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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菴先生文集/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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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果菴先生文集
卷八
作者:宋德相
1933年
卷九

雜著[编辑]

經義記聞錄辨疑[编辑]

韓南塘所著經義記聞錄者。述其師說。補以己見。其所解釋。亦可謂詳且博矣。第於愚見。不無可疑於其間者。其小小處固不暇論。於其大可疑者。略加籤識。以示士能。非敢工訶前輩也。只欲以爲自己解惑之地爾。且此本句抹處頗夥。亦意其未定之本爾。

天降生民。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其下又言氣稟不齊則可見此性之爲本然之性也。然專以生民而言則仁義禮智本然之性。萬物不能與人同得者又可見矣。下文明德註曰人之所得乎天。只言人而不言物者。其意與此同。明德之稟。人與物不同則性之不同。自是一事矣。記聞錄本文。下皆倣此。

大學序文。只就人分上言。故其說如此。非爲仁義禮智之獨稟於人而物不得與也。蓋言其本然則通天下人物一性而已。兼其氣質則不但人物之不同。聖凡賢愚。吹萬不齊矣。若明德則統心性情三者而立名。心屬氣而人物心旣不同。則烏可以明德幷屬之物也。此其釋不得不然也。恐不可以證於此也。

心如鏡。性則鏡之理也。虛靈不昧。卽鏡之光明也。氣稟美惡。卽鏡鐵之有精粗也。鏡之光明。鐵之精粗。雖非二物。而光明精粗所指則不同矣。故自虛靈不昧而言則心軆本善。自淸濁美惡而言則氣稟不齊。虛靈與氣稟。雖非二氣。而所指則不同。所以旣言虛靈不昧。而又言氣稟所拘也。卽其虛靈不昧而單指其理則爲大本之性。以其氣稟不齊而兼指理氣則爲氣稟之性。實則氣一而已矣。理一而已矣。性之有二名。只在單指兼指之不同已矣。

單指兼指。恐不可以虛明與不齊分言。只當以不離不雜言也。雖淸濁美惡有萬不齊之中。以其不雜而單指理則不害爲本然之性也。雖炯然不昬湛一虛靜之際。以其不離而兼指氣則可謂之氣質之性也。然而虛明與不齊。雖非二氣。而地頭時節則有可以分言之者矣。子思所謂未發。就氣之湛一虛靜。無所用事。理之亭亭當當。無所偏倚處而言。於此恐不當論其不齊者。而又不必以單指兼指之說滾雜說也。蓋說經說理。只須隨見前意脈說去。若拖引他義而論之則不但無所發明。或反有害於本義也。以上大學

原是氣之所以生則固必因是理而有。求是性之所以名則又必因是氣而立。故太極圖說。推陰陽五行之生則先言太極。此章章句釋健順五常之性則先言陰陽五行。蓋太極五常。雖非二理。而太極超形氣而稱之。故理之所以一也。萬物皆具是理。五常因氣質而名之。故分之所以殊也。而五行各專其一。太極圖解曰渾然一軆。莫非無極之妙。又曰五性之殊散爲萬事。卽理一分殊之說也。

以太極五常。分屬於原殊者。竊疑未安。太極固是超形器之稱。而五常獨非單指理而言者歟。旣是單指則其渾然全軆。果有別於太極耶。朱子太極圖。上一圈直書元亨利貞。下一圈左右書元亨利貞。上圈指太極全軆而言也。下圈指陰陽動靜而言也。五常之性。當論於上圈直書者。而不當論於下圈分屬者矣。五常立名。果有害於爲原則四德之直書者。亦有分殊之嫌。而朱子之作是圖。有違於濂翁之旨耶。太極五常。如是分開。則五常之爲和氣汚雜之物固不論。而太極恐不免爲無條理無意味儱侗都無一物者矣。天下安有是理耶。遂翁此論必有所以。而愚昧莫能曉解。只自憤悱而已。

天爲一原而性爲分殊。性爲一原而道爲分殊。道爲一原而敎爲分殊。

天與命。命與性分屬。恐不免太剖析。蓋此等分析。無關於大義。而徒有破碎支離之病。不可不察也。

言天於陰陽五行之先。而言命於成形理賦之下。則可見天爲一原。而自命以下皆是分殊也。成形之氣不同。所賦之理亦異。則人物之性不同矣。氣以成形而後理方賦於其中。則性之與氣質。又無時而可離矣。然以命爲一原。性爲分殊亦通。自繼善而言則命之流行一般。自成性而言則性之所受不同故也。

