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1383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卷 |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卷目錄
瓊州府部藝文一
議罷珠厓 漢賈捐之
颶風賦 宋蘇軾
乳泉賦〈有引〉 前人
到昌化謝表 前人
伏波廟記 前人
峻靈王廟記 前人
瓊州惠通泉記 前人
記承天夜游 前人
記儋州上元夜游 前人
書城北放魚 前人
書海南風土 前人
桄榔庵銘〈并序〉 前人
瓊州府學明倫堂記 朱熹
小洞天記 毛奎
東坡祠記 元范梈
宣諭海南詔 明太祖
勞海南衛指揮 同前
瓊管論 楊理
南溟奇甸賦〈有序〉 丘濬
重建瓊山縣治記 前人
金粟泉記 黃士俊
瓊州府部藝文二〈詩〉
望闕亭 唐李德裕
貶崖州司戶道中 前人
水南村〈二首〉 宋盧多遜
由澄邁渡海 蘇軾
儋耳即事 前人
問漢亭 李光
秀香堂 前人
天寧寺閣題花〈二首〉 李綱
瓊州出郭 元范梈
文筆峰 明王鏊
橋頭溪 前人
瓊山 丘濬
海 前人
文筆峰 陶望齡
文筆峰 吳國倫
馬鞍岡 王弘誨
馬鞍岡 董其昌
蒼屹山 鄭廷鵠
海口渡 許子偉
海南風景 邢宥
海南風景 方向
瓊臺雜興 前人
寓瓊臺 鍾芳
萬川雪歌 王世亨
送吳瓊州 杜庠
送胡友善之官海南文昌縣〈二首〉僧來復
職方典第一千三百八十三卷
瓊州府部藝文一
[编辑]《議罷珠厓》漢·賈捐之
[编辑]「珠厓內屬,為郡久矣。今背畔逆節,而云不當擊長蠻 夷之亂,虧先帝功德經義何以處之?」捐之對曰:「臣幸 得遭明盛之朝,蒙危言之策,無忌諱之患,敢昧死竭 卷卷。臣聞堯舜聖之盛也,禹入聖域而不優,故孔子 稱堯曰『大哉』,《韶》曰『盡善』,禹曰『無間』。以三聖之德,地方 不過數千里,西被流沙,東漸於海朔,南暨聲教,迄於 四海。欲與聲教則治之,不欲與者不強治也。故君臣 歌德,含氣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 然地東不過江、黃,西不過氐、羌,南不過蠻荊,北不過 朔方。」是以頌聲並作,視聽之類,咸樂其生,越裳氏重 九譯而獻,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還, 齊桓捄其難,孔子定其文。以至乎秦,興兵遠攻,貪外 虛內,務欲廣地,不慮其害,然地南不過閩、越,北不過 太原,而天下潰畔,禍卒在於二世之末,《長城》之歌,至 今未絕。賴聖漢初興,為百姓請命,平定天下。至孝文 皇帝,閔中國未安,偃武行文,則斷獄數百,民賦四十, 丁男三年而一事。時有獻千里馬者,詔曰:「鶿旗在前, 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乘千里之 馬,獨先安之?」於是還馬與《道里費》,而下詔曰:「朕不受 獻也。其令四方毋求來獻。」當此之時,逸游之樂絕,奇 艷之賂塞,鄭、衛之倡微矣。夫後宮盛色則賢者隱處, 佞人用事則諍臣杜口,而文帝不行,故諡為孝文,廟 稱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倉之粟紅腐而不 可食,都內之錢,貫朽而不可校。迺探平城之事,錄冒頓以來數為邊害,籍兵厲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連 諸國,至於安息;東過碣石,以元菟、樂浪為郡,北卻匈 奴萬里,更起營塞,制南海以為八郡,則天下斷獄萬 數,民賦數百,造鹽鐵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猶不能足。 當此之時,寇賊並起,軍旅數發,父戰死於前,子鬥傷 於後,女子乘亭鄣,孤兒號於道,老母寡婦,飲泣巷哭, 遙設虛祭,想魂乎萬里之外。淮南王盜寫虎符,陰聘 名士,關東公孫勇等詐為使者,是皆廓地泰大,征伐 不休之故也。今天下獨有關東。關東大者,獨有齊、楚。 民眾久困,連年流離,離其城郭,相枕席於道路。人情 莫親父母,莫樂夫婦,至嫁妻賣子,法不能禁,義不能 止,此社稷之憂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驅士眾 擠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救助饑饉,保 全元元也。《詩》云:「蠢爾蠻荊,大邦為讎。」言聖人起則後 服,中國衰則先畔,動為國家難,自古而患之久矣,何 況迺復其南方萬里之蠻乎?駱越之人,父子同川而 浴,相習以鼻飲,與禽獸無異,本不足郡縣置也。顓顓 獨居一海之中,霧露氣濕,多毒草蟲蛇水土之害,人 未見虜戰士自死。又非獨珠厓,有珠犀瑇瑁也,棄之 不足惜,不擊不損威,其民譬猶魚鱉,何足貪也!臣竊 以往者羌軍言之,暴師曾未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費 四十餘萬萬,大司農錢盡,迺以少府禁錢續之。夫一 隅為不善,費尚如此,況於勞師遠攻,亡士毋功乎?求 之往古則不合,施之當今又不便。臣愚以為非冠帶 之國,《禹貢》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無以為願。遂棄珠 厓,專用恤關東為憂。
