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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溪先生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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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溪先生年譜
作者:李光庭
18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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嶧洞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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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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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里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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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堂酌獻禮陳設圖倣滄洲精舍儀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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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三九上丁定式行事而奉先生手書崇禎誄簇子享以雉栗薇菁林酒蓋不用山外物也

春秋常享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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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崇禎丁丑後幾年歲次干支某月干友朔某日干友後學姓名敢昭告干先師桐溪先生伏以尊酒用缶籩豆是將高山仰止日遠難忘尙饗

桐溪先生八溪鄭氏世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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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 前二世 前三世
倍傑 福公
文科壯元禮部尙書中樞使贈弘文廣學推誠贊化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字太尉門下侍中上柱圃光儒侯夫人崔氏 字懿德文科禮部尙書政堂文學太子賓客贈左僕射參知政事謚貞簡公夫人金氏允義女 刑部員外郞
福卿
福儒
後一世 後二世 後三世 後四世 後五世 後六世
邦柱 公衍 習仁 齊安
國子博士有子邦柱 國子進士追封嘉靖大夫同知中樞府事有子公祐公衍公愼 國子進士待聘齋生有子習常習忠習仁 字顯叔文科右散騎常侍知製敎有子悛恢 文科嘉善寶文閣提學號八溪配高靈朴氏少尹邦龍女有子齊安配河東鄭氏判典農寺事竹堂復周女 生員配居昌劉氏監察懽女有子從雅懷雅以雅
後七世 後八世 後九世 後十世 後十一世 後十二世
從雅 玉堅 惟明 昌詩
字正叔武科通政大夫忠州牧使配安東權氏署令恢女有子玉堅配文化柳氏僉知仲昌女 字不磷中直大夫司圃署別提贈司憲府乾義號蠖溪配慶州金氏執義楣女有子洞配密陽朴氏司果思榮女有子湛淑澣 字清夫贈左承旨配晉陽鄭氏純女有子惟明 字克允進士贈吏曹參判號嶧陽配晉陽姜氏進士謹友女有子䋖蘊絔 字輝遠卽棡溪先生配坡平尹氏忠義衛劼女有子昌詩昌訓昌謨側子昌謹 工曹正郞有子岐壽
昌訓
宣務郞出爲文簡公弟宗廟署副奉事絔后有子岐憲岐章岐成
昌謨
宣務郞有子岐胤
側子昌謹
秉節校尉龍驤衛副司果無子
後十三世 後十四世 後十五世 後十六世 後十七世 後十八世
岐壽 重元 纘儒 宜瑚 繼冑 八復
宜寧縣監有子重元 進士童蒙敎官號喘喘翁有子纘儒 有子宜瑚 無子以師顔子繼冑爲后 有子八復八起 有子軾
八起
有子轍
岐憲 重鼎 光綸 世謙
通德郞行翼陵參奉號遁翁有子重鼎重頤重咸 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有子光綸光述光柱 有子琇珌珏 有子世謙
世益
有子世益
光述出系
光柱 世求
有子璞 進士號南屛有子世
光顯
有子琬
光績
光緯 𪼢
無子以族人𪼢爲后
岐胤 重履
淸河縣監有子重履重益重謙 別檢
重益 紹儒 世煥 八麟
通德郞有子紹儒 有子健 有子世煥 有子八麟八鳳八龜八龍 八鳳
重謙 八龜
通德郞 八龍
後十九世 後二十世
宗弼
丹城縣監有子宗弼宗赫
宗赫

按朱文公譜圖不錄外孫吾東晦齋李文元公退溪李文純公譜圖幷然故今依其例又先代事蹟別爲後錄以次列之

系圖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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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祖光儒侯諱倍傑七歲。能通詩書。高麗顯宗八年丁巳。殿試第一。官至禮部尙書中樞使。文宗五年辛卯八月己卯朔卒。三十四年庚申。制曰。故臣鄭倍傑。忠謇不群。才猷出類。去世雖遠。吾豈忘哉。宜錫殊恩。以昭思賢之意。贈弘文廣學推誠贊化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守太尉門下侍中,上柱國,光儒侯。自顯宗以後。干戈纔息。未遑文敎。崔文憲公沖。收召後進。設九齋而隷之。謂之文憲公徒。時儒臣立徒者凡十二。其一弘文公徒。夫人崔氏。賢而無子。養其族女。爲公副室。未幾公卒。遺腹生子文。事見麗史,輿地等書。墓在草溪玉田。

貞簡公諱文字懿德。年甫十五六。嶷然若老成。赴試作君爲民天賦曰。物如憔悴。我則施雨露之恩。俗若頑兇。我則布雷霆之怒。文宗聞之稱嘆。登第。擢直翰林。轉右拾遺內給事。肅宗七年壬午。爲禮部尙書。奏我國敎化禮義。自箕子始。廟貌猶闕。不在祀典。請求其墳塋。立祠祭之。甲申七月。以祕書監入宋進方物。時宋徽宗崇寧三年也。所賜金帛。分與從者。餘買書籍。他無所求。宋人多之。官至撿校司空禮部尙書政堂文學,太子賓客。睿宗元年十二月丙寅卒。贈左僕射參知政事。諡貞簡。爲人恭儉朴訥。不事生產。居室僅庇風雨。莅官淸愼。嘗典刑曺十餘年。未嘗妄出入人罪云。事見麗史,輿地等書。夫人金氏。允義之女。有三子。曰福公。刑部員外郞。曰福卿。曰福儒。○此間系次失傳。派出不可攷。

十世祖諱丞高麗國子博士。自貞簡公三子之後。世牒不繼。至此始著。有一子邦柱。

九世祖諱邦柱高麗追封嘉靖大夫同知中樞事。有三子。公祐,公衍,公愼。

八世祖諱公衍待聘齋生麗朝赴擧諸生。皆隷名九齋。待聘。卽其一也。擧進士。隱德不仕。牧隱集。有曰。草溪有隱君子鄭上舍者。我先人稼亭公同年進土云。有三子。日習常。成均司成。曰習忠。曰習仁。墓在安陰防築洞坎坐原。

七世祖諱習仁字顯叔。有志氣才華。使酒敢言。恭愍四年乙未。對策登第。補成均學官。不詭隨。不苟合。縉紳皆願內交。而視之蔑如也。出知榮州。吏以古事。請焚香消災圖。公曰。人臣不蹈非彝。災何從生。若其無妄。順受而已。消災圖於我何哉。卽令撤去。州有塔。名以無信。公曰异哉。惡木不息。盜泉不飮。惡其名也。烏有巍然其形。爲一邑所瞻。而以無信表之乎。去粟與兵。不敢去信。吾夫子已言之。命刻日夷之。移甓賓館。辛肫怒。繫之獄。欲置死地。廷臣有言王。乃得免。廢爲庶人。肫旣誅。起知梁州。又知密城。所至抑豪強禁淫祀。入爲都官郞。不祭土地。居父母憂。廬墓三年。致其悲哀。治喪一用朱子家禮。禑朝初宰相。重其名。奏授典校令。賜三品服。報聘日本。將行。人多危之。公恬然義形于色曰。臣而有君。何避事焉。日本使佛者也。聞公名畏之。乃曰。斥佛者。吾律所不與。請易之。不果行。恭讓初除右散騎常侍。王自南京還松都。旣卜日。以不利於妃。緩其期。欲由迂路行。公言其不可。王不悅。尋以不署。尹龜澤告身。流于外。事在麗史。又牧隱集。有草溪鄭顯叔傳。有二子。曰悛。曰恢。

六世祖諱悛至正丙申生。自幼。於書無所不讀。一下數行。輒得要領。洪武丁巳。中進士壯元。壬戌。登第。入本朝。爲公州通判。轉西海楊廣江原經歷,原州敎授。永樂癸未。以聖節使書狀官。浮海聘南京。還由左獻納知製敎。出爲慶尙經歷。又入爲直藝文館兼直講。旋爲平壤敎授。丁亥。復以謝恩使書狀。赴上國。還判承文院,直集賢殿,直藝文館,典農正,知製敎令,知文書應奉司事。出知金山郡兼勸農兵馬團練使。癸巳。由左司諫大夫。爲成均館大司成,集賢殿直提學。甲午。爲禮曹左參議寶文閣直提學。莊憲王元年己亥。以讀卷官試士。癸卯冬。以嘉善大夫檢校漢城府尹寶文閣提學。乞骸歸咸陽時年六十八文章行誼爲世宗而世稱八溪先生。乙卯二月二十六日卒。壽八十。有遺稿一卷。傳于世。又其詩若干篇。載東文選,輿地等書。公初居居昌龍山。晩築咸陽介坪。墓在同郡德谷辛坐原。配貞夫人高靈朴氏。軍器少尹邦龍女。別葬宜寧芝山。有一子齊安。繼室河東鄭氏。判典農寺事竹堂復周女。

五世祖諱齊安洪武庚午生。十六歲。擧永樂乙酉生員。丁亥。娶司憲府監察劉懽女。始居減陰。今安陰古縣也。六十八以丁丑十二月十二日卒。明英宗皇帝天順元年。我惠莊王三年。配劉氏。成化丙戌七月十九日卒。墓在減陰北黃山艮坐原。有三子。曰從雅。曰懷雅。判官。曰以雅。文科校理。

高祖諱從雅字正叔。洪煕乙巳生。景泰癸酉。登武科。仕我光廟成廟朝。官至通政大夫,忠州牧使,忠州鎭兵馬僉節制使。㵢溪兪學士好仁有云。自忠州牧使退居金猿山下。喜觀書老不輟。語在公弟判官墓誌中。享年七十四。戊午七月二十九日卒。燕山四年。明孝宗皇帝弘治十一年。墓在古縣嶧洞子坐原。配淑夫人安東權氏。署令恢之女。墓在同原丁向。有一子玉堅。繼室文化柳氏。僉知通禮門事仲昌之女。墓在黃山立石甲坐原。

曾祖諱玉堅字不磷。景泰庚午生。事父母至孝。居喪哀毀踰制。啜粥。廬墓三年。成廟朝道臣薦行誼。除司圃署別提。時權奸用事。見幾斂退。隱德不仕。晩築凌虛亭于鶴潭上。爲終老休息之所。自號蠖溪居士。與一蠹鄭先生,琴齋姜先生爲道義之交。享年七十七丙戌九月二十四日卒。明世宗皇帝嘉靖五年我恭僖王二十一年。後以曾孫文簡公貴。贈通訓大夫司憲府執義。今上三年癸亥。享金溪鄕祠。墓在黃山生員公兆次。配淑人慶州金氏。司憲府執義楣之女。別葬南原北谷里本黨族山。有一子泂。繼室密陽朴氏。禦侮將軍思榮之女。咸陽郡守仁老之孫。祔葬公左。有三子。曰湛。曰淑。曰澣。

祖諱淑字澄夫。進勇校尉。弘治十四年辛酉六月六日生。嘉靖四十二年癸亥十一月四日卒。享年六十三。以孫文簡公貴。贈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經筵參贊官。配贈淑夫人晉州鄭氏。副司勇純之女。版圖判書仁得之六世孫。弘治癸亥六月十二日生。萬曆己卯正月十八日卒。享年七十七。合葬嶧洞艮坐原。一名文胄洞。蓋古爲文胄驛也。有一子惟明。

父諱惟明字克允。嘉靖十八年己亥三月四日生。萬曆元年癸酉。擧進士二十四年丙申十二月九日卒。昭敬王二十九年也。享年五十八。嘗從葛川林先生薰得其道。孝友純備。學問精粹。隱居敎授。士林矜式。號爲嶧陽先生。以子文簡公貴。贈嘉善大夫吏曹參判兼同知義禁府事。文簡公爲行狀及墓誌。在集中。性至孝。居父憂。哀毀過制。啜粥三年。目不視物。久而得蘇。事母。柔聲婉容。務得歡心。家雖貧窶。忠養備至。及母沒。廬墓下。足跡不離几筵。衰麻常在身上。顏色之慽。哭泣之哀。三年如一日。鄕人嘗累以孝行聞于朝。崇禎六年癸酉。命旌其閭。七年甲戌憲文王十二年。享嶧川鄕祠。有文集二卷。藏于家。墓在承旨公兆次。配貞夫人晉州姜氏。將仕郞謹友之女。知禮縣監。號琴齋漢之孫。軍威縣監利敬之曾孫也。外祖龍城梁應麒。成廟世淸白吏。會寧府使號逸老堂灌之子也。嘉靖戊戌八月三日生。崇禎庚午七月二日卒。享年九十三。性順德惠。事舅姑。佐君子。無違行。仁窮恤族。出於天性。嶧陽公嘗謂文簡公曰。汝母德人。必食汝報。及見文簡公立朝。不以寵辱爲欣戚。臨患難。斷以義理。凜然有不可犯者。人比之范滂母云。別葬居昌加祚之龍山子坐原。有三子。長曰䋖。其二子。曰昌世,昌後。皆早歿無嗣。次文簡公。季曰絔。宗廟署副奉事。出爲嶧陽公從兄信老后。

文簡公桐溪先生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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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穆宗皇帝隆慶三年宣祖大王二年己巳二月六日庚辰。子時先生生于安陰古縣嶧洞里第。先生五代祖生員公。初宅童子井里。曾祖蠖溪公。晩築鶴潭上。祖考承旨公。居嶧洞。卽高祖牧使公壟下也。考參判公以嶧陽爲號。先生取嶧陽孤桐之義。自號桐溪。後歸自海島。卜倉坪新基。居之。

四年庚午先生二歲

五年辛未先生三歲

六年壬申先生四歲秋。從大夫人往外家。時季氏生甫一歲。先生以衾席沾濡者。朝曝暮收。無一日或忘。使母寢處常乾。外家奇之。

神宗皇帝萬曆元年癸酉先生五歲

二年甲戌先生六歲○五六歲間。已有遠大之志。嘗與群兒嬉戲騎竹。自稱曰小谷生大人。自此鄕里父老。呼之以大人。○嶧陽府君嘗擧以身溫被之事以告之。是日昏忽失所在。覓於寢房。已展衾席就臥。仍成寢矣。

三年乙亥先生七歲

四年丙子先生八歲○七八歲間。初受學。口頗訥。不能成誦。伏習忍苦。終日不休。未幾記誦輒勝於前。文理廓開。嶧陽府君稱之曰。此兒文理。譬如曉窓漸明。○嘗以籬字作句曰。籬蔽常爲人所恃。人知其終爲適用之才也。

五年丁丑先生九歲

六年戊寅先生十歲○先生生父母所敎。奉氶必順。無絲毫欺隱。父母悅之。怒責不及。嶧陽府君日夙興展祠堂。先生與季氏。盥洗以從。奉香火掃階庭。未嘗怠慢。祖考忌日。在冬月。見嶧陽府君齋潔。亦求浴湯不得。乃浴氷井。忽有塊凸腹下。恐貽父母憂。終不言。此皆十歲前事也。

七年己卯先生十一歲正月。遭祖妣鄭夫人喪。嶧陽府君居廬墓下。先生侍之執奠。拜哭一如成人。府君啜粥時。則拱立其側。啜已乃退。

八年庚辰先生十二歲○祖妣朞制已過。猶不肉。母夫人憫之。以肉汁糝羹。假托饋之。乃曰。汝旣食肉。奈何復不食肉。對曰。偶一誤食何傷。遂不復肉。以然再朞。

九年辛巳先生十三歲

十年壬午先生十四歲

十一年癸未。先生十五歲初見葛川林先生。林先生藻鑑素明。每見期以遠大。又覽其所製。贊美之曰。他日收功。不但科第而止。○是時。先生通貫經史。文詞日進。已有聲稱。神采峻整。制行方嚴。言語簡重。終日危坐對卷。儕流咸敬憚之。

十二年甲申先生十六歲○正月。從嶧陽府君。赴葛川先生之喪。

十三年乙酉。先生十七歲經痘疾。嶧陽府君書授訓辭。其訓曰。以安詳二字。保養心神。淸和二字。保養血氣。此汝病後治療節目。造次食息。動靜坐臥。念念毋忘。

十四年丙戌先生十八歲

十五年丁亥。先生十九歲聘夫人尹氏。外舅劼。坡平君昭靖公坤之六世孫也。先生戴笠平正。左右前後無或欹仄。外舅公亟稱賞之。私與女語曰。有壻如此。莫憂貧也。中鄕解高等。

十六年戊子先生二十歲

十七年己丑先生二十一歲春。之禮安。拜陶山尙德祠。見月川趙先生。當是時。禮安爲儒老淵藪。咸禮重先生。稱歎不已。及歸。諸公會餞于濯淸亭。先生雅有酒量。諸公迭勸。終日飮。不至醉。擧止無蹉。觀者益稱之。○後先生撰月川墓碑曰。弱冠拜床下。觀其厚德端儀。已不勝歆服云。

十八年庚寅先生二十二歲四月。子昌詩生。

十九年辛卯先生二十三歲

二十年壬辰先生二十四歲四月。有倭亂。先生從嶧陽府君。赴咸陽疏會。初。嶧陽府君聞將士瓦解。主上播越。痛哭曰。將置吾君父何處。中夜泣下。悲憤不自勝。及見金松庵沔義檄。倡率子弟。收募散亡以應之。方是時。人皆竄匿山谷。閭里一空。府君終始在家。頗有鎭定之力。七月。招諭使鶴峯金公誠一。移除左道觀察使。江右多士。將封疏陳本道士民心。嶧陽府君爲疏頭。會于咸陽。募人懷疏詣行在。先生草完議。有曰。兇鋒犯京。鑾駕踰梁。一隅龍灣。萬里南天。哀我臣民。何所依歸。歸市之從。雖失於始。叫闔之忠。可效於今云。及疏上。卽命金公。還仕右道。

二十一年癸巳先生二十五歲夏。爲士民通列邑。迎慰天兵。中朝諸將追賊南下。士民議迎勞之事。先生爲作通告列邑文。有曰。彼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者。徒以救民也。而猶相與歡慰之若是。況此雪我君父之辱。續我焚溺之命者哉。可不持牛把酒以迎慰之乎。同我父老。率我童稚。垂髫戴白。擁衛車下。君子而迎其君子。小人而迎其小人。則天朝將士。亦知吾民感恩之誠。戴皇朝如戴天云云。又有爲士民上都體察巡察。諸軍門書。

二十二年甲午先生二十六歲

二十三年乙未先生二十七歲○作起荒田說。爲治心之喩。

二十四年丙申先生二十八歲冬十二月九日辛未。丁嶧陽府君憂。時先生。亦嬰疾。呼天請代。仍氣絶累日。始蘇。是月越十四日甲申。葬于文胄洞先塋下。以邊警復急也。

二十五年丁酉先生二十九歲秋。奉大夫人。避亂嶺湖間。時倭賊復動。流離顚沛之中。執喪制惟謹。保護母夫人如嬰兒。露處時則盡收衣衾。上覆傍遮。俾免寒濕。所過閭里。見先生欒欒行乞狀。不靳甁。粟之分。以故母夫人飢飽。未嘗失時。

二十六年戊戌先生三十歲秋。在金山賀老村。送季氏之公州。季氏以其所養父母。僑公州。將就覲。先生贈言曰。詩不云乎。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昔余游學于京。先君以書戒之曰。汝於言行之際。必以忠信篤敬。參前倚衡。念念不忘。則雖蠻貊可行。況於一國之中乎。惟此四字。實先君平日行己之大節目。敎誨孤輩。欲其似之者。吁亦至矣。孤輩夙夜思所以無忝者。舍此奚以哉。嗟我兄弟。盍共勉旃。奉大夫人還鄕。大夫人年踰六十。且有宿痾。流離二載。竟保無恙而還。人謂之誠孝所致。

二十七年己亥先生三十一歲二月。服闋。與伯氏居。惟以養偏親。讀經史爲己任。不以家事留意。簞瓢屢空。冠衣弊缺。晏如也。○先君嘗與同志築嶧川書堂。爲藏修之所。先生日就書堂修業。嘗有一絶曰。柴扉間向碧溪開。松老庭空月自來。獨對明窓舒卷秩。斐然要就聖賢裁。○先君爲學。本之四書。至於心經,近思錄,考亭文集,性理大全等書。又極硏窮。先生承受家庭。喫緊用工。不特專爲擧子業。六月。往倻山。初。鄭仁弘受業南冥之門。負山林重望。號爲來菴。接引後進。繩墨嚴截。先生往來其門。仁弘亦敬重焉。

二十八年庚子。先生三十二歲入京。見梧里李相國元翼。先以書爲贄。有之江左見月川。之江右見寒岡。獨於洛。未見先生之語。相國特敬重之。許以知己。旣還鄕。又上書。有曰。爲相之道。不徒淸苦簡默之爲貴。必明以卞邪惡。斷以行威刑。使爲善者勸。爲惡者懼。然後庶乎無負相業。敢以此爲知遇之報云。初丁酉之亂。相國體察南方。使安陰縣監郭䞭。修黃石山城。爲保障計。及賊動。以郭公爲守城將。金海府使白士霖爲出戰將。賊至城下。士霖率家屬宵遁。城遂陷。郭公及咸陽郡守趙宗道死之。一城士民屠殺甚多。至是。鄕人禹悙,劉義甲等。以其父兄由士霖死。疏請復讎。先生以相國知黃石事終始。故書中極言之。○先生又爲悙等草復讎疏及上臺府書。悙等見李五峯好閔求改。李曰。辭懇義正。一字加減不得。書郭義士傳後。備載黃石顚末。暴著士霖罪狀。錄亂後孝烈事。丁酉之亂。縣人孝烈死者。以一鄕議。聞于官。轉達旌閭。八月。作葛川先生旌門重修記。

二十九年辛丑先生三十三歲

三十年壬寅先生三十四歲正月。子昌訓生。

三十一年癸卯先生三十五歲

三十二年甲辰先生三十六歲夏。與道內多士。奉疏入京。請從祀五賢。其卞明晦齋先生再疏。先生所製也。上爲陪疏諸生。特設庭試。先生居第二。一時傳誦其文。七月。與崔從事晛。論亂後事蹟裒錄事。

三十三年乙巳先生三十七歲五月。子昌謨生。

三十四年丙午先生三十八歲正月。哭愼氏姊喪。姊死子幼。先生爲守殯。旣卒哭。還家。十一月。擧進士試二等第二人。

三十五年丁未。先生三十九歲鄕人薦學行。○十月。祭蘆川處士權公湕之墓。其文。略曰。有聰明寬裕之資。有慈詳愷悌之德。尊賢一出於誠愨。愛友不設乎表襮。居家則喪致哀毀。處鄕則行務厚敦。早知依歸兮葛川,玉溪之門。

