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第300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三百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
第三百卷目錄
僭號部彙考二十六
元明之際僭號
宋〈韓林兒〉
天完〈徐壽輝〉
漢〈陳友諒〉
吳〈張士誠〉
浙東〈方國珍〉
夏〈明玉珍〉
僭號部藝文一
項羽本記贊 史記
王莽傳贊 漢書
王昌劉永張步李憲彭寵盧芳列傳論
後漢書
隗囂傳論 同前
公孫述傳論 同前
苻堅載記論 晉書
禿髮烏孤記載論 同前
辨亡論〈二首〉 陸機
十國世家序 五代史
吳世家論 同前
前蜀世家論 同前
吳越世家論 同前
十國世家年譜序 同前
項籍論 宋蘇洵
僭號部藝文二〈詩〉
吳鼓吹曲十二曲 吳韋昭
詠史〈十首〉 唐周曇
皇極典第三百卷
僭號部彙考二十六
[编辑]元明之際僭號
[编辑]宋〈韓林兒〉
[编辑]《明外史韓林兒傳》:「林兒,欒城人,或言李氏子也。其先 世以燒香惑眾,謫徙永年。元末政衰,林兒父山童益 倡言天下大亂,彌勒佛下生,河南及江淮愚民翕然 信之。潁州人劉福通與其黨杜遵道、羅文素、盛文郁 等復鼓妖言,謂山童宋徽宗八世孫也,當主中國。乃 殺白馬黑牛,誓告天地,謀起兵,以紅巾為號。至正十」 一年五月,事覺,福通等遽入潁州以反,而山童為吏 所捕誅,林兒與其母楊逃入武安山中。福通據朱皋, 破羅山、上蔡、真陽、確山,犯舞陽、葉縣,陷汝寧及光、息 二州,眾至十餘萬,元兵不能禦。時徐壽輝等起蘄、黃, 布王三、孟海馬等起湘、漢,芝麻李起豐、沛,而郭子興 亦據濠應之,時皆謂之「紅軍」,亦稱「香軍。」十五年二月, 福通物色林兒得諸碭山,夾河迎至亳州,立為皇帝, 又以為小明王,建國號曰宋,改元龍鳳,都於亳。拆鹿 邑縣太清宮材以治宮闕,尊其母為皇太后。以遵道、 文郁為丞相,福通與文素平章政事,劉六知樞密院 事。劉六者,福通弟也。遵道等各遣子入侍。遵道寵用 事,福通疾之,陰命甲士撾殺遵道,自為丞相,加太保, 事權一歸福通。既,元將大敗福通於太康,進圍亳,福 通挾林兒走安豐。踰年,遣其黨分道略地,李武、崔德 破潼關、陝虢,尋為元所復。十七年,武德陷商州,遂下 武關,以圖關中,而毛貴陷膠萊、益都、濱州,山東郡邑 多下。是年六月,福通率眾攻汴梁,《目》分軍三道關:先 生、破《頭潘》、馮長舅、沙劉二、王士誠趨晉、冀,白不信、大 刀敖、李喜喜趨關中;毛貴守山東,勢大振。田豐者,元 鎮守黃河義兵萬戶也,叛附福通,陷濟寧,尋敗走。其 秋,福通兵陷大名,遂自曹、濮陷衛輝。白不信、大刀敖、 李喜喜陷興元,遂入鳳翔,屢被察罕帖木兒、李思齊 等擊破,走入蜀。十八年,田豐復陷東平、濟寧、東昌、益 都、廣平、順德。毛貴亦數敗元兵,進陷清滄州,據長蘆 鎮,尋陷濟南,益引兵北,殺宣慰使董摶霄於南皮,陷 薊州,犯漷州,略柳林,以逼大都。順帝徵四方兵入衛, 議欲遷都避其鋒,大臣諫乃止。貴旋被元兵擊敗,還 據濟南,而福通出沒河南北。五月攻下汴梁,守將竹 貞遁去,遂迎林兒以都焉。關先生、破頭潘等又分其 軍為二:一出絳州,一出沁州,踰太行,破遼州、潞州,遂 陷冀寧,攻保定不克,陷完州,掠大同、興和塞外諸郡, 至陷上都,毀諸宮殿,轉掠遼西,抵高麗。十九年,陷遼 陽,殺懿州路總管呂震。順帝以上都宮闕盡廢,自此 不復北巡。李喜喜餘黨復陷寧夏,略靈武諸邊地。林 兒本起盜賊,無大志,又聽命福通,徒擁虛名。諸將在外者,率不遵約束,所過焚劫,甚至啖老弱為糧,且皆 福通故等夷,即福通亦不能制。兵雖盛,威令不行,羈 縻而已。數攻下城邑,元兵亦數從其後復之,不能守。 惟毛貴稍有智略。其破濟南也,立賓興院,選用元故 官姬宗周等分守諸路。又於萊州立屯田三百「六十 所,每屯相距三十里,造輓運大車百輛,凡官民田十 取其二」,多所規畫,故得據山東者三年。及察罕帖木 兒數破賊,盡復關、隴。是年五月,大發秦、晉之師會汴 城下,屯杏花營,以諸軍環城而壘。林兒兵出戰輒敗, 嬰城守百餘日,食將盡。福通計無所出,挾林兒從百 騎開東門遁還安豐。其後宮、官屬子女及符璽、印章、 寶貨之屬,盡沒於察罕。當是時,毛貴已為其黨趙均 用所殺。有續繼祖者,又殺均用所部,自相攻擊。獨田 豐據東平,勢稍強。二十年,關先生等陷大寧,復犯上 都。田豐陷保定,元遣使招之,被殺。王士誠久躙晉、冀, 至是,元將孛羅敗之於臺州,遂入東平,與豐合。福通 嘗譴李武、崔德「逗撓,將罪之。」二十一年夏,兩人叛去, 降於李思齊。時李喜喜、關先生等東西轉戰,已多走 死,餘黨自高麗還寇上都,孛羅復擊降之。而察罕既 取汴梁,遂遣子擴廓討東平,脅降田豐、王士誠,乘勝 定山東。宋將陳猱頭者,獨守益都不下,與福通遙相 聲援。二十二年六月,豐、士誠乘間刺殺察罕,入益都。 元以兵柄付擴廓,圍城數重。猱頭等告急,福通引兵 援,遇元師於火星埠,大敗,還保安豐。元兵急攻益都, 穴地道以入,殺豐士誠,而械送猱頭於京師。林兒勢 大窘。其明年,吳將呂珍圍安豐,林兒告急於太祖。太 祖曰:「安豐破則張士誠益強,不可不救也。」遂親率師 以往,而珍已入其城,殺福通矣。太祖擊走珍,而以林 兒歸,居之滁州。明年,太祖為吳王。又二年,林兒卒。或 曰太祖命廖永忠迎林兒歸應天,至瓜步覆舟,林兒 沈於江云。初,太祖駐和陽,值郭子興卒,林兒牒子興 子天敘為都元帥,張天祐為右副元帥,太祖為左副 元帥。時太祖以孤軍保一城,而林兒稱宋後,四方響 應,遂用其年號以令軍中。比其沒,始以明年為「吳元 年。」其年,遣大將軍定中原,順帝北遁,距宋亡僅歲餘。 云林兒凡立十二年。
天完〈徐壽輝〉
[编辑]《明外史徐壽輝傳》:「壽輝,羅田人,一名真一,體貌魁岸, 木強,無他能,以販布為業。元末政亂,盜賊漸起,袁州 僧彭瑩玉以妖術與其徒周子旺謀亂,事覺,子旺伏 誅,瑩玉逃淮西,捕不獲。麻城鄒普勝復用其術,謂彌 勒佛下生,當為世主,集黨為亂,求可率眾者,以壽輝 狀貌特異,即共推之,用紅巾為號。時至正十一年秋」 也。九月,陷蘄水及黃州路。元威順王寬徹不花與其 二子帥師擊之,為壽輝將倪文俊所敗,二子被獲。越 月,壽輝遂即蘄水為都,自稱皇帝,國號「天完」,建元治 平。以普勝為太師,未幾,陷饒信。明年正月,陷漢陽,興 國別遣普勝陷武昌,曾法興陷安陸、沔陽、中興路。二 月,江州、南康及岳州、房州、歸州相繼陷。三月別將攻 袁、瑞、徽三州,破之。閏三月陷吉安。七月破昱嶺關,遂 陷杭州。又自邵武攻福安、寧德諸縣,皆下,而別令趙 普勝等陷池州、太平,已渡江,陷安慶。是時承平久,州 郡皆無守備,長吏聞賊來,輒棄城走,以故所至無不 摧破。而其將帥無遠略,人得自擅,恣殺戮,民益愁苦 無所歸,豪傑因之起。而元詔令不行,閫外文武將吏, 選懦觀望不盡力,浸淫十餘年,遂至於亡。壽輝起浹 歲,得名都數十,然其後率不能守,所陷湖廣、江西諸 路,多為元帥所復。既又盡收江、浙所亡地,壽輝勢漸 蹙。明年五月,元合江西、江浙兵進逼蘄、黃,壽輝兵望 風潰。冬,江浙平章卜顏鐵木兒等直搗蘄水,拔之,獲 將相而下四百餘人。壽輝逃匿黃梅山中,元師追不 力,壽輝收散亡,復出攻掠,沔陽、襄陽、中興、武昌、漢陽、 岳州復相繼陷,勢轉熾。十六年,文俊營都於漢陽,迎 壽輝居之,而自以丞相專政,壽輝擁虛位而已。頃之, 文俊略常德、灃、衡諸路。明年,破峽州,其部將明玉珍 亦盡有蜀地。文俊志益驕。九月,謀弒壽輝,不果,出奔 黃州,為部將陳友諒所殺。於是天完國政,盡歸友諒。 「文俊」者,沔陽漁家子,勇而無禮,不恤下,故及於難。友 諒既得志,諸將不附己者,漸以計除之。二十年夏,遂 弒壽輝,采石舟中自稱皇帝。壽輝僭號凡十年而亡。
