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70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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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府部紀事一

職方典第七百五卷

松江府部紀事一[编辑]

《神異傳》:「秦始皇時,長水縣{{Annotation|按即由拳縣,亦曰囚倦)。有童謠曰:『城 門當有血,城陷沒為湖。一老嫗旦旦往窺城門,門侍 欲縛之,嫗言其故。嫗去後,門侍殺犬,以血塗門,嫗又 往見血,走去不敢顧。忽大水至,淪陷為谷,因曰谷水』。」 《府志》:「漢海鹽縣淪沒為柘湖,移治武原,後陷為當湖。」 今柘湖在華亭界,又垔為平陸矣。

三國吳大帝黃龍三年春二月,《由拳》野稻自生。 黃龍中,海鹽柘湖有陸東美,與妻朱氏相重,篤伉儷 之恩,時人號為「比肩人。」後妻卒,東美不食死,家人哀 之,乃合葬。未一歲,冢上生雙梓樹,同根二身,相抱而 合成一樹。每有雙鴻常宿於上。孫權聞之嗟嘆,封其 里曰「比肩」,墓又曰「雙梓。」後其子弘與妻張亦相愛慕, 吳人呼為「小比肩。」

晉成帝咸和二年丁亥,蘇峻反,分軍東下,遣張健、管 高等進攻吳郡,焚掠海鹽、嘉興、婁縣。前義興太守顧 眾起義兵,吳中人士同時響應,由婁縣東倉與賊別 帥交戰,破之,進討健於吳城。

六年春正月丙辰,月入南斗。占曰「有兵。」是月,石勒將 劉徵從海道入寇,殺略婁、武進二縣。

安帝隆安三年己亥,孫恩襲據會稽,於是吳郡陸懷、 吳興丘羌等凡八郡,一時皆起,殺長吏以應之。詔加 劉牢之都督吳郡諸軍事,牢之引劉裕為參軍,共討 之。恩驅男女二十餘萬俱入海。吳國內史袁山松築 滬瀆壘,緣海備恩。明年,恩寇滬瀆,害山松,仍浮海向 京口。劉裕累戰敗之,尋海要截,復大破恩於滬瀆。 晉末亭林地裂數尺,中有波濤聲,探之火起。

宋武帝永初二年夏六月,白烏見吳婁縣,太守孟顗 以獻。

文帝元嘉十七年,劉斌為吳郡。婁縣有一女子,忽夜 乘風雨,恍惚至郡城內。自覺去家炊頃,衣不沾濡,曉 在門上求通,言:「我天使也,府君宜起迎我,當大富貴。 不爾,必有凶禍。」問所以來,亦不自知也。謂是狂人,以 付獄。後二十日,斌誅。

梁武帝太清四年己巳,侯景使侯子鑒率兵入吳,吳 郡迎降。

元帝承聖元年壬申,王僧辯、陳霸先敗侯景於石頭。 景至晉陵,得餘兵,因驅掠居民,東趨吳郡。僧辯使侯 瑱追之,戰於松江,景大敗,乃自滬瀆入海,至胡豆洲。 太子舍人羊鶤斬之,送首僧辯。

隋煬帝大業九年癸酉,劉元進舉兵應楊元感,吳郡 朱燮時為崑山博士,知天下將亂,謀於學宮起兵,民 苦役者赴之如歸。與晉陵管崇合兵,共迎元進,據吳 郡。隋將吐萬緒進軍討之,斬崇,然從亂者益眾。煬帝 令江都丞王世充發淮南兵擊之,元進、燮敗死。 唐高祖武德四年辛巳,杜伏威遣將王雄誕擊李子 通,子通降。賊帥聞人遂安據崑山,無所屬雄。誕以崑 山險隘,難以力勝,乃單騎造城下說諭,遂安感悅,亦 降。

僖宗廣明元年庚子,黃巢入潼關,僖宗幸蜀。海寇王 騰竊據華亭。先是,華亭之南境金山,北境上海、青龍, 皆有鎮將,勢孤不敵,鎮海軍節度招討使周寶分兵 戍之。

昭宗大順四年庚戌,吳越王錢鏐遣顧全武拔華亭, 置鎮遏使於諸縣鎮以土之豪傑世領焉。

宋咸平初四月,趙屯漁婦李氏張罾河上,得一白龜 如錢,其色玉瑩,電眸朱尾,宮畫燦然,放於河中。夜岸 有火熒熒,往視之,龜在焉。近村王道榮乃獻於縣令 李維,維上之郡,時陳省華守郡異之,即具表以聞。張 君房曰:「按《瑞應圖》,千歲龜巢蓮葉上,其出也,其將以 應千歲之運乎?且白,西方色也,龜歸也,豈西裔懷歸 乎?」明年,朔方叛帥李繼遷來貢馬。其秋,賜進士,以《白 龜》詩為題。