三十六年戊申先生四十歲二月。宣廟昇遐。廢主光海君嗣位。前月。鄭仁弘上章語國事獲罪。禍將叵測。人皆莫敢言。適會先生以覆試至都下。與南士入京者。抗疏伸卞。以爲儲嗣。國之本也。仁弘之言。出於爲國固本之道。至於爲人指嗾。假托公論。非所疑也。疏出。物論韙之。八月。與鄭仁弘書。論臨海事。光海初。有臨海君珒獄事。時鄭仁弘將赴召。先生有書曰。竊聞臨海之事。自上斷欲全恩。請罪固有司之職。而全恩亦親親之盛意也。逆謀雖露。而閨門之內。恩常掩義。則廢爲庶人。待以不死。亦一道也。淮南之叛謀已著。其死非加之刑也。而布粟之謠。文帝病之。若朝廷終始執法。必以得請爲期。則悲謠之作。安保其必無也。又曰。我國朋比之弊。甚於唐宋之末。四分五裂。互擯相援。附己者。雖不肖爲賢。異己者。雖賢爲不肖。惟以植私黨爲務。置國事於相忘之域。此所以時事日非。不可收拾者也。今宜恢張公道。絶去偏私。其人可用。則雖異於己者。不可錯也。素無名行之可取。則不可以附於己而必置之淸要也云云。鄕人應旨。再薦學行。薦書曰。操履安詳。學行精備。守死善道。始終不渝。

三十七年己酉先生四十一歲五月。游尋眞洞。因讀書長水寺。有游山諸作八月。除將仕郞。光陵參奉。不就。

三十八年庚戌先生四十二歲閏三月。除奉慈殿參奉。時先生赴覆試。仍留供職。一日在直。隔墻有新設王子宮。大作淫祀。鼓吹喧沸。雜戲鬧亂。先生以其狀。牒刑曹。中使伻人乞之。守僕等。亦怯宮家之威。或哀乞之。或恐動之。先生不爲之撓。竟以牒申。其祀卽止。四月。授從仕郞。轉承仕郞。○五月。授通仕郞。○六月。授啓功郞。○八月。見忘憂堂郭公再祐于京邸。時郭公以右尹入京十月。別試乙科第二人及第出身。分補權知成均館學諭。

三十九年辛亥先生四十三歲正月。祭先墓。告先考墓文。略曰。非道曷由。非義曷行。期肩一心。無忝所生。二月。除宣務郞,侍講院兼說書。三月。赴召。四月。聞兄子昌世訃。以老母悲疚成疾。呈辭。倍道還家。五月。訪吳翼承于山陰之西溪。吳公名長。德溪先生健之子。文學剛正。先生素所交許者也。六月。授宣敎郞。○八月。授承訓郞兼說書。轉說書。有旨再召。○九月。西行。臨行。爲文哭亡姪。又有到龍仁。夢見亡侄。詩三絶。過星州。見寒岡鄭先生。遇樂齋徐行甫於座。與之語。十月。陞拜司書。○十一月。移拜司諫院正言。初入院。有老吏謂同屬曰。他日辦一難事。必此官也。啓請停。還移慶運宮。自先王經亂。寓貞陵洞行宮。是爲慶運宮。及是。昌德宮成。前月移御。百官陳賀。未幾光海惑妖言。將還慶運宮。諫院論執。啓辭多出先生手。其啓。略曰。自上光臨法宮。已行大禮。民心胥悅。景命維新。雖有百妖。一德足以勝之。況妖未嘗有。而無故欲移。如之何其可也。答曰。自內參酌。不須煩論。又啓。略曰。初旣不詢外庭。獨決宮中。今日不以廷議爲是。猶以自內爲敎。宮中府中。判爲二體。此豈治世事乎。前後聖批以獨留爲未安。問安爲難便。而祖宗朝分御之時。亦多有之。自上堅執不許。無乃亦不能不動於拘忌之妖說耶。答曰。予素有畏寒之疾。當寒沍時。不得出入。而慈殿正月移御。則其間不可廢問省之禮。況予仍在法宮。慈殿獨還。事甚未安。勿爲拘束可也。又啓曰。慈殿還移。實未知其所以。而年時不吉之說。是亦難憑之術。設或其說果不爲無據。而慈殿於聖上。有三從之義。不必別擇吉凶。自上雖未能諫止。又奉而同移。則至愚下民。必曰。聖上亦惑妖說。所損聖德。固不大歟。況慈殿永移只隔一朔。則其間問安。可以隨便。自上唯盡吾誠。可質神明。則因勢而暫廢常禮。亦豈有慊於聖孝乎。又啓曰。經亂二十年來。至尊久處閭閻。堂陛不尊。宮禁不嚴。未必不由於此。今者纔御法殿。旋移行宮。所謂惡濕而居下者。不幸近之。莫重之事。獨決宮中。非但有後來無窮之弊。國家興衰。人心離合。實係於此。區區論執。不但己也。時三司交發。賓廳諸臣。亦言其不可。光海皆不聽。與兩司諸僚。爭論闕外。是月二十五日。慈殿先移慶運宮。光海將以明日爲問安之行。實欲仍留也。先生與大司諫李好信坐闕外。大司憲趙挺等簡通曰。憲府定議停啓。諫院亦宜一體。好信托以避嫌事出去。先生答曰。吾意不然。難可苟合。挺又伻請會議。先生就之。挺曰。今欲停啓。何如。先生曰。何故速停。挺曰。必不蒙允。且有明日問安仍留之語。若然則徒彰君上過擧耳。莫如亟停。使上安心移御。先生曰。臺諫自盡其職而已。彰君過安上心。非所當論。設有問安仍留之擧。則當攀輦爭啓。得請乃已。況賓廳方陳啓。而臺諫先停。是何風采乎。諸僚合辭勸停。先生終不撓而罷。獨啓被遞。特貶鏡城判官。二十六日。先生以城上所方書前啓李好信有報停啓事。公獨牢執。故憲府方避嫌矣。先生聞之。立草啓。其略曰。今日問安之行。在人子所不已之事。而下民喧傳。此必仍留之意。臣聞之初。不暇怪之。而付之一笑。及見禮曹啓辭。慈殿永移。雖曰只隔一月。王世子祗送之禮。揆之情理。未爲不可。而自上命止之。常時擧動。非係緊重。則別無隨駕之例。而自上特命隨駕。臣始不能無惑曰。下民喧傳。必是此等語傳播也。以至愚而敢測淵衷。是孰使之然哉。舍橋乘船。古人猶欲以頸血濺之。況今茲之擧。關國家盛衰。係民心離合。設或不幸。今日仍留慶運宮之說。果符下民之臆度。則攀輦牽裾。是臣意也。同僚皆欲停啓。而臣不能苟同。請命斥罷臣職。於是大司憲趙挺,掌令尹重三朴顏賢,持平朴鼎吉,大司諫李好信,司諫鄭岦,正言李景顏等。相繼引避。玉堂處置。請兩司竝命出仕。答曰。依啓。鄭蘊遞差。○翌日。下備忘記曰。今此還移。實出於不得已。歲末永移事。前後下敎。反覆丁寧。而前正言鄭蘊。乃敢以無理不根之說。瀆擾於擧動之日。不識事體。縱恣無忌之狀。極爲駭愕。不可仍在從班。爲先補外事。言于該曹。仍傳曰。臺諫。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論。所當擇差。而近來銓曹。惟循私情。苟充備擬。極爲寒心。況此鄭蘊。予不知何許人。觀其啓辭。不過一浮妄喜事之人。以如此之人。薦用於言官。以致生事朝廷。尤極痛駭。吏曹堂上推考。色郞廳先罷後推。又傳曰。鏡城判官李埈遞差。前正言鄭蘊差送。○三司竝請還收成命。李相國元翼上箚曰。鄭蘊掇拾閭巷不根之說。而其心則無他。出於愛君忠國而已。至於斥補遠邑。竝罷薦用之人。四方流聞。孰不驚駭。昔之言者未還。今之言者又去。自此。國家雖有朝暮剝床之禍。殿下將不得聞。豈非大可懼乎。五峯李尙書好閔上箚曰。臣於鄭蘊。不知何如人。及見所啓。臣喜盛朝之得臺諫如此。嶺南之出人才如此。其人所學如此。不終日而有斥逐之命。臺諫者。祖宗之所設。不可私喜怒而黜斥云云。光海皆不聽。時兩宮已有間。移御之擧。蓋出於此。故先生極言力爭之。光海亦甚怒也。趙挺首發停啓之論。外門傳言密旨有諭云。時士氣靡偸。諛佞成風。及先生以直言貶。人擬之鳳鳴朝陽。十二月望日。辭朝北行。請留臺啓旣停。遂卽發程。一松沈相國喜壽執手送之曰。先生得言矣。國將如何。又贈詩。有曰。學優而仕志經綸。折檻牽裾亦不辰。士氣卽今天下士。人才終古嶺南人。○先生送仲子還鄕。題扇贈之曰。送汝歸故鄕。洛陽風雪裏。以余念汝懷。方知慈母意。又寄長子書曰。吾在家時。雖不能奉養老親。其心則未嘗忘也。汝須體我心。事老親。常如父在時也。行過德源。府使閔汝任乘醉迎笑曰。唐介氏來矣。先生爲詩以答之。

四十年壬子先生四十四歲正月。次咸興。見巡察使韓公浚謙。韓公留與飮數日。贈詩以別。登磨雲嶺。有思親作。到鏡城府任所。先生以近臣左遷。退讓無矜氣。待主將以禮。御吏臨民。曲有恩信。時北路大侵。本府尤甚。乃施荒政祛弊瘼。一境大悅。二月。釋奠鄕校。每以朔望。會諸生講製。四月。差北道試官。考試富寧府。○受由歸覲。路過東郊。不入都門。二十九日而至家。○七月。超授朝奉大夫。○八月。向北路。自安陰距京七百里。自京距鏡一千七百里。紀行詩總百餘首。○九月。過咸興。觀鄕飮鄕射養老禮。乃還任。巡察以重陽日行禮。引先生及永興府使崔起南。參其事。○十月。以紀勳被召。光海以柳永慶當先王末年。嘗謀不利於己。置之法。論戊申上疏諸人功。先生亦與焉。○十一月。授奉列大夫,掌樂院僉正,知製敎。○閏十一月。入京。上疏辭勳。不得。疏略曰。戊申之疏。只爲鄭仁弘被罪。師生之間。不忍坐視。乃與同志投章。伸枉耳。豈可謂人所難爲。而有補於國家安危哉。紀勳之法。必須有輸勞宣力。扶顚持危之事。然後無愧一心。有辭萬世。今乃以言語文字之末。敢冒勳列。賞典之濫。其不爲朝廷之累乎。此臣之蹙然不欲一日居者也。再疏不許。欲連辭期於得請。李爾瞻揚言。必欲固辭者。以此勳爲不固而然也。先生知其無益。乃止。呈告南歸。

四十一年癸丑先生四十五歲三月。赴職。過石谷。有憶金松菴詩。直中有吟。白頭典樂非吾樂。夢裏頻尋谷口耕。四月。陪祭宗廟及奉慈殿。○陪謁聖禮。○永昌獄起。朴應犀,徐羊甲,李耕俊,沈友英,朴致毅等。以卿大夫孼子。不得志。結爲盜。殺賈人而攘其貨。爲從行者所跟捕。遂希望朝旨。自言首告反謀。以推戴永昌大君㼁爲辭。獄事大起。又有上變者。言延興府院君金悌男謀擁立永昌。於是辟倪兩宮間者。踊躍爭言。必誅永昌。以絶禍本。一日。先生見爾瞻。言及獄事。正色曰。八歲童子。安知逆謀。且聞慈殿專廢水刺。欲與同死六。脫有不幸。公等將何辭於他日乎。爾瞻勃然疾聲曰。設令竝廢大妃。誰曰不可。卽呼其子曰。吾氣不平。當入去。先生笑曰。公不必入。吾且去。卽起出。遂與之絶。後日遇於人家。先生避之。爾瞻大銜之。五月。差監試參考官。○參聖節使拜表禮。被劾還鄕。先生旣不容於時議。見世道危險。蹤跡齟齬。欲以微故去。時以憲府方出通絹禁。乃故着之。竟受劾去。異日謂子弟曰。人不可犯禁。向吾故犯憲令。此等事。古人非無行之者。吾志亦已定矣。及入闕庭。自不覺瞿然。彼縱恣無忌憚者。不知其心果何如也。○先生之去。任疏菴叔英贈詩曰。僉正昔言事。歲餘投鏡城。經冬松益茂。入夜燭孤明。臺閣如重陟。朝廷不足淸。蹉跎竟失志。匹馬嶺南行。先生旣還。與鄭仁弘書。論永昌事。略曰。八歲童子。萬無謀逆之理。若以早晩爲奇禍之本。而必欲除之。無乃有違於殺一不辜得天下而不爲之義歟。上批有曰。先王托孤之意。正爲今日慮。在天之靈。陟降在茲。予何忍加法云。則上意所在。的然可知。而三司齊發。二品陳啓。終至於大臣。率百官廷請。其勢不殺則不已。揆諸天理人情。是可忍耶。聞慈殿常抱在懷曰。汝死吾亦死。專廢水刺者累日。脫有意外之變。今日朝臣。將何辭於天下萬世乎。又引赤子入井之義。而爲喩曰。赤子雖無知。然匍匐乃赤子之罪也。至於今日之事。則本無匍匐之跡。安有入井之禍乎。其後。又相面力言其不可殺。時則仁弘亦深然之。七月。授副司直。逆獄未畢。物議沸騰。以退處爲未安。故不得已西行。不入都城。留東門外村舍八日而歸。八月。授中直大夫成均館司藝知製敎。病不赴。先生傷國事日非。常默默自傷。大夫人觀先生有所心念。問其故。先生具言其事。且言親在不敢許死之義。大夫人曰。汝旣許身。當盡臣職。勿以老母之故。壞汝事君之道也。十月。除侍講院弼善兼春秋館編修官。○十一月。赴召。行過金陵。遇吳正言翼承。同宿客館。吳公乘醉。寫公平正大四大字以贈之。後先生在謫中。跋其帖。十二月。進階通訓。

