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70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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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七百六卷目錄

 松江府部紀事二

 松江府部雜錄

 松江府部外編

職方典第七百六卷

松江府部紀事二[编辑]

《府志》:「嘉靖三十一年壬子,倭寇浙東。其夏轉掠至寶 山,百戶宗元爵、馮舉戰死,賊據楊氏居,掠數日乃去。 是時倭寇皆薩摩州人,而導之者徽人王直、杭州虎 跑寺僧徐海也。初,閩廣與海外互市,有兩倭使爭坐 相攻殺,遂罷市舶司。而奸商得主番貨,負其直則倚 貴官家扼之,番人不能歸,頗為盜。貴官則使官兵逐」 捕,故番人怨。而直與海藉以逞直,故貿易禁物為諸 島所信,因據薩摩之松浦津為逋逃。藪知薩摩人喜 為寇,遂引入雙嶼港,蠶食海濱。徐海代領其叔徐碧 漢之眾,雄海上,自稱「天差平海大將軍」,而陳東輔之。 浙江巡撫朱紈帥師破雙嶼,追擊之于南麂諸洋,幾 擒直。而閩、浙豪右以賊平則失外府,劾紈殘橫專殺, 紈不勝憤,仰藥死。自後無敢言海禁事。居數年而寇 亂大作,東南魚爛矣。直之黨有王汝賢、葉宗滿;海之 黨又有蕭顯、葉麻、辛五郎云。

壬子春,徐長谷獻臣同一二友人步郡治前,見賣鱟 魚者,徐問曰:「吾松向無此物,汝從何處得來?」對曰:「網 之黃浦中。」徐嘆曰:「介胄之物忽至兵兆可憂也。」同行 者迂其言。明年癸丑倭亂。