大抵此論兼氣質而言則本不爲病。但子思所言命性。是專言理者。而朱子章句又是就氣指理而言。則豈不知命性氣質之不相離而然也。此其將爲極本竆源之論。以明道之大原。故剔出此理言之。不欲以氣質滾同說也。如是而必以氣質論之則孔朱本意。恐反有所晦也。○命性繼成之說。亦有可論者。蓋此四字。純言理者。而若必欲兼氣而論則繼之成之者。氣也。善與性理也。且性之一定。固是氣質。而命之流行。亦乘氣機矣。惟其流行之氣。千差萬別。故其稟受之氣。或正或偏矣。今以命性繼成兼氣論之者。固非大易中庸之本旨。而雖兼氣論之。專以理屬命氣屬性。而以繼成分屬。尤有所不安者耳。

各得其所賦之理。各循其性之自然。各有當行之路。三各字一串貫來。人物所得之理不同。故所循之性不同。所循之性不同。故所行之道不同。人物性道之不同。此可見矣。

各字如各具太極之各。是就氣指理而言。未及乎其所得所行之不同也。

未發之際。氣一於虛明。而虛明之中。隨人氣稟。亦不能無偏全美惡之不齊者。故又必單指理而後見其爲中也。蓋天命之性。雖在未發之前。亦寓於氣質之中。故兼氣質而言則爲氣質之性。

未發之際。氣旣一於虛明。則此處何自以有偏全美惡之不齊者耶。且必曰單指理而後見其爲中。則不單指則是終無見其爲中也。豈有是理乎。又况單指兼指云者。只在人離合言之之如何耳。非此理有單之兼之之時也。聖人氣質。淸明純粹。不論單指兼指。而固常有未發時節矣。衆人不昏昧則便放縱。雖霎時刻。何能隨人單指而有未發時乎。然則朱子所謂衆人亦有未發時者。不免爲欺人矣。蓋旣曰一於虛明則恐不當論其不齊。旣曰不能無不齊者則又不當言其一於虛明也。愚見如此。故先生此論終不能曉解。自歎迷暗之甚也。

鬼神氣也。道妙無形。因氣而形。卽氣以明道。蓋曰鬼神之不見不聞。卽道之隱也。鬼神之軆物如在。卽道之費也云爾。是須就氣上見得道之費隱。不可遂認氣以爲道也。

鬼神有主理而言者。有合理氣而言者。此章所論鬼神。不可專屬之氣也。此一段其所點改者。比舊說頗勝。而曰卽氣以明道。曰是須就氣上見得道之費隱。不可遂認氣以爲道者。猶未免帶病。更加點竄。

此章三性字。皆以本性言。若是氣質之性則氣質之性亦可盡者乎。人物之本性果同。而聖人不能使物做人底事。則豈可謂盡性乎。物性雖不同於人。亦自有本然可盡之則。故聖人隨其不同之分。而因其可盡之則。處之當以盡其性者。可見矣。

三性字。固皆以本性言。而章句曰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賦形氣不同而有異耳。朱子之意。豈非以不同者屬之氣乎。其氣雖異。而性則本同。聖人之能盡之者。豈非因其本同之性歟。今必以本性爲有不同。而聖人能盡之云爾。則恐非子思朱子之旨也。

中庸小註朱子曰天命之謂性一箇原頭。此言萬物同得天命以爲性。故謂之一原。非謂萬物之性皆同也。蓋在天謂命。在物謂性。界分亦自有別。故對言之則謂之命同而性不同可也。朱子曰賦與萬物之初。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故理同。萬物已得之後。以其昏明開塞之甚遠。故理絶不同。謂之性同而命不同亦可也。程子曰賦於命者。所稟有厚薄淸濁。然而性善。可學而盡。天所賦物所受。只是一理。故合言之則謂之命同而性亦同可也。謂之命不同而性亦不同亦可也。蓋自理之本軆而觀之則性命皆全。自理之乘氣而觀之則性命皆有偏全。全者所以同也。偏者所以不同也。如是推之。性命之說可究矣。

