疑問云商鞅說孝公帝王道不從乃說以伯道鞅亦不曉帝王道但是先將此說在前者渠知孝公決不能從且恁地說庶可以堅後面伯道之說耳先生曰鞅又如何理㑹得帝王之道但是大拍頭去揮那孝公耳他知孝公是行不得他恁地說只是欲人知道我無所不曉義剛問不知温公削去前一截是如何曰他說無此事不肯信又問如子房招四皓伊川取之以為得納約自牗之義而温公亦削之如何曰是他意裏不愛不合他意底則削去某常說陳平說髙祖曰項王能敬人故多得亷節之士大王慢侮人故亷節之士多不為用然亷節士終不可得臣願得數萬斤金以間䟽楚君臣這便是商鞅說孝公底一般他知得髙祖決不能不嫚侮以求亷節之士但直說他則恐未必便從故且將去嚇他一嚇等他不從後却說之此政與商鞅之術同而温公也削去若是有此一段時見得他說得有意思今削去了則都無情意他平白無事教把許多金来用問髙祖便肯如此等類被他削去底多如何恁地得善善惡惡是是非非皆着存得在那裏其間自有許多事若是不好底便不載時孔子一部春秋便都不是了那裏面何所不有義剛 元本云商鞅先以帝王說孝公此只是大拍頭揮他底它知孝公必不能用得這說話且說這大話了却放出那本色底来通鑑削去前一節温公之意謂鞅無那帝王底道理遂除去了温公便是不曉這般底人如條侯擊吳楚到洛陽得孟隠若一敵國亦不信他說道如何得一箇侠士便隠若一敵國不知這般人得之未必能成事若為盜所得煞㑹撓人盖是他自有這般賔客那一般人都信向他若被他一下鼓動得去直是能生事又如陳平說髙帝謂項王下人能得亷節之士大王慢侮人故嗜利無恥者歸之大王誠能去而短集而長則云云然大王恣侮慢必不得亷節之士故勸捐數萬斤金以間楚君臣這也是度得髙祖必不能下士故先說許多話教髙祖亦自知做不得了方説他本謀来故能使人聽信某説此正與商鞅之術同而温公亦削了 䕫孫録同但云温公性朴直便是不曉這般底人得孟事也不信謂世間都無這般底人
  以今觀之秦取六國當甚易而秦甚難之以古来無此様不敢輕易因説後世簒奪難大凡事前未有様者不易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仲亨問開阡陌曰阡陌便是井田陌百也阡千也東西曰阡南北曰陌或謂南北曰阡東西曰陌未知孰是但却是一箇横一箇直耳如百夫有遂遂上有涂這便是陌若是十箇涂恁地直在横頭又作一大溝謂之洫洫上有路這便是阡阡陌只是疆界自阡陌之外有空地則只恁地閒在那裏所以先王要如此者也只是要正其疆界怕人相侵互而今商鞅却開破了遇可做田䖏便墾作田更不要恁地齊整這開字非開創之開乃開闢之開蔡澤傳曰破壊井田決裂阡陌觀此可見這两句自是合掌說後人皆不曉唐時却説寛鄉為井田狭鄉為阡陌東莱論井田引蔡澤𫝊両句然又却多方回互說從那開阡陌之意上去義剛
  問井田阡陌曰已前人都錯㸔了某嘗攷来盖陌者百也阡者千也井田一夫百畝則為遂遂上有徑此是縱為陌十夫千畝則為溝溝上有畛此是横為阡積此而徃百夫萬𤱈則為洫洫上有涂涂縦又為陌千夫十萬畝則為澮澮上有道道横又為阡商鞅開之乃是當時井田既不存便以此物為無用一切破蕩了蔡澤傳云商君決裂阡陌乃是如此非謂變井田為阡陌也䕫孫 僴録云人皆謂廢古井田開今阡陌云云
  阡陌是井田路其路甚大廢田遂一齊開小了作田故謂之破井田開阡陌
  伯恭言秦變法後世雖屢更數易終不出秦如何曰此意好但使伯恭為相果能盡用三代法度否問後有聖賢者出如何曰必須别有規模不用前人硬本子升卿
  黄仁卿問自秦始皇變法之後後世人君皆不能易之何也曰秦之法盡是尊君卑臣之事所以後世不肯變且如三皇稱皇五帝稱帝三王稱王秦則兼皇帝之號只此一事後世如何肯變又問賈生仁義攻守之説恐秦如此亦難以仁義守之曰它若延得數十年亦可扶持整頓只是犯衆怒多下面逼得来𦂳所以不旋踵而亡如三皇五帝三王以来皆以封建治天下秦一切掃除不留種子秦視六國之君如坑嬰兒今年捉一人明年捉両人絶滅都盡所以犯天下衆怒當時但聞秦字不問智愚男女盡要起而亡之陳渉便做陳王張耳便做趙王更阻遏它不住漢髙祖自小路入秦由今襄陽金商藍田入關節録作從長安角上入闗項羽自河北大路入關及項羽盡殺秦人想得秦人亦悔不且留取子嬰在也
  秦以水徳王故數用六為紀
  五徳相承古人所説皆不定謂周為木徳後秦以鄒衍之説推之乃以為火徳故秦以所不勝者承周號水徳漢又承周不承秦後又有謂漢非火徳者王莽又有云云三代而上未有此論則東坡謂威侮五行怠棄三正者又未必是
  咸陽在渭北漢在渭南秦建十月已乆通鑑不曾契勘𫝊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五
  歴代二
  大亂之後易治戰國嬴秦漢初是也
  周太繁宻秦人盡掃了所以賈誼謂秦專用苟簡自恣之行秦又太苟簡自恣不曾竭其心思太史公董仲舒論漢事皆欲用夏之忠不知漢初承秦掃去許多繁文已是質了至 學䝉録漢承焚滅之後却有忠質底意
  漢髙祖私意分数少唐太宗一切假仁借義以行其私若海
  漢興之初人未甚繁氣象剗地較好到武宣極盛時便有衰底意思人家亦然義剛
  或問髙祖為義帝發䘮是詐後如何却成事曰只縁當時人和詐也無如五伯假之亦是諸侯皆不能假故也祖道
  伯謨問汪公史評說酈食其說得好曰髙祖那時也謾教他去未必便道使得着又問聖人處太公事如何曰聖人須是外放教寛一面自進必不解如髙祖突出這般説話然髙祖也只是寛他劉項之際直是紛紛可畏度那時節有百十人有千來人皆成部落無䖏無之那時也無以為糧只是刼奪賀孫
  廣武之㑹太公既已為項羽所執髙祖若去求告他定殺了只得以兵攻之他却不敢殺時髙祖亦自知漢兵已强羽亦知殺得無益不若留之庶可結漢之懽心人傑録云使髙祖屈意事楚則有俱斃而已惟其急於攻楚所以致太公之歸也問舜棄天下猶敝屣曰如此則父子俱就戮爾亦救太公不得若分羮之語自是高祖説得不是㽦 人傑録云分羮之說則大不可然豈宜以此責髙祖若以此責之全無是䖏也 方子録却云杯羮之語只得如此
  問養虎自遺患事張良當時若放過恐大事去矣如何曰若只計利害即無事可言者當時若放過未取亦不出三年耳問機㑹之来間不容髪况沛公素無以繫豪傑之心放過即事未可知曰若要做此事先來便莫與項羽講解既已約和即不可為矣大抵張良多隂謀如入關之初賂秦将之為賈人者此類甚多問伊川却許以有儒者氣象豈以出䖏之際可觀邪曰為韓報𬽦事亦是是為君父報𬽦徳明
  或問太史公書項籍垓下之敗實被韓信布得陣好是以一敗而竟斃曰不特此耳自韓信左取燕齊趙魏右取九江英布收大司馬周殷而羽漸困于中而手足日翦則不待垓下之敗而其大勢盖已不勝漢矣壯祖
  伯豐因問善家令言尊太公事曰此等處髙祖自是理㑹不得但它見太公擁篲心却不安然如尊太公事亦古所未有耳
  髙祖斬丁公赦季布非誠心欲伸大義特私意耳季布所以生盖欲示天下功臣是時功臣多故不敢殺季布既是明大義陳平信布皆項羽之臣信布何待反而誅之夀昌
  義剛説賜姓劉氏云古人族系不亂只縁姓氏分明自髙祖賜姓而譜系遂無稽攷姓氏遂紊亂但是族系紊亂也未害於治體但一有同姓異姓之私則非以天下為公之意今觀所謂劉氏冠非劉氏不王往往皆此一私意使天下後世有親踈之間而相戕相黨皆由此起先生曰古人是未有姓故賜他姓教他各自分别後来既有姓了又何用賜但一時欲以恩結之使之親附於己故賜之如髙祖猶少如唐夷狄来附者皆賜姓道理也是不是但不要似公様恁地起風作浪説義剛
  太史公三代本紀皆著孔子所損益四代之説髙祖紀又言色尚黄朝以十月此固有深意且以孔顔而行夏時乗商輅服周冕用韶舞則好以劉季為之亦未濟事在方子
  髙祖子房英項羽雄道夫
  嘗欲冩出蕭何韓信初見髙祖時一段鄧禹初見光武時一段武侯初見先主時一段将這數段語及王朴平邉䇿編為一卷
  程先生謂何追韓信髙祖通知亦有此理無垢謂申屠嘉責鄧通文帝亦通知恐未必然嘉乃髙祖時踏弩之卒想亦一樸直人文帝教做宰相便為他做有事當行便行大事記解題謂自嘉薨宰相權便輕了為以御史大夫副之也
  論三代以下人品皆稱子房孔明子房今日説了脱空眀日更無愧色畢竟只是黄老之學及後疑戮功臣時更尋討他不着
  唐子西云自漢而下惟有子房孔明爾而子房尚黄老孔明喜申韓也說得好子房分明是得老子之術其䖏已謀人皆是孔明手寫申韓之書以授後主而治國以嚴皆此意也問邵子云智哉留侯善藏其用如何曰只燒絶棧道其意自在韓而不在漢及韓滅無所歸乃始歸漢則其事可見矣道夫
  問子房孔明人品曰子房全是黄老皆自黄石一編中來又問一編非今之三畧乎曰又有黄石公素書然大率是這様說話廣云觀他愽浪沙中事也甚竒偉曰此又忒煞不黄老為君報𬽦此是他資質好䖏後来事業則都是黄老了凢事放退一歩若不得那些清髙之意来縁飾遮盖則其從衡詭譎殆與陳平軰一律耳孔明學術亦甚雜廣云他雖甞學申韓却覺意思頗正大曰唐子西甞説子房與孔明皆是好人才但其所學一則從黄老中来一則從申韓中来又問崔浩如何曰也是箇博洽底人他雖自比子房然却學得子房獃了子房之辟榖姑以免禍耳他却眞箇要做
  子房多計数堪下處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張良一生在荆棘林中過只是殺他不得任他流血成川横屍萬里他都不知椿
  叔孫通為緜蕝之儀其効至於羣臣震恐無敢喧嘩失禮者比之三代燕享羣臣氣象便大不同盖只是秦人尊君卑臣之法人傑丶必大録云叔孫通制漢儀一時上下肅然震恐無敢喧嘩時以為善然不過尊君卑臣如秦人之意而已都無三代燕饗底意思了
  齊魯二生之不至亦是見得如此未必能傳孔孟之道只是它深知叔孫通之為人不肯從它耳㽦
  漢之四皓元稹嘗有詩譏之意謂楚漢紛爭却不出只為吕氏以幣招之便出来只定得一箇恵帝結裹小了然觀四皓恐不是儒者只是智謀之士㽦
  伯豐問四皓是如何人品曰是時人材都沒理㑹學術權謀混為一區如安期生蒯通盖公之徒皆合做一䖏四皓想只是箇權謀之士觀其對髙祖言語重如願為太子死亦脅之之意又問髙祖欲易太子想亦是知惠帝人才不能負荷曰固是然便立如意亦了不得盖題目不正諸將大臣不心服到後来吕氏横做了八年人心方憤悶不平故大臣誅諸吕之際因得以誅少帝少帝但非張后子或是後宫所出亦不可知史謂大臣隂謀以少帝非惠帝子意亦可見少帝畢竟是吕氏黨不容不誅耳杜牧之詩云南軍不袒左邊袖四老安劉是滅劉如唐中宗事致堂南軒皆謂五王合併廢中宗因誅武氏别立宗英然當時事勢中宗却未有過正縁無罪被廢又是太宗孫髙宗子天下之心思之為它不憤五王亦因此易於成功耳中宗後来所為固謬然當時便廢他不得㽦
  召平髙於四皓但不知髙后時此四人在甚處蔡丈云康節謂事定後四人便自去了曰也不見得恐其老死亦不可知
  韓信反無證見閎祖
  問南軒甞對上論韓信諸葛之兵異曰韓都是詭詐無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三代以下漢之文帝可謂恭儉之主道夫
  文帝曉事景帝不曉事文蔚
  文帝學申韓刑名黄老清静亦甚雜但是天資素高故所為多近厚至景帝以刻薄之資又輔以慘刻之學故所為不如文帝班固謂漢言文景帝者亦只是養民一節畧同亦如周人云成康康亦無大好䖏或者說關雎之詩正謂康后滛亂故作以譏之子䝉
  文帝不欲天下居三年䘮不欲以此勤民所為大綱類墨子賀孫
  或問文帝欲短䘮或者要為文帝遮護謂非文帝短䘮乃景帝之過曰恐不是恁地文帝當時遺詔教大功十五日小功七日服纖三日或人以為當時當服大功者只服十五日當服小功者只服七日當服纎者只三日恐亦不解恁地臣為君服不服則已服之必斬衰三年豈有此等級或者又說古者只是臣為君服三年服如諸侯為天子大夫為諸侯乃畿内之民服之於天下吏民無三年服道理必不可行此制必是秦人尊君卑臣却行這三年至文帝反而復之耳子䝉
  問文帝問陳平錢榖刑獄之數而平不對乃述所謂宰相之職或以為錢榖刑獄一得其理則隂陽和萬物遂而斯民得其所矣宰相之職莫大於是惜乎平之不知此也曰平之所言乃宰相之體此之所論亦是一說但欲執此以廢彼則非也要之相得人則百官各得其職擇一户部尚書則錢榖何患不治而刑部得人則獄事亦清平矣昔魏文侯與田子方飲文侯曰鍾聲不比乎左髙田子方𥬇文侯曰何𥬇子方曰臣聞之君明樂官不明樂音今君審於音臣恐其聾於官也陳平之意亦猶是爾盖知音而不知人則瞽者之職耳知人則音雖不知而所謂樂者固無失也本朝韓魏公為相或謂公之徳業無愧古人但文章有所不逮公曰某為相歐陽永叔為翰林學士天下之文章莫大於是自今觀之要說他自不識安能知歐陽永叔也得但他偶然自知亦奈他何道夫
  問周亞夫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不知是否曰此軍法又問大凢為將之道首當使軍中尊君親上若徒知有將而不知有君則將皆亞夫固無害也設有姦將一萌非意則軍中之人豈容不知有君曰若說到反時更無說凢天子命將既付以一軍只當守法且如朝廷下州縣取一件公事亦須知州知縣肯放方可發去不然豈可輙易也自脩
  賈誼說教太子方說那承師問道等事却忽然說帝入太學之類後面又說太子文勢都不相干渉不知怎地賈誼文章大抵恁地無頭腦如後面說春朝朝日秋莫夕月亦然他方說太子又便從天子身上去某甞疑三代之禮一句合當作及其為天子字盖詳他意是謂為太子時教得如此及為天子則能如此它皆是引禮經全文以為證非是他自說如此義剛
  問賈誼新書云太子處位不端受業不敬言語不序聲音不應律聲音應律恐是以歌詠而言曰不是如此太子新生太師吹律以驗其啼所謂應律只是要看他聲音高下如大射禮舉旌以宫偃旌以商便是此類文蔚
  問賈誼新書立容言早立何謂早立曰不可曉如儀禮云疑立疑却是屹屹然而立也
  問賈誼新書曰此誼平日記録藁草也其中細碎俱有治安䇿中所言亦多在焉方子
  賈誼新書除了漢書中所載餘亦難得粋者㸔來只是賈誼一雜記藁耳中間事事有些
  問賈誼五餌之說如何曰伊川甞言本朝正用此術契丹分明是被金帛買住了今日金人亦是如此昌父曰交隣國待夷狄固自有道五餌之說恐非仁人之用心曰固是但金人分明是遭餌但恐金帛盡則復來不為則已為則五餌須並用然以宗室之女妻之則大不可如烏孫公主之類令人傷痛然何必夷狄齊人歸女樂便是如此了如阿固達初破遼國勇銳無敵及既下遼席卷其子女而北肆意蠱惑行未至其國而死因笑謂趙曰頃年於吕季克處見一畫卷畫畨人與一女子並轡而語季克苦求詩某勉為之賦末兩句云却是燕姬解迎敵不教行到殺虎林正用阿固達事也
  文帝便是善人武帝却有狂底氣象陸子静省試策說武帝強文帝其論雖偏亦有此理文帝資質雖美然安於此而已其曰卑之無甚髙論令今可行題目只如此先王之道情願不要去做只循循自守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資髙志向大足以有為使合下便得箇眞儒輔佐豈不大有可觀惜乎無眞儒輔佐不能勝其多欲之私做從那邊去了欲討匈奴便把吕后嫚書做題目要来揜盖其失他若知得此豈無脩文徳以來道理又如討西域初一番去不透又再去只是要得一馬此是甚氣力若移來就這邊做豈不可末年海内虗耗去秦始皇無㡬若不得霍光收拾成甚麽輪臺之悔亦是天資高方如此甞因人言太子仁柔不能用武答以正欲其守成若朕所為是襲亡秦之迹可見他當時已自知其罪向若能以仲舒為相汲黯為御史大夫豈不善先生歸後再有取答問日云狂者志髙可以有為狷者志潔有所不為而可以有守漢武狂然又不純一不足言也 淳 㝢録見狂狷章
  漢守髙祖無功不侯之法甚嚴武帝欲侯李廣利亦作計終破之法制之不足恃除得人方好因論子静取武帝曰取其英䧺乃其不好處㸔人不可如此又謂文帝雖只此然亦不是胷中無底觀與賈誼夜半前席之事則其論說甚多誼盖皆與帝背者帝只是應将去誼雖說得如厝火薪下之類如此之急帝觀之亦未見如此又云彼自見得當時之治亦且得安静不可撓
  武帝做事好揀好名目如欲逞兵立威必曰高皇帝遺我平城之憂若果以此為耻則須脩文徳以來之何用窮兵黷武驅中國生民於沙漠之外以償鋒鏑之慘道夫
  武帝征匈奴非為祖宗雪積年之忿但假此名而用兵耳夀昌
  王允云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如封禪書所載祠祀事樂書載得神馬為太一歌汲黯進曰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公孫𢎞曰黯誹謗聖制當族下面却忽然寫許多禮記又如律書說律又說兵又說文帝不用兵賛歎一場全似箇醉人東撞西撞觀此等處恐是有意閎祖
  漢儒董仲舒較穏劉向雖博洽而淺然皆不見聖人大道賈誼司馬遷皆駁雜大意是說權謀功利説得深了覺見不是又說一两句仁義然權謀已多了救不轉蘇子由古史前數卷好後亦合雜權謀了
  漢儒初不要窮究義理但是㑹讀記得多便是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漢儒注書只注難曉䖏不全注盡本文其辭甚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問君臣之變不可不講且如霍光廢昌邑正與伊尹同然尹能使太甲自怨自艾而卒復辟光當時被昌邑說天子有爭臣七人两句後他更無轉側萬一被他更咆勃時也惡模様曰到這裏也不解恤得惡模様了義剛曰光畢竟是做得未宛轉曰做到這裏也不解得宛轉了良乆又曰人臣也莫願有此萬一有此時也十分使那宛轉不得義剛
  問霍光廢昌邑是否曰是使太甲終不明伊尹如之何曰亦有道理可學
  或問霍光不負社稷而終有許后之事馬援以口過戒子孫而他日有裹屍之禍先生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取人之善為己師法不當如此論也若海
  問宣帝雜王伯之說曰須曉得如何是王如何是伯方可論此宣帝也不識王伯只是把寛慈底便喚做王嚴酷底便喚做伯明道王伯劄子說得後自古論王伯至此無餘藴矣義剛
  叔器問宣帝言漢雜王伯此說也似是曰這箇先須辨别得王伯分明方可去論它是與不是叔器云如約法三章為義帝發䘮之類做得也似好曰這箇是它有意無意叔器曰有意曰既有意便不是王義剛
  韓延夀傳云以期㑹為大事某舊讀漢書合下便喜他這一句直卿曰敬事而信也是這意曰然道夫
  問不疑誣金事徐節孝以金還人曰初也須與他至誠說是無看如何他人解便休若是硬執只得還他若皆不與之解説人才誣便還則是以不善與人而自為善其心有病矣
  楊惲坐上書怨謗要斬此法古無之亦是後人增添今觀其書謂之怨則有之何謗之有
  正淳論二䟽不合徒享爵位而去又不合不薦引剛直之士代己輔導太子先生曰䟽廣父子亦不必苛責之雖未盡出䖏之正然在當時親見元帝懦弱不可輔導它只得去亦是避禍而已觀渠自云不去懼貽後悔亦自是省事恬退底世間自有此等人它性自恬退又見得如此只得去若不去蕭望之便是様子望之即剛直之士又問元帝是時年十二如何便逆知其後来事曰若是狡者便難知如南北時有一王當面做好人背後即為非此等却難知若庸謬底人自是易見又問如何不以告宣帝或思所以救之曰若是恁地越不能得去便做告與宣帝教宣帝待如何
  先生因言甞見一人云匡衡做得相業全然不是只是所上䟽議論甚好恐是收得好懐挟又云如答淮陽王求史遷書其辭甚好又曰如宣元間詔令及一戒諸侯王詔令皆好不知是何人做漢初時却無此議論漢初却未曾講貫得恁地又曰匡衡說詩關雎等䖏甚好亦是有所師授講䆒得到
  事無有自做得成者光武要小小自做家活子亦是鄧禹先尋得許多人太宗便是房杜為尋得許多人今只要自做
  古人年三十時都理㑹得了便受用行将去今人都如此費力只如鄧禹十三嵗學於京師已識光武為非常人後来杖䇿謁軍門只以數言定天下大計徳明
  古之名将能立功名者皆是謹重周宻乃能有成如吳漢朱然終日欽欽常如對陳須學這様底方可如劉琨恃才傲物驕恣奢侈卒至父母妻子皆為人所屠今人率以才自負自待以英䧺以至恃氣傲物不能謹嚴以此臨事卒至於敗而已要做大功名底人越要謹宻未聞麄魯闊略而能有成者
  漢儒專以災異䜟緯與夫風角鳥占之類為内學如徐孺子之徒多能此反以義理之學為外學且如鍾離意傳所載脩孔子廟事說夫子若㑹覆射者然甚怪義剛
  徐孺子以綿漬酒藏之雞中云吊䘮便以水浸綿為酒以奠之便歸所以如此者是要用他自家酒不用别䖏底所以綿漬者盖路逺難用器皿盛故也
  或問黄憲可得似顔子曰畢竟是資禀好又問若得聖人為之依歸想是煞好曰又不知他志向如何顔子不是一箇衰善底人㸔他是多少聦明便敢問為邦孔子便告以四代禮樂因說至伯夷聖之清伊尹聖之任栁下恵聖之和都是箇有病痛底聖人又問伊尹似無病痛曰五就湯五就桀孔孟必不肯恁地只為他任得過又問伊尹莫是枉尺直尋曰伊尹不是恁地只學之者便至枉尺直尋賀孫
  亂世保身之難申屠蟠事可見郭林宗彰而獲免以稱人之美而不稱惡人不惡之陳仲弓分太守謗送宦者𦵏其為皆如此不送其𦵏亦得為之詭遇
  後漢魏桓不肯仕鄉人勉之曰干禄求進以行志也方今後宫千數其可損乎廐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慨然嘆曰使桓生行而死還於諸子何有㦲賀孫
