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33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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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三百三十九卷目錄

 都察院部名臣列傳一

  漢

  周昌       兒寬

  韓安國      薛廣德

  貢禹       薛宣

  後漢

  鮑永       宣秉

  寒朗       陽球

  桓典       何敞

官常典第三百三十九卷

都察院部名臣列傳一[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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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编辑]

按《漢書》本傳,「周昌者,沛人也。其從兄苛,秦時皆為泗 水卒史。及高祖起沛,擊破泗水守監,於是苛、昌自卒 史從沛公,沛公以昌為職志,苛為客從入關破秦。沛 公立為漢王,以苛為御史大夫,昌為中尉。漢三年,楚 圍漢王滎陽急,漢王出去,而使苛守滎陽城。楚破滎 陽城,欲令苛將,苛罵曰:『若趣降漢王,不然,今為虜矣』。」 項羽怒,亨苛。漢王於是拜昌為御史大夫,常從擊破 項籍。六年,與蕭、曹等俱封為汾陰侯。苛子成以父死 事封為高景侯。昌為人強力敢直言,自蕭、曹等皆卑 下之。昌嘗燕入奏事,高帝方擁戚姬,昌還走,高帝逐 得,騎昌項,問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即桀、紂之 主也。」於是上笑之,然尤憚昌。及高帝欲廢太子,而立 戚姬子如意為太子,大臣固爭,莫能得。上以《留侯策》 止,而昌庭爭之強。上問其說,昌為人吃,又盛怒,曰:「臣 口不能言,然臣心知其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 期不奉詔。」上欣然而笑,即罷。呂后側耳於東箱聽,見 昌,為跪謝曰:「微君,太子幾廢。」是歲,戚姬子如意為趙 王,年十歲。高祖憂萬歲之後不全也。趙堯為符璽御 史侍高祖,高祖獨心不樂悲歌,群臣不知上所以然。 堯進請間曰:「陛下所為不樂,非以趙王年少,而戚夫 人與呂后有隙,備萬歲之後而趙王不能自全乎?」高 祖曰:「我私憂之,不知所出。」堯曰:「陛下獨為趙王置貴 彊相及呂后太子,群臣素所敬憚者乃可。」高祖曰:「然 吾念之,欲如是,而群臣誰可者?」堯曰:「御史大夫昌,其 人堅忍伉直,自呂后太子及大臣皆素嚴憚之,獨昌 可。」高祖曰:「善。」於是召昌,謂曰:「吾固欲煩公,公彊為我 相趙?」昌泣曰:「臣初起從陛下,陛下獨奈何中道而棄 之於諸侯乎?」高祖曰:「吾極知其左遷,然吾私憂趙,念 非公無可者,公不得已強行。」於是徙御史大夫昌為 趙相。

兒寬[编辑]

按《漢書》本傳:「寬,千乘人也。治《尚書》,事歐陽生。以郡國 選詣博士,受業孔安國,貧無資用,嘗為弟子都養,時 行賃作,帶經而鉏,休息輒讀誦。其精如此。以射策為 掌故,功次補廷尉文學,卒史。寬為人溫良,有廉知。自 將善屬文,然懦於武,口弗能發明也。時張湯為廷尉, 廷尉府盡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寬以儒生在其間,見」 謂不習事,不署曹,除為從史。之北地視畜。數年,還至 府上畜簿,會廷尉時有疑奏,已再見郤矣,掾史莫知 所為,寬為言其意,掾史因使寬為奏。奏成,讀之皆服, 以白廷尉湯。湯大驚,召寬與語,乃奇其材,以為掾,上 寬所作奏,即時得可。異日,湯見上,問曰:「前奏非俗吏 所及,誰為之者?」湯言兒寬。上曰:「吾固聞之久矣。」湯由 是鄉學,以寬為奏讞,掾以古法義決疑獄,甚重之。及 湯為御史大夫,以寬為掾,舉侍御史,見上語經學,上 說之,從問《尚書》一篇,擢為中大夫,遷左內史。寬既治 民,勸農業,緩刑罰,理獄訟,卑體下士,務在於得人心, 擇用仁厚士,推情與下,不求名聲,吏民大信愛之。寬 表奏開六輔渠,定水令以廣溉田,收租稅,時裁闊狹, 與民相假貸,以故租多不入。後有軍發,左內史以負 租課殿,當免。民聞當免,皆恐失之,大家牛車,小家擔 負輸租,繈屬不絕,課更以最。上由此愈奇寬。及議欲 放古巡狩封禪之事,諸儒對者五十餘人,未能有所 定。先是,司馬相如病死,有遺書頌功德,言符瑞足以 封泰山。上奇其書,以問寬。寬對曰:「陛下躬發聖德,統 楫群元,宗祀天地,薦禮百神,精神所鄉,徵兆必報,天 地並應,符瑞昭明。其封泰山,禪梁父,昭姓考瑞,帝王 之盛節也。然享薦之義,不著于《經》,以為封禪告成,合

祛於天地神祇,祗戒精專,以接神明,總百官之職,各
考證
稱事宜,而為之節文,唯聖主所由,制定其當,非群臣

之所能列。今將舉大事,優游數年,使群臣得人自盡, 終莫能成。唯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總條貫,金聲而玉 振之,以順成天慶,垂萬世之基。」上然之,乃自制儀,采 儒術以文焉。既成,將用事,拜寬為御史大夫。從東封 泰山,還登明堂,寬上壽曰:「臣聞三代改制,屬象相因。 間者聖統廢絕,陛下發憤,合指天地,祖立明堂辟雍, 宗祀泰山,六律五聲,幽贊聖意,神樂四合,各有方象, 以承嘉祀,為萬世法,天下幸甚。將建大元本瑞,登告 岱宗,發祉闓門,以候景至。癸亥,宗祀,日宣重光;上元 甲子,肅邕永亨。光輝充塞,天文粲然,見象日昭,報降 符應。臣奉觴再拜,上千萬歲壽。」制曰:「敬舉君之觴。」後 太史令司馬遷等言:「歷紀壞廢,漢興未改,正朔宜可 正。」上乃詔寬與遷等共定漢《太初曆》,語在《律歷志》。初, 梁相褚大通《五經》為博士,時寬為弟子。及御史大夫 缺,徵褚大,大自以為得御史大夫。至洛陽,聞兒寬為 之,褚大笑。及至,與寬議封禪於上前,大不能及,退而 服曰:「上誠知人,寬為御史大夫,以稱意任職,故」久無 有所匡諫於上,官屬易之。居位九歲,以官卒。

韓安國[编辑]

