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853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八百五十三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八百五十三卷目錄
南昌府部彙考七
南昌府古蹟考二〈墳墓附〉
南昌府部藝文一
滕王閣序 唐王勃
新修滕王閣記 韓愈
風雨池記 權德輿
劍池賦〈并序〉 李德裕
徐孺子祠記 宋徐鉉
涵虛閣記 楊億
遊西山記 周必大
石頭驛記 汪藻
澹臺祠友教堂記 程大昌
寫韻軒記 元虞集
登蕭山嶺記 明徐世溥
夢游龍丘記 熊文舉
夕佳樓記 陳文燭
職方典第八百五十三卷
南昌府部彙考七
[编辑]南昌府古蹟考二〈墳墓附〉 通志
[编辑]本府。〈南昌、新建二縣附郭。〉
周澹臺滅明墓 ,在府城總持寺左。宋淳熙中,漕使程大昌刱「友教堂。」 明萬曆十五年,知府范淶重修。
漢丞相灌嬰墓 。俗傳順化門外印土寺右。徵士許劭墓 在松陽門內。劭避亂,卒於豫章。吳天紀二年,郡守沈法秀於廳事見一人,著黃巾練服,自稱「汝南許子」 ,將求葬,忽不見。時莫知柩所在,乃招魂葬之。
徵士徐穉墓 在進賢門外望仙寺東。墓上石刻隸書:「漢南州高士徐孺子之墓。」
馬忠墓 ,俗傳「在南昌縣東四十里。」
三國吳「齊王孫奮母墓 。」 奮,大帝權之子也,徙封豫章,其母仲姬葬焉,去郡城十里。
將軍呂蒙墓 俗傳在南昌縣東四十里。廬江太守徐盛墓 俗傳在府城東。
偏將軍黃蓋墓 在南昌瑤湖東黃墓嘴。丹陽太守聶友墓 ,《豫章記》云:「在郡東南二十里。」
晉徵士范宣墓 ,在南昌境內。
平南將軍溫嶠墓 ,在府城南宣妙寺側。「許旌陽祖母萬氏墓 」 ,在南昌四十一都許仙里。
江州刺史桓伊墓 在郡城南門外。
許旌陽母何氏墓 ,在新建蕭仙峰東。
弘農太守郭璞墓 在「滕王閣」 東。
吳太保墓 ,在城南太保岡。
豫章太守史群墓 ,在南昌東湖之東北一里。寧遠將軍胡藩墓 ,在南昌南十九里。
唐南平王鍾傳墓 在新建石頭十里,隧前有「八角井。」
進士歐陽持墓 在新建西五十里忠信鄉。永王璘墓 世傳在南昌六十一都。
南唐節度使林仁肇墓 在南昌東十里齊城岡之側。
齊王李景遂墓 初封燕王,改封「齊王」 ,為洪都節度使,墓在新建石頭之西。
保順郡公墓 景遂之子,在新建西山龍泉院。宋知隆興府張仲芳墓 ,在南昌松亭里。侍郎龔日升墓 ,在南昌淡里。
南渡宮人塚 ,在南昌東五十里皇恩塘。虞部李虛舟墓 ,在新建桃花鄉新里之雷岡。丞相京鏜墓 ,在新建桃花鄉之雙港。
「侍郎楊」 魁墓 在新建太平鄉雙峰芙蓉山。學士鄧震亨墓 在新建蜀谷。
元萬戶萬友信墓 在南昌劉岡。
贛州路州事余仁仲墓 ,在新建西山張家山之側。
藍田令黃用中墓 在南昌瑤湖西。
明大理寺丞劉端墓 在南昌古塘。建文死難之臣。
贈吏部侍郎鄧儼墓 在新建鳳岡山。其子以贊廬墓,有紫芝、甘露之瑞。
兵部尚書陳清襄道亨墓 ,在新建石賀山。廣西巡撫劉良弼墓 ,在南昌黃臺鄉。萬曆十三年諭葬祭。
豐城縣
漢孫鍾墓 。鍾,吳大帝權之祖也,俗稱吳王墓。豫章《續職方乘》云:「在豐城縣西四十里,地名鍾城山。」
晉仙人范登雲墓 在超山。俗傳舁柩至此,雷雨暴作。明日視之,則白石掩棺成墓矣。遂號「白石墓。」
唐中丞王季友墓 在縣櫧山之南。
觀察使王仲舒墓 在集靈觀北。
司空李承鼐墓 在楊子洲。
宋尚書黃疇若墓 在《西沇》江。
大理寺少卿范應鈴墓 在豐城桂村。
大學士徐經孫墓 在豐城桂村。
尚書雷宜中墓 在縣境。
知州于革墓 在南城下。
提刑司幹劉充墓 在曲江。
元孝子廖立孫墓 在縣西南長安鄉。邑人揭徯斯撰《墓表》。
揭集賢徯斯墓 ,在富陂,有《神道碑》。