三十二年癸丑春三月戊寅,倭犯青村所焦墩,百戶 王河帥隊長陳九等倉猝出禦,敗死。賊遂掠下沙諸 處,縱橫海上,莫有議擊者。月餘,去攻乍浦。閏月,賊蕭 顯自浙至寶山肆掠,通判劉本元統鎮江、上海民兵 禦之。「夏四月癸未,遇於連賓華橋,大敗,本元沈菰蘆 中,一日夜僅免。時上海未城,知縣喻顯科遁走,賊焚」 掠縣治去。五月己酉,賊眾三百餘自漕涇普子廟登 岸,以舟出閘港,與水師遇于高昌渡,我兵不利。壬子, 賊千餘從太平寺驟至,焚上海漕船,飽掠出海。丁巳, 賊自海口入,合周浦賊共三百餘舸寇上海。鎮海衛 指揮武尚文、建平縣丞宋鰲統兵巷戰,與前鋒丁爵、 指揮袁某皆死之,兵民亡沒過半,焚縣署廬舍,里市 為墟。壬申,賊復至上海,鎮撫吳賢戰沒於黃泥浜,自 是浦東沿海二百里,賊往來無虛日。詔以湯克寬充 海防副總兵,駐金山。六月辛巳,賊自宋家港焚掠上 海西境六合,知縣董邦政追擊于小灣。壬寅,賊駕海 舟入上海北宮前,劫糧舟。指揮黎鵬舉、鎮撫胡賢禦 之,鵬舉被創,賢死焉。都司韓璽帥兵力戰于四墩,與 國子生梁家東斬賊八十餘級,乃解去。知府方廉乘 間築上海城,撫按奏設海防道駐守,以董邦政為按 察僉事領之。冬十月,蕭顯據南沙,官兵失利。方廉增 修府城,為守禦計。十一月乙巳,賊劫三林莊、南匯所。 三十三年甲寅春正月辛丑,蕭顯駕七巨舟入吳淞 江,夜泊宋家港,分兵四,劫崇明水兵,船在東岸,黎明 接戰黃浦中,敗績。顯遂逼上海東門,穴民樓瞰城中。 董邦政以神鎗殺賊,出兵斫營,亦頗勝。二月乙亥,賊 解去,邦政遣縣丞劉東陽追擊于太平寺,東陽死之。 會兵備任環統民兵及少林僧八十人來援,戰于葉 謝、馬家浜,斬獲頗多,援兵不繼,僧大有、「西堂、天移、古 峰等二十一人死焉。環整師復進,追敗賊于五里橋, 至習家墳,又敗之。顯走據史家浜,浙撫王忬遣參將 盧鏜浮海至,戰于界浜,焚賊七舟,斬首八十,追圍之, 南城賊潰入浙境。三月,賊劉三帥眾入吳淞江,總兵 湯克寬帥耆民施大鯨等出師擊之,斬首百七十餘 級,餘悉就擒。癸亥,群賊自黃浦出海,大風雨,船多覆 及,復登岸。蕭顯據下沙、新場,陳東、徐海據柘林,葉麻 三據周浦,相犄角為持久計。南匯所城圮賊襲之,哨 官李府挺身獨戰,死焉。守將徐學夔坐失機,把總婁 宇代之,收合散亡,與把總陳習屢挫賊鋒,軍勢稍振。 乙丑,倭九十餘人自《漴闕》焚舟,直扺府南門,燬軍儲、 南倉居民『廬舍四百餘,及新造海船』。」時議用海船凡 造十隻,費幾萬金,所僉大戶,悉破其產,而無濟實事, 千戶童元、巡撫李叢祿戰死。夏四月庚午,官兵從海 口追賊百餘,至府北門。賊皆飢敝,至黃耳祠始得食, 無要擊者。詰旦,竟渡浦,趨張堰,轉掠至漕涇。壬申,賊 五百餘由上海陸道逼府東門,教授韓崇福射殺三 酋,乃卻。癸酉,焚劫西門長橋,兵備任環統兵出戰,自 辰至午,轉戰至北門,賊散去焚掠,自北俞塘南抵板 橋七十餘里,火三晝夜不絕。甲戌,西過廣富林,劫唐 行鎮,分掠朱家角、沈巷、林家角、葑澳塘,至青浦,奪漕 船,棄糧水中,載所擄獲入海。己卯,賊八百餘人自閔行抵西倉,燒殘殆盡,泊小橫潦涇,分劫泖濱,東自尤 墩至呂巷,西自章練塘至楊扇。五月朔,戊戌,賊七百 餘列陣南門,西至長橋,酋長四人臨城,城上發《佛郎 機》,斃其二,鄉兵殺其一,乃退入白龍潭寺,殺數百人。 次日,劫金澤鎮。辛丑,復掠橫潦涇,往平原村。丙午,過 章練塘,入朱家角。庚戌,自風涇扺金澤鄉兵,浙兵三 百餘艘圍之馬家兜。癸丑,賊潰圍走,半入風涇,半出 石湖橋。山東省察官孫鏜率眾追及,度橋,弦絕復張, 伏起無援,與從者十人俱死。賊據上橫涇中書馮豹 家,遣船據爛路港,邀避難者,鄉村無完室。丁巳,以南 京兵部尚書張經總督南直隸、浙江、山東、福建、兩廣 軍務。時議調兵及募山東長鎗手,職方郎中倡言不 必發兵,眾皆惑之。大學士徐階上疏力陳其失,乃調 集援兵。六月庚午,賊載輜重行,道經葉、謝,總兵湯克 寬大破之,斬四十級,獲七舟。乙酉,浙地賊千餘,大小 舟五十七,自嘉興入朱涇,抵斜塘。丁亥,出橫潦涇,焚 掠閔行沙岡,丙申,始入海。秋七月,賊屯川沙灣,撤民 房作營柵。初調河朔兵至,參將盧鏜戰于川沙中,伏 起,敗,力士丁千斤、馬八百死焉。八月,軍門檄都司韓 璽討南匯倭,會少林僧應募至,遂并統之以進,焚其 三艦。辛巳,戰于白沙灣,斬首百餘級。僧了心、徹堂、一 峰、真元乘勝深入,被害。九月乙卯,柘林賊攻青村所, 相持十日。賊驅鄉民舁雲梯而進,分布四門為遊兵 二隊,往來城下,于東南隅吹《海螺》,則四面急攻。城內 矢石雨下,殺傷頗多。賊左挽牌,右舞刀,躡梯若平步。 千戶陳元恩發矢,中其吭。有朱衣賊乘騾行,巡海塘, 元恩弟元思發神鎗殪之,乃解去。冬十月乙亥,賊以 失利于青村,使二十四人詐為疲弱以致師。指揮徐 承宗、千戶葉緒出兵擊之,誘入兩伏中,僅以身免。十 一月,賊屯呂巷,湯克寬駐師洙、涇。丙午,克寬至府,謁 御史,兵不立營,散處民家。是日天晦黑,賊乘間襲殺, 邳兵死者千人。十二月辛未,雨雪晝夜,柘林賊以絮 蒙首,潛薄青村城。官軍不覺,遂梯而上,焚城樓,斫南 門,悉入其眾。居民爭出北門,殺傷蹈藉,積骸成丘。後 三日,民稍集,賊又突至南門竄死。北門者如前,遂為 空城。總兵解明遇、參將李逄時、許國俱下詔獄。以浙 江參府俞大猷為南直隸副總兵,鎮金山衛。是月,柘 林賊出犯,新帶備倭都指揮劉恩至,威令不行。百戶 賴榮華乘勝深入,戰死。時賊勢張甚,而董邦政、婁宇 常多斬獲。方廉召募壯勇,分扼要害。又懸賞格,聽沿 海民募壯丁自相保。於是國子生喬鏜、盛際時、潘元 各集鹽丁數百,所向有功。