四十二年甲寅先生四十六歲正月。呈告遞付副司直。時當路者含怒日甚。指爲逆黨。日夜伺察。先生居講院月餘。呈告杜門。有新燕詩曰。江上飛飛任去來。淘河何事苦相猜。玄衣不是爭魚者。只解含泥向屋回。二月。上封事。請斬鄭沆。追復永昌大君位號。前年。金悌男旣被戮。大君幽置江華。至是。府使鄭沆以病死聞。實傳朝議殺之也。乃上封事曰。嗚呼。以殿下仁聖之德。不幸遭人倫之變。欲盡其處之之道。而終不得自由。未免假手於麤悍武夫。其爲聖德之累。不旣大乎。今之論㼁罪者。一則曰禍本。二則曰奇貨。試以濟王竑之事。援而比之。濟王初爲太子。見嫉奸臣。退處藩邦。未幾爲賊徒所擁。黃袍加身。約誓已成。雖知其事之不濟。旋有討平之功。而身負惡名。則有之矣。以今觀之。當時禍本莫竑若也。兇賊奇貨。亦莫如竑也。彌遠陰謀殺之。可謂衛社之忠。而時人冤其死。後世甚其殺者。何歟。觀夫眞德秀之言曰。三綱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棟榦。奠安生民之柱石。人而無此。冠裳而禽櫝。國而無此。中夏而裔夷矣。其言痛切如此。誠以竑之跡。雖或云云。而其心本無可疑。故原其情而雪其冤。仍請追封立後。今㼁一王子耳。心跡與此懸殊。只出賊招。未嘗有擁立之跡。蒙無知識。亦安有謀逆之心。如使德秀輩立乎本朝。其不肯請殺明矣。殿下深憐童子之無知。仰體先王之遺敎。思所以保護而全安之。百僚盈庭。三司交章。自去年迄今春。而惻念難遏。兪音終閟。豈不以逆賊之子。猶有待年之事。況於幼稚之弟。豈合遽施刑章。安置江都。待其年滿。觀其志行之如何。而徐爲之處。亦未晩也。聖意所在。的然可知。而推鞫諸臣。經年入侍。無一言將順其美。三司多官。善爲雷同。無一人愛君以德。其視君德之得失。不啻若越瘠之秦視。殿下之勢。可謂孤立而無助矣。尤可痛者。殿下待之以不死。鄭沆待之以死。朝廷論之以法。鄭沆迫之令死。使殿下不能如大舜之處象。未免爲漢,唐以下人君處置未盡合理之歸。噫。殺人者死。國法甚嚴。殺凡人無辜且罔赦。況殺吾君同氣之親乎。臣愚以爲不斬鄭沆。恐殿下無面目立先王廟庭也。嗚呼。旣往之咎。雖不可諫。將來之美。猶或可追。昔宋太宗之於廷美。旣致之死。而旋有封爵恤孤之恩。眞宗之於元佐。只誅首謀。而起封於久廢之中。此盛德事也。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不宿怨焉。況殿下之於㼁。旣無可藏之怒。焉有可宿之怨。其死之冤。路人猶悲。況聖上哀痛之懷。當復何如。臣愚以爲宜命有司。追復永昌之號。葬以大君之禮。又下哀痛之敎。使四方臣庶。昭然知殿下友愛之本心。則上可以慰先王在天之靈。下可以解萬民視聽之惑。傳之後世。亦將有辭矣。抑臣私憂過慮。又有甚於此者。宋相韓琦之言曰。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爲可稱。大妃雖或不慈於殿下。殿下安得不盡孝於大妃乎。況㼁已死。復何疑間之有哉。自今斥絶讒邪之言。杜塞交搆之路。如有奸細之徒。敢以不好語及於大妃。卽付有司。論以重律。殿下亦宜恭爲子職。不廢問安。毋怠視膳。務得大妃之歡心。重見母子之如初。則豈不足以掩前失而明新化乎。雖然。爲此有道。遠佞人而已。嗚呼。母子兄弟之間。人豈易言之哉。設有當誅之罪如管蔡。可廢之惡如呂武。爲言官者。所當先議同僚。次通他司。上告大臣。下詢諸宰。待其論議歸一。然後發於啓箚。乃所以重其事也。頃者鄭造,尹訒,丁好寬等。首發廢母殺弟之論。而不議同僚。不通他司。不告大臣。不詢諸宰。竊發於完席之上。遽暴於避嫌之中。曾不若劾一庶官之猶或持難。此其心不難知矣。蓋自近年以來。倖門一開。勳名太濫。貪功樂禍之徒。接跡而起。至以吾君之至親。爲自己富貴之餌。比如逐獸者擠人纔走。冀得先殺之功。噫。爲人臣子是可忍耶。臣愚以爲殿下欲全母子之恩。亟取三人者。投諸四裔。不與同中國。然後讒說者不得作。而三綱五常。昭揭宇宙云云。疏入。光海震怒。傳曰。予治逆務寬。逆黨鮮被重罪。故怪鬼輩因此爭投疏章。侮弄無忌。人心至此。何以爲國。政院居喉舌之地。而兇妖之疏。公然捧入。今後雜疏一切勿入。光海方食。見疏讀至何面目立先王廟庭。念甚。趯倒食床。以玉釘。撞侍女捧疏者頭。○先生呈疏後。有詩曰。刳肝裁短奏。排闥叫彤雲。昭雪非哀死。光明欲贊君。寸心猶日皎。群疑任他紛。瞽說如毫補。微身死亦欣。是月二十日也。兩司齊發議罪。先生待命東大門外。二十一日。兩司一會。執上疏大槪議罪。正言李彥英以未見全疏。不可輕先議罪。先自引避。大司憲朴楗,大司諫金緻,掌令裴大維李挺元,持平柳活,獻納朴弘道繼避曰。鄭蘊上疏大槪有曰。請斬鄭沆。以正擅殺之罪。追復永昌之號。葬以其禮。臣等相顧驚駭。不覺膽裂。㼁雖幼稚。爲逆之首。三司百僚。按法請討。聖上特以私情。不忍加法。出置江華。假息經年。完保首領而自斃。蘊乃敢目以鄭沆擅殺。又欲復永昌之號。葬以其禮。其罪固不可一刻不論。原疏雖未下。直擧大槪。欲爲論列。正言李彥英以爲不可。至於引避。莫重之論。旣發而中止。臣等何敢仍冒言地。玉堂處置。略曰。鄭蘊疏滿紙不道之言。爲殿下臣子者。孰不思以討㼁者討蘊乎。近來如有大論。避事成風。或引疾病。或托呈告。或緩論。掠美市恩。寧忘君父。不忍負黨。此所謂能臣也。然而罪某之論。人心同然。兩司多官之見。雖遲速不一。豈有同異於其間。待見全文。議論輕重。乃所以重事體。直據大槪。急欲請罪。亦所以恢公論。俱無可避之嫌。請竝命出仕。二十三日。正言李彥英再避。略曰。臣於鄭蘊事。必欲見全疏者。蓋欲詳其曲折。以論罪之輕重。今見玉堂處置云云。三或之中。亦必有指斥臣身者。臣雖無狀。豈有忘君之心。臣於鄭蘊。僅得識面。指以不忍負黨者。非所以知臣者也。旣被儒臣之斥。勢難仍冒。正言姜大進啓。略曰。臣亦旣有呈告。被斥與彥英無異。不敢偃然。是日。合司啓請遠道安置。答曰。不須安置。雖不安置可矣。仍下備忘記曰。三司主一時公論。凡論事不可以愛惡輕重。予見上年故領相李德馨陳箚。別無大段失語。而三司直請按法。不有餘力。今鄭蘊無君不道之說。極其狼藉。僅僅以安置科罪。蔑君上。護私黨。甚矣。三司如此。何以爲國。予言非出於欲重罪蘊也。蓋怪三司論事無章。政院知悉。於是兩司以論事無章。引避。副提學李惺副應敎韓纘男等啓。略曰。臣等待罪玉堂。討逆經年。不能使逆魁。伏法受誅。徑斃圍中。心常憤惋。及見鄭蘊疏。兇辭悖語。令人膽裂。往者李德馨爲首相。擧義討賊。乃其職也。敢爲護逆。張皇上箚。使國論不定。人心疑惑。臣惺待罪玉堂。敢先按法之請。其時物議以爲。玉堂非議律之地云。故今於罪蘊。但請快從公論。伏承備忘之敎。惶恐待罪。答曰。職思其憂公耳忘私。合司。請按律。二十五日。兩司旣就職。正言李彥英啓。略曰。蘊之罪。雖萬死無惜。旣與多官論議歸一。請以安置則不可更改初見。有所低仰也。姜大進啓。略曰。李彥英引避之辭。臣亦多官之一。何敢晏然。於是兩司竝引嫌。持平孫倜處置。從輕入重。言事常體。托以難改初見。顯有營護之跡。勢難在職。論議歸一之說。本出於援證己私。何嫌可避。請李彥英遞差。餘竝出仕。二十六日。合司請依律定罪。答曰。不必依律。再啓。答曰。加等之論。似由予言。良可哂也。三啓。答曰。當議處。先是。同副承旨柳潚待罪啓曰。前日鄭蘊呈疏。臣見其多誤字。又云。逆賊之子。猶有待年之法。同僚以爲當令自改誤字。且本無待年法似當改。臣言人臣告君之辭。不可不十分詳愼。假手二字。何所指歟。亦未可改之耶。某卽改法以事。改假手以見欺。竊念臣初見其疏。不勝驚駭。恐以此播人耳目。又院中古例。凡疏箚有未安語。則還出給。使之改來。故至於發言。以致刪去改呈。追思未安。惶恐敢陳。備忘記曰。鄭蘊疏中假手鄭沆之語。非尋常誤字之比。使之改入。事甚可駭。柳潚推考。右副承旨鄭岦。以同參待罪。都承旨李德浻。亦待罪。合司啓鄭蘊疏柳潚使之改入。鄭岦酬答參看。李德浻以一院之長。不爲止之。請潚罷職。岦遞差。德浻推考。又啓鄭蘊無君不道之狀。人所共知。李彥英,姜大進首發避事之計。顯有營救之跡。請削奪官爵。竝依啓。三月三日。就獄。先是。備忘記曰。初見鄭蘊疏。有鄭沆殺吾君同氣之語。不覺髮豎。卽欲拿沆與之憑對。而予有心疾。恐妄作而墮其計。姑待外廷之議。追聞元疏有假手之說。始知其意不在鄭沆。乃指寡昧。見陷至此。將無以解後世之疑。欲嚴鞫鄭蘊。覈處明快。此意議啓。鞫廳覆啓。事極重大。請廣議他大臣。傳曰。諸大臣及鞫廳堂上。竝命招。又傳曰。鄭蘊不可不拿鞫。於是先生詣獄。原任完平府院君李元翼箚。略曰。鄭蘊措語顚妄。陷於大罪。初豈有無君黨逆之心。聖人斷罪。原情議律。伏乞恢廓德意。特從寬典。聖明於此。有所遲留。議及諸臣。固知天地之量終必包容。答曰。蘊疏字字陰兇。非無君黨逆而何。不可不嚴鞫覈處。右議政鄭昌衍箚。略曰。㼁身已死。無他日可要之福。討逆方嚴。有目前必至之禍。蘊雖至愚。其不爲身上之利明矣。無身上之利。而犯不測之罪者。豈不以聖上包容之度服乎人心哉今若不原其情繩以護逆鞫以刑杖。則蟻命溘盡。固不足惜。其爲明時之不幸。可勝言哉。伏願小霽雷霆之威。益恢天地之量。務從輕典。則收衆心壽國脈之道也。答曰。具悉卿意。當議處。兩司引避曰。今見右相疏。臣等不能原情定律之失著矣。正言金昈處置。請出仕。右相再箚。請免。原任靑城府院君沈喜壽因旱上封事。語及刑獄。有曰。鄭蘊陳疏。言不知裁。極有狂妄之說。罪固萬死。究厥事理。豈有一毫他情。恐或瘐死獄中。以傷天地生成之澤。祖宗朝二百餘年。未嘗以言事殞身者。伏願矜察焉。光海雖甚怒。猶惡殺諫者名。以故令諸大臣雜議。必欲假群議殺之。賴大臣多言其不可。適又連以國忌及延勅禮。久未設鞫。先生得免酷禍之立至。時廷議益激。不有餘力。而論之以大逆。又館學儒生上疏請罪。前正言吳長以申救之意。通文一道。儒生李惟說等。齎疏至江上。議者以爲有鄭昌激宣帝之怒。先生伯子昌詩哀乞止之。六月壬午。對鞫廳。光海親鞫。下原情頭辭。領議政奇自獻啓曰。鄭蘊事。以狂妄非之則可也。鞫問則不當矣。前日大臣李元翼,沈喜壽,鄭昌衍等。俱以此意陳達矣。光海曰。然則欲不鞫乎。對曰。不必鞫。光海曰。取招。亦不爲之乎。對曰亦不必爲之。光海曰。無君不道之罪。不可不鞫。對曰。徐竢他大臣出仕。當問而處之。光海曰。速爲供招。出位啓曰。此非係干逆獄者比。右相出仕。當下問處之。光海曰。別無更議之事。捧招可也。遂命捧招。先生供曰。稟性昏愚。作事顚妄。而君臣大義。粗得聞知。今此陳疏。實出愛君憂國之至誠。而反陷忘君護逆之罪。萬死之外。更無所達。雖是至愚。豈不知自爲身謀。而護㼁於旣死之後。自速其不測之誅乎。愚妄之見以爲三司百僚按法之請。積有時月。而自上猶不忍斷處。牢拒不允。遠近傳聞。咸歎聖上不忍之至意。而鄭沆到任之初。圍籬中卽撤煙火。自外供飯。且實爲初三日得病。則卽當馳啓。而最晩始爲啓聞。旋有身死之狀。凡此數款。皆足致人之疑。自上亦下推考之命。聖意所在。的然可知。而終無請罪之人。以此而聞於四方。傳之後世。則恐或爲聖世之累。故敢以請斬之言。發於疏中。欲聖上踵漢文治不發封諸縣令之意也。至於濟王之說。因眞德秀伸冤之義。斷章取義而引喩失宜。非以濟王比於㼁而有此說也。鄭造,尹訒等啓辭中。有不可以國母待之之說。自是。廢妃之說。爲閭巷間常談。故疏中及之矣。大槪多小謬妄之說。非爲㼁也。乃所以爲殿下地。而欲使天下後世。皆知聖上之於㼁。生焉而待以不死。死焉而盡其情禮者。此實區區忠愛之所發。而草疏之際。文理不明。辭不達意。失言妄發。不一而足。至於假手二字。天奪其魄。懵不之察。泛引皇天假手之語。而不覺其語有所逼。及聞承旨之言。雖驚慄卽改。而當初妄發之罪。在所難逃。愚無知識胡亂陳疏。初非聽人指嗾。而上以獲罪於君父。下以貽戚於老母。不忠不孝。萃于一身。自知死有餘罪。而若曰。忘君護逆。則天地鬼神。臨之在上。質之在傍。耿耿寸心。斷斷無他。招畢。還下獄。有詩曰。赫赫凝旒俯玉墀。首囊三木跪陳辭。天心喜怒非人料。要在中心不自欺。七月辛亥。再供。光海特命大靜安置。先生供曰。數鄭沆之罪。若目之曰。手刃㼁也。鴆毒㼁也。則此難明之事。渠欲自明固也。招辭。特擧沆狀啓中辭緣爲證。此皆出於朝報。國人之所共耳目。別無對卞之事也。沆到任未久。遽撤圍中煙火。自外供饋之際。其不致謹。人所共疑。且都城距江華一日程。若有急報。卯發酉至。本月初三日。得病之由。卽爲馳啓。則自上必遣醫看療。不容晷刻之緩。而沆乃匿不時聞。至於九日。始爲狀啓。同日身死之啓。十日遂至。其間曲折。固難測知。久在獄中。詳知獄中事。幺麽一罪囚得病。則藥餌以治之。糜粥以養之。至於受刑罪人之斃也。猶且軫念其救療之不盡。都事醫官推考之命。連下不絶。況在幼稚之弟。聞其病重。則其所救療之方。宜無所不用其極。沆知其如是。而擁過不之聞。惟恐其死之緩。使聖上好生欽恤之仁。獨不行於天顯之間。沆之罪至此尤大。挺刃之殺。其間幾何。彼不發封諸縣令。豈盡手刃長而騈首就戮乎。與沆曾有一場杯酒之歡。更無一毫嫌怨之私。遽以請斬之說發於疏中者。實欲爲聖上地。而使友愛之本心。暴著於天下後世也。天日在上。斷無他腸。旣招。卽命絶島圍籬安置。禁府以珍島入啓。傳曰。大靜改定。初光海之立。賴奇自獻得不廢。及是先生之能免酷禍者。皆自獻救解之力也。○自先生繫獄。三司館學交章。加之以無將法不兵逆等語。朝暮禍將叵測。先生儼然自持。時黃致敬,林澲連誣告。同在獄。見先生擧止。莫不敬服。及出而見先生之子。咨嗟出涕曰。君大人死生在前。而略無毫髮扰。眠食如常。此古人所不及也。方庭訊。光海盛怒以侍。左右震慄失措。先生辭氣從容。無異經席。鄭沆亦被拿入庭。震慄不能對。及出逬人曰。沆服公義。招辭無所及云。甲寅。出獄。始先生被拿。有一老嫗當路。擧手祝曰。天乎天乎。願使賢人無死。先生在獄久。獄卒相戒敬畏之。獄供適有牛肉。憲府禁卒遇之曰。此爺獄供。何忍犯爲。鏡城父老聞先生患厄。相與歎曰。此前日吾賢宰也。義不可負。送人致問。及先生出獄。都人聚觀成群。莫不咨嗟。幸先生生。而又悲其遠謫也。修撰尹知敬方直玉堂。見先生封事。脫公服。直到先生寓舍。握手泣訣。仍托麴蘖。不樂爲仕。寒岡見疏曰。凜哉凜哉。直此一紙語。亦足爲李存吾矣蒼石李公埈曰直氣屹屹如禹門一柱鄭沆無子。嘗子其弟之子。其弟見先生疏。卽奪去曰。他日被禍也。沆乃病恨死。丁好寬亦曰。吾未免千古罪人。不食病醉死。後有過客。題詩鄭仁弘所居閣寺洞口曰。萬古綱常輝遠筆。百年宗社爾瞻捲。當時兒童走卒。無不誦公姓名。至於婦孺。譯其疏。家傳誦之。乙卯。渡江。丙寅。次海南。候風。季弟及伯子從。聞夫人病重。送伯子歸家。鄕里親舊若干人及夫人弟尹應錫,兄子昌後。來送留數日。先生有贈別詩云。蒼黃去國丹忱苦。惆悵懷親白髮新。○湖南儒生宋興周等上疏。略曰。古之爲人臣。忠愛其君者。必使吾君納諸無過之地。而不計一身之安危。今司直臣鄭蘊是也。其爲氣也。國家之元氣。其爲言也。人君之藥石。以引君當道之言。被不測護逆之名。縲絏五月。繼而安置絶島。趙鼎之卒於吉陽。趙汝愚之死於永州。將復見於今日也。又曰。蘊非不知言出禍隨。而不忍負千一之會。每以非堯舜不陳之義。爲臣子敬王之道。故蘊之疏。有曰。務得大妃歡心者。以大舜夔夔齊慄之孝。望殿下也。有曰。命有司追復永昌之號者。以大舜不藏不宿之愛。望殿下也。疏凡千餘言。光海不報。八月乙亥。次於蘭浦。前三日。發自海倉。季弟及尹應錫,兄子昌後。共登舟。數杯相屬。分手而行。有贈別諸詩。其贈侄子詩。有云。臨別贈何言。孝友吾家風。無若乃叔事。勉循先君蹤。晨昏無曠禮。菽水貴盡誠。雖有兄弟在。汝與詩當行。舟行百餘里。幾至金島。遇逆風。還泊海倉。至是日。復發棹。又遇逆風。泊於蘭浦。有詩云。迢迢去國南維盡。水道前頭又幾千。癸未。進泊星後津。甲申。到濟州。阻霖雨留累日甲午。由崖月明月浦。就大靜縣。圍籬在縣東門內。有圍籬記。又作白雲歌。以寓思親之意。○先生於謫中。自稱鼓鼓子。蓋愚迷之稱也。人或稱爲鄭東門。以圍籬在東門內。且以纍纍之狀。無異東門人也。邑倅爲先生。作書室二間。傍西籬前對橘林。先生日處其中。經史子集累百卷閣之架上。十年之間。循環觀覽。大易則日誦一卦。精究啓蒙。夜深而寐。至曉初拂衣。端坐誦讀不輟。其曉起吟曰。鷄未鳴時已罷眠。鷄鳴起坐意茫然。是非得失千年事。否泰盈虛萬古天。夜氣淸明須戒晝。心源澄澈也如淵。若除千里思親淚。無慮還同太古先。又好杜詩。披覽頗熟。憂國忍親。感時詠物。作數百篇。○寄伯子昌詩書。有曰。父賦命奇薄。有一老母。不能朝夕奉養。昔焉北塞。今又南荒。雖因自取。能不爲懷。前在蘭浦。贈後侄詩中。汝與詩當行之句。汝當體而勿忘。晨昏定省。朝夕進食。隨所得備。進適口之味。務盡誠意。毋或失時。使老親加進一匙飯。則吾雖遠謫。可以忘憂。如有不安節。湯劑之事。勿視尋常。必以至誠。以吾之所不能。而乃責於汝。汝無曰夫子未出於正而不盡心也。又曰。汝今爲罪人子。勿妄出入。杜門枯居。敎誨二弟。不至荒墜。不失其所以爲人之則。九月己亥焚疏闕門外宋興周疏後。館學,三司又紛起請焚先生疏。又削勳焚畫像。當是時。衆議皆主仁弘。乘機媒進者。例以斥先生。務悅時議。小有右之者。輒陷機穽。李彥英,姜大進皆得罪。應敎李溟曾忤爾瞻。劾以與知先生疏。亦被譴。吳長以前日通文。有扶綱常之語。又製李惟說疏。前郡守朴明榑,進士姜沃等。又通文責李惟說等不呈疏。徑歸。爾瞻使閔靜者。上疏告之。三司俱發。吳長竄。明榑廢錮。李元翼,鄭昌衍,奇自獻,沈喜壽諸大臣。皆杜門待罪。先生聞諸人被收司律。歎曰。以我之故。諸公之被時論如此。冤哉冤哉。十二月九日丁亥。哭嶧陽府君諱辰。設位。奠以單酌。有祭文。自是至于壬戌。

四十三年乙卯先生四十七歲正月。伯子昌詩來覲。至棘門。垂淚以入。先生正坐頷頭。從容問親庭安否。辭色不異。傷瘴氣。有脚疾。籬中種松,竹,梅,菊。名之曰四友。有時曳筇逍遙。吟哦於其間。爲詩曰。養梅見冷蕊。養松聞風聲。養竹蔭淸陰。養菊餐落英。問之何能養。莫若翦榛荊。養心何異此。先除私欲萌。除欲豈徒爾。妙法在惺惺。五月。嶧陽府君行狀成。

四十四年丙辰先生四十八歲三月。送伯子渡海歸。初入海。告行于大夫人。大夫人曰。好去見汝父。報老母無恙。及出而反面則曰。汝父好在幸矣。未嘗有婦人悲苦語。大夫人時年七十九。○作鄭大益大有兄弟傳。○九月。聞兄子昌後訃。每朔望。服其服。哭之。寄文以祭。

四十五年丁巳先生四十九歲四月。伯子昌詩來覲。河弘道。亦偕。弘道。本安陰縣吏。壬辰。以軍功去官。素有士君子志操。自先生被謫。弘道居常嗟咄不已。至是越海來謁。洋中遇風。舟幾危。舟中人皆驚懼失操。弘道怡然正坐。徐曰。死生命也。吾爲竭弼善爺而來。雖死於此。亦何恨爲。先生見弘道。問曰。吾爲罪人落海中。且與若曾無厚分。曷爲而涉險遠來。弘道笑曰。生前一謁。誠幸誠幸。留數月。未嘗頃刻離先生側。蒸炎甚苦。先生令出休於外。弘道不肯。先生謂人之來此地不易。此地多奇觀。盍一遊覽。弘道笑曰。小人此來。非爲遊覽。須臾侍坐。是幸是幸。六月。感疾愈。送伯子歸鄕。贈古詩一篇。又有送河弘道序。八月。聞忘憂郭公訃。爲詩悼之有云天不憖遺空我國楚鄕千里哭羈民十月。聞吳翼承訃。吳公死鬼山謫中。先生爲之痛惜。卽爲位三日哭。欲服緦。以時月已久。不可稅也。乃不果。有悼翼承。聞翼承返櫬。夢見翼承諸詩。十二月晦庚申。濟州通判李有吉,大靜縣監成夏宗來會。守歲。二人。皆先生素所不知者。有吉有義氣。夏宗亦廉謹。待先生甚厚。後年。有吉死於深河之役。先生爲詩悼之。△嶺南右節度南以興。嘗與先生纔一見。至是致食物于大夫人。受其書。越海致伻。先生感歎曰。末世所未有也。後至丁卯之亂。以興死綏西邊。先生爲詩悼之。每稱其爲傑丈夫也。是年。廢母論起。先生及諸賢逬竄之後。群兇以廢大妃事。糾結謀議。許筠,金開等。招納朴夢俊等。迭相上疏。至戊午正月。百官廷請。光海允之。

四十六年戊午。先生五十歲作元朝自警箴。其序曰。余今年忽五十矣。追思四十九年之前處心行己之道。多有可愧於心者。夫子所謂四十五十而無聞焉者。非余之謂乎。於是惕然反諸心。思所以不負天之明命者。而爲之箴以自警。○有漫書篇曰。太極淵奧旨。東西親切銘。程門箴四勿。眞氏贊心經。蘭溪論心語。晦翁主敬篇。況此九像贊。分明對聖賢。靈均皎潔辭。孔明忠貞表。行年自知非。莊誦每淸曉。除却疾病外。咿唔常不休。只要無過大。安敢企前修。又有偶成曰。聖域非高一徑通。惺惺持敬是要功。千邪萬欲皆堪敵。天理流行自不窮。作求中說。蓋以伊川旣求非中。延平靜坐求中之說。合而論之。卞其異同。而一其歸也。書晦菴與黃直卿書後。○撰石谷成上舍彭年傳。其略曰。不求聞達。專以養親觀書。劬探經史百子。剖析精微。咀嚼膏腴。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於醫藥卜筮山經地誌。無不涉獵而窮討焉。稟性嚴毅。制行峻潔。身長骨秀。神彩灑落。比如鸞停而鵠峙也。玉栗而山聳也。又如淸水出芙蓉而秋鷹架高樓也。又得親炙於葛川林先生之門。澡身浴德。文之以孝弟之行。養之以沖澹之趣者。豈無所自而然哉。公生於嘉靖庚子。卒於萬曆甲午。有子三人。皆業儒。能世其家云。跋曰。昔柳子厚作先友記。錄其姓名與其實蹟。以明其父取友之端。余之立傳。亦此意也。先君子於鄕人。相與爲友者固多。而終始莫逆則在公矣。謹述其言行梗槪。竝錄於先君子行狀之後。又曰。余於石谷出入受業。故竊窺其門墻而得其詳。然亦未必詳也。後之覽者。各以所知增益之。庶乎其無欠闕矣。

四十七年己未。先生五十一歲德辨錄成。其序。略曰。嘗以古人處困之道。裒集經史。採摭前言。上自西伯。下至眞西山。凡五十九人。雖人品有高下。言行有是非。而要之動心忍性。操危慮深之跡。則皆可以爲後世師戒者也。編成一帙。名之曰德辨錄。取易所謂困德之辨也者辭也。困者。人之所難處也。剛者。過於矯激。而有違寡怨之戒。懦者。淪於汚諂。而未免入谷之恥。不激不諂不失所亨者。其惟君子乎。聞遼左敗報。感憤作詩。前年秋。虜酋連兵㺚子。犯上國界。皇帝徵兵。是年三月。皇朝提督劉珽等戰牛毛嶺敗沒。本國元帥姜弘立,金景瑞等降虜矣。先生有詩曰。全遼失守染羶腥。天下明知破竹形。蹈海無聞一士死。剃頭忍見千群迎。皇靈應急興師問。藩國惟殫拱極誠。誰識島中幽縶客。誓心終不左袵生。作神應經序。先生身多疾病。海外難可求醫。乃抄錄南陽神應經。附諸方要法于其下而序之。略曰。昔。陸宣公謫居忠州。土塞其門。端坐抄方書。朱子論之曰。豈無聖經賢傳可以玩索。余意以爲專治方書。而不事經傳。則固不是矣。若於經傳之暇。而餘事方書。以治身病。夫何傷哉。△時宋象仁,李瀷。亦以言事被竄。而宋象仁學棋。李瀷彈琴。聞先生讀書。以書問之。先生有謝詩云。懶習如今白首童。誰傳浪說誤高聰。洛閩關婺雖騰口。情性心神未着功。氣弱午間眠易集。眼昏燈下卷難窮。故人欲問專治事。灸法鍼書抄未慵。十月。患腫。○十二月。伯子昌詩來覲。

四十八年庚申先生五十二歲四月。聞寒岡先生訃。先生爲位哭之慟曰。斯文喪矣。爲詩悼之。六月患癘方症𤭏曰。吾命雖危。或得生還。重見老母。今病如此。亦付天命而已。少間。有詩云。垂盡不禁思母淚。將危惟道獻君猷。人間萬事皆天定。到此如何有怨尤。九月。送伯子歸。

熹宗皇帝天啓元年辛酉先生五十三歲二月。聞神宗皇帝陟方之音。題詩天啓新曆。前年七月。神宗崩。光宗嗣。閱月崩。皇帝卽位改元天啓。先生有詩曰。免魚東土是誰仁。喪考均悲率普民。天啓新元神繼聖。皇基鞏固億千春。以白翎誌後序。寄李任重。李公名大期。號雪壑。前年見忤時議。謫白翎島。作誌。求先生序之。先生又有書。略曰。兩地休咎。不須相問。惟當以義處命。隨遇卽安。時於靜中。披閱古人書。樂而忘憂。此實素患之第一條也。朱夫子引陳了翁之說曰。今日眞試一過矣。吾輩今日。政是自試之時也。五月。有疾。傷瘴熱。彌留累月。十二月。側室子昌謹生。後陪先生。扈從南漢。補副司果。

二年壬戌先生五十四歲四月。仲子昌訓來覲。○六月。病暑。自入海。每夏爲患。棘舍鬱蒸。臥短簷下。揮汗終日。籬西咫尺有橘林。子昌訓請暫移席避暑。終不許。○先生在圍中。寸步不越籬限。或譏之曰。金冲菴謫居。每月一登漢拏。公何太滯乎。先生笑謝曰。人之所見各不同。且罪有輕重。吾之不學冲菴。乃魯男學柳惠之道。○林眞怤樂翁。以書來問。先生答之。凡千餘言。