二八居士墓 ,在南鄉。相傳中山王徐達遠祖明禮部尚書唐大章墓 ,在荷塘塹頭下。夫人余氏、李氏合葬。
進賢縣
商彭祖墓 在七都百家嶺下。
漢王凌墓 在二十二都南城岡。
夏侯勝墓 在二十二都五龍峰。
唐曹王李皋墓 ,在縣西五十一里。
魏徵士墓 ,在縣東四十里。其母高氏墓,在徵士書院東。
鄭澹墓 ,在縣西十五里。舊傳人鋤地得韓愈所撰碑。
危王墓 在真隱鄉
宋樞密吳居厚墓 在歸仁鄉三都。
羅必元墓 ,在崇信鄉楊橋。
員外郎范璿墓 在十五都。
元都御史趙一德墓 ,至順壬申敕葬於龍塘寺。
奉新縣
三國吳建昌都尉太史慈墓 在南鄉十都,地名「感古。」
唐刺史應知頊墓 在十七都。
南唐徐鉉墓 鉉在江南,累官尚書左僕射,歸宋,卒於邠州。奉新胡克順舉柩葬之西山鸞岡。宋徐國夫人龔氏墓 ,在縣南同安鄉。
靖安縣
宋侍郎李大東墓 ,奉敕葬,碑碣俱存。
翰林劉起龍墓 在縣西富仁鄉。
知州胡敦實墓 在栗榔山。
鄉進士陰應夢墓 在白香山。
節判余炎午墓 在縣西盆田都沙溪山。司錄參軍舒邦佐墓 在盆田都沙港口。元處士余尹武墓 在縣西桃源九螺山。《武寧縣》〈無考。〉
寧州
宋進士黃注墓 在雙井。
黃庭堅墓 在雙井。嘉定間,知分寧縣李仁方重繕塋祠。
尚書余奭墓 在曲灘雙口。
知州黃㽦墓 在雙井,丞相章鑑墓 ,在高鄉佛塔。
楊卿墓 《豫章志》:「青石為槨,制度非常。」
南昌府部藝文一
[编辑]《滕王閣序》唐·王勃
[编辑]南昌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 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 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彩星馳, 臺隍枕彝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 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十旬休暇, 勝友如雲,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 詞宗;紫電清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出名區; 童子何知,躬逢勝餞。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 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 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僊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 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迥; 桂閣蘭宮,列岡巒之體勢。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 盈視,川澤盱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 迷津,青雀黃龍之舳。虹銷雨霽,彩徹雲衢,落霞與孤 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 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遙吟俯暢,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雎園綠竹,氣凌彭澤 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并。