漢〈陳友諒〉
[编辑]《明外史陳友諒傳》:「友諒,沔陽人,本姓謝氏。祖千一贅 於陳,因從其姓。父普才,業漁。友諒少讀書,略通文義。 有術者相其先世墓地,剋期示友諒曰:『某年當大貴』。 友諒心竊喜。嘗為縣小吏,非其好也。徐壽輝兵起,欲 往從之。普才止之曰:『汝漁家子,何不守故業,作此滅 族事』?友諒不聽曰:『術者之言,此其時矣』。會壽輝僭號」, 倪文俊用事,友諒隸其麾下,數有功,為領兵元帥。已, 乘釁襲殺文俊,并其兵,自稱宣慰使,尋稱平章政事。 是歲,元至正十七年,天完治平七年也。明年陷安慶, 又破龍興、瑞州,因分遣諸將取邵武及吉安,而自以兵入撫州。已,又破建昌、贛、汀、信、衢,治江州。當是時,友 諒兵最彊。太祖初渡江,取太平,與為鄰。友諒陷元池 州,太祖遣常遇春等擊取之,由是數相攻。安慶守將 趙普勝者,故驍將,號「雙刀趙。」初與俞通海等屯巢湖, 同歸太祖,叛去歸友諒,引兵爭池州。太平數與明兵 鬥,往來掠境上。太祖患之,啗普勝客,使潛入友諒軍 間普勝,普勝不之覺,見友諒使者輒訴功,悻悻有德 色。友諒屢銜之,且疑其貳於己,以會師安慶為名,自 江州猝至,普勝以燒羊逆於雁汊,甫登舟,友諒即殺 普勝,并其軍。乃以輕兵襲池州,伏發,盡覆於九華山 下。偽使使者告太祖曰:「戰非吾意也,巡邊者誤耳。」其 飾詐如此。始,友諒破龍興,其主壽輝欲徙都之,友諒 不可,數遣人阻其行。未幾,壽輝遽發漢陽,次江州。江 州,友諒治所也,伏兵郭外,迎壽輝入,即閉城門,悉殺 其所部,即江州為都,奉壽輝以居。友諒自稱漢王,置 王府官屬,立府第於城西隅,遂挾壽輝東下,攻太平。 太平城堅不可拔,乃引巨舟薄城西南,士卒緣舟尾 攀堞而登,遂克之。志益驕,謀篡位,進駐采石磯,遣部 將陽白事壽輝前,陰戒壯士挾鐵撾擊碎其首。壽輝 既死,以采石五通廟為行殿,舁神像棄之,即皇帝位 於其中,國號漢,改元「大義。」命天完官屬,自太師鄒普 勝以下皆仍故官。會天大風雨,群臣班沙岸稱賀,冠 服俱沾濡,不能成禮,識者知其不終。友諒性雄猜,好 以權術馭下,既即位,盡撫有江西、湖廣之境。恃其兵 強,欲東取應天,又為故將康茂才書所誘,引兵直前, 太祖親總大軍禦之。友諒趨江東橋,呼茂才不應,遂 以千艘抵龍灣,登岸接戰,大敗,還趨舟,潮落舟膠,死 者無算,亡戰艦數百,乘輕舸走。張德勝追及之慈湖, 焚其舟。大戰采石,德勝死,馮國勝以五翼軍蹙之,友 諒出皁旗軍迎戰,又大敗。遂棄太平遁走江州。太祖 兵乘勝取安慶,其將于光、歐普祥皆降。明年,友諒兵 復陷安慶,太祖自將伐之,收復安慶,長驅至江州。友 諒迎戰敗,遂棄江州,夜挈妻子奔武昌。吳宏以饒降, 王溥以建昌降,胡廷瑞以龍興降。友諒忿疆土日蹙, 治樓船數百艘,皆高數丈,飾以丹漆,每船三重,置「走 馬棚,上下人語,聲不相聞,艣箱皆裹以鐵,載其」家屬 百官,盡銳圍洪都,親督眾屯於撫州門,用飛梯衝車 諸具,百道薄城。守將朱文正、鄧愈堅守三月不能下, 太祖自將救之,友諒乃撤圍,東出鄱陽湖,逆戰,遇於 湖中之康郎山。友諒集巨艦,連鎖為陳,太祖兵不能 仰攻,連戰三日,幾殆,乃縱火焚友諒舟,友諒弟友仁 等皆燒死。友仁號「五王」,眇一目,有勇略。既死,友諒為 氣索。是戰也,太祖舟雖小輕駛,漢軍俱艨艟巨艦,不 利進退,故及於敗。太祖所乘舟檣白,友諒欲併力攻。 太祖知之,令諸舟盡白其檣。翌日復戰,自辰至午,友 諒軍大敗。友諒欲退保鞋山,太祖已先扼湖口,邀其 歸路。持數日,友諒謀於眾,右金吾將軍曰:「出湖難,宜 焚舟登陸,直趨」湖南,圖再舉。左金吾將軍曰:「此示弱 也。彼以步騎躡我,進退失所據,大事去矣。」友諒不能 決。既而曰:「右金吾言是也。」左金吾以言不用,懼,舉所 部來降。右金吾知之,亦降,友諒益困。太祖凡再移友 諒書,其略曰:「吾欲與公約從,各安一方,以俟天命。公 失計肆毒於我,我輕師間出,奄有公龍興十一郡,猶 不自悔禍,復搆兵端,一困於洪都,再敗於康山,骨肉 將土,重罹塗炭。公即倖生還,亦宜卻帝號,革黃屋左 纛,坐待真主,不則喪家滅姓,悔晚矣。」友諒得書忿恚, 卒不報。久之,漢軍乏食,突圍出湖口,諸將自上流邀 擊之,大戰涇江口,漢軍且鬥且走,日暮猶不解。友諒 從舟中引首出,有所指撝,驟中流矢,貫目睛及顱死, 其軍大潰,太子善兒被執,太尉張定邊夜挾友諒次 子理,載其屍遁還武昌。友諒之起,既不聽父普才言, 普才家居,漁如故。及貴,往迎父,普才曰:「汝違吾命,吾 不知汝死所矣。」不數歲竟死。友諒故豪侈,嘗造鏤金 床甚工,宮中他器物類是漢亡,江西行省以床獻,太 祖歎息曰:「此與孟昶七寶溺器何異,宜其敗也。」命有 司毀之。友諒僭號凡四年。
理,友諒幼子。兄善兒被執,張定邊率群臣奉理嗣位, 改元德壽。其冬,太祖親征武昌。明年春,定邊急遣卒 夜縋城走岳州,告其丞相張必先入援。必先次洪山, 常遇春擊擒之,以徇於城下。必先兄呼定邊曰:「事敗 矣,善自圖。」定邊氣結,默默者良久。必先故驍將,漢軍 號潑張倚為重,見之皆喪沮,由是欲降者眾。太祖乃 遣漢故臣羅復仁入城招理,理率定邊等開城門出 降。入軍門,俯伏不敢視。太祖見理幼弱,掖之起,握其 手曰:「吾不汝罪也。」府庫財物,恣理自取。師旋應天,授 爵歸德侯。普才五子:長友富,次友直,又次友諒,又次 友仁、友貴。友仁、友貴前死鄱陽,遂封普才承恩侯,友 富歸仁伯,友直懷恩伯。贈友仁康山王,命所司立廟 祀之。以友貴祔理居京師久之,《邑邑》出怨望,語。帝曰: 「此童孺小過耳,恐細人蠱惑,不得完朕恩,宜處之遠
方。」洪武五年徙理及歸義侯明昇於高麗。遣元降臣樞密使延安荅理護行。賜高麗王羅綺,俾善視之。亦徙普才於滁陽。
吳〈張士誠〉