按《漢書》本傳:「安國字長孺,梁成安人也,後徙睢陽。嘗 受《韓子雜說》。鄒田生所事梁孝王為中大夫。吳、楚反 時,孝王使安國及張羽為將,扞吳兵於東界。張羽力 戰,安國持重,以故吳不能過梁。吳楚破安國,張羽名 由此顯梁。梁王以至親故,得自置相、二千石,出入游 戲,僭於天子。天子聞之心不善。太后知帝弗善,迺怒」 梁使者,弗見,案責王所為。安國為梁使,見大長公主 而泣曰:「何梁王為人子之孝,為人臣之忠,而太后曾 不省也夫前日吳、楚、齊、趙七國反,自關以東皆合從 而西嚮,唯梁最親為限難。梁王念太后,帝在中而諸 侯擾亂,壹言泣數行,而下跪送臣等六人,將兵擊卻 吳、楚,吳、楚以故兵不敢西,而卒破亡,梁之力也。今太 后以小苛禮責望梁王,梁王父兄皆帝王,而所見者 大,故出稱蹕,入言警。車旗皆帝所賜,即以嫮鄙小縣, 驅馳國中,欲夸諸侯,令天下知太后,帝愛之也。今梁 使來,輒案責之,梁王恐,日夜涕泣思慕,不知所為。何 梁王之忠孝而太后不卹也?」長公主具以告太后。太 后喜曰:「為帝言之!」言之,帝心迺解,而免冠謝太后曰: 「兄弟不能相教。」迺為太后遺憂,悉見梁使,厚賜之。其 後梁王益親驩太后、長公主更賜安國直千餘金,由 此顯結於漢。其後安國坐法抵罪,蒙獄吏田甲辱安 國。安國曰:「死灰獨不復然乎?」甲曰:「然。」即溺之。居無幾, 梁內史缺,漢使使者拜安國為梁內史,起徒中為二 千石。田甲亡,安國曰:「甲不就官,我滅而宗。」甲肉袒謝。 安國笑曰:「公等足與治乎?」卒善遇之。內史之缺也,王 新得齊人公孫詭說之,欲請為內史。竇太后所聞,乃詔 王以安國為內史。公孫詭、羊勝說王求為帝太子及 益地事,恐漢大臣不聽,迺陰使人刺漢用事謀臣,及 殺故吳相爰盎。景帝遂聞詭、勝等計畫,迺遣使捕詭 勝,必得漢使十輩。至梁、相以下,舉國大索,月餘弗得。 安國聞詭勝匿王所,迺入見王而泣曰:「主辱者臣死, 大王無良臣,故紛紛至此。今詭勝不得,請辭賜死。」王 曰:「何至此?」安國泣數行下,曰:「大王自度於皇帝,孰與 太上皇之與高帝及皇帝與臨江王親?」王曰:「弗如也。」 安國曰:「夫太上皇、臨江」親父子間然。高祖曰:「提三尺 取天下者朕也。」故太上終不得制事,居于櫟陽。臨江 適長,太子,以一言過,廢王臨江,用宮垣事,卒自殺中 尉府。何者?治天下終不用私亂公。《語》曰:「雖有親父,安 知不為虎?雖有親兄,安知不為狼?」今大王列在諸侯, 訹邪臣浮說,犯上禁,橈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 法于大「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改,大王終不覺 悟。有如太后宮車即晏駕,大王尚誰攀乎?」語未卒,王 泣數行而下,謝安國曰:「吾今出之。」即日詭勝自殺。漢 使還報,梁事皆得釋,安國力也。景帝太后益重安國。 孝王薨,共王即位,安國坐法失官家居。武帝即位,武 安侯田蚡為太尉,親貴用事,安國以五百金遺蚡,蚡 言安國太后。上素聞安國賢,即召以為北地都尉,遷 為大司農。閩東越相攻,遣安國、大行王恢將兵,未至 越,越殺其王降,漢兵亦罷。其年,田蚡為丞相,安國為 御史大夫。匈奴來請和親,上下其議。大行王恢,燕人, 數為邊吏,習胡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 即背約,不如勿許,舉兵擊之。」安國曰:「千里而戰,即兵 不獲利。今匈奴負戎馬足,懷鳥獸心,遷徙鳥集,難得 而制。得其地不足為廣,有其眾不足為彊。自上古弗 屬,漢數千里爭利,則人馬罷,虜以全制其敝,勢必危 殆。臣故以為不如和親。」群臣議多附安國,於是上許 和親。明年,鴈門馬邑豪聶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 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致之,伏兵襲擊,必破之道也。」 上迺召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 之甚厚。單于待命加嫚,侵盜無已,邊竟數驚,朕甚閔 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恢對曰:「陛下雖未言,臣固願效之。臣聞全代之時,北有強胡之敵,內連中國 之兵,然尚得養老長幼,種樹以時,倉廩常實,匈奴不 輕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內為一,天下同任,又遣子 弟乘邊守塞,轉粟輓輸,以為之備。然匈奴侵盜不已 者,無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竊以為擊之便。」御史大夫 安國曰:「不然。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者投 鞍高如城者數所。平城之饑,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 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夫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 不以己私怒傷天下之功,故迺遣劉敬奉金千斤以 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嘗壹擁天下之 精兵,聚之廣武,常谿然終無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 無不憂者。孝文寤於兵之不可宿,故復合和親之約。 此二聖之跡,足以為效矣。臣竊以為勿擊便。」恢曰:「不 然。臣聞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復樂,非故相反也, 各因世宜也。且高帝身披堅執銳,蒙霧露,沐霜雪,行 十年,所以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 之心也。今邊竟數驚,士卒傷死,中國槥車相望,此仁 人之所隱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利不 十者不易業,功不百者不變常。是以古之人君,謀事 必就祖,發政占古語,重作事也。且自三代之盛,四裔 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強弗能服也。以為遠方 絕地不牧之民,不足煩中國也。且匈奴,輕疾悍亟之 兵也,至如猋風,去如收電,畜牧為業,弧弓射獵,逐獸 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制。今使邊郡久廢耕織,以支 胡之常事,其勢不相權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 臣聞鳳鳥乘於風,聖人因於時。昔秦繆公都雍,地方 三百里,知時宜之變,攻取西戎,辟地千里,并國十四, 隴西、北地是也。及後蒙恬為秦侵胡,辟數千里,以河 為竟,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匈奴不敢飲馬於河,置熢 燧然後敢牧馬。夫匈奴獨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 今以中國之盛,萬倍之資,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 猶以強弩射且潰之癰也,必不留行矣。若是,則北發 月氐,可得而臣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 用兵者以飽待饑,正治以待其亂,定舍以待其勞,故 接兵覆眾,伐國墮城,常坐而役敵國,此聖人之兵也。 且臣聞之,衝風之衰,不能起毛羽;彊弩之末,力不能 入魯縞。夫盛之有衰,猶朝之必莫也。今將卷甲輕舉, 深入長敺,難以為功。從行則迫脅,衡行則中絕,疾則 糧乏,徐則後利,不至千里,人馬乏食。《兵法》曰:『遺人獲 也』。意者有他繆巧可以禽之,則臣不知也。不然,則未 見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夫草木遭 霜者不可以風過,清水明鏡不可以形逃;通方之士 不可以文亂。今臣言擊之者,固非發而深入也。將順 因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壯士,陰伏而處, 以為之備,審遮險阻,以為其戒。吾勢已定,或營其左, 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絕其後,單于可禽,百全必取。」 上曰:「善。」迺從恢議。陰使聶壹為間,亡入匈奴,謂單于 曰:「吾能斬馬邑令丞,以城降,財物可盡得。」單于愛信 以為然而許之。聶壹迺詐斬死罪囚,縣其頭馬邑城 下,視單于使者為信,曰:「馬邑長吏已死,可急來。」於是 單于穿塞,將十萬騎入武州塞。當是時,漢伏兵車騎、 材官三十餘萬匿馬邑旁谷中。衛尉李廣為驍騎將 軍,太僕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 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御史大夫安國為護軍 將軍,諸將皆屬約。單于入馬邑縱兵,王恢、李息別從 代主擊輜重。於是單于入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覺之, 還去。語在《匈奴傳》。塞下傳言單于已去,漢兵追至塞, 度弗及,王恢等皆罷兵。上怒恢不出擊單于輜重也。 恢曰:「始約為入馬邑城,兵與單于接,而臣擊其輜重, 可得利。今單于不至而還,臣以三萬人眾不敵,祗取 辱,固知還而斬然完陛下士三萬人。」於是下恢廷尉。 廷尉當恢逗橈,當斬。恢行千金丞相蚡,蚡不敢言上, 而言於太后曰:「王恢首為馬邑事,今不成而誅恢,是 為匈奴報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蚡言告上。上曰:「首 為馬邑事者,恢故發天下兵數十」萬,從其言,「為此且 縱單于不可得,恢所部擊猶頗可得,以尉士大夫心。 今不誅恢,無以謝天下。」於是恢聞,迺自殺。安國為人 多大略,知足以當世取舍而出於忠厚,貪耆財利,然 所推舉皆廉士賢於己者。於梁舉壺遂、臧固,至他皆 天下名士,士亦以此稱慕之,唯天子以為國器。安國 為御史大夫五年,丞相蚡薨,安國行丞相事,引墮車, 蹇。上欲用安國為丞相,使使視蹇甚,迺更以平棘侯 薛澤為丞相。安國病免,數月,瘉,復為中尉。歲餘,徙為 衛尉。而將軍衛青等擊匈奴,破龍城。明年,匈奴大入 邊,語在《青傳》。安國為材官將軍,屯漁陽,捕生口。虜言 匈奴遠去,即上言:「方佃作時,請且罷屯。」罷屯月餘,匈 奴大入上谷、漁陽,安國壁迺有七百餘人,出與戰,安 國傷,入壁匈奴,虜略千餘人及畜產去。上怒,使使責 讓安國,徙益東,屯右北平。是時虜言當入東方,安國 始為御史大夫及護軍,後稍下,遷新壯將軍。衛青等 有功,益貴。安國既斥疏將屯,又失亡多,甚自媿,幸得罷歸,迺益東徙,意忽忽不樂。數月,病,嘔血死。壺遂與 太史遷等定《漢律歷》,官至詹事。其人深中篤行,君子 上方倚欲以為相,會其病卒。