窮睇 盼於中天,極娛遊於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 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於日下,指吳會於 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 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 不見,奉宣室以何年?嗚呼!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 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 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安貧,達人知命。老當益壯, 寧知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 覺爽,處涸轍以猶懽。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 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懷報國之心;阮籍猖狂,豈效 窮途之哭?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等終軍 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慤之長風。舍簪笏於百齡,奉 晨昏於萬里。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他日趨 庭,叨陪鯉對;今晨捧袂,喜托龍門。楊意不逢,撫凌雲 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嗚呼!勝地不常,盛 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 餞;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群公,敢竭鄙誠。恭疏短引,一 言均賦,四韻俱成。詩曰:「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 罷歌舞。畫棟朝飛南浦雲,朱簾暮捲西山雨。閒雲潭 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 長江空自流。」
《新修滕王閣記》韓愈
[编辑]愈少。時則聞江南多登臨之美,而滕王閣獨為第一, 有瑰偉絕特之稱。及得三王所為序、賦記等,壯其文 辭,益欲往一觀而讀之,以忘吾憂。繫官於朝,願莫之 遂。十四年,以言事斥守揭陽,便道取疾,以至海上,又 不得過南昌,而觀所謂「滕王閣」者。其冬,以天子進大 號,加恩區內,移刺袁州。袁於南昌為屬邑,私喜幸自 「以為當得躬詣大府,受約束於下執事,及其無事且 還,倘得一至其處,竊寄目償所願焉。」至州之七月,詔 以中書舍人太原王公為御史中丞,觀察江南西道。 洪、江、饒、虔、吉、信、撫、袁,悉屬治所。八州之人,前所不便 及所願欲而不得者,公至之日,皆罷行之。大者驛聞, 小者立變。