楊修郎中,天聖中為長溪令,忽夢作詩曰:「月俸蚨錢 數甚微,不知從宦幾時歸。東吳一片輕波在,欲問何 人買釣磯。」意甚異之。明道初為華亭令,丁內艱,遂家 吳中,樂其土風,安之因悟夢中語。嘗效白樂天作《我 愛姑蘇好》十章,又作《姑蘇百題詩》,行於世。

高宗紹興四年冬十月丁未夜,華亭大風電,雨雹大 如荔枝實,覆舟壞屋。

五年冬十月丁未,大雨雹,激射如箭,覆舟壞屋,海水大溢。擁巨鰌臥沙上,長百丈,頷骨長二丈五尺,脊骨 如臼。民臠其肉,轉鬣壓數十人。

九年,大饑,斗米千錢,道殣相望。

謝諤,字昌國,新喻人。紹興二十七年進士,知袁州分 宜縣。丁憂,服闋,除幹辦行在諸司糧科院,尋擢監察 御史,「奏減袁州分宜及秀州華亭月椿錢。」

鄭聞遊學華亭,與錢良臣同舍。紹興間魁南省,後與 錢並參大政,題名於學之「達材齋」,後人以碧紗籠之, 為一時盛事。

孝宗淳熙十年,大風,有二龍戰於澱湖,殿宇,《浮圖》為 之飛動。頃之,一龍蟠護其上,遠近皆見之。

吳潛父為下沙鹽場官,潛侍父讀書於此,既而魁多 士,為「開慶名相。」後人即其地立義塾云。

普照寺有北方天王祠,宋時雷震祠柱,倒書曰「高洞 楊雅一十六人火令章。」凡十一字,內「令章」兩字特奇 勁,似唐人書。

華亭陳生者為錄事,冒賄稔惡。常帶一便袋,每事即 納其中。既死,見夢於其家人,曰:「我在湖州歇山寺為 犬。」家人驚慘,詣寺問之。犬聞家人至,急避於僧。榻 下,意若羞赧。家人去,僧呼犬語曰:「陳大錄爾家人去 矣。」即搖尾而出。犬腹下垂一物,若便袋狀,有皮帶周 匝。

劉璧知華亭日,有鸛集堂前悲鳴,類有所訴者。劉顧 而言曰:「豈非為人毀汝巢,或取汝子乎?」鸛俯首而聽, 立遣左右物色之。鸛隨以往,至普照寺,鴟吻聲愈切, 乃惡少年挾彈斃其雛,而鸛悲譟不已。寺僮厭其喧 聒,遂併巢毀之。左右還,鸛亦隨至。劉曰:「我知之矣,便 當為汝追治。」亦不動。少頃,捕少年及僮到庭下,各杖 之,然後振翼飛鳴而去。

胥浦鄉周氏,有女名喜姑,嘗救活二雛燕於蛇螫。明 年女卒。春燕來周匝,哀鳴如欲致報。家人告以墓所 在,燕即飛往,死於墓前。時惟正禪師寓普照,為作《雙 燕碑》留寺中。

衛仲達,字達可,華亭人。為館職時,因病夢入冥府,立 庭下伺命,有四人坐其上,西向。少年者呼朱衣吏,捧 牙盤而上,中置紅黑牌二,紅者以金書善字,黑者白 書惡字,少年指黑字牌,吏持以去,即有數人捧簿書 出,盈庭一秤橫前,吏舉簿置東秤,重壓至地,地為動, 衛立不能安。須臾,更指金字牌,忽西北隅微明,如落 照狀,一朱衣道士捧玉盤出,四人皆起立。道士至,居 中而坐,望玉盤中文書僅如箸大。吏持下寘西秤,秤 亦壓地而東秤,高舉向空。大風欻起,捲其紙蔽天,如 烏鳶亂飛,無一存焉。四人起相賀,命席延衛坐。衛拱 手曰:「仲達年未四十,生平不敢為過惡,何繇簿書充 塞如此?」少年曰:「心善者惡輕,心惡者惡重。舉念不正, 此即書之,何必真犯?然已灰滅無餘矣。」衛謝曰:「是則 然矣,敢問善狀何事也?」少年曰:「朝廷興工修三山石 橋,君曾上書諫,此乃奏稿也。」衛曰:「雖曾上疏,朝廷不 從,何益於事?」曰:「事之在君者盡矣,君言得用,豈止活 數萬人命?君當位極人臣,奈惡簿頗多,猶不失八座 勉之。」遂遣人導歸。衛後至吏部尚書。