薛廣德[编辑]

按《漢書》本傳,「廣德字長卿,沛郡相人也。以《魯詩》教授 楚國,龔勝、舍師事焉。蕭望之為御史大夫,除廣德為 屬,數與論議,器之薦廣德經行宜充本朝,為博士,論 石渠,遷諫大夫,代貢禹為長信少府、御史大夫。廣德 為人溫雅有醞藉。及為三公,直言諫爭。始拜,旬日間, 上幸甘泉,郊泰畤,禮畢,因留射獵。廣德上書曰:『竊見 關東困極,人民流離。陛下日撞亡秦之鐘,聽鄭、衛之 樂,臣誠悼之。今士卒暴露,從官勞倦,願陛下亟反宮, 思與百姓同憂樂,天下幸甚』!」上即日還。其秋,上酎祭 宗廟,出便門,欲御樓船。廣德當乘輿車,免冠頓首曰: 「宜從橋。」詔曰:「大夫冠。」廣德曰:「陛下不聽臣,臣自刎,以 血汙車輪,陸下不得入廟矣。」上不說,先敺光祿大夫 張猛進曰:「臣聞主聖臣直,乘船危,就橋安,聖主不乘 危,御史大夫言可聽。」上曰:「曉人不當如是耶?」乃從橋。 後月餘,以歲惡民流,與丞相定國、大司馬車騎將軍 史高俱乞骸骨,皆賜安車駟馬,黃金六十斤。罷廣德 為御史大夫。凡十月,免東歸沛太守迎之界上,沛以 為榮縣,其安車傳子孫。

貢禹[编辑]