春生秋殺,陽開陰閉,令修於庭戶,數日之 間,而人自得於湖山千里之外。吾雖欲出意見,論利 害,聽命於幕下,而吾州乃無一事可假而行者,又安 得捨己所事,以勤館人?則滕王閣又無因而至焉矣。 其歲九月,人吏浹和,公與監軍使燕於此閣,文武賓 士皆與在席。酒半,合辭言曰:「此屋不修且壞,前公為 從事,此邦適治新之。公所為文,實書在壁。今三十年 而公來為邦伯,適及期月,公又來燕於此,公烏得無 情哉?」公應曰:「諾。」於是棟楹梁桷板檻之腐黑撓折者 易新之,蓋瓦級磚之破缺者,赤白之漫漶不鮮者,治 之則已,無侈前人,無廢後觀。工既訖功,公以眾飲而 賞焉。以書命愈曰:「子其為我記之。」愈既以未得造觀 為歎,竊喜載名其上,詞列《三王》之次,有榮耀焉。乃不 辭而承公命。其江山之好,登望之樂,雖老矣,如獲從 公遊,尚能為公賦之。元和十五年十月某日,袁州刺 史韓愈記。
《風雨池記》權德輿
[编辑]「山川林谷能出雲為風雨者,皆曰神,諸侯在其地則 祭之。」鍾陵風雨池,在洪井之地,發源山椒,派分脈散, 清淺數里,匯歸於茲。石壁峭絕,泉流其下。信乎精氣 之所回護,風雨之所蓄洩,邦人敬饗。並山北下二十 餘里,有望祝之地,祠宇以神之,蘋蘩以薦之。祈豐望 歲,於是乎在。祀之豐約,在德之輕重;報之遲速,視成 「之厚薄。」大夫李公,理江西三年,寬仁清靜,正德利用, 以黃韓篤厚之化,化吳楚剽輕之俗。里閭之間,歌誦 相聞。歲在丁卯,六月大旱,公謹身焦思,思所以救之 之道,選日潔誠,有事於神。齋心夕往,艤舳宵濟。厥明 至於山下,達於祠宇。精神旁魄,靈貺交感,通山澤之 氣,致陰陽之和。和氣薰然,蒸為時雨。未徹奠而繁陰 起,不崇朝而甘液遍,蕩灑疵癘,布之休和。自是厥後, 庶徵咸若,茂遂生物,登成甫田。而所治七諸侯,如公 之誠,各修其封內之祝,化彼災沴,為釐為福。其或散 為祥風,鬱為卿雲,紛輪葳蕤,奔走來告,由是九江之 西,歲用大穰。昔董仲舒推陰陽啟閉之數,相區區江 都之地,用無饑年,前史書之。況我公察廉入郡,政成 化洽,人有刓薄之俗以誠革,歲有水旱之沴以德勝, 庶富斯民,如此之盛也。《春秋》時,國有史氏,君舉必書。 德輿從事於公,記事之徒也。以公之仁,質之神明,德 參意會,若合符節。是用追琢巖石,俾邦人識之。
《劍池賦》〈并序〉李德裕
[编辑]余屆塗豐城,弭楫江渚,問埋劍之地,有池存焉。感其「至靈之物,亦有淪棄,非遇識者,無由能振。雖人亡劍去,而故事可悲。」 因維舟俄頃,以為此賦云。
「天地鬼神龍泉太阿,光耀時足,沉埋日多。往者紫氣 衝星,時人莫識,吳已亡而氣存,寶乃隆於敵國。既精
感而上達,當龍變而不息。未遭風雨之會,尚假雷生之力。豈通塞之有時,何晦顯而難測?我不自振,掘之而得。雖潛污壤之中,靡受莓苔之蝕。」誠宜英主用之, 提攜指揮。內以靖諸侯,外以服四陲。為東序之祕寶, 備有國之光儀。一見留於邑長,一獲佩於台司。始謂 伸於知己,終乃屈於不知。既而長鳴玉匣,躍入漣漪。 化鋒鍔兮奮迅,煥精光兮陸離。垂尾蒼波,斷黥鯢之 族;矯首清漢,礱江海之砥。昔時在獄,今成廢池。寶常 棄於茲土,人載懷而孔悲。況乎耶溪水涸,赤城山閉。 巧冶既歿,作者曠世。風期已遠,杜武「復逝。斯物倘存, 知者誰氏。惟人代兮去不留,嘆嗟雙劍兮焉可求。」
《徐孺子祠記》宋·徐鉉