《宋史崔立傳》:「立知江陰軍,屬縣有利港,久廢,立教民 濬治,既成,溉田數千頃,及開橫河六十里,通運漕。累 遷太常少卿。」

《府志》:「宋季年,群無賴子相聚乘舟掠海上,朱清、張瑄 最為雄長。清嘗傭楊氏,夜殺楊,盜妻子貨財去。捕急, 輒引舟東行,稍緩則復來,凡十五六往返,因熟識海 道。會廷議招懷二人,以吏部左選七資最下一等授 之。江南既下,降於元,授金符千戶,建言海漕事,試之 良便,後歲運至三百萬石。父子致位權要,弟姪甥婿」 左右僕從皆佩虎符,為萬戶千戶,田園地宅遍吳下, 巨艘大舶,帆交番島中。大德七年,為吳也先搆言,遂 父子同戮。初,瑄行劫,事敗被獲,時洪起畏為浙西提 刑,夜夢錄囚十八人,中一人化為虎。明見所解賊徒 數與夢合,而瑄在其中,貌特異,洪貸其死。未幾,宋亡, 而瑄貴顯,事洪終身。瑄目不識丁,書押文卷,但攢三 指,濡墨印紙上,狀如「品」字,雖巧於作偽者,效之不能。 兩人皆豪橫,而瑄尤甚於清。有拂其意,則縛而投諸 海。積惡滅身,固其宜也。

黃土橋甲,姓周保,號中正,宋敷文閣學士兼潼川等 處安撫制置使尹之後也。年三十餘,未有子。保性虔 恭樂施,夜夢神人授十八味藥方,既寤,知即五積散, 曰:「是委予施濟人也。」遂造酒三十石,漬藥以施人,雖 異疾無弗愈者。酒盡,因繼以藥,俾如方漬酒服。或施 盡無以繼,乃為約,朔朢日來,如約而至者,亡慮千萬 人,十五年保育,五男七女,身彌康強。咸以為誠,感獲 報云。

宋末北橋俞彌恭與子端並好施惠,凡售物者,自百 緡而下,一聽所邀償之。糴者每百斛必再誤唱籌,以 裨其不足,人謂之癡。繼有孫名彬,頎然而長,眉目如 畫,年近三十未有子,嘗嘅然謂所親曰:「吾志欲得一官,而有四子,名之以英雄俊傑,天其可必乎?」諛者面 承而心實哂之。已而果得四子,皆美如冠玉,唯傑夭 折,餘子至正間並位星郎,彬亦貴顯,如其志云。 元張之翰典郡日,門揭《春帖》云:「雲間太守過三載,天 下元貞第二年。」是歲,之翰卒。泰定改元,府治《春帖》云: 「官清瑩徹三江水,民樂和薰兩縣春。」或云:「如何不見 府。」明年,詔罷府,立庸田司。之翰又有《鏡燈詩》云:「一池 鉛水藏真火,半夜金星犯太陰。」膾炙人口,時呼為「張 鏡燈。」

成宗大德五年「秋七月朔戊戌,大風,屋瓦樓楯掣入 空中,繼而海溢,殺人民,壞屋廬。」

青村陶應炎,治生大穰,因欲求一官。適闕下計會近 臣引見,世祖命脫帽相之,但曰:「江南富人也。」賜馬湩 三金鍾而已。近人為之請,帝曰:「議官之。」未幾帝崩,大 德初,始授徽之休寧榷茶提舉。卜日上官,僚吏率音 樂款門迎導,至則死矣。同邑有曹元珍者,由鹽司佐 史注縣吏。時吏祿以賄干縣尹,郭也先不花知元珍 「久不得賦祿,遂首拔之。元珍喜,告祠堂,然後出趨事。」 忽中風,臥床不能起,起而郭去官,終其身不得升斗 祿,是皆可以為不知命而妄求者戒。

大德間,知府捏只回,回人也。秩垂滿,治第府之永安 橋,將定居焉。鑿地得古石刻云:「此地二百年後某人 居。」宋末,長興人夏杞,養金氏子為子,名世昌,攜家華 亭,為典押。元初一再遷為華亭尹,稅第與世昌居。寢 粱纏錦破,上有金填三大字曰:「金世昌人生萬事信。」 皆前定也。

元初,烏泥涇大姓趙如珪,推誠樂善于先塋建「歸厚 僧祠」,於里中創「保和道院」,延釋老薰修,以資存歿。自 涇道府城及黃浦之東,迤邐鑿井架庵,以憩行旅。夏 月施湯茗。其子弘毅,又闢齋舍,延名儒以教諸子,生 徒自遠至者,皆館穀之。未幾,子庭芝第進士,調丞歸 安來學。越人郭進存,色目人扎剌里丁,亦相繼登第。 元世南人,登進士自庭芝始,鄉邦稱之。