按《漢書》本傳,「禹字少翁,琅邪人也。以明經絜行著聞, 徵為博士、涼州刺史,病去官。復舉賢良,為河南令。歲 餘,以職事為府官所責,免冠謝禹曰:『冠壹免,安復可 冠也』?遂去官。元帝初即位,徵禹為諫大夫,數虛已問 以政事。是時年歲不登,郡國多困,禹奏言:『古者宮室 有制,宮女不過九人,秣馬不過八匹,牆塗而不琱,木 摩而不刻,車輿器物,皆不文畫,苑囿不過數十里,與 民共之,任賢使能,什一而稅,亡他賦斂繇戍之役,使 民歲不過三日。千里之內自給,千里之外各置貢職 而已,故天下家給人足,頌聲並作』。」至高祖孝文、孝景 皇帝,循古節儉,宮女不過十餘廄,馬百餘匹;孝文皇 帝衣綈履革,器亡琱文金銀之飾。後世爭為奢侈,轉 轉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絝刀劍,亂於主上。主 上時臨朝入廟,眾人不能別異,甚非其宜。然非自知 奢僭也,猶魯昭公曰:「吾何僭矣?」今大夫僭諸侯,諸侯 僣天子,天子過天道,其日久矣。承衰救亂,矯復古化, 在於陛下。臣愚以為盡如太古,難宜少放古以自節 焉。《論語》曰:「君子樂,節禮樂。」方今宮室已定,亡可奈何 矣,其餘盡可減損。故時齊三服官輸物不過十笥。方 今齊三服官作工各數千人,一歲費數鉅萬。蜀廣漢 主金銀器歲各用五百萬,三工官官費五千萬,東西 織室亦然,廄馬食粟將萬匹。臣禹嘗從之,東宮見賜 杯案,盡文畫金銀飾,非當所以賜食臣下也。東宮之 費,亦「不可勝計,天下之民所為大饑餓死者是也。今 民大饑而死,死又不葬,為犬豬所食,人至相食,而廄 馬食粟,苦其大肥,氣盛怒至,乃日步作之。王者受命 於天,為民父母,固當若此乎?天不見邪?」武帝時又多 取好女至數千人,以填後宮,及棄天下。昭帝幼弱,霍 光專事,不知禮正,妄多臧金錢財物,鳥獸「魚鱉牛馬 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盡瘞臧之。又皆以後宮女置 於園陵,大失禮,逆天心,又未必稱武帝意也。昭帝晏 駕,光復行之。至孝宣皇帝時,陛下烏有所言,群臣亦 隨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過度,諸 侯妻妾或至數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數十人,是 以內多怨女,外多曠夫,及「眾庶葬埋,皆虛地上,以實 地下,其過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唯陛下 深察古道,從其儉者,大減損乘輿服御器物,三分去 二,子產多少,有命審察後宮,擇其賢者留二十人,餘 悉歸之。及諸陵園女亡子者,宜悉遣,獨杜陵宮人數 百,誠可哀憐也。廄馬可亡過數十匹,獨舍長安城南 苑地,以為」田獵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皆復其 田,以與貧民。方今天下饑饉,可亡大自損減以救之, 稱天意乎?天生聖人,蓋為萬民,非獨使自娛樂而已 也。故《詩》曰:「天難諶斯,不易惟王。上帝臨女,毋貳爾心」, 當仁不讓。獨可以聖心參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與 臣下議也。若其阿意順指,隨君上下,臣禹不勝「拳拳, 不敢不盡愚心。」天子納善其忠,乃下詔令太僕減食 穀馬,水衡減食肉獸,省宜春下苑以與貧民,又罷角 抵諸戲及齊三服官。遷禹為光祿大夫。頃之,禹上書 曰:「臣禹年老貧窮,家訾不滿萬錢,妻子穅豆不贍,裋 褐不完,有田百三十畝,陛下過意徵臣,臣賣田百畝, 以供車馬。」至,拜為諫大夫,秩八百石,奉錢月九千二 百,廩食太官,又蒙賞賜四時雜繒綿絮衣服酒肉諸 果物,德厚甚深。疾病侍醫臨治,賴陛下神靈,不死而 活。又拜為光祿大夫,秩二千石,奉錢月萬二千,祿賜 愈多,家日以益富,身日以益尊,誠非草茅愚臣所當 蒙也。伏自念終亡以報厚德,日夜慚愧而已。臣禹犬 馬之齒八十一,「血氣衰竭,耳目不聰明,非復能有補益,所謂素餐尸祿,洿朝之臣也。自痛去家三千里,凡 有一子,年十二,非有在家為臣具棺槨者也。誠恐一 旦蹎仆氣竭,不復自還洿席薦於宮室,骸骨棄捐,孤 魂不歸,不勝私願。願乞骸骨及身,生歸鄉里,死亡所 恨。」天子報曰:「朕以生有伯夷之廉,史魚之直,守經據 古,不阿當世,孳孳於民俗之所寡,故親近生,幾參國 政。今未得久聞生之奇論也,而云欲退,意豈有所恨, 與將在位者與生殊乎?往者嘗令金敞語生,欲及生 時祿生之子既已諭矣,今復云子少,夫以王命辨護 生家,雖百子何以加。《傳》曰:『亡懷土,何必思故鄉』?生其 彊飯慎疾以自輔。」後月餘,以禹為長信少府。會御史 大夫陳萬年卒,禹代為御史大夫,列於三公。自禹在 位,數言得失,書數十上。禹以為「古民亡賦,算口錢,起 武帝征伐四夷,重賦於民。民產子三歲則出口錢,故 民重困。至於生子輒殺,甚可悲痛。宜令兒七歲去齒 乃出口錢,年二十乃算。」又言:「古者不以金錢為幣,專 意於農,故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饑者。」今漢家鑄錢及 諸鐵官,皆置吏卒,徒攻山取銅、鐵,一歲功十萬人已 上,中農食七人,是七十萬人常受其飢也。鑿地數百 丈,銷陰氣之精,地臧空虛,不能含氣出雲,斬伐林木, 亡有時禁。水旱之災,未必不繇此也。自五銖錢起已 來七十餘年,民坐盜鑄錢被刑者眾,富人積錢滿室, 猶亡「厭足。民心搖動,商賈求利。東西南北,各用智巧, 好衣美食,歲有十二之利,而不出租稅。農夫父子,暴 露中野,不避寒暑,捽草杷土,手足胼胝,已奉穀租,又 出槁稅,鄉部私求,不可勝供。故民棄本逐末,耕者不 能半。貧民雖賜之田,猶賤賣以賈窮,則起為盜賊。何 者?末利深而惑於錢也。」是以姦邪不可禁,「其原皆起 於錢也。疾其末者絕其本。宜罷採珠玉金銀鑄錢之 官,亡復以為幣,市井勿得販賣。除其租銖之律,租稅 祿賜,皆以布帛及穀,使百姓壹歸於農,復古道便。」又 言:「諸離宮及長樂宮衛,可減其大半,以寬繇役。又諸 官奴婢十萬餘人,戲游亡事,稅良民以給之,歲費五 六鉅萬,宜免為庶人,稟食」令代關東戍卒乘北邊亭 塞候望。又欲令近臣自諸曹侍中以上,家亡得私販 賣,與民爭利,犯者輒免官削爵,不得仕宦。禹又言:「孝 文皇帝時,貴廉潔,賤貪汙,賈人、贅婿及吏坐贓者,皆 禁錮,不得為吏。賞善罰惡,不阿親戚,罪白者伏其誅, 疑者以與民,亡贖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內大化,天 下斷獄四百,與《刑錯》亡異。武帝始臨天下,尊賢用士, 闢地廣境數千里,自見功大威行,遂從耆欲;用度不 足,乃行壹切之變,使犯法者贖罪,入穀者補吏。是以 天下奢侈,官亂民貧,盜賊並起,亡命者眾。郡國恐伏 其誅,則擇便巧史書、習於計簿、能欺上府者,以為右 職;姦軌不勝,則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 下者,使居大位。故亡義而有財者顯於世,欺謾而善 書者尊於朝,誖逆而勇猛者貴於官。故俗皆曰:「何以 孝弟為財多而光榮?何以禮義為史書而仕宦?何以 謹慎為勇猛而臨官?」故黥劓而髡鉗者,猶復攘臂為 政於世行,雖犬彘家富,埶足目指氣使,是為賢耳。故 謂居官而置富者為雄桀,處姦「而得利者為壯士,兄 勸其弟,父勉其子,俗之壞敗,乃至於是。」察其所以然 者,皆以犯法得贖罪,求士不得真賢,相守,崇財利,誅 不行之所致也。今欲興至治,致太平,宜除贖罪之法。 相守選舉不以實,及有臧者,輒行其誅,亡但免官,則 爭盡力為善,貴孝弟,賤賈人,進真賢,舉實廉,而天下 治矣。孔子,匹夫之人耳,以樂道正身不解之故,四海 之內,天下之君,微孔子之言,亡所折中。況乎以漢地 之廣,陛下之德,處南面之尊,秉萬乘之權,因天地之 助,其於變世易俗,調和陰陽,陶冶萬物,化正天下,易 於決流抑隊。自成、康以來,幾且千歲,欲為治者甚眾, 然而太平不復興者,何也?以其舍法度而任私意,奢 「侈行而仁義廢也。陛下誠深念高祖之苦,醇法太宗 之治,正己以先下,選賢以自輔,開進忠正,致誅姦臣, 遠放諂佞,放出園陵之女,罷倡樂,絕鄭聲,去甲乙之 帳,退偽薄之物,修節儉之化,驅天下之民皆歸于農。 如此不解,則三王可侔,五帝可及。唯陛下留意省察, 天下幸甚。」天子下其議,令民產子七歲乃出口,錢自 此始。又罷上林宮館,希幸御者;及省建章、甘泉宮,衛 卒,減諸侯王廟,衛卒省其半。餘雖未盡從,然嘉其質 直之意。禹又奏欲罷郡國廟,定漢宗廟迭毀之禮,皆 未施行。為御史大夫,數月卒,天子賜錢百萬,以其子 為郎,官至東郡都尉。禹卒後,上追思其議,竟下詔罷 郡國廟,定迭毀之禮。語在《韋元成傳》。

薛宣[编辑]