三年仁祖大王元年癸亥先生五十五歲二月。季子昌謨來覲。○三月。光海廢。仁祖大王卽位。以司諫院獻納知製敎召。俄陞司諫。拔擢昏朝直道被斥者。先生其首也。四月朔。出圍籬。前時延興府院君金悌男之死。夫人盧氏流濟州。前月二十五日。宣傳官奉命來迎。告先生以反正事。請開棘門。先生辭以不得命。及見有旨乃出。○先生在謫仰食官料。間有減其數者。不以爲意。使僮僕治荒疇。又傭賃。以繼不給。素嚴辭受。嘗有一州判不識其面。先以物遺。先生以爲受之無名。却亦非恭。別藏之。待其來見面謝。然後乃用。及出海。州牧欲有所贈。而終不敢發口云。○靜民初無長幼之序。上下之分。先生區而別之。老者先之。少者後之。待其所謂鄕有司者。與下吏別其座。又擇年少。敎以文字。陳以人倫。自是。長幼上下稍有條理。且前後字牧皆武人。日驅而從之於畋獵之間。民不知耕稼以爲生。先生言于邑宰。時其畋獵。歸之田畝。民皆仰先生之賜。及北歸。啼泣而隨之。如離親戚。渡海。到羅州倉迄院。上狀。報先就病母。遂取路鄕邑。至家先謁祠堂。入拜大夫人。先生疆年遠謫。白首歸來。大夫人年爲八十六。隣里觀者不堪其悲。而大夫人視之如常。執手言曰。今日得見吾兒。先生亦從容奉省。不作幾微遠別悲戀之色。以傷大夫人懷。人皆曰眞母子也。五月。兼春秋館編修官。○辛卯。發行。癸巳。次知禮縣。奉下旨。諭曰。觀爾狀啓。以安陰縣病母相見。稽謝恩命。爲惶恐矣。爾其勿爲惶恐。相見後斯速上來。癸卯。肅恩。卽陳避嫌以稽謝也甲辰。上辭疏。首陳身病不堪供職之狀。繼言親老不忍遠離之情。且曰。臣於仁弘。雖無執卷受業。而師生之分則定已久矣。自癸丑以後。論議顚錯。如出別人之手。臣亦怪之。而此皆八十耄荒之後也。近則淇潔滃澮之徒慫慂嫁禍。遠則爾瞻纘男之輩愚弄媒孼。昏耄見欺之狀。豈不可哀乎。記曰。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仁弘之罪。雖在罔赦。而至於施之極刑。連坐籍沒。與爾瞻纘男輩一體施行。非但有違古經。毋乃或傷於聖上新服。務從寬典之盛德乎。師生以義合。不可則絶。而人之指目者。必以臣爲仁弘之門生。雖欲強顏立朝。其於物議何。此臣之所不敢也。答曰。爾奉母還京。養親之暇。兼察職事。則於孝亦爲至矣。初。大妃廢時。仁弘雖爲事首。知大臣不從。爲兩端說曰。君臣母子之名義。出天而不可易。今之爲殿下爭之者。惜此名義也。臣獨未曉分府分曹。入院有若兩朝兩君上者然。使忠實之士。屯兵守之。彼孀居一婦。不過包荒中一箇人而已。議未上。其客聚謀以禍福。動其族類。私易其語。議遂決。當時。有竊言者。而仁弘當誅。且欲自言云。以故公上疏言之。入侍經筵。講論語禮與其奢也章。講畢。啓曰。凡祭以敬爲主。所謂敬者。非獨祭時爲然。實聖學成始成終之功。自帝王之學。至於儒士。敬之工夫。皆不可無也。不敬則此心無主。施諸政令之間。無以自立。比如無根之木。枝葉不能暢茂。須當敬以直內。如屋有柱。然後發於政令者。皆有所從來。願上體念。又進曰。臣自南來。到處人民。呼訴言田稅,三手糧,作米等役。新政之初。謂必盡免。今有催納之令。民間悶甚。願得待秋云。上曰。若非軍興。所當節減。而西邊餉道難繼。不得已如前捧之耳。廢東宮按律之議起。陳啓爭之。呈告歸。廢東宮嘗徙置喬桐。至是。以掘土跳出。告大妃。下諺敎于賓廳。令速議處。先生與獻納李楘,正言愼天翊。進言按律之體。必觀究竟之如何。君臣上下相濟可否。以趨大中至正之地可矣。諺敎之下賓廳。已非前例。仍爲收議以斷大獄。則恐有後日無窮之弊。臣等不敢獻議。及三司以按律爲請。先生啓曰。以獨夫之身。居難保之地。自處雖盡其道。猶有不得逭者。況孼自己作。變出無前。爲宗社計者。固當請討之不暇。而臣之愚意。輔導君德。終始令聞。亦是臣子職分。廢朝骨肉之變。誠如聖敎。人心之叛。天命之絶。職競由此。今日之事。與此雖異。其於聖德之損益。豈無所關乎。殿下當初處之之道。旣已曲盡無憾。則可不思所以善終之方。而爲萬世帝王之懿範乎。大司憲吳允謙引避曰。臣前日之啓。幾誤殿下。臣若執迷。臣鄭蘊之罪人也。先生旣大拂群議。乃呈辭。卽日南歸。六月。除成均館直講。遷尙衣院正。皆不赴。○除南原都護府使。爲便養也。七月。赴任。九月。奉大夫人就養。閏十月。下敎書。特加通政。俄除吏曹參議。大司成鄭曄建白。鄭蘊當永昌議罪之時。抗疏直諫。被竄絶島。生還於十載之後。允合褒奬。聳動一代。命陞資。下書褒之。凡數百言。末云。大名難副。高行貴完。三品之官。予敢言寵擢之辱。獨立之節。爾宜思報效之優。尋有銓曹之命。上疏辭謝。不允。十一月。奉大夫人歸家。○十二月。祭吳翼承墓。有祭文。○作盧玉溪文集序。

四年甲子先生五十六歲正月。赴朝。上辭疏。不允。○平安兵使李适擧兵叛。先生扈駕公州。○二月。适伏誅。隨駕還都。○三月。陞嘉善授行護軍。拜刑曹參判。推恩三世。○乞暇。歸覲。○七月。遞付副司直。○九月。倉北新居成。先是。自嶧洞遷寓新坪村。將二十年。至是始築室。十月。除司諫院大司諫。十一月。赴召。請全恩仁城君。仍避嫌。時有上變者。引仁城君珙。亦知其事。於是廷議方張。三司請法。先生與副提學洪瑞鳳,大司憲李晬光。同入上前。先生力主全恩。瑞鳳曰。鄭蘊新從草野來。未知逆琪蹤跡。故如是耳。先生曰。設或逆謀已著。閨門之內。以恩掩義。可也。上頷之曰。大司諫言是也。如是者三翌日。又陳啓避嫌曰。試以前後較之。弟與叔孰重孰輕。永昌之蒙無知識而出於賊口。仁城之跡無形似而出於賊抬。孰冤孰不冤。曩時之請殺永昌。今日之請罪仁城。果孰是孰非。若不問義理之當否。形跡之虛實。一以賊招而已乎。則逆獄之興。殆無虛歲。仁城雖除。豈無仁城。先王之子。噫盡之矣。又曰。倫紀明則宗社安。君德得則宗社安。不然而敗倫失德。則宗社危亡。可立而待。臣實未知三司所謂爲宗社大計者。何謂也。殷鑑不遠。只在廢朝。若使廢朝。雖有昏亂之政。而不殺同氣。不廢母妃。則雖以殿下之至仁盛德。不能一朝居此位也。以此觀之。三司之請。適足以爲奸人藉口之資。非宗社長遠之計也。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前。可不懼哉。今日合司直陳所見。人微言賤。不能取信。臣何敢強顏仂冒。答曰。忠戇之言。予甚嘉悅。卿其勿辭。○時羣議必欲同波。忌先生立異。權濤爲臺僚。乃曰。吾當止之。卽來隔帳。諷以不須立異。先生笑曰。所見有同異。各從其志而已。濤知其意難回。故久不去。打閑說話。以待日暮。欲令先生不及啓。先生正色曰。子欲與我同事則可。不然則旣隔帳。不當久留。濤赧然而退。再引避遞。先生未及南歸。李延平貴送。其與先生有舊者來訪曰。若一變所執。本職可復。先生笑曰。天下安有乞降臺諫者乎。

五年乙丑先生五十七歲三月。除大司諫。四月。赴召。中道呈病。五月。再承召旨。上疏辭遞。陳身病親病。又言難進之狀。六月。又以大司諫召。七月。詣闕陳辭。三告加由特除承政院都承旨兼經筵參贊官春秋館修撰官直提學,尙瑞院正。先生以非院例辭。不允。政院古事。承旨由同副。以次轉陞。今以特恩擢置。故據例請改。八月入對論事因陳情乞退戶曹判書沈說建白。稅法九等。自上上至下下。近者歲比不登。三南若干處外。率用下下之賦。殊非法典本意。今年圻內及外方。頗有秋而國儲已竭。限今年。宜收下中之賦。先生曰。外間聞有加賦之言。是果有司議也。廢朝十年。民墜水火。更化數歲猶未蘇。若以今年稍稔。遽加其賦。則民怨必多。豈可以圻內小稔。遽爲加賦乎。說曰。然則安用九等之法。上曰。法典九等。似可遵行。而連歲不登。但收官穀之散在民間者而已。暫見小稔。便欲加賦。則民謂斯何。先生曰。誠如聖敎。上仍問南方有何弊。對曰。難以盡達。第前者。蕩滌之物。一一還督。有三結布四結布。布疋。穀六十餘斗。守令鞭驅甚急。民不堪苦矣。又進曰。臣母今年八十八。朝夕可慮。勢難遠離。肅謝後。卽擬歸養。意外有三辭加由之命。尤極惶恐。勉強以出。而承宣之任。又是規外。不可冒居。乞歸田里。與老母相依爲命。上曰。率來老母。以便公私。對曰。九十老人。豈可千里率來。前承聖敎。至今感激。欲乞傍近一殘縣便養。而猶未陳情者。蓋以老母難出戶庭也。事君日長。事親日短。知此而安心從仕。則殿下亦安用如此之臣乎。先生旣出。院僚言戶判此擧。已與大臣議定。令公遽虧垂成之事。必有彼誚。先生曰。年豐果如彼言。爲人臣者。常以不足。告君可也。豈敢以加賦之說。導君乎。呈告。歸覲。上辭疏。不允。有旨趣行十月朔。率子弟族人。祭六代祖妣貞夫人朴氏墓於宜寧芝山。○望日。西行。二十二日。詣闕陳辭。有曰。臣忽聞縣邑調兵甚急。慮有西鄙之警。卽就道上來計。命下之日。已成一月稽慢之罪。在所難免。又曰。臣之情事。到處憂惱。南歸則不堪戀闕之思。北來則難禁望雲之淚。雖情無輕重。而奈日有長短何哉。伏乞歸養田廬。答曰。卿母遠在南邊。情理迫切。勢所然也。體予前意。率母來京。則於君於親。不亦善乎。入侍經筵。講罷。知事吳允謙陳數件事。上無酬應。先生進曰。經幄建明。不賜酬答。殊非上下交孚之意。唐,虞吁咈。恐不如此。又曰。近因睦性善疏。生一鬧端。性善疏語。固有錯誤。而諫院直請焚疏。甚非聖世事。自上旣已求言。言雖不中。豈可請焚。又曰。朝廷使儒生習射放砲。儒生無意讀書。若不停止。恐失人心。上曰此法。在何間擧行乎。令政院搜啓。命停之。十一月望。以執圭官參望闕禮。又參冬至望闕禮。○上疏陳情。兼言事。先生以仁城事忤時議。侵辱不絶。又宰相建白以爲。才能多屈。廣開庶孼之路。且以邊兵不足。納粟多游丁。議悉發防邊。故疏中及之。有曰。自前冬狂舌之莫捫。至今脣舌紛挐。稠廣之座。詬辱備至。章箚之中。姓名累出。負此罪名。猶復靦廁淸班乎。惟願致其職事。歸養田廬。菽水盡歡。以終餘年而已。又曰。我國家二百年維持鞏固。徒以名分在也。嫡孼之間。尊卑之分。天經地紀。不可紊也。李珥之必待納粟立功而後許通者。猶有愛禮存羊之意。今欲洞開而無防閑。賤倡之產。游女之出。不辨嬴呂者。皆許其通。則仕路穢濁。名分掃地。孟子曰。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書曰。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願殿下留神。又曰。兩南兵使。皆有納粟人赴防之請。此實爲君父斂怨之道。自壬癸兵興。大開募粟之路。接濟天兵。支供將士。不忘其功。追給告身。厥後或因賑濟之事。詔使之行。宮闕之役。納銀納布。其類亦多。雖有可已不已之擧。而民之納財。則均有其功。今不惟不功其功。又從以加之罰。驅而納諸陷阱之中。非徒渠之呼冤抑。恐國家失信之咎。亦足以致災。孔子去兵去食。而不欲去信。書曰。可愛非君。可畏非民。司馬光曰。信者。人君之大寶。國依於民。民依於信。願殿下惕念。答曰。觀卿孝思。予何敢不動心。但若解職。則予失賢士。允副卿意。到此爲難。卿須頻往觀親。無負予望。且雖有人言。於卿無失。其有何恤。勿較勿辭。疏末所陳。當量處。十二月。入直藥房。以啓運宮病重也。有夜直偶吟云。楓宸憂色無時歇。烏鳥私情不敢陳。

六年丙寅先生五十八歲正月。隨大臣伏閤。爭啓運宮喪禮。啓運宮之喪。在是月十四日。自上定欲行三年之制。大臣三司詣閤門陳啓。言爲人後者。尙不敢不降服私親。況上旣承宗統。事體極重。不可徑情直行。爲私親三年。政院亦以此意啓。上不聽。十五日。領議政李元翼等率二品以上啓至三。上以行杖朞爲言。且禮曹請令綾原君俌爲喪主。已蒙允。故復以此論啓。三司亦連啓請去杖立喪主。勿以孤子自命。殯斂諸事。竝從死爵。勿用王后禮。十六日。上答廷請以爲。此喪雖有壓尊。與士夫出繼降殺之禮有異。且綾原出繼。已在大院君在時。今不可改。啓辭又言。出繼之後。有歸宗之法。旣爲宗廟主。不宜又主私親喪。癸亥夏。大院君親祭祝文議啓時。儒臣博考典禮。參酌情文。依德興古事。稱大院君。別立支子以主祀事。議大臣定奪。臣李元翼,臣尹昉等獻議。判下施行。今已三年。所謂支子奉祀者。卽綾原也。請以綾原爲喪主者。非創設也。上不聽。乃日三啓。至十九日。旣成服。大臣又率百官以請。領議政李元翼以言不用。引咎退。二十三日。上始傳敎曰。壓於宗統。難於主喪。令俌攝行。廷請乃罷。兵曹判書李貴上箚。力詆廷論。臺臣以貴敢生橫議。迎合上意。劾之。上不從。副提學崔鳴吉。亦上箚以爲。降朞之請。非臣本情。降杖之論。尤所未曉。思欲略陳愚見。而敬畏朝廷將發復已云。傳賜黃柑。有送遺老母之敎上疏乞遞職。歸覲。兼言喪禮。命給由馬。疏末。略曰。臣之無狀。過蒙恩眷。今若以退去自外。不以含蓄之情。暴露殿陛之下。則臣罪當誅。近日大臣所論。臺諫所執。無非據經考禮。欲重宗統正名分。而納吾君於大中至正之地也。夫喪不可無主。主不可錯立。今茲之喪。非綾原誰主乎。殿下之不當主。義理明甚。人人得以知之。況以殿下之明達而有所疑乎。特以蔽於私情。不能克將去。不能不動於頃日迂曲之橫議。必欲排抑正論。直行己志。此豈平日所望於聖明哉。有大臣而不用其議。是無大臣也。有臺諫而不從其言。是無臺諫也。臣恐殿下國事。自此將日非矣。答曰。卿其勿辭。安心往來。辭朝傳賜胡椒臘藥等物。行拜受禮。卽發是月二十八日也。二月朔。到竹山府。又上乞遞疏。申言喪禮。疏中。陳不可帶職久出狀。請命鐫改。且曰。近日國家之事。殿下以爲何如也。元老去位。已作山野之人。左右兩揆。皆懷思退之志。臺諫氣沮。百僚體解。士夫相逢。便有憂愁之色。閭巷竊言。妄有忖度之地。臣愚不知此何等氣像也。殿下之心。臣竊瞯之。皇皇鉅創之中。思所以自盡之道。不自覺其非禮之禮。非所以尊親。過制之制。非所以盡孝也。殿下之心。旣動於初年迂怪之論。又惑於今日詖橫之議。而獨不念逆耳之言。乃吾藥石。順旨之語。適所以爲疢疾也耶。是以方寸之地。本有淸明之主。面旋爲私意所蔽。用中之聰。或不能不屈於公議。而反爲私意所奪也。臣請有以明之。殿下於初日大臣之請。旣降三年之制而又服杖朞。此果爲三年之制乎。其爲朞服乎。答大臣之啓曰。壓於宗統。難於主喪。而繼之曰。令俌攝行。此果爲不主喪乎。其眞爲主喪乎。答玉堂之箚曰。旣已允從。而又答禮曹之啓曰。依前敎攝行。此果爲允從乎。其眞爲不允從乎。答領相之箚。頗示悔悟之端。至以隨事匡救爲敎。而杖未嘗去也。喪未嘗不主也。未聞有一非禮之罷。一過制之革。則此果爲待大臣以誠乎。其眞不以誠乎。凡若此類。不一而足。是非竝行。公私角立。此豈平日勤學好問。講明天理人欲之效耶。旣往之失。雖不可諫。將來應行之禮。急急講定。如救焚拯溺。然後人心服國是定。大臣安其位。臺諫得其職矣。臣今當辭退之日。益切惓惓之忠。茲將肝血。仰瀆宸聰。答曰。嘉卿愛君之忠。所陳事。當體念。卿勿控辭。須速往來。三月。上疏陳親病。遞付副司直。○四月。赴啓運宮禮葬。除刑曹參判同知義禁府事。上疏辭。不允。○除大司諫。時以弔使之費。有司特收四結布。令出。民心駭惑。先生欲與同僚論啓。而有持難者。故獨上箚。請令有司量用裁減。以紓民生一分之苦。答曰。當令該曹量處。五月。因事避嫌。前欲論四結收布之弊。又欲論慶尙監司元鐸殺人之事。又欲論金時讓啓運宮初喪。未肅拜出仕之失。而僚議不一故也。上辭疏。不允。牌招。病不進。三告加由。避嫌遞。以前日牌不進也特除慶尙道觀察使。除命初下。聞親病。卽上疏請遞職馳覲。答曰。卿母之病。旣已向差。則必有勿藥之喜。姑留數日。受諭敎書而往哉。仍傳曰。慶尙監司鄭蘊所授敎書。急趣製進。明日詣闕受諭敎書。卽日發行。徑由沃川路。六日而至家。前監司元鐸。自鳥嶺傳付印信及諸鎭符於幽谷察訪而去矣。○巡歷嶺底。轉向江左。過禮安。見金司諫坽。金公號溪巖。自廢朝時退居。癸亥後。累除淸班。終不出。上將罪之。賴鄭曄救解。乃得免。至是。先生訪夫人姊于烏川。先使從者問金公。金公肩輿來見。閭里婦孺大驚曰。金司諫亦出門矣。先生一見如舊。且曰。吾甚慙子。金公曰。勢不同也。願令公勉其所當爲者。坐語移日而歸。先生歷謝其家。同宿。○閏六月。獻大夫人壽。設宴嶧溪上。明日。又與鄕黨宗族飮。盡歡而罷。七月。遞付副司直。前監司元鐸杖殺禮安儒生而非其罪。其子訟冤。朝廷不許聽理。禮安儒生通文列邑。斥元鐸之罪。朝廷論以侵辱道主。將拿鞫。令先生覈問。先生從實覈啓言。鄕曲儒生。不識事體。惟以其死非其罪爲冤。不覺自歸於謀陷道主之罪。其事機可惡。而原其情豈有犯上之心哉。今若拿鞫嚴刑。竟致隕命。則恐非聖上包荒之度。大明律,經國大典此等律。不過杖徒而已。金石如此而有所撓改。則民無所措手足矣。判義禁李貴以爲。營救土豪。不有王命。峻斥之。先生上狀辭免。李貴又於上前。言先生壽宴過濫。詆之甚力。先生遂遞。十月。特除大司諫。赴召。三告加由。再疏辭遞。遂歸。其初疏。首陳母老身病。且言臣賦性愚迂。臨事昏憒。頃者筵臣之斥。實中臣病。殿下優而容之。又下特恩之誤。臣實未知聖意所在也。答曰。卿無所失。雖有不實之言。於卿何損。卿勿控辭。調理察職。再疏辭益懇。乃許遞。

七年丁卯先生五十九歲正月金人大擧來侵乘輿向江都二月庚子先生奔詣行在國家自中興以來。與虜絶和益兵塞上。爲戰守計。又有反間言。姜弘立老母妻子皆戮死。弘立遂深怨之。以爲朝廷於我已負。引虜東犯。平安節度使南以興力戰死之。平壤又潰。報至。上幸江都。世子分朝南下全州。虜兵遂進至平山。時先生在家聞警。卽日赴難行在。道有詩曰。向北趣鞭緣聖主。望南揮淚爲慈親。至鎭川。聞大駕播越。道路相傳賊已塞路。必難得達。從者以爲分朝近且便。先生曰。君有難觀望。非人臣義。遂疾馳而進。當是時。三南士大夫在散者。皆便道趨分朝。直赴行在者。惟先生一人。人心倚以爲重。先生旣肅拜。退寓城外。壬寅上箚言戰守事首陳和議之非。弘立之罪。而因論敵與我形勢曰。虜之要和有二焉。懸軍深入。正犯兵忌。安州之戰。殺戮相當。欲善其歸。以此餌之一也。不知我國之虛實。或慮前頭復有如南以興之堅守力戰者。欲怠我師。以此餌之二也。均之二者。皆是愚我之謀。而我不覺悟。僥倖萬一。不修戰守之備。噫。此豈皇天祖宗付托之意。一國臣民所嘗期待於殿下者哉。臣竊料我國之軍。雖不必盡爲精銳。而其數則不下十萬矣。目今六路勤王之兵。幾盡雲集。鄕兵義旅處處蜂起。平安數城。雖已陷沒。黃海一路尙得完全。使江原,咸鏡之兵。繞出賊後。黃海之卒。橫衝其腹。畿甸以下四道之兵。把截臨津。則彼虜前無所進。退無所歸。左右受兵。勢分力弱。隻輪不返之功。庶幾可圖。而所患者。惟殿下無堅定之志。廟堂無擔當之人而已。且四大將所帶軍官其數過千。而皆一國武士之選也。旣免西戍之苦。又有養之恩。而一朝臨亂。任爲私兵。鞭軍砲手。凡幾百千。敎養有素。才藝精熟。禦虜之用莫過於此。而稱以宿衛。退蹙一隅。嗚呼。內固重也。外固輕也。輕重之權。隨時低昂。今日之外。果可謂輕乎。今有人焉。盜賊欲入其家。窺伺門外。不閉其門。任其闌入。深藏弓矢刀劍於閨內曰。待其掃蕩家財及閨而後用之云。則殿下以爲智乎。不智乎。今之事勢與此相類。臣竊怪之痛之。所謂四大將如金瑬,李貴書生也。固難出征。李曙積失人心。將士必不用命。惟申景禛。名將家也。世受國恩。豈無敢死之心。分鞭砲一半。合兩將軍官。付之景禛。使守一處。則軍情方鬱思欲一戰。師直義壯。何患不敵。此只在殿下一玉音之間。何憚而莫之爲也。答曰。嘉卿忠義。所陳當量處。○是時。朝廷不修戰守之備。惟望和事之成。授弘立子以官。又遣其親屬。見弘立於陣上。言朝廷待之不薄。弘立及朴蘭英與胡差劉海等爲議和。來到津頭。使李廷龜金藎國迎接之。自上引見弘立等。劉海稱以難於拜禮。臥而不動。右議政吳允謙及崔鳴吉強請而來。於是和議遂決。將差送假王子及使臣。以爲質。海等持國書而去。俄而復來。要削去書中天啓二字。朝廷竟不書年號。依揭帖例成給。海等乃還。甲辰。隨駕而還。壬子。兼同知春秋館事。愼希閔。居昌縣吏也。事母至孝。母死廬墓三年。鄕里稱之。至是裹足赴亂。先生言乎領相。招致備局。給料調用之。三月。金人退。劉海弘立等以莅盟事又來。月朔。右相吳允謙等用黑牛白馬。與胡差歃血成誓。先生有詩曰。黑牛兼白馬。腥血滿盤殷。相國無胛病。謀臣有喜顏。侏𠌯談禮式。犬羊雜衣冠。東海非難蹈。朝門望眼寒。自赴難來隨事。感慨有詩凡二十餘篇。丁丑。除漢城府右尹。己卯。奉命先入京城。金相國尙容爲留都大將。日與共事。壬午。除兵曹參判。丁亥。還詣行在。○庚寅。迎東宮。完平李元翼,左議政申欽等。奉東宮。自全州至。四月戊申。扈駕還京。壬子。上疏乞歸。不得。答曰國事至此卿母時無疾病仍留察職五月庚午。迎三殿于南郊。○辛未。告親病歸。傳賜臘藥。旣還鄕。仍遞職。跋南冥學記類編。○跋外曾祖姜琴齋手筆童蒙須知。○八月。除都承旨。病不赴。○介菴姜先生行狀成。名翼。先生之舅。十一月。除大司諫。病不赴召。上疏。遞付副護軍。疏中懇陳難進之狀。答曰。累召不來。予甚缺然。從速上來。以副予望。本職。如是懇辭。今姑勉從。○是年。挽韓西平。