[编辑]「天之愛民甚矣。雖數有治亂,而常生聖賢。故得其位 則功加於時,舛其運則教垂於後。雖銷聲滅跡,亦全 身遠害。不德而德普,逃名而名揚。擁篲築宮,禮重於 列國;式閭表墓,道光於無窮。舉善而教,政之大者也。 恭惟我祖,炳靈南國,舊宅界乎仙館,高臺峙乎澄波。 孺亭之稱,海內瞻仰。名公良牧,代加崇飾,千載之下, 猶旦暮焉。」丞相司空鄧王,以茂親之重,膺分陝之權, 思老成之典刑,仰高山之景行,不言而信,不肅而威。 乃命經營,將從締搆,九成方起,百堵未周。甲子歲,人 秉國鈞,以武昌連帥侍中濟南公代司宮籥公,致用 以武,從政以文,祗奉蕭規,率由《周禮》。再賡成制,詳考 舊基,夷坎窞而就平,裨崖岸而增固。乃崇堂奧,乃加 藻繢。右嚴樽坫之序,左設庖膳之區。前臨康莊,旁眺 城闕。「平湖千畝,凝碧於其下;西山萬疊,倒影於其中。 依然懸榻之場,想見致芻之狀。與夫洪崖之館,絢綵 於煙霞;滕王之閣,騫飛於雉堞。」南州之物象備矣,前 哲之光靈萃焉。嗟乎!君子興一役,建一事,於時必可 頌,於後必可觀。茲亭之作也,都人朋悅,過賓矚目,紀 於方國之史,播於樂職之詩。鉉也幸承燕翼之謀,獲 參翰墨之任,俾垂不朽,敢憚無音!
《涵虛閣記》楊億
[编辑]涵虛閣者。致政李公,挺生民之秀,負王佐之才。決科 廟廷,文雅第一。從政劇邑,吏人不欺。以太夫人在喜 懼之年,有羸老之疾,拜書北闕,求養南陔。天子嘉之, 恩禮尤異。既南臺之進秩,仍水衡而分俸。用致官政, 歸侍庭闈。始卜居歷陽,載離寒暑。會公之令子,今西 臺御史,以尚書郎通守洪州。叔孫必葺,豈復懷安。元 方將車,因以東上。今年御史秩滿歸闕,公且致書於 予曰:「叟東西南北之人也。前年來江西,登臨山水,覽 觀民物,戀戀而不能去。且欲占數畝,為是邦之民置 田一廛,築室百堵,編名戶版,輸稅公上,陶陶然與漢 陰丈人攜手於羲皇之世矣。」茲郡之勝,實惟東湖。今 之所居,介於湖上,卻視闤闠,前瞻渺瀰,棟宇轇轕而 世喧目分,魚鳥聲軋而物態咸見。澄波萬頃,韜映雲 天,崇朝八達,絡繹冠蓋,此亦古人大隱之跡,不出市 朝儒者一畝之中,僅庇風雨者也。春之辰,雜芳被隄, 綠波如染,可以臨清流而賦詩。夏之晝,涼颸拂衽,炎 雲成峰,可以登高明而逃暑。潦收水清,群木搖落,可 以詠秋風於《楚詞》。歲暮天寒,密雪飛舞,可以歌南山 於《周雅》。故足以檻心猿而習靜,狎海鷗以忘機。宴坐 觀空,入毗邪之不二;谷神反聽,味元元之五千。豈徒 晨昏調膳之餘,雍容四體而已。若夫天宇岑寂,湖光 皎鑒,俯見雲鳥,毫末靡遯其形;旁連邑居,囂華不接 於耳。遊氛宿霧,寥廓洞開,遠水長空,溷茫為一。彷彿 其梗概。目之曰《涵虛》。優哉游哉,聊以卒歲。願志其事, 式為美談。
《遊西山記》周必大
[编辑]十一月丙寅,日南至,抵豫章,登拄頰亭,望西山。甲戌, 登天寧寺之列岫亭,得西山之面。又登大梵寺之秋 屏閣。曾子固云:「見西山正且盡者,惟此閣耳。」丁丑,絕 江,為西山之遊。陸行二十五里,至貞觀院,登閣觀《禪 月羅漢》摹本。又十里而至鸞岡,三徐葬其傍。三徐者, 衛尉卿延休騎省鉉內史鍇也。元祐八年,張商英作 「祠堂記。今有畫像,稍前即翠巖也,棟宇弘壯。南唐保 大間,澄源禪師無殷住此山,李主甚敬之。既死,祭以 文,時本朝建隆元年也。」韓熙載為之銘。其後死心居 此,而雲峰悅亦悟道,故江西號為勝地。飯罷,同長老 了賢步觀洪崖,井深不可測,舊有橋跨其上,今廢。院 去崖數十步,有奉聖宮,今曰「紫清。」徐鉉為《記》,有唐肅 宗像。歸宿翠巖方丈,觀李主賜《無殷詔書》,皆用澄心 堂紙。每書日後即押字,印文如絲髮。予題云:「李氏世 敬桑門。」其賜書遍江左諸剎,至於不失舊物如翠巖 者鮮矣。戊寅,乘小舟,循溪依嶺行一二里,望所謂藥 臼者,在石澗湍流中,如石盤然。次度牛欄嶺、茶園嶺, 最後度湯家嶺,回望生米洲,乃至香城寺,榜曰「咸通 香城蘭若。」八年,鎮南節度使嚴景書。昔東晉隆安中, 曇顯肇居此山,嘗與陸靜修榷論,見《北齊高僧傳》。今 長老如晦,妙喜弟子也。方丈側娑羅樹兩株,葉皆下 垂。又羅漢菜常以正月生,飯罷,杖策登山。初過榧林, 其間一株最大者,圍丈五,號「將軍樹」,相連近千年矣次至硯石,長一丈四尺,闊六七尺。次至靈觀,尊者坐 禪室。次至屋壇,是為香城絕頂。