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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46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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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四百六十一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四百六十二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四百六十三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四百六十二卷目錄

 南陽府部藝文三

  尊經閣記        明楊應奎

  改建召杜祠碑記       劉漳

  二忠祠碑         王世貞

  改建昭烈祠記       劉良卿

  積穀議          周汝逵

  所兵攷           前人

  礦稅            前人

  內鄉縣理學名儒祠記     許評

  王道行重修陂堰記      章煥

  刱建鐵公祠記       顧名傳

  建射圃亭記        王正容

  雙忠祠記          劉棟

  裕州均田碑記       唐順之

  樊侯陵祠碑記        張穎

  義塚記           前人

  均糧議           前人

  復問津書院并建葉公祠記  周夢暘

  重修廟學記        申嘉瑞

職方典第四百六十二卷

南陽府部藝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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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經閣記》
明·楊應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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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聞《經》以載道,亙萬古如一日,而士之窮經者,乃從 而分裂之。分裂者則自卑也,經固自若也。」蓋窮經將 以明道,昔之人嘗從事於斯矣。道之不明,窮經者之 憂也。而後之藉此以為仕進之階,名利之梯,所窮者 同,所以窮者異。嗚呼!可乎?不可乎?《經》自吾宣聖刪述 之餘,精美完固。道之寓諸經者,如元氣之在宇宙,水 之在地中,時雖有否泰,地雖有險夷,而未嘗昏翳卑 隘也。子張在聖門,號為堂堂者,而干祿之學且或不 免,他何責哉?漢儒掇拾於灰燼之餘,區區補葺,專門 名家各是其說而鳴其盛。《經》之再造,道之重明,亦幸 有此耳。猶有謂「《經》果明取青紫如拾地芥,以至陳車 馬印綬為稽古之力者」,奈之何其見之小也耶?唐之 韓昌黎亦稱為通儒者,世以山斗望之。其三《上宰相 書》,切切以貧賤利達動其心,則凡下昌𥟖一等者,又 何怪哉?宋自濂、洛、關、閩之學興,世之人始知慕道之 正,而不為他岐之惑。考亭集漢、唐、宋諸儒之大成,隱 然吾道之宗主,全太樸於既剖之後,還真元於混淪 之初。道以經而顯,經以註而明,其功豈漢鄭康成、唐 孔穎達之數子比哉?夫何舉業者,訓詁章句以為能, 擬議題目以為工,標竊陳言,暗記活套,句句而發揮 之,字字而穿鑿之,科目得矣,於道何有哉?昔王沂公 曾,三試皆居第一,人謂之曰:「一生喫著不盡。」曾曰:「曾 平生志不在溫飽。」呂東萊祖謙嘗觀子弟日課,因謂 曰:「舉業文字,似此有命,亦中的,休誤了工夫。若二公 者,真不為舉業所拘矣。學者之窮經,果能以明道為 心,沉潛涵泳以博其趣,體驗擴充以求其至,不求紙 上之陳言,而求吾心之全經。道焉既明,文焉自著,以 之作舉業,特舉而措之耳,尚何差池之有?」舞陽任尹 柱創舞泉書院,作尊經閣以貯五經,且求四方能經 者,以教舞庠之士,其用意誠可嘉尚。不知窮經者,果 為明道乎?抑以求仕乎?有志之士尚知所擇矣。致政 楊公廷芝為其請記。余方嗤古今窮經意向之不同, 而窮理盡性者,未嘗不精於舉業,而徒事口耳以舉 業為務者,亦何與於身心,何益於道哉?因書之以為 尊經閣記,且以告夫窮經舉業者:

《改建召杜祠碑記》
劉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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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辛卯歲夏四月,南泉劉子奉命分守汝南,知南 陽之有召杜祠也,始至謁祠下,祠故在豫山之麓,後 移其祠於漏澤,榛莽極目,荒落弗戢。劉子憮然曰:「是 可以待召杜乎?」謀欲新之。越明年,南陽守張子綸至, 劉子語之曰:「若知南陽之有召杜乎?」曰:「然。」劉子曰:「亦 嘗論其世與?」曰:「未也。」劉子曰:「來,吾語子,予嘗由桐柏」 歷泌陽,趍唐、鄧,涉淅川內鄉,循郟、汝而東,求二公之 所謂水利矣。亦嘗躡雙雞之山,觀西峽之口,臨湍河 之滸,沿白水之津,而求二公用心於水利之故矣。「相 水脈之源流,度地勢之高下,某水與某地相平,某地 與某坑相宜,以開其用;某地可以作堰,以通其流,某 地可以作陂,以收其水,以廣其利。」堰「水之流也,欲夏 以秋。陂水之貯也,欲冬以春。各利其利,無相妨礙,以 久其業。防暴雨之泥淤,則塞其渠口於陂滿之后,慮 大水之濫漫,則置退水渠於各堰之末。」疏導必勤以時,灌溉必序以則,居數年而沃田四萬餘頃。二公之 用心用力亦難矣。今二公之成蹟見存,而後世舉行 者,惟晉當陽侯杜豫。我朝知府陳正倫繼之者絕少, 是可慨也。語云:「法施於民則祀之。」二公遺愛之在南 陽,僅存一祠,而尢滅裂如是,是不可恥之甚乎?張子 艴然而作曰:「此則有司之罪也。」乃命官董工,以舊接 官廳三間為前堂,移原祠三間為後祠,堂兩旁置行 廚及看守者。屋各三間,圜以垣牆,堂前後雜置花木。 復移置八蜡祠於左側。以其事告劉子,且請記其事。 劉子曰:「治民事神,有司事也。吏不告勞,民不知擾,神 有所止,是可以觀矣。踵二公之芳躅,垂二公之遺愛, 則又有望。毋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也。」因敘其事,因以 告來者云。