此段本自爲好。但以朱子說爲非爲萬物之性皆同者。卻可疑。朱子說則分明從原頭上說。卽通天下一性之意也。且性命同異之說。汎論性命之同異則可矣。若以論天命之性一句則恐未安。此一句只可以理之本軆。言其皆全而已。不可以他說賸之也。

性道雖同。氣稟或異。言人與人性道同。物與物性道同。而氣稟有異。故所爲有過不及之差。聖人於是因其所同而立敎。使之變其異而反其同矣。若曰人與物性道同而氣稟不同。則所謂人與物之辨。特在過不及之間耳。雖曰過不及之間。聖人之敎。終無以變人物不同之氣而反人物所同之性。則其敎乃在性道之外。而所謂盡物之性者誣矣。

天命之性。就人物原頭上言其本然之軆。率性之道。就人物定分上言其當然之則。皆單指理而言也。且所謂物與物同。亦有可言者。馬同於馬牛同於牛。此固然矣。馳者不能耕。耕者不能馳。則此亦可謂同歟。是以於此必單指理而後。可見人人物物皆同。而其偏全亦不須論也。於是乎統指人與物而言之。人之性卽物之性。人之道卽物之道。而人之仁義之理。卽牛馬耕載之理也。只就物與物而言之。牛之性。卽馬之性。牛之道。卽馬之道。而牛之耕之理。卽馬之馳之理也。如是論之。方可以見萬物之一原。而子思所言天命率性之旨躍如矣。○性道發見雖因氣。而有面貌之各異。其理則一也。子思經文。是單指其爲一之理。而不及乎因氣而異。朱子章句。是就其所稟之氣而拈論其本然之理。則此一節可見其合人物而言矣。所謂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者。承上率性一段。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者言。故其下語如此。蓋曰人物性道之理雖同。而人物所稟之氣各異。故其所率之者。有過不及之差云爾。非謂人與人同。物與物同。而各因其氣稟有過不及之差也。亦非謂人與物之辨。只在過不及之間而已也。若聖人之爲敎則又因其人物本同之理而立之。蓋其所以能盡人物之性。卽變其異反其同者。而初未嘗毫髮有加於人物本同之性也。以上中庸

理在氣中。有專以不雜言者。有專以不離言者。有幷包不雜不離之意而言者。有言萬物皆同之性者。是則不犯形器。單指其理而言也。所謂專以不雜言者也。有言人與物不同。而人與人同。物與物同之性者。是則就氣中各指其氣之理。而亦不雜乎其氣之善惡而言也。各指故人與物不同。不雜故人與人同物與物同。而同爲可循之性也。所謂幷包不離不雜之意而言者也。有言人人不同。物物不同之性者。是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所謂專以不離言者也。以下太極圖

旣曰人與物不同。又云各指其氣之理。則已是帶氣說矣。猶不及於其氣之善惡。抑何歟。若曰是雖就氣中論。只是指其理而不雜乎氣云爾。則果有別於超形器單指而言者歟。大抵論心性則單指兼指外無他言。說理氣則不離不雜外無他言。所謂各指所謂幷包不雜不離者。必有精義。而愚迷終不敢曉解。

太極超形器而稱之。故陰陽五行。同具太極。健順五常。卽氣質而名之。故陰陽五行。各專其一。陰陽五行之前。說太極則可。說健順五常則不可。無陰陽處說健順。無五行處說五常。如此怪語。不曾見於經傳也。

太極者。卽陰陽五行。指其本軆而稱之。健順五常者。卽陰陽五行。析其本軆而名之。其實一也。而皆不雜乎陰陽五行而爲言耳。夫豈有二乎。且理氣從源頭說則有理而後有氣。旣說動陽靜陰之本軆於陰陽動靜之前則說健順五常之實理於陰陽五行之前。恐亦無害也。蓋健順五常。雜乎氣而言之則固當爲太極之分殊。而旣是單指則恐不可與太極全軆異看。