《颶風賦》宋·蘇軾
[编辑]仲秋之夕,客有叩門,指雲物而告予曰:「海氣甚惡,非 祲非祥。斷霓飲海而北指,赤雲夾日而南翔,此颶之 漸也,子盍備之?」語未卒,庭戶蕭然,槁葉蔌蔌;驚鳥疾 呼,怖獸辟易。忽野馬之決驟,矯退飛之六鷁;襲土囊 而暴怒,掠眾竅之叱吸。予乃入室而坐,歛衽變色。客 曰:「未也,此颶之先驅爾。」少焉,排戶破牖,殞瓦擗屋,礧 「擊巨石,揉拔喬木。勢翻渤澥,響振坤軸。疑屏翳之赫 怒,執陽侯而將戮。鼓千尺之清瀾,翻百仞之陵谷。吞 泥沙於一卷,落崩崖於再觸。列萬馬而並騖,潰千軍 而爭逐。虎豹讋駭,鯨鯢奔蹙。類鉅鹿之戰,殷聲呼而 動地;似昆陽之役,舉百萬於一覆。」予亦為之股慄毛 聳,索氣側足。夜拊搨而九徙,晝命龜「而三卜,蓋三日 而後息也。」父老來唁,酒漿羅列。勞來童僕,懼定而說。 理草木之既偃,葺軒檻之已折。補茅屋之罅漏,塞牆 垣之隤缺。已而山林寂然,海波不興。動者自止,鳴者 自停。湛天宇之蒼蒼,流孤月之熒熒。忽悟且嘆,莫知 所營。嗚呼!大小出於相形,憂喜因於相遇。昔之飄然 者,若為巨耶?吹萬不同,果足怖耶?蟻之緣也吹則墜, 蚋之集也呵則舉。夫噓呵,曾不能以振物而施之,二 蟲則甚懼。鵬水擊而三千,摶扶搖而九萬。彼視吾之 惴慄,亦爾汝之相筦。均大塊之噫氣,奚巨細之足辨。 陋耳目之不廣,為外物之所變。且夫萬象起滅,眾怪 耀眩。求髣髴於過耳,視空中之飛電。則向之所謂可 懼者,「實耶?虛耶?惜吾知之晚也。」
《乳泉賦》〈有引〉前人
[编辑]「陰陽之相化,天一為水,六者其壯而一其穉也。夫物老死於《坤》而萌芽於《復》,故水者物之終始也。」 意水之在人也,如山川之蓄雲,草木之含滋,漠然無形,而為往來之氣也。為氣者,水之生而有形者,其死也,死者鹽而生者甘,甘者能往能來,而鹽者一出而不復。此陰陽之理也。吾何以知之?蓋嘗求之於身而得其說。「凡水之在人者,為汗為涕,為洟為血,為溲為淚,為涎為沫,此數者,皆水之去人而外騖,然後肇形。如有物皆鹽而不能返,故鹽者九而甘者一。一者何也?泰華池之真液,下湧於舌底,而上流於牙頰,甘而不壞,清而不濁,宜古之仙者,以是為金丹之祖,長生不死之藥也。今夫水在天地之間者,下則為」 江湖井泉,上則為雨露霜雪,皆同一味之甘。是以變化往來,有逝而無竭。故海洲之泉必甘,而海雲之雨不鹽者,如涇渭之不相亂,河濟之不相涉也。若夫四海之水,與夫凡出鹽之泉,皆天地之死氣也。故能殺而不能生,能槁而不能浹也。豈不然哉?賦曰:
「吾謫居儋耳,卜築城南,鄰於司命之宮。百井皆鹽,而 醪醴鍾乳獨發於宮中,給吾飲食酒茗之用,蓋沛然 而無窮。吾嘗中夜而起,挈缾而東。有落月之相隨,無 一人而我同。汲者未動,夜氣方歸。鏘瓊佩之落谷,灔 玉池之生肥。吾三嚥而遄返,懼守神之訶譏。卻五味 而謝六塵,悟一真而失百非。信飛仙之有藥,中無主」 而何依。渺松喬之安在,猶想像於庶幾。
《到昌化謝表》前人
[编辑]今年四月十七日奉被告命,責授臣瓊州別駕昌化 軍安置。臣尋於當月十九日起離惠州,至七月二日
已至昌化軍者,並鬼門而東騖,浮瘴海以南遷,生無還期,死有餘責。臣《中謝》。伏念臣頃緣際會,偶竊寵榮。曾無毫髮之能,而有丘山之罪。宜三黜而未已,跨萬 里以獨來。恩重命輕,咎深責淺。此蓋伏遇陛下堯文 炳煥,湯德寬仁。赫日月之照臨,廓天地之覆育。辟之 蠕動,稍賜矜憐。俾就窮途,以安餘命。而臣孤老無託, 瘴「癘交攻。子孫痛哭於江邊,已為死別;魑魅逢迎於 海上,寧許生還。念報德之何時,悼此心之未已。」俯伏 流涕,不知所云。
《伏波廟記》前人
[编辑]「漢有兩伏波,皆有功德於嶺南之民。前伏波,邳離路 侯也;後伏波,新息馬侯也。南越自三代不曾有秦,雖 遠通置吏,旋復為夷。邳離始伐滅其國,開九郡。然至 東漢,反側二叛,海南振動,六十餘城。漢世祖初年,天 下民勞厭兵,方閉玉關,謝西域,況南荒何足以辱王 師?非新息苦戰,則九郡左衽至今矣。由此論之,兩伏」 波廟食於嶺南均矣。古今所傳,自徐聞渡海,適珠崖, 南望連山,若有若無,杳如一髮耳。艤舟將渡,股慄魄 喪。海上有伏波祠,元豐中,詔封忠顯王。凡濟者必卜 焉:某日可濟乎?必吉,然後敢濟。使人信之,如度量權 衡,必不吾欺者。嗚呼!非盛德孰能如此?自漢以來,珠 崖儋萬,或置或否。揚雄有言:「珠崖之棄,捐之力也。否 則介鱗易我衣裳。」此言於當時可也。自五代中原,避 亂之人,多家於此,今衣冠禮樂,班班然矣,其可復言 棄乎?四州之地,以徐聞為咽喉;南北之濟者,以伏波 為指南,事神其可不恭?某以罪謫儋耳三年,今獲還 海北,往返皆順風,無以答貺,乃碑而銘之曰:至險莫 測海與風,至幽不仁此魚龍。至信可恃漢兩公,寄命 一葉萬仞中。自北而南洗汝胸,撫循民俗必精通。「自 南而北端汝躬,屈伸通達正直忠。生為人英沒愈雄, 神雖無言我意同。」