《二忠祠碑》
王世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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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至德初,有祿山之變。時南陽張公巡以雍丘令 破賊,進守睢陽,遷都御史丞,凡七十戰,城破不屈,以 節死。詔贈揚州大都督,官其子亞夫金吾大將軍。」人 主所以寵靈而光大之者既極備,而天下學士大夫 類能言之。踰六百年,為明之建文,而文皇帝靖內難, 時南陽鐵公鉉以參政分省濟南,固守不下,尋扼北 師於東昌,累進右布政使、兵部尚書,參歷城侯軍。文 皇帝由他道入京師,購得公,責之跪不可剸。其請幫助識別此字。責 之,反顧又不可劘其耳鼻,竟寸磔於市,坐族。後事漸 解。會今天子即位,制詔大宗伯故革除被罪諸臣,忠 於所事,且蹈刑戮,有司即所在祠之,墳墓苗裔存者, 厚加卹錄,以表忠魂,勵臣節。於是鐵公之事大顯。而 南陽守維藎令遜謂:公其鄉人,干詔得特祀。而張公 蓋前六百年尚未有能祀之者。以請於大梁,中丞御 史,咸報可。乃即郡城西闉故社學地中,搆堂三楹,以 安二公位,左右廊楹各如之,戟門一,皆令遜所任也。 既成,請世貞以文麗牲之石。夫張公提一旅,馮孤城, 遏十三萬之強賊,以障江淮,公死而賊旋滅,其為勳 最大。鐵公之守,無異於張公,其摧堅折衝,亦足相埒 而不能救金陵之下。然張公之所為,徇者七葉之天 子,而其所仇者賊耳。鐵公之節,獨信於真主一統之 日,顧其事為甚難。且唐之所以報張公,實國家賞罰 之常典,而鐵公獲旌,又上之所諱聞而下之所不敢 言者也,不又甚難哉?竊聞之高皇帝起義,自采石,下 集慶,首舉其不降者御史大夫福壽而褒封之,立廟 於雞籠山。夫旌敵於抗刃接鎩之際,以故感發振勵, 僅易世而為主;死者比比;鐵公其尢也,天子方嗣大 服,渙德音以高帝意,行之而不恤。孟氏有云:「先聖、後 聖,其揆一也。」今而後謁二公之祠者,為封疆之臣則 思其所守、為邦之紳衿則思其所立、感人主之激賞 則思所以報;睹二公之近者二百年、遠至八百年而 若新,則思所以不朽,因記其事。

《改建昭烈祠記》
劉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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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古邑也。漢光武肇蹟於此,昭烈牧守於此。光武 臺、鄧禹臺,皆當時閱武之處,至今猶存。昭烈修築城 池,保安黎庶,功尤著焉。故當時民謠曰:「新野牧,劉皇 叔。自到此,民豐足。」崇德報功,宜皆有祀。光武祠在邑 南關,廢為演武場。正德七年,司兵者以演武場狹,易 以他地。時良卿在學,與同志友曹涵、齊嵩、張騰、王信 輩議之曰:「此地已易,光武之祠,再不可復,盍留一區 為存羊之計。」乃請於兵憲何公,獲允。遂即其亭所留 地,南北二十丈,東西十六丈,委邑劉滄修築城垣,極 其堅厚。祠猶未建,將有待焉。嘉靖十二年,南陽太守 劉南泉公至此,毀城北淫寺,改為白水書院,肖光皇、 鄧禹來歙像於中。是光武有祠矣,昭烈獨闕焉。嘉靖 三十二年,張龍岡公奉若欽命,以都御史撫治鄖陽, 道出新野,詢及於此,乃曰:「昭烈君臣,當時發兵新野, 其有功德於人民者甚厚。千載而下,不可無祠。」良卿 進曰:「南關有光武祠廢基。光武既祀於白水書院,此 基建昭烈祠,其兩全乎?」公曰:「勞民傷財,奈何?」良卿曰: 「此義舉也。公若倡之,士民無弗從者。」公遂下檄於縣, 縣諭之於士於民,遐邇樂從,不數月而得輸鍰若干。 邑侯歐君曰:「是可以興昭烈祠矣。」乃鳩工聚材,始於 三月,終於十月。工完,上為殿五楹,中昭烈,左諸葛亮、 徐庶,右關羽、張飛,各肖像如生,儼然。一時君臣會聚 於一堂之上。東西為廡各五間,前為正門三間,門外 路達東西,西為坊扁,曰「漢昭烈祠。」委記於良卿,義不 敢辭。竊惟漢室傾頹,群雄並起,曹操篡逆之賊,孫權 僭竊之豪,無足道者。獨昭烈以帝室之冑,三顧孔明, 以討賊恢復為己任,信義著於天下,間關百戰,勞苦 萬狀,始得王於一方,以紹漢統。使假之年,則削吳、魏, 正位中原不難矣,而卒不能者,天也。新野首事之地, 千百年於此,未有表而祠之者,龍岡公乃創為之,其 有待而興也。觀其言曰:「人倫之義,莫重於君臣;倡導 之機,尢先於風化。」公之此舉,崇重風化之一端也。敢 僭為之記。公名舜臣,字熙伯,山東章丘人,龍岡其號 也。邑侯歐君名世祿,湖廣衡陽人。是役也,實賴其賢勞云。

