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第078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七十八卷 |
第七十八卷目錄
醫部彙考五十八
黃帝靈樞經十二〈病本篇第二十五 雜病篇第二十六 周痹篇第二十
七 口問篇第二十八 師傳篇第二十九〉
藝術典第七十八卷
醫部彙考五十八
[编辑]《黃帝靈樞經十二》
[编辑]《病本篇第二十五》
[编辑]張志聰曰﹕:內無問答辭,乃申明上下文「厥逆」 之義。
「先病而後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後病者,治其本;先寒 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後生寒者,治其本;先熱 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泄而後生他病者,治其本。」必 且調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後中滿者,治其標;先病 而後泄者,治其本;先中滿而後煩心者,治其本。有客 氣,有同氣,「大小便不利,治其標;大小便利,治其本。病 發而有餘,本而標之,先治其本,後治其標。病發而不 足,標而本之,先治其標,後治其本。」謹詳察間甚,以意 調之。間者并行,甚為獨行。先大小便不利,而後生他 病者,治其本也。〈間去聲〉
馬蒔曰:「此言凡病,皆當先治其本,唯中滿及大小便不利者,則不分為本為標而先治之也。夫先病曰本,後病曰標。故凡先生初病,而後病勢逆者,必先治其初病之為本。若先病勢逆,而後生他病者,則必以病勢逆之為本而先治之也。凡先生寒病,而後生他病者,必先治寒病之為本。若先生他病,而後生寒病者,則又以他病之為本而先治之也。凡先生熱病而後生他病者,必先治熱病之為本。若先生泄病而後生他病者,則亦以泄病之為本而先治之也。蓋病有不同,必且先調其本,乃治其他病耳。唯有先生他病而後中滿者,則不治其本,而必先治中滿之為標。至于先生他病而後生泄病者,則亦治其」 他病之為本,而不治其泄病之為標也。然不唯中滿為標者之當治,雖先生中滿,而後生煩心之病,則中滿為本,亦必先治中滿矣。夫不分為本為標,而必先治中滿者,何也?正以人之病氣,有二病,本不相同,而乃彼此相傳者,謂之客氣也;有二病之氣,本相同類,而乃彼此相傳者,謂之同氣也。即如「先中滿而後大小便不利者,乃病之同氣也。」 正以有中滿之病者,必至于大小便之不利耳。此則必先治大小便不利者之為標,而不治中滿之為本也。若大小便利者,則先治中滿之為本,而不必治大小便之利者矣。且百病之標本當分,而虛實之大勢宜審。即如病發而有餘,則邪氣勝也,當先治其本,以瀉其邪,而後治其標,則諸病可漸平矣,所謂「本而標之」 也。此凡病先治其本之謂也。病發而不足,則正氣虛也,當先治其標,以去他病,而後治其本,則本體自可補,所謂標而本之也。此中滿、大小便不利,先治其標之謂也。且百病之生也,有五臟相尅,而病勢日甚者,謂之甚,如肝尅脾,脾尅腎「之類是也。有五臟間傳而病勢未甚者,謂之間」 ,如肝傳心,心傳脾之類是也。謹當察其間甚,以意調之。間者,病證并行而勢輕,甚者,病證獨行而勢重。所謂中滿與大小便不利者,即并行之病也。故先大小便不利,而後生他病者,亦治大小便不利之為本,而後治他病之為標也。蓋以中滿對別病而言,固必先治中滿;若以中滿對大小便不利而言,則又先治大小便之不利也。此與《素問》標本病傳論相同,乃治病者之樞要也。張志聰曰:此承前數章之義,分別標本外內先後之治法焉。先逆先寒先熱者,先病天之六氣也。先病者,先病人之經氣也;先病而後逆者,人之形體。先病而後致氣之厥逆,故當先治其本病。「先逆而後病」 者,先感天之六氣,病吾身之陰陽,以致氣逆而為病者,故當先治其天之本氣。「先寒而後生病」 者,先感天之寒邪,而致生六經之病,故當先治其本寒。「先病而後生寒」 者,吾身中先有其病,而後生寒者,當先治其本病。「先熱而後生病」 者,先感天之熱邪,而致生形身之病,故當先治其天之本熱。天之六氣,風寒熱濕燥火也;人之六氣,六經,三陰三陽也。人之陰陽,與天之六氣相合,故有病本而及標者,有病標而及本者,此節以先病為本,後病為標。泄者,脾胃之病也,脾屬四肢,而主肌肉。他病者,因脾病于內,而生四肢形體之病,故當先治其本病,必且調其脾胃,而後治其他病焉。中滿者。腹中脹滿。脾胃之所生也。先病而後中滿者。因病而致中滿也。則當先治中滿之標病。而後治其本病。先
病而後泄者,因病而致飧泄也。當先治其本病,而泄自止矣。脾所生病者,上走心為噫。先中滿而後煩心者,脾病上逆于心也,故當治其本病。夫人之臟腑形骸,經脈血氣,皆本于脾胃之所生。上節論天之客氣,與人之陰陽,外內交感而為病,此論人之本氣為病,又當以脾胃為根本也。所謂先病先逆,先寒先熱,先泄,中滿之為病,有客氣而有同氣者也。客氣者,天之六氣也。同氣者,吾身中亦有此六氣,與天氣之相同也。有客氣之為病者,有本氣之為病者,皆傷人之正氣,傷則氣不化而二便不利矣。故「大小便不利者,治其標;大小便利者,治其本。」 蓋客氣之病,從外而內;本氣之病,從內而外。大小便不利者,病氣皆入于內,故當治其標而從下解。大小便利者,病氣皆在于外,故當治其外之本病。《六微旨論》曰:「少陽之上,火氣治之;陽明之上,燥氣治之;太陽之上,寒氣治之;厥陰之上,風氣治之;少陰之上,熱氣治之;太陰之上,濕氣治之。」 所謂本也。本之下,氣之標也。蓋以風寒暑濕燥火六氣為本,以三陰三陽六氣為標。有餘者,邪氣之有餘,不足者,正氣之不足。故病發而有餘,本而標之,先治其風寒暑濕之本氣,而後調其三陰三陽之標,謂當先散其邪,而後調其正氣。如病發而不足,標而本之,當先調其陰陽,而後治其本氣。此標本邪正虛實之治要也。再當謹察其間甚,以意調之。間者,邪正虛實之相間,故當并行其治。蓋以散邪之中,兼補其正,補正之內,兼散其邪。甚者謂邪氣獨盛,或正氣獨虛,又當獨行其治。如邪氣甚者,獨瀉其邪;正虛甚者,獨補其正,此補瀉間甚之要法也。如先大小便不利,而後生他病者,當治其二便之本病,又無論其邪正之間甚矣。
《雜病篇第二十六》
[编辑]馬蒔曰:「《內論》雜病不一,故名篇。」
厥,挾脊而痛至頂,「頭沉沉然,目䀮䀮然,腰脊強,取足。」
太陽膕中血絡厥,胸滿面腫,脣漯漯然,暴言難甚。
則不能言。取足陽明。 「厥氣走喉而不能言。手足清。 大便不利。取足少陰。 厥而腹《響響》然。」多寒氣。腹中 便溲難。取足太陰。〈音谷。〉