成之者性。萬物各正其性。兩性字皆以本然言。而曰成之曰各正則萬物之性。皆有所不同矣。

此條可疑。

五行之氣。生於天地之前。而其質具於天地之後。圖解之說。蓋卽其見成之質。原其生出之始而言也。非謂生出之始。其質便具也。◑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天地云者。以陰陽之氣而言也。非指成形之天地而言也。

兩儀卽已成形之天地也。五行之生。幷指其氣其質而言也。蓋天地五行之生成。雖微有其序。而其間本不是截然也。今以五行之生。爲氣之生出。而以天地爲未成形之天地者。竊疑未安。

五性之殊。以具於未發者言也。

五性之殊。恐當以已發看。

四其字。皆以聖人言。

四其字。恐當以栗翁說爲正。

燕居日言[编辑]

太極圖無極而太極。朱子曰無極而太極。如曰莫之爲而爲。又曰而字輕。此一句無次序。以此觀之則而字只是接連上下句語脈。而未必有補於訓釋之意也。

兩儀云者。指已成形之天地而言也。生水火木金土云者。以五行成質而言也。讀者多以兩儀只作陰陽看。生水火木金土謂是五氣之生出者。殊不知濂翁所謂天地五行。就造化見成之後而論。非指天地成形之前五氣生出之始而言也。蓋五行生出。雖微有其序。而本一時俱生也。五行生成。雖在天地成形之後。而其間又不是截然也。今以兩儀爲未成形之天地。五行之生。爲氣之始生者。恐不察乎此也。

錯而言之。動陽而靜陰也者。蓋五行氣質。各有動靜。交錯而言之。毋論氣質。其動者陽靜者陰也。

虧欠間隔四字。主陰陽太極而言也。蓋謂陰陽之於五行。無所虧。而太極之於陰陽。無所間也。

各一其性之性字。讀者多以氣質之性看。竊恐未然。蓋圖說所言性字。皆以太極本然之理而言之。朱子之註此段也。亦曰渾然太極之全軆。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則此性字恐不可以氣質論也

精者專一純一之義也。恐是陰陽五行各專其氣。無所相雜之義也。男女萬物一太極云者。語意文勢。與陰陽一太極云者同。皆可以統一太極之意看也。或以爲是指各一太極而言也。或以爲是指圖上氣化形化兩圈而言也。恐皆未然。蓋各一其性云者。已是各一極之意也。不可更疊說一太極也。圖之兩圈。正是統一極之意也。不可以圈子與統一之意異看也。陰陽五行。氣質交運者。氣指陰陽。質指五行。蓋以二五分屬氣質。自當如此。而其實皆指陰陽五行之氣也。讀者多以運字之幷下於氣質爲疑。恐未詳於此義也。

五性之殊散爲萬事。旣曰五常之性。感物而動。而其下乃曰五性之殊散爲萬事。則是指五性發動後。面貌各異而言也。未發之時。非無五者條理之粲然意思之不同。而此之所言。非是之謂也。或者以是屬之未發。恐非朱子之意也。

定之以中正仁義者。以註說推之。當以聖人自定看。而定人之意。亦在其中。蓋聖人所以自定者。實所以定人也。

合其德以下四合字。當屬之聖人。四其字當屬之天地日月四時鬼神。蓋文勢語脈如是而能順矣。讀者以註中有所不能達之語。謂天地日月四時鬼神。合於聖人。竊恐註說之意。只言聖人天地不相違而已。非必以此而言也。

寒泉問答[编辑]