《積穀議》
周汝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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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初,制下郡國盡置倉,官出金糴粟,民贖罪入粟 收貯備賑,年高篤實人管理之。已又詔天下郡縣「於 四鄉,各以官鈔積穀備賑」,蓋為天下無窮之慮。後之 議蠲議救,必賴之。唐之有預備倉也,貯上司詳允,與 自理紙贖之所積也。其積過五千石,外收寄府倉六 百石,餘乃本府秋冬贖鍰之所積也;外收寄撫院倉 七百石,餘乃牛價所糴,糶剩餘穀之所積也。三十八 年,另設府救荒倉一所。又郡守洪公翼聖建議不用 紙,贖春夏上穀之所積也。洪公之言曰:「贖用折色,有 積有不積。用本色凡議一兩三錢五分者,止納一兩, 照貴賤上穀,餘充搬費之資,則無不積。用地方財濟 地方人官絲毫無與焉。總之,免紙而罪輕,刑罰可以 兼撫字;罰輕而穀多,豐歲可以備凶年。」其論韙矣。院 司聞而是之,猶未及行之天下也。今夏按臺嶺南曾 公,又條上積穀十利於朝。有謂:「穀積則無利於囊櫜, 可以減桁楊接枻之施,可以救鬻妻棄子之苦;穀積 則有裨於官評,可以興循良清白之風,可以絕貪婪 不肖之想。」至以《南陽》「奉行無礙」為証,於積穀之議又 大備。及部院議覆,亦無異同。止以司道照舊額贖銀 濟邊外,餘一切積穀,奉旨頒行天下。唐縣贖該八百 石,鄉鎮義倉鉅萬,又與贖穀並行而不悖者,積之道 得也。至散則酌時勢、相緩急輕重而施之。凡遇凶歲, 必令黨保報當賑者,名擇鄉中素稱長厚人付之,縣 大夫舉數處親耳目之槁項黃馘,誰得矯假哉?昔曾 鞏《救災議》:「人惟待二升之廩於上,不暇他營。莫若豫 計戶一月之糧,領而歸之,以便生理。」今亦稍稍舉行, 人給若干粟道纍纍不絕,而未必盡救。何也?唐無林 澤之饒,齪齪桑麻之業,凡佃作俱外封,客戶平時牛 種錢鎛與主人,各攜其半,乃俶載南畝,往「往牛種強 半不敷,主佃束手,雖值豐歲,亦復嗷嗷八口。莫若於 積穀內量給牛種,期稔而償,凶年不至失業。豐年農 有餘粟,行見汙萊之野,皆為平疇矣。」

《所兵考》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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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唐而後,宋稱無兵。乃熙寧七年,指揮在京西,額各 五百人;其六在唐、鄧,又增置土兵、勇健,額各四百人。 唐州為右屯十一,視西魏、淮南之屯兵為詳焉。國「初, 平定天下,二年,特命金吾右衛千戶程飛兼知縣事。 越三年,置千戶所,增守禦之兵,隸南陽衛。」是時披草 萊,立軍府,專制而稱決不止議軍,而縣之口賦、租庸 咸隸焉。籍之「《軍興冊》者,旗軍千二百二十人,京西操 備七百三十人,門軍百二十人,操練官舍餘丁千四 百七十人。春蒐秋獮,軍日夜行不絕,此其勝場也。」浸 假至正德七年少耗矣。流賊猖獗,大河以南無堅城。 右所千戶魯寧與縣侯陳頊倡義守死相攻。守二十 八日,賊架棟櫨而上,城中人鼓譟下石卻之,又負舟 板為穴道計。市民呂聰出家麻油數十石,灌薪葦火 之,賊不敢近。夜射帛書入城,云「軍中見有金甲神兵 騰空而下,以救唐民,約城中無恐,我三日必拔寨去。」 初,城中人猶以為緩兵之術,不敢信,至三日,果退舍, 殘破泌陽矣。是役也,神功居多,然神與人謀相應,亦 兵之力與。浸假抵今百餘年,除遙隸薊、榆邊軍外,本 所步操不過三百五十名,守城不過三十名,守把軍 不過四十名,召募義勇不過二十名。承平而衰,固其 變也。舊歲從縣大夫閱射教場,見參天而中儀的者 常十餘人,私心亦謂材官騶發,可壯在山之勢。及退 而詢之,皆民間射鵰手,倩而貌,一時以為固然。宋人 之言曰:「兒曹空手,不可入教場。」非虛語也。然則何以 覆之?古所謂千金百金之士,隨其藝而上下之,有市 租可輸、牛酒可酺。今制:軍士糧若干而止,民快食若 干而止,一毫不得擅多寡焉,何以倡慓勇之技,不與 羸弱同皂哉?說者憤衛兵不可用,欲盡責之保甲。夫 保甲在宋時已有羈縻之苦,邀求之苦,鞭笞之苦,決 不可倚之為兵。惟縣人夫練之以護閭里,禁一切佐 領、保黨,概不與其事,乃善用之耳。又欲復責之民兵, 夫民出財以養衛兵,而衛兵不得用;又朋戶醵金以 充民壯,而民壯不得用,至又身不免,而兵之何忍哉! 則胡不引韓魏公之說,民稅斂良厚,而終身保骨肉 相聚之樂,僅不免為兵以息其議也。愚猶記江右王 文成之平南、贛,命兵備官於所在州縣選八九人為 精兵,優廩餼署將領,因用以平盜。崔文銑亦謂「縣僉 民壯,倣古土兵,宜練拔勁悍,登其材;武者守城緝盜, 休者力田樹桑,與保伍相比錯,有警團結以守。」蓋鄉 嚴則縣靖、縣嚴則府靖,推之天下皆然也。今之於唐, 宜亦傚此意云。