《峻靈王廟記》前人
[编辑]古者王室及大諸侯國皆有寶,周有琬琰,魯有夏后 氏之璜,皆所以守社稷,鎮人民也。唐代宗之世,有比 丘尼若夢恍惚見上帝得八寶,以獻諸朝,且傳帝命 曰:「中原兵久不解,腥聞於天,以此鎮之,即改元寶應。」 是以知天亦分寶鎮世也。自徐聞渡海,歷瓊至儋耳, 又西至昌化縣,西北有山秀峙,海上石峰巉然,若巨 人冠帽西南向而坐者,里人謂之山胳膊。而偽漢之 世,封其山神鎮海廣德王。五代之末,外國有望氣者 曰:「是山有寶氣,上達乎天。」艤舟其下,斫山發石以求 之。夜大風浪,駕其舟空中,碎之石峰之右,眾皆溺死。 儋之父老猶有及見敗船山上者,今獨有矴石存焉 耳。天地之寶,非人所得睥睨者,晉張華使其客雷煥 發豐城獄,取寶劍佩之,終以遇禍坐此也。今夫此山 之上,上帝賜寶以奠南極,而貪昧無知,欲以力取而 己有之,其誅死宜矣。元豐五年七月,詔封山神為「峻 靈王」,用部使者承議郎彭次雲之請也。紹聖四年七 月,瓊州別駕蘇軾以罪譴於儋,至元符三年五月,詔 徙廉州。自念謫居海「南三載,飲鹽食腥,凌暴颶霧,而 得生還者,山川之神實相之也。謹再拜稽首,西向而 辭焉。且書其事,碑而銘之。」山有石池,產有紫鱗,民不 可犯。石峰之側有荔枝、黃柑,得就食,持去即有風霆 之變。銘曰:「瓊海千里塊海中,民黎錯居古相蒙,方壺 蓬萊此別宮,峻靈獨立秀且雄,為帝守寶甚嚴恭,庇 廕嘉」穀歲屢豐。大小逍遙逐蝦龍,雞鶋安棲不避風。 我浮而西今復東,《碑銘》赫然昭無窮。
《瓊州惠通泉記》前人
[编辑]《禹貢》:濟水入於河,溢為滎河,南曰滎陽河,北曰滎澤 沱潛本梁州,二水亦見於荊州。水行地中,出沒數千 里外,雖河海不能絕也。唐相李文饒好飲惠山泉,置 驛以取水。有僧言長安昊天觀井水與惠山泉通,雜 以他水十餘缶試之,僧獨指其一曰:「此惠山泉也。」文 饒為罷水驛。瓊州之東五十里,曰三山庵,庵下有泉, 味類惠山。東坡居士過瓊庵,僧惟德以水餉焉,而求 為之名,名之曰「惠通。」元符二年六月十七日記。
《記承天夜游》前人
[编辑]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 起行,念「無與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亦未寢,相 與步於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 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 耳。」
《記儋州上元夜游》前人
[编辑]己卯上元,予在儋州,有老書生數人來過,曰:「良月佳 夜,先生能一出乎?」予欣然從之。步西城,入僧舍,歷小 巷,民夷雜糅,屠酤紛然,歸舍已三鼓矣。舍中掩關熟 睡,已再鼾矣。放杖而笑,孰為得失?問先生何笑,蓋自 笑也。然亦笑韓退之釣魚,無得更欲遠去,不知走海 者未必得大魚也。
《書城北放魚》前人
[编辑]儋耳漁者,漁於城南之陂,得鯽二十一尾,求售於東 坡居士。坐客皆欣然欲買放之。乃以水盎養魚,舁至城北淪江之陰,吳氏之居,浣紗石之下放之。時吳氏 館客陳宗道為舉《金光明經》,流水長者因緣說法念 佛以度是魚,曰:「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 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 生,生緣老死憂悲苦惱。南無寶勝如來。」爾時宗道說 法念佛已,其魚皆隨波赴谷,眾會歡喜,作禮而退。會 者六入,吳氏之老劉某、南海符某、儋耳何旻、潮陽王 介石、溫陵王懿、許琦,舁者二人,吉、童奴九。元符二年 三月丙寅書。
《書海南風土》前人
[编辑]「嶺南天氣卑濕,地氣蒸溽,而海南尤甚。秋夏之交,物 無不腐壞者。人非金石,其何以能久?然儋耳頗有老 人百有餘歲者,往往皆是八九十歲者,不論也。」乃知 壽夭無定,習而安之,則冰蠶火鼠,皆可以生。吾當湛 然無思,寓此覺於物表,使折膠之寒,無所施其洌,流 金之暑,無所措其毒,百餘歲何足道哉!彼愚老人初 不知此,特如蠶鼠生於其中,兀然受之而已。一呼之 溫,一吸之涼,相續無有間斷,雖長生可也。《莊子》曰:「天 之穿之,日夜無間,人則固塞其竇。」豈不然哉?九月二 十七日,秋霖不已,顧視幃帳,有白蟻升,餘皆已腐爛, 感嘆不已,信手書。此時戊寅歲也。
《桄榔庵銘》〈并序〉前人
[编辑]東坡居士謫於儋耳,無地可居,偃息於「桄榔林中」 ,摘葉書銘,以記其處。
『九山一區,帝為方輿。神尻以遊,孰非吾居。百柱屓屭, 萬瓦披敷。上棟下宇,不煩兵夫。海氛瘴霧,吞吐吸呼。 蝮蛇魑魅,出怒入娛。習苦堂奧,雜處童奴。東坡居士, 強安四隅。以動寓止,以實託虛。放此四大,還於一如。 東坡非名,岷峨非廬。鬚髮不改,示現毗盧。無作無止, 無欠無餘。生謂之宅,死謂之墟。三十六年,吾其捨此』。 跨汗漫而游鴻濛之都乎?