[编辑]《明外史張士誠傳》:士誠小字九四,泰州白駒場亭人。 有弟三人,士義、士德、士信兄弟,並以操舟運鹽為業, 緣私作奸利,頗輕財好施,得群輩心。常鬻鹽諸富家, 富家多陵侮之,或負其直弗酬,而弓手丘義尤窘辱 士誠甚。士誠忿,即率諸弟及壯士李伯昇等十八人 殺義,并滅諸富家,縱火焚其居,入旁近場,招少年起」 兵。鹽丁方苦重役,遂共推為主。行過丁溪,為大姓劉 子仁者所扼,士義中矢死,士誠擊走子仁,乘勝陷泰 州。高郵守李齊諭降之,復叛,殺行省參政趙璉,并陷 興化,結砦德勝湖,有眾萬餘,襲據高郵。元以《萬戶告 身》招之,拒不受。紿殺李齊,自稱誠王,國號大周,建元 天祐。是歲,元至正十四年也。宣慰使也先不花、行省 平章福壽等討之,皆不克。乃命右丞相脫脫總大軍 出討,數敗士誠,圍高郵,隳其外城。城且下。順帝信讒, 解脫脫兵柄,削官爵,以他將代之。士誠乘間奮擊,潰 去,士誠由是復振。淮東饑,謀他掠。會江陰寇朱英招 士誠,士誠乃遣士德由通州渡江,入常熟,攻據平江, 并陷湖州、松江及常州諸路,改平江為隆平府。士誠 自高郵來都之,即承天寺為府第,踞坐大殿中,射三 矢於棟以識。是歲,太祖亦下集慶,遣楊憲通好於士 誠,其《書》曰:「昔隗囂稱雄於天水,今足下亦擅號於姑 蘇,事勢相等,吾深為足下喜。睦鄰守境,古人所貴,竊 甚慕焉。自今信使往來,毋惑讒言,以生邊釁。」士誠得 書,留憲,不報。已,遣舟師攻鎮江,敗去。太祖乃遣徐達 等攻圍常州。士誠遣兵來援,大敗,失張、湯二將。乃以 書求和,請歲輸粟二十萬石、黃金五百兩,白金三百 斤。太祖答書,責其歸我楊憲歲輸五十萬石,士誠復 不報。初,士誠既得平江,即以兵攻嘉興。元守將苗帥 楊完者數敗其兵,不能克,乃遣士德間道破杭州,完 者還救,復敗歸。已而徐達克常州,耿炳文取長興,吳 良等取江陰。士誠兵不得四出,勢漸蹙,思復降元。亡 何,徐達兵徇宜興,攻常熟,士德迎戰而敗,為趙普勝 所擒。士德小字九六,最善戰,能得士心,浙西地皆其 所略定。既被擒,士誠大沮,遂決計請降於元。江浙右 丞相達識帖睦邇為言於朝,授士誠太尉,官其將吏 有差。士德在金陵,竟不食死。士誠雖去偽號,擅甲兵 土地如故。達識帖睦邇在杭,與楊完者有隙,陰召士 誠兵。士誠遣史文炳襲殺完者,遂有杭州。順帝遣使 徵糧,賜之龍衣御酒。士誠自海道輸糧十一萬石於 大都,歲以為常。既而益驕,令其下頌功德,邀王爵,元 不許。至正二十三年九月,士誠自立為吳王,尊其母 曹氏為王太妃,置王府官屬,別治府第於城中。以士 信為浙江行省左丞相,逐達識帖睦邇,幽之嘉興。元 徵糧不復與,遂與元絕。參軍俞思齊者,字中孚,泰州 人,諫士誠曰:「向為賊,可無貢;今為臣,不貢,可乎?」士誠 怒,抵案仆地,思齊即稱疾引去。士誠拓土南抵紹興, 北踰徐州,達於濟寧之金溝,西距汝、潁、濠、泗,東溥海, 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以士信及女夫潘元紹為腹 心,左丞相徐義、李伯昇、呂珍為爪牙,參軍黃敬夫、蔡 彥文、葉德新主謀議。元學士陳基、右丞饒介典文章, 又好招延賓客,所贈遺輿馬、居室什器甚具,諸僑寓 貧無籍者爭趨之。士誠為人外遲重寡言,號為「有器 量」,而中實闇弱。既據有吳,中,吳承平久,戶口殷盛,士 誠漸奢縱,怠於政事。士信、元紹尤好聚歛,自金玉珍 寶訖古法書名畫,無不充牣於家,日夜歌舞相娛樂。 諸將亦偃蹇不用命,每有攻戰,輒稱疾高臥,邀求官 爵、美田宅然後起。甫至軍,所載婢妾樂器,踵相躡不 絕。或大會游談之士,摴蒲蹴踘,一不以軍務為急。及 喪師失地還,士誠概置不問。已,復用為將,威權不立, 故遂致於亡。太祖與士誠接境,士城數以兵攻常州、 江陰、建德、長興、諸全,輒不利去。而太祖遣邵榮攻湖 州,胡大海攻紹興,常遇春攻杭州,亦皆不能下。廖永 安被執,謝再興叛降士誠。太祖欲伐吳甚,方與陳友 諒相持,未暇及也。友諒亦遣使約士誠夾攻太祖,而 士誠欲守境觀變,許漢使者卒不行。太祖既平武昌 師還,即命徐達等規取淮東,克泰州、通州,圍高郵。士 誠以舟師溯江來救,太祖自將擊走之。達等遂拔高 郵,取淮安,悉定淮北地。於是移檄平江,數士誠八罪。 使大將軍徐達、副將軍常遇春率兵東伐,自太湖趨 湖州。吳人迎戰於毘山,又戰於三里橋,皆敗,遂圍湖 州。士誠遣朱暹、五太子等以六萬眾來援,屯於舊館, 築五砦自固。達遇春築十壘以遮之,斷其糧道。士誠 知事急,親督兵至,戰於皁林之野,又大敗。徐志堅敗 於東遷,潘元紹敗於烏鎮,遂破昇山水陸寨。舊館援 絕,五太子、朱暹、呂珍皆降。五太子者,士誠養子,短小 精悍,能平地躍丈餘,又善沒水。珍、暹皆宿將,善戰,至 是降達等以徇於湖州,守將李伯昇等以城降,嘉興、 松江相繼降,而潘元明亦以杭州降於朱文忠。大軍遂攻平江,築長圍以困之。士誠拒守數月,太祖移書 招之曰:「古之豪傑,以畏天順民為賢,以全身保族為 智。漢竇融、宋錢俶是也。爾宜三思,勿自取族滅,為天 下笑。」士誠得書不報,數突圍決戰,俱不利。李伯昇知 士誠困甚,欲說令降,遣所善客踰城詣士誠門告急。 士誠召之入,曰:「若何言?」客曰:「為公言興亡禍福之計, 願公安意聽之。」士誠曰:「何如?」客曰:「公知天數乎?昔項 羽喑嗚叱咤,百戰百勝,卒敗死垓下,天下歸於漢。何 則?天數也。公初以十八人入高郵,元兵百萬圍之,此 時如虎落穽。一旦元兵潰亂,公遂提孤軍東取三吳, 有地千里,甲士數十萬南面稱孤,此項羽之勢也。誠 於此時不忘高郵之危,收召豪傑,任以職事,撫人民, 練兵旅,有功者賞,敗軍者戮,號令嚴明,百姓樂附。不 特三吳可保,天下不難定也。」士誠曰:「足下此時何不 言?」客曰:「此時雖有言,公不聽也。公子弟親戚將相,提 兵者自以為韓、白,謀畫者自以為蕭、曹,僩然視天下 不復有人,方美衣玉食,歌童舞伎,日夕酣宴。公深居, 敗一軍不聞,失一地不知,知亦不問,故其事至此。」士 誠曰:「吾甚悔之,足下何以教我?」客曰:「我有一策,恐公 不從也。公不聞陳友諒乎?跨有荊楚,帶甲百萬,與江 左兵戰於姑孰,鏖於彭蠡,友諒舉火欲燒江左之船, 天乃反風焚之,友諒兵敗身喪。何則?天所興人力無 如何也。今敵攻我益急,公始恃湖州援,繼恃嘉興,又 恃杭州,今皆失矣。獨守此尺寸之城,誓以死拒,勢極 患生,猝有變從中起,公雖欲速死,不可得也。莫若順 天命,遣一介使,疾馳金陵,稱公所以歸義救民之意, 開城門幅巾待命,當不失萬戶侯,況嘗告以竇融、錢 俶故事乎?且公之地,譬如博者,得人之物而復失之, 於公何損?」士誠仰視良久曰:「吾將思之。」乃謝客,竟不 降也。士誠故有勇勝軍號「十條龍」者,皆驍猛善鬥,每 令被銀鎧錦衣出入陣中,亦悉敗,溺萬里橋下死。最 後丞相士信又中砲死,城中洶洶無固志,城遂破。士 誠收餘眾,戰於萬壽寺東街,眾散走,倉皇歸府第,拒 戶自縊。故部將趙世雄促解之,大將軍數遣李伯昇、 潘元紹等諭意,瞑目不答。舁出葑門入舟,不復食,至 金陵,竟自縊死,年四十七,命具棺葬之。方士誠之被 圍也,語其妻劉曰:「吾敗且死矣,若曹何為?」劉答曰:「君 毋憂,妾必不負君。」積薪齊雲樓下。及城破,驅群妾登 樓,令養子辰保縱火焚之,亦自縊死。有二幼子匿民 間,不知所終。先是黃敬夫等三人用事,吳人知士誠 必敗,有「《黃菜葉十七》字之謠,其後卒驗云。莫天祐者, 元末聚眾保無錫州,士誠招之不從,以兵攻之亦不 克。士誠既受元官,天祐乃降。士誠累表為同僉樞密 院事。及平江既圍,他城皆下,惟天祐堅守。士誠破胡 廷瑞,急攻之,乃降。太祖以其多傷我兵,誅之。李伯昇, 仕吳至司徒。既降,命仍故官,進中書平章,同知詹事 府事。嘗將兵討平湖廣茲利土酋,又為征南右副將 軍,同吳良討靖州蠻,後坐胡黨死。潘元明以平章守 杭州,降,仍為行省平章,與伯昇俱食歲祿七百五十 石,不治事。雲南平,以元明署布政司事,卒官。士誠自 起至亡,凡十四年。