文宗至順元年閏七月,大水,村郭《殍殣》相藉。

順帝元統二年夏五月,雨雹,大者如雞子,小者如蓮 菂。雹有一眼,若琱琢然。

至元二年,歲饑,夏六月,民訛言「朝廷欲括童男女」,一 時嫁娶殆遍。

《輟耕錄》:「松江自來無大火災,至正丙戌閏十月二十 九日夜,普照寺西業製帽民姚不謹干火,延燎三千 餘家,重門邃館,靈宮梵宇,悉為煨燼。而夏愛間氏收 藏古法書名畫樓,巋然獨存。豈有神物護之也耶?抑 亦數耶?」

《府志》:「十一年夏,普照寺僧房一敝帚開花。」

十五年秋七月己丑夜,松江孫元璘泊舟西門外,見 一星大如杯碗,色白而微青,尾長四五丈,光燭天,戞 然有聲,由東北方飛入月中。時月如仰瓦,正乘之無 偏倚。明年二月,官軍亂,越三日,苗軍克復,大殺掠,兩 月乃息。

十六年春正月,風涇戴君實家《柳樹》若牛吼者三。不 一月苗軍至,又兩月屋燬於兵。

十七年,上海民家雞伏七雛,一雛作「大雞狀」,鼓翼長 鳴。

二十六年秋八月,上海牧兒見流光中隕一魚。是日, 「縣市人見流星自北而南」,即此時也。

「白沙鄉有大姓,嘗私營巨斛受租,佃人皆飲恨,輸之 多年。至元間,白日天地忽暗,俄而風雨霹靂煙焰中, 掣巨斛凌空而去。其人懼而改行,然其家自此亦不 振」云。《上海費》《斛銘》云:「出以是,入以是,子子孫孫永 如是。」之顯貴,俱見《名臣傳》。天之報施,非偶然也。 吳淞江上有豪民馬姓者,習安賊戾。至元中,一日大 雨震電,遙見火焚其居,里人奔救則無有,惟穿廊四 柱,刳刻玲瓏,無片木相連,僉曰「龍過」,宴然不以為意。 未幾,馬遊普照寺,憑水陸閣觀荷,風忽過窗闔,碎其 拇指。不浹旬,坐事決杖投遠方。

翰林學士高公智耀嘗奏崇學校,正儒者戶籍,免徭 役,後學宮皆像而祠之。知府張之翰嘗為之贊。 亭場斥鹵之地,海潮漸漬,水泉鹹苦。元至正中,兩浙 鹽運司知事張允分務青村,擇地穿井,水特清而甘。 一時亭民溥被其利,呼為「張公井」云。

元有談公綽者,以老人嘗受憲司命,簡災田於松江, 夜宿華亭富人家,富人欲冒作虛數,厚款留之密室。 夜分,一女子出其榻後,綽驚叩之,女曰:「妾此鄉某氏 女,父貸主人粟,經歲積利三十石,無償,因以妾代。今 夕奉主人命來。」綽遽起求出,而門扄不可啟,呼主人, 又弗應。乃喻女曰:「汝良家子也,吾安肯汙汝?」張燈坐 以待旦。而主人啟門入。綽謂曰:「某所負,我當代償,幸 以女還其家。」主人慚謝,遂焚券而還之。

至正元年閏五月一日,華亭修竹鄉四十三保朱謝 里民家竹林中,忽見大士一身,從地涌出,質類芝菌, 形如雕琢,光彩照人。數百里中一時傾動,即其地立「大悲閣。」

至正初,華亭丞回回氏性貪殘,民蒙其害。有投牒憲 司疏其贓賄者,憲以其族類拒之。丞岸然引疾家居, 云須憲去償怨。憲未去,丞一旦發創百餘,少日體盡 潰,臭聞于行路,又少日死焉。柩歸杭,逆者皆捉鼻,邑 民則雜然讙笑,或戟手指天以幸其斃。當時呼其創 為「百疔瘡。」

下沙場有豪姓,恃富凌貧,平日挾官府以陷人。有佃 戶行商為人所負,欲報之。豪因呼場吏,使誣以「隱藏 逃竈」,吏不允,乃遣爪牙往迫之。吏不得已,許以來日 從事。是日忽二龍降。豪家凡廳堂床椅窗戶皆自相 奮擊,無一完者。攝一舟,當門之檻,牢不可脫。訟者之 舟攝覆平地,謀訟者壓折左股幾死。龍所過之地,凡 良家無絲毫犯,惟平日強梁者多破產焉。豪亦尋遭 訟,家蕩費矣。時至正六年也。