靈觀者,隋開皇初新 罷沙彌也,為此壇行道求戒,尋償宿仇而終。復至寺 中,讀順禪師碑及諸詩刻還翠微日晡矣。登愈好亭, 亭在寺後,前長老了因取《寒山頌》中「微風吹幽松,靜 聽聲愈好」之句為名。方丈之右,有半月軒,蔣潁叔有 詩。又「聽松堂澄源塔」,在寺右。大竹成林,圍尺五六,旁 有齊王廟,即李主弟撫州牧景達也。嘗捨田入寺,故 廟祀之。法堂左階花磚,猶是南唐舊物。晚再過洪崖, 俯視深潭,草木蒙蔽,崖峭絕,不容側窺,而水聲遄急。 循澗十餘步,披草而入,見硤中石數十丈,激浪數節 傾射,而左崖懸瀑數道,相「去三丈許,不減棲賢三峽。 又其右多盤石,可坐,若非再至,幾成徒行。」主僧善權 巽中舊題詩云:「水發香城源,度澗隨曲折。奔流兩崖 腹,洶湧雙石闕。怒翻銀漢浪,冷下太古雪。跳波落丹 崖,勢盡聲自歇。散漫歸平川,與世濯煩熱。飛梁瞰靈 磨,洞視竦毛髮。連峰翳層陰,老木森羽節。洪崖石仙 子,煉秀搗殘月。丹成已蟬蛻,井臼見遺烈。我亦辭道 山,浮杯愛清絕。攀松一舒笑,靈風披林樾。尚想騎雪 精,重來飲芳潔。」亦佳作也。已卯拂旦,遊洪崖資禪院, 去翠微十里而近,道中石澗湍流,淙激可愛,度落馬 嶺如屏障。真宗嘗御製詩四篇賜智新,有「明珠為戒 曾無玷,拳石充糧永不飢」之句。其餘敕劄皆在。歸飯 翠微,同賢老再過洪崖,芟草逕,坐崖石,汲泉烹茶,縱 觀飛瀑而行。賢老送別三徐祠下,至江頭僅三十里, 前蓋誤而迂也。
《石頭驛記》汪藻
[编辑]「自豫章絕江而西,有山屹然,並江而出,曰石頭渚者, 世以為殷洪喬投書之地。《晉史記》及《世說》稱洪喬為 豫章太守,去都日,得書百餘函,次石頭,悉投之江中。 逮今且千載,而洪喬之名與此山俱傳。」石頭於他書 無所見。以圖志考之,唯唐武德中,嘗以豫章之西境 為西昌,俾縣令治其地,蓋今石頭是也。及觀韓退之 《次石頭驛寄江西王中丞》詩,則自晉以來,知其為石 頭;至退之時,又知其嘗為驛也。豫章據吳、楚會衝,扼 甌、閩、交、廣之吭,故古今為刺史治所。凡南方之人往 來吾州,與夫屬州之吏受約束太府者,肩相摩而袂 相屬也。而石頭阻江,負城十里而近,至此者,非風濤 之不時,則薰沐以俟見,或使客之迎勞,冠蓋之留連, 其棲息徘徊,不可無所。而驛之故基僅存,草萊生之, 芻牧所廛,為屋數楹,以更傳遞而已。大觀三年,轉運 使彭城劉公行府事之明年,當縣官置帥,東南百廢 具興。公既以方略援其人,使之繕城陴,聯走集,加兵 戍守,為江湖形勝。而又間以其材,圖驛之舊,撤而新 之。且刻退之詩壁間,使躊躇興廢者有考焉。蓋役不 更時,調不及民,而所以為行李居處飲食之安者,皆 具稱其為「江山俯仰之盛也。」公名敦,字厚之云。
《澹臺祠友教堂記》程大昌
[编辑]豫章總持寺之東有澹臺子羽墓,本《圖經》所傳為信 也。司馬遷《記》:「子羽從弟子三百人南遊至江。」班固又 言「子羽居楚,友教士大夫。」豫章在春秋為楚,則子羽 宜有墓。然京相鏜《記》,「子羽,泰山南武城縣人也,有塚。」 《水經》陳留裘氏鄉,又有子羽塚,是一子羽也。而稽之 圖記,其墓三出矣。酈氏雖知泰山、陳留必有一誤,顧 不敢堅決以為孰是,則《豫章圖經》其得獨為信哉?且 子羽名施,後世自子游之宰武城始,以予所聞,世蓋 有四武城也。左馮翊、清河、定襄皆以名縣,而清河特 曰東武城者,以其與定襄皆隸趙,且定襄在西故也。 若子游之所嘗宰,其實魯邑,而東武城者,魯之北也, 故漢儒又加「南」以別之。《史遷之傳》魯參曰「南武城人」 者,刱加也。《論語》無此也。《子羽傳》正次曾子,遷務省文, 故敘其邑里,止曰武城。至京氏則指其墓在南武城 縣,明其為魯也。夫子嘗欲適趙,及河而返,曰:「洋洋乎 丘之不濟此,命也。」韓愈亦曰:孔子西行不到秦,是秦 趙之地,皆未始經行也。《語》曰:「子之武城,聞絃歌之聲。」 