  問器逺君舉說漢黨錮如何曰也只說當初所以致此止縁将許多達官要位付之宦官将許多儒生付之閒散無用之地所以激起得如此曰這時許多好官尚書也不是付宦官也是儒生只是不得人許多節義之士固是非其位之所當言宜足以致禍某常說只是上面欠一箇人若上有一箇好人用這一邉節義剔去那一邊小人大故成一箇好世界只是一轉關子賀孫
  說東漢誅宦官事云欽夫所說只是翻謄好看做文字則劇其實不曾説着當時事體到得那時節是甚麽時節雖倉公扁鵲所不能療如天下有必死之病喫熱藥也不得喫涼藥也不得有一人下一服熱藥便道他用藥錯了天下有必亡之勢這如何慢慢得若許多宦者未誅更恁地保養過㡬年更乖這只是胡說那時節是甚麽時節都無主了立箇渤海王之子纉纔七八嵗方說梁冀䟦扈便被弑了立蠡吾侯為桓帝方十五嵗外戚宦官手裏養得大你道他要誅他不要誅他東漢外戚宦官從来盤踞軌轍相衘未有若此之可畏養箇女子便頓放在宫中十餘年後便窮極富貴到得有些蹶跌便闔族誅滅無遺類欲為孤豚而不可得必亡之易未有若東漢末年伯謨問唐宦官與東漢末如何曰某甞說唐時天下尚可為唐時猶有餘策東漢末直是無着手䖏且是無主了如唐昭宗直要除許多宦官那時若有人似尚可為那時只宣宗便度得事勢不能捄便一向不問他也是老練了如此如伊川易解也失契勘說屯其膏云又非恬然不為若唐之僖昭也這兩人全不同一人是要做事一人是不要做與小黄門㗖果食度日呼田令孜為阿父不知東漢時若一向盡引得忠賢布列在内不知如何只那都無主可立天下大勢如人衰老之極百病交作略有些小變動便成大病如乳母也䀨噪一場如單超徐璜也作怪一場如張讓趙忠之徒纔有些小權柄便作怪一場這是甚麽時節伯謨云從那時直到唐太宗天下大勢方定疊曰這許多時節直是無着手䖏然亦有幸而不亡者東晉是也汪萃作詩史以為竇武陳蕃誅宦者不合前收鄭颯而未收曹節王甫侯覧若一時便收却四箇便了陽球誅宦者不合前誅王甫段頬而未誅曺節朱瑀若一時便誅却四箇亦自定矣此說是賀孫
  荀文若為宦官唐衡女壻見殺得士大夫厭了為免禍計耳升卿
  漢時宿衛皆是子弟不似而今用軍卒義剛
  漢有十三州一州建一刺史刺舉一路則諸侯郡守雜建諸侯甚大如齊七十餘城大率置官法度之類與天子等七國變後方漸削奪主父偃用賈誼䇿分王諸侯子孫方漸小了後漢亦雜建魏陵逼諸侯甚毎令人監之不得朝覲并親知往来曹丕待宗室如此晋大封同姓八王之亂以此元帝中興亦以此齊梁間削奪諸侯尤甚唐亦尚有之然只是遥領
  漢律康成注今和正文皆亡矣
  漢人斷獄辭亦如今之欵情一般具某罪引某法為斷
  今法中有保辜二字自後漢有此語想此二字是自古相傳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六
  歴代三
  因論三國形勢曰曺操合下便知㩀河北可以為取天下之資既被袁紹先説了他又不成出他下故為大言以誑之胡致堂説史臣後来代為文辭以欺後世㸔来只是一時無説了大言耳此着被袁紹先下了後来﨑嶇萬状尋得箇獻帝来為挟天子令諸侯之舉此亦是第二大着若孫權㩀江南先主㩀蜀皆非取天下之勢僅足自保耳
  曺操用兵煞有那幸而不敗䖏却極能料如征烏桓便能料得劉表不從其後来端䝉
  問先主為曺操所敗請救於吴若非孫權用周瑜以敵操亦殆矣曰孔明之請救知其不得不救孫權之救帝須着救他必大録云孫權與劉備同禦曺操亦是其勢不得不合不如此便當迎操矣此亦非好相識勢使然也及至先主得荆州權遂遣吕䝉擒關侯才到利害所在便不相顧人傑必大録小異
  先主之敗於陸遜雖言不合輕敵亦是自不合連營七百餘里先自做了敗形是時孔明在成都督運餉後云法孝直若在不使主上有此行孔明先不知曾諫止與否今皆不可考但孔明雖正然盆去聲法孝直輕快必有術以止之必大
  諸葛孔明大綱資質好但病於粗踈孟子以後人物只有子房與孔明子房之學出於黄老孔明出於申韓如授後主以六韜等書與用法嚴䖏可見若以比王仲淹則不以其細宻他却事事理㑹過来當時若出来施設一畨亦須可觀木之
  或問孔明曰南軒言其體正大問學未至此語也好但孔明本不知學全是駁雜子房却有儒者氣象後世誠無他比升卿
  問孔明興禮樂何如曰也不見得孔明都是禮樂中人也只是粗底禮樂㝢 淳錄云孔明也粗若興禮樂也是粗禮樂砥録云孔明是禮樂中人但做時也麄踈
  忠武侯天資髙所為一出於公若其規模并寫申子之類則其學只是伯程先生云孔明有王佐之心然其道則未盡其論極當魏延請從間道出關中侯不聼侯意中原已是我底物事何必如此故不從不知先主當時只從孔明不知孔明如何取荆取蜀若更從魏延間道出闗中所守者只是庸人從此一出是甚聲勢如拉朽然侯竟不肯為之
  致道問孔明出䖏曰當時只有蜀先主可與有為耳如劉表劉璋之徒皆了不得曺操自是賊既不可從孫權又是両間底人只有先主名分正故只得從之時舉問王猛從苻堅如何曰苻堅事自難㸔觀其殺苻生與東海公陽分明是特地殺了而史中歴數苻生酷惡之罪東海公之死云是太后在甚樓子上見它門前車馬甚盛欲害苻堅故令人殺之此皆不近人情盖皆是已子不應便專愛堅而特使人殺東海公也此皆是史家要出脱苻堅殺兄之罪故装㸃許多此史所以難㸔也時舉
  諸葛亮之事其於荆蜀亦合取當日草廬亦是商量準擬在此但此時不當恁地若是恁地取時全不成舉措如二人視魏而不伐自合當取兼在是時捨此無以為資若能聲其罪用兵而取之却正但當時劉焉父子亦得人情恐亦未易取伯豐問聖人處此合如何曰亦須别有箇道理若似如此寧可事不成只為後世事欲苟成功欲苟就便有許多事亮大綱却好只為如此便有斑駁處㽦 方子録云孔明執劉璋盖縁事求可功求成故如此曰然則寧事之不成曰然
  器遠問諸葛武侯殺劉璋是如何曰這只是不是初間教先主殺劉璋先主不從到後来先主見事勢迫也打不過便從他計要知不當恁地行計殺了他若明大義聲罪致討不患不服㸔劉璋欲從先主之招傾城人民願留之那時郡國乆長能得人心如此賀孫
  毅然問孔明誘奪劉璋似不義曰便是後世聖賢難做動着便粘手惹脚
  諸葛孔明天資甚美氣象宏大但所學不盡純正故亦不能盡善取劉璋一事或以為先主之謀未必是孔明之意然在當時多有不可盡曉䖏如先主東征之類不見孔明一語議論後来壊事却追恨法孝直若在則䏻制主上東行孔明得君如此猶有不能盡言者乎先主不忍取荆州不得已而為劉璋之圗若取荆州雖不為當然劉表之後君弱勢孤必為他人所取較之取劉璋不若得荆州之為愈也學者皆知曺氏為漢賊而不知孫權之為漢賊也若孫權有意興復漢室自當與先主協力并謀同正曺氏之罪如何先主纔整頓得起便與壊倒如襲取闗侯之類是也權自知與操同是竊㩀漢土之人若先主事成必滅曺氏且復滅吴矣權之姦謀盖不可掩平時所與先主交通姑為自全計爾或曰孔明與先主俱留益州獨令闗侯在外遂為陸遜所襲當時只先主在内孔明在外如何曰正當經理西向宛洛孔明如何可出此特闗畧恃才踈侯自取其敗㩀當時處置如此若無意外齟齬曺氏不足平両路進兵何可當也此亦漢室不可復興天命不可再續而已深可惜㦲
  直卿問孔明出師每乏糧古人做事須有道理須先立些根本曰孔明是殺賊不得不急如人有箇大家被賊来占了趕出在外墻下住殺之豈可緩一纔緩人便一切都忘了孔明亦自言一年死了㡬多人不得不急為之意司馬懿甚畏孔明便使得辛毗来遏令不出兵其實是不敢出也國家只管與講和聘使往来賀正賀節稱叔稱侄只是見鄰國不知是讎了又問勾踐謀吴二十年又如何曰事體不同諸侯各有國未便伐吳則越亦自在如此謀乃是
  孔明出師表文選與三國志所載字多不同互有得失五月渡瀘是説前事如孟獲之七縱七擒正其時也渡瀘是先理㑹南方許多去處若不先理㑹許多去處到向北去終是被他在後乗間作撓既理㑹得了非惟不被他来撓又却得他兵衆来使賀孫
  誦武侯之言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𠅤從周
  問武侯寧静致逺之説曰静便飬得根本深固自可致逺
  孔明治蜀不曾立史官陳夀險甚揚録作撿拾而為蜀志故甚略孔明極是子細者亦恐是當時經理王業之急有不暇及此
  諸葛亮臨陣對敵意思安閒如不欲戰而符堅踴躍不𥧌而行師此其敗不待至淝水而決矣
  㸔史䇿自有該載不盡處如後人多説武侯不過子午谷路往往那時節必有重兵守這處不可過今只見子午谷易過而武侯自不過史只載魏延之計以為夏侯楙是曺操壻怯而無謀守長安甚不足畏這般所在只是該載不盡亮以為此危計不如安從坦道又揚聲由斜谷又使人㨿箕谷此可見未易過賀孫
  先生説八陣圗法人傑因云尋常人説戰陣事多用變詐恐王者之師不如此曰王者勢嚮大自不須用變詐譬如孟賁與童子相搏自然勝他孟賁不得且如諸葛武侯七縱七擒事令孟獲觀其營壘分明教你㸔見只是不可犯若用變詐已是其力不敵須假些意智勝之又今之戰者只靠前列後面人更着力不得前列勝則勝前列敗則敗如八陣之法每軍皆有用處天衝地軸龍飛虎翼蛇鳥風雲之類各為一陣有專於戰鬭者有專於衝突者又有纒繞之者然未知如何用之又問垓下之戰曰此却分曉又問淮隂多多益辦程子謂分数明如何曰此御衆以寡之法且如十萬人分作十軍則每軍有一萬人大将之所轄者十將而已一萬又分為十軍一軍分作十卒則一將所管者十卒而已卒正自管二十五人則所管者三䘚正耳推而下之両司馬雖管二十五人然所自將者五人又管四伍長伍長所管四人而已至於大将之權專在旗鼓大将把小旗撥發官執大旗三軍視之以為進退若李光弼旗麾至地令諸軍死生以之是也若又陣圖自古有之周官所謂如戰之陳盖是此法握㡬文雖未必風后所作然由来須遠武侯立石於江邊乃是水之囬洑處所以水不能漂蕩其擇地之善立基之堅如此此其所以為善用兵也又問隂符經有絶利一源用師十倍三反晝夜用師萬倍之説如何曰絶利者絶其二三一源者一其原本三反晝夜者更加詳審豈惟用兵凡事莫不皆然倍如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之謂上文言瞽者善聴聾者善視則其專一可知注隂符者分為三章上言神仙抱一之道中言冨國安民之法下言强兵戰勝之術又有人每章作三事解釋後来一書吏竊而獻之髙宗高宗大喜賜號渾成其人後以强横害物為知饒州汪某斷配人傑
  或問季通八陣圗説其間所著陳法是否曰皆是元来有底但季通分開許多方圓陳法不相混雜稍好又問史記所書高祖垓下之戰季通以為正合八陳之法曰此亦後人好奇之論大凢有兵須有陳不成有許多兵馬相戰鬭只衮作一團又只排作一行必須左右前後歩伍行陣各有條理方得今且以数人相撲言之亦須擺布得所而後相角今人但見史記所書甚詳漢書則略之便以司馬遷為曉兵法班固為不曉此皆好竒之論不知班固以為行陣乃用兵之常故略之從省文爾㸔古来許多陳法遇征戰亦未必用得所以張廵用兵未嘗倣古兵法不過使兵識将意将識士情盖未論臨機應變方略不同只如地圓則須布圎陣地方則湏布方陣亦豈容槩論也又曰常見老将説大要臨陣又在畨休逓上分一軍為数替将戰則食第一替人既飽遣之入陣便食第二替人覺第一替人力将困即調發第二替人往代第三替亦如之只管如此更畨則士常飽健而不至於困乏鄉来張柔直守南劍戰退范汝為只用此法方汝為之来冦也柔直起鄉兵與之戰令城中殺羊牛豕作肉串仍作飯分鄉兵為数替以入陣之先後更迭食之士䘚力皆有餘遂勝汝為又云劉信叔順昌之勝鄉見張仲隆云親得之信叔大槩亦是如此時極暑探報人至云北騎至矣信叔令一䘚擐甲立之烈日中少頃問甲𤍠乎曰𤍠矣可着手乎則曰熱甚不可着手矣時城中軍亦不甚多信叔嘗有宿戒遇戰則分為数替如是下令軍中可依次飲食士䘚更畨而上又多合暑藥往者歸者皆飲之人情胥快元城劉師閔向張魏公督軍暑藥以薑麺為之與今氷壺散方大槩相似故能大敗金人盖方我之甲士甲熱不堪着手則彼騎被甲来者其𤍠可知又未免有困餒之患於此時而擊之是以勝也或曰是戰也信叔戒甲士人帶一竹筒其中實以煮豆入陣則割弃竹筒狼籍其豆於下彼馬饑聞豆香低頭食之又多為竹筒所滚脚下不得地以故士馬俱斃曰此則不得而知但聞多遣輕銳之䘚以大刀斫馬足每折馬一足則和人皆仆又有相蹂踐者大率一馬仆則從旁而斃不下十数人儒用
  八陣圗敵國若有一二萬人自家止有両三千人雖有法何所用之蔡云勢不敵則不與鬭先生𥬇曰只辦着走便了蔡云這是箇道理譬如一箇十分雄壮底人與一箇四五分底人厮打雄壮底只有力四五分底却識相打法對副雄壮底便不費力只指㸃将去這見得八陣之法有以寡敵衆之理先生曰也須是多寡强弱相侔可也又須是人雖少須勇力齊一始得蔡云終不是使病人與壮人鬭也賀孫
  陣者定也八陣圖中有竒正前面雖未整猝然遇敵次列便已成正軍矣季通語方
  用之問諸葛武侯不死與司馬仲達相持終如何曰少間只管算来筭去㸔那箇錯了便輸輸贏䖏也不在多只是争些子季通云㸔諸葛亮不解輸曰若諸葛亮輸時輸得少司馬懿輸時便狼狽賀孫
  諸葛公是忠義底司馬懿司馬懿是無状底諸葛公劉禪備位而已道大
  羊陸相遺問只是敵國相傾之謀欲以氣相勝非是好意思人傑録云觀陸抗正是彰其徳於祜之言斯可見矣如漢文修尉佗祖墓及石勒脩祖逖母墓事皆相近必大
  王儀為司馬昭軍師昭殺之雖無辜裒仕晉猶有可説而裒不仕乃過於厚者稽康魏臣而晉殺之紹不當仕晉明矣蕩隂之忠固可取亦不相贖事讎之過自不相掩司馬公云使無蕩隂之忠殆不免君子之譏不知君子之譏初不可免也㽦 人傑録云儀甞仕昭而昭誅之云云
  晉元帝無意復中原却託言糧運不繼誅督運令史淳于伯而還行刑者以血栻柱血為之𨒫流天人幽顕不隔絲毫閎祖
  湯執中立賢無方東晉時所用人才皆中州浮誕者之後惟顧榮賀循有人望不得已而用之人傑
  王導為相只周旋人過一生甞有坐客二十餘人逐一穪讃獨不及一胡僧并一臨海人二人皆不恱導徐顧臨海人曰自公之来臨海不復有人矣又謂胡僧曰蘭奢蘭奢乃胡語之褒譽者也於是二人亦恱人傑
  問老子之道曺參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𧬄之力量反做不成曰王導𧬄安又何曾得老子玅處淳録云人常以王導比𧬄安然𧬄安又勝王導石林説王導只是随波逐流底人𧬄安却較有建立也煞有心於中原王導自渡江来只是恁地都無取中原之意此説也是但𧬄安也被這清虗絆了都做不得又問孔子惡鄉原如老子可謂鄉原否曰老子不似鄉原鄉原却尚在倫理中行那老子却是出倫理之外它自處得雖甚卑不好聲不好色又不要官做然其心却是出于倫理之外其説煞害事如鄉原便却只是箇無見識底好人未害倫理在義剛
  𧬄安之待桓温本無䇿温之来廢了一君幸而要討九錫要理資序未至大甚猶是半和秀才若它便做箇二十分賊如朱全忠之類更進一步安亦無如之何王儉平日自比𧬄安王儉是已敗闕底𧬄安𧬄安特幸未踈脱底王儉耳安比王儉只是有些英氣符堅之来亦無措置前軰云非晉人之善乃符堅之不善耳然堅只不合擁衆来𧬄安必有以料之兼秦人國内自亂晉亦必知之故安得以鎮静待之堅之来在安亦只得彂兵去迎敵當来符堅若不以大衆来只以輕兵時擾晉邉便坐見狼狽因問正淳曰桓温移晉祚時安能死節否曰必不能却須逃去曰逃将安往若非死節即北靣事賊耳到這裏是築底處中間更無空地因説韋孝寛智略如此當楊堅篡周時尉遲迥等皆死孝寛乃獻金熨斗始甞疑之既不與它為異亦何必如此附結之元来到這地位便不與辨亦不免死既不能死便只得失節耳又曰𧬄安之與符堅如近世陳魯公之於完顔亮幸而睚得它死耳伯豐問㓂莱公澶淵事如何曰當来它却有措處然到此只得向前不可退後也
  温太真處王敦事難先生云亦不佳某做不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王祥孝感只是誠發於此物感於彼或以為内感或以為自誠中来皆不然王祥自是王祥魚自是魚今人論理只要包合一箇渾淪底意思雖是直截両物亦湏衮合説正不必如此世間事雖千頭萬緒其實只一箇道理理一分殊之謂也到感通處自然首尾相應或自此彂出而感於外或自外来而感於我皆一理也
  淵明所説者荘老然辭却簡古堯夫辭極卑道理却宻升卿
  陶淵明古之逸民若海
  問符堅立國之勢亦堅牢治平許多年百姓愛戴何故一敗塗地更不可救曰他是掃土而来所以一敗更救不得又問他若欲滅晋遣一良將提数萬之兵以臨之有何不可必掃境而来曰他是急要做正統恐後世以其非正統故急欲亾晉此人性也急躁初令王猛滅燕猛曰既委臣陛下不必親臨及猛入燕忽然堅至盖其心又恐猛之功大故親来分其功也便是他器量小所以後来如此
  王猛事苻堅煞有事節苻堅之兄乃其謀殺之賀孫桓温入三秦王猛来見眼中不識人却謂三秦豪傑未有至何也三秦豪傑非猛而誰可𥬇
  晉任宗室以八王之亂自宋而後皆殺兄弟宗室以至召去知其不好途中見人哭問如何死曰病死曰病後何哭至有臨刑時平日念佛者皆合掌願後世莫生王侯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蘇綽立租庸等法亦是天下人殺得少了故行得易三代而下以義為之只有一箇諸葛孔明若魏鄭公全只是利李宻起有一道士説宻即東都縛煬帝獨夫天下必應揚謂宻不足道漢唐之興皆是為利須是有湯武之心始做得太宗亦只是為利亦做不得先生曰漢高祖見始皇出謂丈夫當如此耳項羽謂彼可取而代也其利心一也郭汾陽功名愈大而心愈小意思好易𫝊及諸葛次及郭汾陽
  漢高祖取天下却正當為他直截恁地做去無許多委曲唐初隋大亂如此髙祖太宗因羣盜之起直截如此做去只是誅獨夫為他心中打不過又立恭帝假援回䕶委曲如此亦何必爾所以不及漢之創業也端䝉
  高祖辭得九錫却是端䝉
  高祖與裴叔最昵宫人私侍之説未必非高祖自為之而史家反以此文飾之也端䝉
  因論唐事先生曰唐待諸國降王不合道理竇建徳所行亦合理忽然而亾不可曉王世充却不殺當初高祖起太原入闗立代王遂即位世充於東都亦立越王二人一様故且赦之至殺蕭銑則大無理他自是梁子孫元非叛臣某問唐史臣論高祖殺蕭銑不成議論曰然通老問以宫人侍髙祖在太宗不當為曰它在當時只要得事成本無救世之心何暇顧此唐有天下三百年唐宗室最少屢經大盜殺之又多不出閤只消磨盡了可學
  唐太宗以晉陽宫人侍髙祖是致其父於必死之地便無君臣父子夫婦之義漢髙祖亦自粗踈惟光武差細宻却曾讀書来問晉元帝所以不能中興者其病安在曰元帝與王導元不曽有中原志收拾吳中人情惟欲宴安江沱耳問祖逖摧鋒越河所向震動使其不死當有可觀曰當是時王導已不愛其如此使戴若思軰監其軍可見如何得他事成問紹興初岳軍已向汴都秦相從中制之其事頗相類曰建炎初宗澤留守東京招徕羣盜数百萬使一舉而取河北数郡即當時事便可整頓乃為汪黄所制怏怏而死京師之人莫不號慟於是羣盜分散四出為山東淮南徳明
  唐源流出於夷狄故閨門失禮之事不以為異祖道太宗奏建成元吉髙祖云明當鞫問汝宜早参及次早建成入朝兄弟相遇遂相殺尉遲敬徳着甲持刄見髙祖髙祖在一處泛舟程可乆謂既許明早理㑹又却去泛舟此處有闕文或為隠諱先生曰此定是添入此一段與前後無情理太宗決不曽奏既奏了高祖見三児要相殺如何尚去泛舟此定是加建成元吉罪處又謂太宗先奏了不是全不説
  太宗誅建成比於周公誅管蔡只消以公私㫁之周公全是以周家天下為心太宗則假公義以濟私欲者也端䝉
  太宗殺建成元吉比周公誅管蔡何如比得太宗無周公之心只是顧身然當時亦不合為官屬所廹兼太宗亦自心不穏温公此處亦㸔不破乃云待其先發而應之亦只便是鄭伯克段于鄢須是有周公之心則可問曰范大史云是髙祖處得不是曰今論太宗且責太宗論高祖又自責高祖不成只責高祖太宗全無可責又問不知太宗當時要處得是合如何曰為太宗孝友從来無了却只要来此一事上使亦如何使得先生又曰高祖不数日軍國事便付與太宗亦只是不得已唐世内禪者三如肅宗分明不是只如睿宗之於𤣥宗亦只為其誅韋氏有功了事亦不得已尔端䝉
  又論太宗事云太宗功髙天下所係屬亦自無安頓處只髙祖不善處置了又建成乃欲立功盖之如𤣥宗誅𮧯氏有功睿宗欲立宋王成器宋王成器便理㑹得事堅不受端䝉
  因及王魏事問論後世人不當盡繩以古人禮法畢竟高祖不當立建成曰建成既如此王魏何故不見得又何故不知太宗如此便須莫事建成亦只是望僥倖問二人如此機敏何故不見得曰王魏亦只是直
  因問太宗殺建成事及王魏教太子立功結君後又不能死難曰只為秪見得功利全不知以義理處之端䝉
  太宗納巢刺王妃魏鄭公不能深諫范純夫論亦不盡純夫議論大率皆只從門前過資質極平正㸃化得甚次第不知伊川當時如何不曾㸃化他先生嘗語吕丈云范純夫平生於書册皆只從忙中攝過了所以諷吕丈也
  太宗從魏鄭公仁義之說只是利心意謂如此便可以安居民上漢文帝資質較好然皆老氏術也
  或謂史賛太宗止言其功烈之盛至於功徳兼隆則傷夫自古未之有曰恐不然史臣正賛其功徳之美無貶他意其意亦謂除隋之亂是功致治之美是徳自道學不明故曰功徳者如此分别以聖門言之則此兩事不過是功未可謂之徳
  問胡氏管見㫁武后於高宗非有婦道合稱高祖太宗之命数其九罪廢為庶人而賜之死竊恐立其子而殺其母未為穩否曰這般處便是難理㑹處在唐室言之則武后當殺在中宗言之乃其子也宰相大臣今日殺其母明日何以相見問南軒欲别立宗室如何曰以後来言之則中宗不了以當時言之中宗又未有可廢之事天下之心皆屬望中宗髙宗又别無子不立中宗又恐失天下之望此最是難處不知孟子當此時作如何處今生在数百年之後只㨿史傳所載不見得當時事情亦難如此㫁定須身在當時親看那時節及事情如何若人心在中宗只得立中宗若人心不在中宗方别立宗室是時承乾亦有子在若率然妄舉失人心做不行又事多㸔道理未須便将此様難處来䦨㫁了須要通其他更有好理㑹處事事通透後此様處亦易義剛