三十四年乙卯春正月,川沙賊攻南匯。僉事董邦政 帥兵擣巢,殺五百餘人。國子生喬鏜追敗之,賊斂眾 自保。總督張經至松江,議合師滅賊。二月甲寅,賊百 餘人自桐鄉還,過青村,把總金漢、千戶陳元恩、國子 生盛際時要擊,斬四十餘級。乙卯,從南匯所北行,把 總婁宇盡殲之。三月辛丑,徵廣西狼兵至。張經以田 州、瓦氏兵屬總兵俞大猷守金山,以東蘭、那地,南丹 兵屬游擊,鄒繼芳屯閔行,以歸順州及募至思州、東 莞兵屬總兵湯克寬屯乍浦。壬寅,倭賊數千攻上海 縣,董邦政出師逆擊,有裶衣白馬賊,衝擊甚銳,甲士 陳瑞挺戈獨𩰚,斬之,賊乃退。瑞口御賊首,遊浦而渡, 觀者壯焉,邦政立署為千戶。是月,兵備任環、參將解 明道敗賊于南沙,斬首百餘級。夏四月辛未,工部侍 郎趙文華至松江祀海。時廣西兵惟瓦氏最強,張經 以其未習地利,不欲輕試,而文華思倖功。瓦氏利賊 資,亦樂戰,遂激令進兵。至漕涇接戰不利,賊圍之數 匝,頭目鍾富死焉。瓦氏披髮舞刀,往來突陣,所乘馬 尾盡落,浴血奮𩰚而出,諸將莫援也。 癸未,柘林賊攻金山衛,俞大猷禦卻之,走獨山,趨嘉 興。大猷帥瓦氏兵尾擊,失利。甲申,保靖宣慰使彭藎 臣、永順宣慰使彭翼南以兵至。辛卯,川沙倭駕舟出 海,官兵焚其巢。五月朔,甲午,柘林賊合新至倭四千 餘,犯嘉興。張經遣盧鏜帥保靖兵,鄒繼芳帥東蘭諸 州兵出王江涇,俞大猷統永順兵出湖、泖,間道至平 望,湯克寬帥水師伏鶯脰湖為後應。保靖兵遇賊于 石塘灣,大戰敗之,賊北走平望。大猷以永順兵要擊, 保靖兵復急擊其後,賊大潰,斬首二千級,生擒溺死 者亡算,餘賊數百人奔還柘林。五月戊戌,川沙賊八 百餘,劫閘港、周浦、車溝,轉掠泗涇北簳山。僉事董邦 政、游擊周藩、把總婁宇追擊於唐行鎮。軍半渡,賊急 擊,藩墮水死,殺傷數百人,遂屯古塘橋,流劫崑山縣 境。乙巳,倭舟三十餘突至,攻青村所,不克,遂焚舟登 岸肆掠。丁未,賊至府南關,轉渡秀野橋,入張莊鎮。庚 戌,盧鏜帥上江保靖及四川指揮陳元正兵攻之,挑 賊出戰,因焚其巢,賊遁走,追至後港,還拒戰,諸軍皆 潰。時柘林賊千餘復至禮塔,匯張莊、崑山,由泖湖而 北,俞大猷帥彭藎臣、彭翼南追及于陸金壩。乙卯,參 政任環出師合擊,擒其渠梟,俘斬甚眾。殘寇僅二百 餘,逃歸柘林。辛酉,倭寇三百餘自南潯至葉謝,總兵湯克寬、同知都文奎逆擊于黃浦,大勝之,渡浦來援 者皆溺死。是月,以都指揮僉事婁宇為金山備倭。趙 文華劾總督張經、總兵湯克寬,逮擊獄,以應天巡撫 周珫代經,以浙江按察使曹邦輔為僉都御史,代珫 巡撫應天。六月甲戌,三丈浦賊駕舟出海,俞大猷引 兵遮洋擊之,沈其七舟,斬首百三十餘級。壬午,周珫 奪職,以兵部右侍郎楊宜代之。丁亥,川沙、柘林賊數 千犯杭州,復還據守。是月,大學士徐階奏「請責有司 城守」,從之。秋七月,巡撫曹邦輔敗賊于上海雙溝。八 月庚辰,柘林賊具舟五百出洋,參將盧鏜、備倭王沛、 武生朱先追擊,殺數十人。總兵俞大猷、僉事董邦政 擊敗之,獲其九舟。邦政又敗之寶山,斬首九十八級。 總督楊宜與浙江提督胡宗憲分布水陸兵蹙之。會 颶風不得發,備倭王世科、把總劉堂等乘勢追擊,覆 其巨艦,斬首二百八十級。賊復還柘林,存船不滿百, 焚其什九,示無去意。登陸者將走川沙,嘉定縣丞及 上海兵悉殺之。宗憲策柘林賊必走,使王沛等設伏 伺之。果乘潮去,追及金山海洋,盡奪其舟,逸脫者,定 海兵要之。己卯,徐海移據陶宅。九月朔,癸巳,督察侍 郎趙文華與浙江巡撫胡宗憲合謀擊海,約應天巡 撫曹邦輔以師來會。文華營于磚橋,總兵俞大猷、劉 顯,僉事董邦政、陳于東,總兵盧鏜統浙江僧兵陳于 南,期乙巳並進。甲辰,大猷帥千戶陳元恩等先進,前 部渡運鹽河,已遇賊,而師不畢濟。邦正怒,執千夫長 貫耳,師忽潰,賊伏起,前部亦敗,掩殺以千計。翌日,鏜 所部從南來僧兵為軍鋒,抵賊壘,當者輒斃。賊先得 敗兵衣仗,詐為官軍,繞出陣後,遂大敗,由是賊勢益 熾。甲寅,浙江兵備副使劉燾帥兵五千餘,分三道攻 陶宅,軍士見賊皆走,燾與健兒二十騎引滿拒之,得 免。冬十月壬戌朔,賊自陶宅移屯周浦、永定寺、柘林, 賊出洋者,復還踞川沙。丁丑,總兵俞大猷帥兵萬餘 擊周浦賊,鄉兵潰走,巡撫曹邦輔殿後,獲保全師,山 東兵遂皆竄去。壬午,督撫以川兵六千、《毛胡盧》兵四 百復擊之。天忽昏霧,不戰而北,賊掩殺千餘人,散亡 殆盡。是月,參政任環、遊擊曹克新擊川沙賊,敗之,餘 黨走清水窪。十一月辛丑,倭二千餘至川沙,與賊合。 辛亥,周浦賊乘夜雪,移營新場,食民家積粟,擄丁壯, 翦髮充伍。閏月癸亥,僉事焦希程、遊擊曹克新破周 浦賊。先是,總督楊宜遣武生胡亙、朱洸等潛入賊中, 希程等以雪夜襲之,亙、洸縱火焚寺,斬首一百三十 有奇,賊潰走川沙。己巳,出吳淞江。總兵俞大猷及副 使王崇古追擊于老鸛觜,俘斬二百餘人,焚巨艦八, 餘賊復奔浦東。十二月,徵永安土兵六千至駐閘港。 趙文華請還朝,許之。