按《漢書》本傳:「宣字贛君,東海郯人也。少為廷尉書佐、 都船獄吏。後以大司農斗食屬察廉,補不其丞。琅邪 太守趙貢行縣,見宣,甚說其能,從宣歷行屬縣。還至 府,令妻子與相見,戒曰:『贛君至丞相,我兩子亦中丞 相史。察宣廉,遷樂浪都尉丞、幽州刺史。舉茂材,為宛 句令。大將軍王鳳聞其能,薦宣為長安令,治果有名以明習文法,詔補御史中丞。是時,成帝初即位,宣為 中丞,執法殿中,外總部刺史。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 哀閔元元,躬有日仄之勞,而亡佚豫之樂。允執聖道, 刑罰惟中。然而嘉氣尚凝,陰陽不和,是臣下未稱而 聖化獨有不洽者也。臣竊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 政教煩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條職,舉錯各 以其意,多與郡縣事,至開私門,聽讒佞,以求吏民過 失,譴呵及細微責義不量力,郡縣相迫促,亦內相刻 流則眾庶。是故鄉黨闕於嘉賓之懽,九族忘其親親 之恩,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夫人 道不通,則陰陽否鬲,和氣不興,未必不由此也。《詩》云: 「『民之失德,乾餱以愆』。鄙語曰『苛政不親,煩苦傷恩』。方 刺史奏事時,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務。臣愚 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上嘉納之。宣數言政事,便宜 舉奏部刺史、郡國二千石,所貶退稱進,白黑分明,繇 是知名。出為臨淮太守,政教大行。會陳留郡有大賊 廢亂,上徙宣為陳留太守,盜賊禁止,吏民敬其威信。 入守左馮翊,滿歲稱職,為真始。高陵令楊湛、櫟陽令 謝游,皆貪猾不遜,持郡短長,前二千石數案不能竟。 及宣視事,詣府謁,宣設酒飯,與相對,接待甚備。已而 陰求其罪,臧具得所受取。宣察湛有改節敬宣之效, 迺手自牒書,條其姦。臧封與湛曰:「吏民條言君如牒。」 或議以為疑於主守盜馮翊,敬重令,又念「十金法重, 不忍相暴章,故密以手書相曉。欲君自圖進退,可復 伸眉於後。即無其事,復封還記,得為君分明之。」湛自 知罪臧,皆應記,而宣辭語溫潤,無傷害意。湛即時解 印綬付吏,為記謝宣,終無怨言。而櫟陽令游,自以大 儒有名,輕宣。宣獨移書顯責之曰:「告櫟陽令吏民言 令治行煩苛,適罰作使千」人以上,賊取錢財數十萬, 給為非法,賣買聽任富吏賈數不可知,證驗以明白, 欲遣吏考案,恐負舉者恥辱儒士,故使掾平鑴令。孔 子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令詳思之。方調守,游得檄, 亦解印綬去。又頻陽縣北當上郡西河,為數郡湊,多 盜賊。其令平陵薛恭,本縣孝者,功次稍遷,未嘗治民, 職不辦而粟邑縣小,辟在山中,民謹樸易治。令鉅鹿 尹賞,久郡用事吏,為樓煩長,舉茂材,遷在粟。宣即以 令奏賞與恭換縣二人視事數月,而兩縣皆治。宣因 移書勞勉之曰:「昔孟公綽優於趙、魏,而不宜滕、薛,故 或以德顯,或以功舉,君子之道,焉可憮也!屬縣各有 賢君,馮翊垂拱蒙成,願勉所職,卒功業。」宣得郡中吏 民罪名,輒召告其縣長吏,使自行罰。曉曰:「府所以不 自發舉者,不欲代縣治奪賢令長名也。」長吏莫不喜 懼,免冠謝宣,歸恩受戒者。宣為吏,賞罰明,用法平而 必行,所居皆有條教可紀,多仁恕愛利。池陽令舉廉 吏獄掾王立,府未及召,聞立受囚家錢,宣責讓縣。縣 案驗獄掾,迺其妻獨受繫者錢萬六千,受之。再宿,獄 掾實不知。掾慚恐自殺。宣聞之,移書池陽曰:「縣所舉 廉吏獄掾王立家私受賕,而立不知,殺身以自明。立 誠廉士,甚可閔惜。其以府決曹掾書立之柩,以顯其 魂。」府掾史素與立相知者,皆予送葬。及日至休,吏賊 曹掾張扶獨不肯休,坐曹治事。宣出教曰:「蓋禮貴和, 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繇來久。曹雖有公職事, 家亦望私恩意掾宜從眾歸,對妻子,設酒肴,請鄰里, 壹笑相樂,斯亦可矣。」扶慚愧,官屬善之。宣為人好威 儀,進止雍容,甚可觀也。性密靜有思,思省吏職,求其 便安,下至財用筆研,皆為設方略,利用而省費。吏民 稱之,郡中清靜。遷為少府,共張職辦。月餘,御史大夫 于永卒。谷永上疏曰:「帝王之德,莫大於知人,知人則 百僚任職,天工不曠。故《皋陶》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御 史大夫內承本朝之風化,外佐丞相統理天下,任重 職大,非庸材所能堪。今當選於群卿,以充其缺。得其 人則萬姓欣喜,百僚說服;不得其人則大職墮斁,王 功不興。虞帝之明,在茲壹舉,可不致」詳。竊見少府宣, 材茂行絜,達於從政,前為御史中丞,執憲轂下,不吐 剛茹柔,舉錯時當。出守臨淮、陳留,二郡稱治。為左馮 翊,崇教養善,威德並行,眾職修理,姦軌絕息,辭訟者 歷年不至丞相府赦後餘盜賊什分三輔之一,功效 卓爾,自左內史初置以來,未嘗有也。孔子曰:「如有所 譽,其有所試。」宣考績「功課,簡在兩府,不敢過稱以奸 欺誣之罪。臣聞賢材莫大於治人,宣己有效其法律, 任廷尉有餘,經術文雅,足以謀王;體斷國論,身兼數 器,有退食自公之節,宣無私黨游說之助。臣恐陛下 忽於《羔羊》之詩,舍公實之臣,任華虛之譽,是用越職, 陳宣行能,唯陛下留神考察。」上然之,遂以宣為御史 大夫。數月,代張禹為丞相,封高陽侯,食邑千戶。宣除 趙貢兩子為史。貢者,趙廣漢之兄子也,為吏亦有能 名。宣為相府,辭訟,例不滿萬錢,不為移書,後皆遵用 薛侯故事,然官屬譏其煩碎,無大體,不稱賢也。時天 子好儒雅,宣經術又淺,上亦輕焉。久之,廣漢郡盜群 起,丞相、御史遣掾史逐捕,不能克。上迺拜河東都尉 趙護為廣漢太守,以軍法從事,數月,斬其渠帥鄭躬降者數千人,迺平。會邛成太后崩,喪事倉卒,吏賦斂 以趨辦。其後上聞之,以過丞相御史,遂冊免。宣曰:「君 為丞相,出入六年,忠孝之行,率先百僚,朕無聞焉。朕 既不明,變異數見,歲比不登,倉廩空虛,百姓飢饉,流 離道路,疾疫死者以萬數,人至相食。盜賊並興,群職 曠廢,是朕之不德,而股肱不良也。」迺者廣漢群盜橫 恣,殘賊吏民,朕惻然傷之,數以問君,君對輒不如其 實。西州鬲絕,幾不為郡;三輔賦斂無度,酷吏並緣為 姦,侵擾百姓。詔君案驗,復無欲得事實之意。九卿以 下,咸承風指,同時陷于謾欺之辜,咎繇君焉。有司法 君領職解「嫚,開謾欺之路,傷薄風化,無以帥示四方, 不忍致君于理。其上丞相高陽侯印綬,罷歸。」初,宣為 丞相,而翟方進為司直,宣知方進名儒,有宰相器,深 結厚焉。後方進竟代為丞相,思宣舊恩。宣免後二歲, 薦宣明習文法,練國制度,前所坐過薄,可復進用。上 徵宣復爵高陽侯,加寵特進,位次師安昌侯、給事中, 視尚書事。宣復尊重。任政數年後坐善定陵侯淳于 長罷就第。初,宣有兩弟,明、修。明至南陽太守。修歷郡 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得州里之稱。後母常從修居 官,宣為丞相時,修為臨菑令。宣迎後母,修不遣。後母 病死,修去官持服。宣謂修「三年服少能行之者,兄弟 相駮不可。」修遂竟服。繇是兄弟不和。久之,哀帝初即 位,博士申咸給事中,亦東海人也,毀宣不供養,行喪 服薄於骨肉,前以不忠孝免,不宜復列封侯,在朝省。 宣子況為右曹侍郎,數聞其語,賕客楊明欲令創咸 面目,使不居位。會司隸缺,況恐咸為之,遂令明遮斫 咸宮門外,斷鼻、脣,身八創。事下有司,御史中丞眾等 奏:「況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化,而骨肉 相疑,疑咸受修言以謗毀宣。咸所言皆宣行跡,眾人 所共見,公家所宜聞。況知咸給事中,恐為司隸,舉奏 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宮闕,要遮創戮近臣於大道人 眾中,欲以鬲塞聰明,杜絕論議之端。桀黠無所畏忌, 萬眾讙譁,流聞四方,不與凡民忿怒爭鬥者同。臣聞 敬近臣,為近主也。禮:下公門,式路馬,君畜產,且猶敬 之。《春秋》之義,意惡功遂,不免於誅,上浸之源,不可長 也。況首為惡,明手傷功,意俱惡,皆大不敬明,當以重 論。」及況,皆棄市。廷尉直以為:律曰:「鬥以刃傷人,完為 城旦其賊加罪一等,與謀者同罪。詔書無以詆欺成 罪。《傳》曰:『遇人不以義而見疻者,與痏』」人之罪鈞,惡不 直也。咸厚善修而數稱宣惡,流聞不誼,不可謂直,況 以故傷咸計謀已定,後聞置司隸,因前謀而趣明非, 以恐咸為司隸故造謀也。本爭私變,雖於掖門外傷 咸道中,與凡民爭鬥無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古今 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則 至於刑罰不中,刑罰不中而民無所錯手足。今以況 為首惡,明手傷,為大不敬,公私無差。《春秋》之義,原心 定罪。原況以父見謗,發忿怒,無它大惡,加詆欺,輯小 過,成大辟,陷死刑,違明詔,恐非法意,不可施行。聖王 不以怒增刑,明當以賊傷人,不直。況與謀者皆爵減, 完為城。」旦上以問公卿,議「臣丞相孔光、大司空師丹 以中」丞議是,自將軍以下至博士、議郎,皆是,廷尉,況 竟減罪一等,徙敦煌。宣坐免為庶人,歸故郡,卒於家。 宣子惠亦至二千石。始惠為彭城令,宣從臨淮遷至 陳留,過其縣,橋梁郵亭不修。宣心知惠不能留彭城 數日,案行舍中,處置什器,觀視園菜,終不問惠以吏 事。惠自知治縣不稱宣意,遣門下掾送宣至陳留,令 掾進見,自從其所問宣不教戒惠吏職之意。宣笑曰: 「吏道以法令為師,可問而知。及能與不能,自有資材, 何可學也!」眾人傳稱,以宣言為然。初,宣後封為侯,時 妻死,而敬武長公主寡居,上令宣尚焉。及宣免歸故 郡,公主留京師。後宣卒,主上書願還宣葬延陵,奏可。 況私從敦煌歸長安,會赦,因留與主私亂。哀帝外家 丁傅貴,主附事之,而疏王氏。元始中,莽自尊為安漢 公主,又出言非莽,而況與呂寬相善,及寬事覺,時莽 并治況,發揚其罪,使使者以太皇太后詔賜主藥。主 怒曰:「劉氏孤弱,王氏擅朝,排擠宗室,且嫂何與取妹 披抉其閨門而殺之!」使者迫守,主遂飲藥死。況梟首 於市,白太后云主暴病薨,太后欲臨其喪,莽固爭乃 止。