至正十年夏四月,詔免水深長蕩無徵租額。時知府 者惑於曹屬之言,持以助役,可償不式君命。及嘗閱 安濟院所養鰥寡惸獨老癃之民,黜汰孔多,殍死幾 盡。一日,知府升堂,遽起如閤面牆,叉手跪若有請云: 「吾無為惡事。」語闌,且不宅矣。亟輿歸私第,卒。

華亭市中小常賣鋪,有一物如桶而無底,非木非竹, 非鐵非石,既不知其名,亦不知何用,凡數年,無過而 問之者。一日,有海舶老商見之,驚喜撫弄不已,叩其 所直,其人亦黠駔,漫索三百緡,商酬以三之二,遂取 付之。因叩曰:「某實不識為何物,今已成買,勢無悔理, 幸以告我。」商曰:「此至寶也,其名曰海井。尋常航海,必」 須載淡水自隨。今但以大器滿貯海水,置此井於中 汲之,皆甘泉也。平生聞名于番賈而未嘗遇,今幸得 之。按《范石湖集》載:「海中大魚腦有竅,吸海水噴從竅 出則皆淡。」疑海井即此魚腦骨也。

章生,青龍人,著羽衣服,能作墨,有古法。其家製墨聚 煙,列盌三十餘,中夕掃煤,無一存者。明日乃在主翁 閨中,煤皆成花。其三為壽星,長松覆之,玉女在旁舞 鶴靈芝,宛如善繪者所作;二為牡丹,五為禽魚,餘為 荔枝,胡桃、棗、杏、梨栗咸具焉。其家以為瑞,呼道士醮 而陳之,以答靈貺云。

松江元時有四塔,西曰「普照」,又西曰「延恩」,西南曰「超 果」,東南曰「興聖。」夏監運家在四塔之東,而小室內有 一塔,影長五寸許,倒懸於西壁之上,不知從何而來, 然不常有,或時見之,是不可曉也。今四塔惟興聖獨 存,影之所見,人云「其家反不利。」近歲或見於城西南 黃泥漊中,其地去寺既遠,城郭蔽虧,了不相及,是又 不可曉也。

興聖寺銅鐘,元至正十年鑄。相傳鑄時有老嫗以雙 股銀釵投液中,今見於鐘腹,捫之隱手。或云「有金指 環在蒲牢側,高不可見也。」

王與敬,初立功,擢松江府判官,後以省都鎮撫升元 師。至正丙申,張士誠紅軍破平江,與敬兵敗,趨嘉興, 與參政楊完者不合,乃投松江,名曰「守禦,實戀娼婦。」 董賽兒達魯花赤八都帖木兒、知府崔思誠皆無制 變之術。始至,不迎帖宴,不赴浙省,又命帥提兵而來, 抗行不相下,發號施令,意在逐與敬。行十八日,與敬 部兵遂自西門放火鼓譟而叛,官僚潰散,寺觀民居 悉化焦土。後六日,完者部將蕭亮、員成等率苗軍突 至,兵不與敵,遂北出通波塘去,降于士誠。苗軍恣肆 殺掠,城中婦女多為淫污,房舍間有存者,多為焚燬, 死者填溝塞港,水為不流。四月十日,士誠將史文炳 自湖泖入,苗軍一矢不交,竟潰散而去。《南村野史》謂 與敬之來,得一守土官,以智慮處之,則不至若是。況 松江尚侈靡淫風久矣,終為一賤娼,禍及數萬家,非 小變也。

曹雲西孫幼文,號雪林。言乃祖盛時,嘗築臺以錫塗 之,月夜攜客痛飲,稱「瑤臺」,其侈靡至是,蓋元氏習俗 也。一時惟常州倪雲林、崑山顧玉山可相伯仲,他貲 富文采不足者不與焉。要之,其富而不知節,可為後 世戒也。

金壽一家,有已閹牡狗,生小狗八,其一嘴爪俱紅,如 鮮血。然犬之為妖,多見於占驗之書,而未有若此者 也。

嘉興沈雷伯,以道術名。至正丙子,松江旱,府官遣香 幣迎請以來。雷伯矜甚,謂雨可立致,結壇仙鶴觀,下 鐵簡於泖湖潭,并日取蛇燕焚之。久而不雨,羞赧宵 遁。乃請彭真人素雲禱之。素雲與郡邑諸司齋戒三 日,詣壇焚表章。晡時大雨如注,枯苗復生。郡守靜海 李作《神雨行》紀其事。