  先生問人傑姚崇擇十道使患未得人如何曰只姚崇説患未得人便見它真能精擇曰固是然唐鑑却貶之唐鑑議論大綱好欠商量處亦多又云范文正冨文忠當仁宗時條天下事亦只説擇監司為治只此是要矣人傑
  退之云凡此蔡功惟㫁乃成今須要知他㫁得是與不是古今煞有以㫁而敗者如唐徳宗非不㫁却生出事来要之只是任私意帝剛愎不明理不納人言惟憲宗知蔡之不可不討知裴度之不可不任若使他理自不明胸中無所見則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㫁字上㸔而遺其左右前後殊不濟事道夫
  周荘仲曰憲宗當時表也㸔如退之潮州表上一見便憐之有復用之意曰憲宗聦明事事都㸔近世如孝宗也事事㸔義剛
  李白見永王璘反便從㬰之文人之没頭惱乃爾後来流亱郎是被人捉着罪過了剗地作詩自辨被廹脅李白詩中說王說霸當時人必謂其果有智略不知其莽蕩立見踈脫必大
  顔魯公只是有忠義而無意智底人當時去那裏見使者来不知是賊便下两拜後来知得方罵義剛
  史以陸宣公比賈誼誼才高似宣公宣公諳練多學更純粋大抵漢去戰國近故人才多是不粋道夫
  陸宣公奏議極好㸔這人極㑹議論事理委曲說盡更無渗漏雖至小底事被他處置得亦無不盡如後面所説二税之弊極佳人言陸宣公口說不出只是寫得出今觀奏議中多云今日早面奉聖㫖云云臣退而思之云云疑或然也問陸宣公比諸葛武侯如何曰武侯氣象較大恐宣公不及武侯當面便説得如説孫權一段雖辨士不及其細宻處不知此宣公如何只是武侯也宻如橋梁道路井竈圊溷無不脩繕市無醉人更是宻只是武侯宻得来嚴其氣象剛大嚴毅
  陸宣公奏議末数卷論税事極盡纎悉是他都理㑹来此便是經濟之學
  問陸宣公既貶避謗闔户不著書秪為古今集驗方曰此亦未是豈無聖經賢傳可以玩索可以討論終不成和這箇也不得理㑹人傑
  或問維州事温公以徳裕所言為利僧儒所言為義如何曰徳裕所言雖以利害言然意却全在為國僧儒所言雖義然意却全濟其己私且徳裕既受其降矣雖義有未安也須别做置處乃縛送悉怛謀使之恣其殺戮果何為也升卿
  牛僧儒何縁去結得箇杜牧之後為渠作墓志今通鑑所載維州等有些事好底皆是
  説者謂陽城居諫職與屠沽出沒果然則豈能使其君聴其言哉若楊綰用而大臣損音樂減騶御則人豈可不有以養素自重耶
  方伯謨云使如甘露之禍成唐必亡無疑夀昌
  唐租庸調大抵改新法度是世界一齊更新之初方做得如漢衰魏代只是漢舊物事晉代魏亦只用這箇以至六朝相代亦是遞相祖述𡚁法䘚亦變更不得直到得元魏北齊後周居中原時中原生靈死於兵冦㡬盡所以宇文泰蘇綽出来便做得租庸調故隋唐因之賀孫
  唐六典載唐官制甚詳古禮自秦漢已失北周宇文泰及蘇綽有意復古官制頗詳盡如租庸調府兵之類皆是蘇綽之制唐遂因之唐之東宫官甚詳某以前上封事亦言欲復太子官屬如唐之舊
  因論唐府兵之制曰永嘉諸公以為兵農之分反自唐府兵始却是如此盖府兵家出一人以戰以戍并分畨入衞則此一人便不復為農矣
  唐口分是八分世業是二分有口則有口分有家則有世業古人想亦似此様淳 義剛録云唐口分是二分世業是八分有口則有口分寡闕皆無𬨨十二云云
  唐節度使收税皆入其家所以節度冨
  杜佑可謂有意於世務者問理道要訣曰是一箇非古是今之書理道要訣亦是杜佑書是一箇通典節要 方子
  朱梁不乆而滅無人為他藏掩得故諸惡一切發見若更稍乆掩得一半
  後唐荘宗善音律好寵伶優其䘚也得鷹坊人善友歛樂器而焚之所謂君以此始必以此終豈欺我哉夀昌
  周世宗天資髙於人才中尋得箇王朴来用不数年間做了許多事業且如禮樂律歴等事想見他都㑹得故能用其説成其事又如本朝太祖直是明達故當時創法立度其節拍一一都是盖縁都曉得許多道理故也一本此下云所謂神聖其臣莫及趙普軰皆不及之 廣
  問世宗果賢主否曰㸔来也是好問當時也曾制禮作樂曰只是四年之間煞做了事問今刑統亦是他所作曰開寳通禮當時做不曾成後来太祖足成了而今一邊征伐一邊制禮作樂自無害事自是有人来與他做今人鄉一邊便不對那一邊才理㑹征伐便將禮樂做閒慢了世宗胸懐又較大胡泳
  五代時甚麽様周世宗一出便振收三闗是王朴死後事模様世宗未死時須先取了燕冀則雲中河東皆在其内矣本朝收河東契丹常以重兵援其後契丹嫌劉氏不援始取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周世宗亦可謂有天下之量纔見元稹均田圗便慨然有意
  周世宗大均天下之田元稹均田圗世未之見徳明周世宗規模雖大然性廹無甚寛大氣象做好事亦做教顯顯地都無些含洪之意亦是数短而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晉悼公幼年聦慧如周世宗只是世宗却得太祖接續他做将去雖不是一家人以公天下言之畢竟是得人接續所做許多規模不枉却且如周武帝一時也自做得好只是後嗣便如此弱了後来雖得一箇隋文帝終是不甚濟事文蔚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六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七
  戰國漢唐諸子
  家語雖記得不純却是當時書孔叢子是後来白撰出道夫
  家語只是王肅編古録雜記其書雖多疵然非肅所作孔叢子乃其所注之人偽作讀其首㡬章皆法左傳句已疑之及讀其後序乃謂渠好左傳便可見
  孔叢子鄙陋之甚理既無足取而詞亦不足觀有一䖏載其君曰必然云云是何言語
  管子之書雜管子以功業著者恐未必曾著書如弟子職之篇全似曲禮它篇有似莊老又有説得也卑直是小意智䖏不應管仲如此之陋其内政分鄊之制國語載之却詳
  管子非仲所著仲當時任齊國之政事甚多稍閒時又有三歸之溺決不是閒功夫著書底人著書者是不見用之人也其書老荘說話亦有之想只是戰國時人收拾仲當時行事言語之類著之并附以它書
  問管子中說辟雍言不是學只是君和也先生曰既不是學君和又是箇甚物事而今不必論禮記所謂疑事毋質盖無所考㩀不必恁地辨析耳如辟雍之義古不可考或以為學名或以為樂名無由辨證某初解詩亦疑放那裏但今說作學亦說得好了亦有人説辟雍是天子之書院太學又别子䝉
  國語文字多有重疊無義理䖏盖當時只要作文章説得来多爾故栁子厚論為文有曰参之國語以博其趣
  國語中多要說人有不可教則勿教之之意
  問史記云申子卑卑施於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極惨覈少恩皆原於道徳之意曰張文潜之説得之宋齊丘作書序中所論也道夫曰東坡謂商鞅韓非得老子所以輕天下者是以敢為殘忍而無疑曰也是這意要之只是孟子所謂楊氏為我是無君也老子是箇占便宜不肯擔當做事底人自守在裡㸔你外面天飜地覆都不管此豈不是少恩道夫曰若栁下恵之不恭莫亦至然否曰下𠅤其流必至於此又曰老子著書立言皆有這箇底意思道夫
  諸子百家書亦有説得好䖏如荀子曰君子大心則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此二句說得好曰㸔得荀子資質也是箇剛明底人曰只是麄他那物事皆未成箇模様便将来説曰揚子工夫比之荀子恐却細膩曰揚子説到深䖏止是走入老荘窠窟裏去如清静寂寞之説皆是也又如𤣥中所説靈根之説云云亦只是荘老意思止是説那養生底工夫爾至於佛徒其初亦只是以老荘之言駕説爾如逺法師文字與肇論之類皆成片用老荘之意然他只是説都不行至達摩来方始教人自去做所以後来有禅其傳亦如是逺問晉宋時人多説荘老然恐其亦未足以盡荘老之實説曰當時諸公只是借他言語来盖覆那滅棄禮法之行爾㩀其心下汙濁紛擾如此如何理㑹得荘老底意思廣○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荀子儘有好䖏勝似揚子然亦難㸔賀孫
  不要㸔揚子他説話無好䖏議論亦無的實䖏荀子雖然是有錯到説得䖏也自實不如他說得恁地虚胖賀孫
  問東坡言三子言性孟子已道性善荀子不得不言性惡固不是然人之一性無自而見荀子乃言其惡它莫只是要人修身故立此說先生曰不須理㑹荀卿且理㑹孟子性善渠分明不識道理如天下之物有黑有白此是黑彼是白又何須辨荀揚不惟説性不是從頭到底皆不識當時未有明道之士被他説用於世千餘年韓退之謂荀揚大醇而小疵伊川曰韓子責人甚恕自今觀之他不是責人恕乃是㸔人不破今且於自已上作工夫立得本本立則條理分明不待辨可學
  或言性謂荀卿亦是教人踐履先生曰須是有是物而後可踐履今於頭段䖏既錯又如何踐履天下事從其是曰同須求其真箇同曰異須求其真箇異今則不然只欲立異道何由明陳君舉作夷門歌説荆公東坡不相合須當和同不知如何和得可學○荀子
  荀子説能定而後能應此是荀子好話賀孫
  入乎耳而著乎心著音直略切
  問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王韓四子曰凡人著書須自有箇規模自有箇作用䖏或流於申韓或歸於黄老或有體而無用或有用而無體不可一律觀且如王通這人於世務變故人情物態施為作用䖏極見得分曉只是於這作用曉得䖏却有病韓退之則於大體䖏見得而於作用施為䖏却不曉如原道一篇自孟子後無人似它見得郊焉而天神格廟焉而人鬼享以之為人則愛而公以之為心則和而平以之為天下國家無所䖏而不當説得極無疵只是空見得箇本原如此下面工夫都空踈更無物事撑住襯簟所以於用䖏不甚可人意縁它費工夫去作文所以讀書者只為作文用自朝至暮自少至老只是火急去弄文章而於經綸實務不曾究心所以作用不得每日只是招引得㡬箇詩酒秀才和尚度日有些工夫只了得去磨煉文章所以無工夫来做這邊事業他説我這箇便是聖賢事業了自不知其非如論文章云自屈原荀卿孟軻司馬遷相如揚䧺之徒却把孟軻與數子同論可見無見識都不成議論荀卿則全是申韓觀成相一篇可見他見當時庸君暗主戰闘不息憤悶惻怛深欲提耳而誨之故作此篇然其要䘚歸於明法制執賞罰而已他那做䖏麄如何望得王通揚䧺則全是黄老某甞説揚雄㝡無用眞是一腐儒他到急䖏只是投黄老如反離騷并老子道徳之言可見這人更無足說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理㑹得别事如法言一卷議論不明快不了決如其為人他見識全低語言極獃甚好笑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二人自不可與王韓二人同日語問王通病處如何曰這人於作用處曉得急欲見之於用故便要做周公底事業便去上書要興太平及知時勢之不可為做周公事業不得則急退而續詩書續元經又要做孔子底事業殊不知孔子之時接乎三代有許多典謨訓誥之文有許多禮樂法度名物度數數聖人之典章皆在於是取而纉述方做得這箇家具成王通之時有甚麽典謨訓誥有甚麽禮樂法度乃欲取漢魏以下者為之書則欲以七制命議之属為續書七制之説亦起于通有髙文武宣光武明章制盖以比二典也詩則欲取曹劉沈謝者為續詩續得這般詩書發明得箇甚麽道理自漢以来詔令之稍可觀者不過數箇如髙帝求賢詔雖好又自不純文帝勸農武帝薦賢制䇿輪䑓之悔只有此數詔畧好此外盡無那一篇比得典謨訓誥便求一篇如君牙冏命秦誓也無曺劉沈謝之詩又那得一篇如鹿鳴四牡大明文王闗雎鵲巢亦有學為四句古詩者但多稱頌之詞言皆過實不足取信樂如何有雲英咸韶濩武之樂禮又如何有伯夷周公制作之禮它只是急要做箇孔子又無佐證故装㸃幾箇人来做堯舜湯武皆經我刪述便顯得我是聖人如中説一書都是要學孔子論語説泰伯三以天下讓它便說陳思王善讓論語説殷有三仁它便説荀氏有二仁又捉幾箇公卿大夫来相答問便比當時門人弟子正如梅聖俞説歐陽永叔它自要做韓退之却将我来比孟郊王通便是如此它自要做孔夫子便胡亂捉别人来為聖為賢殊不知秦漢以下君臣人物斤両已定你如何能加重中説一書固是後人假託非王通自著然畢竟是王通平生好自誇大續詩續書紛紛述作所以起後人假託之過後世子孫見他學周公孔子學不成都冷淡了故又取一時公卿大夫之顯者纉緝附㑹以成之畢竟是王通有這様意思在雖非它之過亦它有以啟之也如世人説坑焚之禍起於荀卿荀卿著書立說何嘗教人焚書坑儒只是觀它無所顧藉敢為異論則其末流便有坑焚之理然王通比荀揚又夐别王通極開爽説得廣闊縁它於事上講究得精故於世變興亡人情物態更革沿襲施為作用先後次第都曉得識得箇仁義禮樂都有用䖏苦用於世必有可觀只可惜不曾向上透一著於大體䖏有所欠闕所以如此若更曉得髙䖏一著那裏得来只細㸔它書便見他極有好䖏非特荀揚道不到雖韓退之也道不到韓退之只曉得箇大綱下面工夫都空虗要做更無下手䖏其作用䖏全踈如何敢望王通然王通所以如此者其病亦只在於不曾子細讀書他只見聖人有箇六經便欲别做一本六經將聖人腔子填滿裏面若是子細讀書知聖人所説義理之無窮自然無工夫閒做他死時極後生只得三十餘嵗它却火急要做許多事或云若少假之年必有可觀曰不然它氣象局促只如此了他做許多書時方只二十餘嵗孔子七十嵗方繫易作春秋而王通未三十皆做了聖人許多事業氣象去不得了冝其死也又曰中説一書如子弟記它言行也煞有好䖏雖云其書是後人假託不㑹假得許多須眞有箇人坯模如此方装㸃得成假使懸空白撰得一人如此則能撰之人亦自大有見識非凢人矣僴○以下論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王韓及諸子
  賈誼之學雜他本是戰國縦横之學只是較近道理不至如儀秦蔡范之甚爾他於這邊道理見得分數稍多所以説得較好然終是有縦横之習縁他根脚只是從戰國中来故也漢儒惟董仲舒純粹其學甚正非諸人比只是困苦無精彩極好䖏也只有正義明道兩句下此諸子皆無足道如張良諸葛亮固正只是太麄王通也有好䖏只是也無本原工夫却要将秦漢以下文飾做箇三代他便自要比孔子不知如何比得他那斤両輕重自定你如何文飾得如續詩續書元經之作盡要學箇孔子重做一箇三代如何做得如續書要載漢以来詔令他那詔令便載得發明得甚麽義理發明得甚麽政事只有髙帝時三詔令稍好然已不純如曰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此豈所以待天下士哉都不足録三代之書誥詔令皆是根源學問發眀義理所以燦然可為後世法如秦漢以下詔令濟得甚事縁他都不曾将心子細去讀聖人之書只是要依他箇模子見聖人作六經我也學他作六經只是將前人腔子自做言語填放他腔中便説我這箇可以比並聖人聖人做箇論語我便做中説如揚雄太𤣥法言亦然不知怎生比並某嘗説自孔孟滅後諸儒不子細讀得聖人之書曉得聖人之㫖只是自説他一副當道理説得却也好㸔只是非聖人之意硬将聖人經㫖説從他道理上来孟子説以意逆志者以自家之意逆聖人之志如人去路頭迎接那人相似或今日接著不定明日接著不定或那人来也不定不来也不定或更遲數日来也不定如此方謂之以意逆志今人讀書却不去等𠉀迎接那人只認硬趕捉那人来更不由他情願又教它莫要做聲待我與你説道理聖賢已死它㸔你如何説他又不㑹出来與你争只是非聖賢之意他本要自説他一様道理又恐不見信於人偶然窺見聖人説䖏與己意合便從頭如此解将去更不子細虗心㸔聖人所説是如何正如人販私鹽擔私貨恐人捉他須用求得官員一両封書并掩頭行引方敢過場務偷免税錢今之學者正是如此只是將聖人經書拖帶印證己之所説而已何嘗真實得聖人之意却是説得新竒巧妙可以欺惑人只是非聖人之意此無他患在扵不子細讀聖人之書人若能虗心下意自莫生意見只将聖人書玩味讀誦少間意思自從正文中迸出来不待安排不待杜撰如此方謂之善讀書且屈原一書近偶閲之從頭被人錯解了自古至今訛謬相傳更無一人能破之者而又為説以增飾之㸔来屈原本是一箇忠誠惻怛愛君底人觀他所作離騷數篇盡是歸依愛慕不忍捨去懐王之意所以拳拳反復不能自已何嘗有一句是罵懐王亦不見他有褊躁之心後来没出氣䖏不奈何方投河殞命而今人句句盡解做罵懐王枉屈説了屈原只是不曾平心㸔他語意所以如此
  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曰雄之學似出於老子如太𤣥曰潜心於淵美厥靈根測曰潜心於淵神不昧也乃老氏説話問太𤣥分賛於三百六十六日下不足者乃益以踦贏固不是如易中卦氣如何曰此出於京房亦難曉如太𤣥中推之盖有氣而无朔矣問伊川亦取雄太𤣥中語如何曰不是取他言他地位至此耳又問賈誼與仲舒如何曰誼有戰國縦横之氣仲舒儒者但見得不透曰伊川於漢儒取大毛公如何曰今亦難考但詩注頗簡易不甚泥章句問文中子如何曰渠極識世變有好䖏但太淺决非當時全書如説家世數人史中並無名又關朗事與通年紀甚懸絶可學謂可惜續經已失不見渠所作如何曰亦何必見只如續書有桓榮之命明帝如此則榮可知使榮果有帝王之學則當有以開導明帝必不至為異教所惑如秋風之詩乃是末年不得已之辭又何足取渠識見不逺却要把両漢事與三代比隆近来此等説話極勝須是於天理人欲䖏分别得明如唐太宗分明是殺兄刼父代位又何必為之分别説沙随云史記髙祖泛舟於池中則明當早参之語皆是史之潤飾㸔得極好此豈小事髙祖既許之明早入辨而又却泛舟則知此事經史臣文飾多矣問禪位亦出於不得已曰固是它既殺元良又何䖏去明皇殺太平公主亦如此可畏可學
  子升問仲舒文中子曰仲舒本領純正如説正心以正朝廷與命者天之令也以下諸語皆善班固所謂純儒極是至於天下國家事業恐施展未必得王通見識髙明如説治體䖏極髙但於本領䖏欠如古人明徳新民至善等䖏皆不理㑹却要鬭合漢魏以下之事整頓為法這便是低䖏要之文中論治體䖏髙似仲舒而本領不及爽似仲舒而純不及因言魏徴作隋史更無一語及文中自不可曉甞考文中世系并㸔阮逸龔鼎臣注及南史劉夢得集次日因考文中世系四書不同殊不可曉又檢李泰伯集先生因言文中有志於天下亦識得三代制度較之房魏諸公文稍有些本領只本原上工夫都不曾理㑹若究其議論本原䖏亦只自老荘中来木之
  先生令學者評董仲舒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王仲淹韓退之四子優劣或取仲舒或取退之曰董仲舒自是好人揚子雲不足道這両人不須説只有文中子韓退之這两人疑似試更評㸔學者亦多主退之曰㸔来文中子根脚淺然却是以天下為心分明是要見諸事業天下事它都一齊入思慮来雖是卑淺然却循規蹈矩要做事業底人其心却公如韓退之雖是見得箇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却無實用功䖏它當初本只是要討官職做始終只是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語似六經便以為傳道至其每日功夫只是做詩博奕酣飲取樂而已觀其詩便可見都襯貼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臨政也不是要為國做事也無甚可稱其實只是要討官職而已
  立之問揚子與韓文公優劣如何曰各自有長䖏文公見得大意已分明但不曾去子細理㑹如原道之類不易得也揚子雲為人深沈㑹去思索如隂陽消長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𤣥之類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盖天地間只有箇竒耦竒是陽耦是隂春是少陽夏是太陽秋是少隂冬是太隂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都走不得而揚子却添兩作三謂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截又且有氣而無朔有日星而無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説性善荀子既説性惡他無可得説只得説箇善惡混若有箇三底道理聖人想自説了不待後人説矣㸔他裡面推得辛苦却就上面説些道理亦不透徹㸔来其學似本於老氏如惟清惟静惟淵惟黙之語皆是老子意思韓文公於仁義道徳上㸔得分明其綱領已正却無他這箇近於老子底説話又問文中子如何曰文中子之書恐多是後人添入真偽難見然好䖏甚多但一一似聖人恐不應恰限有許多事相湊得好如見甚荷蕢隠者之類不知如何得恰限有這人若道他都是粧㸃來又恐粧㸃不得許多然就其中惟是論世變因革處説得極好又問程子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之學實韓子之學華是如何曰只縁韓子做閒雜言語多故謂之華若揚子雖亦有之不如韓子之多時舉
  揚子雲韓退之二人也難説優劣但子雲所見䖏多得之老氏在漢末年難得人似它亦如荀子言語亦多病但就彼時亦難得一人如此子雲所見多老氏者往往蜀人有嚴君平源流且如太𤣥就三數起便不是易中只有隂陽竒耦便有四象如春為少陽夏為老陽秋為少隂冬為老隂揚子雲見一二四都被聖人説了却杜撰就三上起數㬊問温公最喜太𤣥曰温公全無見䖏若作太𤣥何似作厯老泉嘗非太𤣥之數亦説得是又問與康節如何曰子雲何敢望康節康節見得髙又超然自得退之却見得大綱有七八分見識如原道中説得仁義道徳煞好但是他不去踐履玩味故見得不精㣲細宻伊川謂其學華者只謂愛作文章如作詩説許多閒言語皆是華也㸔得来退之勝似子雲南升