後漢[编辑]

鮑永[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永字君長,上黨屯留人也。父宣,哀帝 時任司隸校尉,為王莽所殺。永少有志操,習《歐陽尚 書》,事後母至孝,妻嘗於母前叱狗,而永即去之。初為 郡功曹,莽以宣不附己,欲滅其子孫,都尉路平承望 風旨,規欲害永。太守苟諫擁護,召以為吏,常置府中。 永因數為諫,陳興復漢室、翦滅篡逆之策。諫每戒永」 曰:「君長幾事不密,禍倚人門。」永感其言。及諫卒,自送 喪歸。扶風路平,遂收永弟升。太守趙興到,聞乃歎曰: 「我受漢茅土,不能立節,而鮑宣死之,豈可害其子也!」

敕縣出升,復署永功曹。時有矯稱侍中止傳舍者,興
考證
欲謁之,永疑其詐諫,不聽而出。興遂駕往,永乃拔佩

刀截馬,當匈乃止。後數日,莽詔書果下,捕矯稱者,永 由是知名。舉秀才,不應。更始二年徵,再遷尚書僕射, 行大將軍事,持節將兵安集河東、并州、朔部,得自置 偏裨,輒行軍法。永至河東,因擊青犢,大破之,更始封 為中陽侯。永雖為將率,而車服敝素為道路所識。時 赤眉害更始,三輔道絕。光武即位,遣諫議大夫儲大 伯持節徵永詣行在所。永疑不從,乃收繫大伯,遣使 馳至長安。既知更始已亡,乃發喪,出大伯等,封上將 軍、列侯印綬,悉罷兵,但幅巾,與諸將及同心客百餘 人詣河內。帝見永,問曰:「卿眾所在?」永離席叩頭曰:「臣 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慚以其眾幸富貴,故悉罷之。」昌帝 曰:「卿言大而意不悅。」時攻懷未拔,帝謂永曰:「我攻懷 三日而兵不下,關東畏服,卿可且將故人自往城下 譬之。」即拜永諫議大夫。至懷,乃說更始河內太守,於 是開城而降。帝大喜,賜永洛陽商里宅,固辭不受。時 董憲裨將屯兵於魯,侵害百姓,乃拜永為魯郡太守。 永到,擊討,大破之,降者數千人。唯別帥彭豐、虞林、皮 常等各千餘人稱將軍,不肯下。頃之,孔子闕里無故 荊棘自除,從講堂至於里門。永異之,謂府丞及魯令 曰:「方今危急而闕里自開,斯豈夫子欲令太守行禮, 助吾誅無道耶?」乃會人眾,修鄉射之禮,請豐等共會 觀視,欲因此禽之。豐等亦欲圖永,乃持牛酒勞饗,而 潛挾兵器。永覺之,手格殺豐等,禽破黨與。帝嘉其略, 封為關內侯,遷揚州牧。時南土尚多寇暴,永以吏人 痍傷之後,乃緩其銜轡,示誅彊橫,而鎮撫其餘,百姓 安之。會遭母憂去官,悉以財產與孤弟子。建武十一 年,徵為司隸校尉。帝叔父趙王良尊戚貴重,永以事 劾良,大不敬。由是朝廷肅然,莫不戒慎。乃辟扶風鮑 恢為都官從事,恢亦抗直,不避彊禦。帝常曰:「貴戚且 宜斂手,以避二鮑。」其見憚如此。永行縣到霸陵,路經 更始墓,引車入陌,從事諫止之。永曰:「親北面事人,寧 有過墓不拜!雖以獲罪,司隸所不避也。」遂下拜,哭盡 哀而去。西至扶風,椎牛上苟諫冢。帝聞之,意不平,問 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太中大夫張湛對曰:「仁者行 之宗,忠者義之主也。仁不遺舊,忠不忘君,行之高者 也。」帝意乃釋。後大司徒韓歆坐事,永固請之,不得,以 此忤帝意,出為東海相。坐度田事不實被徵,諸郡守 多下獄。永至成皋,詔書迎拜為兗州牧,便道之官。視 事三年,病卒。子昱。

宣秉[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秉字巨公,馮翊雲陽人也。少修高節, 顯名三輔。哀、平際,見王氏據權專政,侵削宗室,有逆 亂萌,遂隱遁深山。州郡連召,常稱疾不仕。王莽為宰 衡,辟命不應。及莽篡位,又遣使者徵之,秉固稱疾病。 更始即位,徵為侍中。建武元年,拜御史中丞。光武特 詔御史中丞與司隸校尉、尚書令會同,並專席而坐」, 故京師號曰「三獨坐。」明年,遷司隸校尉,務舉大綱,𥳑 略苛細,百僚敬之。秉性節約,常服布被,蔬食瓦器。帝 嘗幸其府舍,見而歎曰:「楚國二龔,不如雲陽宣巨公。」 即賜布帛、帷帳什物。四年,拜大司徒司直。所得祿奉, 輒以收養親族;其孤弱者分與田地,自無擔石之儲。 六年,卒於官。帝憫惜之,除子彪為郎。