《礦稅》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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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二十五年,人皆攘臂言利事。差錦衣衛指揮楊 坐東司,督開五鳳山礦稅。幸漉山鑠野,不足償工作 費,至三十二年乃得罷。然稅派於唐縣,民不堪命。三 十八年,唐令王名登目擊民坐水火不可旦夕待,語在《申請書》中。其略曰:「唐縣蕞爾邑,計民二十,保計集 三十處,計正項錢糧一萬一千兩有奇。其中生殖貿 遷,大約止當大縣之一隅。縣西有通襄河一道,上載 有紙板器,下載有香油麻餅,舊稅三百兩,貨稅相 當,經行已久。禍至二十七年,加稅議起,頓坐以千五 百兩,則伍倍之矣。於是商稅不足派坐於賈區;坐稅 不足細搜於擔販。甚且蘆草蔬菜之必取,何啻察雞 豚,甚且茅店荒村之不遺,何啻稅間架。」其在初年,民 間有所借貸,年歲亦值農收,僅支二三年無負。嗣後 頻年赤旱,一河舟楫不通,諸路酷徵,四境客商鮮至。 兼以年穀不登,人民逃竄,月日益積,逋欠愈多。自是 提稅之嚴,縣官應之,如救焚拯溺。比徵之急,百姓當 之,如折骨瀝膏,集頭店家,不任箠楚。西關藍希聖服 毒焉而死,張薰自縊焉「而死,張仁、王梓,投河焉而死。 郭家潭、李九、張進逃於岳州焉而死。劉富被責打二 十板,賣女六姐於新野,李逢時為妾。閻克仁、王世清 被責二十板,將住房罄賣與黃克燦等別居。」其他如 王世瑞、李霜、李部、張徵,俱棄妻子遠遁。若至身無衣, 口無食,斷恩鬻子,割愛賣妻,四壁如洗,一家對泣者, 不可勝「數。此則旁觀側聽,道路之人,尚不忍見聞,況 儼然為民父母者,何心而忍至此極哉!惟民窮如此 之極,扑責難加,逋負難償,遂以庫銀暫移,又以所糧 借解,至今拖欠稅銀千餘兩及正項錢糧千餘兩。」庫 吏張業程擬絞,且粉身無措,而提稅之票,又旦暮相 屬下矣。畢縣臨此嚴行查比,務令奸弊一清,「僅可完 本年之六七耳。若舉前數年二千餘兩之多而一併 督補,竊恐民之死徙零丁,不特藍希聖、劉富、閻克仁 等而已,甚且有司慢不以聞,百姓逆而思逞,他日者 斬木揭竿,萑苻之變起於不測,非盡洶洶者之好為 亂也。上人習聞此語,目以為百姓假哭耳。不知唐、鄧 之風,自古悍跋,抱杞憂而懷」漆閔,萬一馳馬遭蹶,弱 水覆舟,即欲掛冠全軀,胡可得焉?為是冒昧,仰懇垂 慈,或於千五百中酌減二三,以貽永賴之休;或於四 年前豁除逋負,以甦倒懸之急。則庶乎仁濟百年之 洪恩,委體乎朝廷發賑一時之至意、萬姓歡呼,而國 家之元氣培,根本固,下吏亦且沭德而歌舞之無已 時也。目擊時艱,心懷過計。為此仰祈仁慈裁奪,蒙院 司道報以溫語,權以無礙官銀抵補,以待請蠲民復 其市

《內鄉縣理學名儒祠記》
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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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君子砥德勵行,要於成身。其或得時則駕,加名實 於上下,垂勳庸於青簡,如古所稱「以勞定國,法施於 民」,及禦大災捍大患者,載在《祀典》,食報無窮已即終 身蓬蓽,或仕不竟所施,而清修雅望,表於里閭,如古 所稱「鄉先生」沒而祀於社,亦不忝也。蓋祀以報功,亦 以崇德。故必眾好攸同,然後尸祀無媿焉。吾內鄉代 有賢者,其在元季,則孛朮魯文靖公,學以濂洛為宗, 其施於用,若不拜帝師,閑道闢邪,與孟夫子同功,卓 乎不可尚矣。越數百年,則有默溪李公,讀書談道,追 蹟河汾,試宰平山,抗大閹卒,脫屣歸來,環堵蕭然,有 以自樂。亦有杏山李公,拂衣公車,樂志丘壑,道契五 賢,精專四始,雖紫誥駢錫,而荷衣不易,視塵世寵榮 泊如也。他若五葵趙公,孝友忠信,經明行修,蔚為士 程;儀齋曹公,「學必嚴敬肆之辨,老不失赤子之心」,鳴 鐸兩邑,聲教大訖。此皆士林之偉望,清廟之珪璋。文 靖公故有特祠,以時久淹沒,而四公不列俎豆,似為 缺典。邑侯沖台俞公閱邑志,復質之輿情,慨然軫念, 乃搆堂於泮宮之東北隅,崇祀文靖,而以明四先生 配,題其祠額曰「理學名儒。」公間過許子,屬記其事。蓋 公之言曰:「祠崇理學,彰德也,亦以風士也。」夫士習關 治道,風之則在上。昔在漢時,上重經術,則士務明經; 上崇恬退,則士抗高節;其應若桴鼓。理學明於前代, 迄於今,何泯泯也?士束制科,志青紫,工鞶帨以取世 資,甚「則羶悅於榮名,朵頤於富厚,不難以身殉之矣。 士習若此,世道寧復有幸哉?夫啟昏衢者炳之燭,一 眾趨者樹之軌,士即沉溺聲利,與談名理,未有不爽 然失,勃然興者。邑有先達,其則不遠,祠而祀之,固所 以風之也。」許子曰:「然。夫立功立德,以垂不朽者,自修 之雅尚也。崇德報功,以詔將來者,勵俗之微權也。是 故示之的,罔不射矣;樹之標,罔不趨矣。」內鄉之士,自 今睹廟貌而起慕,景懿行以自淑。故曰:「祠之為言思 也。思則仰,仰則奮,挽聲利之習,使回心向道,未必不 自斯祠之建立啟之矣。」此固俞公修祠意也。俞公諱 廷佐,婺源人。《孛朮》魯文靖公諱翀。李公默溪諱從今。 李公杏山諱宗本。趙公五葵諱「經。」《曹公儀齋》,諱鳳岐。