馬蒔曰:「此言刺厥病諸證之法也。厥逆為病,挾脊而痛,至于其頂,頭則昬沉而不能舉,目則䀮䀮然而不明,腰脊皆強而不能屈伸,此乃足太陽膀胱有邪也,當取其膕中之穴,曰委中者,以去其血絡也 。厥逆為病,胸滿面腫,其脣則漯漯然而有涎出唾下之意,猝暴難言,甚則全不能言,此乃足陽明胃經有邪也,當取胃經之穴以刺之 。」「厥逆為病,其氣上走于喉而不能言,手足皆冷,大便不利,當取足少陰腎經之穴以刺之 。厥逆為病,腹中響響然而氣善走布,且多有寒氣」,又「然而有聲,大小便甚難,當取足太陰脾經之穴以刺之。」張志聰曰:「此論客氣厥逆于經,而為雜病也。足太陽之脈,起于目內眥,上額交巔,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挾脊扺腰中。太陽之氣,主于膚表,客氣始傷太陽,則經氣厥逆,而為頭目項脊之病,故當取足太陽膕中血絡以瀉其邪。足陽明之脈,起于鼻交頞中,挾」口環脣,循喉嚨,入缺盆,下膈。《本經》曰:「中于面,則下陽明。」蓋中于面之皮膚則面腫,下于陽明之經,則為胸滿、脣漯漯諸證。喉嚨者,氣之所以上下也。陽明之脈循喉嚨,逆則氣機不利,故暴難言,甚則不能言也。當取足陽明之經以瀉其邪。足少陰腎脈,循喉嚨,挾舌本,厥氣上逆于喉,故不能言。腎為生氣之原,氣逆故手足清;腎開竅于二陰,故大便不利。當取足少陰以通其逆氣。腹乃脾土之郛廓,氣厥于內,故腹響響然。太陰濕土主氣,為陰中之至陰,故寒氣多而。然。如水濕之聲也。地氣不升。則天氣不降。故溲便難。取足太陰以散厥逆。
嗌乾,口中熱如膠,取足少陰。
馬蒔曰:「此言刺嗌乾口熱之法也。嗌咽乾燥,口中甚熱,其津液如膠之稠,當取足少陰腎經之穴以補之,水王則火衰也。」
張志聰曰:夫所謂厥者,有病在下,而氣厥于下者,有病在下,而厥氣上逆者,如上節之厥氣走喉而不能言,乃少陰之氣上逆于喉也。此邪病少陰之氣,而氣厥于下也。蓋心腎水火之氣,上下時交,少陰之氣,厥逆于下,而不上交于心,則火熱甚而嗌乾,口中熱如膠矣。取足少陰,以散逆氣而通水陰。
之上濟
膝中痛,取犢鼻,以《員利鍼》發而間之,鍼大如氂,刺膝 無疑。
馬蒔曰:「此言膝痛者,有當刺之穴,當用之鍼也。膝中痛,當取足陽明胃經之犢鼻穴以刺之。其所用之鍼,則第六曰員利鍼者,必發其鍼而又間刺之,非止一刺而已也。此鍼取法于氂鍼,微大其末,反小其身,令可深納,長一寸六分,刺膝用之而無疑也。」
張志聰曰:按以上乃邪客陰陽之氣,而為氣厥。即有見經證者,乃邪在氣而迫及于經也。此以下復論邪入于經,而經脈之厥逆,故曰「鍼大如氂,刺膝無疑。《九鍼論》曰:『六者,律也。律者,調陰陽四時,而合十二經脈,虛邪客于經絡,而為暴痹者也』。」 故為之治鍼,必令尖如氂,且圓且銳,中身微大,以取暴氣。此邪客于足陽明之經而為膝中痛者,當以如氂之鍼而刺膝痛之無疑也。意言邪在氣而致氣厥者,當取之氣穴;邪客于經絡而為經痛者,當取之經穴無疑也 。張開之曰:「暴痹者,不從氣而轉入,乃直中于脈而為脈痹也。」 犢鼻乃足陽明胃經穴,不因于氣,故曰取犢鼻,而不曰陽明。以下取手足之三陽者,經氣之合病也。
喉痹不能言,取足陽明;能言,取手陽明。
馬蒔曰:此言「喉痹者,當審其能言不能言,而分經以刺之也。」
張志聰曰:「喉痹者,邪閉于喉而腫痛也。足陽明之脈,循喉嚨,挾于結喉之旁,故邪閉則不能言矣。當取之足陽明。手陽明之脈,在喉旁之次,故能言者取手陽明。」
瘧不渴,間日而作,取足陽明,渴而日作,取手陽明。
馬蒔曰:「此言瘧證者,當審其渴不渴,間作日作,而分經以刺之也。」
張志聰曰:瘧氣隨經絡沉以內薄,間日而作者,其氣舍深,內薄于陰而不得出。足陽明之脈,屬胃絡脾,應地氣之在下,其道遠,故間日而作。地為陰,故不渴。手陽明之脈,屬大腸絡肺,應天氣之在上,其道近,故日作。天為陽,故渴也 。沈亮宸曰:「按《素問》瘧論云:『其間日者,邪氣與衛氣客于六腑,而有時相失,不能相得,故』」 休數日乃作。夫手陽明者,肺之腑;手太陽者心之腑;手少陽者,心主包絡之腑,此三腑者,主氣主火而應于上,故渴而日作。足陽明者,脾之腑;足太陽者,腎之腑;足少陽者,肝之腑,此三腑者,主血主水而在下,故不渴而間日作。獨取手足陽明者,身半以上手陽明皆主之,身半以下足陽明皆主之。
齒痛,不惡清飲,取足陽明;惡清飲,取手陽明。〈惡去聲〉
馬蒔曰:「此言齒痛者,當審其惡冷飲、不惡冷飲,而分經以刺之也。胃經惡熱不惡寒,大腸惡寒不惡熱,故刺之者如此。」
張志聰曰:手足陽明之脈,遍絡于上下之齒。足陽明主悍熱之氣,故不惡寒飲;手陽明主清秋之氣,故惡寒飲 。莫雲從曰:「齒痛病在手足陽明之脈。惡清飲。不惡清飲,手足陽明之氣也。」 此因脈以論氣,因氣以取脈,脈氣離合之論,蓋可忽乎哉!聾而不痛者,取足少陽;聾而痛者,取手陽明。馬蒔曰:「此言耳聾者,當審其痛與不痛,而分經以刺之也。」
張志聰曰:手足少陽之脈,皆絡于耳之前後,入耳中。手少陽秉三焦之相火,故聾而痛。「手陽明」 當作「手少陽。」
衄而不止,衃血流,取足太陽;衃血,取手太陽,不已,刺 宛骨下;不已,刺膕中出血。〈宛同腕衃鋪杯切〉
馬蒔曰:「此言衄血者,當審其血之多寡,病之難易,而分經以刺之也。鼻中出血曰衄血,至敗惡凝聚,其色赤黑者曰衃,衃血成流,則血去多,而不止于衃血也,當取足太陽膀胱經以刺之。其膕中出血,仍是膀胱經之委中穴也。若止曰衃血,則不成流,而去之似少也,當取手太陽小腸經穴以刺之。其腕骨下,即手少」 陰心經之通里穴。正以心與小腸為表裏也。
張志聰曰:陽絡傷則衄血。手足太陽之脈,交絡于鼻上,足太陽主水,故衃血流。手太陽主火,故衃血而不流。此邪薄于皮毛之氣分,而迫于絡脈也。故取手足太陽以行氣。不已,刺手之經脈于腕骨下;不已,刺足之經脈于膕中 。莫雲從曰:「取氣先足而手,取經脈先手而足,經氣上下環轉之不息。」
腰痛,「痛上寒,取足太陽、陽明;痛上熱,取足厥陰;不可 以俛仰,取足少陽。」
馬蒔曰:「此言腰痛者,當審其痛處之冷熱,及不可以俛仰而分經以刺之也。」
張志聰曰:「足太陽、陽明、少陽、厥陰之脈,皆循腰脊。」
而上行。太陽陽明主寒水清金之氣,故痛上寒者,取足太陽陽明。厥陰風木主氣,秉中見少陽之火化,故痛上熱者,取足厥陰。不可以俯仰者,少陽之樞折也,故取之少陽 。沈亮宸曰:腰脊者,身之大關節也。厥陰主春,少陽主夏,陽明主秋,太陽主冬。寒暑往來之氣,厥逆則為腰脊之病,故獨取此四經焉。
中熱而喘,「取足少陰膕中血絡。」
馬蒔曰:「此言刺熱喘之法也。足少陰腎經也,膕中血絡。足太陽膀胱經,委中穴也。」
張志聰曰:足少陰之脈,上行者,貫膈注胸中,入肺絡心;下行者,循陰股內廉,斜入膕中。中熱而喘者,厥逆于下,而不得上交于心,故取足厥陰膕中血絡 。莫雲從曰:嗌乾口中熱如膠,乃水火之氣上下不濟,故曰取足少陰。中熱而喘,乃上下之經脈不交,故取膕中血絡。
喜怒而不欲食言,益小,取足太陰。怒而多言,取足少 陽。
馬蒔曰:「此言善怒者,當審其欲食不食,難言、多言,而分經以刺之也。」
張志聰曰:此下論陰陽喜怒,飲食居處,而成內因厥逆之雜病也。暴喜傷心,暴怒傷肝,食氣入胃,散精于心肝,食飲不節,肝心氣逆,故不欲食也。音主長夏,肝心氣逆,則中氣不舒,故言益小也。當取足太陰以疏脾氣,則食氣得以轉輸,而音聲益彰矣。肝主語,而在志為怒,怒而多言,厥陰之逆氣太甚,故當取中見之少陽。以疏厥陰之氣。
頷痛,刺手陽明與顑之盛脈出血。
馬蒔曰:「此言刺顑痛之法也。手陽明當是商陽穴。顑之盛脈。是胃經頰車穴。」
張志聰曰:此言手足陽明之經氣厥逆,皆能為頷痛也。手陽明之脈,從缺盆上頸貫頰,足陽明之氣,上走空竅,循眼系出顑,下客主人,循牙車,合陽明,并下人迎。頷在顋之下,人迎之上。此病陽明之氣,下合陽明之經而為頷痛,故不曰取足陽明,而曰顑之盛脈,蓋氣逆於顑而致脈盛也 。「莫雲從曰」 :「足陽明之脈,起於鼻交頞中,入齒中,挾口環脣,交承漿,循頰車上耳前,從大迎下人迎。陽明之氣,上衝於頭,走空竅,循眼系,入絡腦,出顑下客主人,循牙車而下,始與陽明之脈相合,而并下人迎。」