三十五年丙辰春正月朔。辛酉,土司兵驟入賊巢,伏 發,死者千人。壬午,參將尚允紹自青村巡檄,猝遇新 場賊,追至四橋,賊眾並合叢射,殺允紹及指揮李由、 鮑東萊、千戶郭勛、崔彥章、李尚節、李鼎,百戶趙武、陳 清士卒四百餘人。二月戊戌,總督楊宜罷去,以兵部 左侍郎王誥代之。尋奪宜職,逮巡撫曹邦輔論戍。以 湖廣按察使張景賢為僉都御史代之。時徐海復據 柘林,陳東自新場與之合。三月丙戌,倭船四十餘自 乍浦流刦府境,一登《漴闕》,據蔡廟堡。參政任環、參將 喬基帥把總陳習、車梁、張維孝、顧鳴鵬四面攻擊,大 破之。一犯南匯,環與參將婁宇相繼敗之。一犯青村, 把總王應麟盡殲之。自金山逸出西庵者,為僉事董 邦政所敗,又入吳淞江。總兵俞大猷與把總楊尚英、 劉堂設伏海口,沈其舟十三,斬首二百五十餘級。是 月,胡宗憲代王誥總督,會浙、直兵攻陶宅,勝之。賊走 漴闕出海,婁宇及王應麟追破之九團洋。夏四月己 亥,新場、漴闕賊合入乍浦,水陸並進,遍掠嘉、湖。五月 朔戊午,倭船五十餘入吳淞江,泊上海北宮,作雲梯 攻城。通判劉本學帥縣人募死士固守,積十七日,外 援不至,賊佯退。乙亥夜,潛登西南隅,守城卒楊鈿覺 之,大呼,眾驚起,賊刺鈿墮城下。眾發矢石擊,賊退去, 涉壕溺殺數十人。丙子,乘潮南抵閔行。丁丑,自斜塘 趨蘇州,為吳江水師所遏,轉掠府西門,火七日夜不 絕。甲辰,解去。把總劉堂追敗之於泖湖。參政任環、僉 事熊桴復敗之澱山。六月甲午,賊自桐鄉駕舟千餘, 泊呂巷,分掠南自張堰以西,北自松隱,盡朱涇,村落 一空。丙申,自黃浦出海。總兵俞大猷大敗之,斬首三 百餘級。時蘇州賊從七丫入海,亦敗之。新安衛百戶 帥印戰死于得勝港。秋七月辛巳,平海寇陳東,焚乍 浦賊巢。初,浙西寇惟陳東所部最強,而徐海與之合。 總督胡宗憲知盜權在海,與王直。既說,下直間使詣 海,解桐鄉圍。東與海始有隙,乃說海使立效。海許諾, 即計擒東及其黨麻葉等百餘人以獻,而自帥所部 屯梁莊。官軍遂圍乍浦,火攻之,殺獲焚溺甚眾。遁入 海者,追沈其舟,無一人得還。海既聽撫,部眾無所得 食,稍出鹵掠。八月,趙文華欲圖海,使人責問。海知有 變,陰為戰守計。辛亥,官軍四面薄之,會大風縱火,海溺死,餘賊死者無算。于是松江無內寇,而倭來海上, 多為水師所擊,罕生還者。至。三十八年己未,據崇明 三沙,為官兵所截。七月,奔趨揚州,總兵劉顯擊滅之, 而寇始絕。

薛頭陀,曾石塘裨將也。曾罹難,薛遂棄官學道。嘉靖 三十三年隱松城顧左山,中立館之。神氣充然,時抵 掌休休自樂,亦能前知。人問避倭當何往,薛曰:「只此 可居。」後寇充斥,城竟無恙。

《見聞錄》:吳淞江久湮,童謠云:「要開吳淞江,須湮海龍 王。」人謂工難成耳。後巡撫海公倡議開濬,而董其事 則郡同知黃、蘇州推官龍也。其讖始驗。是時兩月不 雨,厥功易集,殆天意云。

《府志》:「吳石湖先生居北俞塘,倭寇入犯時,獨與七歲 小蒼頭坐浩然樓上,讀書自若。已而數倭闖入,見壁 間有所蓄蜜蜂一房,以刀擊之,蜂擁其面,倭驚仆草 中。已而群倭皆共擊蜂,蜂盡出,螫倭面臃腫,俱相戒 不敢犯。以此浩然樓獨存,而東西五里餘俱免焚劫。 先生有《園蜂逐寇歌》。」