是絃歌云者,於南武城乎聞之,豈其秦趙歟?東武城 有絃歌臺,遷志遂定,著以為子游所宰之邑,則誤矣。 夫聖賢遺跡眾矣,詢考二事,其真偽固已相半,其可 勝辨哉?雖然,予於其偽也而甚喜焉,受之鹿臺,魋之 石槨,遍四海無復出者。荊山、歷山、首陽則不一其地。 後世去古聖賢絕遠,既無所事畏,亦無所有諛,而爭 獵,以自夸耀,於是有一事而彼此互相同者,此其意 豈不甚可喜也哉?嗚呼!其可以使人慕尚如此,無乃 聖賢之澤久而不泯也歟?其亦民之秉彝者無古今, 故好是懿德也歟?則其偽也,乃其所以為可尚也。況 今之疑,未必非昔之信者歟?淳熙元年,予將江西漕, 過子羽墓,嘆曰:「楚在《春秋》士能讀墳典丘」索已博矣。 其後屈宋遂為儒宗,非友教遺澤,歟其尊鄉固宜。遂 築堂祠之,命曰「友教。」
《寫韻軒記》元·虞集
[编辑]龍興紫極宮寫韻軒高據城表,面西山之勝,俯瞰長江間乎?民居官舍之中,特為敻絕,眺望如此者,亦或 有之。至於秋高氣清,望見上游諸郡之山,若臨江之 玉笥,撫之華蓋,寸碧天際,森列戶牖,此則他處之所 莫及也。西山神仙窟宅,得道往來城府,致其憫世拯 俗之意,而游覽燕錫於此,蓋必有之。郡人相傳唐文 簫、吳綵鸞,豈其人歟?世傳吳仙嘗寫韻於此軒,以之 得名。余昔在圖書之府及好事之家,往往有其所寫 《唐韻》,凡見三四本,皆硬黃書之,紙素方潔,界書精整, 結字遒麗,神氣清明,豈凡俗之所可能者哉?要皆人 間之奇玩也。登斯軒而思其風采,亦足以寄遐思也 乎?而世人塵俗之想沉溺於胸中,意謂高仙幽棲者 不異於己,而書其遇合之事,殊不經也。蓋唐之才人, 於經義道學有見者少,徒知好為文辭,暇閒無所用 心,輒想像幽怪,遇合才情恍惚之事,作為詩章答問 之意,傅會以為說。盍簪之際,各出行春,以相娛玩,非 必真有其事,謂之「傳奇。」元稹、白居易猶或有之,而況 他乎?遂相傳信,雖為其道者,若文、吳之事,亦久而莫 察,良可悲乎。蓋所謂仙者,形質化泯,神明昭融,豈復 有分毫世俗之念,而有可以受謫者乎?昔陶隱居著 《真誥》,載李夫人少女降陽生之事,猶言「元契遇合,真 道不邪,示有偶對之名,初無弊穢之跡,從容接對,禮 意森嚴」,此一證也。借曰以凡念之起,見謫於天,自當 恐懼修省,一息不敢緩,而可以因循衽席之燕暇,以 至十年之久乎?誣吳君也亦已甚矣。而使庸人孺子 無所知識,更得以藉口,吾黨之士,其可吮墨弄翰,揚 瀾而助之波乎?因書此以遺其觀之主者。余君元谷, 無貽愧於茲軒之高明云。
《登蕭山嶺記》明·徐世溥
[编辑]初至洪崖,樂之不能去。會暮,無可奈何,遂宿於桐源。 其明日,朝發秦人洞,皆可馬步行,道不盈寸,涔不濡 軌,兩旁臨萬仞之谿,道多怪石,清怒奇危,如牛入地, 半如群馬,飲河如嬉駒,仰臥如走犬避豺,如大夫冠, 如欲登天,如欲墮淵。咸誘目悸神,攀枝望徑,匍匐披 草,擇道以往,不知所徑之高,側睨阪田,相去數十里 矣。至蕭嶺,嶺為西山最絕,俯視其下,茫若煙海,田隰 谿谷,山阜平林深灌,川澮,江河,城郭都邑廬舍,皆在 青煙中。西北至於廬阜,北至於彭蠡,近都豐城、南昌、 武陵、豫章之治,皆若可頃刻飛集。天亦稍近,雲在其 下,冉冉若綿,頫而臨之,若從地上觀井也。上有石室, 中可坐三人,昔人構之,以期神仙。蘿「纏其梁,薜荔滿 壁,亦且千年。」因坐石室中,飲酒良久,日曛乃返。前後 行山數日,費酒十餘壺,芋栗數升,皆采諸山中。昔之 大觀者,州有九,游其八;澤有七,涉其三。今游西山,源 有《七,經》其五;洞有三,遊其二。良足快矣。
《夢游龍丘記》熊文舉