項痛不可俛仰,刺足太陽;不可以顧,刺手太陽也。
馬蒔曰:「此言項痛者,當審其不可俛仰,不可顧,而分經以刺之也。」 按:俛仰屬背與腰,故曰「足太陽」 ;而顧則屬肩與項,故曰「手太陽也。」
張志聰曰:手足太陽之脈,皆循項而上,故皆能為項痛。足太陽之脈,挾脊抵腰中,故不可俛仰者,取足太陽。手太陽之脈,繞肩胛,故「不可以顧者,取手太陽也。」
小腹滿大,上走胃至心,淅淅身時寒熱,小便不利,取 足厥陰。 腹滿大便不利,腹大亦上走胸嗌,喘息喝 喝然,取足少陰。 腹滿食不化,腹響響然,不能大便, 取足太陰。
馬蒔曰:「此言小大腹滿者,當審其諸證而分經以刺之也。小腹滿者,小腹也。腹滿者,大腹也。小腹滿者,小便不利;大腹滿者,大便不利。小腹滿者,其滿大,上走胃至心,不及胸咽也。身若淅淅然時發寒熱,當取足厥陰肝經以刺之 。大腹滿者,其滿大,亦上走胸咽不止胃與心也,故喘息喝喝然,此則當取足少陰腎經」 以刺之 。又有大腹滿者。其所食不化。腹中響響然布氣。此當取足太陰脾經以刺之。然凡大腹滿者。其大便不利則一也。
張志聰曰:此三陰之經氣,厥逆於下,而皆能為腹滿也。《口問篇》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於風雨寒暑,陰陽喜怒,飲食居處。大驚卒恐,則血氣分離,陰陽破散,經絡厥絕,脈道不通,陰陽相逆,血氣不次,乃失其常。如驚怒則傷足厥陰肝,卒恐則傷足少陰腎,飲食不節則傷足太陰脾,臟氣傷則經絡厥絕,脈道不通,而」 皆為脹滿也。足厥陰肝脈,抵小腹,挾胃上貫膈。厥陰之經脈厥逆,故小腹滿大;厥氣上逆,則走胃至心。厥陰者,陰極而一陽初生,故身淅淅然,時有寒熱之變。肝主疏泄,「小便不利者,厥陰之氣逆也。夫腎者胃之關也,開竅於二陰。腹脹滿而大便不利者,腎氣逆而關門不利也。」 足少陰之脈,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氣逆則及於經,故亦上走胸嗌,而喘息喝喝然,此少陰之氣逆也。足太陰主輸運水榖,脾氣厥逆,故腹滿而食飲不化。足太陰是動,則病腹脹善噫,得後氣則快然如衰腹響響然不能大便者,氣逆於中也。故當取足三陰之經,以通厥逆之氣。
心痛引腰脊,欲嘔,取足少陰。 心痛腹脹嗇嗇然,大 便不利,取足太陰。 心痛引背不得息,刺足少陰;不已取手少陽。 心痛引小腹滿,上下無定處,便溲難, 刺足厥陰。 心痛但短氣不足以息,刺手太陰。 心 痛當九節次之,按已刺,按之立已;不已,上下求之,得 之立已。
馬蒔曰:「此言心痛者,當審其諸證而分經以刺之也。有心痛者,其痛後則引之於腰脊前,則欲嘔,當取足少陰腎經以刺之 。有心痛者,其腹中脹滿,嗇嗇然大便為之不利,當取足之太陰脾經以刺之 。有心痛者,其痛後引至背前,則不得喘息,當取足少陰腎經以刺之。如不已,又取手少陽三焦經以刺之 。有心痛者」 ,其痛引至小腹而滿,或上或下,痛無定處,大小便皆難,當取足厥陰肝經以刺之 。有心痛者,短氣不足以息,當取手太陰肺經以刺之 。有心痛者,其痛當背第九節以刺之,乃督脈經筋縮穴之處也。宜先按之,按已而刺,刺後按之,其痛當立已。如不已,則上而八椎,下而十椎,又復求之,其痛必立已矣。
張志聰曰:「腰脊,腎之外腑也,腎與胃,戊癸合化。心痛引腰脊而欲嘔者,腎氣上逆而為心痛也,當取之足少陰。」 嗇嗇,畏寒貌。太陰為陰中之至陰,陰寒故腹脹而嗇嗇然。大便不化者,土氣不化也,此足太陰之氣厥而為心痛,故當取《本經》以疏逆氣。腎脈從腎貫膈,入肺中,出絡心,心痛引背不得息,少陰之經脈,厥逆「於上而為心痛也,故當刺足少陰。不已者,腎臟之氣逆也。少陽屬腎,三焦之氣發源於腎臟,上布於胸中,故當取手少陽,以瀉腎氣之逆。足厥陰肝脈,抵小腹,別貫膈,上注肺。心痛引小腹滿者,厥陰之經絡上逆也。上下無定處,溲便難」 者,厥陰之氣逆也。此經氣並逆,當刺足厥陰之經,經脈通則氣亦「疏利矣。肺主氣而司呼吸,心系上連於肺,心痛但短氣不足以息」 者,但逆在肺而為心痛也,當刺手太陰,以通肺氣之逆。夫足太陰、少陰、厥陰而為心痛者,臟氣上逆而為痛也。肺乃心之蓋,故但短氣不足以息,此病在本臟而應於心也,四臟皆然,故無真心痛之死證。然五種心痛,因臟氣之上乘而為痛也。次者,俞穴之旁也。「九節次之」 者,肝俞次旁之魂門也。肝臟之魂,心臟之神,相隨而往來出入,故取之魂門,以通心氣,按已而刺,出鍼而復按之,導引氣之疏通,故心痛立已。九節之上乃膈俞,旁之膈關,下乃膽俞,次之《陽綱》。心氣從內膈而通於外,故不已。當求之上,以通心神,求之下,以舒魂氣。得之者,得其氣也。《金匱玉函》曰:「經絡受邪,人臟腑,為內所因。前章之厥心痛,乃五臟之血脈相乘,故有真心痛之死證。此因氣而痛,故按摩導引,可立已也。前章刺血脈,曰:崑崙、然谷、魚際、太淵。此取臟氣,曰太陰、厥陰、少陰、少陽 。」 沈亮宸曰:七節之旁,中有小心,如逆傷心氣者環死,故取之魂門,以通心氣。不得已而求之膈關也 。余伯容曰。前章之厥心痛。論經脈相乘。而有兼乎氣者。此厥氣為痛。而有及於經者。
頷痛,刺足陽明曲周動脈,見血立已;不已,按人迎於 經,立已。
馬蒔曰:此言刺頷痛之法也。頷痛者,當取足陽明胃經頰車穴以刺之。此穴在耳下曲頰端,動脈環遶一周,故曰曲周也。如見血,其病立已,如不已,當按人迎穴於《本經》以刺之,其病必已也。
張志聰曰:「頷痛」 ,當作「顑痛。」 顑,面也。顑痛者,邪傷陽明之氣也。陽明之脈,曲折於口鼻頤頰之間,故取陽明曲周動脈,見血立已,此氣分之邪,隨血而解。如不已,按人迎於經立已。前三句,論經氣之相通,所謂中於面,則下陽明是也。後二句,論陽明之氣,上衝於頭,而走空竅,出顑,循牙車而下合於陽明之經,并下人迎言如不從曲折之絡脈而解,當導之入人迎而下行,其痛可立已也。蓋陽明居中土,為萬物之所歸,邪入於經,則從腸胃而出矣 。余伯榮曰:如寒傷太陽,劇者必衄,衄乃解,此皆氣分之邪,可隨血而愈。
氣逆上,刺「膺中陷者,與下胸動脈。」
馬蒔曰:「此言刺氣逆之法也。凡氣逆者,上刺膺中陷者,中即足陽明胃經膺牕穴也。及下胸前之動脈,當是任脈經之膻中穴也。蓋在中謂之胸,胸之旁為膺耳。」
張志聰曰:「氣逆上」 者,氣逆於上而不下行也。膺胸間乃足陽明經脈之所循,刺之使在上之逆氣下通於經也。此言陽明之氣,從人迎而下循於膺,從膺以下胸,從胸而下臍也。
腹痛,「刺齊左右動脈,已刺按之立已,不已,刺氣街,已 刺按之立已。」
馬蒔曰:「此言腹痛者,當刺足陽明胃經天樞穴,如不已,又刺本經之氣衝也。」
張志聰曰:此承上文而言陽明之氣,循經而下行。
「也。足陽明之脈,從膺胸而下挾齊入氣街中。腹痛者,陽明之經厥也,故當刺齊左右之動脈,不已,刺氣街,按之立已。夫腹氣有街,與衝脈於齊左右之動脈間,刺氣街而按之者,使經脈之逆氣,從氣街而出於膚表也。」 此論陽明之氣,上衝於頭,而走空竅,出顑,循牙車而下合陽明經,并下人迎,循膺胸而下出於齊之氣街,是陽明氣出入於經脈之外內,環轉無端,少有留滯,則為痛為逆矣 。沈亮宸曰:「陽明之氣,從人迎而直下於足跗,通貫於十二經脈,故上之人迎與下之衝陽,其動也若一。氣街者,氣之徑路也。蓋絡絕不通,然後從別徑而出,非竟出於氣街也。故先刺挾齊左右之動脈不已,而後取之氣街。」