乙卯四月。自京由萬山歸家。歷訪陶菴文丈。文丈病在牀。余入拜則文丈起坐。酬酌寒暄畢。文丈問曰今番科擧。聞尊兄弟皆赴往。公亦不免耶。余對曰邦慶無前。特以臣民慶幸之心。兄弟同赴矣。文丈曰此亦知其有意。而雖不赴何害也。且兄弟雖往赴。公則不赴亦何妨也。仍提問試題及入場擧子多寡言訖。文丈忽問曰人物皆有五常。明德有分數。心與氣質之有別無別。公何以見解耶。余對曰心性之說。殊甚精微。非幼學後生所可易說。况以德相之愚迷。豈能有見哉。然嘗因人聞有是說。粗有商量於心中者矣。文丈曰第言之。余曰天命之性。人物同得。而性卽理也。則人物之皆有五常無疑矣。明德是人之本心也。是人之統性情之心也。心豈有不統性情者。而有全言偏言之不同。明德則擧人之本心統性情之全軆而言之者。且朱子不言聖人之所得乎天。而只言人之所得乎天。則明德當無別於聖狂可知矣。孟子盡心章朱子釋之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與大學訓明德者。其義無別。而大學特將以釋德字。故下所得乎天四字。孟子方釋心字。故直下神明字矣。心是氣之精爽。雖非二物。而其精爽査滓猶不可以混說矣。此乃德相前日見得之淺見。敢問長者作如何見解耶。文丈曰公之見。頗合於吾輩矣。公之以盡心章訓心字訂之尤好矣。此說出於湖中。方與人各爭所見。此是大本原頭處。學者所見。若或差謬。則恐陷於異端。故每對儕友之志學者。必叩問之。故今亦問公矣。公之見。與吾輩似無不同者。可幸。余曰德相亦曾聞此說之方傳播爭論矣。大抵爲此說者。非亦認氣爲理認心爲性也。心性理氣。本是不相離者。而前古聖賢。或單指言之。或兼指言之。各有其意。而每以性爲理。主張理一邊說者最多。然而天下安有無氣之性理乎。聖人非不知帶氣於其中。而特單言之者。其有深意也。今人不識此意。或慮言之不備。生出一氣字於論性之際。有若發其所未發者。此則後人之病也。文丈曰誠然誠然。聖人非不知有氣字也。余曰小生淺見。果如前言者。而義理無竆。何敢自以爲是。以故不敢硬定於胷次矣。文丈曰吾亦何嘗定論哉。今日所見姑如此矣。公所謂不敢自以爲是云者。其意甚好。須以今日所見得者。存諸胷中。而他人之說。亦勿遽揮斥。而容置一邊。虛心反復。更爲詳證可也。余唯唯而退。

五月行節祀。仍留山下讀書。往拜陶丈。陶丈曰公近讀何書。對曰四書纔已溫繹。故方始詩經矣。陶丈曰詩豈不好哉。然而詩經讀之。能知其味則其味無竆。不知味而徒讀則反不如閒漫書矣。對曰下敎誠然矣。敢問長者近讀何書。作何工夫。陶丈曰方繹書傳。而讀之際隨其時世。兼以詩頌卷吟咏之。蓋欲參驗其時人之性情感發者而然也。余進曰前敎心性理氣明德等說。大軆固已承聽無疑。而惟心與氣質之有別無別。素所疑晦者。伏乞更爲明敎。陶丈曰吾見則以爲心與氣質。元非二物。而氣質之精爽者爲心。則略有精粗之別。其粗者聖凡固不同。而精者則堯桀無異矣。或者直以心與氣質爲一物。而遂爲明德有分數。未發亦有分數。豈非誤哉。前聞叔咸之見。與吾輩頗合矣。願更聞之。對曰所敎實與淺見無不同者矣。聖凡氣質。固有萬不同。而其精爽則不以其氣質本品淸濁粹駁之不同有異。堯舜桀紂。同是光明矣。推此論之則明德未發之皆不可以分數論者曉然矣。此乃小生之見也。陶丈曰然矣。

金星魯字說[编辑]

慶州金仁仲冠其子星魯。余猥叨賓席。字以文之。仁仲請余別爲說命之。遂不辭而爲之辭曰。在天其文。曰惟星已。在星其文。曰惟奎爾。奎躔魯野。煥乎有章。儲精孕靈。聖乃挺生。文在于玆。日星千秋。非奎爲文。曷有此休。希天希聖。非文曷以。德之見外。是爲文耳。可象可畏。有物有常。廣居正路。樂興禮行。是爲人文。猶天有奎。文墜道晦。彼蚩蚩徒。君子兢惕。文乃在我。四行責成。尤以爲重。名而字而。祝辭是奉。抑有深戒。言外之存。文云文云。文豈徒然。有質有文。德乃彬彬。甘白豈後。和采奚先。弸中彪外。表裏一致。粉飾外面。是曰虛僞。文無其質。文非其文。肆古文王。之德之純。所其爲文。於乎丕顯。聖何余何。在厥勉勉。三千之文。一誠是本。不誠無物。文將焉施。勖哉文之。念玆在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