《重修陂堰記》
章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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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家三江震澤之間,頗周咨水利。及踰江淮,睹河、《洛》, 慨然思禹績焉。禹一人之身,躬犯九州之險,治九年 之水,以建萬世之制。今或疏一陂,治一隄,累數年而 不成,即成,不數年而輒壞,此其故何哉?」古者國家無 事,所重養民。禹聖人,紹堯舜之統,迹其所自表見,乃在水土之平而已。當其時,八年於外忘其家,手足胼 「胝忘其身。」及其受禪,既已陟元后矣,猶盡力溝洫,寧 卑宮室。由此觀之,雖無洪水,禹未嘗不在民事也。後 世既多彌文,忘其本始,司空之官理匠作,水衡使者 以榷貨治漕。士大夫身經畚鍤,非有開疆拓土之勳, 絲綸帷幄之寵,低首下顏,意在苟完而己。假令洪水 復作,終莫肯任禹之勞,又況畎澮溝洫哉?秦以下,言 水利者數十家,獨南陽號稱陸海。自召信臣起六門 隄,閼湍水,約束灌田,至四萬餘頃。其後杜詩復修其 業,作水排,鑄農器,民益便之。歌曰:「前有召父,後有杜 母。」杜預繼之,激滍淯水,以浸原田。民復號為杜父。一 州之間,更歷三賢,再纘令緒,名施於今。然中經喪亂, 邑有并兼,寖以隳廢。嘉靖辛亥,參政趙侯來鎮是邦。 侯儒者,故為吏部,稱篤學嗜古,有經世之志。其為政, 崇教化,重農桑,務與民興利。數單車按部至鄧州,行 視鉗、盧諸陂,召父老謂之曰:「此非召父遺蹟耶?何淹 沒若此?」遂檄長吏議其事。侯徒步出入,阡陌,相流泉, 察地阞,雜采稻人之制,潤色召、杜之業,修堤渠陂堰, 析湍水注其中。方略已定,而王守道行且至,遂受成 焉。守少年,盛文學,謹身帥先,吏民嚮風。乃宣布教令, 鳩工聚材,悉反侵地,豪強無敢為奸者。蓄洩之利,卒 以利民。民為之語曰:「上有趙父,下有王母。」凡期年而 畢工。功成,為圖以告,且徵文於予。予按圖視之,嘆曰: 「美哉穰穰乎,侯之澤溉於穰中矣,穰之民必世賴之。」 夫穰,天下之中也,南控荊襄,北枕嵩洛,西通武關,東 際淮海,天下有事,必當其衝。今田野闢,儲峙充,豈惟 穰民,將國家實賴之矣。予周行二都,南抵維揚,盡淮 以東,北極遼海,轉於瀛、漳,多萑葦之場,沮洳之地,其 水可渠,其地可田。而中經漕河,河壖多棄地,民茭牧 其中。又多重湖,濬河釃渠,為之溝洫,公私俱便,此鄭 白之利也。數欲為朝廷建萬世之策,立屯田之規,實 京師之粟,省江南之賦,減漕米之半,然其事靡由。會 《鄧州圖》至意翩翩,猶在河渠下也。美哉侯功,實獲我 心。使侯治漕,其功可知;使侯治九州,其功又可知。豫 州其經始耳,豫之民幸矣哉!夫世無趙侯,則吏多空 文;民無實「惠;無王守則邑多流民,野有曠土。陂堰,奸 之藪也;圖籍,訟之牒也。有能紹明其志者,其為召、杜 乎?即若禹蹟,何憚焉?欽念哉!無隳成功,無為厲階。」是 役也,同知薄世祐實佐之。判官李安、知縣丁言、龔文 魁、羅尚賁、吳謖與諸執事各分其任,修復凡三十八 陂,陂有長、一十四堰,堰有正,某某渠,渠有子。及其受 田之家,咸著姓名,列於下方。予既序其事,復係之以 詩。《詩》曰:「荊河豫州,厥土維壤。奕奕鄧邦,厥封維穰。彼 湍之水,其流泱泱。賢侯之澤,與之俱長。湛恩汪濊,游 波渺瀰。行則為堰,止則為陂。舉臿為雲,決陂為雨。填 閼加肥,灌我舄鹵。召杜在前,趙王在後。生我為父,鞠 我為母。父母孔邇,庶民子來。藝」我禾黍,芟我蒿萊,長 堤如龍,高岡如虹,不息者流,不泯者功。功之崇矣,傳 於世世。敢告來者,永矢勿替。

《刱建鐵公祠記》
顧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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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乎!國家之事至靖難革除之際,可勝悼哉!余少從 先儒長者游,竊聞稱說鐵公死難,淚未嘗不沾沾下 也。嗟夫!烈夫殉名、志士夸節;雖行與時忤,彼獨無所 見哉!公諱鉉,字鼎石,鄧州人。起自小吏,俊邁忼慨,有 節士風概。雖卑,仕哉,然翩翩賢豪也。以警悟受知高 皇。有髖髀難決者,屬他吏,竟月不得報。一改命,公頃 刻立辨,覆按無異辭。高皇才賢之眷注彌渥,駸駸嚮 用矣。會高皇晏駕,繼事建文君。無何,靖難師起,公慨 然嘆曰:「國事如此,吾安用此軀為?苐!藉令無濟於事, 猶當死職,下不能為兒女子計矣!」乃遂馳驅間關,百 戰而氣愈烈。迨李景隆兵潰,靖難師乘勝逐北,席卷 而南,無能捍其前者。公獨收合散亡,固守濟南,扼南 北要衝,以待援兵之集。「靖難」席勝之師翱翔睥睨不 能越,遂留攻焉。公機智警敏,出奇無窮,擐甲登陴,身 當矢石,飛砲所擊,輒書「太祖高皇帝」懸牌待之,王師 亦輒斂避。居常稱述國恩,飲血誓眾,將士益感奮。用 是以區區之孤壘,橫當百萬方興之大敵,障蔽江淮 延金陵,旦夕之命,公「之力也。」王師久攻不克,乃退由 他道渡江,入都城。成祖紹登宸極,天下大定,遂縛公 以來。陛見之日,強頸瞑目,以示不屈。成祖令其顧我, 公不奉詔。成祖震怒,遂戮公於市而滅其族。嗟夫,若 公,可謂不負其心矣。夫武王革命,夷、齊抗節,顧亦有 以不死為義,去而歸周者。蓋行殊而適於道,聖人之 所許也。惟我成祖,統承先皇,非異代革命比。建文諸 臣,亦多引不死之義以全軀者,公獨期於必死,以徇 國家之急。雖行不概於《中庸》,然其志欲以矯汙世,明 士節,此其有意世教豈淺鮮也?公沒百有餘年,大中 丞虹江劉公以高世名賢,保釐南服,尚嘉哲軌,感公 義概,鄧又其屬也,下州俎豆之。或曰:「鐵公信忠節,顧 銷聲滅影久矣,公特表章之,毋乃非便乎?」公曰:「於典 死事得祀,聞齊黃且祀矣,矧公也哉!」成祖嘗謂近臣曰:「練子寧如在,朕猶用之。且欲用祀,於何有?于肅愍 為憲廟祀之,聖祖神孫,所以教萬世也,安得不祀?」遂 命營祠宇,以妥忠魂。民樂趨之,不日而竣。州守顧名 儒,祇命規度董督是力,余之兄也。遣使徵文,以公命 來。余辱不獲辭,遂檃括其行,復公,因以告後世之為 臣者。