毅宗皇帝崇禎元年戊辰先生六十歲七月。除都承旨。十月。除禮曹參判。皆陳情不赴。癸亥以後。恩寵疊加。先生每以親老爲辭。至有將母來京之敎。先生嘗以此告大夫人。笑曰。上旨如此。母氏莫欲就京乎。夫人亦喜笑而罷。季子昌謨。嘗以外間多士之望。請曰。願就書堂訓後生。以爲藏修之所。先生曰。汝以我有年老自重底心乎。此心常若孺子然。不欲離吾親側。何可擇便以自逸哉。

二年己巳先生六十一歲閏四月。除吏曹參判。肅恩卽歸。以親病。呈告也。十二月。除司憲府大司憲。赴召中道還。以親病。陳辭遞。

三年庚午先生六十二歲三月。除大司憲。四月。赴召。上辭疏。因言事。被劾遞歸。前月太廟之木震。有旨求言。先生旣肅恩。明日。上疏曰。臣母今年九十有三。使臣少有三年之愛。其可一日而離側乎。臣旣不能以身獻殿下。請以一言遞獻而退。臣聞刑獄者。天下之大命。絲毫失中。冤氣易生。傷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災。自反正以後。投諸四裔者。不知其幾何也。其中。或有罪輕而罰重者。一切驅而置諸魑魅之鄕。不爲辨別。臣謂罪人之多。非國之福也。一夫扣心。猶飛五月之霜。匹婦含冤。尙致三年之旱。況環一國。扣心含冤者不止一夫匹婦而已乎。宜命有司。詳査其罪名之不甚重者。霈然疏滌。無所繫吝。則未必不爲弭災之一助也。嗚呼。凡人無辜尙如此。況先王鍾愛之子乎。珙之無辜。臣嘗於榻前。略陳之。啓辭暫及之。設使逆謀畢露。猶當置之絶島。待以不死。則罪罪親親之義。兩得而俱全之矣。臣竊爲殿下惜之。死者已矣。不可追也。今其老妻稚兒尙在絶海。哀號之聲。困頓之狀。可想不言中矣。夫以深宮廣廈之處。而暴露於獰風毒霧之中。綺紈之身。而懸鶉不繼。膏粱之口。而糠粃不足。幾何不至於無噍類也。又聞其女子有年可許嫁云。殿下終不收恤。則先王遺體。未免爲海島氓隷之歸。不亦憐痛之甚乎。天人相與甚可畏也。人事失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感應之理。捷於影響。殿下待骨肉如此。則變異之生。不足怪也。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朱子釋之曰。文王之神。一陟一降。無時不在上帝之左右。故子孫蒙其福澤。春秋傳亦曰。叔父陟降。常在上帝之左右。以佐事上帝。夫豈茫昧難憑而聖人言之哉。以此言之。先王在天之靈。豈不陟降於上帝之左右。計其冤而降其災乎。願殿下亟下臣章。議諸大臣。特宥珙罪。復其官爵。老妻稚兒。速令出陸。結廬珙墓之下。而不絶香火。其女子之可嫁者。擇於士族。以禮嫁焉。至於長成之子。或以爲不可全釋。則移置近島。俾免寒餓而死。則先王之靈。亦必慰悅而佐事上帝。轉災爲祥矣。答曰。疏辭當議處。明日。憲府啓。逆珙罪狀昭著無疑。大司憲鄭蘊。乃以復爵爲請。無謂甚矣。請罷職。答曰。言雖不中。罪之不可。諫院啓。鄭蘊附會災異。至有逆珙復爵之請。措語無倫。眩亂是非之罪大矣。請罷職。答曰。因求言上章。不必論罪。兩司連啓。又李貴上箚論以護逆。上命遞職。先生卽日發行。七月二日。丁大夫人憂。先生奉養大夫人。怡怡愉愉。愛敬備至。親志所欲。諾在言前。未嘗少有違越。食則審視所嗜。執箸而跪。哺之甚謹。寢則手探衾褥。適其寒溫。恨歎之聲。未嘗聞于側。時爲孺子戲。依依膝下。務得親心。大夫人素患痢。先生每嘗所泄。若無臭味。憂形於色。及復常。始得逞顏。先生蓋以是驗大夫人症勢之輕重。而外人又以先生顏色。占大夫人氣候之平否也。是年夏。先生戚戚言味與疇昔異。先生與季氏。俱以衰老。平日起居行步。未能任意。及侍病。執子弟役。無異少壯時。方盛暑。未嘗暫休於外。如是者月餘。及喪。哀毀踰制。居處哭泣。人皆感歎。○大夫人終于季氏家。故卽其所爲殯。三年之內。贈賻之物。祭用之需。皆委之於季氏。十月。葬大夫人于居昌龍山。廬于墓下。龍山在加祚北去家六十里。旣返虞卒哭。先生還至墓下爲之廬。諸子憫之。請歸几筵側。先生曰。母子相依。死生無間。親體在此。何忍獨歸。朝夕哭墓。不以風雨或廢。雖當酷暑。衰絰不釋。遇新物。則奠于墓前。朔望則歸與几筵之奠。而往來時。必立殯門側。低聲告辭。及墓亦然。十二月。董石役于嘉旨。

四年辛未。先生六十三歲率僮僕。栽松墓山。○三月。豎石物。○董石役于文胄洞。○七月。練。○十月。經始山下齋室。

五年壬申先生六十四歲五月。哭弟婦張氏。先生每稱嫂性行良順。奉養先妣。數十年。無違色。待兄弟無間言。使婢僕。無怨詈。可謂賢婦人。及葬有祭文。七月。祥。還至龍山。省墓。旣祥之五日也齋室成。名曰龍泉精舍。先生旣免喪。不忍捨去。多留精舍。聞仁穆王后昇遐。考五禮儀服制。前銜堂上官與時任朝官。同齊衰期年。生布團領。布裹紗帽。去鐵角。以布作帶。前繫後垂。麻帶。白皮靴云。先生以私服未闋。且無職名。故只制生布直領衣。布裹笠。麻帶。成服于齋室。九月。爲臨國葬。發西行。以大葬在十月四日故也。草土羸敗。遽有遠行。人皆憫之。或請玉溪盧判書。亦於禫中遭國喪。仍過禫事而後行。今可倣此爲之。先生據禮經。乃未禫而行。十月朔。次東門外。二日。哭臨闕門外。四日。祗送大轝于東郊。五日。南歸。○十一月。除大司諫。病不赴召。

六年癸酉先生六十五歲正月。付行司直。尋除工曹參判。移大司憲。撰咸川君墓銘。梧里李相國之考也。相國請以書曰。平生交許。零落殆盡。如受知左右。更有何人。令公宜亦自量云。三月。詣闕肅謝。仍避嫌。以稽謝也是月八日參鞫廳。有林碩幹者上變。竟無事實。諸囚皆放。與同僚啓事。論誣告反坐。邊帥斂怨等事。皆不允。三告加由。仍避嫌。以言不見信也四月朔。承召牌。陪祭孝思殿。○再告出仕。兼內贍寺提調。又避。以繕治昌慶宮故也。公執不可。上從之。啓請停大君私宮之役。蒙允。○兼同知經筵事。○望日。陪祭孝思殿。○啓陳偏係四事。仍避嫌。啓曰。書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孟子曰。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誠以君心未正。則雖事事而更之。人人而去之。將不勝其更與去也。近觀殿下所以發於言語。施諸政事者。未能皆出於至正大公之中。豈非殿下之心。未免有所偏係之私而然也。試擧數事言之。碩幹反坐之罪。國人皆曰可殺。而殿下不之允。是殿下之心。偏係於告路之或塞也。內奴赴西之請。乃一國公共之論也。而殿下不之許。是殿下之心偏係於內需之私有也。有自聖之心。而輕臺諫之言者。殿下驕傲之偏心也。注擬之際。顯示愛憎之跡者。殿下好惡之偏心也。人君有一於此。猶爲亂亡之道。況殿下之兼有乎。繼自今。加工於本源之地。務絶其偏係之私。知好問之裕。戒自用之小。益加聖念。臣無大人之德。而欲效格非之事。臣之愚妄。據此可知。請命罷斥。啓請勿許金差請糧。啓曰。今此金差何爲而來耶。非借兵則請糧也。雖未知聖算之出於何計。廟議之定於何策。而臣竊以爲不可從也。我國之於天朝。求無不獲。請無不得。雖慈父之於愛子。何以加此。今有人焉。其父有讎而子借兵。其父有盜而子齎糧。則殿下以爲孝乎。非孝乎。目今天兵蔽海。與賊對壘。我未聞挾攻之策。而反爲助桀之事。則雖或免金虜之禍。而其何以面目於天地間乎。近來皮幣之使。固是包羞之擧。而強弱異勢。出於不得已也。此則天朝之所已知。今日之勢。與此懸殊。孔,耿二賊背中國而降金虜。於我有爲父討賊之義。在彼無執言渝盟之端。謀立於義勝。豈有可慮之釁哉。設或有之。寧以國斃。不可爲無倫不義之國。請命廟堂。斥以大義。毋許難從之請。再告出仕。又避嫌。以章孝追封奏請使從隷持報先來者。有賞加之命。請改正自上有未安之敎也。五月。三告。遞付大護軍。上疏陳情乞歸。請解同知經筵。不許。命給由馬省掃。辭朝時。傳曰。大護軍鄭蘊父墳加土時。令本道備給澆奠。六月。在嶧川書堂。撰先考妣墓誌。○八月。修承旨參判公兩代墓。立標埋誌又立標埋誌於妣貞夫人墓。○上疏謝恩。仍陳病。請解兼帶。繼論天災修省之道。時以正殿雷震。有旨求言。疏中。就大本上反覆之曰。殿下試於燕閑之中。淸明之時。反求諸心。益加兢惕。務恢虛明之體。去其偏邪之萌。勿以聖智而輕人言。勿以私意而害公道。臣曾忝言地。咫尺天威。竊𣊺瞷殿下於聽納酬應之間。或未能盡去邪思之累。虛僞之失。則是殿下之心。未能如鑑之明衡之平矣。夫方寸之間。隱微之際。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者。或有査滓分寸之未明未平。則其發於天譴。捷於影響。甚可懼也。孟子曰。王欲行之。盍反其本。殿下欲弭天災。當反求於殿下之本源也。答曰。所陳藥石之言。當書紳惕念。勿辭上來。以副孤望十月。往龍巖書院。傍近士子會謁者百餘人。○祭李山立墓。李公名屹。號蘆坡。先生嘗在西銓。薦遺逸。授洗馬。除命未下。而李公歿。先生痛惜之。作墓碣。至是過其墓。以文祭之。○挽鄭愚伏。除兵曹參判尋遞。○十一月己酉。以旌閭事。祭告嶧陽府君。伯氏主祭。而先生爲告文曰。恭惟顯考。孝行之備。生事葬祭。誠禮俱至。鄕人薦聞。積有年紀。無援于朝。久矣沈沒。理豈終昧。今始闡發。台府擧啓。名徹丹墀。王曰嘉哉。其亟旌之。恩褒有隕。孝理之先。將涓吉辰。樹之閭前。不顯其光。人子柯則。今茲陽復。參以薄羞。仍揚聖德。昭告事由。十二月。在龍泉精舍。有感吟數首兼同知經筵。

七年甲戌先生六十六歲正月。在龍泉精舍。有時坐偶吟等詩呈狀縣道。請解兼經筵提調等職。○二月。除吏曹參判。辭以病。不赴。○六月。除大司諫。又辭。○七月。兼同知經筵。○八月。除大司憲。閏月。赴召。未至。移拜都承旨。以累辭恩命爲未安。力疾就道。時朝廷爭章孝祔廟。不能得會先生以憲長承召。故日望其來。及移拜他職。輿情頗缺。詣闕肅謝。翌日。上封事。論祔禮。其略曰。禮曰。旣孤暴貴。不爲父作諡。先儒呂中曰。父之爵卑不當諡。而以己爵當諡而作之。是以己之爵加其父。欲尊而反卑之。非所以敬親也。以此觀之。殿下追諡之事。已非至當之理。而欲以非禮之禮。躋祔於列聖之位。恐非禮經之本意也。漢宣帝追諡所生父母曰。悼考悼妣而置園邑。入廟則未之聞也。哀帝詔共皇。去定陶之號而立廟京師。亦未聞有入廟之議也。光武徙四親廟於章陵。此則未嘗加諡。曷嘗有入廟之意乎。胡氏曰。王莽簒時。漢祚旣絶。光武掃平禍亂。奮然崛起。雖祖高祖而帝四親。未有大不可者。一聞張純等建議。斷然從之。章陵四祠。蔑有異等。寡恩之譏。不聞於當時。失禮之議。不生於後世。而宣,哀過擧益明。以此觀之。三帝得失之跡。較然明甚。而殿下不法當法之光武。乃欲爲宣,哀之所不爲。臣不能無憾於天地之大者此也。宋朝歐陽脩首發稱親之議。而呂誨等目之以邪論。至請下理。古人重繼世之統。尊祖宗之義。不亦嚴且截乎。殿下孝思無窮。聿追徽諡。至誠格天。又受皇封。別立廟宇。享祀無別於宗廟。殿下尊親之事至矣。顯親之意盡矣。程子所謂雖當專意於正統。豈得盡絶於私恩者。殿下旣得之矣。何必以過隆之禮。加於不當加之地。貽欲尊反卑之譏乎。殿下常以禰位之虛爲辭。此則大不然。宣帝,光武。皆以孫繼祖者也。綱目不以不禰其禰有貶辭。先儒以蔑有異等爲美事。豈不以帝王家事。重在於正統。而不以私恩干正位乎。嗚呼。三司。耳目之官也。而竄黜殆盡。政院。喉舌之地也。而牢繫有日。大臣。股肱之任也。而棄之如遺。正論者。謂之浮議。逢迎者。謂之正直。是非顚倒。邪正不分。諛佞成風。臣竊痛之。疏入不下。○有呈疏後夜坐感吟。三告。遞付行護軍。○九月。兼同知經筵。再告。還出給。再上疏。不允。三上疏。旋出國門。再疏。具答調理察任。三疏。略曰。經筵重地。非養病之所。豈可久曠。以速官謗。虛帶華銜。圖竊美祿。非臣之志。首丘之行。始出國門。豈敢以言不見用。悻悻而去哉。臣在城中十餘日。見士夫間。景色疑懼。論議鬱抑。有若戰敗之餘。棄旗鼓呻瘡痍。無復有振起之勢。若此不已。殿下之國事。將日非矣。臣竊痛憫。如臣衰腐。留亦無益。去亦無損。憂心隱隱。略陳所聞見。以爲永訣輸忠之地。庶幾之改。臣日望之。伏願聖明亟遞臣職。以便公私。答曰。省卿上疏。予甚缺然。卿勿下去。隨事盡言。哭梧里李相國于衿川。有詩曰。痛哭荒原落日時。樑摧棟折竟誰依。卽今廊廟無謨策。擧國其將左袵之。