錢皋,吳越王裔孫。居華亭縣北小萊聚。通經史,習騎 射,以俠聞。元末盜起,率鄉兵捍禦。又以白衣參越帥 軍卻寇,活遺黎數萬。晚乃結茅曰「純白窩」,以居寧神 反本。楊維楨為之記。

周待制月巖仁榮買第于府城鄭捏兒坊,刱義塾以

淑後進。築礎時,掘地數尺,有青石,獲雙硯。硯有款識
考證
乃唐鄭司戶虔故物。塾既成,遂名「雙硯。」後月巖之弟

本道仔肩登庚申科,仕至惠州判官。

明太祖吳元年丁未「秋九月,大將軍徐達攻蘇州,松 江知府王立中以城降。未幾,以荀玉珍代之。會達檄 各府驗民田,徵磚甃城。上海民錢鶴皋不奉令,結張 士誠故將韓復春、施仁濟,聚眾三萬餘人,攻府治,通 判趙敬率妻子十八人赴水死,玉珍棄城走,追殺之。 鶴皋自稱行省左丞,偽署官屬,以姚大章為統兵元」 帥,據上海;張思廉為參謀,施仁濟、谷子盛為樞密院 判,令其子遵義率小舟數十走蘇州,欲歸張士誠,求 援。達遣驍騎衛指揮葛俊進討,破遵義于漣湖蕩,鶴 皋拒守。俊攻下之,檻送鶴皋,伏誅。俊欲屠城,知縣馮 榮初被執不屈,賊拘之獄中,至是力爭于俊,乃止。上 海知縣祝挺出走,起義兵,復邑治,斬大章及金萬戶, 函首送俊;故官兵不及境,誣連者皆得免。

文原吉官治書侍御史。洪武二年,巡撫謝恕按治松 江欺隱官租,逮繫一百九十餘人,至京師,多稱冤者。 原吉等以聞。太祖召數人廷問之,悉得其情。乃責恕 曰:「御史耳目之官,當與民辨是非,明曲直,不使冤抑, 方為稱職。今爾為御史,不能為民理枉,反陷民無辜, 朝廷耳目將何賴邪?」於是盡釋其人。命下恕吏議。原 吉等賜綵幣有差。

錢鶴皋之起也,大將軍徐達駐兵蘇州,遣指揮葛俊 討之。俊戰艦纔六艘,自古浦塘入,亂兵列塘上,聞砲 聲皆散走。俊笑曰:「鄉民耳。」麾兵入城,鶴皋從北門走 還家。其黨號翟元帥者,率兵乘肩與逆戰于橫濼,眾 散就縛,鶴皋匿海上,獲之。鶴皋愛士,喜賓客,名勝多 從之游,然狂不知量,將起事,周塹列竹護其家,識者 笑之,「據府治」,三日而敗。

洪武三年秋七月十六日,大風從海上來,塵沙蔽空, 中有物如烏鳶亂飛,又類屋瓦,南橋市旛竿為之折 至沙岡,漸下集於里人林彥英家風。息視之,垣屋四 周皆楮幣也。今其家猶溫裕,人呼為「鈔飛林。」

洪武乙丑、丙寅、丁卯,江南水旱三年無收,松江尤甚, 饑民至食其子,而官府徵糧不已。百姓作詩《傷時事》 云:「慚為乞丐恥踰牆,難過迢迢白日長。不免鬻妻傷 大義,且先烹子療饑腸。滿爐火煮心肝熱,一釜湯煎 骨肉香。寄語肥甘當道者,此時焉可復徵糧。」

「洪武丙寅夏六月庚寅,天大雷電,疾風暴雨如注,潦 水橫流,道路莫辨。雷震死姦民陳鴉鵲,火其廬,暴其 財於庭。」黃顓有詩紀其事。

成祖永樂初,連歲大水。三年夏六月朔,雨,至于十日, 高原水數尺,窪下丈餘。

永樂中,松江大水,朝廷命通政趙居任治水。嘗登超 果寺橋,令居民插茭蘆水田中,曰:「望青亦可也。」民不 悟,從之。後皆據以起稅,故有「白水徵糧趙通政」之謠。 「侯將軍端有膂力,南匯有虎傷人。端格殺於烽堠下。」 至今人呼其地為侯公殺虎墩。