《建射圃亭記》
王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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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平葛公之視學中州也,惇德範士,闡道釐文,化寖 明於河雒,慨射義之弗講於天下也,取「古《儀禮》」而考 之,編輯圖說,以頒示諸郡邑。余承乏守裕,素頗好古, 且與有提調之責,乃卜學左隙地,建觀德堂三楹,砌 以崇階,繚以周垣,而鼓樂旌旄之屬亦罔不備。歲在 嘉靖甲辰冬十月,備則選士而行之,見其舍拔既閑 「靡虛發矣;升降有節,無愆儀矣;歌樂以調,罔紊律矣。 古禮其可復乎?」因進諸生語曰:「昔先王之教射也,爰 用觀德。夫弓矢,器也,揖讓,儀也,心志的也。器備儀修, 苟弗中,省諸厥衷焉,雖無庸於射亦可也。射之為言 繹也,各繹其己之志也。故射者進退周旋必中禮。內 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 以觀德行矣。《射義》其昭於是乎。二三子識之,惟無逆 於作射之意云。

《雙忠祠記》
劉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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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州同知郁公以死難特贈光祿少卿,仍蔭生一人, 春秋以時致享。本州任公賢,先以南京監察御史居 家,同公死難,贈太僕少卿,蓋所以昭卹忠義,永世無 窮也。比時即城東隙地為祠,兩存其祀,未有闢而新 之者。嘉靖乙酉,侍御省齋陳公按部河南,本州父老 前來語公死節事甚詳,謂「但祠宇卑隘,弗稱朝廷妥」 靈之意。陳公曰:「是不難為之充拓。」凡門堂階基,半倍 於舊祠,成任公應為並祀,迄今未有記之者。予辱河 南右轄,道出南陽,因得拜奠於祠下。州守安如山暨 同知陳鳳、學正劉勳等,率諸生來請為記,棟因之重 有所感。嗚乎!忠義天性也。惟得於天者全,故人不可 得而奪。苟或中無所主,汨沒於利欲,「則雖一芥之微, 一事之細,亦莫知適從,況夫死生危迫之際矣乎?」此 公所以自信不疑,臨敵遇變,卒至於顛隕而莫之顧 也。公本山陰人,諱寀,字亮之。自幼穎悟,垂髫即熟舉 子業。既長,輯治經史,務搜剔蘊奧,為一時行輩所推。 踰弱冠,領甲子鄉書,登戊辰進士,擢刑部雲南司主 事。生平侃直,落落寡「合。以戅忤大司寇,左遷大名府 學教授,尋遷裕州同知。攖城拒賊,竟死於難,乃正德 辛未十二月二十四日也。嗚乎痛哉!夫流賊猖獗,自 河朔以南趙、魏、許、衛之地,縱橫剽掠,莫敢誰何。又當 承平之餘,民不知兵,州縣長皆望風駭愕,奉身而竄, 思為退避不可得,未聞堅城肯死守者。若公以隻身 欲作」長城,其真自信不疑者歟?以故烏合雲擁,直薄 城下。人謂賊眾我寡,勢難抗拒,盍避諸?公曰:「不可。」人 謂州民欲保全室廬,願納賄前鋒。公曰:「賊可殺,何賄 為?決不可。」人謂「土城柔脆,恐四門分守,力盡計窮,脫 或一隅困怠,則全城受屠矣!」公曰:「吾守東門,吾惟以 死自誓,他何知也?」又謂「公之老母在郡城,得不遠貽 憂念!」公曰:「我知有今日,奚恤其他?」於時賊眾往來宛、 葉間,聲言必欲陷城。未幾,西門果潰,公猶率民兵巷 戰,遂死於亂鋒下,凡二旬餘,始殯焉。身無完膚,儀賓 莊士儁為之具棺,蓋感公之忠義也。嗚呼!公之死,至 今傳者莫不涕洟,況州人親見公行事者乎!棟與公 同里閈,又結筆硯交,每傷公之死,無以表公之忠義。 今適州守以碑文來告,而又安可辭哉?若家世譜系、 作官履歷之詳,則有涇野呂公之誌、靜菴蕭公之《傳》, 遺文賸言,又有南州應公之輯稿,皆足以垂不朽,惡 敢贅任?公志行未悉,即其能與公同死,豈非烈烈者? 故名之曰《雙忠》。