  問先生王氏續經説云云荀卿固不足以望之若房杜軰觀其書則固嘗往来於王氏之門其後来相業還亦有得於王氏之道否曰房杜如何敢望文中子之萬一其規模事業無文中子髣髴某常説房杜只是箇村宰相文中子不干事他那制度規模誠有非後人之所及者又問仲舒比之如何曰仲舒却純正然亦有偏又是一般病韓退之却見得又較活然亦只是見得下面一層上面一層都不曽見得大槩此諸子之病皆是如此都只是見得下面一層源頭䖏都不曉所以伊川説西銘是原道之宗祖盖謂此也
  只有董仲舒資質純良摸索道得數句著如正誼不謀利之類然亦非它真見得這道理恪○董子
  問性者生之質曰不然性者生之理氣者生之質已有形状
  問仲舒云性者生之質也曰不是只當云性者生之理也氣者生之質也璘謂性者生之質本荘子之言曰荘子有云形體保神各有儀則謂之性前軰謂此説頗好如有物有則之意
  問仲舒以情為人之欲如何曰也未害盖欲為善欲為惡皆人之情也道夫
  童問董仲舒見道不分明䖏曰也見得鶻突如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質情者人之欲命非聖人不行性非教化不成情非制度不節等語似不識性善模様又云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知自貴於物然後知仁義知仁義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䖏善安䖏善然後樂循理又似見得性善模様終是説得騎墻不分明端的
  仲舒言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質如此説固未害下云命非聖人不行便牽於對句説開去了如正誼明道之言却自是好道夫問或謂此語是有是非無利害如何曰是不論利害只論是非理固然也要亦當權其輕重方盡善無此亦不得只被今人只知計利害於是非全輕了道夫
  建寧出正誼明道如何論先生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誼必正非是有意要正道必明非是有意要明功利自是所不論仁人於此有不能自已者師出無名事故不成明其為賊敵乃可服此便是有意立名以正其誼
  在浙中見諸葛誠之千能云仁人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仲舒説得不是只怕不是義是義必有利只怕不是道是道必有功先生謂才如此人必求功利而為之非所以為訓也固是得道義則功利自至然而有得道義而功利不至者人将惟功利之徇而不顧道義矣
  仲舒所立甚髙後世之所以不如古人者以道義功利闗不透耳其議匈奴一節婁敬賈誼智謀之士為之亦不過如此
  劉淳叟問漢儒何以溺心訓詁而不及理曰漢初諸儒專治訓詁如教人亦只言某字訓某字自尋義理而已至西漢末年儒者漸有求得稍親者終是不曾見全體問何以謂之全體曰全體須徹頭徹尾見得方是且如𬻻衡問時政亦及治性情之説及到得他入手做時又却只修得些小宗廟禮而已翼奉言見道知王治之象見經知人道之務亦自好了又却只教人主以隂陽日辰貪狼亷貞之類辨君子小人以此觀之他只時復窺見得些子終不曾見大體也唯董仲舒三篇説得稍親切終是不脱漢儒氣味只對江都易王云仁人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方無病又是儒者語
  董仲舒才不及陸宣公而學問過之張子房近黄老而隠晦不露諸葛孔明近申韓
  揚子雲出䖏非是當時善去亦何不可○揚子
  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避碍通諸理之説是否曰大槩也似只是言語有病問莫不是避字有病否曰然少間䖏事不㸔道理當如何便先有箇依違閃避之心矣
  學之為王者事不與上文属只是言人君不可不學底道理所以下文云堯舜禹湯文武汲汲仲尼皇皇以數聖人之盛徳猶且如此問仲尼皇皇如何曰夫子雖無王者之位而有王者之徳故作一䖏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道夫
  揚子雲謂南北為經東西為緯故南北為縦東西為横六國之勢南北相連則合縦秦㩀東西以横破縦也盖南北長東西短南北直東西横錯綜於其間也敬仲
  徳隆則晷星星隆則晷徳晷影也猶影之随形也盖徳隆則星随徳而見星隆則人事反随星而應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云月未望則載魄于西既望則終魄於東其遡於日乎先生舉此問學者是如何衆人引諸家註語古註解載作始𩲸作光温公改𩲸作朏先生云皆非是皆不合乆之乃曰只曉得箇載字便都曉得載者如加載之載如老子云載營魄左氏云從之載正是這箇載字諸家都亂説只有古注解云月未望則光始生於西面以漸東滿既望則光消虧於西面以漸東盡此兩句略通而未盡此两句盡在其遡於日乎一句上盖以日為主月之光也日載之光之終也日終之載猶加載之載又訓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盖初一二間時日落於酉月是時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則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對日落於酉而月在夘此未望而載魄於西盖月在東而日在西日載之光也及日與月相去愈逺則光漸消而魄生少間月與日相蹉過日却在東月却在西故光漸至東盡則魄漸復也當改古注云日加魄於西面以漸東滿日復魄扵西面以漸東盡其載也日載之其終也日終之皆繫扵日又説秦周之士貴賤拘肆皆繫於上之人猶月之載魄終魄皆繫扵日也故曰其遡於日乎其載其終皆向日也温公云當改載魄之魄作朏都是曉揚子雲説不得故欲如此改老子所謂載營魄便是如此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載盖以火養水也魄是水以火載之營字恐是熒字光也古字或通用不可知或人解作經營之營亦得次日又云昨夜説終魄於東終字亦未是昨夜解終作復言光漸消而復其𩲸也盖終魄亦是日光加魄於東而終之也始者日光加魄之西以漸東滿及既望則日光旋而東以終盡月之魄則魄之西漸復而光漸滿於魄之西矣因又説老子載營魄昨日見温公解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載魄没理㑹因疑其解老子亦必曉不得及㸔果然但注云載營魄闕只有此四字而已潁濵解云神載魄而行言魄是箇沈滯之物須以神去載他令他升舉其説云聖人則以魄随神而動衆人則神役於魄據他只於此間如此強解得若以解揚子則解不得矣又解魄做物只此一句便錯耳目之精明者為魄如何解做物得又以一為神亦非一正指魄言神抱魄火抱水也温公全不理㑹修養之學所以不曉潁濵一生去理㑹修養之術以今觀之全曉不得都説錯了河上公固是胡説如王弼也全解錯了王弼解載作䖏魄作所居言常䖏於所居也更是胡説據潁濵解老子全不曉得老子大意他解神載魄而行便是箇剛强升舉底意思老子之意正不如此只是要柔伏退歩耳觀他這一章盡説柔底意思云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児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老子一書意思都是如此它只要退歩不與你争如一箇人呌哮跳躑我這裡只是不做聲只管退歩少間呌哮跳躑者自然而屈而我之柔伏應自有餘老子心㝡毒其所以不與人争者乃所以深争之也其設心措意都是如此閒時他只是如此柔伏遇著那剛强底人它便是如此待你張子房亦是如此如云惟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又云以無為取天下這裏便是它無状䖏據此便是它柔之發用功效處又楚詞也用載營魄字其説與潁濵解老子同若楚詞恐或可如此説以此説老子便都差了
  張毅然漕試囬先生問曰今嵗出何論題曰論題云云出文中子曰如何做張曰大率是罵他者多先生笑曰他雖有不好䖏也須有好䖏故程先生言他雖則附㑹成書其間極有格言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道不到䖏豈可一向罵他友仁請曰願聞先生之見曰文中子他當時要為伊周事業見道不行急急地要做孔子他要學伊周其志甚不卑但不能勝其好髙自大欲速之心反有所累二帝三王却不去學却要學两漢此是他亂道䖏亦要作一篇文字説這意思友仁○文中子
  徐問文中子好䖏與不好䖏曰見得道理透後從髙視下一目瞭然今要去揣摩不得
  文中子其間有見䖏也即是老氏又其間被人夾雜今也難分别但不合有許多事全似孔子孔子有荷蕢等人它也有許多人便是装㸃出来其間論文史及時事世變煞好今浙間英邁之士皆宗之南升
  文中子中説被人亂了説治亂䖏與其他好䖏極多但向上事只是老釋如言非老荘釋迦之罪并語若云云䖏可見揚曰過法言否曰大過之
  文中子論時事及文史䖏儘有可觀於文取陸機史取陳夀曾将陸機文来㸔也是平正南升
  房杜于河汾之學後来多有議論且如中説只是王氏子孫自記亦不應當時開國文武大臣盡其學者何故盡無一語言及其師兼所記其家世事攷之傳記無一合者
  文中子㸔其書𫻪装㸃所以使人難信如說諸名卿大臣多是隋末所未見有者兼是他言論大綱雜霸凡事都要硬做如説禮樂治體之類都不消得從正心誠意做出又如説安我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蒼生都是為自張本做雜霸鎡基黄徳柄問續書天子之義制詔志䇿有四大臣之義命訓對讃議誡諫有七如何曰這般所在極膚淺中間説話大綱如此但㸔世俗所稱道便喚做好都不識如云晁董公孫之對㩀道理㸔只有董仲舒為得如公孫已是不好晁錯是説箇甚麽又如自叙許多説話盡是夸張考其年數與唐煞逺如何唐初諸名卿皆與説話若果與諸名卿相䖏一箇人恁地自標致史傳中如何都不見説史傳儘有不可信䖏嘗記五峰説㸔太宗殺建成元吉事尚有不可憑䖏如云先一日太宗宻以其事奏髙祖髙祖省表愕然報曰明當鞫問汝冝早参只将這㡬句㸔髙祖且教来日鞫問如何太宗明日便擁兵入内又云上已召裴寂蕭瑀陳叔達欲按其事又云上方泛舟海池豈有一件事恁麽大兄弟搆祻如此之極為父者何故恁地恬然無事此必有不足信者只左傳是有多難信䖏如趙盾一事後人費萬千説話與出脱其實此事甚分明如司馬昭之弑髙貴鄉公他終不成親自下手必有抽戈用命如賈充成濟之徒如曰司馬公畜養汝等正為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㸔左傳載靈公欲殺趙盾今日要殺殺不得明日要殺殺不得只是一箇人君要殺一臣㝡易為力恁地殺不得也是他大段強了今来許多説話自是後来三晉既得政撰造掩覆反有不可得而掩者矣物来若不能明事至若不能辨是吾心大段昬在賀孫
  文中子議論多是中間暗了一段無分明其間弟子問答姓名多是唐輔相恐亦不然盖諸人更無一語及其師人以為王通與長孫無忌不足故諸人懼無忌而不敢言亦無此理如鄭公豈畏人者哉七制之主亦不知其何故以七制名之此必因其續書中曽採七君事迹以為書而名之曰七制如二典體例今無可考大率多是依倣而作如以董常為顔子則是以孔子自居謂諸公可為輔相之類皆是撰成要安排七制之君為它之堯舜考其事迹亦多不合劉禹錫作歙池江州觀察王公墓碑乃仲淹四代祖碑中載祖諱多不同及阮逸所注并載關朗等事亦多不實王通大業中死自不同時如推説十七代祖亦不應遼逺如此唐李翺已自論中説可比太公家教則其書之出亦已乆矣伊川謂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後人添入壊了㸔来必是阮逸諸公增益張大復借顕者以為重耳今之偽書甚多如鎮江府印闗子明易并麻衣道者易皆是偽書麻衣易正是南康戴紹韓所作在南康觀其言論皆本於此及一訪之見其著述大率多類麻衣文體其言險側輕佻不合道理又嘗見一書名曰子華子説天地隂陽亦説義理人事皆支離妄作至如世傳繁露玉杯等書皆非其實大抵古今文字皆可考騐古文自是荘重至如孔安國書序并注中語多非安國所作盖西漢文章雖麄亦勁今書序只是六朝軟慢文體因舉史記所載湯誥并武王伐紂言詞不典不知是甚底齊東野人之語也
  問文中子之學曰它有箇意思以為堯舜三代也只與後世一般也只是偶然做得著問它續詩續書意只如此因舉荅賈瓊數䖏説曰近日陳同父便是這般説話它便忌程先生説帝王以道治天下後世只是以智力把持天下正縁這話説得它病䖏它便忌問元經尤可疑只縁獻公奔北便以為天命已歸之遂帝魏曰今之注本是阮逸注龔鼎臣便有一本注後面叙他祖都與文中子所說不同說它先已仕魏不是後來方奔去明日尋看又問它說權義舉而皇極立如何曰如皇極某曾有辨今說權義也不是葢義是活物權是秤錘義是秤星義所以用權今似它說却是以權為嫂溺援之之義以義為授受不親之禮但不如此問義便有随時底意思曰固是問他只縁以元經帝魏生此説曰便是它大本領䖏不曽理㑹縦有一二言語可取但偶然耳問他以心迹分㸔了便是錯䖏曰它説何憂何疑也只是外靣恁地裡面却不恁地了又問動静見天地之心説得似不然曰它意思以方員為形動静為理然亦無意思而今自家若見箇道理了見它這説話都似不曾説一般䕫孫
  文中子續經猶小児竪瓦屋然世儒既無髙明廣大之見因遂尊崇其書方子
  天下皆憂吾獨得不憂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又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盖有當憂疑者有不當憂疑者然皆心也文中子以為有心迹之判故伊川非之又曰惟其無一己之憂疑故能憂疑以天下惟其憂以天下疑以天下故無一己之憂疑道夫
  大抵觀聖人之出䖏須㸔他至誠懇切䖏及洒然無累䖏文中子説天下皆憂吾獨得不憂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又曰窮理盡性吾何疑樂天知命吾何憂此説是
  或問文中子僭擬古人是如何曰這也是他志大要學古人如退之則全無要學古人底意思栁子厚雖無状却又占便冝如致君澤民事也說要做退之則只要做官如末年潮州上表此更不足説了退之文字儘好末年尤好
  韓退之却有些本領非歐公比原道其言雖不精然皆實大綱是○韓子
  器之問博愛之謂仁曰程先生之説最分明只是不子細看要之仁便是愛之體愛便是仁之用
  蒋明之問原道起頭四句恐説得差且如博愛之謂仁愛如何便盡得仁曰只為他説得用又遺了體明之又問四字先後當如何曰公去思量乆後自有著落
  或問由是而之焉之謂道曰此是説行底非是説道體問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徳曰此是説行道而有得於身者非是説自然得之於天者
  子耕問定名虗位曰恁地説亦得仁義是寔有的道徳却是縂名凡本末小大無所不該如下文説道有君子有小人徳有凶有吉是也人傑○㽦録詳
  問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徳為虗位虗位之義如何曰亦説得通盖仁義禮智是實此道徳字是通上下説却虗如有仁之道義之道仁之徳義之徳此道徳只随仁義上説是虗位他又自説道有君子小人徳有凶有吉謂吉人則為吉徳凶人則為凶徳君子行之為君子之道小人行之為小人之道如道二仁與不仁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之類若是志於道據於徳方是好底方是道徳之正
  問原道上數句如何曰首句極不是定名虗位却不妨有仁之道義之道仁之徳義之徳故曰虚位大要未説到頂上頭故伊川云西銘原道之宗祖可學
  坐井觀天謂天只如此大小是他見得如此須出井来㸔方得必大
  退之謂以之為人則愛而公愛公二字甚有意義原道中舉大學却不説致知在格物一句蘇子由古史論舉中庸不獲乎上後却不説不明乎善不誠乎身二句這両箇好做對司馬温公説儀秦䖏説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不説居天下之廣居㸔得這様底都是箇無頭學問䕫孫
  韓子原性曰人之性有五最識得性分明蒋兄因問博愛之謂仁四句如何曰説得却差仁義两句皆将用做體㸔事之合冝者為義仁者愛之理若曰博愛曰行而冝之則皆用矣盖卿
  韓文原性人多忽之却不見他好䖏如言所以為性者五曰仁義禮智信此語甚實方子
  問韓文公説人之所以為性者五是它寔見得到後如此説耶為復是偶然説得著曰㸔它文集中説多是閒過日月初不見它做工夫䖏想只是才髙偶然見得如此及至説到精㣲䖏又却差了因言惟是孟子説義理説得来精細明白活潑潑地如荀子空説許多使人㸔著如喫糙米飯相似
  問退之原性三品之説是否曰退之說性只将仁義禮智来説便是識見髙䖏如論三品亦是但以某觀人之性豈獨三品須有百千萬品退之所論却少了一氣字程子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此皆前所未發如夫子言性相近若無習相逺一句便説不行如人生而静静固是性只著一生字便是帶著氣質言了但未嘗明説著氣字惟周子太極圗却有氣質底意思程子之論又自太極圗中見出来也
  韓文公原鬼不知鬼神之本只是在外説箇影子至問韓子稱孟子醇乎醇荀與揚大醇而小疵程子謂韓子稱孟子甚善非見得孟子意亦道不到其論荀揚則非也荀子極偏駁只一句性惡大本已失揚子雖少過然亦不識性更説甚道至謂韓子既以失大本不識性者為大醇則其稱孟子醇乎醇亦只是説得到未必真見得到先生曰如何見得韓子稱荀揚大醇䖏便是就論性䖏説至云但據程子有此議論故至因問及此先生曰韓子説荀揚大醇是泛説與田駢慎到申不害韓非之徒觀之則荀揚為大醇韓子只説那一邉湊不著這一邊若是㑹説底説那一邊亦自湊著這一邊程子説荀子極偏駁揚子雖少過此等語皆是就分金秤上説下来今若不曽㸔荀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則所謂偏駁雖少過等䖏亦見不得
  至問孟子謂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韓文公推尊孟氏闢楊墨之功以為不在禹下而讀墨一篇却謂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者何也曰韓文公第一義是去學文字第二義方去窮究道理所以㸔得不親切如云其行已不敢有愧於道他本只是學文其行已但不敢有愧於道爾把這箇做第二義似此様䖏甚多
  先生考訂韓文公與大顛書堯卿問曰觀其與孟簡書是當時已有議論而與之分解不審有崇信之意否曰眞箇是有崇信之意他是貶從那潮州去無聊後被它説轉了義剛曰韓公雖有心學問但於利禄之念甚重曰他也是不曽去做工夫他於外面皮殻子上都見得安排位次是恁地如原道中所謂寒然後為之衣飢然後為之食為宫室為城郭等皆説得好只是不曽向裏面省察不曽就身上細宻做工夫只從麄處去不見得原頭来䖏如一港水他只見得是水却不見那源頭来䖏是如何把那道别做一件事道是可以行于世我今只是恁地去行故立朝議論風采亦有可觀却不是從裏面流出平日只以做文吟詩飲酒博𭟼為事及貶潮州寂寥無人共吟詩無人共飲酒又無人共博戯見一箇僧説道理便為之動如云所示廣大深逈非造次可喻不知大顛與他説箇什麽得恁地傾心信向韓公所説底大顛未必曉得大顛所説底韓公亦見不破但是它説得恁地好後便被它動了安卿曰博爱之謂仁等説亦可見其無原頭䖏曰以博愛為仁則未有博愛以前不成是無仁義剛曰他説明明徳却不及致知格物縁其不格物所以恁地先生曰他也不曉那明明徳若能明明徳便是識原頭来䖏了又曰孟子後荀揚淺不濟得事只有箇王通韓愈好又不全安卿曰他也只是見不得十分不能止於至善曰也是又曰淳録云問禪學從何起曰云云佛學自前也只是外面麄説到梁達摩来方説那心性然士大夫未甚理㑹淳録作信向做工夫及唐中宗時有六祖禅學専就身上做工夫直要求心見性士大夫才有向裏者無不歸他去韓公當初若早有向裏底工夫亦早落在中去了又曰亦有一般人已做得工夫道理上已有所見只它些小近似䖏不知只是近似便把做一般這裏才一失脚便䧟他裏面去了此等不能然亦間有然者義剛