宋錦莊乾,天民先生子也,篤行長者。當倭亂時,舉家 奔避,錦莊辭墓乃去。又蹇于行,被執,賊握其手,卷然 知非常人,求貨加迫,錦莊指灰中積盡畀之,凡十二 箱。賊驚喜過望,至鹽鐵港,畀之羽箭,囑曰:「遇我人苐 語之曰:『古馬帝東則無害』。」已而數遇賊,語之果免。歸。 置箭於門,賊不敢入。錦莊弟名坤,其夫人唐氏,讀書 有智識,將避寇義興,遺羊豕數頭,雞鳧倍之,并置宿 釀,留網罟焉。賊至,灌從降人以酒,無恙,咸大喜,乃割 鮮張魚而飲,舉刀刻其堂西北柱,作劍形,長咫。自是 賊入堂中,見柱上刻,輒引去,故宋氏兩居皆獲全。或 言刻柱者,即徐海也。

隆慶壬申,壽光張燭知華亭縣,各櫃收頭饋羨金千 餘,循故例也。公悉籍其數,報於兩臺,請補別稅額。臺 使旌之曰:「塵視千金。」今尚在公署退食堂。

潘恭定八袠同年,嘉興吳默泉,華亭徐文貞,年俱望 八,相約往賀,不欲入城。恭定乃即西門外建堂三楹 款之,額曰「三壽。」

相傳長泖為《由拳》舊地,漢末淪陷。每天色晴明,水面 無風,則水底磚石歷歷可見。萬曆元年,建青浦城。父 老言於知縣石繼芳,令人入水,得石甚多,遂以之甃 城。

萬曆中,有欲設縣於金山衛者,陸高士應陽建議爭 之,而言者不已。林太僕時在諫垣,貽書當事,力止之, 得寢。《書》略曰:「側聞議者欲割華亭之東南,置治金山, 分繁殺劇,去遠即近,其言似出於便民。竊嘗籌之,以 為有不可者四:朝廷置一縣,有一縣之費。今自縣令 而下,丞、簿、尉、史之屬,俸薪幾何;胥隸、民壯之屬,糧給」 幾何,自縣署而下,佐貳、首領廳廨之建置幾何,學校 即仍衛舊,其餘庫獄倉廩之建置幾何,皆未易一二 數也。其病國而不可者一:「國家不能別損度支之費, 勢必取於小民;有司不能借額惟正之供,勢必出於 加派;追呼百出,財力交困。其病民而不可者二。民之 所供者,自令而上,廳、府、道、院,吉凶軍賓之事,在縣無 所不竭其力,車馬供張之具,于縣無所不用其求。不 過此一縣之民,頓令出兩縣之費,此其不可者三。狙 獪之徒充為吏胥,游手之民投為衙役,百里之內為 虎狼者驟益數十軰不止,此皆食民之肉,吮民之膏 者也。至於交代之侵漁,簿書之上下,奸弊叢生,難以 究詰,此其不可者四。」且地方無盜賊兵戎,彼此不相 顧之虞,無故而設縣,不過曰「賦煩而難理也。」愚以為 利國益民,係乎令之賢否,不係乎邑之大小。徵比有 法,則國課自清;徭役克均,則民困亦甦。前代言吏治, 未有出于增官者也,惟執事斷然擯絕其議,如至既 析之後,悔而思復,則上下牽制,聚訟倍難。故願慎之 于未成地方,幸甚。

青浦元夕,舊少張燈者。屠隆作縣,多惠政,民頗康阜, 市始有燈。隆乘月出遊,時錢午江師周年八十四,赴 鄉飲,入縣,信步訪之,錢留小酌,口占云:「一入花封地, 珠燈燦玉樓。偶逢仙令坐,疑宿古揚州。」酒罷,同行街 衢,良久而別。

十年壬午秋,海溢,漂沒人民,耆老王潭收瘞浮尸數 百。後川沙城垣殘剝,關門傾攲,其孫中翰乾昌葺之, 增建石梁,以內護水關。捐地濬壕,以防外寇。人謂能 繼祖德云。

張將軍翼之,山行晚歸,見水面有光如燐,怪而令人 捫諸水底,乃一石也。旦視之,方廣二尺七寸,石中一 《大士像》,宛然緇白聚觀。今迎供超果寺西方殿。 十一年春正月朔乙卯,地震,器物相軋有聲。

十五年春正月癸卯,《木介》晴霽之朝,枝葉四面皆冰 如玉樹。夏五月壬辰,大雨,平地水深丈餘,無麥。自是 及秋,多異雷颶風,無禾菽。是歲七寶民家生八足豕, 小蒸鎮顧氏家黑豕化為白。

十六年,大旱,延壽院塔頂銅盤中有物如猴,盤旋其間,數日方去。或曰「即旱魃也。」夏四月,民家屋壁有白 堊如粉針。五月,大水。秋七月壬申,大風拔木仆屋,田 禾皆盡。民大饑,食糠秕,繼以草根木葉,自經及赴水 死者甚眾。

十七年春正月,雨木冰如箸,大饑。夏五月,大旱,至于 七月不雨。六月癸巳,月中飛雪紛若吹絮,攬之皆六 出。

二十二年春三月,有鹿高丈餘,自狼山渡海,循海南 行,至上海,在黃浦中流,絕流而過。縣官以十餘舟載 矢石,擊殺之,重五百餘斤。

二十六年春三月,上海二十九保民家婦有娠,忽嘔 出一兒寸許,形體略具,驚擲之,即失所在。是歲,秀野 橋張氏竈下地湧血。 二十七年秋七月甲戌,薄暮,聞空中鬼聲,俄而遍地 鬼鳴,時以紙砲震之。民間謠曰:「天上鬼車叫,城中盡 放砲,不知因甚來。」朝廷要納鈔,次歲,果有抽稅之舉。 是歲,新場民嚴四家生一豕人,「首白體,鼻方而長,前 足皆人手。」