寒朗[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朗字伯奇,魯國薛人也。生三日,遭天 下亂,棄之荊棘。數日兵解,母往視,猶尚氣息,遂收養 之。及長,好經學,博通書傳。以《尚書》教授,舉孝廉。永平 中,以謁者守侍御史,與三府掾屬共考案楚獄顏忠、 王平等,辭連及隧鄉侯耿建、朗陵侯臧信、護澤侯鄧 鯉、曲成侯劉建,建等辭未嘗與忠、平相見。是時顯宗」 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切陷入,無敢以情恕 者。朗心傷其冤,試以建等物色,獨問忠平,而二人錯 愕不能對。朗知其詐,乃上言:建等無姦,專為忠平所 誣,疑天下無辜,類多如此。帝乃召朗入,問曰:「建等即 如是,忠平何故引之?」朗對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 多有虛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是,四侯無事,何不早 奏獄竟,而久繫至今耶?」朗對曰:「臣雖考之無事,然恐 海內別有發其姦者,故未敢時上。」帝怒罵曰:「吏持兩 端,促提下。」左右方引去,朗曰:「願一言而死,小臣不敢 欺,欲助國耳。」帝問曰:「誰與共為章?」對曰:「臣自知當必 族滅,不敢多汙染人,誠冀陛下一覺悟而已。臣見考 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 不如入之,可無後責。是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 卿朝會,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舊制,大罪禍及九 族,陛下大恩,裁止於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 言,而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冤,無敢牾陛下者。臣今 所陳,誠死無悔』。」帝意解,詔遣朗出。後二日,車駕幸洛 陽,獄錄囚徒,理出千餘人。後平忠死獄中,朗乃自繫。 會赦免官,復舉孝廉。建初中,肅宗大會群臣,朗前謝 恩,詔以朗納忠先帝,拜為易長。歲餘,遷濟陽令,以母 喪去官,百姓追思之。章和元年,上行東巡狩,過濟陽三老吏人上書陳朗前政治狀。帝至梁,召見朗,詔三 府為辟首,由是辟司徒府。永元中,再遷清河太守,坐 法免。永初三年,太尉張禹薦朗為博士,徵詣公車,會 卒,時年八十四。

陽球[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球字方正,漁陽泉州人也。家世大姓 冠蓋。球能擊劍,習弓馬,性嚴厲,好申、韓之學。郡吏有 辱其母者,球結少年數十人,殺吏滅其家,由是知名。 初舉孝廉,補尚書侍郎,閑達故事,其章奏處議,常為 臺閣所崇信。出為高唐令,以嚴苛過理。郡守收舉,會 赦見原。辟司徒劉寵府,舉高第。九江山賊起,連月不」 解。三府上球有理姦才,拜九江太守。球到,設方略,凶 賊殄破,收郡中姦吏盡殺之。遷平原相,出教曰:「相前 涖高唐,志掃姦鄙,遂為貴郡所見枉舉。昔桓公釋管 仲射鉤之讎,高祖赦季布逃亡之罪,雖以不德,敢忘 前義。況君臣分定,而可懷宿昔哉?今一蠲往愆,期諸 來效,若受教之後而不改姦狀者,不得復有所容矣。」 郡中咸畏服焉。時天下大旱,司空張顥條奏長吏苛 酷貪污者,皆罷免之。球坐嚴苦,徵詣廷尉,當免官。靈 帝以球九江時有功,拜議郎,遷將作大匠。坐事論,頃 之,拜尚書令。奏罷鴻都文學,曰:「伏承有詔,敕中尚方 為鴻都文學樂松、江覽等三十二人,圖象立贊,以勸 學者。臣聞《傳》曰:『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案松、 覽等皆出於微蔑,斗筲小人,依憑世戚,附託權豪,俛 眉承睫,徼進明時。或獻賦一篇,或鳥篆盈簡,而位升 郎中,形圖丹青。亦有筆不點牘,辭不辯心,假手請字, 妖偽百品,莫不被蒙殊恩,蟬蛻滓濁。是以有識掩口, 天下嗟歎。臣聞圖象之設,以昭勸戒,欲令人君動鑒 得失。「未聞豎子小人,詐作文頌,而可妄竊《天官》,垂象 圖素者也。今太學、東觀足以宣明聖化,願罷鴻都之 選,以消天下之謗。」書奏,不省。時中常侍王甫、曹節等, 姦虐弄權,扇動外內,球嘗拊髀發憤曰:「若陽球作司 隸,此曹子安得容乎!」光和二年,遷為司隸校尉。王甫 休沐里舍,球詣闕謝恩,奏收甫及中常侍「淳于登、袁 赦、封𦐇、中黃門劉毅、小黃門龐訓、朱禹、齊盛等及子 弟為守令者,姦猾縱恣,罪合滅族;太尉段熲諂附佞 倖,宜並誅戮。」於是悉收甫、熲等送洛陽獄。及甫子永 樂少府萌、沛相吉。球自臨考甫等,五毒備極。萌謂球 曰:「父子既當伏誅,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若罪惡 無狀,死不滅責,乃欲求假借耶?」萌乃罵曰:「爾前事吾 父子如奴,奴敢反汝主乎!今日困,吾行自及也!」球使 以土窒萌口,箠扑交至,父子悉死杖下,熲亦自殺。乃 僵磔甫屍於夏城門,大署牓曰:「賊臣王甫,盡沒入財 產,妻子皆徙。」比景球既誅甫,復欲以次表曹節等,乃 敕中都官從事曰:「且先去大猾,當次案。」豪右權門聞 之,莫不屏氣,諸奢飾之物,皆各緘縢,不敢陳設,京師 畏震。時順帝虞貴人葬,百官會喪還,曹節見磔甫屍 道次,慨然抆淚曰:「我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 乎!」語諸常侍:「今且俱入,勿過里舍也。」節直入省,白帝 曰:「陽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當免官,以九江微功,復 見擢用。愆過之人,好為妄作,不宜使在司隸,以騁毒 虐。」帝乃徙球為衛尉。時球出謁陵,節敕尚書令召拜, 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見帝,叩頭曰:「臣無清 高之行,橫蒙鷹犬之任,前雖糾誅王甫、段熲,蓋𥳑落 狐狸,未足宣示天下。願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鴟梟各 服其辜。」叩頭流血,殿上呵叱曰:「衛尉扞詔邪?」至於再 三,乃受拜。其冬,司徒劉郃與球議收案張讓、曹節,節 等知之,共誣白郃等,語已見《陳球傳》。遂收球送洛陽 獄,誅死,妻子徙邊。

桓典[编辑]

按:《後漢書桓榮傳》:「榮子郁,郁中子焉。焉孫典,字公雅, 復傳其家業。以尚書教授潁川,門徒數百人。舉孝廉 為郎。居無幾,會國相王吉以罪被誅,故人親戚莫敢 至者,典獨棄官收斂歸葬,服喪三年,負土成墳,為立 祠堂,盡禮而去。辟司徒袁隗府,舉高第,拜侍御史。是 時宦官秉權,典執政無所回避,常乘驄馬,京師畏憚」, 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及黃巾賊起滎陽, 典奉使督軍。賊破還,以牾宦官賞不行。在御史七年 不調。後出為郎。靈帝崩,大將軍何進秉政,典與同謀 議,三遷羽林中郎將。獻帝即位,三公奏典前與何進 謀誅閹宦,功雖不遂,忠義炳著。詔拜家一人為郎,賜 錢二十萬。從西入關,拜御史中丞,賜爵關內侯。車駕 都許,遷光祿勳。建安六年,卒於官。