  退之與大顛書歐公云實退之語東坡却罵以為退之家奴𨽻亦不肯如此説但是陋儒為之復假托歐公語以自盖然觀集古録歐公自有一䟦説此書甚詳東坡應是未見集古録耳㸔得来只是錯字多歐公是見它好䖏其中一両段不可曉底都略過了東坡是只将他不好䖏来説義剛
  退之晚来覺沒頓身已䖏如招聚許多人博塞去聲為戯所與交如靈師恵師之徒皆飲酒無頼及至海上見大顛壁立萬仭自是心服其言實能外形骸以理自勝不為事物侵亂此是退之死欵樂天莫年賣馬遣妾後亦落莫其詩可見歐公好事金石碑刻都是没著身已䖏却不似參禅修飬人猶是貼著自家身心理㑹也宋子飛言張魏公謫永州時居僧寺每夜與子弟賔客盤膝環坐於長連榻上有時説得數語有時不發一語黙坐至更盡而寢率以為常李徳之言東坡晚年却不衰先生曰東坡盖是夾雜些佛老添得又閙熱也方子
  韓退之云磨礲去圭角浸潤著光精又曰沈浸醲郁又曰沈潛乎訓義反復乎句讀杜元凱云優而㳺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氷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而今學者都不見這般意思又曰磨礲去圭角易曉浸潤著光精此句㝡好人多不知又曰只是将聖人言語只管浸灌少間自是生光精氣象自别
  包顯道曰新史做得韓退之𫝊較不甚實先生曰新史最在後收拾得事須備但是它要去做文章剗地説得不條達據某意只將那事説得條達便是文章而今要去做言語剗地説得不分明義剛
  韓文公似只重皇甫湜以墓誌付之李翺只令作行状翺作得行状絮但湜所作墓誌又顛蹶李翺却有些本領如復性書有許多思量歐陽公也只稱韓李義剛○又一條云退之却喜皇甫湜却不甚喜李翺後来湜為退之作墓誌却説得無𦂳要不如李翺行状較著實盖李翺為人較朴實皇甫湜較落𩲸
  浩曰唐時莫是李翺最識道理否曰也只是從佛中来浩曰渠有去佛齋文闢佛甚堅曰只是麄迹至説道理却類佛問退之見得不甚分明曰他於大節目䖏又却不錯亦未易議浩云莫是説傳道是否曰亦不止此他氣象大抵大又歐陽只説韓李不曽説韓栁
  韓退之歐陽永叔所謂扶持正學不雜釋老者也然到得𦂳要䖏更䖏置不行更説不去便説得来也拙不分曉縁他不曾去窮理只是學作文所以如此東坡則雜以佛老到急䖏便添入佛老相和去聲户孔切瞞人如装鬼𭟼放煙火相似且遮人眼如諸公平日擔當正道自視如何及才議學校便説不行臨了又却只是詞賦好是甚麽議論如王介甫用三經義取士及元祐間議廢之復詞賦争辨一上臨了又却只是説經義難考詞賦可以見人之工拙易考所争者只此而已是大可笑也
  韓退之及歐蘇諸公議論不過是主於文詞少間却是邊頭𢃄説得些道理其本意終自可見木之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八
  雜類
  禹入聖域而不優優裕也言入聖域恰好更不優裕優裕謂有餘剰漢儒見得此意思好賀孫
  爾雅是取傳注以作後人却以爾雅證傳注文蔚爾雅非是只是據諸處訓釋所作趙岐説孟子爾雅皆置博士在漢書亦無可攷
  陳仲亨問周書云将欲敗之必姑輔之将欲取之必姑與之今周書何縁無之曰此便是那老子裏教固是周時有這般書老子為柱下史故多見之孔子所以適周問禮之屬也縁是他知得古人以竹簡冩書民間不能盡有惟官司有之如秦焚書也只是教天下焚之他朝廷依舊留得如説非秦記及博士所掌者盡焚之到六經之類他依舊留得但天下人無有義剛
  汲冡古書堯幽囚舜野死尹簒太甲太甲殺尹之類皆其所出
  誠之常袖吕不韋春秋云其中甚有好處及舉起皆小小術數耳
  書坊印得六經前面纂圖子也略可觀如車圖雖不甚詳然大槩也是義剛
  七書所載唐太宗李衛公問答乃阮逸偽書逸建陽人文中子元經關子明易皆逸所作
  問山海經曰一卷説山川者好如説禽獸之形徃徃是記録漢家宫室中所畫者如説南向北向可知其為畫夲也方子
  素問語言深靈樞淺較易
  桞文後龍城雜記王銍性之所為也子厚叙事文字多少筆力此記衰弱之甚皆寓古人詩文中不可曉知底於其中似暗影出偽書皆然
  杜牧之燕将録文甚雄壮
  省心録乃沈道原作非林和靖也
  程泰之演蕃露其零碎小小議論亦多可取如辨罘罳之類是也某頃因看筆談中辨某人誤以屏為反坫後㸔説文坫字下乃注云屏也因疑存中所辨未審後舉以問泰之㤗之曰存中辨是然不是某人誤乃説文誤耳洪景盧隨筆中辨得數種偽書皆是但首卷載歐帖事却恐非實世間偽書如西京雜記顔師古已辨之矣桞子厚龍城録乃王性之軰所作必大
  金人亡遼録女真請盟背盟録汪端明撰○僴
  洛陽志説道最好文字最簡嚴惜乎不曾見義剛
  指掌圖非東坡所為
  砥柱銘上説禹掛冠莫顧過門不入掛冠是有箇文字上説禹治水時冠掛著樹急於治水今記不得是甚文字世間文字甚多只後漢書注内有無限事
  警世競辰二圖偽道夫
  邵公濟墓誌好方子
  呉才老叶韻一部每字下注某處使作某音亦只載得有證據底只是一例子泉州有板本○淳
  近世考訂訓釋之學唯呉才老洪慶善為善
  者自他人稱之稱者人之本號道夫
  周貴卿問折𠂻之義曰𠂻只是中左傳説始中終亦用此𠂻字𠂻是三摺而處其中者義剛
  問折𠂻之𠂻曰是無過些子無不及些子正中間又曰是恰好底
  折𠂻者折轉來取中𠂻只是箇中
  如字即其中也音衆則是當之義謂適當其中也如六藝折衷音衆於夫子亦謂折當世歸於中之義中與所以謂之中音衆以適當其中如字而易也
  淳醇皆訓厚純是不雜
  先生曰期極也古人用期字多作極字周昌云心期期知其不可言極知其不可口吃故重一字也
  謂之名之也之謂直為也
  復復指其上復字扶又反再復也方子
  尚衣尚書尚食乃主守之意秦語作平音
  魏大名也魏巍字通魏字篆文亦有山字在其中是有大義因是名為大名府
  舅子謂之内兄弟姑子謂之外兄弟
  因説外甥似舅以其似母故也致道問形似母情性須别曰情性也似大抵形是箇重濁底占得地歩較濶情性是箇輕清底易得走作
  古者姓氏大槩姓只是女子之别故字從女男則從氏如季孫氏之類春秋可見後世賜姓殊無義理端䝉
  氏如孟孫叔孫季孫是也姓則同姓後世子孫或以氏為姓今人皆稱張氏李氏謂從上下來只是氏了只有三代而上經賜姓者為姓如姚如姒如姬之類是正姓唐時尚有氏不同而同出者不得為婚姻
  沈荘仲問姓氏如何分别曰姓是大總腦處氏是後來次第分别處如魯本姬姓其後有孟氏季氏同為姬姓而氏有不同某嘗言天子因生以賜姓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切恐諡本氏字先儒隨他錯處解将去義理不通且如舜生於媯汭武王遂賜陳胡公滿為媯姓即因生賜姓如鄭之國氏本子國之後駟氏本子駟之後如此之類所謂以字為氏因以為族文蔚
  姓與氏之分姓是本原所生氏是子孫下各分如商姓子其後有宋宋又有華氏魚氏孔氏之類周自黄帝以來姓姬其後魯衛毛聃晉鄭之屬各自以國為氏而其國之子孫又皆以字為氏如魯國子展之後為展氏展禽喜是也如三家孟仲季為氏或因所居為氏如東門氏之類左氏曰天子因生以賜姓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天子自因生以賜姓為推其所自出而賜之姓如舜居媯汭及武王即位封舜之後於陳因賜姓為媯此所謂因地以賜姓也諸侯以字為諡只是氏字傳冩之訛遂以氏字為諡無義理只是以字為氏如上文展氏孟氏之類也杜預㸃諸侯以字四字為句㫁而為諡因以為族為一句此亦是强解看來只是錯了諡字至孫方以王父之字為氏上兩世猶承公之姓也○卓
  自秦漢以來奴僕主姓今有一大姓所在四邊有人同姓不知所來者皆是奴僕之類
  同異之理如同姓本親以下去漸踈異姓本踈他日婚姻却又親此隂陽相函之理也亦萬物聚㪚之理也
  適母與所生封贈恩例一同不便看來嫡庶之别須畧有等降乃為合理
  因説諱字曰漢宣帝舊名何曾諱病已平帝舊名亦不諱北方法偏旁字皆諱如敬字和儆字皆諱
  見人名諱同不可遽改只半真半草冩之揚曰只是冩時莫與太真説時莫太分明
  因説四方聲音多訛曰却是廣中人説得聲音尚好蓋彼中地尚中正自洛中⿱兆目 -- 脊來只是太偏南去故有些熱若閩浙則皆偏東角矣閩浙聲音尤不正
  先生因説詩中關洛風土習俗不同曰某觀諸處習俗不同見得山川之氣甚牢且如建州七縣縣縣人物各自是一般一州又是一般生得長短大小清濁皆不同都改變不得豈不是山川之氣甚牢
  因論南方人易得病曰北方地氣厚人皆不病叔祖奉使在北方十五年已上生冷無所不食全不害歸來纔半年一切發來遂死更有一武臣代州人嘗至五臺山有一佛殿上皆青石暑月每於石上徹日睡全無病如來南方睡如何了得
  諸生入問候先生曰寒後却剗地氣痞西川人怕寒嘗有人入裏面作守召客後令人打扇作客皆起白云若使人打扇少間有某疾生冷果子亦不可吃才吃便有某疾便是西川之人大故怕寒如那有雪處直是四五月後雪不融這便是所謂景朝多風處便是日到那裏時過午時陽氣不甚厚所以如此所謂漏天處皆在那裏恁地便是天也不甚濶只那裏已如此了這是西南尚如此若西北想見寒過那秦鳳之問想見寒如峨眉山趙子直嘗登上面煮粥更不熟有箇核子時有李某者凍得悶絶了荘仲云不知佛國如何曰佛國却暖他靠得崑崙山後那裏却暖便是那些子也差異四方蠻夷都不曉人事那裏人却理㑹得般道理恁地便是那裏人也大故嶢崎不知是怎生後恁地義剛
  㩁場中有文字賣説中原所在山川地理州縣邸店甚詳中亦雜以金人官制某以為是中原有忠義之人做出來欲朝廷知其要害處也
  關中秦時在渭水之北居但作離宫之類於渭南漢時宫闕在渭水之南終南之北背渭面終南隋時此處水皆鹹文帝遂移居西北稍逺漢之都唐都在隋一偏西北角唐宫殿制度正當甚好官街皆用墻居民在墻内民出入處皆有坊門坊中甚安故武元衡出坊門了始遇害本朝宫殿街巷京城制度皆仍五代因陋就簡所以不佳唐田兵官制承宇文周有些制度故較好舊東京關中漢唐宫闕街巷之類圖今衢州有碑本
  行在舊時行宫之門金使來有語後金作二牌來前曰麗正後曰和寜遂報去謂太小今自作牌依其名題
  古之王城有三途左男行右女行中車行天下路中有車軌道
  漳州州學中從祀是神霄宫神改塑紹興府禹廟重塑禹像王仲行将舊禹與一道士去改塑天齊仁聖帝此是一類子徳明
  汪端明説朝廷塑一顯仁皇后御容三年不成却是一行人要希逐日食錢所費不貲端明為禮部尚書奏過太上得㫖催促又却十日便了朝廷事多如此
  王拱辰作高樓温公作土室時人語云一人鑚天一人入地康節謂冨公云比有怪事一人巢居一人穴處
  蕪湖舊有一富家曰韋居士字深道喜延知名士如黄太史陳了翁遷謫每嵗餽餉不下千緍今人纔見遷謫者便以為懼安得有此等人人傑
  陸務觀説漢中之民當春月男女行哭首戴白楮幣上諸葛公墓其哭皆甚哀云先生親筆於南軒所撰武侯傳後○道夫
  齊蕭子良死不用棺寘于石牀之上唐時子良幾世孫蕭穎士過一洲見數人云此人似蕭王穎士訝之到一郡遂見解㡬人刼墓賊來乃洲上之人穎士説與官令勘之乃曾開蕭王塜來云王卧石床上儼然如生
  廬山有淵明古迹處曰上京淵明集作京師之京今土人以為荆楚之荆江中有一盤石石上有痕云淵明醉卧於其石上名淵明醉石某為守時架小亭下瞰此石榜歸去來館又取西山劉凝之庵用魯直詩名曰清静退庵與此相對䕫孫
  晝則聼金皷夜戰看火候嘗疑夜間不解戰蓋只是設火𠉀防備敵來刼寨之屬古人屯營其中盡如井形於巷道十字處置火𠉀如有間諜一處舉火則盡舉更走不得義剛
  馳車千駟革車千乘馳車即兵車盖輕車也革車駕以牛盖輜重之車每輕車七十二人三人在車上一御一持矛一持弓此三人乃七十五人中之将盖五伍為兩兩有長故也輕車甚疾義剛
  豫凶事亦恐有之龔勝傳昭帝賜韓福䇿曰不幸死者賜複衾一祠以中牢古人此等事自多難以懸㫁閎祖
  三元是道家之説上元燒燈却見於隋煬帝未知始於何時賀孫
  問真元外氣如何曰真元是生氣在身上曰外氣入真元氣否曰雖吸入又散出自有界限但論其理則相通可學
  物造時亦遇氣候故皆有數
  時氣初只是氣疑其氣盛便有物以主之氣散又無了
  元善每相見便説氣數䜟緯此不足憑只是它由天命然亦由人事才有此事得人去理㑹便了徳明
  龍氣盛虎魄盛故龍能致雲虎能嘯風也許氏必用方首論虎睛定魄龍齒安魂亦有理
  醫家言心藏神脾藏意肝藏魂肺藏魄腎藏精與志與康節所説不同曰此不可曉徳明
  嘗見徐侍郎敦立書三字帖於主位前云磨兠堅竟不曉所謂後竟得來乃是古人有銘如三鍼口之類此書於腹曰磨兠堅謹勿言畏秦禍也敬仲
  問人有震死者如何曰有偶然者有為惡而感召之者如人欲操刀殺人而遇之者或遭其傷刺而死之類是也
  東坡云月未望則魚腦實既望則虚盖出淮南子則食膾宜及未望也
  論詩物理因問東坡説人不怕虎者虎不奈得其人何是有此理東坡説小兒不怕者是一證傳燈録載歸宗南泉三人曾遇虎皆不以為事季清言有一鄉人賣文字遇虎其人無走處了曾聞人言虎識字遂鋪開文字與虎看自去此數事皆其騐也先生曰曾見一僧名亨黄龍清㑹下人言僧入山過虎只是常事初見時虎亦作威近前來見人不怕他漸漸去了後常常見人慣了都如常楊曰只是初見不怕難先生曰人心能堅忍得此時好
  翟公遜説鬼星渡河最亂道鬼星是經星如何解渡河
  野雉知雷起乎起處○可學
  罘罳或云乃門屏上刻作形漢注未是可學
  古人作甲用皮每用必漆後世用鐡不知自何時起古人問籌者要説得這事分明歴歴落落這一事了便盡㫁又要得界分分明
  宫即墻也
  太王畫像頭上有一片皮直裹至頸上此便是鈎領義剛王彦輔麈史載幞頭之説甚詳方子
  衛朴善筭作蓮花漏其形如稱東坡詆之○文蔚
  漢祭河用御龍御馬皆以木為之此已是紙錢之漸義剛紙錢起於𤣥宗時王璵盖古人以玉幣後來易以錢至𤣥宗惑於王璵之説而鬼神事繁無許多錢來理得璵作紙錢易之文字便是難理㑹且如唐禮書載范傳正言唯顔魯公張司業家祭不用紙錢故衣冠效之而國初言禮者錯看遂作紙衣冠而不用紙錢不知紙錢衣冠有何間别義剛
  古之木今有無者多如楷木只孔子墓上當時諸弟子各以其方之木來栽後有此木今天下皆無此木其木亦如槐可作簡文皆横生然亦只是文促後似横様義剛
  臨安鐵箭只是錢王将此揺動人心使神之義剛
  瑞金新鑄印盖嘗失一印重鑄之恐作𡚁故加新鑄之文國初有一奉使印亦如此義剛
  祕書省畫大樹下數人只古衣而無名君舉以為恐是孔子在宋木下習禮被伐木時義剛
  祕書省𦘕得唐五王及黄旛綽明皇之類恐是呉道子畫李某䟦之有云畫當如蓴菜某初曉不得不知它如何説得數句恁地好後乃知他是李伯時外甥盖𦘕須如蓴菜様滑方好須是圓滑時方妙義剛
  雪裏芭蕉他是㑹畫雪只是雪中無芭蕉他自不合畫了芭蕉人却道他㑹𦘕芭蕉不知他是誤畫了芭蕉
  問春牛事未見出處但月令載出土牛以送寒氣不知其原果出於此否或又云以示勸耕之意未詳孰是某嘗見 云處士立於縣庭土牛之南恐古者每嵗為一牛至春日别以新易舊而送之也
  王丈云昔有道人云笋生可以觀夜氣嘗挿竿以記之自早至暮長不分寸曉而視之已數寸矣次日問夜氣莫未説到發生處曰然然彼説亦一騐也後在玉山僧舍騐之則日夜俱長良不如道人之説閎祖
  問廬山光怪恐其下有寳故光氣發見如此嘗見邵武張鑄説曽官岳陽見江上有光氣其後漁人於其處網得銅鍾一枚又一小説云某郡某處嘗有光處令人掘得銅印一顆先生又自云向送葬開善望見兩山之間有光如野燒從地而發高而復下問云其山舊有銅坑也徳明
  徳粹語婺源有一人其子見鬼先生曰昔薛士龍之子亦然可學因説薛常州之子甚怯弱曰只是精神不全便如此向見邪法者呪人小兒稍靈利者便咒不倒可學云薛氏之兒所謂九聖奇鬼先生曰渠平生亦好説鬼可學云薛常州平日亦講學何故信此曰不知其所講如何可學
  獸中狐最易為精怪
  狐性多疑每渡河須氷盡合乃渡若聞氷下猶有水聲則終不敢渡恐氷解也故黄河邊人每視氷上有狐跡乃敢渡河又狐每走數歩則必起而人立四望立行數歩廼復走走數歩復人立四望而行故人性之多疑慮者謂之狐疑狼性不能平行每行首尾一俯一仰首至地則尾舉向上胡舉向上則尾㚄至地故曰狼䟦其胡載㚄其尾
  因論張天師先生曰本朝有南劒太守林積送張天師于獄中而奏云其祖乃漢賊不宜使子孫襲封一時人皆信之而彼獨能明其為賊其所奏必有可觀者林積者秦相時嘗為侍郎義剛
  郭天錫因筭徽宗當為天子遂得幸官至承宣使其人亦鯁直敢説天覺每要占問時不尚自去見他多是使覺範去後來發覺蔡元長遂以為天錫有幻術令人監繫日置猪狗血於其側後來只被血薫殺了義剛
  覺範因張天覺事下大獄自供云本是醫人因入醫張相公府飬娘有效遂與度牒令某作僧義剛
  神殺之類亦只是五行旺衰之氣推亦有此理但是後人推得小了太拘忌耳曉得了見得破底好如上蔡言我要有便有我要無便無方好然難不曉底人只是孟浪不信吕丈都不曉風水之類故不信今世俗人信便有不信便無亦只是此心疑與不疑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因及談命課靈者曰是他精力强精力到處便是騐因説都下士夫愛看命曰士夫功名心切且得他差除一番亦好曰若命中有官便是天與我若就人論便是朝廷與我今不感戴天與朝廷却感戴他們終身不忘甚可怪
  陶安國事真武先生曰真武非是有一箇神披髪只是𤣥武所謂青龍朱雀白虎𤣥武亦非是有四箇恁地物事以角星為角心星為心尾星為尾是為青龍虚危星如龜騰蛇在虚危度之下故為𤣥武真宗時諱𤣥字改𤣥字為真字故曰真武參星有四隻脚如虎故為白虎翼星如翼軫如項下嗉井為冠故為朱雀盧仝詩曰頭戴井冠揚子雲言龍虎鳥龜正是如此
  先生問四明龍現事璘答云頃嵗鄞縣趙公萬禱雨於天井山之龍井曾有龍現張左藏良臣作記云俄有光發波間如叢炬復紅熖飛動下見龍之首甚大不違顔咫尺大復現小復現全體鱗甲爚爚有光乆不沒隂氣䬃然見者魄䘮神動曰見王嘉叟云見龍初出水先有物如蓮花之状而後水湧異物出兩眼光如銅盤與趙尉所見頗合
  或言某人之死人有夢見之者甚恐遂辭位而去先生曰唐令狐綯亦嘗夢見李徳裕明日語人曰衛公精爽可畏頃時劉丞相莘老死於貶所後來得昭雪復官其子斯立有啓謝時宰一聨云晚嵗離騷徑招魂於異域平生精爽或見夢於故人世傳以為佳
  陳易和叔将赴試韓魏公戒之曰離場屋乆更宜子細陳曰三十年做老娘不解倒綳了孩兒既而王字押作賦韻率土之濵莫非王遂見黜魏公聞之笑曰果然倒綳了孩兒矣
  徃年見徐端立侍郎云葉石林嘗問某或謂司馬温公范蜀公議鍾律不合又某與某争某事盖故為此議以表見其非朋比之為者如何徐曰此事有無不可知然為此論者亦可謂不占便宜矣石林為之一笑而罷
  汪玉山童稚時喻玉泉令他對七字對云馬蹄踏破青青草玉山應口對云龍爪拏開黯黯雲
  先生説沈持要知衢州日都下早間事晚已得報閎祖云要知得如此急做甚先生云公説得是閎祖
  或言某人輕財好義先生曰以何道理之而義乎升卿因李将為郭帥閣俸曰凡是名利之地自家退以待之便是安穏纔要只管向前便危險事勢定是如此如一椀飯在這裏纔去争也有争得不被人打底也有争得被人打底也有争不得空被人打底賀孫
  或論及欲圖押綱厚賞者先生曰譬如一盤珍饌五人在坐我愛吃那四人亦都愛吃我伸手去拏那四人亦伸手去拏未必果誰得之能恁地思量便可備知來物如古者横議權謀之士雖千萬人所欲得底他也将計術去必得
  財猶膩也近則汚人豪傑之士恥言之
  人言仁不可主兵義不可主財某謂惟仁可以主兵義可以主財道夫
  賢者順理而安行智者知機而固守丁未耳聼○至
  鄭叔友謂敗不可懲勝不可狃此言殊有味
  王宣子説甘卞言士大夫以面折廷爭為職以此而出人亦髙之宦官以承順為事忽犯顔而出誰将你當事如此之乖後漢吕强後世無不賢之
  詠古詩丈夫棄甲胄長揖别上官為楊元禮發也問元禮事如何曰縁一二監司相知者已去後人不應副賑濟此事已做不得若取之百姓又不可所以乞祠問當時合如何處置方善曰只得告監司理㑹賑濟不從則力爭又不從則投劾而去事方分曉語畢遂諷誦此詩云徳明
  沈季文於小學則有荘敬敦篤而不從事於禮樂射御書數於大學則不由格物致知而遽欲誠意正心閎祖
  黎紹先好箇人可謂聼其言也厲義剛
  周顯祖不事外餙天資簡樸若海
  諸葛誠之守立過人升卿
  劉季髙也豪爽只是也無頭腦義剛
  林擇之曰上四州人輕揚不似下四州人先生曰下四州人較厚潮陽士人亦厚然亦陋莆人多詐淳樸無偽者陳魏公而已義剛
  或傳連江鎮㓂作燒千餘家時張子直通判云此處人煙極盛曰某嘗疑此地如何承載得許多人力行退而思之此所謂知小圖大力小任重之意力行
  前年鄭瀛上書得罪杖八十下臨安贖臨安一吏人憫之見其無錢為代出錢贖之
  王侍郎普之弟某經兵火其乳母抱之走為一将官所得乳母自思為王氏乳母而失其子其罪大矣遂潜謀歸計将此将官家兵器皆去其刄弓則㫁其弦自求一好馬抱兒以逃追兵踵至匿於麥中如此者三四僅全兒達王家常見一僧曾説之僧今亦亡矣欲為之傳未果可果○義剛録云常見一老僧云李伯時家遭㓂伯時尚小被賊并妳子刼去賊将遂以妳子為妻一日上元其夫出看妳子以計遣諸婢皆徃看遂将弓箭刀刄之屬盡授于井馬亦解放但自乘一馬而去少頃聞前面有人馬聲恐是來赶他乃下馬走入麥中藏其賊尚以鎗入麥中撈攬幸而小底不曾啼遂無事未幾得聞那賊説這賊婢知他那裏去渠知無事遂又走夜行畫伏數日方到尋見他家人某嘗欲記此事後來被那僧死了遂無問處竟休了