小蒸西市惠安橋圮萬曆三十三年乙巳,里人俞姓 為首募造,金尚源同竣其事。先是,有支流名曹墳港, 行船者聞水中沸鳴,跡之,見水清徹底,下有石街約 里許,其石瑩潔,若欲浮出者。乃具羊豕酬告,命工取 之。其水忽涸,石皆長六尺餘,廣半之,共得二十四。其 大者見一「天」字,遂用覆橋面,因名朝天。自後街影迷 失,水亦濁,不復沸鳴矣。說者謂由拳縣故物也。 府城有劫盜,先數日,有人載稻草灰堆積東城下,高 卑大小不一。是夕,群盜自城飛墮灰上,安然而去。 三十五年四月,龍蟠禮塔匯浮圖上雲霧四合,但見 其尾,食頃乃去。塔頂回闌俱有龍爪蹟。夏六月,有五 色大鳥集華亭三陽蕩,高六尺許,首有長羽飄颺。時 鄉人逐擊得之,重可四十斤,其味甚美。秋九月,有二 虎浮海至《金山衛》,或曰「鯊魚所化。」

三十六年夏五月,蛟起鳳凰山。六月,有白龍見於黃 浦龍華港,目光如電,一神人立其首。

三十八年春三月夜,鄉城鬼嘯,自昏徹旦。壬寅,「太清 庵外有二馬奔入府廳事。」

四十一年夏五月庚申夜,大雨雷擊西林寺塔,焚三 級,火三日不絕。戊寅夜,雨雷電竟夕,有鴉數百死唐 橋鎮北。

四十七年春正月朔五更,鬼嘯自東南至西北。 華亭徐炯倜儻好施,濟人之急,惟力是視。貸責不能 償者,多出券還之。家居南橋,常以事至郡,所過津梁 十二,皆圮壞不治。嘆曰:「風雨冰雪中,病涉者多矣。」遂 捐貲,悉創石梁,里人至今賴之。晚好天竺之學,年八 十六無疾而終。

許維新在郡日,張堰吳氏以繼嗣爭訟,兩造時出《一 遠譜》,言吳自太伯始封至今,其正嫡應繼云云。許判 其牘曰:「太伯潛逃啟大吳,余從牒譜羨雄圖。子孫在 遠猶爭繼,讓國當年事有無。」遂各愧服求罷。

許維新常坐早衙,見興聖院浮圖上有人盤旋,使隸 攝至,具言為寺中磨治塔頂。許熟視良久,問其姓名 居址,命里鄰具收管狀存案,以其人矯捷,不架木而 升也。其防微周密類此。

治河莫難於「運土。」許維新濬河時,造舟募工,擇無業 荒灘棄之。每舟給與印票,書所載土及傭值之數,運 畢,驗票給值,故河旁無留土,久而通利。其灘積高,遂 以葬無主之喪。超果寺兩廊旅櫬累百,一旦盡空,父 老至今能言之。

日月河在縣治普照寺南。先是有謠曰:「日月河通出 狀元。」及許濬河,盡復舊跡。辛丑,張宮諭以誠登大魁。 相傳錢鶴灘亦以此河通時及第。

熹宗天啟二年春三月癸卯,天鼓鳴,地大震。丙午,復 震,海上地生白毛。冬十二月丁未,地大震,聲如風雨, 自西北至東南,屋宇搖動久之。

四年春二月甲辰,烈風雨沙,日白無光,凡三日。夏五 月,霪雨徹夜,壞禾苗,歲饑。秋七月辛未,地震若雷聲, 民居有傾者。

五年春三月,雨雹大如雞卵杯盌,損麥。夏四月己亥, 風霾。六月,夜,聞空中兵刃聲,南郊古樹出血。

六年春二月辛巳,大風雨雹,殺麥。秋七月朔辛未,大 風雨兩晝夜,拔木仆屋,水盈數尺,府譙樓傾。辛卯,大 風雨,損廬舍。冬十二月,大雪,一夕五尺餘,竹木折,鳥 獸多死。

懷宗崇禎四年,華亭泗涇婦人李氏嫁郡人,歲餘不 得于夫,歸忽變為男子,與侍女合而生子,遂為夫婦, 具冠服出見親黨。

八年春,大水。二月,民訛言「夜有狐妖,沿海因傳倭警, 男女奔竄。」好事者倡議擴城。知府方岳貢銳於有為, 欣然從之,遂命衙官破土民,皆以為不便,無敢言者。 錢機山、龍錫貽書止之,議者慍甚,事乃已。

十年冬十一月丁卯,雨紅沙如血十二年春,有二大魚至海濱,一在「《金山衛》天妃宮前, 墨色無鱗,長數十丈,目中容三人,割之腸如車輪,舌 長丈許。取其脊骨作臼,盛米四斗,煎其膏,可燃燈。在 青村者色白,差小,皆無睛。」

松江府部雜錄[编辑]

《中吳紀聞》:松江之側有小聚落,曰三江口。酈善長云: 「松江自湖東北七十里至江水分流,謂之三江口。」《吳 越春秋》:范蠡去越,乘舟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皆 謂此也。即《禹貢》所謂「三江既入」者。