何敞[编辑]

按《後漢書》本傳:「敞字文高,扶風平陵人也。其先家於 汝陰,六世祖比干,學《尚書》於晁錯。武帝時為廷尉正, 與張湯同時。湯持法深,而比干務仁恕,數與湯爭,雖 不能盡得,然所濟活者以千數。後遷丹陽都尉,因徙 居平陵。敞父寵,建武中為千乘都尉,以病免,遂隱居 不仕。敞性公正,自以趣舍不合時務,每請召,常稱疾」

不應。元和中,辟太尉宋由府,由待以殊禮。敞論議高
考證
常引大體,多所匡正。司徒袁安亦深敬重之。是時京

師及四方累有奇異鳥獸草木,言事者以為祥瑞。敞 通經傳,能為天官,意甚惡之,乃言於二公曰:「夫瑞應 依德而至,災異緣政而生,故鴝鵒來巢,昭公有乾侯 之戹;西狩獲麟,孔子有兩楹之殯;海鳥避風,臧文祀 之,君子譏焉。今異鳥翔於殿屋,怪草生於庭際,不可 不察。」由安懼然不敢答。居無何而肅宗崩。時竇氏專 政,外戚奢侈,賞賜過制,倉帑為虛。敞奏《記由》曰:「敞聞 事君之義,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歷觀世主時臣,無不 各欲為化,垂之無窮,然而平和之政,萬無一者,蓋以 聖主賢臣不能相遭」故也。今國家秉聰明之弘道,明 公履晏晏之純德,君臣相合,天下翕然,治平之化,有 望於今。孔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今明公視事, 出入再期,宜當克己以醻四海之心。《禮》,一穀不升,則 損服徹膳,天下不足,若己使然。而比年水旱,人不收 穫;涼州緣邊,家被凶害。男子疲於戰陳,妻女勞於轉 運,老「幼孤寡,歎息相依。又中州內郡,公私屈竭,此實 損膳節用之時。國恩覆載,賞賚過度,但聞臘賜自郎 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於空竭帑藏,損耗國資。」尋 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賜賚,宜有品制;忠臣受 賞,亦應有度。是以夏禹元圭,周公束帛。今明公位尊 任重,責深負大,上當匡正綱紀,下當濟安「元元,豈但 空空無違而已哉!宜先正己以率群下,還所得賜,因 陳得失,奏王侯就國,除苑囿之禁,節省浮費,賑卹窮 孤,則恩澤下暢,黎庶悅豫,上天聰明,必有立應,使百 姓歌誦,史官紀德,豈但子文逃祿,公儀退食之比哉!」 由不能用。時齊殤王子都鄉侯暢奔弔國憂,上書未 報。侍中竇憲遂令人刺殺暢於城門屯衛之中,而主 名不立。敞又說由曰:「劉暢宗室肺腑,茅土藩臣,來弔 大憂,上書須報,親在武衛,致此殘酷。奉憲之吏,莫適 討捕,蹤跡不顯,主名不立。」敞備數股肱,職典賊曹,故 欲親至發所,以糾其變。而二府以為故事,三公不與 盜賊。昔陳平生於征戰之世,猶知宰相之分云,外鎮 四夷,內撫「諸侯,使卿大夫各得其宜。今二府執事不 深惟大義,惑於所聞,公縱姦慝,莫以為咎。惟明公運 獨見之明,昭然勿疑。敞不勝所見,請獨奏案由。」乃許 焉。二府聞敞行,皆遣主者隨之。於是推舉,具得事實, 京師稱其正。以高第拜侍御史。時遂以竇憲為車騎 將軍,大發軍擊匈奴,而詔使者為憲弟篤、景並起邸 第,興造勞役,百姓愁苦。敞上疏諫曰:「臣聞匈奴之為 桀逆久矣,平城之圍,嫚書之恥,此二辱者,臣子所為 捐軀而必死,高祖、呂后,忍怒還忿,舍而不誅。伏惟皇 太后秉文母之操,陛下履晏晏之姿,匈奴無逆節之 罪,漢朝無可慚之恥,而盛春東作,興動大役,元元怨 恨,咸懷不悅。而猥復為衛尉,篤奉車都尉。景繕修館 第,彌街絕里,臣雖斗筲之人,誠竊懷怪,以為篤、景親 近貴臣,當為百僚表儀。今眾軍在道,朝廷焦脣,百姓 愁苦,縣官無用,而遽起大第,崇飾玩好,非所以垂令 德,示無窮也。宜且罷工匠,專憂北邊,恤人之困。」書奏, 不省。後拜為尚書,復上封事曰:「夫忠臣憂世,犯主嚴 顏,譏刺貴臣,至以殺身滅家而猶為之者,何邪?君臣 義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見往事,國之危亂,家之將凶, 皆有所由,較然易知。昔鄭武姜之幸叔段,衛莊公之 寵州吁,愛而不教,終至凶戾。由是觀之,愛子若此,猶 饑而食之以毒,適所以害之也。伏見大將軍竇憲,始 遭大憂,公卿比奏,欲令典幹國事。憲深執謙退,固辭 盛位,懇懇勤勤,言之深至,天下聞之,莫不悅喜。今踰 年無幾,大禮未終,卒然中改,兄弟專朝。憲秉三軍之 重,篤、景總宮衛之權,而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誅戮無 罪,肆心自快。今者論議洶洶,咸謂叔段、州吁復生於 漢。臣觀公卿懷持兩端,不肯極言者,以為憲等若有 匪懈之志,則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命。如憲等陷於罪 辜,則自取陳平、周勃順呂后之權,終不以憲等吉凶 為憂也。臣敞區區,誠欲計策兩安,絕其綿綿,塞其涓 涓,上不欲令皇太后損文母之號,陛下有誓泉之譏, 下使憲等得長保其福祐。然臧獲之謀,上安主父,下 存主母,猶不免於嚴怒。臣伏惟累祖蒙恩,至臣八世, 復以愚陋,旬年之間,「歷顯位,備機近,每念厚德,忽然 忘生。雖知言必夷滅,而冒死自盡者,誠不忍目見其 禍,而懷默苟全。駙馬都尉瑰,雖在弱冠,有不隱之忠, 比請退身,願抑家權,可與參謀,聽順其意。誠宗廟至 計,竇氏之福。」敞數切諫,言諸竇罪過,憲等深怨之。時 濟南王康尊貴驕甚,憲乃白出敞為濟南太傅。敞至 國輔,康以道義,數引法度諫正之,康敬禮焉。歲餘,遷 汝南太守。敞疾文俗吏以苛刻求當時名譽,故在職 以寬和為政。立春日,常召督郵還府,分遣儒術大吏 案行屬縣,顯孝悌有義行者。及舉冤獄,以《春秋義》斷 之。是以郡中無怨聲,百姓化其恩禮。其出居者,皆歸 養其父母,追行喪服,推財相讓者二百許人,置立禮 官,不任文吏。又修理鮦陽舊渠,百姓賴其利,墾田增 三萬餘頃,吏人共刻石頌敞功德。及竇氏敗,有司奏「敞子與夏陽侯瑰厚善」,坐免官。永元十二年復徵,三 遷五官中郎將。常忿疾中常蔡倫,倫深憾之。元興元 年,敞以祠廟嚴肅,微疾不齋。後鄧皇后上太傅禹冢, 敞起隨百官。會倫因奏敞詐病,坐抵罪,卒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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