《瓊州府學明倫堂記》朱熹
[编辑]昔者聖王作民,君師設官分職,以長以治,而其教民 之目,則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 朋友有信」五者而已。蓋民有是身,則必有是五者,而 不能以一日離;有是心,則必有是五者之理,而不可 以一日離也。是以聖王之教,因其固有,還以導之,使 不忘乎其初。然慮其由而不知,無以久而不壞也,則 「為擇其民之秀者,群之以學校而職之以司儒,開之 以《詩》《書》而成之以禮樂。凡所以使之明是理而存之 不失,傳是教而施之無窮者,蓋亦莫非因其固有而 發明之,而未始有所務於外也。」夫如是,是以其教易 明,其學易成,而其施之之博,至於無遠之不暨,而無 微之不化,此先王教化之澤所以為盛,而非後世所 能及也。淳熙九年,瓊筦帥守長樂韓侯璧既新其州 之學,而使以圖來請《記》曰:「吾州在中國西南萬里,炎 天瘴海之外,其民之能為士者,既少幸而有之,其記 誦文詞之習,又不能以先於北方之學者。故其功名 事業,遂無以自白於當世。僕竊悲之。」今其公堂序室 則既修矣,然尚懼其「未能知所興起也,是以願有謁 焉,吾子其有以振之。」熹竊惟國家教學之意不為不 廣,斯人蒙化之日不為不深,然猶有如侯之所慮者, 豈前日之所以教者,未嘗導之以其身心之所固有, 而徒強之以其外,是以若彼其難與?因為之書其所 聞於古者以告之,使瓊之士知夫所以為學者,不外 於身心之所固有,而用其一日之力焉,則其德成行 修,而無所疑,於天下之理,將無難者。而凡所謂功名 事業云者,其本已在是矣。若彼記誦文詞之末,則本 非吾事之所急,而又何足為重輕乎?瓊士勉旃!天生 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是豈有古今之 間遠近之殊哉?侯於是邦政多可紀已。具刻於池亭 之石,固不獲書。而是役之面勢程工,又非侯所以屬 筆之意也。亦略不論著云。
《小洞天記》毛奎
[编辑]吉陽,形勢甲於海外。南山盤踞,氣象雄偉,意其中必 有珠崖幽洞之奇,而屢加訪問未獲也。一日,屬權尉 黎民志搜尋,始於周使君石船磨崖後山嶺得一石 室,前瞰大海,後環曲港,峭壁在南,小洞附北,實為海 山之奇觀。而有僧善慶,又於山麓石峰之陰,近石船 得一岩,由西北委蛇數十丈,以通後洞。岩之外臨海, 有平石可坐而釣,因曰「釣臺。」對岩之前有石奇怪,其 下可坐十客,仰望八景,皆在目中。以其與岩相望,名 以岩瞻,是皆大小洞天之佳致也。昔周使君以淳熙 丙午來觀石船,磨崖刻石。今予亦以淳祐丁未經營 此勝,概適與石船同一處,遂成八景。由今視昔,似或 勝之,豈非天實有以相之耶?因敘其本末。以識洞天 之奇觀。吉陽知軍富川毛奎為之記。
《東坡祠記》元·范梈
[编辑]先生事宋神宗紹聖間,被譴謫。儋州無地可屋,嘗偃 息城南「桄榔林,有銘石。及元大德間,郡校官購之,得
諸邏人之爨下,遂置學宮。」先生居儋四年,所記平生所歷為久。而迄宋之世,儋無祠。延祐四年春,僉海北海南道肅政廉訪司事大都軍行部,至是,乃求其偃 息之地,構堂三間,而像其中兩廡為房,將以處郡人 子弟,擇師教焉。命儒者六十家奉祠事,又植桄榔為 林而表之,歸銘石林下,祠成,屬記之。梈也,竊嘗撫銘 而感焉曰:「惟先生海內之士,其始至儋也,雖以罪,然 去朝廷、投荒裔極矣。識與不識,亦知其宜有以禦燥 濕、避風雨也。當時之人,曾無念茲者。至使居無室廬, 同於野處。今去之數百年,宜若遠然」;而山川之虛,城 郭之圮,始有慨然過之以思者曰:是先生之所止也。 思之不足,將楝宇肖貌,如欲聞見其容聲,率其學士 以挹其流風遺韻。若然者,吾亦不自知其何心也。豈 古今之賢者殆有不相似與?不然,何若是其曠也?《禮》 曰:「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是故無 所廢而舉也。舉之者,賢者也。是非舉者之自賢也,亦 以示儋之人知所闕也。闕者,宜舉也。祀先生其亦孰 敢廢也耶?夫往者不追已敘而刻之以諗來者。儋州, 今為南寧軍云。延祐己未夏,范梈記。
《宣諭海南詔》明·太祖
[编辑]詔曰:「蓋聞古先哲王之治天下也,一視同仁,無間遠 邇。況海南海北之地,自漢以來列為郡縣,習禮義之 教,有華夏之風者乎?頃因元政不綱,群雄並起,朕舉 義除暴,所向廓清。師臨南粵,而爾諸不煩傳檄,奉印 來歸,向慕之誠,良可嘉尚。今遣使者往諭朕意。爾其 益盡乃心,以輯寧其民,爵賞之錫,當有後命。故茲詔」 示,想宜知悉。
《勞海南衛指揮》同前
[编辑]南溟之浩瀚,中有奇甸,方數千里,歷代安天下之君, 必遣仁勇者戍守。地居炎方,多熱少寒,時忽瘴雲埋 樹,若非仁人君子,豈得而壽耶?今卿等率壯士連歲 戍此,朕甚念之。今差某往勞。
《瓊管論》楊理
[编辑]「天下郡邑濱海者有之,未有若瓊之四面環海者。其 東南廣九百里,南北一千一百四十里,長山峻嶺,生 岐熟三黎錯居其間,而五指腹心,盡為黎據。」群岡之 中,安定尤險。郡邑封疆反四面而環列古城。暹羅諸 番,西南外峙,東北又與閩、浙諸洋相通。稍或撤備,則 門庭皆勍敵矣。廣東處南海之邊,而瓊又當其南,實 南徼之要害也。國朝設府,統州縣十三,復設海南衛, 統內千戶所五、外守禦千戶所六。各海口咸置烽堠 瞭戍指揮,部軍統轄之,名曰「備倭巡捕。」巡司分散布 列,海寇望幟而知有備。然黎防之制,瓊、澄、臨樂、文定 諸地,舊置營戍,事久寢弛,元有炯鑑,不可不戒也。近 因辛丑之亂,舉兵討平珠崖,駐設參將,事雖大定,而 險終在黎,未為吾有。議者欲於羅活岡據以重兵,遲 以歲月,置官兵鎮之,其陵水要區之鄰於崖者,則界 以十字路,斷其往來竄伏,更於黎眾民稀之處如感 恩者,繕城郭甲兵以衛之。噫!必如是而後為久安之 計乎?