《墨莊漫錄》:「華亭縣有寒穴泉,與無錫惠山泉味相同, 並嘗之,不覺有異。」

《春渚紀聞:松陵唱和詩》,陸魯望賦吳中事云:「三茆涼 波魚蕝動,五茸春草雉媒嬌。」注稱「遠祖士衡載泖從 水」,而此乃從草。五茸,吳王獵所,又有陸機茸,皆豐草 所在。今觀所謂三泖,皆漫水巨浸,春夏則荷蒲演迤, 水風生涼;秋冬則葭葦藂蘙,魚嶼相望,初無江湖凄 凜之色,所謂冬煖夏涼者,正盡其美哉!謂泖是水死 絕處。故江左人目水之停滀不湍者為「泖。」不知笠澤 何獨從「草。」必有所據也。

《玉堂漫筆》:「柘湖今在華亭縣南六十里,本海鹽縣地。 王莽時改曰展武,因陷為湖。」

「滬瀆」今在上海縣北十里,本海鹽之東堰,晉袁崧築 壘以禦孫恩者。

上海縣,元末割華亭東北之五鄉分置。唐天寶初割 海鹽之北境置華亭縣。

《蜀都雜抄》:「吾郡松江,本緣淞江得名,其地下每有水 災,乃去水而作郡。」吳淞江,今吳江寶帶橋一路是已, 亦名松陵。眉州有江,亦名松江,即蜀江分泒過州城, 與醴泉江合。

《輟耕錄》:「潮逄谷水難興浪,月到雲間便不明。」「松江」,古 有此語。「谷水」、「雲間」,皆松江別名也。近代來作官者,始 則赫然有聲,終則闒茸貪濫,始終廉潔者鮮。兩句竟 成詩讖。

《太平清話》:陶南村云:「會波村在松江城北三十里,其 西九山離立,若幽人冠帶拱揖狀。一水並九山南過 村外,以入于海,而溝塍畎澮,隱翳竹樹間。春時桃花 盛開,雞犬之聲相聞,有武陵風概。一舟時放中流,或 投竿,或彈琴,或呼酒獨酌,或哦詠陶、謝、韋柳詩,殆將 與功名相忘。」

《農田餘話》:嘗見小說家言,吳陸遜居第,園有華麗亭, 故名華亭。考之《雲間志》:漢法,十里一亭,十亭一鄉。亭, 留會宿之所也。凡封侯、初封亭侯,如某亭侯之類。遜 初封華亭侯,小說妄也。

讕言長語《松江府志》云:「三泖乃古由拳縣沉沒,每天 晴月朗,舟過者分明見其中井欄街砌宛然。正統九 年夏,予赴舉之南京,舟過泖中,予適倚舷,忽見水清 處,井欄街砌如故,是亦一遇古跡不泯有如此。」 《府志》:劉孝標《世說注》云:「華亭,由拳縣郊外墅也,有清 泉茂林。吳平後,陸機兄弟共遊於此。」按陸遜先封華 亭侯,亭名當在漢以前。或云「以陸氏亭臺華麗」得名, 非也。

吳中五六月間,海雨既過,必有大風,連數日,土人謂 之舶䑲風,云是舶商請於海神得之。凡舶遇此風,日 行數百里,雖猛而不為害。四明、錢塘南商至夏中畢 集者,此風致之也。府境嘗七月大風,甚于舶䑲。野人 駭異,皆傳以為孟婆怒,聞者笑之。按北齊李騊駼聘 陳,問陸士秀:「江南有孟婆,是何神也?」士秀云:「《山海經》 『帝之二女游於江,此孟婆也。以帝女,故云孟婆,猶《郊 祀志》以地神為泰媼。則此語雖出鄙俚,其傳之有自 矣』。」

松江出海東五六日程,小島之前,闊百餘里,四面海 水枯濁,此水獨清,無風而浪高數丈,船不敢近。潮水 漫沒其上,不見此浪,船始得過。夜望見水上紅光如 日,上與天連,相傳龍王宅其下。

明時御用近體衣,皆松江三梭布。此尚衣縫人所言。 蓋節儉之風,歷久不改。然民間解戶往往破家,則以 內官經收,而有司不能體卹也。

錢原溥尚書常以大紅布作吉服入朝,內豎見而悅 之,言於上前,故織染局遂有「歲造大紅布」之例。士大 夫舉動,信不可以不慎

松江府部外編[编辑]

《府志》:陸雲嘗行逗宿故人家,夜暗迷路,莫知所從,忽 望草中有火光,於是趨之,至一家便寄宿,見一年少 美風姿,共談《老子》,詞致深遠,向曉辭去,行十許里,至 故人家,云「此數十里中無人居。」雲意始悟,卻尋昨宿 處,乃王弼塚。雲自此談老殊進。

唐大行者卒後九年,忽憑其女言舊事,陸文定公往 問,隔帷而語曰:「我之帝所,帝以我讀書登第,不一日 服官,於忠未盡。又惡我平生不戒食犬,令待罪散班。 凡三年,稍遷一職。又三年滿,擢風雨司官。任滿後,賜 休沐數日,我以是乘隙得歸。恐兒軰不曉天道,冥行 取禍,特來教之。」又謂女曰:「汝昨以病祭神,所宰豕即」 某婢也。婢以罵主得譴罰為豕,彼固自取,汝宰之,反 增一罪業矣。又與董子元言吳興城貸金事,諸親黨 問者,皆告以天道感應不爽,諄諄以殺生害人為戒, 曰:「我生前往謁裴仙,齋三月而往,此事亦為帝所錄。 大凡齋食皆有益,取其不作業也。」居數日,忽告親黨 曰:「我往矣。力行善。」遂寂然。