十八年特選人材十三人並授方面,而華亭七人,馬 麟、周恂、孫豫、奚景周、江潤皆布政使,吳衡、陸勉皆參 政。相傳「成祖夜夢十三人共挾一殿柱,又一馬遍身 生鱗,明日引見,數既合而鱗居首,名大悅」,故有是命。 英宗正統九年秋甲子,大風拔木發屋,雨晝夜不息, 湖海漲湧,平地水數尺,漂流人畜無數,濱海居民有 全村漂沒者。冬十二月,大雪七晝夜,積高一丈二尺。 民居不能出戶,皆就雪中開道,往來郡城,一望皆白, 名曰「雪際門。」明年有倭寇之亂。

陳秀,汴梁人,避紅巾亂,徙居華亭三界址。太祖召諸 糧頭入,見秀手足胼胝,呼為好百姓,給帖一道,內云: 「有此帖者是我良民。」秀運糧至京,居停張氏有女端 重,秀每抱之,贈以刷綠布。女後選為仁宗后,每問秀 運糧來乎,輒賜以酒食。正統間,里中建石梁,秀方擊 鼓集眾,適有官長乘船至,召秀問曰:「此處田地俱荒, 何故?」秀答曰:「田有官田、民田,民田五升起糧,官田一 石一斗起,至九斗、七斗、五斗止。太祖罪吳民不早歸 順,故以租額作糧額,民俱遠竄。若得減糧額,便可招 集流民。」官長頷之,令至察院具呈,蓋即周文襄也。減 糧實自此始。

張倫,字文簡,居七寶鎮,好讀書,有俠烈風。周文襄巡 撫江南,倫獻策立水次倉,民以為便。在幕下垂二十 載,文襄欲以例薦,辭不應。暮年家居,復以吳淞浦匯 塘淤塞,歲比不登,詣闕上書,得請。知府葉公冕命倫 總其事,時賴其利云。

景帝景泰五年春正月,大雨雪,四旬不止,平地高數 尺,湖泖皆冰。夏,大水沒禾稼,大疫,死者無算。

憲宗成化八年秋七月,大風雨,海溢,漂沒死者萬餘 人,鹹潮所經,禾稼並槁。

十一年夏四月,地大震,旦視之,遍地生白毛。

十九年夏六月,府學講堂後,蓮開雙花。

上海董氏始祖遺安墓在沙、竹兩岡間。㢲水亥龍,相 傳厲布衣所點穴也。墓前一柿樹,逢科舉年,若結一實,則宗嗣必獲雋一人,自天順己卯侍御綸始。 成化間,長沙陳章同教華亭,于學圃,鑿池得紫石函, 銘曰:「華亭縣普照寺南楊十七郎骨殖之柩。」發之,骨 盡化,惟鱓魚一尾,蟹一枚,盤旋其中,放之皆活。前輩 有親見者。

成化甲辰夏秋間,喧傳夜有物入人家,遭之者如寐 魘,或能傷人。咸鳴金擊柝,警守達曙,然未有見者。舟 航輻輳處,時時夜驚,久之,獲一人,剜冬瓜戴於首,浮 水入舟行。盜執送于官,怪遂息。時村落又傳一虎,或 闚之,乃盜豕者,身冒虎皮,夜不能辨,遂以為真虎訛 言亦此類也。

衛文節涇,本華亭人,生於蕭塘,後以崑山貫及第。宋 時華亭學有狀元坊,為涇立也。景泰間,知府葉公冕 為重建於豐樂橋下,題其柱曰:「九重華選魁多士,千 古清風啟後人。」以風勵後進。弘治己酉,西門火,延燎 及坊,市人譁曰:「燒卻假狀元,出真狀元矣。」明年,錢福 果以會元魁天下。

弘治己酉,顧草堂英營壽域於肇嘉浜上,一夕雷雨 大作,磚埴皆移于河南數十丈外,其鋪砌巧異,非人 工可及,倒書白字一行於華表柱上云:「雷部大將軍 石守信。」字畫遒勁,有晉人筆意。

孝宗弘治五年,雨水害稼。春芥生華亭學「聚奎亭下, 蔭地可丈餘,葉大如芭蕉,花出牆外二尺許。」

十四年冬十月,地震,室宇動搖。十一月,大寒,泖湖冰 經月始解。

十六年夏四月,雨雹,損麥,沙岡尤甚,擊牛馬,有至死 者。

十八年秋九月十三日,有風如火,從東南來,再至益 厲。已而地大震,聲如萬雷。後數日,有星東北流,墜於 海,光如火,聲如雷。明年有「崇明」之變。

武宗正德四年「秋七月六日雨至十一日晝夜不止, 水冒府庭。瀕海高原,人民廬舍多漂沒,南禪寺樹鳴 北山有虎食人。冬極寒,松竹多槁死。橘柚絕種,數年 市無鬻者。黃浦中冰厚二三尺。」