浙東方國珍
[编辑]《明外史方國珍傳》:「國珍,黃巖人。長身黑面,體白如瓠, 力逐奔馬,世以販鹽浮海為業。元至正八年,有蔡亂 頭者,行剽海上,有司發兵捕之。國珍怨家告其通寇, 國珍殺怨家,遂與兄國璋、弟國瑛。國珉亡入海,聚眾 數千人,劫運艘,梗海道。元遣行省參政朵兒只班討 之,兵敗為所執,脅使請於朝,授定海尉。尋叛寇溫州。」 元以孛羅帖木兒為行省左丞,督兵討之,復敗,被執。 乃遣大司農達識帖木邇招之,復降。已而汝、潁兵起, 元募舟師守江。國珍疑懼,復叛,殺達魯花赤泰不華, 亡入海。元復遣左丞帖里帖木耳招之。都事劉基言: 「方氏首亂,數降數叛,不可撫。」行省以聞於朝。國珍使 人浮海至京師,賂諸權貴,卒許降。授徽州路治中,令 散其眾之官。國珍不聽命,擁船千艘,攻陷台州,焚蘇 之太倉。元復以海道漕運萬戶招之,乃受官。尋進行 省參政,俾以兵攻張士誠。士誠遣將禦之崑山,國珍 七戰七捷。會士誠亦已降,元乃罷兵。於是國珍盡有 慶元,溫、台之地,益強不可制。國珍之初作亂也,元出 空名宣敕數十道,募人擊賊。海濱壯士,多應募立功 者,所司邀重賄,不輒與。有一家數人死事卒不得官 者。而國珍之徒,一再招諭,皆至大官。由是民慕為盜, 從國珍者日益眾。元既失江淮,資國珍舟以通海運, 重以官爵羈縻之。國珍既得官,擁兵侵掠自如,元人 無以難也。有張子善者,好縱橫之術,說國珍以舟師 泝江窺江東,北略青、徐、遼海。國珍不能用,謝遣之。太 祖已取婺州,使主簿蔡元剛使慶元,國珍謀於其下 曰:「江左號令嚴明,恐不能與抗,況為我敵者,西有吳, 南有閩,莫若姑示順從,籍為聲援,以觀其變。」眾皆以 為然。國珍遣使奉書,進黃金五十斤、白金百斤、文綺 百匹。太祖復遣鎮撫孫養浩報之,國珍請以三郡獻遣次子關為質。太祖卻其質,厚賜而遣之。復使博士 夏煜往拜國珍福建行肖平章事,弟國瑛參知政事, 國珉樞密分院僉事。國珍名獻三郡,陰持兩端。煜既 至,乃詐稱疾,自言老不任職,惟受平章印識而已。太 祖察知其情,以書諭曰:「吾始以汝豪傑,識時務,故命 汝專制一方。汝顧中懷叵測,欲覘我虛實則遣侍子, 欲卻我官爵則利老病。夫智者轉敗為功,賢者因禍 成福,汝審圖之。」是時,國珍歲歲治海舟,為元漕張士 誠粟十餘萬石於京師。元累進國珍官至江浙行省 左丞相、衢國公,分省慶元。國珍受之如故,特以甘言 謝太祖,絕無內附意。及得所諭書,竟不省。太祖復以 書諭曰:「福基於至誠,禍生於反覆,隗囂、公孫述故轍 可鑒矣。大軍一出,不可虛詞解也。」國珍詐窮,始惶懼 謝罪,以金寶飾鞍馬獻,太祖復卻之。已而苗帥蔣英 等叛,殺胡大海,持首奔國珍。國珍不受,自台州奔福 建。國璋守台,邀擊之,為所敗,被殺,太祖遣使弔祭。踰 年,溫人周宗道以平陽來降,國珍次子明善守溫,以 兵爭,參軍胡深擊敗之,遂下瑞安,進兵溫州。明善恐, 乃與國珍謀,「請歲輸白金三萬兩以給軍賞,俟杭州 下,即納土入朝。」太祖遂詔深班師。吳元年既克杭州, 國珍據境自如,遣間諜,假貢獻,名覘江東成敗。又數 通好於擴廓帖木兒及陳友定,圖為掎角。太祖聞之 怒,貽書數其十二罪,復責軍糧二十萬石。國珍集眾 議,郎中張本仁、左丞劉庸等,皆言不可從。有丘楠者, 獨爭曰:「彼所言,均,非公福也。惟智可以決事,惟信可 以守國,惟直可以用兵。公經營浙東十餘年矣,遷延 猶豫,計不早定,不可謂智。即許之降,抑又倍焉,不可 謂信。彼之徵師,則有詞矣,我實負彼,不可謂直。幸而 扶服請命,庶幾可視錢俶乎?」國珍不聽,惟日夜運珍 寶,治舟楫,思航海而已。太祖已破平江,進兵討之。命 參政朱亮祖攻台州。國瑛迎戰,敗,棄城走黃巖。復破 黃巖,進克溫州,走明善。平南將軍湯和以大軍長驅 抵慶元。國珍率所部遁入海,追敗之盤嶼。其部下諸 將相次出降。和數令人開示以順逆。國珍乃遣子關 奉表乞降曰:「臣聞天無所不覆,地無所不載,王者體 天法地,於人無所不容。臣荷主上覆載之德舊矣,不 敢自絕於天地,故一陳愚衷。臣本庸才,遭時多故,起 身海島,非有父兄相藉之力,又非有帝制自為之心。 方主上霆擊電掣,至於婺州,臣愚即遣子入侍,固已 知主上有今日矣。將以依日月之容光,望雨露之餘 溜。而主上推誠布公,俾守鄉郡,如故吳越事。臣遵奉 條約,不敢妄生節目,子姓不戒,潛搆釁端。猥勞問罪 之師,私心戰兢。用是遂俾守者出迎,然而未免浮海, 何也?昔孝子之於其親,小杖則受,大杖則走,臣之情 事,適與此類。即欲面縛待罪闕庭,復恐嬰斧鉞之誅, 使天下後世不知臣得罪之深,將謂主上不能容臣, 豈不累天地大德哉?」蓋幕下士詹鼎詞也。太祖覽而 憐之,賜書曰:「汝違吾諭,不即斂手歸命,次且海外,負 恩實多。今者窮踧無聊,情詞哀懇,迫人於險,吾故恥 之。當為汝不記前過,汝勿自疑。」遂促國珍入覲,面讓 之曰:「若來得毋晚乎?」國珍頓首謝,授廣州西行省左 丞。食祿不之官,數歲,卒於京師。子禮,官廣洋衛指揮 僉事;關,虎賁衛千戶所鎮撫。關弟行,字明敏,善詩,承 旨宋濂嘗稱之。劉仁本,字德元,國珍同縣人。元末,中 進士乙科,歷官江浙行省左右司郎中。與張本仁俱 入國珍幕,數從名士趙俶、謝理、朱右等賦詩,尤有稱 於時。國珍海運輸元,實,仁本司其事。朱亮祖之下溫 州也,獲仁本以還。太祖數其罪,鞭背漬爛死。餘官屬 從國珍降者,皆徙滁州,獨赦丘楠,以為韶州知府。詹 鼎者,寧海人,有才學,為國珍府都事,判上虞,有治聲。 既至京,未見用,草封事萬言,候駕出獻之。帝為立馬 受讀,命丞相官鼎。楊憲忌其才,沮之,例徙梁、陝。憲敗, 除留守經歷,遷刑部郎中,坐累死。
夏〈明玉珍〉
[编辑]《明外史明玉珍傳》:「玉珍,隨州玉沙村人。身長八尺餘, 目重瞳子。徐壽輝起,玉珍與里中父老謀避兵。父老 曰:『足下素剛直,儻能集壯勇,宗鄉里,眾所願也』。乃團 結千餘人屯青山,推玉珍為屯長。及壽輝稱帝,使人 招玉珍曰:『來則共富貴,不來舉兵屠之。玉珍引其眾 降,以元帥守沔陽,與元將哈麻禿戰湖中,飛矢中右』」 目,目遂眇。久之,玉珍率斗船五十艘,掠糧川峽間,將 引還。時元右丞完者都鎮重慶,義兵元帥楊漢應募 至,欲殺之而并其軍,不克。漢走出峽,遇玉珍,為言:「重 慶無重兵,而完者都與右丞哈麻禿不相能,若回船 出不意襲之,可取而有也。」玉珍意未決,部將戴壽直 前曰:「機不可失。」分船為二,半貯糧歸沔陽,半因漢兵 攻重慶,不濟則掠財物而還。玉珍從其策,竟走完者 都執哈麻禿以獻。壽輝以玉珍為隴蜀行省右丞。已 而完者都自果州來,會平章朗革歹、參政趙資謀復 重慶,屯嘉定之大佛寺。玉珍遣義弟明二禦之。明二 者,黃陂人,有智勇。玉珍寵愛之,使從己姓,或呼「明三奴。」