《府志》:「朱旅溪尚書恩家居,有李岣嶁來訪,閽人辭之, 李曰:『爾主在某室閱某書,何得紿我』?閽者駭而入報, 公異之,亟延入,語不移時曰:『僕全家欲僑寓於此』。」公 問其家安在,李取袖中一小囊示之,妻子僮婢器物 皆從囊中出。公大駭,處之別館中。居數日,輒張具邀 公飲,珍錯畢陳,所進巵斝,皆公家物,飲竟,投水中。公 與夫人啟視其橐,巵斝宛然,第多水漬耳。岣嶁告歸, 畫一舫于壁,將妻子僮婢什物仍入囊中,登舟張帆, 御風而去。或云「即李福達也。」

泖塔僧劉朝用,保定人。正德初為府司獄,日買魚蝦 放生。有以生魚售者,解囊聽自取。盜窺其金,欲攫之, 將沉劉于泖。會澱山邏卒操舟過之,見一黑鯉躍入 盜舟,邏卒索魚,得救免。邏者欲執盜,劉又力解之。先 是,郡死犯諸文源越獄,朝用與獄吏倪某法當代。庭 鞫爭死,竟坐倪。劉遣歸,過泖,舟覆得生,遂祝髮于此。 亡何,直指錄囚劉,度倪不免,祈請大士,以經加首,胡 跪朗誦。忽現形直指前,直指驚叱,左右莫有見者。異 而問故,倪微露狀,得議卹。

蔣用和常泊船江滸,有女子對官舫洗虎子被縛,蔣 為力解之,女歸自縊。又使人往救,獲蘇,語使者曰:「為 我謝蔣給事,明日且勿行。」詰朝,見一舟凌風而去,上 有旗號曰「江湖劉使君。」遂停留不發,是日行者皆覆 溺。又唐中丞珣江行遇風,旁一巨舫內有冠帶緋袍 人邀公,纔過而所乘舟覆矣。比登岸,見巨舫懸旗曰: 「利濟侯」,倏不見。蓋二人素行,皆為神祐云。

萬曆己丑六月,華亭治北賣麪閔姓家驢生一卵,大 如毬,堅如石。甲辰九月,金山衛馬生二卵,大於鵝子, 牢不可破,馬卒力破其一,五色鮮文。泰昌改元。九月, 上海杜氏有馬孕而病,及產一胞,馬自以足破之,得 石子十餘枚,大者稍類雞卵而匾,其色蒼潤如玉,小 者差大於菽耳。按《輟耕錄》:「此名鮓荅,蒙古人祈雨用」 之。

萬曆丙申十二月二十三日,泖塔潮音閣大士忽現 白毫,光如疋練,長亙千尺。是日,風從東北來,幢幡反 飄東北。

萬曆間,西郊修船,浜上有捕魚者,夜聞鬼云:「我受苦 一年,求得代者,然此婦懷妊,不忍害其二命也。」旦日, 一婦失足,下水即起,無恙,果有妊七月矣。至次年,又 聞鬼言:「今代我者,又有細布重役,死則一家星散,吾 寧再候一年。」旦日,有人從橋端墮下,亦不死。是夕,鬼 向捕魚者索飯,云:「我有二念,諸神為奏上帝,帝命將」 下,不復在此方索食,捕魚者許之。明夕,鬼又來別云: 「我巳作泖橋司土地矣。」

徐銘恆,字聖初,鴻洲先生孫也。崇禎庚午春二月三 日病亟,見一人持牒招之出,至河濱,偕行者甚眾。其 人出牒云:「不能陸行者,註明入船。」徐即自註:「病損無 力。」遂從舟行,得見全牒。首行硃字曰「公勾事」,共八百 三十人。本郡有八十七人,中又分應死平人七十九 名,徐在第十六;有罪犯人八名,某貴人為首,俱有印 加其上。少頃,至一公署。署極圮毀而虛無人所稱罪 犯,悉械而閉之,餘則任其自便,呼士人為聖門子弟, 即冥使不呵叱也。既又見一老人謂曰:「汝家上牒,岳 府已准,行速歸祈之西座第八神,此善神也,或可生 耳。」老人自云:「姓蔣,行二,今為此中土神,感爾曾祖讓 居之德,故相周旋。」遂蘇,則初五日矣。其家果陳牒岳 祠,而不知讓居事。詢之鄉老,始知實有是事,果蔣姓 也。時徐之舅唐孟祁來視疾,徐謂曰:「舅家玉汝,名在 勾中,今以陰德延算矣。」又有一至戚,不能越五日,問 其名,不肯對。至四日,而其婿高某訃至,某貴人亦亡。 又言其生時有小善三端,己不復憶。岳府亦錄入牒 中,為之申請。冥中善惡纖細載記如此。至十日,謂父 母曰:「冥中欲取為曹掾,其職頗不惡,岳府已作牒付 之,日中當去矣。」至午而沒。唐玉汝名鉉,時入閩中,有屬以薦名入泮者,而其人已見錄。唐歸,遂以所贈還 之。計其還金之日,正徐在冥中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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