五年春二月,華亭十四保胡經家樹鳴。夏,麥多岐穗。 五月,雨如。四年六月,大風決田圍,民多流離飢疫,死 者亡算。秋九月,訛言有兵,居民出走,城中幾空。晦日, 市人項而東,言「兵已至,婦女有投井死者。」時方誅劉 瑾,有張氏子在黨中,鄉人謂當連及,故云。

五年庚午八月甲辰,罷蘇、松等府新僉民壯。始,劉瑾 添設江南巡捕御史,點僉民壯,所在騷擾。至是,巡捕 御史已革,故併罷之。

六年夏六月,龍見黃浦東南,所過焦禾壞屋。

十五年春二月丙戌,雷火,燬金山衛城樓及華亭縣 奎星樓。

正德間,喧言狐精至,合郡驚懼,夜皆鳴金擂鼓禦之。 夏夕,鄰家樓間墮下一物,毛首金睛,張牙奮爪,若有 搏噬之狀。時有方士楊弘本寄宿此樓,遂步斗罡,語 咒噀水,此物化作飛蟲而去,其聲薨薨。過數家,彼鄰 又肆叫號,處女為利爪損其胸矣。秋末,向西南騷擾 而去,自是滅跡。

黃希英令上海時,海濱有物隨潮入港,潮出為蘆葦 所梗,居民共搏得以獻。其頭與牙類虎,尾如鹿,遍身 如牛,其皮又甚厚,人俱不識,蓋虎頭鯊魚也。

徐文貞祖卜葬地于郡西谷陽橋內,形家議多紛紜, 夜夢神告曰:「明日風箏落處,即真穴也。」及旦候其墜 處識之,風箏上有字一行云:「人間亦自有丹丘。」又相 傳風箏紙乃《仕籍》第一版。

莆田鄭雒書為上海時,廣立社學,每出,屏騶從,聞市 中蒙童讀書,必佇以聽有偽字,即令其師改正。試之 對偶,有穎敏者,命取竹紙賞之。上海父老猶傳其事。 世宗嘉靖元年六月,上海民萬全生子,頭左右有肉 角,目在額上,其形如釋道所畫夜叉,或謂「旱魃。」秋七 月,上海大風雨,壞官民居。崇壽寺銀杏大數圍,拔而 仆地,至冬一夕自立。

八年秋七月,飛蝗蔽天,颶風大作,驅蝗入海,遺種化 為蟹,食稻。

二十六年,泖中有古木為蜃,出沒巨浪中,風雨狂驟, 咫尺莫辨。

三十年,地動,白毛生長七八寸,民間床壁下亦有。先 是民謠曰:「地上白毛生,妻兒老小一同行。」高橋鎮民 家雞作,人言曰:「燒香看和尚,一事兩勾當。」明年,倭寇 燒香羊山,登岸焚掠,人民逃散。

三十九年夏,隕石於華亭五舍鎮。越數月,其石自動, 一夕風雨失去。

四十年夏五月,佘山麓九蛟並起,大雨徹晝夜,平地 水深丈餘。秋,大水,田禾淹沒殆盡,歲饑。

穆宗隆慶元年春三月,上海枯樹中煙出如縷。夏四 月,民家生一豕,左蹄為人手。冬,訛言遣中使選宮女, 民間男女數歲者皆婚娶無虛日,配多非偶。

二年春正月,華亭秀野橋《油肆》火,延燎數百家,風飄飛燄,林木俱焚,六畜死者無算。冬十月,雷電,桃李花、 麥秀,梅杏實。

六年冬,澱潮湧冰成山,約高數丈,長二里許。先是,居 民聞萬馬聲,從牖中窺之,見燈火千餘,及明,乃見冰 山,月餘始融釋。

十年秋七月,「海潮溢過捍海塘」,漂沒人畜無數。大風 拔木,屋瓦飛空中如燕雀,雨徹晝夜,壞禾豆木棉,歲 饑。

《四義僧舍利塔》在佘山之北。嘉靖癸丑,知府方公廉 所建,皆征倭死事僧也。徹堂一峰,薊門人;真元,湖廣 人;了心,杭州人;馮廷尉恩為之銘。

蔡侍郎汝賢為孝廉時,營墓北濠葬父旁有人以積 土來售,畚鍤將半,土中微露磚槨。公惻然,亟移原上 封之,不復取值。

嘉靖乙卯,徵瓦氏,兵至,有司以蛇犬供軍中。《朱察卿 詩》有云:「帳前豎子金刀薄。」外將軍,寶髻斜。田父誅 茅因縛犬,乞兒眠草為尋蛇。

倭亂時所俘斬賊眾,皆棄尸於東門三里橋側潭中, 築土其土名曰「定倭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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