  陳光澤二子求字先生字萃曰仲亨云萃便亨凡物積之厚而施之也廣如水積得科子滿便流又字華曰仲蔚云君子豹變其文蔚也變謂變其資若裏面變得是虎外面便有虎之文變得是豹外面便有豹之文義剛
  自言士大夫家文字散失者先生蹵然曰魏元履宋子飛兩家文籍散亂皆某不勇決之過當時若是聚衆與之抄劄封鎖則庻幾無今日之患道夫
  徳粹問十年前屢失子亦曾冩書問先生先生答皆云子之有無皆命不必祈禱後又以弟為子更有甚碍理處舍弟之子年乃大於此則是叔拜姪曰以弟為子昭穆不順方伯謨曰便是弟之子小亦不可曰然可學
  問唐誥勅如何都是自冩曰不知如何想只是自冩了却去計㑹印如蔡君謨封贈亦是自冩㸔來只是自有字名故如此義剛
  張以道向在黄巖見顔魯公的派孫因事到官其人持魯公誥勅五七道來庭下稱有䕃細看其誥勅皆魯公親書其字而其誥乃是黄紙書之此義如何先生曰魯公以能書名當時因自書之而只用印又亦不足據本朝蔡君謨封贈其祖誥勅亦自冩之盖其以字名人亦樂令其自冩也魯公誥後為劉㑹之所藏○義剛
  一日請食荔子因論興化軍陳紫自蔡端明迄今又二百來年此種猶在而𠂀美絶勝獨無他本天地間有不可曉處率如此所謂及其至也聖人有所不能知要之他自有箇絲脉相通但人自不知耳聖人也只知得大綱到不可知處亦無可奈何但此等𤨏碎不知亦無害爾道夫
  先生因吃茶罷曰物之𠂀者吃過必酸苦者吃過却𠂀茶本苦物吃過却甘問此理如何曰也是一箇道理如始於憂勤終於逸樂理而後和盖禮本天下之至嚴行之各得其分則至和又如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都是此理䕫孫
  建茶如中庸之為徳江茶如伯夷叔齊又曰南軒集云草茶如草澤髙人臘茶如䑓閣勝士似他之説則俗了建茶却不如適間之説兩全也道夫
  侍先生過水南谷中見一種蒿柔嫩香氣温潤可愛因采一二莖把玩先生曰此即古人所謂蘭是也又云蕙亦非今之蕙乃零陵香是也
  今福州紅糟即古之所謂醴酒也用匙挑吃義剛
  古升十六寸二分為升容一百六十二寸為斗今之一升即古之三升今之一兩即古之三兩古錢有貨泉字貨布字是王莾錢於古尺正徑一寸雖乆有損大槩亦是
  先生見正甫所衣之衫只用白練圓領領用皂問此衣甚制度曰是唐衫先生不復説後遂易之
  市一冠四十眼著八十絲為一升今興化人能為之云云十升布已難做至如三十升不知古人如何做也若三升布則極踈矣古人不諱白皮弁乃以白鹿皮為之但加飾焉如冠之白但用踈細為吉凶耳
  或云俗語夜飯減一口活得九十九曰此出古樂府三叟詩
  墨子與工輸巧爭辯云云論到下梢一著勝一著沒了期一曰吾知其所以拒子矣吾不言一曰吾知所以攻子矣吾不言
  莾何羅本姓馬乃後漢馬后之祖班固為澤而改之方子歩隲不去為爪耳爪可無身不可無升卿
  陶隱居注本草不識那物後説得差背底多縁他是箇南人那時南北隔絶他不識北方物事他居建康義剛
  仙㳺有蔡溪見説甚好裏面有一片大石有一石門入去㳂溪到那石上有陳理常居太學聞此地好齎少餅徑入去石上坐飢甚則吃少許餅乆後吃盡了飢不柰何欲出則當初入門已發了誓遂且忍餓遇樵者見他在坐亦異之間得些物事來吃乆後報得外面道人都來遂起得箇庵自此却好病翁嘗至其庵時陳居士方死尚在坐未曾斂見面前一石頭似箇香山子子細看看又是石恰似乳香滴成様都通明身旁一道人云是陳先生臨死時滴出鼻涕又一道人來禮拜歎息云可惜陳先生鍊得成後却不成
  崇觀間李定之子某有文字乞毁通鑑板建炎間坐此貶竄後放歸復官詞云下喬木而入幽谷朕姑示於寛㤙以鴟鴞而笑鳳凰爾無沉於迷識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八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九
  論文上
  有治世之文有衰世之文有亂世之文六經治世之文也如國語委靡繁絮真衰世之文耳是時語言議論如此冝乎周之不能振起也至扵亂世之文則戰國是也然有英偉氣非衰世國語之文之比也饒録云國語說得絮只是氣衰又不如戰國文字更有些精彩楚漢間文字真是竒偉豈易及也又曰國語文字極困善振作不起戰國文字豪傑便見事情非你殺我則我殺你黄云觀一時氣象如此如何遏捺得住所以啟漢家之治也○僩
  楚詞不甚怨君今被諸家解得都成怨君不成模様九歌是托神以為君言人間隔不可企及如已不得親近扵君之意以此觀之他便不是怨君至山鬼篇不可以君為山鬼又倒説山鬼欲親人而不可得之意今人解文字不㸔大意只逐句解意却不貫○楚詞
  問離騷卜居篇内字曰字義從来曉不得但以意㸔可見如突梯滑稽只是軟熟逢迎随人倒随人起底意思如這般文字更無些小窒礙想只是信口恁地說皆自成文林艾軒甞云班固揚雄以下皆是做文字已前如司馬遷司馬相如等只是恁地說出今㸔来是如此古人有取扵登髙能賦這也須是敏須是㑹說得通暢如古者或以言揚說得也是一件事後世只就紙上做如就紙上做則班揚便不如己前文字當時如蘇秦張儀都是㑹說史記所載想皆是當時說出又云漢末以後只做屬對文字直至後来只管弱如蘇頲著力要變變不得直至韓文公出来盡掃去了方做成古文然亦止做得未屬對合偶以前體格然當時亦無人信他故其文亦變不盡纔有一二大儒略相效以下並只依舊到得陸宣公奏議只是䨇闗做去又如子厚亦自有䨇闗之文向来道是他初年文字後将年譜㸔乃是晚年文字盖是他效世間模様做則劇耳文氣衰弱直至五代竟無能變到尹師魯歐公幾人出来一向變了其間亦有欲變而不能者然大槩都要變所以做古文自是古文四六自是四六却不滚雜賀孫
  楚些沈存中以些為呪語如今釋子念娑婆訶三合聲而巫人之禱亦有此聲此却說得好盖今人只求之於雅而不求之於俗故下一半都曉不得道夫○離騷叶韻到篇終前面只發兩例後人不曉却謂只此兩韻如此○至
  楚詞注下事皆無這事是他曉不得後却就這語意撰一件事為證都失了他那正意如淮南子山海經皆是如此義剛
  髙斗南解楚詞引瑞應圖周子充說館閣中有此書引得好他更不問義理之是非但有出處便說好且如天問云啟棘賔商山海經以為啟上三嬪于天因得九歎九辨以歸如此是天亦好色也栁子厚天對以為胷嬪說天以此樂相博換得某以為棘字是夣字商字是古文篆天字如鄭康成解記衣衰作齊衰云是壊字也此亦是擦壊了盖啟夣賔天如趙簡子夣上帝之類賔天是為之賔天與之以是樂也今人不曾讀古書如這般等䖏一回恁地過了陶淵明詩形夭無千嵗曽氏攷山海經云當作形天舞干戚㸔来是如此周子充不以為然言只是說精衛也此又不用出處了䕫孫
  古人文章大率只是平說而意自長後人文章務意多而酸澁如離騷初無竒字只恁說将去自是好後来如魯直恁地著力做却自是不好方子○道夫録云古今擬騷之作惟魯直為無謂
  古賦雖熟㸔屈宋韓栁所作乃有進歩䖏入本朝来騷學殆絶秦黄晁張之徒不足學也
  荀卿諸賦縝宻盛得水住歐公蟬賦其名曰蟬這数句也無味
  楚詞平易後人學做者反艱深了都不可曉
  漢初賈誼之文質實晁錯說利害䖏好答制策便亂道董仲舒之文緩弱其答賢良䇿不答所問切䖏至無𦂳要䖏又累數百言東漢文章尤更不如漸漸趨扵對偶如楊震輩皆尚䜟緯張平子非之然平子之意又却理㑹風角鳥占何愈扵䜟緯陵夷至扵三國兩晉則文氣日卑矣古人作文作詩多是模倣前人而作之盖學之既乆自然純熟如相如封禪書模倣極多栁子厚見其如此却作貞符以反之然其文體亦不免乎蹈襲也人傑○漢文
  司馬遷文雄健意思不帖帖有戰國文氣象賈誼文亦然老蘇文亦雄健似此皆有不帖帖意仲舒文實劉向文又較實亦好無些虗氣象比之仲舒仲舒較滋潤發揮大抵武帝以前文雄健武帝以後便實到杜欽谷永書又太弱無歸宿了匡衡書多有好䖏漢明經中皆不似此
  仲舒文大槩好然也無精彩
  林艾軒云司馬相如賦之聖者揚子雲班孟堅只填得他腔子佐録作腔子滿如何得似他自在流出左太沖張平子竭盡氣力又更不及可學
  問吕舍人言古文衰自谷永曰何止谷永鄒陽獄中書已自皆作對子了又問司馬相如賦似作之甚易曰然又問髙適焚舟決勝賦甚淺陋曰文選齊梁間江揔之徒賦皆不好了因說神宗修汴城成甚喜曰前代有所作時皆有賦周美成聞之遂撰汴都賦進上大喜因朝降出宰相每有文字降出時即合誦一遍宰相不知是誰知古賦中必有難字遂傳與第二人以次傳至尚書右丞王和甫下無人矣和甫即展開琅然誦一遍上喜既退同列問如何識許多字和甫曰某也只是讀傍文揚録作一邉吕編文鑑要尋一篇賦冠其首又以美成賦不甚好遂以梁周翰五鳯樓賦為首美成賦亦在其後
  賔戲解嘲劇秦貞符諸文字皆祖宋玉之文進學解亦此類陽春白雪云云者不記其名皆非佳文
  夜来鄭文振問西漢文章與韓退之諸公文章如何某說而今難説便與公說某人優某人劣公亦未必信得及須是自㸔得這一人文字某䖏好某處有病識得破了却㸔那一人文字便見優劣如何若㸔這一人文字未破如何定得優劣便説與公優劣公亦如何便見其優劣䖏但子細自㸔自識得破而今人所以識古人文字不破只是不曾子細㸔又兼是先将自家意思横在胷次所以見従那偏處去説出来也都是横說又曰人做文章若是子細㸔得一般文字熟少間做出文字意思語脉自是相似讀得韓文熟便做出韓文底文字讀得蘇文熟便做出蘇文底文字若不曾子細㸔少間却不得用向來初見擬古詩將謂只是學古人之詩元來却是如古人說灼灼園中花自家也做一句如此遲遲澗畔松自家也做一句如此磊磊澗中石自家也做一句如此人生天地間自家也做一句如此意思語脉皆要似他底只換却字某後來依如此做得二三十首詩便覺得長進盖意思句語血脉勢向皆效它底大率古人文章皆是行正路後來杜撰底皆是行狭隘邪路去了而今只是依正底路脉做将去少間文章自㑹髙人又云蘇子由有一段論人做文章自有合用底字只是下不著又如鄭齊叔云做文字自有穏底字只是人思量不著横渠云發明道理惟命字難要之做文字下字實是難不知聖人說出來底也只是這㡬字如何鋪排得恁地安穏或曰子瞻云都來這㡬字只要㑹安排然而人之文章也只是三十嵗以前氣格都定但有精與未精耳然而掉了底便荒䟽只管用功底又較精向見韓無咎說它晚年做底文字與他三十嵗以前做底文字不甚相逺此是他自驗得如此人到五十嵗不是理㑹文章時節前面事多日子少了若後生時每日便偷一兩時閒做這般工夫若晚年如何有工夫及此或曰人之晚年知識却㑹長進曰也是後生時都定便長進也不㑹多然而能用心扵學問底便㑹長進若不學問只縦其客氣底亦如何㑹長進日見昬了有人後生氣盛時說盡萬千道理晚年只恁地闒靸底或引程先生曰人不學便老而衰曰只這一句說盡了又云某人晚年日夜去讀書某人戲之曰吾丈年老讀書也須還讀得入不知得入如何得出謂其不能發揮出来為做文章之用也其說雖麄似有理又云人晚年做文章如秃筆冩字全無鋒鋭可觀又云某四十以前尚要學人做文章後來亦不暇及此矣然而後来做底文字便只是二十左右嵗做底文字又云劉季章近有書云他近來㸔文字覺得心平正某答他令更掉了這箇虗心㸔文字盖他向来便是硬自執他說而今又是将這一説來罩正是未理㑹得在大率江西人都是硬執他底横説如王介甫陸子静都只是横説且如陸子静說文帝不如武帝豈不是横説又云介甫諸公取人如資質淳厚底他便不取㸔文字穏底他便不取如那決裂底他便取說他轉時易大率都是硬執他底
  張以道曰眄庭柯以怡顔眄讀如俛讀作盻者非義剛韓文力量不如漢文漢文不如先秦戰國
  大率文章盛則國家却衰如唐貞觀開元都無文章及韓昌黎栁河東以文顯而唐之治已不如前矣汪聖錫云國初制詔雖粗却甚好又如漢髙八年詔與文帝即位詔只三數句今人敷衍許多無過只是此箇柱子若海○韓栁
  先生方修韓文考異而學者至因曰韓退之議論正規模闊大然不如栁子厚較精宻如辨鶡冠子及說列子在荘子前及非國語之類辨得皆是黄達才言栁文較古曰栁文是較古但却易學學便似他不似韓文規模闊學栁文也得但㑹衰了人文字義剛○䕫孫録云韓文大綱好栁文論事却較精覈如辨鶡冠子之類非國語中儘有好處但韓難學栁易學
  揚因論韓文公謂如何用功了方能辨古書之真偽曰鶡冠子亦不曾辨得栁子厚謂其書乃冩賈誼鵩賦之類故只有此處好其他皆不好栁子厚㸔得文字精以其人刻深故如此韓較有些王道意思每事較含洪便不能如此
  退之要說道理又要雜劇有平易䖏極平易有險竒處極險竒且教他在潮州時好止住得一年栁子厚却得永州力也
  栁學人處便絶似平淮西雅之類甚似詩詩學陶者便似陶韓亦不必如此自有好䖏如平淮西碑好
  陳仲蔚問韓文禘祫議説獻懿二廟之事當否曰說得好其中所謂興聖廟者乃是涼武昭王之廟乃唐之始祖然唐又封臯陶為帝又尊老子為祖更無理㑹又問韓栁二家文體孰正曰栁文亦自髙古但不甚醇正又問子厚論封建是否曰子厚說封建非聖人意也勢也亦是但說到後面有偏䖏後人辨之者亦失之太過如廖氏所論封建排子厚太過且封建自古便有聖人但因自然之理勢而封之乃見聖人之公心且如周封康叔之類亦是古有此制因其有功有徳有親當封而封之却不是聖人有不得已處若如子厚所說乃是聖人欲吞之而不可得乃無可奈何而為此不知所謂勢者乃自然之理勢非不得已之勢也且如射王中肩之事乃是周末征伐自諸侯出故有此等事使征伐自天子出安得有是事然封建諸侯却大故難制御且如今日蠻洞能有幾大若不循理朝廷亦無如之何若古時有許多國自是難制如隠公時原之一邑乃周王不奈他何賜與鄭鄭不能制到晉文公時周人将與晉而原又不服故晉文公伐原且原之為邑甚小又在東周王城之側而周王與晉鄭俱不能制盖渠自有兵不似今日太守有不法處便可以降官放罷古者大率動便是征伐所以孟子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在周官時已是如此了便是古今事勢不同便是難說因言孟子所謂五等之地與周禮不同孟子葢說夏以前之制周禮乃是成周之制如當時封周公於魯乃七百里於齊尤闊如所謂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以地理考之大段闊所以禹在塗山萬國來朝至周初但千八百國又曰譬如一樹枝葉太繁時本根自是衰枯如秦始皇則欲削去枝葉而自留一榦亦自不可義剛
  有一等人専扵為文不去讀聖賢書又有一等人知讀聖賢書亦自㑹作文到得說聖賢書却别做一箇詫異模様說不知古人為文大抵只如此那得許多詫異韓文公詩文冠當時後世未易及到他上宰相書用菁菁者莪詩注一齊都冩在裏面若是他自作文豈肯如此作最是說載沉載浮沉浮皆載也可笑載是助語分明彼如此説了他又如此用賀孫○韓文
  退之除崔羣侍郎制最好但只有此制别更無不知如何義剛
  或問伯夷頌萬世標準與特立獨行雖足以明君臣之大義適權通變又當循夫理之當然者也先生曰說開了當云雖武王周公為萬世標準然伯夷叔齊惟自特立不顧又曰古本云一凡人沮之譽之與彼夫聖人是一對其文意尤有力椿
  退之送陳彤秀才序多一不字舊嘗疑之只㸔過了後見謝子暢家本乃後山傳歐陽本圏了此不字
  韓退之墓誌有怪者
  先生喜韓文宴喜亭記及韓𢎞碑碑老年筆○方
  唐僧多從士大夫之有名者討詩文以自華如退之送文暢序中所說又如劉禹錫自有一卷送僧詩或云退之雖闢佛也多要引接僧徒曰固是他所引者又却都是那破頼底僧如靈師惠師之徒及晚年見大顛扵海上說得來闊大勝妙自然不得不服人多要出脫退之也不消得恐亦有此理也
  先軰好做詩與僧僧多是求人詩序送行劉禹錫文集自有一冊送僧詩韓文公亦多與僧交渉又不曾見好僧都破落户然各家亦被韓文公說得也狼狽文公多只見這般僧後却撞着一箇大顛也是異事人多説道被大顛說下了亦有此理是文公不曾理㑹他病痛被他纔説得髙便道是好了所以有頗聦明識道理實能外形骸以理自勝之語賀孫
  才卿問韓文李漢序頭一句甚好曰公道好某㸔來有病陳曰文者貫道之器且如六經是文其中所說皆是這道理如何有病曰不然這文皆是從道中流出豈有文反能貫道之理文是文道是道文只如喫飯時下飯耳若以文貫道却是把本為末以末為本可乎其後作文者皆是如此因說蘇文害正道甚於老佛且如易所謂利者義之和却解為義無利則不和故必以利濟義然後合扵人情若如此非惟失聖言之本指又且䧟溺其心先生正色曰某在當時必與他辯却笑曰必被他無禮
  栁文局促有許多物事却要就些子䖏安排簡而不古更說些也不妨封建論并數長書是其好文合尖氣短如人火忙火急來說不及又便了了揚○栁文
  栁子厚文有所模倣者極精如自解諸書是倣司馬遷與任安書劉原父作文便有所倣
  宫沉羽振錦心繡口栁子厚語
  韓千變萬化無心變歐有心變杜祁公墓誌說一件未了又說一件韓董晉行状尚稍長權徳輿作宰相神道碑只一板許歐蘇便長了蘇體只是一類栁伐原議極局促不好東萊不知如何喜之陳後山文如仁宗飛白書記大段好曲折亦好墓誌亦好有典有則方是文章其他文亦有太局促不好者如題太白像髙軒過古詩是晚年做到平易䖏髙軒過恐是絶筆又一條云後山仁宗飛白書記其文曲折甚多過得自在不如栁之局促○緫論韓栁歐蘇諸公
  東坡文字明快老蘇文雄渾儘有好䖏如歐公曾南豐韓昌黎之文豈可不㸔栁文雖不全好亦當擇合數家之文擇之無二百篇下此則不須㸔恐低了人手段但採他好䖏以為議論足矣若班馬孟子則是大底文字道夫
  韓文髙歐陽文可學曾文一字挨一字謹嚴然太迫又云今人學文者何曾作得一篇枉費了許多氣力大意主乎學問以明理則自然發為好文章詩亦然
  國初文章皆嚴重老成嘗觀嘉祐以前誥詞等言語有甚拙者而其人才皆是當世有名之士盖其文雖拙而其辭謹重有欲工而不能之意所以風俗渾厚至歐公文字好底便十分好然猶有甚拙底未散得他和氣到東坡文字便已馳騁忒巧了及宣政間則窮極華麗都散了和氣所以聖人取先進扵禮樂意思自是如此○國朝文
  劉子澄言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太極圖西銘易傳序春秋傳序因言杜詩亦何用曰是無意思大部小部無萬數益得人甚事因傷時文之𡚁謂張才叔書義好自靖人自獻扵先王義胡明仲醉後每誦之又謂劉棠舜不窮其民論好歐公甚喜之其後姚孝寧易義亦好夀昌録云或問太極西銘曰自孟子以後方見有此两篇文章
  李泰伯文實得之經中雖淺然皆自大䖏起議論首卷潛書民言好如古潛夫論之類周禮論好如宰相掌人主飲食男女事某意如此今其論皆然文字氣象大段好甚使人愛之亦可見其時節方興如此好老蘇父子自史中戰國䇿得之故皆自小處起議論歐公喜之李不軟貼不為所喜范文正公好處歐不及李晚年須參道有一記說達摩宗𣲖甚詳須是大段去參究来又曰以李視今日之文如三日新婦然某人軰文字乃蛇鼠之見
  先生讀宋景文張廵賛曰其文自成一家景文亦服人甞見其寫六一瀧岡阡表二句云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
  温公文字中多取荀卿助語
  六一文一倡三歎今人是如何作文
  六一文有斷續不接處如少了字模様如秘演詩集序喜為歌詩以自娱十年間两節不接六一居士傳意凢文弱仁宗飛白書記文不佳制誥首尾四六皆治平間所作非其得意者恐當時亦被人催促加以文思緩不及子細不知如何然有紆餘曲折辭少意多玩味不能已者又非辭意一直者比黄夣升墓誌極好問先生所喜者云豐樂亭記
  陳同父好讀六一文甞編百十篇作一集今刋行豐樂亭記是六一文之最佳者却編在拾遺
  歐公文字鋒刄利文字好議論亦好甞有詩云玉顔自古為身累肉食何人為國謀以詩言之是第一等好詩以議論言之是第一等議論拱夀
  敬夫文字不甚改改後往往反不好亞夫曰歐公文字愈改愈好曰亦有改不盡處如五代史宦者傳末句云然不可不戒當時必有載張承業等事在此故曰然不可不戒後既不欲載之扵此而移之扵後則此句當改偶忘削去故也方子
  因改謝表曰作文自有穏字古之能文者纔用便用著這様字如今不免去捜索修改又言歐公為蒋穎叔軰所誣既得辨明謝表中自叙一段只是自胷中流出更無些窒礙此文章之妙也又曰歐公文亦多是修改到妙處頃有人買饒録作見得他醉翁亭記藁初説滁州四面有山凡數十字末後改定只曰環滁皆山也五字而已饒録云有數十字序滁州之山忽大圈了一邊注環滁皆山也一句如尋常不經思慮信意所作言語亦有絶不成文理者不知如何
  前軰見人皆通文字先生在同安甞見六一與人文字三卷子是以平日所作詩文之類楷書以獻之
  歐公文章及三蘇文好處只是平易說道理初不曾使差異底字換却那尋常底字儒用
  文字到歐曾蘇道理到二程方是暢荆公文暗
  歐公文字敷腴温潤曾南豐文字又更峻潔雖議論有淺近處然却平正好到得東坡便傷扵巧議論有不正當處後来到中原見歐公諸人了文字方稍平老蘇尤甚大抵已前文字都平正人亦不㑹大段巧說自三蘇文出學者始日趨扵巧如李泰伯文尚平正明白然亦已自有些巧了廣問荆公之文如何曰他却似南豐文但比南豐文亦巧荆公曾作許氏世譜冩與歐公㸔歐公一日因曝書見了将㸔不記是誰作意中以為荆公作又曰介甫不解做得恁地恐是曽子固所作廣又問後山文如何曰後山煞有好文字如黄樓銘館職䇿皆好又舉數句説人不怨暗君怨明君䖏以為說得好廣又問後山是宗南豐文否曰他自說曽見南豐于襄漢間後見一文字說南豐過荆襄後山携所作以謁之南豐一見愛之因留欵語適欲作一文字事多因托後山為之且授以意後山文思亦澁窮日之力方成僅数百言明日以呈南豐南豐云大略也好只是冗字多不知可為略刪動否後山因請改竄但見南豐就坐取筆抹數處每抹䖏連一两行便以授後山凡削去一二百字後山讀之則其意尤完因嘆服遂以為法所以後山文字簡潔如此廣因舉秦丞相教其子孫作文說中說後山䖏曰他都記錯了南豐入史館時止為檢討官是時後山尚未有官後來入史館嘗薦邢和叔雖亦有意薦後山以其未有官而止廣○揚録云秦作后山叙謂南豐辟陳為史官陳元祐間始得官秦說誤