痿厥,為四末束悗,乃疾解之,日二。不仁者,十日而知 無休,病已止,歲以草刺鼻嚏,嚏而已。無息而疾迎引 之,立已。大驚之,亦可已。〈嚏音帝〉
馬蒔曰:此言刺痿厥病在四末者之法也。四末,四肢也。凡痿病厥病,而手足四肢攣束悗亂,當刺四肢之穴,以速解之。每日解之者,必二次。甚有不仁而無知者,切其肉不痛者是也。解之至於十日,則二十次矣,其肉亦當有知。此法行之無休,候病既已而止鍼歲:疑作「臟。」 謂每臟以草刺鼻必嚏,如嚏既已,當自屏其氣,無得呼吸以成息,而急以原草迎其氣以引出之,其病可立已。設以「大驚之事」 驚之,其病亦可已也。
張志聰曰:「此復論陽明之氣,不能分布於四末,而為痿厥也。痿者,手足痿棄,而不為我所用。厥者,手足清冷也。夫陽明為闔,氣不通則闔折,闔折則氣無所止息,而痿疾起矣。陽受氣於四末,陽明之氣不行,故手足逆冷也。陽明居中土,為水穀之海,海之所以行雲氣於天下也。是以上文論陽明之氣,不能升降於上」 下,此論不得分布於四方。按:悗,悶也。為四末。束悗者,束縛其手足,使滿悶而疾解之,導其氣之通達也。夫「按」 之「束之」 ,皆導引之法,猶尺蠖之欲信而先屈也。身半以上為陽,身半以下為陰,晝已前為陽,晝已後為陰,日二者,使上下陰陽之氣,表章而交通也。不仁者,榮血不行也。十日者,陰數之周也。歲當作「噦。」 呃,逆也,言其發聲如車鑾之聲,而有倫序,故名曰噦。此陽明所受之穀氣,欲從肺而轉達於膚表,肺氣逆還於胃,氣并相逆復出于胃,故為噦。故以草刺鼻取嚏,以通肺氣,肺氣疏通,則穀氣得以轉輸而呃逆止矣。無息,鼻息不通也,疾迎引之,連取其嚏也。夫穀入於胃,散精於心,肝大驚則肝「心之氣分散,胃之逆氣亦可從之而外達也。按胃絡上通於心,肝臟之脈挾胃,此言陽明之氣,從肺氣而出於氣分,亦可從肝心而出於血分也。此章論雜病之因,有因於氣者,有厥在經脈者,有經氣之並逆者,首論太陽,而末結陽明,蓋太陽為諸陽主氣,陽明乃血氣之生原,故行於上下四旁,氣分」 血分。夫人之百病。不越外內二因。外內之病。皆能令血氣厥逆。是以凡病。多本於鬱逆也。
《周痹篇第二十七》
[编辑]《馬蒔》曰:「痹病之痛,隨脈以上下,則周身而為痹,故名。」
黃帝問於岐伯曰:「周痹之在身也,上下移徙隨脈,其 上下左右相應,間不容空。願問此痛在血脈之中耶? 將在分肉之間乎?何以致是?其痛之移也,間不及下, 鍼其慉痛之時,不及定治,而痛已止矣。何道使然?願 聞其故。」岐伯答曰:「此眾痹也,非周痹也。」黃帝曰:「願聞 眾痹。」岐伯對曰:「此各在其處,更發更止,更居更起,以」 右應左,以左應右,非能周也,更發更休也。黃帝曰:「善。」 刺之奈何?岐伯對曰:「刺此者,痛雖已止,必刺其處,勿 令復起。」
馬蒔曰:「此因帝問周痹,而伯指之為眾痹也。周痹者,周身上下為痹也。眾痹者,痹在各所為痛也。帝問周痹上下移徙隨脈,其上下左右相應,但不知痛在血脈之中,抑在分肉之間,及其痛之移而去也,不及下鍼,鍼其蓄聚痛處之時,不及定治,而痛已止,其痛也何由,而其去也何?路伯言:此眾痹也,非周痹也。蓋眾」 痹者,病在一處,則痛亦在一處,隨發隨止,隨止隨起,特以左右之脈相同,故左可應右,右可應左耳,非能周身而痛也。刺之者,痛雖已止,亦當刺其原痛之處,勿令復起可也。
張志聰曰:此篇論經脈與絡脈之繆處也。「經脈」 者,臟腑之十二經脈,循行於上下者也。「絡脈」 者,臟腑之十二大絡,陰走陽而陽走陰,左之右而右之左者也。「痹」 者,風寒濕邪,雜合於皮膚分肉之間,邪在於皮膚而流溢於大絡者,為眾痹,在於分肉而厥。
逆於經脈者為周痹,帝以上下左右,血脈分肉,概而問之。然雖總屬於陰陽血氣,而有皮膚肌肉之淺深,經脈絡脈之繆處,故伯有周痹、眾痹之分焉。慉痛,動而痛也,不及定治者,邪客於左則右病,右盛則左病,左右移易,故不及下鍼也。按《玉版篇》曰:人之所受氣者,穀也,穀之所注者胃也。胃者,水穀血氣之海也,海之所以行雲氣者,天下也;胃之所以出血氣者,經隧也。經隧者,五臟六腑之大絡也。此言胃腑所出之血氣,從大絡而布於皮膚,猶海之行雲氣於天下,故邪客於皮膚,流溢於大絡者,名曰「眾痹」 ,謂邪在天下之廣眾也。「各在其處」 者,邪溢於大絡,與經脈繆處也。「更發更止,更居更起」 者,左痛未已而右「脈先病也。以右應左,以左應右」 者,左盛則右病,右盛則左病也。更發更休,故非能周也。病在左而右痛,病在右而左痛,故刺其痛處,而病雖已止,然必刺其所病之處,而勿令復起也。
帝曰:「善。願聞周痹何如?」岐伯曰:「周痹者,在於血脈之 中,隨脈以上,隨脈以下,不能左右,各當其所。」黃帝曰: 「刺之奈何?」岐伯對曰:「痛從上下者,先刺其下以過之, 後刺其上以脫之。痛從下上者,先刺其上以過之,後 刺其下以脫之。」
馬蒔曰:「此言刺周痹之有法也。周痹者,在於血脈之中,隨脈以上,或隨脈以下,非比眾痹之在於左右,各當一處者之有定所也。故刺之者,其脈從上而下,當先刺其下之痛處以遏絕之,後乃刺其上之痛處以脫痛根,而不使之復下。其痛從下而上,當先刺其上之痛處以遏絕之,後乃刺其下之痛處以脫病根,而」 不使之復上。此則求之上下。而不求之左右。乃治周痹之法也。
張志聰曰:手足三陰三陽之脈,從下而上,從上而下,交相往還,故周痹在于血脈之中,隨脈氣上下,而不能左之右而右之左也。「各當其所」 者,與絡脈各居其所也。「過」 者,使邪氣過在分肉皮膚以外。出脫者,使病本之更脫于脈中也 。沈亮宸曰:經脈之上下,絡脈之左右,應司天在泉,左右間氣。蓋臟腑之經脈絡脈,總合于天之六氣也。後刺以脫之。與「必刺其處」 同義。
黃帝曰:「善。此痛安生?何因而有名?」岐伯對曰:「風寒濕 氣,客于外分肉之間,迫切而為沫,沫得寒則聚,聚則 排分肉而分裂也。分裂則痛,痛則神歸之,神歸之則 熱,熱則痛解,痛解則厥,厥則他痹發,發則如是。」
馬蒔曰:「此言邪氣聚于分肉之間,故周痹發于血脈之中也。」 帝問周痹之病,從何而生,又何因而有周痹之名?伯言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者是也。蓋以三氣始客于外,分肉之間,迫于分肉而為沫,沫得寒則聚,聚則排分肉而各分裂之。惟分裂則痛,痛則心專在痛處,而神亦歸之,神歸即氣歸也。所以痛處作熱,熱則痛散而暫解,雖時暫解,其氣尚逆而為厥。厥則三氣隨血脈以上下者,或痛從上而下,或痛從下而上,則彼之為痹,發于血脈之中,非眾痹之發于一處者可同也。故不發則已,發則大略如是而已。此非痛之所由生,而周痹之所以有名乎。
張志聰曰:此言周痹之因,乃邪客于分肉之間,而厥逆于脈也。分肉,肌肉之腠理。「沫」 者,風濕相搏,迫切而為涎沫也。沫得寒則聚,聚則排分肉而分裂其腠理,故痛。痛則心專在痛處,而神亦歸之。神歸之則熱,熱則痛解,解則厥逆于脈中,厥于脈中,則彼之周痹發,發則如是之隨脈上下也。此內不在臟,而外未發于皮。獨居分肉之間。真氣不能周。故命曰「周痹。」