其後復姓,名曰「萬勝。二趨攻嘉定,相持半年不下。 玉珍乃親率眾圍之,遣二以輕兵襲陷成都,虜朗革 歹及資妻子以歸,朗革歹妻自沉於江,以資妻子徇 嘉定,招資降,資引弓射殺妻,又欲射其子,眾以盾護 之乃免。俄城破,擒資及完者都、朗革歹歸於重慶,館 諸治平寺,欲使為已用。三人者執不可,乃斬於市,以 禮葬之,蜀人謂之『三忠』」,於是諸郡縣相次來附。居無 何,陳友諒弒其君壽輝而自立,玉珍曰:「與友諒俱臣 徐氏,顧悖逆如此。」命以兵塞瞿唐,絕不與通。立壽輝 廟於城南隅,歲時致祀。眾推玉珍為隴蜀王。玉珍以 元進士劉楨為參謀,朝夕侍講論。楨字維周,瀘州人, 嘗為大名路經歷,棄官歸家。玉珍之攻重慶也,道瀘, 部將劉澤民曰:「是間有劉維周者,能文章政事,可大 任也。」玉珍往見之,與語大悅,即日延至舟中,尊禮備 至。玉珍稱王之次年,楨屏人說曰:「西蜀形勝地,東有 瞿唐,北有劍閣,沃野千里。自遭青巾之虐,人物凋耗。 大王撫而有之,休養傷殘之民,用賢治兵,可以立不 世業,當於此時稱大號以係人心。」玉珍駭然曰:「此非 我敢望也。」楨曰:「大王所部皆四方之人,若謙讓猶豫, 一旦將士思鄉土,瓦解星散,大王孰與建國乎?」玉珍 猶不聽。翌日,楨又言,玉珍乃謀於眾,以明年春僭即 皇帝位於重慶,國號大夏,建元天統,立妻彭氏為皇 后,子昇為皇太子,傚周制六卿,以戴壽為冢宰,萬勝 為司馬,張「文炳為司空,向大亨、莫仁壽為司寇,吳友 仁、鄒興為司徒,劉楨為宗伯,牟圖南為翰林院承旨。」 「分蜀地為八道,更置府州縣官名。」是歲,元至正二十 二年也。蜀兵視諸國為弱,勝兵不滿萬人。玉珍素無 遠略,然性節儉,頗好文學,折節下士,「既即位,設國子 監以教公卿子弟,設提舉司教授,所以教州縣生徒, 建社稷宗廟,求雅樂,開進士科,定賦稅額,以十分取 一為則。蜀人悉便安之」,皆劉楨為之謀也。其秋,廷試 進士,賜董重璧等及第、出身有差。又下詔除釋、老二 氏教,然猶令民間持彌勒佛號,以己從壽輝起兵。壽 輝本倡言彌勒佛出世故也。其明年,出師攻雲南,遣 勝由界首,興由建昌,指揮李某由八番三道並進,鄒、 李皆不至,唯勝抵雲南,梁王孛羅走營金馬山。又明 年,挾大理兵擊勝,勝以孤軍無繼,引還重慶,復遣興 取巴州。又明年,更六卿為中書省樞密院,以壽勝為 左右丞相,大亨、文炳知樞密院事,興鎮成都,友仁鎮 保寧,仁壽鎮夔關,皆平章事;竇英鎮播州,姜玨鎮夷 陵,皆參知政事;荊玉鎮永寧,商希孟鎮黔南,皆宣慰 使。是歲,遣勝取興元,遣參政江儼通好於太祖。太祖 遣都事孫養浩報聘,遺《玉珍書》曰:「足下處西蜀,予處 江左,蓋與漢季孫、劉相類。近者王保保以鐵騎勁兵, 虎踞中原,其志殆不在曹操下,使有謀臣如攸、彧,猛 將如遼,郤予兩人能高枕無憂乎?予與足下實唇齒 邦,願以孫、劉相吞噬為鑒。」自後信使往返不絕。其冬, 蜀中星隕如雨。明年春,玉珍病革,召壽等諭曰:「西蜀 險固,若協力同心,左右嗣子,則可以自守。不然,後事 非我知所也。」遂卒。凡立五年,年三十六,子昇嗣。葬玉 珍於江水之北,號永昌陵,上廟號曰太祖。
昇既嗣位,改元開熙,尊母彭氏為皇太后,權同聽政。 昇甫十歲,諸大臣皆粗暴不肯相下,而萬勝與張文 炳有隙,密遣人殺文炳。文炳所善玉珍養子明昭出 入禁中,復矯彭氏旨,召勝縊殺之。勝開國功最多,死 不以罪,蜀人多憐之者。吳友仁自保寧移檄,以清君 側為名,昇命戴壽討之,友仁遺壽書曰:「不誅昭,則國 必不安,眾必不服。昭朝誅,吾當夕至。」壽乃奏誅昭。友 仁入朝謝罪,於是諸大臣用事,而友仁尤專恣,國柄 旁落,天統之業衰矣。萬勝既死,劉楨為右丞相,後三 年卒。是歲,昇遣使告哀於太祖,已又遣使入聘,太祖 亦遣侍御史蔡哲報之。昇嗣位之三年,是為明洪武 元年。太祖克元都,昇奉書稱賀。其明年,太祖遣使求 大木昇,遂并獻方物。帝賜璽書答之。其冬,遣平章楊 璟諭昇歸朝,昇不能從。又明年,興元守將以城迎降 於明師,吳友仁數往攻之,不克。是歲,明遣使假道征 雲南,昇不奉詔。又明年,乃命征西將軍湯和率副將 軍廖永忠等,以舟師由瞿唐趨重慶,前將軍傅友德 率副將軍顧時等,以步騎由秦、隴趨成都伐夏。初,壽 言於昇曰:「以王保保、李思齊之強,猶莫能與明抗,況 吾蜀乎?一旦有警,計安出?」友仁曰:「不然,吾蜀襟山帶 江,非中原比。莫若外假交好以緩敵,內修武事以示 備。」昇以為然,遣莫仁壽以鐵索橫斷瞿唐峽口。至是, 又遣壽友仁、鄒興等益兵為助,遂北倚羊角山,南倚 南城砦,鑿兩崖石壁,引鐵索為飛橋,用木板置砲,以 拒明師。和軍不能進,又遣兵北守金牛隘。友德覘階、 文無備,進破二州,又破綿州。壽乃留興等守瞿唐,而 自與友仁還會向大亨之師以援漢州,數戰皆大敗。 壽、大亨走保成都,友仁走保保寧。會永忠亦破瞿唐 關,飛橋鐵索皆燒斷,興中矢死,夏人皆潰,遂破夔州。
師次銅鑼峽,昇震恐。右丞劉仁勸奔成都,昇母彭泣曰:「成都可到,亦僅延旦夕命耳。」仁曰:「奈何?」彭曰:「大軍所過,勢如破竹,不如早降,以活民命。」昇即遣使齎表 乞降,於是面縛銜璧,輿櫬與母彭及官屬降於軍門。 和受璧、永忠解縛,承旨撫慰,下令諸將不得有所侵 擾。而壽、大亨亦以成都降於友德,悉送昇等京師。昇 既至,詔禮官議受降禮。禮臣奏言:「皇帝御奉天殿,明, 昇等俛伏待罪午門外,有司宣制赦,如孟昶降宋故 事。」帝曰:「昇幼弱,事由臣下,與孟昶異,宜免其伏地上 表待罪之儀。」是日,授昇爵歸義侯,賜第京師。冬十月, 和等悉定川蜀諸縣郡,執友仁於保寧,遂班師。壽、大 亨、仁壽皆鑿舟自沈死。丁世貞者,文州守將也,友德 攻文州,據險力戰,汪興祖死焉。文州破,遁去。已,復以 兵破文州,殺朱顯忠,友德擊走之。夏亡,復集餘眾攻 秦州,兵敗,為其下所殺。友仁至京師,帝以其寇漢中, 首造《兵端》,令「明氏失國」,僇於市。明年,徙歸義侯昇於 高麗。
僭號部藝文一
[编辑]《項羽本紀贊》史記
[编辑]太史公曰:吾聞之周生曰:「舜目蓋重瞳子。」又聞項羽 亦重瞳子。羽豈其苗裔耶?何興之暴也!夫秦失其政, 陳涉首難,豪傑蜂起,相與並爭,不可勝數。然羽非有 尺寸,乘勢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 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終,近古 以來未嘗有也。及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而自立,怨 王侯叛己,難矣。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霸 王之業,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 城,尚不覺寤,而不自責,過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 罪也」,豈不謬哉!