八年乙亥先生六十七歲正月。除吏曹參判。病不赴。○三月。付行護軍。○五月。除大司諫。赴召。前月。有李起安獄。辭連先生。自上有勿問之敎。而不能自安。詣官門待命二十餘日。聞獄畢。還家。至龍門書院。奉有旨。待命之餘。不可不肅恩。故力疾登程。詣闕肅恩。翌日。上疏陳辭。引疾乞遞。不允。○五月。三告加由。○上疏言陵變。被劾。時穆裕兩陵有變。大臣奉審。啓陳其狀。而勳臣等更與大臣。以爲非震也。因雨崩壞也。參奉洪有一以誣罔得罪。且修陵之節未擧。而禮曹涓吉。先行章孝祔廟慶禮。先生上封事。略曰。兩陵頹虧之變。其果天變之示警耶。抑亦人事之不謹耶。以爲天變也。則兩大臣啓辭若是其明。的非所疑也。以爲人事也。則當初監董之官不謹封築之罪。豈可尋常推考而止哉。雖然。若歸之天變。則猶有仁愛之天示警人君。使之恐懼修省。以爲玉成之地。此則猶不見絶於天也。若諉之人事。則其爲變怪尤甚焉。畿甸之內。貴賤墳塋。不知其幾千萬。未聞有因雨虧頹者。豈獨兩陵之土。俱損於一夜之雨乎。或有一種之言。兩陵形制與他陵異。易於虧損云。爲此言者。其亦異矣。國陵形制。自有一定之規。臣不敢知何人創此新規。使之虧損之易耶。臣愚以爲創此新規者。爲可罪也。不然而爲此一種之言。熒惑聖聽。弭其恐懼修省之心。則其爲不祥孰甚焉。臣愚以爲爲此說者。亦可罪也。又曰。陵寢有火災。則有哭望變服之禮。今以水災之故。而獨無變節者。何也。昔宋眞宗時。榮王宮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災。請置獄劾火事。王朝獨曰。始失火時。陛下以罪已詔天下。而臣等上章待罪。今反歸咎於人。何以示信。且火雖有跡。寧知非天譴也。噫。私宮之火與先陵之水。孰重孰輕。罪已之詔與怨災之意。孰是孰非。古之大臣。有待罪之章。今之大臣。旣已待罪。旋卽爲之辭。古之大臣。以有跡之火。歸於天譴。今之大臣。以無跡之水。視之尋常。又曰。先陵之災。非可哭之凶乎。祔廟之禮。非可歌之慶乎。歌哭同値。吉凶相雜。則當先哭而後歌。先凶而後吉可也。禮曹涓吉。只退數日。使祔廟之慶。先於修陵者。何也。判書洪瑞鳳。雖自列百端。終爲負先王之恩。而陷殿下於過擧也。臣愚以爲。禮曹堂上郞廳。不可不罷也。又曰。陵土虧損。是何等變異。未告事由之前。當存其跡以待上命可也。而繕工提調申景禛。擅改莎土。欲掩其跡。其心所在。有不可測。臣愚以爲。景禛不可不鞫問也。十四日雷震。內自都城。外至遠方數百里之外。無不聞知。適於其夜。陵上有變。則陵官之據實牒報。有何可罪。而至於累次刑訊。以爲歸罪之地乎。竊恐自此以後。不幸而雖有取長陵一杯之土者。殿下無自而聞之也。臣愚以爲。洪有一無可罪也。又曰。刑曹參議羅萬甲。起於久廢之中。不思吹薤之態。遽抗戇直之章。力陳時政之疵。其心愛君憂國而已。罷斥之命。出於群情之外。如是而可以開言路乎。又曰。臣聞人窮反本。張必有弛。竄逐諸人。禦魅四裔者今已十有餘年。窮亦甚矣。豈無自新之端乎。茲當大霈。或移或放之命。出於天地好生之德。而兩司旋復摧沮。不問輕重。一切繩之。無已甚乎。佶,億,健三人。乃先王之血孫也。流放海島今幾年矣。壯者已衰。幼者已壯。男而未娶。女而未嫁。哿矣其男。哀此年壯之女。其終閉死於鮫人龍戶之鄕乎。殿下仰體先王之意。俯憐骨肉之命。特命放赦。以盡親親之道。爲臺臣者。所當將順而成吾君之美。前正言趙壽翼身居言責。各陳所懷。而攻之者四起。一則曰護逆。二則曰立節。必欲削職。而無所容其身。噫。此四字。乃曩時攻人陷人之目。而不圖今日復提起也。臣曾以此事。冒陳於求言之日矣。一出供職。必與壽翼同罪。臣豈不量而輕出哉。答曰。疏辭留念。明日。獻納金壽益發議請罷。不允。已而趙翼爲大司憲。亦啓以請罷。執義李曼言先生忠直不可罪。避嫌而遞。○先生旣被彈。待命東門外。有移寓城東競渡日。有感受內賜扇。見李曼避遞及偶吟諸詩。撰西原府院君鄭貞簡公墓誌及挹湖亭記。七月。諫院憲府停啓。自上命賜食物。諫院劾先生六十日而始停。憲府繼停。是月五日也。其日備忘記。大司諫鄭蘊來京旣久。趁未受祿。或不無艱窘。令該曹特賜米饌。以周其急。三告加由。上疏辭免。其疏。略曰。臣累月被彈。日竢誅譴。賴殿下含垢曲加容庇。臣誠惶感。罔知攸措。不意聖慈至念旅宦之窘。特賜周急之物。雖古之處賓師之位。而庖廩繼肉粟者。何以加此。臣是何人殿下待之若是其過也。方構短章。以謝鴻私。急於呈告。恭竢遞職。今者又下規外之由。使臣仍帶職名。是殿下不以廉恥待臣也。何殿下待臣有此前後之異乎。答曰。所辭當勉副卿意。卿其體予至懷。勿爲下去。除同知中樞。旋移禮曹參判。謝恩後呈告。傳曰。調理出仕。上疏乞退。兼以風災進言。疏略曰。古之退去者。不必待大閑之年也。身有疾病則退去。不容時議則退去。或有年四十五十而退去者。臣今年六十有七。身病已至難醫。可以去矣。發言無章。三司共彈。久不容於時議矣。古之人有一於斯。猶恐其去之不速。況臣之兼有而疊逢之乎。古之人君。雖於宿德重望去就輕重於國者。無不許其退者。亦礪世砥名之一大機也。況如臣去留無一分損益於國。而有同鳧雁之往來者乎。又曰。頃日風災。近古所無。屋瓦皆飛。拱木拔根。至於廟社之中。顚拔尤多。吁此何等影象耶。夫堅重盤錯之物。尙皆如此。況田疇之禾穀乎。耎脆之木花乎。臣聞畿甸之內。禾穀之秀而實者。落盡無餘。未秀者。莖節摧折乾枯。木花之實與未實者。幾盡凋傷。民何所賴而衣食之。國何所恃而責貢賦乎。民而飢寒。國而虛竭。則其爲目前之慘。豈特如白虹之貫日。正殿之雷震而已乎。人自嶺南,湖西來者。皆言其災之慘。甚於畿甸云。當今之世。災異層疊。人之聞見者。亦以爲尋常。而不甚驚駭。安知守令之不置而不報。監司之不忽而不聞乎。又曰。應天以誠不以僞。恤民以實不以虛。誠能敬以直之於內。義以方之於外。操存之功。不昧於幽獨之中。省察之意。無怠於酬應之際。則殿下之德。上與天合。不此之懋。而徒以應天云者。皆僞耳。竊聞外間宣傳。禁苑有龍池之勝。闕內有游宴之娛。若果有之。此實致災之道。豈待大風之拔木飄屋。然後謂之災也。成王一念之非。而致風雷之變。則安知今日之風災。不由於殿下之一念乎。伏願殿下聞臣之言。如有絲毫形似之跡。則自反於己。益加操存省察之功。痛絶私欲逸豫之萌。則天變不期弭而自弭矣。又曰。臣聞京畿,江原兩道量田之役。始於今年。此雖不得已之擧。逢茲大無之年。擧此莫重之役。糜費不貲。騷擾多端。民安所恃而不至於怨且散也。畿甸。本根之地也。關東。荒僻之卿也。尤當存撫以保窮民。何必趁期擧贏。以速怨謗哉。臣愚以爲。姑待稍有之年爲之。未晩也。答曰。嘉卿愛君憂國之忠。所陳當留念。以爲修身保民之藥石。卿勿退歸。隨事直言。以副予望。八月。詣崇恩殿。移安影幀。久以病不仕。至是始出。以特進官入侍經筵。講畢。進達病難供職之意。上曰。如卿忠直。宜使在朝。隨事諫正。又陳病益力。上曰。卿何可捨去也。鄭經世已死。今李埈又死矣。卿不可去也。仍問張顯光好在耶。對曰。相去稍間。未能詳知。而蓋聞好在矣。上曰。予欲見之。對曰。年已八十二。何能遠來。又進曰。臣病且老。恐爲旅死之鬼。惟願退死先壟之下。上曰。觀卿氣力。勿以此爲慮。又白京畿,江原量田之退行。兩道人民喜若再生云。幸甚。上曰。卿年多。曾見風災之慘如是耶。對曰。臣未之見也。人皆言辛卯七月。有此災。壬辰亂作。邊虞甚可慮也。備禦之具可急。令戒飭修練也。上曰。頃日。領相亦言之。當議處。復問量田事民怨頗多云。卿自鄕來。能知否。對曰。量田使其令甚嚴。守令監官輩。怯於刑威。打量如飄風驟雨。不識田形。惟從高等。豈得無怨。上曰。此亦守令之過也。除弘文館副提學知製敎兼經筵參贊官,春秋館修撰官。上辭疏不許。以非舊例辭。答曰。卿之才學允合此任。勿爲控辭。速出論思。再疏。不允。再告。還出給。○九月。三疏。不允。呈告。傳曰。調理出仕。牌招不進。四疏陳辭。不允。略曰。臣年將至矣。病已痼矣。乞骸退歸之意。前疏已發。而未究其說矣。昔宋神宗朝。范鎭年六十有三。呂誨五十有八。歐陽脩六十有一。富弼六十八。司馬光王陶皆五十。而或致仕。或引疾。或求散地而皆得請。此皆不容於時議。不拘大閑之年尙矣。臣犬馬之齒遠過諸公。而不容於時則有加。況去留之輕重。不啻懸絶者乎。伏願亟遞本職。置之散地。則猶將強策駑鈍。旬月就列。不然而使之因仍苟冒。終至顚躓。則臣雖被逋慢之罪。未免不辭而退矣。答曰。須勿固辭。速出行公。承牌出肅。隨駕省穆陵,惠陵。賜羽飾。○三告加由。上箚陳謝。仍請寢趙絅補外。時趙絅以執義言事。特貶文川郡守。故箚略曰。絅避嫌之辭。雖有過激。其心欲盡所懷。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殿下以絅爲何如人也。居家孝悌之行。莅官氷蘖之聲。有足觀聽。文學博覽。足以置左右而備顧問。其可以一言過戇。遽示好惡之私耶。答曰。趙絅施罰。固無不可。然卿箚如此。當勉從。差會試二所參試官。○十月。入侍經筵。講詩鄭風。臨文啓曰。此等詩。皆閭巷間男女相悅之辭。別無文義可講處。而古人於詩。不必註釋章句。以意引喩者多矣。有女同車。乃男女相悅之情。古語云。賢賢易色。以好色之心。移於好賢。則好賢誠矣。山有扶蘇。不見子都。乃見狂且者。可移於擇人。擇人而不得其人。則有乃見狂且之歎矣。蘀兮章。蘀兮蘀兮。風其吹汝者。亦可喩於爲國。木枯將落。有風以吹。則其落也易矣。國衰將危。又有做事不善。則豈不足以促亡乎。狡童章。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亦猶人君不能用人而曰。彼不足用也。於我何關焉之意。願殿下。勿以人才爲不足有無。而收用言事之臣。至丰章。講衣錦絅衣曰。古人引詩形容之意至矣。中庸引之。以證惡其光之著。此雖學者之事。人君亦不可不監于此。講畢。上曰。文義之外。別有切實之語。甚善甚善。仍進榻前。陳老病昏耄已甚。乞許遞免。上曰。勿辭。詣弘文館。校檢書籍。因召對。講罷乞辭退。上終不許。因問南中人才。乃以林薰林芸兄弟學問。陳達。仍曰。芸之孫眞敷有文學。可用也。上曰。棄置可惜。大君師傅除授。又啓曰。臣昔忝都承旨時。自上日三進講。近來漸不如初。殊可慮也。上曰。當留念。入侍經筵。講詩著章曰。是時去古未遠。而昏禮已廢。豈非時君之過也。講折柳樊圃曰。詩人刺其君興居之無節。號令之不時。此語似非人臣之所可言。而君有過失。則臣下不憚譏刺多如此。古有誹謗之木。蓋此意也。齊君擧措如此。早晩無節。固非矣。然早則猶有戒懼之意。而至於暮則尤非矣。上歷言廢朝擧動時刻退定事以答之。又啓曰。以樹枝爲樊。猶有瞿瞿之意。防閑之不可越如此。近者臺臣所請紅馬木下馬之請。何不允從也。老病大臣。下紅木外。而年少大君。下紅門內。極不可矣。上歷言祖宗朝以來。大君進賢門外下馬事而竟不從。講畢。進曰。近因三南人聞。量田過於平時。而不待京畿,江原之畢量。先用三南新結之數。秋穡太減。民甚怨苦云。當此憂虞之日。不可不收拾人心。請待兩道量田之後。一時竝用。未爲晩也。上曰。更可議處。又啓曰。時事甚可慮。脫有事變。至尊無可往矣。當背城一戰。以決勝負而已。防備之策。可不預講乎。上曰。當待數月爲之。曰。陰雨之備。不可不先期。今諸道御史之行。使之兼察何如。上曰。造次之際。難可兼察矣。呈辭。請歸掃墳。入啓。還出給。傳曰。逆獄時。如此呈辭。何以捧入。宣賜耳掩。○上疏陳情。待罪。答曰。嘉卿誠孝。卿其安心勿辭。明年十月。下去省掃。上箚。請正宣世綱反坐之律。略曰。開告變之路者。促亡國之道也。朴天健之告變。已極無形。而成其獄者。營將宣世綱也。敎誘援引之狀。希功樂禍之心。原情定罪。浮於天健。兩司拿鞫之請。眞得防奸杜漸之義。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若殿下未能無一毫狐疑之端。而有所靳許於兩司之請。則非臣所望於殿下。而國家無時寧靜矣。答曰。箚事當留念。卽日命拿鞫。十一月朔。箚論量田。略曰。三南。國之根本。量田。國之大事。以國之大事。施於根本之地。而新結過於平時。已失三南之心矣。一國之事。不可或先而或後。一國之役。不可或重而或輕。待京畿,江原兩道之畢量。可一時施行。崔鳴吉必欲先出三南之賦。失三南之心者。何也。目今邊境有釁。恐喝備至。在我綢繆之策。在於收合人心而已。謀事之臣。又促之以怨毒之氣。民旣散去。雖有城池。誰與爲守。臣之強聒不已。其意有在。而上不見信於君父。下以見輕於廟堂。身居論思之地。久貽尸素之譏。臣之慙靦極矣。孟子所謂諫不行。言不聽。膏澤不下於民者。乃臣今日之謂也。殿下亟下臣章。商議廟堂。若以爲民心雖離。國家雖危。已定田案。不可不用。則臣將何顏面。更廁淸切之地乎。臣所不辭而退者此也。啓下備邊司。先是。先生與戶曹判書崔鳴吉。在上前論此事。言廟堂旣與百姓。有七路新結。一時頒用之約。不可失信。鳴吉言初無此約。再詰之。再諱之。先生或慮聞之不審。不能強辨。出而問之。則新結一時頒用之意。關已再下矣。先生與鳴吉相遇。責其不可。鳴吉曰。吾於榻前。旣已力辨。勢難自爲更張。令公若陳箚。事下該曹。則吾當善處。及先生箚下備邊司。廟堂共議之時。請戶判至再三。而鳴吉終不往。大臣知其意。竟爲防啓。行出國門。翌日。宿漢江。上辭疏。乃歸。是月十三日也。疏略曰。臣之遇知聖明。濫授規外之恩多矣。臣雖至愚。亦知感礪。庶竭駑鈍。思效涓埃之報者。是臣區區至願也。三南新結姑停之請。雖不量時宜而發。臣之愚意以爲。此事係民心離合。是以累陳榻前。瀝血上箚矣。聖明不以爲然。廟堂不以爲是。此亦臣所見固陋。隨處見忤者也。昔馮驩。孟嘗君之一食客也。猶能焚債倦。使薛民親君。況臣之不爲馮驩。而受恩之厚不止於一食客而已者乎。孟子有言。禮貌未衰。言不用則去之。古之人遇有爲之君。而以論事不合去者。不可一二數。臣雖庸陋。竊窺古人進退之節矣。遲遲之行。今始渡江。雖被負恩之誅。非臣所怨悔也。然臣豈忘殿下之恩哉。脫有緩急。臣當扶曳赴亂。不死於道路。則必死於輦轂之下。不爲偸生之鬼。答曰。省卿上疏。予甚缺然。不辭而歸。似或過當。待春暖上來。以副予望。作趙靜庵蘭竹七絶後序。挽尹監司知敬,李五峯,李蒼石。十二月。在龍泉精舍。因縣道上辭疏。未及達聞仁烈王后昇遐。西行。

九年丙子先生六十八歲正月六日。詣闕哭臨。再上辭疏。不允。三告。得遞。以國葬不遠留寓邸二月。除禮曹參判兼同知經筵。○再告加由。○除大司諫。呈告。還出給。至四度上疏陳辭。兼斥金差。其略曰。臣病伏中。得接朝報。知金差恐喝之事。其中定號等語。實是大愕極痛之言也。三司諸臣讜論忠言。已盡無遺。大義所在。如靑天白日。雖問三尺之童。必能言之。況備局之群議乎。然於答書之際。不能示以峻截。未免有低回苟且。則彼必藉口以爲朝鮮。亦不以爲不可也。以此播聞天下。將何以自明耶。至於西㺚。新叛中國。父母之賊子也。雖不能閉關斥絶。只當待以從胡之列。不問其所從來。彼若以爲不可。如是則始可明言大義。直斥叛逆之寇。不可齒之於與國信使之列。則彼雖外視怒色。其心未必不以爲義。而知我國之有人矣。又言卽遣帥臣。預講備禦之策。設體府。委任兵事。答曰。嘉卿有懷必達。當留念採施。卿勿控辭。調理察職。○是時。洪學士翼漢,尹學士集,吳學士達濟首陳斥和之論。辭義嚴正。先生疏中。三司諸臣讜論忠言。大義所在。如靑天白日等語。蓋指此云。三告遞。旋除副提學。○三月朔。上箚陳謝。因言禦敵之策。其略曰。臣於上年。以言事見敗而退。今日復攘馮婦之臂。豈不爲爲士者之笑哉。但念此時終始言病。亦非職分之所安。欲出而肅恩。則足弱股戰。欲起還仆。臣之情事。不亦狼狽乎。古人有言。事急不可徐行。心痛不可緩聲。臣之未克出謝而先以言替者。是亦不徐行不緩聲之意也。今夫金虜。猛虎也。毒虺也。朝廷據義斥絶。而彼旣勃然怒去。則旣蹈其尾。撩其舌矣。防制捕殺之策。何邈然無聞也。聞元帥之行。卜在三月二十日之後。事機已迫。急於燃眉。何暇卜日乎。元帥行裝。一長劍耳。何暇治裝乎。臣愚以爲。卽命推轂。星火馳進。治其軍旅。整其器械。把截江灘。繕治城池。以爲死守之策。無爲退步之計者。此今日聖上委任責效之意。而帥臣捐軀報恩之地也。我國。天下精兵處也。而彼則直前無退。我則恇怯善走。此其勝負強弱之所由判也。誠使任元戎之責者。忘黃金橫帶之樂。雪宗社將亡之涕。激勵三軍。振作義氣。則彼雖衆強。焉能與我敵哉。至於戰守之便。措置之宜。亦在元帥料理之中。而兵難遙度。必至金城。然後充國之策。始得便宜。此臣所以亟請西下也。丁卯江都之事。識者至今痛心。集一國之精銳。老於島中。不肯出一兵馳隻馬。窺賊兵於津外。顧乃以內變可虞之說。熒惑上聽。勳臣之休戚與同者。富貴已極。有生之心。無死之氣。例如此。可以爲緩急之恃乎。今時則與彼時異。彼旣動兵。則雖卑辭乞和。必不聽也。等其亡也。曷若背城一戰。以決勝負乎。諸大將軍官及砲殺諸軍。分其精銳之半。付之元帥。則不待徵兵諸路。軍威已振矣。五月之葬。雖是諸侯之制。經權異時。不可膠守。脫有侵突之患。發於未葬之前。則爲將奈何。臣之愚意以爲。進卜吉日。亟成大事。未及之役。觀勢追完。未爲不可。此乃權而得中之道也。夫然後專意武備。殿下親御六飛。進駐松京。督策將士。嚴明軍政。益勵宋太祖惟有劍之意。則澶淵萬歲之聲。足以奪狡虜之魄。而三軍之氣。可百倍矣。答曰。省疏辭。深用嘉尙。疏辭雖涉過慮。當令廟堂採用。三告加由。有陳箚。有懷見批辭,偶吟白虹貫日等詩。詣闕肅恩十二日也上箚論君德兵事十四日也。箚凡三千言。其略曰。宋臣李綱言。興衰撥亂之主。非英哲。不足以當之。惟其英故用心剛。足以莅大事。而不爲小故所撓。惟其哲故見善明。足以任君子。而不爲小人所間。此政殿下今日所當法也。外間喧傳。殿下猶行素膳。一向悲疚。置國事於相忘之域。而無一分振發之氣。臺閣之臣。請以御正殿。接臣僚。不過一二日塞責而已。是可謂用心之剛。而爲興衰撥亂之英乎。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事。惟患求之不誠。用之不公耳。頃年言事之臣。雖未知其才器之如何。而伏節死義之士。當求於犯顏中。則其可用而不可捨明矣。或未蒙放。或在散地。至於已死者。猶未復官。殿下何示人不廣也。已試之人。猶未能用。則雖有奇才俊識。必不肯出而爲之用。如是而可以爲興衰撥亂之哲乎。昔宋徽宗。以金兵日逼爲憂。問宇文虛中曰。事勢若此。奈何。對曰。宜先降詔罪已。更革弊端。俾人心悅天意回。則備禦之事。將帥可以任之。卽命草詔曰。災異謫見而朕不悟。衆庶怨懟而朕不知。理宗悔開邊。命吳泳草詔罪己曰。明不能燭。德有未孚。上無以格乎天之心。下無以定乎民之志。此皆當危亂不得已之擧。而其言亦中當今之病也。臣不必遠引前古。宣祖大王在龍灣。下敎罪己。遐方士民。莫不掩泣思奮。此所以成中興之烈也。殿下何不命學士草敎。下諭八方。慰悅軍民之心乎。軍民怨咨。未有甚於今日。三南之心。則固失於量田之役矣。畿甸之民。困於各衙門興販之費。市井之人。困於諸宮家抑買之弊。此皆今日罪己之實事也。已行之量田。雖未姑停。而御供之可減者減之。常賦之可輕者輕之。務以一分之惠加諸民。而解其怨苦之心。重內輕外者。有國之常法。而或有內輕外重者。今日之謂也。方張之賊。狺然於江帶之外。顧乃諉以重內。任其猘突於疆場之中乎。臣頃以此略陳箚中。而未知廟算之如何也。見邸報中兵使柳琳請禁軍十名。而猶以大將軍官阻搪云。則必無分半西征之理矣。所謂各衙門軍官。皆一國精銳之武士。至於都監諸軍。皆是鍊習之兵。出而當敵。何向不破。而藏之無用之地乎。宋臣汪立信之言曰。內郡何事乎多兵。宜盡出之江干。以實外禦。此正爲今日道也。諸大將不念外禦之急。復如前日之爲。不許分兵以壯邊圉。則國事去矣。元帥徒往何爲哉。殿下雖以此屬反正。而抑恐以此屬亡國也。南以興臨死有言。吾爲閫帥。一未習陣而死。是可痛也。蓋其時譏察之人。往來頻數。故不敢鍊兵習陣。而有此言也。豈非悲痛之辭也。如此而可望將士之展布四體。能辨殱賊之功乎。無功猶可保。有功必不生。故將士解體。狼顧脅息。進無戰意。退無守志。惟以苞苴。爲自全之計。由今之道。無變今之習。雖有孫吳之將。不能一朝用也。臣所云以此屬亡國者此也。臣聞兵務精。不務多。我國鐵丸射手。乃天下無敵之兵也。倭人善砲而不能射。虜人善射而不能砲。我國兼而有之。雖橫行天下。夫誰與我敵哉。所患者。軍律之不嚴。陣法之不密而已。誠得精砲四千。善射三千。騎射二千。鞭殺各一千。合萬有餘名。則其於禦此賊也。何有。其法。得戰場一處。先定陣所。多布稜鐵於前。次積拒馬木。其後以砲手四千。分爲四隊。二千當前結陣。二千或左或右。因其地之形便而結陣。空其一方者。蓋慮相對放砲。互傷吾軍也。皆重行而坐放則立。旣放則坐。以便後隊之放。砲隊旣定。次射隊。射隊旣定。次殺手。次鞭軍。次騎射。堂堂其陣。井井其列。退一步斬。進一步賞。申明軍令。嚴飭行伍。然後與賊相戰。砲聲不絶。矢注如雨。彼雖堅甲鐵馬。安得不殪且潰也。蓋此賊有進無退。故臣以此爲禦戎常勝之法也。此非臣臆料。乃吳玠駐隊矢之法也。吳璘疊陣法之遺意也。玠用此法。有和尙原之捷。璘用此陣。有復秦州之功。此其成效之可法者也。臣一介腐儒也。其於用兵制敵之方。未嘗窺測其糟粕。而心丹憂國。終夜不寐。得於仰屋之餘者如斯。故不敢隱於採蕘之日矣。然此數事。特有司事也。其大本。在殿下一心定不定如何耳。臣竊未知殿下之心定於退避歟。定於進前歟。昔宋景德元年。契丹敗宋師。次于澶淵。中外震駭。寇準勸帝親征。高瓊麾衛士進輦過河。遠近望見御蓋。踴躍呼萬歲。聲聞數十里。契丹氣奪。卒成和議而退。高宗紹興四年。金齊之師日迫。群臣勸帝他幸。張浚曰。避將安之。惟進禦。乃可免。帝曰。朕親總六師。臨江決戰。趙鼎曰。累年退怯。敵志益驕。今聖斷親征。成功可必。是夜。金師引退。齊棄輜重而遁。眞宗中才之主也。高宗柔懦之君也。猶能震怒親征。卒成奇功。況我殿下英武足以振三軍之氣。明哲足以正百官之心。親征之敎。已下於卽位之初者乎。重申舊敎。曉諭軍民。赫然一怒。進駐松都。仍開體府。箚住箕城。內外相應。遠近用命。則不但辦景德三十年之無事而已。夫然後戰守和三策。自我伸縮。而惟吾所欲爲。比諸退縮江都。坐而待亡者。其得失成敗爲如何哉。宋之於遼,金。與我之於金,虜。形相似也。勢相若也。宋之自弱。與我之自弱同也。宋之自愚。與我之自愚同也。遼金之弱宋愚宋。與金虜之弱我愚我。亦無不同。故敢近取譬。而有此狂僭之籲。伏願殿下可用用之。可斥斥之。毋如近日外示採用之意。而內無採用之實焉。答曰。箚辭。當留念採施。再上箚。請設義州效死守城科。激勵軍民。十六日也。略曰。臣聞禦賊。莫若據險。長江之險。天所以限東西也。棄而不守。退保山城。非計之得也。金人侵宋。宋不守河。退守內地。金人渡河。旋濟旋行。無復隊伍。笑曰。南朝可謂無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豈得渡。粘沒喝逾南北關。仰而歎曰。關險如此。使我過之。南朝可謂無人。此宋所以終始不振者也。今若棄長江。而退守窮僻之地。則豈不爲虜之笑且歎哉。義州府尹林慶業以守城自任。其軍民亦思報其父母妻子之讎。頗有效死之志。此天所以祚我國也。然不有聳動之擧。則無以深得其必死之心。臣之愚意莫若設科義州。緩其規矩。多得武士。名之曰效死守城科。以示奬勵之恩。則絶徼之人。必有感殷報效之心矣。不然。而以退守爲長策。則與撤藩籬以媚於盜曰。盜將愛我而不入我室者。何以異哉。答曰所陳當議處三上箚。申請亟定進駐之計。布告中外。十九日也。略曰。臣前後陳箚。殿下雖以採用議處爲敎。而備局以爲迂遠而搪塞之。臣何敢執以爲皆善。第其中進駐之策。聖人復起。不非臣言矣。進一步則宗社存而人心合。退一步則宗社亡而人心離。臣實未知廟堂知不及此而然耶。知旣及之而猶然耶。知不及而然也。則不智也。知及之而猶然。則不忠也。不知不忠。殿下之所依毗者。不亦孤乎。請就其一款而言之。其曰。自前非無此議。竟以兵力財用不給。故發議中撤。此言誠然乎哉。甲子南巡。臣終始不離。未嘗聞此言也。丁卯江都。臣自鄕赴難。未知其時。何人畫此計。而何人沮之耶。老師島中。欲戰不得。勤王之師。八方雲集。果以兵力不給而未戰歟。京倉積儲。可以漕運。列邑糧餉。可以取食。果以財用不給而未戰歟。其曰。賊兵犯境之後。更觀兵力財用。別爲擧措。此則尤不滿一哂。草此啓者。其不聞張栻之言乎。必勝之形。當在早正素定之時。而不在兩陣決機之日。今日必勝之形。在於進駐之策。而不正其名。不定其計。必待賊兵犯境。然後別議擧措耶。臣恐其時擧措。不過退避江都而已。遣使乞和而已。人心潰裂。將士離散。然後雖欲進駐。其可得乎。且其兵力財用不能觀於今日。而始觀於賊兵犯境之日乎。其曰。未有定計。而先入於敎書中。近於失信。似難輕易宣布。此則不欲失信於民。猶之可也。然今之未有定計者。誰使之然歟。殿下曰。可退避。大臣曰。不可退避。殿下曰。不可進駐。大臣曰。可進駐。以至於卿士大夫同然一辭。則殿下雖欲不進駐得乎。今也未嘗以進駐之計聞於上。而乃曰未有定計乎。金人所謂待汝議論定時。我已渡河者。不幸近之耳。臣所以必欲添入於敎書中者。欲以定都中士庶之心也。欲以振八路軍民之心也。欲以鼓西方將士之氣也。而乃曰。似難輕易宣布。與臣之見。不亦左乎。李植文章器量見推當世。被擢廟堂。爲副提調之任。而乃於告君之辭。若是其委靡低回。苟以塞責。不念國家危急存亡之計。吁可惜也。曾謂淸明之朝。無一人如寇準之毅然當事。而反效王欽若之沮誤大計乎。伏願殿下先謀諸心。以臣言爲可用。亟定大計。播告中外。以爲狂妄而不可用也。亟斥臣職。俾安愚分。箚入。留中不下。呈告。自二十二日六呈見却。二十九日。呈辭入啓。傳曰。調理出仕。有黃昏偶吟,聞元帥啓行,客中偶吟,憶龍山梅,內賜生薑帶雨種,思歸吟,病中吟等詩。四月朔。移拜大司諫。上疏辭。不允。○再告加由。出肅避嫌。遞付副護軍。以國葬發引。在明日也。九日。哭送大葬於慕華館。製進輓辭十二日。祗迎返魂於慕華館。○十四日。南歸。臨行。陳疏乞致仕。疏曰。古人有言。自知者明。臣雖至愚。豈不自知筋力已衰。驅策使令。非所堪也。下部跛躄。升降殿陛。非所堪也。志慮昏憒。不合於論思輔導。鋒鋩銷鑠。不合於糾正諫諍。無一可堪其任者。惟幸寸心猶未盡銷。手中猶能把筆。欲以所得於心者。以爲垂死輸忠之地。而言事輕淺而無遠慮。迂滯而違時宜。宜乎絲毫之無補也。臣今犬馬之齒。距大閑只隔一年。年已至矣。病已痼矣。臣之計。惟有乞骸歸死一節而已。或以爲當此邊鄙日聳之時。致其事而退。恐非孟子有師命不敢請之義也。臣以爲此則不然。所謂有師命者。國旣被兵之謂也。非如今日但有釁端而無門庭之憂也。天祚我國。虜若悔禍。則安知不歸於終無虞也。設有危急之變。古之人以言不用志不伸。退去者何限。當金兵纔解京城圍。方攻太原之日。李綱乞致仕章十餘上。當國有大喪。上下皇皇之際。留正出國門上表。肩輿逃去。當元兵充斥。疆土日蹙之時。葉夢鼎上疏乞致仕。不待報而單車宵遁。此皆已事之可據者也。茲三人者。身居相位。德業聞望謀猷計畫。眞可以扶顚持危。以其出處爲國存亡者。而其決然於進退之際如此。況臣微末之蹤。狂言妄計無一補益。而大葬已完。靈輿旣返。則臣之進退。豈不綽綽然乎。不辭而退。不得已也。伏願亟遞臣本職及兼帶。仍許致仕。使得以安心退去焉。幸而賴殿下仁恩。得延數年之命。則優游壟畝歌詠聖澤。答曰。省卿疏章。心甚缺然。此非人臣辭退之時。卿其勿辭。以副予望。五月。除吏曹參判。辭不赴。○七月。除副提學。辭不赴。○九月。除大司憲。○十月辛卯。省墓龍山。癸巳。西行。以恩命稠疊。王妃祥期旦近。故黽勉就道。至淸州。疾作留滯。有夜吟及和壁上韻諸詩。十二月壬寅。移拜吏曹參判。丁巳。詣闕謝恩。戊午。陳病請辭。不許。○庚申。上斥和箚。答曰。箚陳之事。近日議定。出於不獲已。卿亦深思可也。箚稿見佚亂中。有呈箚感吟詩曰。何當奉溫旨。免被髮鬆鬆。辛酉。命賜食物。備忘記。令該曹特賜米饌。俾無艱窘之患。丁卯。上疏請還收特賜。以昨日旣入政廳受祿。不可冒受別恩也。答曰。物甚微小於禮。亦無不可。卿其勿辭。安心領受。翌日。米鹽始到。司宰,豐儲,禮賓諸官。以緩致特恩。見罷。呈告。調病。○十二月癸酉。傳賜藥餌。○淸人大擧來侵。十二日辛巳。報至。金汗旣僭號稱大淸。大擧東搶。都元帥金自點鎭井方山城。據險自守。副元帥申景瑗在鐵甕城出行兵。遇虜候騎見擒。虜不顧城鎭長。驅以入。稱以講和。來如飄風。是日夕。始聞虜騎渡江。明日聞已過黃鳳之間。又明日聞已到松京。○是年春。林慶業在白馬城。機探虜情。密啓請得精兵萬餘。以防竊發之虞。上命將海西兵二萬。慶業大喜。謂柳琳曰。虜若犯境。卽勿輕伐。以重兵直走其國。則虜必還走。我以諸軍乘便擊之。則一人當百之策也。未幾諫官啓曰。不可以重兵屬邊臣。事遂止。慶業知其計不行。乃潛設烽火於江北。以候其動兵。及是時。烽火日五擧。卽馳報都元帥金自點。自點以爲賊未入境。不卽上聞。甲申。扈駕南漢山城。前日。以廟社主及王子妃嬪老病宰臣。先送江都。是日午。大駕亦發至南大門。聞虜前鋒已逼近郊。暫駐駕門樓。大將申景禛領精騎馳過。望見先生曰。事已至此。是誰之過也。令公重臣。何不一言以安社稷。先生笑謝曰。將軍率北勇士。不一擊賊。將安用之哉。景禛云曰。若是哉迂也。吏曹判書崔鳴吉請於上。自往虜陣。於是開三門。大駕由水口門出。馳入南漢。百官多徒步從之。而或有道亡者。先生住山城北門內。庶子昌謹從。○是夜。領議政金瑬等密議。請上乘曉潛入江都。而百官皆不知也。及曉駕出南門。山阪氷凍。上下馬步行。累致顚躓。玉體未寧。還入城。○崔鳴吉,李景稷往弘濟院。見馬夫大。問其深入之故。則陽言曰。貴國渝盟。更爲約和而來。蓋馬胡以大軍未到。姑爲甘言紿我也。鳴吉等回傳。馬胡欲定和議。觀其辭色斷無他意。朝廷頗信共說矣。丙戌。山城被圍。虜請得王子大臣。朝廷以綾峯守陞秩爲君。刑曹判書沈諿假術大臣。出詣淸陣。虜覺其假而還送之。左議政洪瑞鳳,戶曹判書金藎國詣虜陣。言鳳林麟坪兩大君。方在江都。故未及送之矣。虜以爲東宮若不來。和不可得。金瑬,崔鳴吉等請上送東宮。且稱臣稱皇帝。上不從。○是時。林慶業出詭計。以發兵直走瀋陽之事爲啓。使人懷之。佯見逐胡騎而棄之道。汗見其書大懼。使其將要魋率輕騎馳還瀋陽。慶業乃設伏迎擊要魋斬之。○庚寅。馬夫大送鄭命壽言約和事。金瑬請開門遣重臣。或曰。守城之日。不可開門。自上若議和。士氣必挫。可從城上問答。上從其言。明日。虜又送命壽曰。自今不請東宮。若送王子大臣。當講和。上猶不許。甲午。請對行殿。略陳戰守事。請申明軍律。斬臨亂遺君者。時廟堂固請遣使虜營。上曰。我國每以和。受欺於彼。今若送使。想亦見辱。而群議如此。固爲勉從。歲時臨迫。送牛酒。且以小銀榼盛果。以示不忘舊好之意。仍與接話察其氣色。於是金藎國等往淸營。虜言吾軍中日擊牛飮酒。寶貝山積。何用此爲。汝國君臣入處石竇。飢餓已甚。自可用之。遂不受。丙申。上箚請專意守城。斬都元帥。竿首軍中。箚略曰。目今天心助順。聖怒赫然。諸將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應募之軍日益衆。殺戮之報。日益多。此正轉危爲安。不失舊物之秋也。昨日胡差之來往。非本情也。乃翫我也。愚我也。若信其甘言。復墜術中。則向之有死之心者。轉而有生。無生之氣者。變而無死。宗社存亡。姑置勿論。殿下及膚之患。又復有以來斷指之說矣。抑臣所大怪者。元帥之事也。以奴賊遺君父。使之窮縮於一髮孤城之中。而晏然退在。迄無赴難之聲。古今天下。安有此等同命乎。殿下堅定奮發之志。勿爲邪議所撓奪。亟遣金吾郞。取元帥頭。竿之軍中。然後隻輪不返之功。不日可辦矣。箚入。留中不下。