帝曰:「善。予已得其意矣。」〈此句衍文〉此內不在臟,而外未發 于皮,獨居分肉之間,真氣不能周,故命曰周痹。故刺 痹者,必先切循其下之六經,視其虛實,及大絡之血 結而不通,及虛而脈陷空者而調之,熨而通之,其瘛 堅轉引而行之。黃帝曰:「善。」予已得其意矣,亦得其事 也。九者經巽之理,十二經脈陰陽之病也。
馬蒔曰:此承上文,而又詳周痹所以有名之義,遂及刺之之法也。伯言此周痹者,內不在于五臟,而外不發于皮膚,獨居于分肉之間,所謂迫切為沫,沫聚為痛,神歸為熱,痛解為厥,厥逆而痹發也。蓋由真氣不能周于身,而邪氣隨脈以上下,故命曰周痹。刺此者,必先切循其足之三陰三陽,視其虛實,及大絡之血「結而不通,及虛而脈陷空中者,或補或瀉而調之,又且熨而通之。其有瘛且堅者,乃轉引而行之」 ,此乃治周痹之法也。帝則通其意,而又通其事,知九鍼為用最大,故歎九者,乃至恆至順之理,凡十二經之病,不可不用者。
張志聰曰:「夫邪之客于形也,必先舍于皮毛,留而不去,則腠理開,開則抵深而入于分肉,留而不去,入舍于絡脈,留而不去,入舍于經脈,內連五臟」 ,此
邪在于分肉,而厥逆于脈中,故內不在臟,而外未出于皮,獨居分肉之間,真氣不能周,故命曰周痹。真氣者,五臟元真之氣,三焦通會于肌腠之間,所受于天,與穀氣并而充身者也。邪沫凝聚于腠理,則真氣不能充身,故曰「周」 ,謂因痹而不周也。「下之六經」 ,謂臟腑十二經脈,本于足而合于六氣也。夫邪在于分肉,則「分肉實而經脈虛;厥逆于脈中,則經脈實而分肉虛,故當視其虛實而取之,此刺周痹之法也。大絡之血,結而不通,邪在于大絡也。及虛而脈陷空」 者,絡氣虛而陷于內也。熨而通之,啟其陷下之氣,通于外也。瘛堅者,絡結而掣瘲堅實,故當轉引而行之,此調治眾痹之法也。按:邪在分肉,內則入于脈中,外則出于皮膚,故曰外未發于皮。謂經脈分肉之邪,當仍從皮毛而出也。事者,謂揆度奇恆之事。蓋邪在于皮膚,留而不去,不得入于經,流溢于大絡,而生奇恆之病。故帝曰:「余已得其意矣。」 謂得其邪在分肉經脈之意矣,亦得其事也。言亦得知其邪在大絡之事也。九鍼者,乃經常巽順之理,所以明十二經脈陰陽之病也。
《口問篇第二十八》
[编辑]王芳侯曰:「此篇論先後天之陰陽為病。」
黃帝閒居,辟左右而問于岐伯曰:「予已聞《九鍼》之經, 論陰陽逆順六經已畢,願得口問。」岐伯避席再拜曰: 「善乎哉問也,此先師之所口傳也。」黃帝曰:「願聞口傳。」 岐伯答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于風雨寒暑,陰陽 喜怒,飲食居處,大驚卒恐,則血氣分離,陰陽破散,經 絡厥絕,脈道不通,陰陽相逆,衛氣稽留,經脈虛空,血」 氣不次。乃失其常。論不在經者。請道其方。
馬蒔曰:「此言有當口傳者,以其不著于經中也。」 張志聰曰:「九鍼之經,謂上古之《鍼經》。帝欲于經傳之外,而有口傳心受者。陰陽六經之外,有別走其道者。外因內因之外,有奇邪之為病者,故設此問,辟左右者,此上帝之所貴,非其人勿傳也。伯言百病之生,不出外內二因。外因者,因于風雨寒暑;內因者,因于喜怒驚」 恐,飲食居處。皆傷營衛血氣陰陽經脈。若論不在經者。請言其所在之病。
黃帝曰:「人之欠者,何氣使然?」岐伯答曰:「衛氣晝日行 于陽,夜半則行于陰。陰者主夜,夜者臥。陽者主上,陰 者主下。故陰氣積于下,陽氣未盡,陽引而上,陰引而 下,陰陽相引,故數欠。陽氣盡,陰氣盛,則目瞑;陰氣盡 而陽氣盛,則寤矣。瀉足少陰,補足太陽。」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欠,及所以寐與寤,而有刺之之法也。欠,氣相引也。人之所以欠者,正以衛氣晝日行于陽經,夜半則行于陰經,陰經專主于夜而行之,夜之時則必臥。惟衛氣之為陽者,主於上行;營氣之為陰者,主於下行。茲以陰氣積於下,陽氣以夜半之時,亦在於下,而未得盡上,故陽氣乘夜半之後,乃相」 引而上,陰氣則相引而下,陰陽相引,故數數為欠也。至人之所以寤寐者,以夜半之時,萬民皆臥,命曰合陰,斯時衛氣已盡,營氣方盛,故目瞑而寐;至夜半之後,則陰氣已盡,陽氣方盛,當從此而寤矣。彼不寐而多為欠者,以足少陰腎經有邪,故不能寐,宜瀉其照海穴,陽蹻虛,故多欠,宜補足太陽膀「胱經之申脈穴也。」
張志聰曰:「此論陰陽之氣,上下出入。陽者天氣也,主外主上;陰者地氣也,主內主下。然又有升降出入之機,而人亦應之。人之衛氣,日行于陽,夜行于陰,行于陰,則陽氣在內,陰氣在外,陽氣在下,陰氣在上。夜半一陽初升,至天明衛行于陽,而寤然在下之陽氣,未盡行于上,陽欲引而上,陰欲引而下,陰陽相引,故數」 欠,此陰陽之上下也。日暮在外之陽氣將盡,而陰氣漸盛,則目瞑而臥;平旦在外之陰氣將盡,而陽氣漸盛,則寤矣。此陰陽之外內也。當補足太陽以助陽,引而上瀉足少陰以引陰氣而下。少陰太陽,標本相合,為陰陽之主宰。
黃帝曰:「人之噦者,何氣使然?」岐伯曰:「穀入于胃,胃氣 上注于肺,今有故寒氣,與新穀氣俱還入于胃,新故 相亂,真邪相攻,氣并相逆,復出于胃,故為噦。補手太 陰,瀉足少陰。」〈噦於月切〉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噦,而有刺之之法也。人之穀氣入于胃,胃得穀氣而化之,遂成精微之氣,以上注于肺,而行之五臟六腑。今有寒氣之故者在于胃中,而又有穀氣之新者以入于胃,則新故相」
亂。真氣與邪氣相攻。彼此之氣并而相逆。所以復出于胃而為噦也。當補手太陰肺經。及瀉足少陰腎經可也。
張志聰曰:「此言人之所受穀氣,由胃海之布散于天下者也。胃為水穀之海,肺屬天而外主皮毛,穀入于胃,乃傳之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毛脈合精,行氣于腑,五臟六腑,皆以受氣,是入胃之水穀,藉肺氣轉輸于皮毛,行于臟腑。如肺有故寒氣而不能輸布,寒氣與新穀氣,俱還入于胃,新故相亂,真邪相攻,氣并」 相逆于胃,而胃腑不受,復出于胃,故呃逆也。夫腎者至陰也,至陰者盛水也,肺者太陰也,少陰者冬脈也。故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積水也。是在下之寒水,上通于天者也。故當補手太陰,以助天之陽氣,瀉足少陰,以下肺之寒邪,肺之寒者,乃腎水之寒氣也。此篇論人身之應天地陰陽,奇邪之走空竅,非外因之形寒,亦非飲冷之寒氣也 。姚士因曰:「按《金匱玉函》云:『噦逆者,橘皮竹茹湯主之』。蓋橘之色黃臭香,味甘而辛,乃中土之品也。辛味走肺,皮性走皮,是助胃氣走肺而外出於皮毛者也。竹性寒,而凌冬不凋,得冬令寒水之氣。用茹者,助水氣之運行於膚表,不凝聚於肺中。配人參、甘草、生薑」 、大棗以助中土之氣。先聖立方之法。咸從《經》得之。學者引而伸之。天下之能事畢矣。
黃帝曰:「人之唏者,何氣使然?」岐伯曰:「此陰氣盛而陽 氣虛,陰氣疾而陽氣徐,陰氣盛而陽氣絕,故為唏。補 足太陽,瀉足少陰。」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唏,而有刺之之法也。哀痛不泣曰唏,人之所以唏者,以陰氣盛且疾,陽氣虛且徐且絕,故為唏耳。治之者,宜補陽而瀉陰,當於足太陽膀胱經陽蹻脈氣所出者補之,足少陰腎經陰蹻脈氣所出者瀉之。」