  因言文士之失曰今曉得義理底人少間被物慾激搏猶自一强一弱一勝一負如文章之士下梢頭都靠不得且如歐陽公初間做本論其説已自大段拙了然猶是一片好文章有頭尾它不過欲封建井田與冠婚喪祭蒐田燕饗之禮使民朝夕從事扵此少間無工夫被佛氏引去自然可變其計可謂拙矣然猶是正當議論也到得晚年自做六一居士𫝊冝其所得如何却只說有書一千卷集古録一千卷琴一張酒一壺碁一局與一老人為六更不成說話分明是自納敗闕如東坡一生讀盡天下書說無限道理到得晚年過海做昌化峻靈王廟碑引唐肅宗時一尼恍惚升天見上帝以寳玉十三枚賜之云中國有大災以此鎮之今此山如此意其必有寳云云更不成議論似喪心人說話其他人無知如此說尚不妨你平日自視為如何說盡道理却說出這般話是可怪否觀扵海者難為水㳺扵聖人之門者難為言分明是如此了便㸔他們這般文字不入
  問坡文不可以道理并全篇㸔但當㸔其大者曰東坡文說得透南豐亦說得透如人㑹相論底一齊指摘說盡了歐公不盡說含蓄無盡意又好因謂張定夫言南豐祕閣諸序好曰那文字正是好峻靈王廟碑無見識伏波廟碑亦無意思伏波當時蹤跡在廣西不在彼中記中全無發明揚曰不可以道理㸔他然二碑筆健曰然又問潜真閣銘好曰這般閒戲文字便好雅正底文字便不好如韓文公廟碑之類初㸔甚好讀子細㸃檢踈漏甚多又曰東坡令其姪學渠兄弟蚤年應舉時文字
  人老氣衰文亦衰歐陽公作古文力變舊習老来照管不到為某詩序文四六對偶依舊是五代文習東坡晚年文雖健不衰然亦䟽魯如南安軍學記海外歸作而有弟子揚觶序㸃者三之語序㸃是人姓名其䟽如此
  六一記菱谿石東坡記六菩薩皆寓意防人取去然氣象不類如此
  老蘇之文髙只議論乖角
  老蘇文字初亦喜看看後覺得自家意思都不正當以此知人不可㸔此等文字固冝以歐曾文字為正東坡子由晚年文字不然然又皆議論衰了東坡初進䇿時只是老蘇議論
  坡文雄健有餘只下字亦有不貼實䖏道夫
  坡文只是大勢好不可逐一字去㸃檢義剛
  東坡墨君堂記只起頭不合說破竹字不然便似毛穎傳必大
  東坡歐陽公文集叙只恁地文章儘好但要說道理便㸔不得首尾皆不相應起頭甚麽様大末後却說詩賦似李白記事似司馬遷賀孫
  統領商榮以温公神道碑為餉先生命吏約道夫同視且曰坡公此文說得来恰似山摧石裂道夫問不知既說誠何故又說一曰這便是他㸔道理不破處頃之直卿至復問若說誠之則說一亦不妨否曰不用恁地說盖誠則自能一問大凡作這般文字不知還有布置否曰㸔他也只是據他一直恁地說將去初無布置如此等文字方其説起頭時自未知後面說甚麽在以手指中間曰到這裏自說盡無可説了却忽然說起來如退之南豐之文却是布置某舊㸔二家之文復㸔坡文覺得一段中欠了句一句中欠了字又曰向甞聞東坡作韓文公廟碑一日思得頗乆饒録云不能得一起頭起行百十遭忽得兩句云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遂掃将去道夫問㸔老蘇文似勝坡公黄門之文又不及東坡曰黄門之文衰逺不及也只有黄樓賦一篇爾道夫因言歐陽公文平淡曰雖平淡其中却自美麗有好䖏有不可及䖏却不是闒茸無意思又曰歐文如賔主相見平心定氣說好話相似坡公文如說不辦後對人閙相似都無恁地安詳蜚卿問范太史文曰他只是㩀見定說将去也無甚做作如唐鑑雖是好文字然多照管不及評論緫意不盡只是文字本體好然無精神所以有照管不到處無氣力到後面多脱了道夫因問黄門古史一書曰此書儘有好處道夫曰如他論西門豹投巫事以為他本循良之吏馬遷列之扵滑稽不當似此議論甚合人情曰然古史中多有好處如論荘子三四篇譏議夫子䖏以為決非荘子之書乃是後人截㫁荘子本文攙入此其考據甚精宻由今觀之荘子此數篇亦甚鄙俚道夫
  或問蘇子由之文比東坡稍近理否曰亦有甚道理但其說利害處東坡文字較明白子由文字不甚分曉要之學術只一般因言東坡所薦引之人多輕儇之士若使東坡為相則此等人定皆布滿要路國家如何得安静賀孫
  諸公祭温公文只有子由文好
  歐公大段推許梅聖俞所注孫子㸔得来如何得似杜牧注底好以此見歐公有不公䖏或曰聖俞長扵詩曰詩亦不得謂之好或曰其詩亦平淡曰他不是平淡乃是枯槁拱壽
  范淳夫文字純粹下一箇字便是合當下一箇字東坡所以服他東坡輕文字不将為事若做文字時只是胡亂冩去如後面恰似少後添
  後来如汪聖錫制誥有温潤之氣曾問某人前軰四六語孰佳荅云莫如范淳夫因舉作某王加恩制云周尊公旦地居四輔之先漢重王蒼位列三公之上若昔仁祖尊事荆王顧予沖人敢後茲典自然平正典重彼工扵四六者却不能及徳明
  劉原父才思極多湧将出来每作文多法古絶相似有幾件文字學禮記春秋說學公榖文勝貢父
  劉貢父文字工扵摹倣學公羊儀禮○若海
  蘇子容文慢義剛
  南豐文字確實道夫
  問南豐文如何曰南豐文却近質他初亦只是學為文却因學文漸見些子道理故文字依傍道理做不為空言只是闗鍵𦂳要處也說得寛緩不分明縁他見處不徹本無根本工夫所以如此但比之東坡則較質而近理東坡則華艶處多或言某人如摶謎子更不可曉曰然尾頭都不說破頭邊做作掃一片去也好只到尾頭便没合殺只恁休了篇篇如此不知是甚意思或曰此好竒之過曰此安足為竒觀前軰文章如賈誼董仲舒韓愈諸人還有一篇如此否夫所貴乎文之足以傳逺以其議論明白血脉指意曉然可知耳文之最難曉者無如栁子厚然細觀之亦莫不自有指意可見何嘗如此不説破其所以不説破者只是吝惜欲我獨㑹而他人不能其病在此大槩是不肯蹈襲前人議論而務為新竒惟其好為新竒而又恐人皆知之也所以吝惜
  曽所以不及歐䖏是紆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録作餘曲折處曽喜模擬人文字擬峴䑓記是倣醉翁亭記不甚似
  南豐擬制内有數篇雖雜之三代誥命中亦無愧必大南豐作冝黄筠州二學記好說得古人教學意出義剛南豐列女傳序說二南䖏好
  南豐范貫之奏議序氣脉渾厚說得仁宗好東坡趙清獻神道碑說仁宗䖏其文氣象不好第一流人等句南豐不說子由挽南豐詩甚服之
  两次舉南豐集中范貫之奏議序末文之備盡曲折處
  南豐有作郡守時榜之類為一集不曾出先生舊喜南豐文為作年譜
  問甞聞南豐令後山一年㸔伯夷傳後悟文法如何曰只是令他㸔一年則自然有自得䖏
  江西歐陽永叔王介甫曾子固文章如此好至黄魯直一向求巧反累正氣必大
  陳後山之文有法度如黄樓銘當時諸公都歛袵佐録云便是今人文字都無他抑揚頓挫因論當卋人物有以文章記問為能而好㸃檢它人不自㸃檢者曰所以聖人説益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
  館職䇿陳無己底好
  李清臣文飽滿雜說甚有好議論
  李清臣文比東坡較實李舜舉永洛敗死墓誌說得不分不明㸔来是不敢說
  桐隂舊話載王銍云李邦直作韓太保惟忠墓誌乃孫巨源文也先生曰巨源文温潤韓碑徑只是邦直文也
  論胡文定公文字字皆實但奏議每件引春秋亦有無其事而遷就之者大抵朝廷文字且要論事情利害是非令分曉今人多先引故事如論青苖只是東坡兄弟說得有精神他人皆說從别處去徳明
  胡侍郎萬言書好令後生讀先生舊親冩一冊又曰上殿劄子論元老好無逸解好請行三年喪劄子極好諸奏議外制皆好
  陳㡬道存誠齊銘某初得之見其都是好義理堆積更看不辦後子細誦之却見得都是湊合與聖賢說底全不相似其云又如月影散落萬川定相不分處處皆圎這物事不是如此若是如此孔孟却隠藏着不以布施是何心哉乃知此物事不當恁地說
  張子韶文字沛然猶有氣開口見心索性說出使人皆知近来文字開了又闔闔了又開開闔七八番到結末䖏又不說只恁地休了
  文章輕重可見人夀夭不在美惡上白鹿洞記力輕韓元吉雖只是胡說然有力吳逵文字亦然
  韓無咎文做著儘和平有中原之舊無南方啁哳之音
  王龜齡奏議氣象大
  曾司直大故㑹做文字大故馳騁有法度裘父大不及他裘父文字澁說不去義剛
  陳君舉西掖制詞殊未得體王言温潤不尚如此胡明仲文字却好義剛
  或言陳蕃叟不喜坡文戴肖望不喜南豐文先生曰二家之文雖不同使二公相見曾公須道坡公底好坡公須道曾公底是道夫
  徳粹語某人文章先生曰紹興間文章大抵麄成段時文然今日太細膩流扵委靡問賢良先生曰賢良不成科目天下安得許多議論可學○以下論近世之文
  諸公文章馳騁好異止縁好異所以見異端新竒之說從而好之這也只是見不分曉所以如此㸔仁宗時制詔之文極朴固是不好㸔只是它意思氣象自恁地深厚乆長固是拙只是他所見皆實㸔他下字都不甚恰好有合當下底字却不下也不是他識了不下只是他當初自思量不到然氣象儘好非如後来之文一味纎巧不實且如進卷方是二蘇做出恁地壮偉發越已前不曾如此㸔張方平進䇿更不作文只如說鹽鐡一事他便從鹽鐡原頭直說到如今中間却載著甚麽年甚麽月後面更不說措置如今只是将虗文漫演前面說了後面又将這一段翻轉這只是不曾見得所以不曾見得只是不曾虗心㸔聖賢之書固有不曾虗心㸔聖賢書底人到得要去㸔聖賢書底又先把他自一副當排在這裏不曾見得聖人意待做出又只是自底某如今看来惟是聦明底人難讀書難理㑹道理盖縁他先自有許多一副當聖賢意思自是難入因說陳叔向是白撰一箇道理某嘗說教他據自底所見恁地說也無害只是又把那說来壓在這裏文字上他也自見得自底虗了行不得故如此然如何将兩箇要揑做一箇得一箇自方一箇自圎如何緫合得這箇不是他要如此止縁他合下見得如此如楊墨楊氏終不成自要為我墨氏終不成自要兼愛只縁他合下見得錯了若不是見得如此定不解常如此做楊氏壁立萬仭毫髪不容較之墨氏又難若不是他見得如此如何心肯意肯陳叔向所見咤異它說目視己色耳聴己聲口言己事足循己行有目固當視天下之色有耳固當聴天下之聲有口固能言天下之事有足固當循天下之行他却如此説㸔他意思是如此只要黙然静坐是不㸔眼前物事不聴别人説話不說别人是非不管别人事又如說言忠信行篤敬一章便說道𦂳要只在立則見其參扵前在輿則見其倚扵衡問道見是見箇甚麽物事他便說見是見自家身已某與說立是自家身已立在這裏了參扵前又是自家身已在輿是自家身已坐在這裏了倚扵衡又是自家身已却是有兩箇身已又説格物做心云格住這心方㑹知得到未嘗見人把物做心與他恁地說他只是自底是以此知人最是知見為急聖人尚說學之不講是吾憂也若只恁地死守得這箇心便了聖人又須要人講學何故若只守此心㩀自家所見做将去少間錯䖏都不知賀孫
  今人作文皆不足為文大抵專務節字更易新好生面辭語至說義理處又不肯分曉觀前軰歐蘇諸公作文何嘗如此聖人之言坦易明白因言以明道正欲使天下後世由此求之使聖人立言要教人難曉聖人之經定不作矣若其義理精奧䖏人所未曉自是其所見未到耳學者須玩味深思乆之自可見何嘗如今人欲說又不敢分曉說不知是甚所見畢竟是自家所見不明所以不敢深言且鶻突說在裏
  前軰文字有氣骨故其文壮浪歐公東坡亦皆扵經術本領上用功今人只是扵枝葉上粉澤爾如舞訝鼓然其間男子婦人僧道雜色無所不有但都是假底舊見徐端立言石林嘗云今卋安得文章只有箇減字換字法爾如言湖州必須去州字只稱湖此減字法也不然則稱霅上此換字法也方子○盖卿録云今人做文字却是胭脂膩粉粧成自是不壮浪無骨氣如舞訝鼓相似也有男児也有婦女也有僧道秀才但都是假底甞見徐端立言石林嘗云今世文章只是用換字減字法如說湖州只說湖此減字法不然則稱霅上此換字法嘗見張安道進卷其文皆有直氣○謙録云今来文字至無氣骨向来前軰雖是作時文亦是朴實頭鋪事實朴實頭引援朴實頭道理㸔著雖不入眼却有骨氣今人文字全無骨氣便似舞訝鼓者塗眉畫眼僧也有道也有婦人也有村人也有俗人也有官人也有士人也有只不是本様人然皆足以惑衆真好笑也或云此是禁懐挟所致曰不然自是時節所尚如此只是人不知學全無本柄被人引動尤而效之且如而今作件物事一箇做起一人學起有不崇朝而徧天下者本來合當理㑹底事全不理㑹直是可惜
  貫穿百氏及經史乃所以辨驗是非明此義理豈特欲使文詞不陋而已義理既明又能力行不倦則其存諸中者必也光明四達何施不可發而為言以宣其心志當自發越不凡可愛可傳矣今執筆以習研鑚華采之文務悦人者外而已可耻也矣人傑○以下論作文
  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葉惟其根本乎道所以發之扵文皆道也三代聖賢文章皆從此心冩出文便是道今東坡之言曰吾所謂文必與道俱則是文自文而道自道待作文時旋去討箇道来入放裏面此是它大病處只是它每常文字華妙包籠将去到此不覺漏逗說出他本根病痛所以然處縁他都是因作文却漸漸說上道理來不是先理㑹得道理了方作文所以大本都差歐公之文則稍近扵道不為空言如唐禮樂志云三代而上治出扵一三代而下治出扵二此等議論極好盖猶知得只是一本如東坡之說則是二本非一本矣
  才要作文章便是枝葉害著學問反兩失也夀昌
  詩筆雜文不須理㑹科舉是無可奈何一以門户一以父兄在上責望科舉却有了時詩文之類㸔無出時節
  一日說作文曰不必著意學如此文章但須明理理精後文字自典實伊川晩年文字如易傳直是盛得水住蘇子瞻雖氣豪善作文終不免踈漏處大雅
  問要㸔文以資筆勢言語須要助發義理曰可㸔孟子韓文韓不用科段直便説起去至終篇自然純粹成體無破綻如歐曾却各有一箇科段舊曽學曽為其節次定了今覺得要說一意須待節次了了方說得到及這一路定了左右更去不得又云方之文有澁䖏因言陳阜卿教人㸔栁文了却㸔韓文不知㸔了栁文便自壞了如何更㸔韓文
  因論文曰作文字須是靠實說得有條理乃好不可架空細巧大率要七分實只二三分文如歐公文字好者只是靠實而有條理如張承業及宦者等傳自然好東坡如靈璧張氏園亭記最好亦是靠實秦少㳺龍井記之類全是架空説去殊不起發人意思時舉
  文章要理㑹本領謂理前軰作者多讀書亦随所見理㑹今皆倣賢良進卷胡作
  每論著述文章皆要有綱領文定文字有綱領龜山無綱領如字説三經辨之類○方
  前軰做文字只依定格依本分做所以做得甚好後来人却厭其常格則變一般新格做本是要好然未好時先差去聲異了又云前軰用言語古人有說底固是用如世俗常説底亦用後来人都要别撰一般新竒言語下梢與文章都差異了却将差異底說話換了那尋常底說話○燾
  問舍弟序子文字如何進工夫云云曰㸔得韓文熟饒録云看一學者文字曰好好讀得韓文熟又曰要做好文字須是理㑹道理更可以去韓文上一截如西漢文字用工問史記如何曰史記不可學學不成却顛了不如且理㑹法度文字問後山學史記曰後山文字極有法度幾於太法度了然做許多碎句子是學史記又曰後世人資禀與古人不同今人去學左傳國語皆一切踏踏地說去沒收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文字竒而穏方好不竒而穏只是闒靸
  作文何必苦留意又不可太頽塌只略教整齊足矣文蔚前軰作文者古人有名文字皆模擬作一篇故後有所作時左右逢原
  因論詩曰嘗見傅安道說為文字之法有所謂筆力有所謂筆路筆力到二十嵗許便定了便後來長進也只就上面添得些子筆路則常拈弄時轉開拓不拈弄便荒廢此說本出扵李漢老㸔来做詩亦然
  因說伯恭所批文曰文章流轉變化無窮豈可限以如此某因說陸教授謂伯恭有箇文字腔子才作文字時便将來入箇腔子做文字氣脉不長先生曰他便是眼髙見得破
  至之以所業呈先生先生因言東萊教人作文當看獲麟解也是其間多曲折又曰某舊最愛㸔陳無己文他文字也多曲折謂諸生曰韓栁文好者不可不㸔道夫
  人要㑹作文章須取一本西漢文與韓文歐陽文南豐文
  因論今日舉業不佳曰今日要做好文者但讀史漢韓栁而不能便請斫取老僧頭去
  甞與後生說若㑹将漢書及韓栁文熟讀不到不㑹做文章舊見某人作馬政䇿云觀戰竒也觀戰勝又竒也觀騎戰勝又大竒也這雖是麄中間却有好意思如今時文一两行便做萬千屈曲若一句題也要立两脚三句題也要立两脚這是多少衰氣賀孫
  後人專做文字亦做得衰不似古人前軰云言衆人之所未甞任大臣之所不敢多少氣魄今成甚麽文字
  人有才性者不可令讀東坡等文有才性人便須收入規矩不然蕩将去
  因論今人作文好用字子如讀漢書之類便去收拾三兩箇字洪邁又較過人亦但逐三兩行文字筆勢之類好者讀㸔因論南豐尚解使一二字歐蘇全不使一箇難字而文章如此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凡人做文字不可太長照管不到寕可說不盡歐蘇文皆說不曾盡東坡雖是宏闊瀾翻成大片滚将去他裏面自有法今人不見得他裏面藏得法但只管學他一滚做将去
  文字或作做事無大綱領拈掇不起某平生不㑹做補接底文字補湊得不濟事方子
  前軰云文字自有穏當底字只是始者思之不精又曰文字自有一箇天生成腔子古人文字自貼這天生成腔子
  因論今卋士大夫好作文字論古今利害比並為説曰不必如此只要明義理義理明則利害自明古今天下只是此理所以今人做事多暗與古人合者只為理一故也大雅
  人做文字不著只是說不著説不到說自家意思不盡
  㸔陳蕃叟同合録序文字艱澁曰文章須正大須教天下後世見之明白無疑
  因說作應用之文此等苛禮無用亦可但人所共用亦不可廢曹宰問云尋常人徇人情做事莫有牽制否曰孔子自有條法從衆從下惟其當爾
  大率諸義皆傷淺短鋪陳略盡便無可說不見反覆辨論節次發明工夫讀之未終已無餘味矣此學不講之過也抄漳浦課簿○道夫
  顯道云李徳逺侍郎在建昌作解元做本强則精神折衝賦其中一聮云虎在山而藜藿不採威令風行金鑄鼎而魑魅不逢姦邪影滅試官大喜之乃是全用汪玉谿相黄潜善麻制中語後來士人經禮部訟之時樊茂實為侍郎乃云此一對當初汪内翰用時却未甚好今被李解元用此賦中見得工訟者遂無語而退徳逺縁此見知扵樊先生因舉舊有人作仁人之安宅賦一聮云智者反之若去國念田園之樂衆人自棄如病狂昧宫室之安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一百四十
  論文下
  或言今人作詩多要有出處曰闗闗雎䧱出在何處文蔚因説詩曰曺操作詩必説周公如云山不厭髙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又苦寒行云悲彼東山詩他也是做淂箇賊起不惟竊國之柄和聖人之法也竊了䕫孫
  詩見得人如曺操雖作酒令亦説従周公上去可見是賊若曺丕詩但説飲酒
  古詩須㸔西晋以前如樂府諸作皆佳杜甫䕫州以前詩佳䕫州以後自出規模不可學蘇黄只是今人詩蘇才豪然一滚說盡無餘意黄費安排徳眀
  選中劉琨詩髙東晉詩已不逮前人齊梁益浮薄□明逺才徤其詩乃選之變體李太白專學之如腰鎌刈葵藿倚杖牧鷄豚分明説出箇倔強不肯甘心之意如疾風衝塞起砂礫自飄揚馬尾縮如蝟角弓不可張分明説出邊塞之状語又俊徤方子
  淵明詩平淡出於自然後人學他平淡便相去逺矣某後生見人做得詩好鋭意要學遂将淵明詩平側用字一一依他做到一月後便解自做不要他本子方得作詩之法
  或問形夭無千嵗改作形天舞干戚如何曰山海經分明如此説惟周丞相不信改本向薌林家藏邵康節親寫陶詩一冊乃作形夭無千嵗周丞相遂䟦尾以康節手書為㨿以為後人妄改也向家子弟携来求䟦某細㸔亦不是康節親筆疑熈豊以後人寫盖贗本也盖康節之死在熈寧二三年間而詩中避畜諱則當是熈寧以後書然筆畫嫩弱非老人筆也又不欲破其前説遂還之
  蘇子由愛選詩亭臯木葉下隴首秋雲飛此正是子由慢底句法某却愛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蒼然十字却有力
  齊梁間之詩讀之使人四肢皆懶慢不收拾
  晉人詩惟謝靈運用古韻如祐字協燭字之類唐人惟韓退之桞子厚白居易用古韻如毛穎傳牙字資字毛字皆協魚字韻是也人傑
  唐明皇資禀英邁只㸔他做詩出来是什麽氣魄今唐百家詩首載明皇一篇早渡蒲津關多少飄逸氣槩便有帝王底氣燄越州有石刻唐朝臣送賀知章詩亦只有明皇一首好有曰豈不惜賢達其如髙尚心
  李太白詩不專是豪放亦有雍容和緩底如首篇大雅乆不作多少和緩陶淵明詩人皆説是平淡據某㸔他自豪放但豪放得来不覺耳其露出本相者是詠荆軻一篇平淡底人如何説得這様言語出来
  張以道問太白五十篇古風不似他詩如何曰太白五十篇古風是學陳子昻感遇詩其間多有全用他句處義剛
  杜詩初年甚精細晩年横逸不可當只意到處便押一箇韻如自秦州入蜀諸詩分明如畫乃其少作也李太白詩非無法度乃従容於法度之中蓋聖於詩者也古風両卷多效陳子昂亦有全用其句處太白去子昻不逺其尊慕之如此然多為人所亂有一篇分為三篇者有三篇合為一篇者方子佐同
  李太白終始學選詩所以好杜子美詩好者亦多是效選詩漸放手夔州諸詩則不然也
  或問李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餙前輩多稱此語如何曰自然之好又不如芙蓉露下落楊桺月中踈則尤佳
  人多説杜子美䕫州詩好此不可曉䕫州詩却説得鄭重煩絮不如他秦中有一節詩好魯直一時固自有所見今人只見魯直説好便却説好如矮人㸔戱耳問韓退之潮州詩東坡海外詩如何曰却好東坡晚年詩固好只文字也多是信筆胡説全不㸔道理