《王莽傳贊》漢·書
[编辑]王莽始起外戚,折節力行,以要名譽,宗族稱孝,師友 歸仁。及其居位輔政,成、哀之際,勤勞國家,直道而行, 動見稱述,豈所謂「在家必聞,在國必聞,色取仁而行 違」者邪?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歷世之 權,遭漢中微,國統三絕,而太后壽考,為之宗主,故得 肆其姦慝,以成篡盜之禍。推是言之,亦大時非人力 之致矣。及其竊位南面,處非其據,顛覆之埶,險於桀、 紂,而莽晏然,自以黃、虞復出也,迺始恣睢,奮其威詐, 滔天虐民,窮凶極惡,毒流諸夏,亂延蠻貉,猶未足逞 其欲焉。是以四海之內,囂然喪其樂生之心,中外憤 怨,遠近俱發,城池不守,支體分裂,遂令天下城邑為 虛,丘壟發掘,害遍生民,辜及朽骨。自書傳所載亂臣 賊子無道之人,考其禍敗,未有如莽之甚者也。昔秦 燔《詩》《書》以立私議,莽誦《六蓺》以文奸言,同歸殊塗,俱 用滅亡,皆炕龍絕氣,非命之運,紫色鼃聲,餘分閏位, 聖王之驅除云爾。
《王昌劉永張步李憲彭寵盧芳列傳論》
[编辑]後漢書
《傳》稱:「盛德必百世祀。」孔子曰:「寬則得眾。」夫能得眾心, 則百世不忘矣。觀更始之際,劉氏之遺恩餘烈,英雄 豈能抗之哉!然則知高祖、孝文之寬仁結於人心深 矣。周人之思召公,愛其甘棠,又況其子孫哉!劉氏之 再受命,蓋以此乎!若數子者,豈有國之遠圖哉?因時 擾攘,苟恣縱而已耳,然猶以附假宗室,能掘強歲月 之閒。觀其智略。固無足以禪漢祖。發其英靈者也。
《隗囂傳論》同前
[编辑]隗囂援旗糾族,假制明神,跡夫創圖首事,有以識其 風矣。終於孤立一隅,介於大國,隴坻雖隘,非有百二 之埶;區區兩郡,以禦堂堂之鋒。至使窮廟策,竭征徭, 身歿眾解,然後定之,則知其道有足懷者。所以棲有 四方之桀士,至投死絕亢而不悔者矣。夫功全則譽 顯,業謝則釁生,回成喪而為其議者,或未聞焉。若囂 命會符運,敵非天力,雖坐論《西伯》,豈多嗤乎。
《公孫述傳論》同前
[编辑]昔趙佗自王番禺,公孫亦竊帝蜀漢,推其無他功能 而至於後亡者,將以地邊處遠,非王化之所先乎?述 雖為漢吏,無所馮資,徒以文俗自憙,遂能集其志計。 道未足而意有餘,不能因隙立功,以會時變。方乃坐 飾邊幅,以高深自安,昔吳起所以慚魏侯也。及其謝 臣屬,審廢興之命,與夫泥首銜玉者,異日談也。
《苻堅記載論》晉·書
[编辑]「自兩京殄覆,九土分崩,干戈日用,戰爭方興,猶逐鹿 之並驅,若瞻烏之靡定。苻洪擅蠻陬之桀黠,乘羯寇 之危亡,乃附款江東,而志圖關右,禍生蠆毒,未逞狼 心。健既承家,克隆凶緒,率思歸之眾,投山西之隙,據 億丈之巖險,總三秦之果銳,敢窺大寶,遂竊鴻名,狡 數奸雄,有可言矣。長生慘虐,稟自率由,睹辰象之災, 謂法星之夜飲,忍生靈之命,疑猛虎之朝飢」,但肆毒 於刑殘,曾無心於戒懼,招亂速禍,不亦宜乎!永固雅 量瑰姿,變夷從夏,葉魚龍之謠詠,挺草付之休徵,剋翦奸回,纂承偽歷,遵明王之德教,闡先聖之儒風,撫 育黎元,憂勤庶政。王猛以宏材緯軍國,苻融以懿戚 贊經綸,權、薛以諒直進規謨,鄧、張以忠勇恢威略,雋 賢效足,杞梓呈才,文武兼施,德刑具舉。乃平燕定蜀, 擒代吞涼,跨三分之二,居九州之七,遐荒慕義,幽險 宅心,因止馬而獻歌,託栖鸞以成頌。因以功侔曩烈, 豈直化洽當年,雖五胡之盛,莫之比也。既而足以夸 世,愎諫,違謀,輕敵怒鄰,窮兵黷武。懟三正之未葉,恥 五運之猶乖,傾率土「之師,起滔天之寇,自謂戰必勝, 攻必取,便欲鳴鸞禹穴,駐蹕疑山,疏爵以侯楚材,築 館以須歸命。」曾弗知人道助順,神理害盈,雖矜涿野 之彊,終致昆陽之敗,遂使凶渠候隙,狡寇伺間,步搖 啟其禍先,燒當乘其亂極,宗社遷於他族,身首二於 賊臣,貽戒將來,取笑天下,豈不哀哉!豈不謬哉!苻丕 承亂僭竊,尋及傾敗,斯可謂「天人所廢,人不能支。」苻 登集離散之兵,厲死休之志,雖眾寡不敵,難以立功, 而義烈慷慨,有足稱矣。
《禿髮烏孤記載論》同前
[编辑]禿髮,累葉酋豪,擅強邊服,控弦玉塞,躍馬金山,候滿 月而窺兵,乘折膠而縱鏑,禮容勿被,聲教斯阻。烏孤 納苻渾之策,治兵以討不賓;鹿孤從史暠之言,建學 而延冑子。遂能開疆河右,抗衡強國。道由人弘,抑此 之謂。傉檀承累捷之銳,藉二昆之資,摧呂氏筭無遺 策,取姑臧兵不血刃,武略雄圖,比蹤前烈。既而叨竊 重位,盈滿易期,窮兵以逞其心,縱慝自貽其弊。地奪 於蒙遜,勢衄於赫連,覆國喪身,猶為幸也。昔宋殤好 戰,致災於華督;楚靈黷武,取殺於乾谿。異代同亡,其 於《傉檀》見之矣。
《辨亡論上》陸機
[编辑]昔漢氏失御,姦臣竊命,禍基京畿,毒遍宇內,皇綱弛 頓,王室遂卑。於是群雄蜂駭,義兵四合。吳武烈皇帝 慷慨下國,電發荊南,權略紛紜,忠勇伯世。威稜則夷 羿震盪,兵交則醜類授馘,遂掃清宗祊,烝禋皇祖。於 時雲興之將,帶州,焱起之師,跨邑哮噉之群風驅,熊 羆之眾霧合。雖兵以義動,同盟戮力,然皆包藏禍心, 「阻兵怙亂,或師無謀律,喪威稔寇,忠規武節,未有如 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沒,長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 發,招覽遺老,與之述業。神兵東驅,奮寡犯眾,攻無堅 城之將,戰無交鋒之敵,誅叛柔服,而江外底定。「飭法 修師,則威德翕赫。賓禮名賢而張昭為之雄;交御豪 俊而周瑜為之傑。彼二君子,皆弘敏」而多奇,雅達而 聰哲,故同方者以類附,等契者以氣集,江東蓋多士 矣。將北伐諸華,誅鉏干紀,旋皇輿於夷庚,反帝座於 紫闥,挾天子以令諸侯,清天步而歸舊物。戎車既次, 群凶側目,大業未就,中世而殞。用集我大皇帝以奇 蹤襲逸軌,睿心因令圖,從政資於故實,播憲稽乎遺 風,而加之以篤敬,申「之以節儉。」疇諮俊茂,好謀善斷, 束帛旅於丘園,旌命交於塗巷。故豪彥尋聲而響臻, 志士晞光而景騖,異人輻輳,猛士如林。於是張公為 師傅,周瑜、陸公、魯肅、呂蒙之疇,入為腹心,出為股肱。 甘寧、凌統、程普、賀齊、朱桓、朱然之徒奮其威,韓當、潘 璋、黃蓋、蔣欽、周泰之屬宣其力;《風》《雅》則諸葛瑾、張承、 步騭以名聲光國,政事則顧雍、潘濬、呂範、呂岱以器 任幹職,奇偉則虞翻、陸績、張惇以風義舉政,奉使則 趙咨、沈珩以敏達延譽,術數則吳範、趙達以禨祥協 德,董襲、陳武殺身以衛主,駱統、劉基強諫以補過。謀 無遺計,舉不失策,故遂割據山川,跨制荊、吳,而與天 下爭衡矣。魏氏嘗藉戰勝之威,率百萬之師,浮鄧塞 之舟,下漢陰之眾,羽楫萬計,龍躍順流,銳師千里,虎 步原隰。謨臣盈室,武將連衡,喟然有吞江滸之志,一 宇宙之氣。而周瑜驅我偏師,黜之赤壁,喪旗亂轍,僅 而獲免,收跡遠遁。漢王亦憑帝王之號,帥巴漢之人, 乘危騁變,結壘千里,志報關羽之敗,圖收湘西之地。 而我陸公亦挫之西陵,覆「師敗績,困而後濟,絕命永 安。」續以濡須之寇,臨川摧銳,蓬蘢之戰,孑輪不返。由 是二邦之將,喪氣挫鋒,勢衄財匱,而吳菀然坐乘其 弊,故魏人請好,漢氏乞盟,遂躋天號,鼎跱而立。西界 庸益之郊,北裂淮漢之涘,東苞百越之地,南括群蠻 之表。於是講八代之禮,蒐三王之樂,告類上帝,拱揖 群后,武臣「毅卒,循江而守;長棘勁鍛,望焱而奮。庶尹 盡規於上,黎元展業於下,化協殊裔,風衍遐圻。」乃俾 一介行人,撫巡外域,巨象逸駿,擾於外閑;明珠瑋寶, 耀於內府,珍瑰重跡而至,奇玩應響而赴,輶軒騁於 南荒,《𧘂輣》息於朔野,黎庶免干戈之患,戎馬無晨服 之虞,而帝業固矣。大皇既沒,幼主莅朝,姦回肆「虐,景 皇聿興,虔修遺憲,政無大闕,守文之良主也。」降及歸 命之初,典刑未滅,故老猶存。大司馬陸公以文武熙 朝,左丞相陸凱以謇諤盡規而施績,范慎以威重顯, 丁奉、鍾離斐以武毅稱。孟宗、丁固之徒為公卿,樓元、 賀邵之屬掌機事。元首雖病,股肱猶良。爰逮末葉,群
公既喪,然後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釁,歷命應化而微,王師躡運而發,卒散於陣,眾奔於邑,城池無藩籬之固,山川無溝阜之勢,非有工輸雲梯之 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築室之圍,燕人濟西之隊,軍 未浹辰而社稷夷矣。雖忠臣孤憤,烈士死節,將奚救 哉?夫曹、劉之將,非一世所選。向時之師,無曩日之眾, 戰守之道,抑有前符,險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敗貿 理,古今詭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異也。
《辨亡論下》