張志聰曰:「此論陰陽之不相和也。太陽少陰,乃水火陰陽之本,雌雄相合,標本互交。若陰氣盛而陽氣虛,則陰氣疾而陽氣徐矣。陰氣疾而陽氣徐,則陰陽不能相將,而陰與陽絕矣。故當補足太陽之陽,瀉足少陰之陰,以和其陰陽焉。」 唏者,欷歔悲咽也。蓋陽氣盛則多喜笑,陰氣盛則多悲哀。
黃帝曰:人之振寒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寒氣客于皮 膚,陰氣盛,陽氣虛,故為振寒寒慄,補諸陽。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振寒,而有刺之之法也。振寒者,身寒而振動也。蓋以寒氣客于皮膚,其陰氣盛,陽氣虛,故陰盛則為寒,且寒而戰慄,當補諸陽經以溫之,則陽勝而陰衰矣。」
張志聰曰:此言陽氣之在外也。諸陽之氣,主于肌表,故寒氣客于皮膚,藉陽氣以化熱。若陰氣盛而陽氣虛,則為振寒戰慄,當補諸陽。諸陽者,謂三陽也 。吳懋先曰:「寒氣,即太陽寒水之氣,故當補諸陽。」
黃帝曰:「人之噫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寒氣客于胃,厥 逆從下上散,復出于胃,故為噫。補足太陰、陽明。一曰 補眉本也。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噫,而有刺之之法也。噫,不平聲也。蓋以寒氣客于胃中,厥逆之氣後下而上,其氣之散也,復出于胃,故為噫。當補足太陰脾經、足陽明胃經以溫之。一曰取足太陽膀胱經之在眉本,名「攢竹」 者以刺之。
張志聰曰:「此言土位中央,而氣出于上下也。寒氣客于胃,厥逆之氣上走心為噫,得後氣則快然如衰,是厥氣出于胃,從脾氣而上下散,故當補足太陰陽明以助其分散焉。眉本」 乃足太陽之經,寒氣客于胃者,乃太陽寒水之氣也。一曰補太陽之陽氣于上,而客中之寒氣可散矣 。姚士因曰:「腎為水臟,太陽之上,寒」 氣主之。噦者,寒氣在于肺。噫者,寒氣在胃中。一瀉少陰之寒,一補太陽之陽。補瀉雖別,其義則同。
黃帝曰:人之嚏者,何氣使然?岐伯曰:陽氣和利,滿于 心,出于鼻,故為嚏。補足太陽榮眉本,一曰眉上也。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嚏而有刺之之法也。嚏,噴嚏也。蓋以人之陽氣平和順利,滿溢于心,故上升于鼻而為嚏,當補足太陽膀胱。《經》曰:「『攢竹者以刺之』。一曰在眉近于上者是也。」
張志聰曰:「此言太陽之氣,與心氣之相和也。太陽之上,寒水主之;少陰之上,君火主之;陰陽互交,標本相合,故心為陽中之太陽,太陽與心氣之相合也。是以陽氣和利,則上滿于心,出鼻而為嚏,鼻乃肺之竅,肺乃心之蓋也。太陽之氣,生于膀胱,膀胱乃津液之腑,陽氣和利,上滿于心,則陽氣盛矣。故當取足太陽之」 榮于眉本。使津液上資。則陰陽相平矣。夫太陽之氣。主于膚表。一曰補眉上。以取太陽之氣。使氣行于外。則不滿于心矣。
黃帝曰:「人之嚲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胃不實,則諸脈虛,諸脈虛,則經脈懈惰;筋脈懈惰,則行陰用力,氣不 能復,故為嚲。因其所在,補分肉間。」〈嚲音多上聲〉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嚲,而有刺之之法也。蓋以胃者五臟六腑之海也,胃虛則諸脈虛而筋脈懈惰,復乃強力入房,所以氣不能復而為嚲也。當因其所在,以補其分肉間耳。」
張志聰曰:此言筋脈皆本于胃腑之所生也。嚲者,垂首斜傾,懈惰之態。筋脈皆本于水穀之所資養,故胃不實則諸脈虛,諸脈虛則筋脈懈惰。蓋經脈者,所以濡筋骨而利關節者也。夫陽明主潤宗筋,陽明虛則宗筋縱,是以筋脈懈惰,則陽明之氣,行于宗筋,而用力于陰器,行陰用力,則陽明氣不能復養于筋脈,故為嚲。因其所在行陰。故補分肉間。以取陽明之氣外出。
黃帝曰:「人之哀而泣涕出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心者, 五臟六腑之主也,目者,宗脈之所聚也,上液之道也; 口鼻者,氣之門戶也。故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 臟六腑皆搖,搖則宗脈感,宗脈感則液道開,液道開 故泣涕出焉。液者,所以灌精濡空竅者也。故上液之 道開則泣,泣不止則液竭,液竭則精不灌,精不灌則」 目無所見矣。故命曰奪精。補天柱經挾頸。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泣涕,而有刺之之法也。蓋人泣涕出于目,本于心,形于口鼻,正以心為五臟六腑之主,目為宗脈之所聚,又為液氣上升之道路,口鼻為氣之門戶,故凡悲哀愁憂者,則心主動,而五臟六腑隨之以搖,搖則宗脈動而液道開,泣涕之所以出也。且此液者所以灌精濡空竅者也。故上液之道一」 開。則泣不止而液竭。精不灌而目盲。其名曰奪精。當補足太陽膀胱經之天柱穴。此經乃挾于後之項頸者是也。
張志聰曰:「此言五臟之液,內濡百脈,膀胱之津,外濡空竅。夫水穀入胃,津液各走其道,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鹹先入腎,五臟主藏水穀之津者也。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復還入胃中,以資臟腑,是臟腑膀胱之津,交相資益者也。是故泣不止則液竭,液竭則精不灌,蓋液者,又所以灌精濡空」 竅者也。宗脈者,上液之道也。液道開而泣不止,則液竭而濡空竅之精,不能灌于目,而目不明矣,故命曰「奪精」 ,謂奪其外濡空竅之精也。當補膀胱經之天柱于挾頸間,以資津液上灌,蓋液隨氣行者也。夫口鼻耳目皆為空竅,故曰:「口鼻者,氣之門戶也。」 謂津液隨氣而上濡空竅,故精不灌則目不明。
黃帝曰:「人之太息者,何氣使然?」岐伯曰:「憂思則心系 急,心系急則氣道約,約則不利。故太息以伸出之,補 手少陰心主,足少陽留之也。」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太息而有刺之之法也。人之心皆有系,唯憂思則心系緊急而氣道斂約,約則出氣不利,故太息以伸出之,當補手少陰心經,手厥陰心包經絡及足少陽膽經,皆留其鍼以補之也。」
張志聰曰:「此言上焦之宗氣,與下焦之生氣相通,而行呼吸者也。夫宗氣積于胸中,出于喉嚨,以貫心脈而行呼吸,憂思則心系急,心系急則氣道斂約,約則不利,故太息以伸出之,當補手少陰心主、足少陽留之。留之者,候氣之至也。蓋腎為生氣之原,少陽屬腎,乃腎中所生之初陽,上通于心主包絡,故補手少陰」 心主以通上焦之氣。補足少陽留之以候下焦之生氣以上交 王芳侯曰:「《本經》凡曰手少陰心主。乃包絡之經。以相而代行君令者也;凡曰足少陽,乃兼手少陽而言。蓋六腑皆出于足之三陽。上合于手者也。」