  杜子美晚年詩都不可曉吕居仁嘗言詩字字要響其晚年詩都啞了不知是如何以為好否
  杜詩萬里戎王子何年别月支後説花云云今人只説道戎王子自月支帶得花来此中嘗有一人在都下見一蜀人遍舖買戎王子皆無曰是蜀中一藥為本草不曾收今遂無人蓄方曉杜詩所言
  文字好用經語亦一病老杜詩致逺思恐泥東坡寫此詩到此句云此詩不足為法
  杜詩最多誤字蔡興宗正異固好而未盡某嘗欲廣之作杜詩考異竟未暇也如風吹蒼江樹雨洒石壁来樹字無意思當作去字無疑去字對来字又如蜀有漏天以其西北隂盛常雨如天之漏也故杜詩云鼓角漏天東後人不曉其義遂改漏字為滿似此類極多
  天閲象緯逼蔡興宗作天闚近是蔡云古本作闚史以管窺天○佐杜子美暗飛螢自照語只是巧韋蘇州云寒雨暗深更流螢度髙閣此景色可想但則是自在説了因言國史補稱韋為人髙潔鮮食寡欲所至之處掃地焚香閉閤而坐其詩無一字做作直是自在其氣象近道意常愛之問比陶如何曰陶却是有力但語徤而意閒隠者多是帶性負氣之人為之陶欲有為而不能者也又好名韋則自在其詩直有做不著處便到塌了底晉宋間詩多閒淡杜工部等詩常忙了陶云身有餘勞心有常閒乃禮記身勞而心閒則為之也
  韋蘇州詩高於王維孟浩然諸人以其無聲色臭味也
  韓詩平易孟郊喫了飽飯思量到人不到處聮句中被他牽得亦著如此做
  人不可無戒謹恐懼底心荘子説庖丁觧牛神妙然才到那族必心怵然為之一動然後解去心動便是懼處韓文鬭雞聮句云一噴一醒然再接再礪乃謂雖困了一以水噴之便醒一噴一醒即所謂懼也此是孟郊語也説得好又曰争觀雲填道助呌波翻海此乃退之之豪一噴一醒然再接再礪乃此是東野之工
  韓退之詩強懐張不滿弱力闕易盈上句是助長下句是歉
  退之木鵝詩末句云直割乖龍左耳来事見龍川志正是木鵝事
  李賀較恠得些子不如太白自在又曰賀詩巧義剛劉义詩斗柄寒垂地河流凍徹天介甫詩柳樹鳴蜩綠暗荷花落日紅酣王建田家留客云丁寕回語屋中妻有客莫令児夜啼方子
  詩須是平易不費力句法混成如唐人玉川子輩句語雖險恠意思亦自有混成氣象因舉陸務觀詩春寒催喚客嘗酒夜静卧聼兒讀書不費力好
  行年三十九嵗莫日斜時孟子心不動吾今其庶幾此樂天以文滑稽也然猶雅馴非若今之作者村裏雜方子○佐同
  白樂天琵琶行云嘈嘈切切錯雜弹大珠小珠落玉盤云云這是和而淫至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坐重聞皆淹泣這是淡而傷道夫
  唐文人皆不可曉如劉禹錫作詩說張曲江無後及武元衡被刺亦作詩快之白樂天亦有一詩暢快李徳裕樂天人多説其清髙其實愛官職詩中凡及冨貴處皆說得口津津地涎出杜子美以稷契自許未知做得與否然子美却髙其救房琯亦正必大
  木蘭詩只似唐人作其間可汗可汗前此未有方子黄巢入京師其夜有人作詩貼三省門罵之次日盡搜京師識字者一切殺之詩莫盛於唐亦莫惨於唐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先生偶誦寒山數詩其一云城中娥眉女珠佩何珊珊鸚鵡花間弄琵琶月下彈長歌三日響短舞萬人㸔未必長如此芙蓉不耐寒云如此類煞有好處詩人未易到此公曾㸔否夀昌對亦嘗㸔来近日送浩来此灑掃時亦嘗書寒山一詩送行云飬子未經師不及都亭䑕何曾見好人豈聞長者語為染在薫蕕應須擇朋侣五月敗鮮魚勿令他笑汝夀昌
  因舉石曼卿詩極有好處如仁者雖無敵王師固有征無私乃時雨不殺是天聲長篇某舊於某人處見曼卿親書此詩大字氣象方嚴遒勁極可寳愛真所謂顏筋栁骨今人喜蘇子美字以曼卿字比之子美逺不及矣某常勸其人刻之不知今安在曼卿詩極雄豪而縝宻方嚴極好如籌筆驛詩意中流水逺愁外舊山青又樂意相闗禽對語生香不㫁樹交花之句極佳可惜不見其全集多於小説詩話中略見一二爾曼卿胷次極髙非諸公所及其為人豪放而詩詞乃方嚴縝宻此便是他好處可惜不曾得用雉○子䝉同
  東坡作詩譏一昏闇之人有句云煙雨塞九竅黎矇子詩○璘蜚卿問山谷詩曰精絶知他是用多少工夫今人卒乍如何及得可謂巧好無餘自成一家矣但只是古詩較自在山谷則刻意為之又曰山谷詩忒好了道夫
  陳後山初見東坡時詩不甚好到得為正字時筆力髙妙如題趙大年所畫髙軒過圖云晚知書畫真有益却悔嵗月来無多極有筆力其中云八二者乃大年行次也
  閉門覔句陳無己對客揮毫秦少游無己平時出行覺有詩思便急歸擁被臥而思之呻吟如病者或累日而後成真是閉門覔句如秦少游詩甚巧亦謂之對客揮毫者想他合下得句便巧張文潜詩只一筆寫去重意重字皆不問然好處亦是絶好
  陳博士在坡公之門逺不及諸公未說如秦黄之流只如劉景文詩云四海共知霜髩滿重陽曾挿菊花無陳詩無此句矣其雜文亦自不及備論道夫
  山谷集中贈覺範詩乃覺範自作又曰山谷詩乃洪駒父輩刪集義剛
  覺範詩如何及得參寥義剛
  張文潛詩有好底多但頗率爾多重用字如梁甫吟一篇筆力極徤如云永安受命堪垂涕手挈庸兒是天意等處説得好但結末差弱耳又曰張文潛大詩好崔徳符小詩好又曰蘇子由詩有數篇誤收在文潛集中○雉
  崔徳符魚詩云小魚喜親人可釣亦可扛大魚自有神出没不可量如此等作甚好文鑑上却不收不知如何正道理不取只要巧
  潘邠老有一詩一句説一事更成甚詩必大
  古人詩中有句今人詩更無句只是一直説将去這般詩一日作百首也得如陳簡齋詩亂雲交翠壁細雨濕青林暖日薰楊桞濃隂⿰酉⿱衣十海棠他是什麽句法
  髙宗最愛簡齋客子光隂詩卷裏杏花消息雨聲中又問坐間云簡齋墨梅詩何者最勝或以臯字韻一首對先生曰不如相逢京洛渾依舊惟恨緇塵染素衣
  劉叔通屢舉簡齋六經在天如日月萬事隨時更故新江南丞相浮雲壊洛下先生宰木春前謂荆公後謂伊川先生曰此詩固好然也須與他分一箇是非始得天下之理那有兩箇都是必有一箇非
  有人過昭陵題絶句云桑麻不擾嵗豐登邉将無功吏不能四十二年那忍説西風吹淚過昭陵後来人説是劉信叔詩也
  政爾雪峰千百衆澹然雲水一孤僧曾文清詩舉南軒詩云卧聼急雨打芭蕉先生曰此句不響曰不若作卧聞急雨到芭蕉又言南軒文字極易成嘗見其就腿上起草頃刻便就○至
  劉叔通江文卿二人皆能詩叔通放體不拘束底詩好文卿有格律入規矩底詩好游開子䝉嘗和劉叔通詩昨夜劉郎叩角歌𦍤雲寒雪滿山阿文章無用乃如此富貴不来争奈何雉錄又四句云邴鄭鄉嘗依北海晁張今復事東坡吹嘘合有飛騰便未用溪頭買釣蓑此詩若遇蘇黄須提掇他文蔚○雉錄云先生屢稱之曰詩須不費力方好此䓁使蘇黄見之當賞音人固有遇耳
  方伯謨詩不及其父錢監公豪壮黄子垕詩却老硬只是太枯淡徐斯遠玉山人與汝談比諸人較好斯逺乃程克俊之甥亦是有源流
  或問趙昌父徐斯逺韓仲止曰昌父較懇惻又問三兄詩文曰斯遠詩文雖小畢竟清文蔚
  力推獰龍借水飲手却猛虎奪石坐劉淳叟詩雲谷有虎挨石淳叟作此自以為好不可曉
  谷簾水所以好處某向欲作一首形容之然極難言大槩到口便空又⿰氵⿱口肎然此両字亦説未出必大
  龍衮新天子羊裘老故人意味好道夫
  羣趨浴沂水遥集舞雩風同安日試風乎舞雩詩
  蔡京父子在京城之西兩坊對賜甲第四區極天下土木之工一曰太師第乃京之自居也二曰樞宻第乃攸之居也三曰駙馬第乃鞗之居也四曰殿監第乃攸子之居也攸妻劉乃明達明節之族有寵而二劉不能容乃出嫁鞗權寵之盛亞於京攸四第對開金碧相照嘗見上官仲恭詩一篇其間有城西曲言蔡氏奢侈敗亡之事最為豪健末云君不見喬木参天獨樂園至今猶是温公宅仲恭乃上官彦衡之子也惜乎其詩不行於世
  本朝婦人能文只有李易安與魏夫人李有詩大畧云兩漢本繼紹新室如贅疣云云所以𥞇中散至死薄殷周中散非湯武得國引之以比王莽如此等語豈女子所能
  有鬼詩云鸎聲不逐春光老花影長隨日脚流有僧月夜㸔海潮得句云沙邉月趂潮回而無對因㸔風飄木葉乃云木末風隨葉下雖對不過亦且如此
  問曾慥所編百家詩曰只是他所見如此他要無不㑹詩詞文章字畫外更編道書八十卷又别有一書甚少名八段錦㸔了便真以為是神仙不死底人
  古樂府只是詩中間却添許多泛聲後来人怕失了那泛聲逐一聲添箇實字遂成長短句今曲子便是胡泳
  作詩間以數句適懐亦不妨但不用多作蓋便是陷溺爾當其不應事時𠥾淡自攝豈不勝如思量詩句至其真味發溢又却與尋常好吟者不同
  近世諸公作詩費工夫要何用元祐時有無限事合理㑹諸公却盡日唱和而已今言詩不必作且道恐分了為學工夫然到極處當自知作詩果無益必大
  今人所以事事做得不好者縁不識之故只如箇詩舉世之人盡命去奔去聲做只是無一箇人做得成詩他是不識好底将做不好底不好底将做好底這箇只是心裏閙不虗静之故不虗不静故不明不明故不識若虚静而明便識好物事雖百工技藝做得精者也是他心虚理明所以做得来精心裏閙如何見得
  詩社中人言詩皆原於賡歌今觀其詩如何有此意作詩先用㸔李杜如士人治本經本既立次第方可㸔蘇黄以次諸家詩廣○敬仲同
  因林擇之論趙昌父詩曰今人不去講義理只去學詩文已落第二義况又不去學好底却只學去做那不好底作詩不學六朝又不學李杜只學那嶢﨑底今便學得十分好後把作甚麽用莫道更不好如近時人學山谷詩然又不學山谷好底只學得那山谷不好處擇之云後山詩恁地深他資質儘髙不知如何肯去學山谷曰後山雅徤強似山谷然氣力不似山谷較大但却無山谷許多輕浮底意思然若論叙事又却不及山谷山谷善叙事情叙得盡後山叙得較有踈處若散文則山谷大不及後山淳錄云後山詩雅徤勝山谷無山谷瀟洒輕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態然山谷氣力又較大叙事詠物頗盡事情其散文又不及後山擇之云歐公好梅聖俞詩然聖俞詩也多有未成就處曰聖俞詩不好底多如河豚詩當時諸公説道恁地好㨿某㸔来只似箇上門罵人底詩只似脱了衣裳上人門罵人父一般初無深逺底意思後山山谷好説文章臨作文時又氣餒了老蘇不曾説到下筆時做得却雄徤義剛○淳畧
  今江西學者有両種有臨川来者則漸染得陸子静之學又一種自揚謝来者又不好子静門猶有所謂學不知窮年窮月做得那詩要作何用江西之詩自山谷一變至楊廷秀又再變遂至於此楊大年雖巧然巧之中猶有混成底意思便巧得来不覺及至歐公早漸漸要說出來然歐公詩自好所以他喜梅聖俞詩蓋枯淡中有意思歐公最喜一人送别詩両句云曉日都門道微鿌草樹秋又喜王建詩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歐公自言平生要道此語不得今人都不識這意思只要嵌事使難字便云好
  先生因説古人做詩不十分着題却好今人做詩愈著題愈不好或舉某人會做詩曰他是某人外甥他家都㑹做詩自有文種又云某嘗謂氣類近風土逺氣類才絶便從風土去且如北人居婺州後來皆出做婺州文章間有婺州鄉談在裏面者如吕子約輩是也
  或問倉頡作字亦非細人曰此亦非自撰出自是理如此如心性等字未有時如何撰得只是有此理自流出可學○字附
  大凡字只聲形二者而已如楊字木是形昜是聲其餘多有只從聲者按六書中形聲其一○㽦
  凡字如楊柳字木是文昜邜是字如江河字水是文工可是字字者滋也謂滋添者是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因説叶韻先生曰此謂有文有字文是形字是聲文如從水從金從木從日從月之類字是皮可工奚之類故鄭漁仲云文眼學也字耳學也盖以形聲别也時舉
  壹貳叄肆皆是借同聲字㭍字本無此字唯有漆沮之漆漆字草書頗似㭍遂誤以為真洪氏𨽻釋辨不及此閎祖
  世字與太字古多互用如太子為世子太室為世室之類
  黄直卿云如傭僱之傭也只訓用以其我用他故将雇以還其力由此取義此皆是両通底字義剛
  夷狄字皆從禽獸旁苖本有反犬古人字通用無所碍義剛
  古人相形造字自是動不得如轡字後靣一箇車両邊從系即纒繩也前靣口字即馬口也馬口中銜著纒䋲也子蒙
  秦篆今皆無此本而今只是摹本自宋莒公已不見此本了義剛
  説文亦有誤解者亦有解不行者音是徐鉉作許氏本無必大
  玉篇偏傍多誤收者如者考老是也㽦
  韻書難理㑹如昨日撿抑字玉篇説文中撿才及邑附皆不見後来在集韻中尋出乃云反印也却在印部尋得元来無挑才如此冩印義剛
  字之反切其字母同者便可互用如戎汝是也逝字從折故可與害字叶⿰必大
  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却有暗合處盖是風氣之中有自然之理便有自然之字非人力所能安排如福與備通
  洪州有一部洪韻太平州亦有一部韻家文字義剛二王書某曉不得㸔著只見俗了今有箇人書得如此好俗法帖上王帖中亦有寫唐人文字底亦有一釋名底此皆偽者
  字説自不須辯只㸔説文字類便見王氏無意思字類有六㑹意居其一○方
  字被蘇黄胡亂冩壊了近見蔡君謨一帖字字有法度如端人正士方是字
  論書因及東坡少壮老字之異南康有人有一卷如此因説南軒喜字然不甚難辨因有一偽書東坡字不好南軒以端荘題之因論麻衣易不難辨南軒以快之故嘗勸其改一文曰改亦只如是不解更好了○揚
  子瞻單勾把筆錢穆父見之曰尚未能把筆邪山谷不甚理㑹得字故所論皆虚来者理㑹得故所論皆實嘉祐前前輩如此厚重胡安定於義理不分明然是甚氣象
  魯直論字學只好於印冊子上㸔若㸔碑本恐自未能如其所言必大
  字法直黑内黄魯直論得𤣥甚然其字却且如此筆力到則字皆好不曰有筆力如胷中别様即動容周旋中禮
  寫字不要好時却好文蔚
  南海諸蕃書煞有好者字畫遒勁如古鍾鼎欵識諸國各不同風氣初開時此䓁事到處皆有開其先者不獨中國也或問古今字畫多寡之異曰古人篆刻筆畫雖多然無一筆可減今字如此簡約然亦不可多添一筆便是世變自然如此
  鄒徳父楷書大學今人寫得如此亦是難得只如黄魯直書自謂人所莫及自今觀之亦是有好處但自家既是寫得如此好何不教他方正須要得恁欹斜則甚又他也非不知端楷為是但自要如此寫亦非不知做人誠實端慤為是俱自要恁地放縦道夫問何謂書竆八法曰只一㸃一畫皆有法度人言永字體具八法行夫問張于湖字何故人皆重之曰也是好但是不把持愛放縦本朝如蔡忠惠以前皆有典則及至米元章黄魯直諸人出来便不肯恁地要之這便是世態衰下其為人亦然道夫言尋常見魯直亦説好話意謂他與少游諸人不同曰他也却説道理但到做處亦與少游不争多他一輩行皆是恁地道夫曰也是坡公做頭故他們從而和之曰然某昨日㸔他與李方叔一詩説他起屋有甚明窻浄几眼前景致末梢又只歸做好吟詩上去若是要只粗説也且説讀書竆䆒古今成敗之類亦可如何却專要吟詩便了道夫曰㸔他也是将這箇来做一箇要緊處曰他是将来做箇大事㸔了如唐韓桞皆是恁地道夫云嘗愛歐公詩云至哉天下樂終日在書案這般意思甚好曰他也是説要讀書只歐公却於文章似説不做亦無緊要如送徐無黨序所謂無異草木榮華之飄風鳥獸好音之過耳皆是這意思道夫曰前輩皆有一病如歐公又却疑繫辭非孔子作曰這也是他一時所見如繫辭文言若是孔子做如何又却有子曰字某嘗疑此䓁處如五峰刻通書相似去了本来所有篇名却於每篇之首加一周子曰字通書去了篇名有篇内無本篇字如理性命章者煞不可理㑹盖厥彰厥微匪靈弗瑩是説理剛善剛𢙣柔亦如之中焉止矣是説性自此以下却説命章内全無此三字及所加周子曰三字又却是本所無者次第易繋文言亦是門人弟子所勦入爾道夫問五峰於通書何故輙以己意加損曰他病痛多又寄居湖湘間士人希踈兼他自立得門庭又髙人既未必信他被他門庭髙人亦一向不来来到他處箇又是不如他底不能問難故絶無人與之講䆒故有許多事道夫曰如他説孟子道性善似乎好竒全不平帖曰他不是好竒只是㸔不破須著如此説又如疑孟辨别自做出一様文字温公疑得固自不是但他箇更無理㑹某嘗謂今只將前輩與聖賢説話来㸔便見自家不及他䖏今孟子説得平易如此温公所疑又見明白自家却説得恁地聱牙如何辨得他倒道夫曰如此則是他只見那一邊不知有這一邊了曰他都不知了只如楊氏為我只知為我都不知聖賢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公其心而無所私底意思了又如老氏之虗無清浄他只知箇虗無清浄今人多言釋氏本自見得這箇分明只是見人如何遂又别為一説某謂豈有此理只認自家説他不知便得先生以手指其下月曰他若知之則白處便須還是白黑處便須還是黑豈有知之而不言者此孟子所謂詖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䧟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竆辭之不平便是他蔽了蔽了便䧟䧟了便離離了便竆且如五峰疑孟辨忽出甚感物而動者衆人也感物而節者賢人也感物而通者聖人也劈頭便罵了箇動他之意是聖人之心雖感物只静在這裏感物而動便不好中間胡廣仲只管支離蔓衍説将去更説不回某一日讀文定春秋有何况聖人之心感物而動一語某執以問之曰若以為感物而動是不好底心則文定當時何故有此説廣仲遂語塞先生復笑而言曰盖他只管守著五峯之説不肯放某却又討得箇大似五峯者與他説只是以他家人自與之辨極好道理只是見不破彼便有許多病痛道夫
  拾遺編成而又有遺者萃此
  志氣清明思慮精一烱然不昩而常有以察於幾微之間則精矣立心之剛用力之篤毅然自守而常有以謹於毫釐之失則一矣
  人心之動變態不一所謂五分天理五分人欲者特以其善惡交戰而言爾有先發於天理者有先發於人欲者盖不可以一端盡也
  人心但以形氣所感者而言爾具形氣謂之人合義理謂之道有知覺謂之心
  便以動者為危亦未當若動於義理則豈得謂之危乎允執有常乆不變之意者得之此建别錄所載廣錄五條疑是荅學書語今入此
  寤寐者心之動静也有思無思者又動中之動静也思有善惡又動中動陽明隂濁也有夢無夢者又静中之動静也夢有邪正又静中動陽明隂濁也但寤陽而寐隂寤清而寐濁寤有主而寐無主故寂然感通之竗必於寤而言之寤則虚靈知覺之體燀然呈露如一陽復而萬物生意皆可見𥧌則虚靈知覺之體隠然潜伏如純坤月而萬物生性不可窺○此答陳日書而詳
  問遺書
  忠信進徳終日以下是説此一理後言形氣今古人我皆一統神如在上在左右是道體徧滿誠字是實理如此
  射中鵠舞中節御中度無誠心則不中言多不記
  理義恱心是愜當玩理飬心則両進一是知而恱一是飬而恱
  當知用心緩急如大經大體是要先知用心以次乃可緩緩進
  曲能有誠有誠則不曲矣盖誠者圎成無欠闕者也萬物無一物失所是使之各得其分恰好處
  人心活則周流無偏係即活憂患樂好皆偏係也方謂無私意則循天之理自然周流
  事君有犯無隠事親有隠無犯有時而可分言事君親之心本同也
  只歸之自然則更無可觀更無可玩索上句謂不求其所以然只説一箇自然是顢頇也謂不可如此爾
  龜山荅人問赤子入井令求所以然一段好
  仁則固一一所以為仁言所以一者是仁也
  仁在事若不於事上㸔如何見仁
  退藏於宻宻是主静處萬化出焉者動中之静固是静又有大静萬化參然者
  㫁置言倒㫁措置也
  言四徳云不有其功常人而已者也不有其功言化育之無迹處為貞因言貞於五常為智孟子曰知斯二者勿去是也既知又曰弗去有両義又文言訓正固又於四時為冬冬有始終之義王氏亦云腎有両有龜有蛇所以𦍤易亦猶貞也又傳曰貞各穪其事問咸傳之九四説虚心貞一處全似敬荅云盖嘗有語曰敬心之貞也
  孔子既知桓魋不能害己又却微服過宋一段有盡人事回造化立命之意
  知性善以忠信為本須是的然識得這箇物事然後從忠信做将去若不識得這箇不知是做甚麽故曰先立乎其大者
  問敬先於知然知至則敬愈分明曰此正如配義與道問心無私主有感皆通曰無私主也不是慏悻没理㑹只是公善則好之惡則惡之善則賞之惡則刑之此是聖人至公至神之化心無私主如天地一般寒則徧天下皆寒熱則徧天下皆熱便是有感皆通曰心無私主最難曰亦是克去已私心便無私主心有私主只是相契者便應不相契者便不應如好讀書人見書便愛不好讀書人見書便不愛
  問應務不煩是如何曰閒時不曽理㑹得臨時旋理㑹則煩若豫先理㑹得則臨時事来便從自家理㑹得處理㑹将去如理㑹得禮則禮到面前便理㑹得如理㑹得樂則樂到面前便理㑹得更不煩也
  天機有不器於物者在方為方在圓為圓
  先生曰自家理㑹得這道理使天下之人皆理㑹得這道理豈不是樂
  嘗言坐即靠倚後来捱三四日便坐得先生云氣不從處乃是天理人欲交戰處也季通○方
  神乃氣之精明者耳
  有翼其臨翼敬也
  僂句成欺黄裳亦誤事見左傳
  問范氏言宋襄公出母事有生則致孝死則盡禮之説然出母既義不可迎之以歸則所謂致孝盡禮者恐只是遣使命往来問遺否曰恐只是如此如定省之類自是都做不得了因言宣姜全不成人却有賢女許穆夫人宋襄公母是也春秋時魯最號禮義之國然其間成甚風俗必大
  康節説形而上者不能出莊老形而下者則盡之矣因誦皇極書第一篇二先生説下者不盡亦不甚説關子明説形而上者亦荘老季通○方

  朱子語類卷一百四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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