[编辑]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氓益吳制荊揚, 而奄有交、廣。曹氏雖功濟諸夏,虐亦深矣,其民怨。劉 公因險以飭智,功已薄矣,其俗陋。夫吳桓王基之以 武,太祖成之以德,聰明睿達,懿度弘遠矣,其求賢如 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盡盛德之容,親仁罄丹府之 愛,拔呂蒙於戎行,識潘濬於係虜,推誠信士,不恤人 「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權之我偪。執鞭鞠躬,以重陸 公之威;悉委武衛,以濟周瑜之師。卑宮菲食,豐功臣 之賞;披懷虛己,納謨士之算。」故魯肅一面而自託,士 燮蒙險而效命。高張公之德,而省游田之娛;賢諸葛 之言,而割情欲之歡;感陸公之規,而除刑法之煩;奇 劉基之議,而作三爵之誓;屏氣跼蹐,以伺子明之疾; 分滋損甘,以育凌統之孤;登壇慷慨,歸魯子之功;削 投惡言,信子瑜之節。是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咸得 肆力。洪規遠略,固不厭夫區區者也。百官苟合,庶務 未遑。初都建業,群臣請備禮秩,天子辭而不許,曰:「天 下其謂朕何?」宮室輿服,蓋慊如也。爰及中葉,天人之 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雖醲化懿綱未齒乎上代,抑 其體國經民之具,亦足以為政矣。地方幾萬里,帶甲 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其器,利其財豐,東負滄海,西 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國家之利未 巨有弘於茲者也。借使守之以道,御之有術,敦率遺 典,勤民謹政,循定策,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 危亡「之患也。」或曰:「吳、蜀唇齒之國,蜀滅則吳亡」,理則 然矣。夫蜀蓋藩援之與國,而非吳人之存亡也。何則? 其郊境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川阨流迅,水 有驚波之艱。雖有銳師百萬,啟行不過千夫;舳艫千 里,前驅不過百艦。故劉氏之伐陸公,喻之長蛇,其勢 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或 欲機械以御其變。天子總群議而諮之大司馬陸公。 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而 機械則彼我之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荊揚 而爭舟楫之用,是天贊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禽耳。」 逮步闡之亂,憑寶城以延強寇,重資幣以誘群蠻。於 時大邦之眾,雲翔電發,懸旍江介,築壘遵渚,襟帶要 害,以止吳人之西,而巴漢舟師,沿江東下。陸公以偏 師三萬,北據東坑,深溝高壘,按甲養威。反虜踠跡待 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強寇敗績宵遁,喪師大半。分命 銳師五千,西禦水軍,東西同捷,獻俘萬計。信哉賢人 之謀,豈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陸公沒而 潛謀兆,吳釁深而六師駭。夫太康之役,眾未盛乎曩 日之師;廣州之亂,禍有愈乎向時之難,而邦家顛覆, 宗廟為墟。嗚呼!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不其然與?《易》曰: 「湯武革命順乎天。」或曰:「亂不極則治不形。」言帝王之 因天時也。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設 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 在德不在險。」言守險之由人也。吳之興也,參而由焉, 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及其亡也,恃險而已,又孫卿 所謂「舍其參」者也。夫四州之氓,非無眾也,大江之南 非乏俊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政 之策易循也,功不興而禍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 也。是故先王達經國之長規,審存亡之至數,謙己以 安百姓,敦厚以致人和,寬沖以誘俊乂之謀,慈和以 結士民之愛。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及其危 也,則兆庶與之共患。安與眾同慶,則其危不可得也; 危與下共患,則其難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 而固其土宇,《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矣。
《十國世家序》五代史
[编辑]嗚呼!自唐失其政,天下乘時,黥髡盜販,袞冕峨巍。吳 暨南唐,奸豪竊攘。蜀險而富,漢險而貧,貧能自強,富 者先亡。閩陋荊蹙,楚開蠻服,剝剽勿堪,吳越其尢。牢 牲視人,嶺蜑遭劉。百年之間,並起爭雄,山川亦絕,風 氣不通。語曰:「清風興,群陰伏;日月出,爝火息。故真人 作而天下同。」作《十國世家》。
《吳世家論》同前
[编辑]「嗚呼!盜亦有道,信哉!」行密之書,稱行密為人寬仁雅 信,能得士心。其將蔡儔叛於廬州,悉毀行密墳墓,及 儔敗,而諸將皆請毀其墓以報之。行密嘆曰:「儔以此 為惡,吾豈復為邪!」嘗使從者張洪負劍而侍,洪拔劍 擊行密,不中。洪死,復用洪所善陳紹,負劍不疑。又嘗 罵其將劉信,信忿,奔孫儒。行密戒左右勿追,曰:「信豈 負我者邪?」其醉而去,醒必復來,明日果來。行密起於 盜賊,其下皆驍武雄暴,而樂為之用者,以此也。故二世四主,垂九十年,及渥以下,政在徐溫。於此之時,天 下大亂,中國之禍,篡弒相尋,而徐氏父子,區區詐力 裴回,三主,不敢輕取之,何也?豈其恩威亦有在人者 歟?
《前蜀世家論》同前
[编辑]嗚呼!自秦漢以來,學者多言祥瑞,雖有善辯之士,不 能祛其惑也。予讀《蜀》至於龜龍麟鳳騶虞之類,世道 所謂王者之嘉瑞,莫不畢出於其國,異哉!然考王氏 之所以興亡成敗者,可以知之矣。或以為一王氏不 足以當之,則視時天下治亂,可以知之矣。龍之為物 也,以不見為神,以升雲行天為得志。今偃然暴露其 「形,是不神也;不上於天而下見於水中,是失職也。然 其一何多歟!可以為妖矣。」鳳皇,鳥之遠人者也。昔舜 治天下,政成而民悅,命夔作樂,樂聲和,鳥獸聞之皆 鼓舞。當是之時,鳳皇適至,舜之史因并記以為美,後 世因以鳳來為有道之應。其後鳳皇數至,或出於庸 君繆政之時,或出於危亡大亂之際,是果為瑞哉?麟, 獸之遠人者也。昔魯哀公出獵,得之而不識,蓋索而 獲之,非其自出也。故孔子書於《春秋》曰「西狩獲麟」者, 譏之也。西狩非其遠也,獲麟惡其盡取也。狩必書地, 而哀公馳騁,所涉地多,不可遍,以名舉,故書「西」以包 眾地,謂其舉國之西皆至也。麟,人罕識之獸也,以見 公之窮山竭澤而盡取,至於不識之獸,皆搜索而獲 之,故曰「譏之也。」聖人已沒,而異端之說興,乃以麟為 王者之瑞,而附以符命、讖緯詭怪之言。鳳常出於舜 以為瑞,猶有說也。及其後出於亂世,則可以知其非 瑞矣。若麟者,前有治世,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世, 未嘗一出。其一出而當亂世,然則孰知其為瑞哉?龜, 元物也,污泥川澤,不可勝數。其死而貴於卜官者,用 適有宜爾。而戴氏禮以其在宮沼,為王者難致之瑞。 《戴禮》雜出於諸家,其失亦以多矣。騶虞,吾不知其何 物也。《詩》曰:「吁嗟乎騶虞。」賈誼以為騶者文王之囿。虞, 虞官也。當誼之時,其說如此。然則以之為獸者,其出 於近世之說乎?夫破人之惑,若難與爭於篤信之時, 待其有所疑焉,然後從而攻之可也。麟鳳龜龍,王者 之瑞,而出於五代之際,又皆萃於蜀,此雖好為祥瑞 之說者,亦可疑也。因其可疑而攻之,庶幾惑者有以 思焉。
《吳越世家論》同前
[编辑]嗚呼!天人之際,為難言也。非徒自古術者好奇而幸 中,至於英豪草竊,亦多自託於妖祥,豈其欺惑愚眾, 有以用之歟?蓋其興也,非有功德漸積之勤,而黥髡 盜販,倔起於王侯,而人亦樂為之傳歟?考錢氏之始 終,非有德澤施其一方,而百年之際,虐用其人甚矣。 其動於氣象者,豈非其孽歟?是時四海分裂,不勝其 暴,又豈皆然歟?是皆無所得而推歟?術者之言,不中 者多,而中者少,而人特喜道其中者歟?