《裕州均田碑記》
唐·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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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州曰方城,隸楚。楚屈完對齊桓公有曰:「方城為城。」 今方城山在裕州北境內,山旁有楚壁壘斥堠云地 故險阻,然西脅武關,東挾江、淮,北綰河、雒,南鄰宛、鄧, 四方輻輳。其民平居則奔走送往,迎來諸費,轇轕百 出。天下有難,則往往首先受兵。野多陂陀磽确,土雜 沙石,不純,可以田,以故俗罕土著,輕剽數徙無錫,安 侯來牧。既爬剔宿蠹,拊循疲瘵,與裕人更始。先是主 計之臣議括天下田,檄至裕,安侯瞿然曰:「此吾治裕 首務哉!且夫平瘠沃,清錢穀,息訟爭,在此舉矣。」未幾, 檄復下,止之,侯曰:「人苟利矣,吾專焉可也。」亟請於大 參劉公、憲副傅公,各是之。於是經土畫野,則耆舊董 其役;縱橫廣袤,則量人展其能;方弓「勾股,則筭人竭 其思;跡阡驗畛,則區長與其事。因區致畝,因畝準稅。 區為綱,畝為目,綱以麗目,則無漏畝;畝為母,稅為子, 母以權子,則《無逋稅》。墳衍原隰膏腴之田,一而當一; 平石岡田,二而當一;岡石山田,三而當一;岡石山坡, 五而當一;山石陡坡,十而當一;陂池林麓、廨宇、鋪舍、 廛市之稅,例有蠲除。」田溢稅則從增,稅溢田則從減咨詢遍故人無遁情。版籍明,故上有定徵,疆土別,故 下有定輸。計田凡一萬三千二百四十頃有奇,計稅 凡九千二百六十石有奇。侯規劃精密,動中肯綮,此 其大凡也。孟軻有言:「仁政必自經界始。」自衛鞅首禍, 壞井田,開阡陌,以迄於今。其間經國之臣,憂時之士, 曷嘗不言經界,董仲舒、師丹有《限民名田議》,李翱有 《平賦書》,元稹有《均田圖》,然卒莫能行,蓋亦難焉。守令 歲月更改,各懷一切,無慮經久一難也。語曰:「天降雨 澤,農夫悅而行旅怨。」豪強兼并,率不以均田為便謗。 請幫助識別此字。朋興,多口可畏,二難也。守令不能履畝而較之,必 寄於胥吏,則有上下其手者矣。豪右售賕,得為蔽匿, 貧弱抑勒,無以自明,名曰均田,實滋一弊,孔三難也。 夫安侯可不謂明察深慮者哉!安侯初舉事時,裕人 亦多訿訿者曰:「將無擾我。」安侯不為動。既訖事,乃人 人樂業矣。民可以圖成,難於更始,顧不信哉?安侯名 如山,己丑進士,其為裕多善政,茲不書,重均田也。

《樊侯陵祠碑記》
張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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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噲,沛人,漢功臣也。高祖封為舞陽侯。樊村有墓,去 今縣治五十里,祠在古城北隅,漢至今二千有餘歲。 嘉靖乙未,墓為居民郭詢所掘,取其藏器。民趙悅揭 於庭,訟成,請於分守大參陸允,擬命穎封其墓。八月, 乃闢伊地封之。丙申,復有民訟於庭曰:「古城樊侯祠 遺址,有古井湮沒。」柴謙浚之,得黃金數十。穎按之,有 斷碑古篆,而黃金為誣。事聞於分巡兵憲章,命穎修 其祠,十月乃循其遺址祠之。於戲!公之生也,勇足以 挫項羽,而立三百年之業;公之沒也,義足以感君子 而舉廢墜於千百世之下。曷!獨弗能感舞陽之民,不 掘其塚,不奪其祠哉?穎嘗讀《歐陽公集》,知公有遺像 祠於鄭,鄭人有「人侯之廟。」刳侯之心腹者。大風雨雹, 近鄭之田咸傷。民畏曰:「侯之怒鄭也。」歐陽子曰:「侯能 興雨雹,曷不加於刳腹之民,而乃移罪於無罪之民。 且塚藏侯遺骸,非土木像,侯曷弗能雨雹掘塚之家 而獨顯於鄭哉?」宜乎歐陽子有以辯之也。於戲!漢高 功臣多不得死,侯因高祖疾亟,又以呂后之故,畏而 不殺,幸矣。千百世之「下,塚尤不保,為民所掘而散其 遺骸,無乃當時厄運,死猶有難免歟?」於戲!侯之勇氣, 隨時消滅,民無可畏矣,大風雨雹適然耳。其不可消 滅者,侯之正氣也。故君子守義而貴正。

《義塚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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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戊子,大旱,民饑死溝壑者百餘人。鴉啄犬囓太 學蕭生嘆曰:「民吾同胞,此兄弟之顛連無告者,封之, 吾責也。」呼號有眾,咸涕洟襄之。越三日,鴉犬散去,庶 幾無殘毀。己丑,又饑死者倍,蕭生曰:「吾不忍於昔,獨 能忍於今乎?」又呼號封之。越三日,平地若陵風雨,夜 如有哭訴聲。甲午,予令茲邑,見其地纍纍,依依式問, 左右,僉曰:「蕭生義塚也。」穎喟然而嘆曰:「有司何在,而 歸義蕭生?吾聞之,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一國者,一 國之主。令其土饑弗克濟,死弗克藏,實有司之失也。 抑又聞之,君子之學,不必居位行政,乃為功業一命 之士,苟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蕭生憫遺骸而 封之,此君子之仁也。嗚呼!西北一隅」附郭有司失政 而得蕭生,民幸有賴。舞陽環百里而居,為蕭生所不 及見者多矣。心無窮而力有限,蕭生自歉然不敢居 以為義。民同有是心者,不得不義之,又以告有司於 將來。

《均糧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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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甲午,本職遵奉明文,查得「四十四保地,有原畝 糧無定則。有上地一畝帶糧四五合者;有中地帶糧 盈升者;有下地帶糧盈斗者;有貧民賣地,富民減畝, 積致有糧無地者;有富民遞年買賄書手飛洒詭寄, 積致有地無糧者;有臨河水衝沙壓,積,致地少糧多 者;有開荒成熟,帶糧轉賣,以致地多糧少者;有富民」 賣地,不受價銀,倍帶稅糧,與人耕種,謂之「頂糧」,遂致 有地無糧者,情弊多端,民困已極。今奉明文,本職竭 力秉公,夜以繼日,對磨清舊文冊。查出該縣無糧地 一百餘頃,或新或舊,審定三則,以憑加減。如地一畝 糧四升以上過重者,遞減五分;八合以下過輕者,量 加一升五合;上下稍輕者,每畝加一「二合;地去糧存 者,日久審無逃戶地產,盡行除豁。遠年頂糧,地少糧 多,素致負累者,盡行遞減。減者既樂於輕,加者不苦 於重,亦量人情而酌處之,以盡補偏救弊之宜也。先 年積弊,過地不過糧者,今以糧隨地;過糧不過地者, 今以地隨糧包納活糧者,既照地加減攤補,不須重 行包納。」已經申詳定奪外,蒙批:「所議良是,俱聽處分。」 繳。本職酌處,中間輕重,雖有不同,今之舞陽,有地則 入糧,已無無糧之地,無地則去糧,亦無無地之糧。給 與由帖,勸我蒸民,務須均一。如一戶遇減,惟某段某 地幾畝,原糧重者從減,輕者不在所減之內。如一戶 遇加,惟某段某地幾畝,原糧輕者從加,重者不在所 減之「內。若遇減者一例欲減,則輕者愈輕;遇加者一 例欲加,則重者愈重,豈君子絜矩之仁哉!諭我蒸民務須守法,以免爾罪罰,以昌爾子孫。其有豪強不遵 新糧仍舊,負累貧民。」有典賣不照今定糧數開收,仍 舊減去數畝;有里書不照由帖派徵,二稅仍舊那移 作弊。許被害之人并同帖人戶執帖告理,依律重治。 於呼。予奉明文,日夕思慮區處,其所以加減,訪於眾, 察於獨,然後親筆填註。私意一毫不容,吏書一字無 與。其中或有一二人戶加減欠當,許執帖面稟,即與 改正。中間奸豪報地不盡,以致加減不公者,或不能 無此輩,付之天討神戮。已經開報均平者,大率利多 而害少,不惟貧民可以舒目前之急。相承者苟能查 驗申戒,雖數百年無弊也。願相與以守之。