《南溟奇甸賦》〈有序〉丘濬
[编辑]伏讀太祖高皇帝《勞海南衛指揮敕》曰:「南溟浩瀚,中有奇甸數千里。」 是時瓊郡在炎荒瘴海之中,而褒以奇之一言,豈無意哉?濬世家海南,北學中國,爰稽首而為之賦曰:
爰有奇甸,在南溟中。邈輿圖之垂盡,綿地脈以潛通。 山別起而為崑崙,水畢歸以為溟渤。氣以直達而專, 勢以不分而足。萬山綿延,茲其獨也;百川瀰茫,茲其 谷也。豈非員嶠瀛洲之別區,神州赤縣之在異域者 耶?」有奇一士,全鍾其氣,北學於中國,頡頏乎天下之 士。於是叫閶闔,呈琅玕,翱翔乎玉堂,徘徊乎道山。肆 言六合之外,馳騁百氏之間,自詫所主之奇勝,敢為 高論,恣為大言。翰林主人聞之,駭而訝焉,曰:吁!子來 前,子生寰區之外,瘴海之邊,學何所受?道何所傳?何 所從而至,何所見而云然?試為我一一言之,吾將即 子之所云云者,以紀載於簡編。」士曰唯唯。乃作而言 曰:「自夫天一生水,融而為川;地十成」土,結而為山。川 者天地之血脈,山者天地之肌骨。血脈流行於肌骨 之中,浹洽於中而外出,出乎外而環其中,是為一大 堪輿,具元氣之渾淪,容日月之出沒。然而大堪輿之 外,突起於浩漾之中,而為小堪輿者,又不知凡幾窟 穴也。是故其大而顯者為帝王之宇,小而幽者為神 仙之丘。帝王之宇是為神州赤縣;神仙之丘,是為員 嶠瀛洲。一則非骨蛻羽化莫能到,而非常理;一則雖 聲名文物之所萃,而非真游惟走所居之地,介乎僊 凡之間,類乎島夷而不夷,有如僊境而非僊。以衣冠 禮樂之俗,居閬風元圃之堧,勢盡而氣脈不斷,域小 而結局斯全。九州一大宇,茲為其奧;四海一通川,茲 為其「竅。上至北極,僅十九度,於天為近;遠至神京,幾 一萬里,於地為大。茫茫巨浸兮與天為界,漠漠平川 兮壯地之介。豈非天造地設,藏此奇勝於遼絕之域, 用以見天聽之孔卑,表王化之無外耶?其為甸也,可謂奇矣,然奇而不怪焉。」翰林主人曰:「子之言辨矣,豈 其然歟?載考諸古茲地,《禹貢》之所不載,《職方之所不 書,郡縣始漢武之世,分野僅星紀之餘,在漢之世固 嘗棄之,蓋不以之為有無也。且甸者,王畿之名,非所 以為遐外之域;奇者,殊常之稱,不可以加寂寞之墟。 子之言何所據而云乎?士曰:茲豈走之言哉!於是乎 惕然興,悚然懼,舉首加額,北望向天,百拜稽首而颺 言曰:此我〈太祖聖神文武〉》統天大孝高皇帝《金口》之 所宣也。大哉,皇言乎!自吾茲地而得茲言,地若增而 高,物若加而妍;山林草木,濯濯然如在昆吾御宿之 近;封疆畛域,整整然如與侯服邦畿以相連。嗟夫!地 以人勝,從昔則然。「蘭渚以羲之而著,天台以孫綽而 傳。夫以殘山剩水之勝,一經騷人墨客之所賞詠,尚 揚芳於四「外,流美於當年。矧茲奇甸,環海以為疆者, 餘二千里。縱步以行兮地雖甚遐,仰首而觀兮天則 伊邇。一經大聖之品題,山勢駸駸而內向,波光躍躍 而立起。物則且然,人可知已。然則走所言者,豈無所 以耶?」主人乃仰焉而思,俯焉而嘆曰:「良有以也。願聞 其所以。」士曰:「走也,少而游庠序,壯而走四方,雖」生於 是甸之中,而甸之所以為奇也,容有所不能詳。蓋嘗 歷考夫禹益之所記,緬想夫章亥之所步,古往今來 之宙,上下四方之宇,天左舒而起牽牛,地右闢而起 昴畢。天有四維,地有四極,東至於泰遠,西至於邠國, 南迄於濮鉛,北底於祀栗。《管子》言「名山三千」,墨氏云 「名川三百。」三百之川,總歸匯於「東西;三千之山,皆發 源於西北。是則海者川之所委,嶺者山之所積。茲甸 也,居嶺海之盡處,又越其涯而獨出,則開絕島千里 之疆,總收中原百道之脈」者也。原夫天下之山,皆自 夫崑崙而來,越戎而夏,出險平基,分為兩界,析為三 支。其中一支,經淮越江,而極於衡、霍,遂散流而分披, 至此而地勢將盡,乃益險巇嶄巖,𡾊㠑嵂崒。崹!孰 知一脈透出於瀛海之外,其地可畫而井,無以異於 秦晉之近圻。觀夫天下之川,皆至於溟渤而止,滔滔 汨汨,雖日趨於東,然皆折於南西而後己。大起而為 國都,小起而為洲坻。其尾閭,收萬水而瀦眾流,遂浩 漾而涯涘。自此而水勢益下,弱莫能起。㵧沆瀁,渺 沔瀖泋。孰知一島孤峙於瀛海之中?其地可葦而航, 無以異於江湖之流水。海可渡兮不踰百里;山可登 兮不踰尋丈。舟之行也,朝斯往而夕斯返;人之遊也, 足可屐而手可杖。意其磈磈䃬䃬乃爾,坦然夷曠;意 其汗汗沺沺乃爾,悠然平漫。蕞爾小方外之封疆,宛 然大域中之氣象。陽明勝而氣之運也無息機;土性 殊,而物之生也多奇相。草終冬而不零,花非春而亦 放。境臨乎極邊而匪塞,海洩其菀氣而無瘴。地四平 以受敵,無固可負;歲三獲以常穰,有積可仰。通衢絕 乞丐之夫,幽谷多耇老之丈。古無戰場,軾語信乎有 徵;地為頗善,符言斷乎非妄。民生存古朴之風,物產 有瑰奇之狀。