黃帝曰:人之涎下者,何氣使然?岐伯曰:「飲食者,皆入 于胃,胃中有熱則蟲動,蟲動則胃緩,胃緩則廉泉開, 故涎下,補足少陰。」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涎下,而有刺之之法也。人之涎何自而下?正以飲食入胃,則胃緩而蟲動,胃氣之在上脘者,勢緩而不下降,所以在上之廉泉開而涎下也。當取足少陰腎經以補之。蓋補陰則任脈下盛,而上之廉泉通,廉泉通而涎下于內,不下于外矣。」
張志聰曰:此言足少陰之氣,上與陽明相合,而主化水穀者也。蟲者,陰類也。陰類動則腎氣不交于陽明,而胃氣緩矣。氣不上交,則水邪反從任脈而上出于廉泉,故涎下。當補足少陰,以助下焦之生氣上升,而水邪自下矣 。姚士因曰:「少陰陽明,戊癸相合,而後能化水穀之精微,故曰:飲食者,皆入于胃。謂不合則胃」 緩。緩則不能化飲食矣。不合則熱。熱則蟲動矣。上節論少陰之氣。上與宗氣相合以行呼吸。此論與陽明相合以化飲食之精微。下
《節論》「與宗脈相合,而通會于百脈」 ,蓋榮衛血氣,本于後天水穀之所資生,然必藉下焦先天之炁以合化。
黃帝曰:「人之耳中鳴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脈 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則宗脈虛,虛則下溜,脈有所竭 者,故耳鳴。補客主人手大指爪甲上與肉交者也。」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耳鳴,而有刺之之法也。耳為宗脈之所聚,胃為宗脈之所生,唯胃中空,則宗脈虛而下流,其在上之脈氣隨竭耳,遂為之鳴也。當補足少陽膽經之客主人穴,及手大指爪甲上之少商,蓋此乃手太陰肺經穴也。」
張志聰曰:此言經脈之血氣,資生于胃,而資始于腎也。夫肺朝百脈,宗脈者,百脈所宗,肺所主也。耳者,宗脈之所聚也,百脈之血氣,水穀之所生也。故胃中空則宗脈虛,虛則脈氣下溜矣。脈中之血氣有所竭,故耳鳴也。當補客主人與手太陰之少商。客主人乃足少陽之脈,補之以引下溜之脈氣上行 。王芳侯曰:「客主人者,謂經脈為客脈中之主人,在腎下溜者,下陷于腎中也,故取在上之脈,以引啟之。」
《黃帝》曰:「人之自囓舌者,何氣使然?」〈缺岐伯曰〉「此厥逆走上。 脈氣輩至也。少陰氣至則囓舌。少陽氣至則囓頰。陽 明氣至則囓脣矣。」視主病者則補之。〈囓音業〉
馬蒔曰:「此言人之所以囓舌,而遂及囓頰囓脣者,各有刺之之法也。凡人之囓舌者,皆氣逆走上所致也。且各經脈氣以輩而至,故手少陰心經之氣至則囓舌,以舌為心經之竅也。手少陽三焦之氣至則囓頰,以頰為三焦經之脈路也。手陽明大腸經之氣至則囓脣,以脣為大腸經之脈路也。各視主病之經以補」 之耳。
張志聰曰:「此總結脈氣,生于中焦,後天之水穀,本于下焦,先天之陰陽,中下之氣,相合而行者也。齒者,腎氣之所生也,少陰之脈挾舌本,少陽之脈循于頰,陽明之脈挾口環脣下。如腎臟之生氣,厥逆走上,與中焦所生之脈氣,相輩而至,則舌在齒之內,而反向外矣;脣在齒之外,而反向內矣;頰在齒之旁,而反向中」 矣。此蓋假囓舌囓脣。以明陽明所生之血脈。本于先天之生氣。相合而偕行者也。
凡此十二邪者,皆奇邪之走空竅者也。故邪之所在, 皆為不足。故「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 為之苦傾,目為之眩;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腸為之 苦鳴;下氣不足,則乃為痿厥心悗。補足外踝下留之。」
馬蒔曰:「此承上文而言十二邪之走空竅者,以正氣不足而然也。由上文十二項觀之,皆不正之邪,走于空竅者也。故邪之所在,皆由正氣不足,而邪得以乘之。惟上氣不足,則腦空耳鳴,頭傾目眩矣;中氣不足,則便變腸鳴矣;下氣不足,則為痿為厥,而心為之悗矣。皆當補足外踝下留之,即足太陽膀胱經崑崙穴」 是也。
張志聰曰:「此總結十二邪者,皆緣膀胱所藏之津液,不能灌精濡空竅故也。所謂奇邪者,外不因于風雨寒暑,內不因于陰陽喜怒,飲食居處,皆緣津液不足,而空竅虛無,故邪之所在,皆為之不足,蓋因正氣不足,而生奇邪之證也。故上氣不足者,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中氣不足者,溲便」 為之變,腸為之苦鳴。下氣不足者,則為痿厥、心悗。蓋不足于下,則為痿厥。不得上交于心,則心悗矣。補足外踝下留之,乃取太陽之崑崙穴,候太陽之氣至也。蓋太陽者,三陽也。三陽者,天之業,膀胱之津水,隨氣運行,以濡空竅,故取之崑崙。崑崙乃津水之發原,上通于天者也。
黃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腎主為欠,取足少陰;肺主 為噦,取手太陰、足少陰。唏者,陰與陽絕,故補足太陽, 瀉足少陰;振寒者,補諸陽。噫者,補足太陰、陽明。嚏者, 補足太陽;眉本嚲,因其所在,補分肉。間。泣出,補天柱 經。俠頸俠頸者,頭中分也。太息,補手少陰;心主足少 陰;留之;涎下,補足少陰;耳鳴,補客主人。手大指爪甲」 上與肉交者,自囓舌,視主病者則補之。「目眩頭傾,補 足外踝下留之。」痿厥心悗,刺足大指間上二寸,留之。 一曰「足外踝下留之。」
馬蒔曰:「上文各項所治之經,既條答矣,而此復因帝問治法,遂重言以申之也。」
張志聰曰:「上節總論膀胱之津液,不能灌濡空竅,以致上中下氣皆為之不足,此復分論十二邪者,各有補瀉陰陽之法。蓋膀胱者,津液之腑,受臟腑之津而藏之,復還入胃中,以資益臟腑,互相交通者也。故各因其邪之所在而補瀉之。足大指間上二寸,乃足太陰之太白,脾臟之土俞也。此篇論太陽之津水,隨氣」 運行于膚表,復從中土而上交于心,應司天在泉之氣,運行于地之外,復貫通于地中,是以上氣不足,補足太陽之崑崙;下氣不足,不
「得從中而上通于心者,刺足太陰之俞,以通土氣,然本于足太陽之津氣貫通,故一曰足外踝下留之,仍取太陽之津氣也 。」 姚士因曰:「欠者,足太陽少陰之氣相引而上下也。噦者,少陰寒水之氣客于肺也。唏者,太陽與少陰之氣不和也;振寒者,寒水之氣客于皮膚,而太陽之陽氣虛于表也。噫者,太陽寒水之氣客」 于胃也。嚏者,太陽之陽氣滿于心也。嚲者,筋脈之氣行陰用力。「前陰」 者,足少陰、太陽之會也;哀泣者,太陽之津液竭也;太息者,下焦之生氣不交于上也;涎下者,膀胱之水邪上溢也;耳鳴者,宗脈之氣溜陷于下焦也;自囓者,下焦之氣厥逆走上也。此皆足太陽與少陰之津氣為病。太陽之氣,生于膀胱;少陽之氣,發于腎臟。腎與膀胱,雌雄相合,皆為水臟,而為生氣之原。膀胱之津水,隨太陽之氣,運行于膚表,以濡空竅,應六氣之旋轉。腎臟之精氣,貫通于五臟,應五運之神機。此皆不在《六經》陰陽逆順之論,故帝辟左右而問曰:「願聞口傳。」
《師傳篇第二十九》