十年丁丑先生六十九歲正月辛丑朔。朝參望闕禮。是日。朝廷使魏山寶傳語虜營。金藎國,李景稷等繼往。虜言昨日汗出來。方巡視山城形勢。此後之事。非我等所知。當待汗還陣。然後回報。使价欲來。則明日更來。備局頗以更來之說。爲幸矣。明日。左議政洪瑞鳳等往淸營。虜以黃紙所書。詔諭爲名。辭極兇慘。瑞鳳等四拜受來。時兩司會議。以前日備局九宰之請送世子者及洪瑞鳳往虜庭捧兇書而來。崔鳴吉終始主和誤國之罪。皆欲以死論啓。而僚議咸云。待事定當論。乃姑停。若干人輩。終以請上出城爲謀者。自知其將不免於公議故也。壬寅。詣闕下。○癸卯。詣闕下。○甲辰。詣闕下。○乙巳。詣闕下。○丙午。詣闕下。○丁未。詣闕下伯子雲峯縣監昌詩。在全羅監司陣中。以書因偵探僧附來。戊申。詣闕下。○己酉。詣闕下。○庚戌。詣闕下。○辛亥。陪祭崇恩殿影幀于開元寺。○壬子。詣闕下。○癸丑。詣闕下。是日。崔鳴吉與洪瑞鳳等數人往虜營。龍骨大,馬夫大等。責以無故渝盟。鳴吉搥胸叩頭曰。此非吾君之意。乃臣下之罪。欲剸刃出腸。以明吾君之不然。虜約以姑待汗出回報云。甲寅。詣闕下。○乙卯。詣闕下。○丙辰。詣闕下。○丁巳。詣闕下。是日。虜要我使洪瑞鳳,崔鳴吉等。出見受答書而來。鳴吉密啓。上遂定稱臣之議。戊午。詣闕下。○己未。詣闕下。○庚申。上箚。請痛斥崔鳴吉稱臣之議。以正賣國之罪。箚曰。臣竊聞喧傳之說。昨日使臣之行。有以稱臣陳乞者云。此語誠然乎哉。若果有之。必是崔鳴吉之言也。未知鳴吉稟旨定奪而往耶。抑亦私自臆決而有此言耶。臣聞之。不覺心膽俱墜。嗚咽不能成聲也。前後國書。皆出鳴吉之手。辭極卑諂。乃一降書也。然猶不書一臣字。名位猶未定也。今若稱臣。則君臣之分已定矣。君臣之分定。則將唯其命是從。彼若命之出降。則其將出降乎。命之北去。則其將北去乎。命之易服行酒。則其將行酒乎。不從則彼必以君臣之義。聲罪致討。從之則國已亡矣。到此地頭。殿下將何以處之乎。鳴吉之意以爲。一稱臣則城圍可解也。君父可全也。設或如是。猶爲婦寺小人之忠。況萬無此理乎。自古及今。天下國家。安有長存而不亡者乎。與其屈膝而亡。曷若守正死社稷乎。況君臣父子背城一戰。則不無完城之理乎。嗚呼。我國之於中朝。非如麗季之於金元。父子之恩。其可忘乎。君臣之義。其可背乎。天無二日。鳴吉欲二其日。民無二王。鳴吉欲二其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臣身病力弱。雖不能以手板擊之。而不欲相容於同席之間。伏願殿下痛斥鳴吉之言。以正賣國之罪。若未也。亟命罷斥臣職。使妄言者。不得作。箚入。留中不下。呈箚。有詩曰。生世何險巇。三旬月暈中。一身無足惜。千乘奈云窮。外絶勤王師。朝多賣國兇。老臣何所事。腰下佩霜鋒。辛酉。崔鳴吉草國書詣備局。金尙憲見之。奪取裂破。謂鳴吉曰。先大夫頗見稱士友間。台監何忍爲此。鳴吉微哂曰。台監裂之。吾自拾之。鳴吉與右議政李弘胄等。奉稱臣書往虜營。虜以無出降語。且不許送斥和臣之故。不答而還送之。壬戌。上箚。請應虜人之求。箚曰。臣區區陳箚之意。實欲豫防鳴吉稱臣之語。而一夜之間。遽行其計。臣未及聞知。不能以死爭之。臣罪大矣。主辱已極。臣死當矣。猶且遲回隱忍。不能自決者。猶幸殿下確然無出城之意。臣何徑死哉。第聞彼虜求斥和之臣甚急云。臣雖非首請斬使焚書之人。而終始主戰。則臣實有之。臣死而有一毫補益於存亡之計。則臣敢愛身而不爲君父死哉。伏願殿下亟令廟堂議處。以臣應虜人之求。箚入。留中。癸亥。昨日備局引對。以洪翼漢爲斥和之首。至夜。體府中軍前統制使申景禋,南陽君洪振道等。往來諸大將軍中。有所謀議。是日。訓鍊都監麾下及水原竹山等官將校數百人。詣闕下。請出給斥和臣。先詣體府。撫劍齊聲而進。體察使有懼色。不論曲直。但曰。速退速退。當從爾等之請。訓鍊將。乃申景禛也。摠戎使。乃具宏。而水原府使具仁厚,竹山府使具仁基。咸屬宏矣。鳴吉與李弘胄。持書往淸營。言將縛送洪翼漢時翼漢爲平壤庶尹在外矣。禮曹判書金尙憲,前大司諫尹煌,校理尹集,修撰吳達濟等待命。尹煌之子文擧。上疏請代父往虜中。以朝廷將有斥和臣査正之故也。甲子。虜以大砲攻城益急。先生有詩曰。砲聲四起如雷動。撞破孤城士氣洶。惟有老臣談笑聽。擬將茅屋號從容。乙丑。崔鳴吉等往虜營。以請降爲言。丙寅。草林葛川墓碣。書其後。示諸子曰。先生墓碣。宿諾久矣。每聞汝輩勸就之言。而遷延至今。是亦不敏之過也。言之奈何。到此死境。固無意於把筆。而顧念此銘。非我爲之。他無求處。使先生行業。終至泯滅。則死難暝目。圍城矢石之中。悤迫起草。無暇點改。汝等勿以我死而難於筆削。事已至此。只合含笑而已。○是夜。申景禛,具宏兩陣及御營將元斗杓麾下。又至闕下。請出斥和臣。喧呼不止。承旨李行遠出語曰。雖當危急之日。大內不遠。何敢乃爾。亂軍張目盛怒而前曰。李承旨似是才略之人。若陪往虜陣。則可以擊之。速出速出。同僚使之勸避。然後乃止。時守禦兵獨不動。守禦使李時白曰。吾非禁令軍中。軍中自無從亂者也。崔鳴吉列書前後諫臣十餘人姓名。將往虜中。有言于上者曰。諸臣皆一時重望。其如後世議何。上惕然卽追還之。丁卯。時汗以南漢固守。欲陷江都以撓之。令八旗造小船八十隻。命多爾衮。用車輪駕之。由陸地曳行。至甲串津。放紅夷砲。聲撼山海。遇物輒摧陷。金慶徵,李敏求惟怯罔措。欲退守府城。戶曹佐郞任善伯以放料至津倉。告大君曰。長江天險。捨此何之。大將一退。諸軍必散。莫若悉發府城中老弱。陳于鎭海。樓下列砲矢。使彼不得渡也。大君善其計。顧慶徵力勸。慶徵不答。與敏求走匿倉舍。大君曰。事急矣。不可恃檢察節制。我當入府城領來也。仍使善伯告慶徵。慶徵唯唯。大君卽策馬入城。未幾。敵小艘擁盾搖櫓。中流而下。忠淸水使姜晉昕率舟師。泊燕尾亭下。迎敵破數艘。奪器械甚衆。晉昕船亦被敵砲數十穴。矢丸且盡。留守張紳以舟師大將。乘大船泊沚。托以潮退水淺。不進船。晉昕伐鼓麾旗。輒進船協力鏖戰。紳不應。晉昕大呼曰。張紳。汝受國恩。忍負之若此乎。吾當斬汝頭。紳若無聞也。紳先鋒井浦萬戶鄭埏與敵戰。破一艘。紳亦鳴金退船。於是敵艘盡登津岸。四望無伏兵。麾白旗。招其後兵。鼓譟蔽海而下。中軍黃善身,千摠姜興業,具一元力戰死之。慶徵,敏求及紳皆逃。敵如入無人之境。中官金仁,徐厚行等。負元孫乘小舟。走入注文島。金尙容方登南門樓。與承旨洪命亨,祥原守世寧,刑曹正郞金秀南禦敵。敵兵四圍。知不得免。踞火藥樻而坐。解上衣付從者。使歸葬。庶孫壽全年十三。在側。牽衣泣不去曰。願與大父同死。別坐權順長,生員金益兼曰。公獨能辦佳事乎。亦不去。遂火之。人與樓俱飄。工曹判書李尙吉在城外。亦馳入府自縊死。敦寧都正沈誢。與其婦宋氏手寫遺疏。北向四拜。自縊死。弼善尹烇,前掌令李時稷,司僕主簿宋時榮,前監司鄭孝誠,前掌令鄭百亨,兵曹佐郞李士珪,縣監鄭洙,正字李嘉相,翊衛姜渭聘,廣興守李惇五惇五弟惇敍等皆死。婦女殉節。不可盡計。江都遂陷。卽二十二日也。是日。江都敗報至。大臣入對。以出城定議。鳴吉與李弘胄等持書詣虜營。約日出城。戊辰曉。先生自刎。殊而不絶。先生見出降之議已決。不勝憤慨。爲衣帶贊曰。主辱已極。臣死何遲。舍魚取熊。此正其時。陪輦投降。余實恥之。一劍得仁。視之如歸。又爲寄諸子書曰。大駕出降。臣子捐躬。此正其時。茲以出城之日。以決自裁。使昌謹埋置軍器之北。立標以志。竢胡虜退去之後。以薄板運歸。埋于龍山墓下。汝輩事汝母以孝。處兄弟以友。奉二父無忤。昌謹若脫死。亦視之如同腹。無使飢寒而死。余言至此。痛恨奈何。遂封置衣帶中。是日曉。獨起痛哭。因正衾枕而臥。以佩刀自決。侍者知之。開衾視之。刃沒腹中二寸有餘。卽驚呼拔之。鮮血逬出。怳惚氣絶者久之。一城大驚。莫不悲其義。朝紳相識。咸來救之。上亦卽令御醫。持藥物以救之。數日而得生道。己巳。傳曰。吏曹參判鄭蘊救療供饋事。令廣州牧專管爲之。羅萬甲來視瘡病。先生笑云。讀古書不解其義。今我之不死。雖謂之詐死可矣。古語曰。伏劍而死。伏則犯五臟。我則五臟不犯。今而後。始知伏劍之義也。○金尙憲欲自縊。左右救解之。鳴吉縛致吳達濟,尹集于虜營。汗賜鳴吉貂裘及酒。執二人以去。及回軍。又執洪翼漢而北。三人至瀋陽。竟不屈。其後傳者或謂被殺。或謂拿出北門外。莫知所以處之也。庚午。大駕出城。進箚辭訣。且陳處變之道。大駕臨出。先生不能從。借人把筆。呼成短箚曰。臣之自決。正爲不忍見殿下今日之事。而一縷殘命。三日猶存。臣實怪之。鳴吉旣使殿下稱臣出降。君臣之分已定矣。臣之於君。不徒以承順爲恭。可爭則爭之可也。彼若求納皇明之印。則殿下當爭之曰。祖宗受用此印。今將三百年。此卽當還納於明朝。不可納於淸國。彼若求助攻天師之軍。則殿下當爭之曰。天朝父子之恩。淸國亦知之矣。敎子攻父。有關倫紀。非但攻之者有罪。敎之者亦不可云。則彼之兇狡。亦必諒之矣。伏願殿下以此爭之不已。無得罪於天下後世。不勝幸甚。臣命在垂盡。旣不能扈駕。又不能哭辭路左。臣罪大矣。臣本職兼帶。竝命遞改。使臣得以暝目。上覽箚。蒼黃出城。未及下批。○是日。上率世子出西門。詣淸陣。淸汗許上歸京城。留世子大君于陣中。山城兵皆罷散。諸武將皆驕橫生氣。自以爲守城之功出於其屬。而視下城。比若中興之慶矣。二月壬辰。臥箯輿南下。三月。還鄕。時士大夫多避亂南方。及亂定北歸。遇先生於道。問國事。輒痛哭以對。垂淚揜抑。見者無不感激流涕矣。四月。寄棲支石。支石。在家西北上穴山下。先生自歎曰。吾不得死於南漢以答國恩。何忍供賦稅。享妻子之樂。自與平人齒乎。遂取窮僻爲遯藏之所。有偶吟詩曰。揮刃初期一死遄。如何殘命尙煩然。仲連高潔終難跂。元亮田園可省愆。○淸人歸路。以本國將柳琳等爲先鋒。屠椵島。先生聞之。痛泣曰。安知父母之師。見䘐於柳琳等之手乎。時尹煌亦以斥和得罪。至是乃曰。南漢之事。可諉曰存社稷。至於助攻天師之後。士大夫義不可立於世。遂退居歲餘而卒。閏月。以扈從恩。例有陞資嘉義之命。經歲之後。敎旨始得傳來。先生亦不爲之辭謝。題詩崇禎十年曆。其詩曰。崇禎年號止於斯。明歲那堪異曆披。從此山人尤省事。只看花葉驗時移。是時。國家不用皇明正朔。先生痛傷之日。對是曆于案上。自此不復觀新曆日。監司李敬輿致食物。不受。辭曰。未死餘生。無絲毫補益於公私。就木之期。不朝在夕。何敢以垂斃之口。受公家厚餉以自養也。