其植物則郁乎其文采,馥乎其芬馨。陸 產水植,異類殊名;其動物則彪炳而有文,馴和而善 鳴。山居川游,詭象奇形。凡夫天下之所常有者,茲無 不有;而又有其所素無者,於茲生焉。歲有八蠶之繭, 田有數種之禾;山富薯芋,水廣魚螺,所生之品不一, 可食之物孔多。兼華、彝之所產,備南北之所有。木乃 生水,樹或出酎。麪苞於椰荳,莢於柳竹或肖人之面, 果或像人之手。蟹出波兮凝石,鰌橫港兮堆阜。小鳳 集而色五,並鱟遊而數偶。修蝦而龍鬚,文魚而鸚噣。 鱗登陸兮或變火鳩,樹垂根兮乃攢金狗。鼪緣樹杪 而飛,馬乘果下而走。魚之皮可以容刀,蚌之殼用以 盛酒。波底之砂,行如郭索;海澨之貝,大如玉斗。花梨 靡刻而文,烏樠不涅而黝,椰一物而十用其宜,榔三 合而四德可取,木之精液,爇之可通神明,鳥之氄毛, 製之可飾容,首有自然之器,具有燦然之文繡。天下 皆有於菟,茲獨無之,豈天欲居民蕃息於此,常夜戶 不閉,而無觸藩之虞乎?江南皆無蛜螂,茲獨有之,豈 天欲寓公之久居於此,使昭壁「見喜,而無北風之思 乎?噫斯地也,近隔雷廉,僅一水耳,而物之生也,乃爾 不同。遠去齊晉殆萬里兮,而氣之通也,胡為無異?若 是者,雖云生物之偶然,安知造物者之無深意也?然 則茲甸之所以為甸,而奇之所以為奇者,庸有在?」於 是主人曰:「然此物之奇爾如人何,無乃奇之為奇,獨 鍾於物而遺於人耶?」士曰:「不然。天地盛大流行之氣, 始於北而行於南,始也。黃帝北都涿鹿中,而堯舜漸 南而都於河東。其後成周之盛,乃自豐鎬又南而宅 於洛中。蓋自北而漸南,非獨天地之氣為然,而帝王 之治亦循是以為始終。蓋水生天一,而《坎》位於北,而 《艮》之為山,又介乎東北之間,自北而東折歸於南,其 氣之所以融結而流行者,非止乎一水一山。山之餘 而為嶺,水之委而為海,而是甸居乎嶺海之外,收其 散而一之,透其餘而出之,所以通其鬱而解其結。其 域最遠,其勢最下,其脈最細。是以開闢以來,天地盛
大,流行之氣獨後,其至至遲而發遲,固其理也,亦其勢焉。」是以三代以前,茲地在荒服之外,而為駱越之域。至於有漢之五葉,始偕七郡而入於中國。曼胡之 纓未易也,椎結卉服之風未革也,持《章甫》而適之,尚 懵而未之識也。魏晉以後,中原多故。衣冠之族,或宦 或商,或遷或戍,紛紛日來,聚廬託處。薰染過化,歲異 而月不同;世變風移,久假而客為主。「劘獷悍以仁柔, 易介鱗而布縷。」今則「禮義之俗日新矣,絃誦之聲相 聞矣,衣冠禮樂彬彬然盛矣。北仕於中國,而與四方 髦士相後先矣。策名天府,列跡縉紳,其表表者蓋已 冠冕佩玉,立於天子殿陛之間,行道以濟時,而堯舜 其君民矣。孰云所謂奇者,顓在物而不在人哉?」主人 乃離席而立,拱手而言曰:「神矣哉,聖神之見乎!其所 謂奇」者,蓋至是乎驗矣。士曰:不然。何地不生才,而生 才不擇地,人才之生,何地無之?奇哉奇哉!豈止是哉? 當我聖祖肇基之初,輿圖際天地,兵衛極邊鄙,絲綸 之音,雲漢之章,無日而不下,無處而不至。然而奇甸 之言,乃獨以專美茲地,非甸而謂之甸,未奇而豫期 之奇,豈無意哉?蓋帝王之言代乎上帝,聖「人之心,通 乎天地。故能握乾符而妙奪神功,闡《坤》珍而斡旋厚 勢,遠移而近書。」軌合以皆同,質變以文,聲教暨而靡 異。咫尺之間,振舉乎萬里;斯須之頃,流通乎百世。化 庸腐以為神奇,變雜駁以為精粹。遐兮如邇,末焉如 既。凡其所期兮,罔或不遂,引而弗替兮,終萬古而如 是。是則斯地之所以為甸,而甸之所以為奇,雖造設 於天地,然所以表而章之,昭示於萬世者,實本乎奉 天啟運宰制山河之聖帝。翰林主人聆茲言也,囅然 以怡,憮然以喟曰:「大矣哉,天之藏茲地也;遠矣哉,聖 之期此地也。自夫天開地闢以至今日,不知凡幾運 世矣!自夫開疆闢土以建此區,不知凡幾帝王矣。然 而多視之以窮荒,或遂至遐棄,孰謂其今日有是哉? 不假詞臣之代言,不出輔臣之建議,一旦無事,發淵 衷,運睿慮,形之於言,以為絲綸之製,夫豈無所為哉? 皇之言,天之意也。士言及此,亦奇士哉!」於是三復士 言,而繼之以歌曰:「明明我聖祖兮,載闢地而開天。惟 上帝眷顧兮,付以其所覆之全。仁周八表兮,顧」獨惓 惓於窮海之一堧。奇哉茲甸兮,何幸得聖人題品之 言?千秋萬祀兮,長炳炳,琅琅乎天地之間。
《重建瓊山縣治記》前人