《十國世家年譜序》同前
[编辑]嗚呼!堯、舜盛矣,三代之王,功有餘而德不足,故皆更 始以自新,由是改正朔矣。至於後世,遂名年以建元。 及僭竊交興,而稱號紛雜,則不可以不別也。五代十 國,稱帝改元者七,吳越、荊楚常行中國年號,然予聞 於故老,謂吳越亦嘗稱帝改元,而求其事跡不可得, 頗疑吳越後自諱之。及旁采閩楚、南漢諸國之書,與 吳越往來者多矣,皆無稱帝之事,獨得其封落星石 為寶石山制書,稱「寶正六年辛卯」,則知其嘗改元矣。 辛卯,長興二年,乃鏐之末世也,然不見其終始所因, 故不得而備列。錢氏訖五代,嘗外尊中國,豈其張軌 之比乎?十國皆非中國有也,其稱帝改元與不,未足 較其得失,故並列之,作《十國世家、年譜》。
《項籍論》宋·蘇洵
[编辑]吾嘗論項籍「有取天下之才,而無取天下之慮;曹操 有取天下之慮,而無取天下之量;劉備有取天下之 量,而無取天下之才。故三人終其身無成焉。且夫不 有所棄,不可以得天下之勢;不有所忍,不可以盡天 下之利。是故地有所不取,城有所不攻,勝有所不就, 敗有所不避。其來不喜,其去不怒,肆天下之所為而」 徐制其後,乃克有濟。嗚呼!項籍有百戰百勝之才,而 死於垓下,無惑也。吾於其戰鉅鹿也,見其慮之不長, 量之不大,未嘗不怪其死於垓下之晚也。方籍之渡 河,沛公始整兵嚮關。籍於此時,若急引軍趨秦,及其 鋒而用之,可以據咸陽,制天下。不知出此而區區與 秦將爭一旦之命。既全鉅鹿,而猶徘徊河南、新安間, 至函谷,則沛公入咸陽數月矣。夫秦人既已安沛公 而讎籍,則其勢不得強而臣。故籍雖遷沛公漢中,而 卒都彭城。使沛公得還定三秦,則天下之勢,在漢不 在楚。楚雖百戰百勝,尚何益哉?故曰:「兆垓下之死者, 鉅鹿之戰也。」或曰:「雖然,籍必能入秦乎?」曰:「項梁死,章 邯謂楚不足慮,故移」兵伐趙,有輕楚心,而良將勁兵 盡於鉅鹿。籍誠能以必死之士,擊其輕敵寡弱之師, 入之易耳。且亡秦之守關與沛公之守善否可知也;沛公之攻關與籍之攻善否又可知也。以秦之守而 沛公攻入之,沛公之守而籍攻入之,然則亡秦之守, 籍不能入哉?或曰:「秦可入矣,如救趙何?」曰:「虎方捕鹿, 羆據」其穴,摶其子,虎安得不置鹿而返?返則碎於羆 明矣,《軍志》所謂攻其必捄也。使籍入關,王離涉間必 釋趙自救。籍據關逆擊其前,趙與諸侯救者十餘壁 躡其後,覆之必矣。是籍一舉解趙之圍而收功於秦 也。戰國時,魏伐趙,齊救之,田忌引兵疾走大梁,因存 趙而破魏。彼宋義號知兵,殊不達此,屯安陽不進,而 曰待秦敝,吾恐秦未敝而沛公先據關矣,籍與義俱 失焉。是故古之取天下者,常先圖所守。諸葛孔明棄 荊州而就西蜀,吾知其無能為也。且彼未嘗見大險 也,彼以為劍門者,可以不亡也。吾嘗觀蜀之險,其守 不可出,其出不可繼,兢兢而自完,猶且不給,而何足 以制中原哉?若夫秦、漢之故都,沃土千里,洪河大山, 真可以控天下,又烏事夫不可以措足如劍門者,而 後曰「險哉?」今夫富人,必居四通五達之都,使其財布 出於天下,然後可以收天下之利。有小丈夫者,得一 金,櫝而藏諸家,拒戶而守之。嗚呼!是求不失也,非求 富也。大盜至,劫而取之,又焉知其果不失也?
僭號部藝文二〈詩〉
[编辑]《吳鼓吹曲十二曲》吳韋昭
[编辑]炎精缺
《古今樂錄》曰:「《炎精缺》者,言漢室衰,孫堅奮迅猛志,念在匡救,王跡始乎此也。當漢《朱鷺》。」
炎精缺,漢道微。皇綱弛。政德違,眾姦熾。民罔依。赫武 烈。越龍飛。陟天衢。耀靈威。鳴雷鼓。抗電麾。撫乾衡,鎮 地機。厲虎旅,騁熊羆。發神聽,吐英奇。張角破邊韓。羈 宛潁。平南土。綏神武。章渥澤施,金聲震。仁風馳。顯高 門。啟皇基。統罔極,垂將來。
漢之季
《漢之秀》者,言孫堅悼漢之微,痛董卓之亂,興兵奮擊,功蓋海內也。當《漢思悲翁》
漢之季,董卓亂。桓桓武烈應時運。義兵興,雲旗建。厲 六師,羅八陣。飛鳴鏑。接白刃。輕騎發,介士奮。醜類震, 使眾散。劫漢主,遷西館。雄豪怒,元惡僨,赫赫皇祖功 名聞。
攄武師
《攄武師》者,言孫權卒父之業而征伐也。當「漢艾如張」 ,
攄武師,斬黃祖,攘夷凶族,革平西夏。「炎炎大烈震天 下。」
伐烏林
《伐烏林》者,言魏武既破荊州,順流東下,欲來爭鋒。孫權命將周瑜逆擊之于烏林而破走也。當漢上之回
《曹操》北伐拔柳城,乘勝席捲遂南征。劉氏不睦,八郡 震驚。眾既降,操屠荊,舟車十萬揚風聲。議者狐疑慮 無成,賴我大皇發聖明。虎臣雄烈周與程。破操烏林, 顯章功名。
秋風
《秋風》者,言孫權悅以使民,民忘其死也。當漢擁離,
秋風揚沙塵,寒露沾衣裳。角弓持弦急,鳩鳥化為鷹。 邊垂飛羽檄,寇賊侵界疆。跨馬披介冑,慷慨懷悲傷。 辭親向長路,安知存與亡。窮達固有分,志士思立功。 思立功,邀之戰場。身逸獲高賞,身沒有遺封。
克皖城
《克皖城》者,言魏武志圖并兼,而令朱光為廬江太守,孫權親征光,破之于皖城也。當漢戰城南。
克滅皖城遏寇賊,惡此凶孽阻姦慝。王師赫征眾傾 覆,除穢去暴戢兵革。民得就農邊境息,誅君弔民昭 至德。
關背德
《關背德》者,言蜀將關羽背棄吳德,心懷不軌,孫權引師浮江而擒之也。「當漢《巫山高》」
《關》,背德作鴟張。割我邑城,圖不祥。稱兵北伐,圍樊襄 陽。嗟臂大于股,將受其殃。巍巍夫聖主,睿德與元通。 與元通,親任呂蒙,泛舟洪氾池,溯涉長江。神武一何 桓桓,聲烈,正與風翔。歷撫江安城,大據郢邦。虜羽授 首,百蠻咸來同,盛哉三比隆。
通荊門
《通荊門》者,言孫權與蜀交好齊盟,中有關羽自朱之愆,戎蠻樂亂,生變作患,蜀疑其眩,吳惡其詐,乃大治兵,終復初好也。當漢上陵。
荊門限巫山,高峻與雲連。巒夷阻其險,歷世懷不賓。漢王據蜀郡,崇好結和親。乖微中情疑,讒夫亂其間。 大皇赫斯怒,虎臣勇氣震。蕩滌幽藪,討不恭。觀兵揚 炎耀,厲鋒整封疆。整封疆,闡揚威武容。功赫戲,洪烈 炳章。邈矣帝皇世,聖吳同厥風。荒裔望清化,化恢弘。 煌煌大吳,延祚永未央。
章洪德
《章洪德》者,言孫權章其大德而遠方來附也。當漢將進酒。
章洪德,邁威神。感殊風,懷遠鄰。平南裔,齊海濱。越裳 貢,扶南臣。珍貨充庭,所見日新。
從歷數
《從歷數》者,言孫權從圖籙之符而建大號也。「當漢有所思。」
從歷數。於穆我皇帝,聖哲受之天。神明表奇異,建號 創皇基,聰睿協神思。德澤浸及昆蟲,浩蕩越前代。三 光顯精耀,陰陽稱至治,肉角步郊畛。鳳凰棲靈囿,神 龜游沼池。圖讖摹文字,黃龍覿鱗。符祥日月,記覽往 以察今,我皇多噲事。上欽昊天象,下副萬姓意。光被 彌蒼生,家戶蒙惠賚。風教肅以平,頌聲章嘉喜。大吳 「興隆,綽有餘裕。」
承天命
《承天命》者,言上以聖德踐位,道化至盛也。《當漢芳樹》
承天命,於昭聖德。三精垂象,符靈表德。巨石立,九穗 植。龍金其鱗,烏赤其色。輿人歌,億夫歎息。超龍升,襲 帝服。窮淳懿,體元嘿。夙興臨朝,勞謙日昃。易簡以崇 仁,放遠讒與慝。舉賢才,親近有德。均田疇,茂稼穡。審 法令,定品式。考功能,明黜陟。人思自盡,唯心與力。家 國治,王道直。思我帝皇,壽萬億。長保天祿,祚無極。
《詠史十首》唐·周曇
[编辑]陳涉
秦法煩苛霸業隳,一夫攘臂萬夫隨。王侯無種英雄 志,燕雀喧喧安得知。
項籍
九垓垂定棄謀臣,一陣無功便殺身。壯士誠知輕性 命,不思辜負八千人。
王莽
權歸諸呂牝雞鳴,殷鑒昭然詎可輕。新室不因崇外 戚,水中安敢「寄生營。」
又
重賦嚴刑作禍胎,豈知由此亂離媒。家傳揖讓亦難 濟,況是身從傾篡來。
又
銅馬朱眉滿四方,總緣居攝亂天常。因君多少布衣 士,不是公卿即帝王。
公孫述
劍蜀金湯孰敢爭,子陽才業匪雄英。方知在德不在 險,危棧何曾阻漢兵。
前涼張軌
官從主簿至專征,誰遣涼王破趙名。益信用賢由拔 擢,穰苴不是將家生。
苻堅
百萬南征幾馬歸,叛亡如蝟亦何悲。賓擒敵國諸戎 主,更遣權兵過在誰。
又
空知勇銳不知兵,困獸孤軍未可輕。安有長驅百餘 萬,身馳幾旅欲先征。
又
「水影星光怪異多,不思修德事干戈。無謀拒諫仍輕 敵國,破身擒將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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