十一年戊寅先生七十歲春。入某里。某里。卽德裕南麓。樹木蓊翳。人煙隔絶。自古爲一空谷也。先生移自支石。縳草爲舍。築土爲床。名之曰某里鳩巢。開山田。種黍秫以自養。諸子悶其居處飮食之苦薄。托以谷中無泉石。稱移置精舍於他處。先生歎曰。吾於今日。豈宜精其舍而玩泉石爲乎。仍書示二詩。其一曰。此日幽潛未或非。況耕無稅可療飢。爾曹莫歎臨年苦。志遂身安道亦肥。其二曰。登山採蕨應知死。因樹爲家亦豈安。當日未聞諸子沮。從來孝道在承歡。○先生在山中。無所出入。人之尋訪者亦稀。巾櫛不修。柴戶常閉。有洛閩書一篋。時時披閱。睡至輒支頤。又以童冠六七輩從之。以爲罷寂之資。又得一老僧自關東來者。名義巖。使於鳩巢西南隅百許步石泉上結小庵。以爲山中煙火之隣。○作某里鳩巢記。有云。客問古之隱者之居。無有無名者。子之居獨稱某者。不亦異乎。曰。此吾所以樂之而不欲捨者也。叨恩竊祿。知進而不知退。言無補於時。行不信於人。年旣老矣。身又病矣。始知見棄於世。不得已而退。若有羞里愧洞之稱云者。則眞我之所當處。而未嘗有聞而知之者。故思其次而入此洞。其無何有之卿乎。其烏有子之徒乎。客又曰。視子之一生。未嘗不修飭斂束也。今則冠而不韜髮。衣而不束帶。坐而多箕踞者。何歟。且其居處之苦。飮食之淡。何以堪其苦歟。曰。子嘗見夫山叟野老之韜髮束帶而危其坐者乎。華屋美饌而爲山叟野老者乎。子非某也。焉知某之志哉。自是藏某之名。祕某之跡。使世人。不知某爲誰某而遊於某里也。○有山居諸作數十首。其曉坐吟曰。聞鷄起坐獨惺惺。心體虛明水鏡淸。太極眞源端在此。莫敎情動失和平。夜坐吟曰。向晦端宜燕息時。如何不寐苦吟詩。東窓對月月遲吐。北牖防風風徹肥。時事欲忘猶灑淚。主憂非職且攢眉。夜深推枕無人語。童子居傍睡不知。自歎吟曰。墑〔擿〕埴冥塗廿載餘。向來榮辱夢中虛。昧於時勢言宜擯。濟得艱危計亦疏。東海空慙餘碧水。西山還喜足嘉蔬。蕭條草屋雖如斗。可拾雲霞一半儲。夏。趙執義絅來訪。趙公言編茅矮屋。土型脫粟。先生良苦。先生逌然一笑。留信宿而歸。先生贈詩曰。自恨幽棲已太遲。窮山種秫可充飢。時憂付與淸名子。華岳煙霞獨有之。十月。被臺劾。十一月。停啓。先是。掌令柳碩,朴啓榮等。劾金尙憲。略曰。金尙憲受知兩朝。最承恩遇。何忍棄殿下於危急存亡之際乎。尙憲旣不能如鄭蘊之剚刃。則始終禍福惟殿下與共。而抽身遠走。曾不顧戀。時事稍定。竟闕來覲。偃息便地。越視王室。自爲潔身。不事汚君。彰國之惡。眩亂人志。人臣之義。至此掃地。要名販君。樹黨誤國。特其餘事耳。請極邊安置。上答以置之無妨。玉堂及大司憲金槃言。柳碩等不恤公議。獨主私見。掌令李煃。請幷遞之。上謂筵臣曰。金尙憲,鄭蘊所爲一體。只擧尙憲而論之。何也。及十月。掌令李汝翊,持平李道長等啓曰。云云金尙憲。請中道付處。且曰。前參判鄭蘊剚刃不死。病已之後。義當來覲。而邁邁歸鄕。元無顧戀。要潔其名。不念分義之重。請罷職不敍。答曰。置之可矣。不必施罰。大司憲金槃啓。略曰。云云至於鄭蘊剚刃求死。其志可見。孰謂樸直任眞之人。乃生計較要名之意乎。大司諫崔惠吉啓曰。金尙憲,鄭蘊兩臣之事。憲府提起。更惹鬧端。而強爲分別。議律顯殊。尤未知其可也。後日執義權濤,掌令朴敦復洪瑱,持平李雲栽等連啓。答曰。金尙憲罷職。又請加罪遠竄。大司憲李行遠啓。略曰。今之攻金尙憲者云云。至論鄭蘊之罪。而不得其說。初謂之要名。竟以悻悻爲辭。吁亦異矣。正言李道長啓曰。金尙憲之負殿下多矣。據法論罪。實出於公論也云云。至於鄭蘊。不爲來覲。長往不返。殊無顧戀。分義之重。且非不潔其名之義。論以薄罰。亦欲防一時自好者之口實也。不圖乃與金尙憲而幷擧。必曰。兩臣兩臣。至以強爲分別。爲論事者之罪案。此又未曉也。十一月。府啓金尙憲削奪官職。厥翌日。先生罷職事停啓。後日。司諫權濤,執義李煃,校理李道長,掌令任孝達,修撰嚴鼎耇等。又於榻前。論金尙憲事。上曰。初欲罷職而止。過爲營救。擧措不美。故已加削奪。今後則停論可矣。李煃,朴守文等。猶以罰輕爭之。其後李道長抵人書。有曰。鄭桐溪忠孝之節。扶綱常於旣壞之後。仁義之風。立頑懦於衰世之下。平生仰此老。不啻如泰山喬嶽。而欲爲卞別之擧。反成門下之疑。到今思之。負愧天壤云。○初。柳碩等發論。蓋暗承崔鳴吉風旨也。容問於前執義趙絅。答曰。吾嘗於金尙憲請殺仁城。以爲異論而斥之矣。至於當車駕出城而特立者。鄭某,金尙憲二人而已。可褒不可罪也。兵曹判書李敬輿疏。略曰。臣曾在南漢。目見金尙憲,鄭蘊垂絶幸生。求死不得之狀。尋常憐歎。自懷慙恧。二百年禮義之邦。爲天朝守義者。惟此二臣。此足以爲國之光。有何彰君之過也。

十二年己卯。先生七十一歲在某里。撰李正時稷墓碣。丁丑。江都死之。號竹窓。○撰一蠹鄭文獻公神道碑。○撰曺芝山神道碑。○撰李雪壑大期墓碣。○挽李浣亭。冬。作齒落歎。詠菊一絶。先生年病雖深。牙齒尙無恙。及入山。泉水冷洌。不數年。齒牙盡落。

十三年庚辰。先生七十二歲在某里。撰趙月川神道碑爲續近思錄。未成。先生嘗擧南冥曺先生程,朱以後不必著書之言。而稱之曰。此言乃高處孔,孟以上。孔,孟言之。程,朱以上。程,朱言之。上而性理。下而事物。辨明之精。傳疏之備。學者但當依此做工夫而已。不必強爲疊床架屋之說也。若欲論述。則程。朱以後可也。乃欲編晦庵以後諸儒及東方五賢切近之言。爲續近思錄。病未克就。夏。趙正言重呂來訪。丁丑以後。上以先生遯伏山中。不爲奔問爲未安。至是重呂以近侍過南中。見先生留信宿而去。及歸。對上略達先生自處狀。且以癃病已極。寸步不能自運爲言。○有客問先生曰。公與金叔度。是一體之人。而叔度則累有章箚。不無言及朝廷事。公則不能。無乃太過乎。先生喟然曰。始吾求死南漢。實不圖得至今日。雖一縷喘息苟然尙存。而其心則便是一塊尸耳。尙何更有所云云。有若無故罷散者然哉。吾恐叔度或未之思也。五月四日甲申。貞夫人尹氏卒。夫人性行嚴明。勤於爲家。始歸先生。室如懸磬。夫人殫心拮據。奉養姑夫人及攝行祭祀。致其誠潔。先生之不以家事亂志。專於學業者。蓋有助也。方先生遠謫。仲,季二子尙幼。夫人兼以父師之任。二子闕學。則自撻其股。以痛警之矣。享年七十二。其疾革時。先生自山中來。旣遭喪。留若干日。復歸山中。十二月。先生臨喪次。有疾仍留季氏家外寢。以夫人葬禮將近。來自山中。氣候不平。彌日轉甚。不能復歸山中。辛酉。葬夫人于居昌主谷里。先生寢疾。不得臨葬。先生添患風痺。病勢日谻。臂脚不運左。先生自知不起。命伯子曰。先君神道碑未克豎。汝可終成吾志。又命仲子曰。趙月川碑文未克脫稿。汝可繕寫以歸之。又曰。葬我。無以輓幅求人。是冬。金猿山鳴。德裕有木稼。人多以爲憂。

十四年辛巳先生七十三歲二月。手草病中吟一絶。其詩曰。一病支離臥九旬。不知梅柳已爭春。死生朝暮何須歎。愧作無稱沒世人。先生病頓已久。而精神不爽。筆畫視平昔無異。六月二十一日己丑。先生卒于季氏家外寢。奉柩殯伯子家。先生疾寢篤。又變症。下部不通。腹下有塊突出。及是日暮。有醫來見曰。腸癰也。子弟以爲幸得病情。癰破可保無虞。先生語音已微曰。雖知何爲。小頃易簀。前在南漢。御醫視先生創曰。今雖天幸回蘇。將有瘀血成癰。終必難救云。至是卒如其言矣。◑先生之喪。遠近聞者。莫不驚痛。士大夫有識者。咸曰。不見燕獄。身無點汚。天賦大節。完而歸之。我東方前千古後百世。誰與幷之。至於閭巷氓隷之賤。亦皆咨嗟。或有流涕者矣。八月丁卯。上遣官致祭。禮曹正郞李惟達奉命來行。

十五年壬午正月六日壬子。葬于主谷。與夫人同竁。列邑士子會葬者數百人。挽辭以遺命不求。而遠近愛慕之徒。各自製送者亦多矣。三子居廬墓下。以終三年。◑是年正言河溍疏。有曰。鄭蘊忠直。在古猶罕。從君急難。益著忠憤。雖退而在家。耿耿寸心。至死愈篤。而齎志入地之後。恩賻無聞。此何以爲人臣之勸哉。兵曹參議閔應亨嘗入侍。白上曰。金尙憲,鄭蘊有異於人。而金尙憲則入彼。鄭蘊則已死。雖如許之後。扶持節義爲如何哉。鄭蘊之事。視古人無愧。自上上奉宗社。豈不行權此人。則以匹夫各自爲其身而已。凡士大夫之死。不擧恤典。有傷風敎。況於此乎。三月。配享龍門書院。鄭文獻公廟。萬曆中。鄕士嘗建文獻公書院。配以葛川,瞻慕堂兩林先生。至是。又以先生躋配。享咸陽灆溪書院別祠。灆溪曾已賜額。躋配之事。非邑子所擅。故就別祠。與兪㵢溪,姜介庵幷享。

十六年癸未。

十七年甲申二月。崇禎亡。

辛卯孝宗大王二年二月四日辛亥。遷葬龍山。遷于龍山子坐原。先妣姜夫人墓下。尹夫人合葬。右參贊兼大提學趙絅。撰神道碑銘。先是二子先沒。惟伯子正郞昌詩獨存。是年冬。亦沒。

壬辰。行狀成。陽川許穆撰十月。贈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知經筵義禁府春秋館成均館事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世子左賓客。在先朝乙酉玉堂上箚。略曰。丙子禍亂。前史所無。一時權宜之策。雖出於不得已。而萬古守常之論。固不當泯滅也。又曰。云云鄭蘊立節昏朝。綱常是賴。不宜死而堙沒。終無易名之典。○戊子。參贊趙絅入侍啓曰。臣有所懷不敢不達。鄭蘊於丁丑之變。實不料國家之猶有今日。而徒抱主辱臣死之義。至於剚刃其腹。雖其終不至死。不能遂其初志。而節義凜然。有不可奪者。及其南歸之後。不敢安於妻子之奉。屛居山中。自同野僧。終身耐苦。此實國家之所宜褒奬者。願聖上垂察。上曰。結幕山中。於禮有之乎。對曰。禮雖無文。古人有車上寢處終其身者。蓋所以苦其心志。而不忘乎憯痛也。上曰。國家幸而不亡。則猶可以夾輔君上。以存社稷。何必棄之而去。自屛山谷乎。予實未曉也。後日。又上褒忠節疏凡千餘言。略曰。臣非敢爲鄭蘊游說。秪以蘊之事不明於此世。則聖上無以詔後世主辱臣死之義。而前古帝王褒表節義之道。至殿下而絶矣。將見爲人臣者懷利而事其君。賈生所謂見便則奪。見利則逝者。滔滔不可止也。此臣之所大懼也。又曰。其時終始一節不渝者。惟鄭蘊,金尙憲二人也。殿下於尙憲。褒之以壁立千仞。寵之以三公之位。於鄭蘊。待之如此。臣實未曉聖明顯忠之道也。又曰。鄭蘊在昏朝。不以勳爵富貴嬰其心。甘心死於絶島。遭遇聖明。寵祿異常。而每執易退之節。安有重泉之下。反要朝家之褒美。潤其枯骨哉。臣之所慮者。獨恐殿下沮勸之道。有歉於前古帝王。而天下後世謂殿下有所褊心也。請下臣此疏於廟堂。如有一語飾虛。請治臣黨蘊之罪。以正國是。己丑秋。持平河溍疏。又有曰。當南漢受圍之日。揚鑣扈駕凡幾許人。而奮義懷忠。誓不俱生者。一二臣外。他更寥寥。苟非素性純剛。臨大節而不可奪者。安能挺然特立。確所守於朝廷震蕩之際乎。故參判臣鄭蘊其平生直節。載於國乘。播在人口。不必一一覼縷。自丁丑南歸之後。慷慨時事。日夜流涕。結茅山中。杜門謝客。寒不就溫房。食不近甘味。含痛而死。若使國家無褒忠奬節之典則已。如有之。到今恩贈之無聞。豈非昭代一欠事乎。伏願殿下顯加隆典焉。自上卽位。李敬輿,趙絅,閔應亨等諸臣。又言之。贊善宋浚吉白筵前以爲。鄭蘊甲寅一疏。亦可與日月爭光。宜有贈爵賜諡。以彰國家褒美節義之道。上乃命特贈。

丁酉。賜諡文簡公。諡法。勤學好問曰文。正直無邪曰簡。前時建請者言。金尙憲鄭蘊賜諡事。宜用特典。不必待諡狀。上可之。本家未知朝廷意。循例呈諡狀。及該司議諡。以稟幷進諡狀。上曰。此諡號姑徐之。諡狀還出給。其後。嶺南儒生朴惇等上疏言之。筵臣亦有以此爲言者。判書宋時烈箚中。略曰。先朝臣鄭蘊。忠誠義烈。貫金石爭日月。請亟賜諡典。以爲奬振之地。於是上命更勿捧諡狀。而直以前日所議之諡。下批。

辛丑。顯宗大王二年賜額龍門書院。以前年儒生疏請也。

壬寅。賜額居昌道山書院。居昌儒生以寒暄堂,一蠹兩先生遺蹟在山際洞。上疏建院以祀之。配以先生。因卽賜額。

乙巳八月。行迎諡禮。吏曹正郞呂聖齊奉諡來。宣于長孫宜寧縣監岐壽任所。

丁巳。陞享灆溪文獻公廟。用諸生疏也。

甲戌肅宗大王二十年三月。加贈崇政大夫議政府左贊成兼判義禁府事,世子貳師,知經筵春秋館成均館事,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五衛都摠府都摠管。領府事金德遠建白。故參判鄭蘊忠直之節。卓越前古。照人耳目。朝家旣已贈爵賜諡。而扈從之時。職是亞卿。則正卿之秩。當爲生前賞資。只以此加之於身後。似歉旌美之典。至於文簡之諡。考其行蹟。亦不允合。今若加贈改諡。以盡追奬之實。則可有光於崇節義樹風聲之道。上曰。所建誠是。令該曹稟處。該曹覆啓蒙允。遂加左贊成。而改諡事。遷延未行。

庚辰。享南漢顯節祠。戊辰春。上駐蹕南漢。有言故學士洪忠正公翼漢,尹忠貞公集,吳忠烈公達濟事者。上特命廣州留守。建祠城中。賜額顯節。至是年。諸生上疏先生及金文正公尙憲幷享。又齊州有橘林書院。奉安先生及金沖庵,宋圭庵諸賢。辛未春。有濟州儒生至都下。見先生孫永禧殿參奉岐胤。言此事。且請文集願爲院藏。而未知建院的在某年也。

甲申春。某里齋舍火。初。先生旣易簀。門生等相與合議。建堂某里鳩巢遺址。奉留几杖。像平日景仰。置書齋其側。募山僧守之。以爲後生藏修之所。至是齋僧失火。燒盡堂齋杖几,案上朱書一部,崇禎舊曆卷面題詩,篋中續近思錄草稿。

丁亥春。重建某里齋。行酌獻禮。儒生以三九上丁。定式行事。而奉先生手書崇禎詩簇子。享以乾雉栗黃菁葅薇蕨秫酒。蓋不用山外物也。

丁丑。英宗大王三十四年立某里遺墟碑。戶曹判書權以鎭撰。先生玄孫光述書。

丙辰。正宗大王二十年某里齋享禮。始行紙牌。用知縣李萬運議也。

己未秋。自上製下七言絶句一首。命揭于家廟。七月二十二日。上詣皇壇。拜顯皇帝諱辰。仍命有司。移搆敬奉閣。謹題曰。閣舊在兩闕槐院。一曰敬奉閣。一曰欽奉閣。閣之設。所以尊閣之也。卽我寧考義起之盛典也。詳載寶鑑別編。皇朝誥勑。自高皇帝洪武建元二十五年。體天牧民。永昌後嗣之詔。至顯皇帝新修會典及出師平倭之詔。隆恩浩渥。東薄于海。海外邦數千里。喙息趾踵。凡在血氣之倫。莫不感激。愛戴如天地焉。如父母焉。顧今時移事往。冠屨易置。裳華,蓼蕭之詩。不復作於東土。而紫泥黃帕之爲萬世珍藏者。尙不免皇輿之蒙塵。今閣之所揭奉。高皇帝以後御書,御畫諸本。誥命印本。而金章寶墨。光榮燭地。自令人瞻望徊徨。不啻若曲阜烏號之遺也。槐院圮而閣惟巋然。每過此。愾焉以傷。是歲七月二十有二日晨朝。祗詣皇壇。遙拜顯皇帝諱辰。仍命有司。移搆於壇西。而越三日。移奉詔勑于齋殿。揭奉如初。遂與提督後孫,三學士,金文忠,文正,鄭文簡家人行禮。門邃冽泉。階級重重。怳然若下拜登受。西顧周道。有涕沾臆。茲賦近體一首。以識尊王之義。自有天地生民以來。莫有盛於夫子。夫子之功。莫有大於春秋。春秋之義。莫有重於尊王。凡百有位。當亦知予之心。而三綱明。九法立。變陰而爲陽。內華夏而外夷狄。未必不肇基於斯閣也云爾。時顯皇帝萬曆後三己未。詩曰。江漢朝宗萬里濤。皇恩浩蕩注麟毫。唐堯幷立山河鞏。周稷重光日月高。草木皆知今鰈域。風雲猶帶舊龍袍。昭回北苑瞻新構。百世吾東奉赤刀。因傳曰。朝詣冽泉門外行禮。仍審敬奉閣新址。雖是謄鏤之本。皇朝誥勑。藏于皇壇之傍。絳雲靑簡。若接昔日皇華之盛。周旋登降。當作何懷。自洪武二十五年。煌煌誥勑。輝映海山。四牡交馳。視同內服。惟我列祖。是承是述。拱護如彝器。尊閣如大訓。逮至南城之駐蹕也。忠貞公尹集,文簡公鄭蘊。言于行在曰。彼若求皇朝誥印。以義爭之。彼必見諒聖祖奬之。而時危事窘。難以義爭。太王殊王。不得全有於去邠之時。則此志士仁人之所以拊膺長嘷。至於抆血而不知止者也。適當是閣之移建。想古人爲國先事之憂。尤切曠感。李提督,三學士,兩大臣祀孫之參班。昨旣有命。文簡後孫。豈可獨漏乎。使之一體參班。騎箕百年。久闕官享。豈非欠典。文簡公鄭蘊奉祀孫內膳奉事鄭軾。特除守令。書下七言絶句一首。書揭忠貞,文簡兩忠家廟。用示予窹寐不忘之意。詩曰。日長山色碧嵯峨。鍾得乾坤正氣多。北去南來同一義。精金堅石不曾磨。九月。上親製賜祭文。遣承旨致祭。右承旨李基讓奉命來行。

丙寅今上六年春。建某里花葉樓。樓號。取先生曆面詩花葉二字也。

庚午。重建龍泉精舍行菊薦禮。精舍沒爲荒墟久矣。至是淸陰金先生後孫麟淳。以知府謁先生墓所。慨然與邑士收議。鳩材重建。是歲。卽先生廬墓回甲也。以重九薦以菊酒。蓋取冶隱吉先生黃花祭伯夷之意也。又自精舍供墓所歲一之奠。

丙子四月。致祭于南漢顯節祠。左承旨徐鼎輔奉命來行。

桐溪先生年譜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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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溪先生議論文章。載之文集。言行出處。備諸行狀。後之慕先生者。固有所徵信而興起焉。若夫日事時功。官職陞黜。仕止起居之節。非譜。莫得以致其詳焉。先生曾孫喘喘翁。采摭蒐輯。凡係先生事者。無不畢集。其勤至矣。惜乎。未及竄正爲淨藁而翁不幸。迺者。翁再從弟重復與翁所後孫繼胄。以翁草藁授光庭。有所訂正。光庭知識淺陋。年又耄及。何足以相斯文之役。顧念平日景仰先生。不翅如奔流之砥柱。麗天之日星。慨然有九原難作之恨。雖執鞭所不辭也。迺與一二同志。反復元稿。刪其繁剩。訂其詿誤。庶幾簡而核。詳而不繁。淺深巨細。無所滲漏。先後本末。井井有序。使先生之平日有不待他求者。而精力短乏。無以管攝。始終未能必其果無繆纇否也。然其大體。實遵先輩遺法。不敢妄加杜撰。學者卽此而攷焉。當時遺跡擧集目前。而先生之氣槪聲容。怳若親承。大槪先生之道。不出孝弟忠信四箇字。推家而國。自內而外。由小而大。無不致其誠焉。使卒展布於當時。功德之及人者。豈可勝道哉。噫。甲寅之疏。見用於廢朝。必無斁倫之禍。戰守之策。獲施於丙丁。可免城下之盟。其引君當道。祛弊捄時之謨。得行於當日。必將納君於堯舜。保邦於未危。而無倉卒之患矣。其尤慨然者。以我仁廟好賢樂善之誠。眷注先生不衰。凡所進言。無不傾耳信向。而卒爲當路者所扼。不能致先生於巖廊之上。使之少行其所學。天之所爲。謂之何哉。及其顚沛剚腹之刃。雖不能遂從容之志。而某里之草。猶可以比西山之薇。其所以廉頑立懦。而激烈士之膽。爲百世之師。有辭於天下後世者。不獨求仁得仁爲夫子所稱者而已。嗚呼悕矣。編旣成。謹題其後而歸之。

上之三十二年月正人日。後學平原李光庭。敬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