[编辑]瓊郡得以齒中州望嶺南而世不以遐外鄙彝之者, 有瓊山為之屬邑也。瓊山邑治,倚郡郭下,郡統屬邑 七、支郡三,而瓊實為之襟喉管轄,蘇文忠公所謂「衣 冠禮樂班班然」者,蓋為茲邑言也。矧夫民俗之醇和, 物產之眾多,工作之瑰奇,秀民奇士之駢生競爽,蓋 與中州不殊。而其所有亦或有非中州所有者,以之 錯置中州諸邑間。雖不敢上擬赤縣,然概嶺以南,則 若瞠乎其後矣。邑甚美,若是則治事之所弗稱。譬則 人之軀幹魁梧,膚革充盈,而首面弗具焉,惡得為稱 哉?瓊在漢為珠崖郡名,縣以「瓊山」,則自唐始。有縣斯 有治,治之重。刱於永樂間知縣歐陽侯旭,其後日就 傾壓,繼治者隨時修飭,未有改也。天順庚辰,寇起城 中,治燬於火,蒞事者葺茅而居。成化丙戌,梁侯以同 鄉人來知縣事,知民之情,宜其土俗,上下協和,慨然 以興作為任。乃於故址建視事之廳六楹,其制視前 修廣有加,而益以壯偉,閎耀軒墀,下擬古河陽,雜蒔 桃李諸花木。旁有兩廊,為吏治文書之所,為楹二十 一,前有儀門。儀門之外有大門,以間計之,各五。棲神 有祠,燕賓有書院。以間計之,共四居吏有舍,計其間 凡二十有一。又以外門薄官道,民來集者至無以容。 乃市軍營,拓而廣之,以達前衢。植以雙表,扁曰「宣化」, 而以「申明」、「旌善」二亭翼於兩旁。肇事於成化某年某 月,訖工於明年某月。門闥靚深,堂宇高明,垣牆固周, 花木紛敷,足以侈前規而聳後觀。邑之父老幼稚,與 夫旁近過往之人,驩相謂曰:「自有縣,未始有也。」侯以 予邑人,叨官禁近,以文字為職業,寓書京師,俾紀其 成。予諾之而未遑適。予以憂制家居,父老相率申侯 前言。予惟瓊在前代,與儋、萬、崖並為四州,國初始升 瓊為郡,而以三州隸焉。昔人以邑名州,而又仍其名 以名郡,得非以茲邑所有足以蓋夫三州六邑者哉? 予嘗怪吾鄉僻處遐外,而海內士大夫未嘗以遐外 視之。評其藝文俗尚,則曰「海濱鄒魯」;誇其物貨生殖, 則目以小蘇、杭焉。顧仕而履其境者乃多;不然,匪獨 遐外其人,併自遐外其身,何也?意者海氣昏濁,觸之 者輒為所眩瞀迷惑,而頓忘其素邪?求其存姑息之 心,行苟簡之政,以趣目前者,蓋亦尟矣。況望其營久 遠之計,廓宏大之規,以覆庇後人也哉?由此以觀,則 侯之心之政,可概見矣。繼侯以治者,登茲堂以臨吾 民,尚知所取則,而不至以遐外視吾人。然則予之《記》, 不但紀營構、志歲月而已。
《金粟泉記》黃士俊
[编辑]瓊郡城外北隅有雙泉焉,蓋神奇古蹟也。雙泉者何? 宋學士蘇長公所鑿也。公以謫儋,寓居於瓊,鑿泉飲息,兩泉相去咫尺,味甚異。嗣後郡守陸公建泂酌亭 於上,石刻「東坡雙泉」四字。及李光謫居九年,有「曾是 雙泉舊主人」之句。在元嘉泰二年,郡守萬某重修,教 授蔣畹作記。然填廢已久。即吾鄉丘文莊亦有雙泉 「湮沒不可見」之嘆。僅述之父老,指言東邊一泉,時浮 粟粒,即今之金粟泉是也。噫嘻!由宋迄明,歷幾百餘 年。斯泉或興或廢,亦幾百餘年。第其一種神奇之脈, 不可磨滅。前守翁某掘地應讖,欲興繕而未竟,山靈 原有待也。待者為誰?豫章謝某也。公乘折衝樽俎之 暇,為舍郊訪道之遊,臨泉之境,觀泉之瀾,問泉之奇, 飲泉之醇,玩泉之味,決眥盪胸,賞心不已。始鳩工聚 材,置庵增亭,買田開塘,設院養士題聯勒石於其間, 而別駕潘某、司理傅某相與贊成,壯山之麗,萃人之 文,共圖垂不朽勝概。夫危巖飛棟,灑青翠以延海霞 者,泉之空中樓閣也;穿亭上下,臨二矅而來八風者, 泉之洞裏乾坤也。十畝銀塘,湛天光而倒雲影者,泉 之文瀾錦漪也。齋廊星燦,集絃誦以振《騷》《雅》者,泉之 洋洋金石聲也。夫棲大士之神以傳吾神,設諸靈之 化以過吾化,鑿石龍,瀉瓊漿,所以活游龍之氣也。泉 至此,不亦神奇乎哉?使泉而非神奇也,何以待太守 而點綴完滿也?昔人謂:東山之墩,以有前謝某而增 重。予亦曰:「南國之泉以有後,謝某而效靈。」蓋昔之視 今,猶今之視昔,其神奇不在山水,而在心精。心心各 具一如來,則人人自是一。東坡矧舊稱奇甸,海南文 學,素號鄒魯。故吏斯土者多神君,毓斯土者多奇士。 乃今得太守之補煉修培,當若斯泉之流金而湧玉, 滾滾不竭然。因續《蔣公記》,以俟筆之史端。
瓊州府部藝文二〈詩〉
[编辑]《望闕亭》唐·李德裕
[编辑]獨上高樓望帝京。鳥飛猶用半年程。江山只恐人歸 去,百匝千迴遶郡城。
《貶崖州司戶道中》前人
[编辑]嶺水爭分路轉迷,桄榔椰葉暗蠻溪。愁衝秋霧毒蛇 草,畏落沙虫避燕泥。五月畬田收火米,三更津吏報 朝雞。不堪腸斷思鄉處,紅槿花中越鳥啼。
《水南村》宋·盧多遜
[编辑]珠崖風景水南村,山下人家林下門。鸚鵡巢時椰結 子,鷓鴣啼處竹生孫。魚鹽家結無墟市,禾黍年登有 酒樽。遠客杖藜來往熟,卻疑身世在桃源。
又
一簇晴嵐接海霞,水南風景最堪誇。上籬薯蕷春添 蔓,繞屋檳榔夏放花。獰犬入山多豕鹿,小舟橫港足 魚蝦。誰知絕島窮荒地,猶有幽人學士家。
《由澄邁渡海》蘇軾
[编辑]餘生欲老海南村,帝遣《巫陽》招我魂。杳杳天低鶻放 處,青山一髮是中原。
《儋耳即事》前人
[编辑]霹靂收威暮雨開,獨憑欄檻倚崔嵬。垂天雌霓雲端 下,快意雄風海上來。野老已歌《豐歲語》,除書欲放逐 臣回。殘年飽飯東坡老,一壑能專萬事灰。