[编辑]黃帝曰:「予聞先師,有所心藏,弗著于方,予願聞而藏 之,則而行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無病,上下 和親,德澤下流,子孫無憂,傳于後世,無有終時,可得 聞乎?」岐伯曰:「遠乎哉問也!夫治民與自治,治彼與治 此,治大與治小,治國與治家,未有逆而能治之也,夫 惟順而已矣。順者,非獨陰陽脈,論氣之逆順也。百姓 人民皆欲順其志也。」黃帝曰:「順之奈何?」岐伯曰:入國 問俗,入家問諱,上堂問禮,臨病人問所便。黃帝曰:「便 病人奈何?」岐伯曰:「夫中熱消癉則便寒,寒中之屬則 便熱,胃中熱則消穀,令人懸心善飢。臍已上皮熱,腸 中熱則出黃如糜;臍已下皮寒,胃中寒則腹脹,腸中 寒則腸鳴飱泄。胃中寒,腸中熱則脹而且泄;胃中熱, 腸中寒,則疾飢,小腹痛脹。」黃帝曰:「胃欲寒飲,腸欲熱 飲,兩者相逆,便之奈何?且夫王公大人,血食之君,驕 恣縱欲,輕人而無能禁之,禁之則逆其志,順之則加 其病,便之奈何?治之何先?」岐伯曰:「人之情,莫不惡死 而樂生,告之以其敗,語之以其善,導之以其所便,開 之以其所苦,雖有無道之人,惡有不聽者乎?」黃帝曰: 治之奈何?岐伯曰:「春夏先治其標,後治其本;秋冬先 治其本,後治其標。」黃帝曰:「便其相逆者奈何?」岐伯曰: 「便此者,飲食衣服,亦欲適寒溫,寒無悽愴,暑無出汗; 食飲者,熱無灼灼,寒無滄滄,寒溫中適,故氣將持,乃 不致邪僻也。」〈惡死之惡去聲惡有之惡音烏〉
馬蒔曰:「此詳言便病人之法也。病有中熱消癉,則以寒為便;中寒之屬,則以熱為便也。如胃中熱,則消穀,令人懸心而善飢,其臍已上之皮當熱;若腸中有熱,則後出黃色如糜,而臍已下之皮則當冷也。又如胃中寒,則腹當為脹;若腸中寒,則腸中鳴而為飱泄也。又如胃中寒而腸中熱,則胃中寒者當脹,而腸中熱」 者必泄也。又如胃中熱而腸中寒,則胃中熱者當速飢,而腸中寒者小腹必痛且脹也。此腸胃之寒熱不同,似為難便。帝之所以有「胃欲寒飲,腸欲熱飲」 為問,則胃有寒時,當飲之以熱而熱,奈非其性;腸有熱時,當飲之以寒而寒,奈非其性。兩者相逆,便之甚難。況王公大人,血食之君,禁其欲則其志「逆,順其欲則其病加」 ,固難于便,而治法難于先也。殊不知人情惡死而樂生,凡致死之事,告之以其敗,開之以其所苦,凡致生之事,語之以其善,導之以其所便,則逆之者,未有不樂從者也。且治有所先,法不容貶。春夏陽氣在外,病亦在外,故先治其後病之標,而後治其先病之本。秋冬陽氣在內,病「亦在內,故先治其先病之本,而後治其後病之標。」 此治之者,必有所先,不得以順其志,而可舍法以徇之也。至于飲食衣服之類,則彼固有所便,而吾亦可以曲全之耳。故飲食衣服,必欲其適乎寒溫。彼之衣服欲寒,而法不可寒,但使之寒,不至于悽愴;暑熱,而法不可熱,但使之熱,不至于出汗可也。「又彼食飲欲熱,而法不可熱,但使之熱無灼灼;欲寒而法不可寒,但使之寒無滄滄可也。寒溫中適,則正氣自持,乃不致有邪僻矣。」 凡此者,皆所以便病人也。否則,治民與自治,治彼與治此,治小與治大,治國與治家,入國則問俗,入家則問諱,上堂則問禮,未有可以逆而治之者。而獨于臨病人之際,可不問其所便也哉。
吳懋先曰:「氣之逆順者,陰陽寒暑之往來也。志者,心之所之也。驕恣縱慾,惡死樂生,意之所發也。便者,所以更人之逆也。熱者,更之寒;寒者,更之熱也。熱中、寒中者,寒熱之氣,皆由中而發,內而外也。臍以上皮熱者,腸中熱;臍以下皮寒者,胃中寒。寒熱,外內之相應也。寒熱者,陰陽之氣也 。」 姚士因曰:「本標者,內為本而」 外為標也。春夏之氣,發越于外,故當先治其標,後治其本。秋冬之氣,收藏于內,故
當先治其本,後治其標,知本末之先後,氣可令調,為萬民式,天之道畢矣。若飲食衣服,乃日用平常之事,所當適其和平,則陰陽之氣可以持平,不致邪僻之所生也。便其相逆者,謂胃欲寒飲,腸欲熱飲,兩者相逆,便之奈何?夫胃中熱,腸中寒,則胃欲寒飲,腸欲熱飲矣。如胃中寒,腸中熱,則胃欲熱飲,腸欲寒飲矣。此寒熱之在內也。故飲食者,熱無灼灼,寒無滄滄,則在內之寒熱可調矣。四時之氣,寒暑在外也。時值涼寒,無使其悽愴,時值暑熱,無使其汗出,則在外之陰陽可調矣。
黃帝曰:「本臟以身形支節膕肉,候五臟六腑之小大 焉。今夫王公大人,臨朝即位之君而問焉,誰敢捫循 之而後答乎?」岐伯曰:「身形支節者,臟腑之蓋也,非面 部之閱也。」黃帝曰:「五臟之氣,閱于面者,予已知之矣, 以支節知而閱之奈何?」岐伯曰:「五臟六腑者,肺為之 蓋,巨肩陷咽,候見其外。」黃帝曰:「善。」岐伯曰:「五臟六腑, 心為之主,缺盆為之道。」「骨有餘,以候𩩲骭。」黃帝曰: 「善!」岐伯曰:「肝者主為將,使之候外,欲知堅固,視目小 大。」黃帝曰:「善!」岐伯曰:「脾者主為衛,使之迎糧,視脣舌 好惡,以知吉凶。」黃帝曰:「善!」岐伯曰:「腎者主為外,使之 遠聽,視耳好惡,以知其性。」〈音括。好惡。並去聲。〉
馬蒔曰:此言身形支節,可以候五臟也。本臟,《本經》篇名。帝問本臟,以身形支節膕肉,候五臟六腑之小大,則王公大人臨朝即位之君,分至尊也。從而問之,誰敢捫循其支節膕肉,而後答之。捫之固難,答之無據。伯言支節為臟腑之蓋,非比面部易閱,故五臟之氣閱于面。帝雖知之,然支節亦有可閱而知,不必手捫循之也。肺為臟腑之蓋。凡巨肩陷咽者。肺之小大高下堅脆偏正可候矣。心為臟腑之主。而氣之升降。其道在于缺盆。即其𩩲骭之骨端曰。骨者有餘,以形于外,則可以驗《𩩲骭》,而知其心之堅脆小大高下偏正矣。肝為將軍之官,使之候視乎外,故欲知肝之小大高下堅脆偏正,當視其目之小大耳。脾主為衛,使之在外以迎糧,故視脣舌好惡而知脾之小大高下堅脆偏正矣。腎主為外,使之遠聽,故視耳之好惡而知腎之小大高下堅脆偏正矣。
張志聰曰:「此言望而知之者,斯可謂國士也。夫人生于地,懸命于天,天地合氣,命之曰人,在天主氣,在地成形,此天之生命,所以立形定氣,而視壽夭者,必明乎此。是以五臟之氣見于色,臟腑之體應乎形,既能閱于面而知五臟之氣,又當閱其形以知臟腑之形。知氣知形,斯可謂望知之神。」 𩩲。骭,胸骨也。肝乃將軍之官,故主為將;脾乃轉運之官,故主為衛;腎開竅于耳,故主為外,言其聽之遠也。堅固者,五臟之有堅脆也。「吉凶」 者,臟安則吉,臟病則凶也。性者,五臟有端正偏傾之性也。
黃帝曰:「善。願聞六腑之候。」岐伯曰:「六腑者,胃為之海。 廣骸,大頸張胸,五穀乃容,鼻隧以長,以候大腸;脣厚 人中長,以候小腸;目下果大,其膽乃橫。鼻孔在外,膀 胱漏泄;鼻柱中央起,三焦乃約。此所以候六腑者也。 上下三等,臟安且良矣。」
馬蒔曰:「此言身形可以候六腑也。三焦乃約,三焦為決瀆之官,約而不漏也。身形上中下三停相等,則臟腑在內者,安且善矣。」
張志聰曰:鼻乃肺之竅,大腸者肺之腑,故鼻以候大腸。口乃脾之竅,小腸受盛脾胃之濁,而上屬于胃,故脣與人中以候小腸。目乃肝之竅,故目下以候膽。膀胱者,津液之腑,氣化則出。「鼻孔在外」 ,謂鼻孔之氣出在外,則膀胱漏泄,蓋上竅通而下竅泄也。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氣約則止,不約則遺。「鼻柱中央起」 者,謂鼻之吸氣,從中央而起,則三焦乃約。蓋上氣吸入則下約,上氣呼出則下通,上下開闔之相應也。此言臟腑之形,外內相應者,亦由氣之所感也。「上下三等」 ,謂天地人三部之相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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