[编辑]靖安於豫章為僻邑。龍丘去邑百里而遙,則地之尢 僻者也。自高湖至西頭皆高山,山仄,一徑蜿蜒,不得 方軌闊步。嶺之峭峻者,曰「楓樹」,曰「接樹」,壁立矗天,白 日晦冥,猿猱可狎。溪澗之殊險者,曰「黃石港。」每夏潦 過,飛流萬仞,與漢爭高。窮五十里許,闢一境,曰「龍丘 鄉。」鄉俯四山,如雉堞環之。一溪中界南北,北姓為曾, 「南姓為葉,二姓皆著代,不乏讀書明理之士。男子半 耕田,半負販。田在萬山之巔,層累而下,沫瀑飛來,泉 流不絕,故無歉歲。隙地種竹,竹鉅而茂,其巨者剖之 可為𥰓,歙人貿以通舟楫所不及,其次者用以為箑。 山無重賦,故蓄之者坐獲利焉。二姓無甚窶人,即讀 書為諸生者,雖不富饒,亦皆能治生」事。余以己未、庚 申之歲,讀書其地,二姓從游之士幾十人,有髯如戟 者,有頎而碩者,年皆倍長於予。余以一少年臨之,諸 生彬彬恂恂,執弟子禮,不少借也。讀書有樓,樓跨兩 姓,而適居其中。每日晨起,開窗見雲霧罨靄霏微,近 在几席。須臾日光籠影,琅玕萬竹,翠黛爭濃。溪源來 自大杞,勢若萬馬飛騰,巉石束之,猝不獲安。流隱隱 轟轟,聲如雷鼓。水甚清,游魚歷歷可數。漁翁引香餌 投之,如取如攜,陳漁潑潑,致足喜也。跨溪有板橋二, 紆徐寬潔,可坐數十人。讀書之暇,率生徒嘯詠其間, 觀飛瀑、聽漁歌,以為樂事。諸生以遠於市廛,率多醇 謹朴厚兩姓老人之年高而好學者,俱能背誦《綱鑑》、 性理,間與予談古今治亂興亡之際,或裂眥忿恨,或 悲歌慨歎,宛然如居其地。見其人山中無他書可翫。 予生平讀史,得力於此地居多。諸士為文,精深華妙, 雖遜他鄉,至其通曉史代源流,即通都鉅邑不及也。 地固多虎,讀書樓下往往聞虎嘯聲,或月夜霜天,悲 風號怒,與諸生唔吚相為響答。余每語諸生:「異時予 得以抽簪投老於此地,雖仇池官谷,豈為遼遠乎?」當 時乍別,往往關懷,去今二十年,都不復記憶。客歲門 人葉仲遷來章門,余稍稍問前事,詢及從游暨一二 老人,強半已登《鬼錄》。即所謂涓涓之流,藋藋之竹,荒 蕪枯渴,亦遂不復如初。滄桑轉盼,物理皆然,視余顦 顇,且為禿翁,安能無歎。庚辰夏日,席槁都門。偶夢龍 丘,因志其略。且欲封寄仲遷,以訂投簪之約也
《夕佳樓記》陳文燭
[编辑]夕佳樓與滕王閣並峙,在章江門北,云扁為嘉靖間 撫臺何公遷書,樓日荒圮。萬曆丁亥,南昌守范君淶 檄南昌何令選新建,余令夢鯉修之,守道龔公嘉歎: 「此良有司之事也。」三月朢日,召余同右伯宋公登焉。 古人修禊事,宴桃李,卜乎春暮,況登樓乎?乃巡城而 西,並輿至樓下,解帶憑欄。西山當面,岡巒如洗,章江 之水繞城隅而洄。日將蒙谷,碧波盪漾,極浦幽岫閃 閃作五色光。已而下樓過北城,登德勝門,白沙長里 許,高數十丈,如沙城,青林翠竹,一望無際。郭內萬家, 比屋連甍,最高者紫薇樓也。兩公言:「江自南贛,西繞 鳳凰洲,北逾楊子洲,望匡廬而注於湖;河自撫建過 廣潤門,南會於江。諸水合流融結,而」城茲土,信美矣。 謂余陳仲舉之高風,韋丹之遺愛,王子安之弘詞,張 雷之博物,王伯安之勛樹,孫許之忠烈,皆與江山不 朽,登覽者以人異乎?已而還樓,日西匿矣。煙雲倏起, 蒼茫莫辨,西風飛帆,過者千計,影落酒鎗。已而薄暮, 遠火漁燈,乍明乍滅,棲鳥投林,嚶嚶和鳴。少焉月出, 天宇如鏡,絕無纖塵。宋公言「西湖月夕,惟處士放鶴 亭佳。」龔公言:「桐江月夕,惟子陵釣臺佳。」余謂鄱湖月 夕,惟石鐘山佳。高皇帝文謨武烈在焉,舄奕千古,遠 邁漢宋。中天大明,登覽者以代異乎?已而月漸近人, 去燈移席,就月飲焉。蛛網掛檐,沉鯉躍水,風響濤聲, 遠樹如落。村墟夜舂與疏鐘相間,賓主渾忘茲夕,誠 嘉矣。公言「中原多故,水旱頻仍,如登覽何?」余謂天心 仁愛,明主宵旰,吾儕果杞人憂乎?歸而漏下三鼓。越 三日,有司以旱禱雨,雨三日,豐注操筆記之,或可釋 登樓之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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