《問漢亭》李光
[编辑]河畔牽牛織女星,東西相望幾多程。垂槎我欲機邊 坐,應解停梭問姓名。
《秀香堂》前人
[编辑]山遠江深勝地藏,森森喬木間修篁。月林不動參差 影,花徑常供自在香。沉水爇殘金鴨冷,落花飛盡綠 陰涼。神通甚媿維摩老,聊表《蠻邦》作醉鄉。
《天寧寺閣題花二首》李綱
[编辑]深院無人簾幕垂,玉英翠羽粲芳枝。世間顏色難相 似,暗雪初殘未壓時。
又
冰玉風姿照坐寒,炎荒相遇且相寬。紵衣縞帶生平 志,正念幽人尚素冠。
《瓊州出郭》元·范梈
[编辑]自出瓊州石郭門,更無平衍似中原。重重葉暗桄榔 雨,知是黎人第幾村。
《文筆峰》明·王鏊
[编辑]柱石稜稜倚絳霄,筆峰東控海門潮。常濡雨霧驚濤 壯,迅掃風雲淡墨嬌。舞鳳似應秦玉管,落鳶還擬漢 銅標。晴煙荏苒長安路,猶接龍飛萬里橋。
《橋頭溪》前人
[编辑]長江東繞小橋亭,百折飛泉漱玉泠。鮫室暮搖煙樹 碧,龍門春帶海濤青。卻誇題志凌霄漢,更憶浮槎泛 斗星。把酒臨流纓可濯,《滄浪》歌作郢音聽。
《瓊山》丘濬
[编辑]環海三千里,珠崖第一山。名馳四海內,秀出萬峰間。 月下森瑤簡,風前振佩環。孤高猶潤澤,蠟屐未容攀。
《海》前人
[编辑]乾坤巨浸海茫茫,萬斛樓船百尺檣。雲腳四垂天作 界,浪頭雙港水分洋。夜深寶氣騰光焰,歲久龍漦結
古香。一自大觀歸老眼,尋常一口吸江湘《文筆峰》陶望齡
[编辑]聞說瓊南瘴海涯,孤標拔地接千家。雲煙五色時來 往,千尺峰頭自吐花。
《文筆峰》吳國倫
[编辑]天削孤峰粵道遙,峰文幻作五花飄。怪來真氣藏雲 笈,時吐靈光燭斗杓。鰲脊煙生黎婺降,蜃樓波噴海 神朝。分明萬仞南天柱,何用稱吳植漢標。
《馬鞍岡》王弘誨
[编辑]女媧昔補東南天,一卷飛來落九僊。光彩依稀隕房 駟,嵯峨不受秦王鞭。雲為車兮風為馬,箙勒纍纍滿 天下。行人指點時驚疑,不知誰為歷塊者。我生好古 更懷奇,吳門練影時瞻馳。不見周家穆王馭,惟疑漢 代牧羊兒。想應地靈毓神驥,九天時奉飛龍御。君不 見聖王有道《河出圖》,只今據鞍躍馬當誰是。
《馬鞍岡》董其昌
[编辑]鞭石何年自海東,平岡一踴類行空。標形笑取山為 馬,不入《驪黃》牝牡中。
《蒼屹山》鄭廷鵠
[编辑]玉龍出盤谷,翹首對新城。水帶環橋綠,風鈴觸石鳴。 迴翔本無意,屈曲尚多情。鳥跡留《山讖》,誰人識姓名。
《海口渡》許子偉
[编辑]路斷天涯得少停,樓船簫鼓日逢迎。三更挂席渺滄 海,二月乘槎老使星。春氣煖如帷下臥,潮聲細入枕 邊聽。寒裝頓喜充行篋,依舊懸車菽水亭。
《海南風景》邢宥
[编辑]南荒千里盡王疆,四顧天連海色蒼。二郡輿圖興自 漢,五州編戶盛於唐。故家大半來中國,厚產偏多起 外莊。絃管聲繁民物阜,宦遊都擬「《小蘇》杭。」
《海南風景》方向
[编辑]海外風光別一家,四時楊柳四時花。寒來暑往無人 會,只有《桃符》紀「歲華。」
《瓊臺雜興》前人
[编辑]德星南斗聚光華,文物衣冠聳故家。魚兔迭班唐使 節,樓臺相望漢官衙。素封戶等侯封,富宦況時兼野 況嘉。到處絃歌聞屬邑,瓊州誰道是「天涯。」
《寓瓊臺》鍾芳
[编辑]汙漫波濤限一州,濃冬天氣似清秋。烏雲盡掃月平 檻,羌笛一吹風滿樓。山下小園收《吉貝》,屋邊深處叫 軥輈。青青草木經年秀,剛足愁人早白頭。
《萬州雪歌》王世亨
[编辑]「撒雲飛絮隨風渡,絲絲著樹應無數。嚴威寒透黑貂 裘,霎時白遍東山路。老人終日看不足,盡道天家雨 珠玉。世間忽見為祥瑞,斯言非誕還非俗。越中自古 元無雪,萬州更在天南絕。巖花開發四時春,葛衫穿 過三冬月。昨夜家家人索衣,檳榔落盡山頭枝。小兒 向火圍爐坐,百年此事真稀奇。滄海茫茫何限界,雙」 眸一望無遮礙。風冽天寒水更寒,死魚人拾市中賣。 優渥霑足聞之經。遣蝗入地麥苗生,疾癘不降無夭 札。來朝猶得藏春冰,地氣自北天下治,揮毫我為將 來記。作成一本長篇歌,他年留與觀風使。
《送吳瓊州》杜庠
[编辑]「瓊守相逢晚,來從海外頭。」島微猶有國,沙盡更無州。 風雨迷蛟室,雲霞結蜃樓。喜聞為政好,黎俗遍歌謳。
《送胡友善之官海南文昌縣》僧來復
[编辑]瓊州南去海冥冥,婺女垂光應地靈。洞入朱耶瀧水 白,山蟠黎母瘴煙青。郵炊每食桄榔麪,蠻賦多輸翡 翠翎。定有遠人歌善治,風謠紀德重鐫銘。
又
「九域於今總一家,文昌誰道隔天涯。石榴紅釀蠻江 酒,海舶香收瘴洞花。寨上人耕春作市,棠陰吏散晚 休衙。蘇公應共題詩好,儋耳泉頭駐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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