《復問津書院并建葉公祠記》
周夢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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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過昆水上,蓋有問津書院云。考孔子問津之轍,在 葉縣北十里黃城山下,而此地非也。因此有清流縈 迴,茂林蓊蘙。前汝南參政劉君甚愛之,謂可托聖蹟, 檄知縣賈君樞建書院其中,肖孔子像以祀。蓋自嘉 靖壬辰迄於今,垂一紀矣。殿像垣牆,傾圮殆盡,祗巋 然綽楔跨水之湄。余周視之,謂縣令高君曰:「盍復新 以為聖蹟與儒生地乎?」高君遂議葺治之。舊前殿設 宣聖主,一子路,與長沮、桀溺東西配,志跡所自始也。 而殿後有子陵祠,其來已久。高君意謂葉故城別有 光武廟,子陵宜從之。葉公治葉,有平亂導利之政,孔 子所為教迪者三,見《魯論》中,是何可獨遺?於是移子 陵從光武於故城,而改建為葉公祠,「傍構講堂、號舍, 延諸弟子之秀者入而肄業,工料之具,有積羨,可取 給。其所不足,令請自任之。」議上,余轉聞當事,悉報可, 而中丞周公謂於君臣師友之義,各有當也。殿掇舊 材十之三,講堂四楹,兩翼各二楹,東西號舍十有餘 間,重門曲道,外塹周垣,無不宏壯整肅。工興於庚寅 孟冬,落成於辛卯初夏。余復過葉,煥然一新。以今視 昔,凡六十年,固亦地靈一運會云。高君謂余睹成事 不可無記。余謂今之有司多傳舍視官,其劣者實囊 橐,能者飭廚傳,張具無失使者。懽三年遷矣。君既已 報最,猶不愛餘力,修舉廢墜,為聖跡儒生地微,獨可 以妥神靈,而諸生有不因之奮興者乎?高君名文登, 浙之平湖人。治《葉》多善政,此其一端也。是為《記》。

《重修廟學記》
申嘉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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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固有學,其創建不知所自始。」正大三年重修,入國 朝而益增拓之。二百年來,遞廢遞興,近歲尤甚,勢且 不支。歲丁亥,平湖高侯瀛臺奉命來宰,葉,釋菜既畢, 睹茲敝陋,懼人材放失,儒效疏闊,以負聖祖建學育 才至意,於是請於當事,咸報可。乃聚材鳩工,加修葺 焉。因首事正殿五楹,扶傾易蠹,黝堊丹漆,舉以法。次 及東西序,次戟門,次櫺星門。門外故有綽楔三,象魏 闕,乃撤而新之。復折而西為馳道,樹以坊,題曰「聖域 賢關。」以至明倫有堂,賓射有圃,博士燕寢,罔不周飭。 肇工于萬曆十七年四月,以十月落成。其經費悉捐 俸佐之。於是邑博士王君邦靜、羅君桂、令狐君濂暨 諸生路可大、牛孟熙、王瀛士謀紀其事於《麗牲》之石, 而以執事之役屬嘉瑞。嘉瑞乃諗於眾曰:「郡縣學校 之設,惟太祖高皇帝規模宏遠,度越千古。以故士遊 其中者,掇巍科、躋膴仕,出而當國家用,罔不砥礪名 節,號稱良臣。即終身黌序者,亦恂恂雅飭,猶不失為 獨行之士。頃者承平既久,風俗日敝,無論齊民冥然 罔喻,即士人窳惰驕」恣,莫之挽矣。為宰者日治程書、 飭郵傳,尚不遑暇,安能念及學宮之興廢、士風之淳 漓乎?今高侯潔己愛人,圖維首善,數十年之陋,一朝 煥然。匪才且賢,宜不及此。昔文翁興學,蜀化大行;范 甯崇儒,晉業彌顯。侯庶幾兩公哉!雖然,修飭學宮,良 有司事。至於修飭學術,以稱上意,則士之任也。《史》載 「魯號『秉禮之國』」,民有渡洙泗者,長老將涉,少者扶攜 而代其負。其後風俗衰薄,老少交相讓,齗齗如也。吾 夫子睹之大懼,退而修《詩》《書》《禮》《樂》,以默相化導。卒之 歷六國秦漢之際,士風極敝於縱橫捭闔,而魯城諸 生猶相與絃歌誦習不輟,則夫子轉移之效也。諸士 子平居固誦法吾夫子者,茲復得賢侯作新輔翼之, 有不悚然懼、幡然悟者,非夫也。余願二三子敦實行, 毋尚浮華,崇遜讓,勿長傲惰,一洗近日之澆風,以返 乎國初之樸茂,則不負聖祖建學之盛心,即賢侯惓 惓屬望之念,有餘休矣。若夫攻文墨,取科第,致身通 顯之途,諒諸生優為之高。侯今日作新學宮之至意, 當不止此。諸士子勖哉!余不佞,敢因茲役敬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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