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第33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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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彙編 經籍典 第三百三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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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

 第三百三十三卷目錄

 經學部傳經名儒列傳七

  晉

  鄭沖       杜預

  裴秀       張華

  王沉       荀勗

  劉寔       皇甫謐

  束晳       王接

  賀循       楊方

  荀崧       范汪

  范甯       虞溥

  干寶       謝沉

  徐廣       袁瓌

  袁喬       劉殷

  范平       文立

  陳卲       虞喜

  劉兆       氾毓

  徐苗       崔遊

  范隆       杜夷

  董景道      續咸

  徐邈       孔衍

  范宣       韋謏

  范弘之      王歡

  祈嘉

經籍典第三百三十三卷

經學部傳經名儒列傳七[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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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沖[编辑]

按《晉書鄭沖傳》:「沖字文和,滎陽開封人也。起自寒微, 卓爾立操,清恬寡欲,耽玩經史,遂博究儒術及百家 之言。有姿望,動必循禮,任真自守,不要鄉曲之譽。由 是州郡久不加禮。及魏文帝為太子,搜揚側陋,命沖 為文學,累遷尚書郎,出補陳留太守。沖以儒雅為德, 蒞職無榦局之譽,簞食縕袍,不營資產,世以此重之。」 大將軍曹爽引為從事中郎,轉散騎常侍、光祿勳。嘉 平三年,拜司空。及高貴鄉公講《尚書》,沖執經親授,與 侍中鄭小同俱被賞賜。俄轉司徒。常道鄉公即位,拜 太保,位在三司之上,封壽光侯。沖雖位階台輔,而不 預世事。時文帝輔政,平蜀之後,命賈充、羊祜等分定 禮儀律令,皆先諮於沖,然後施行。及魏帝告禪,使沖 奉策。武帝踐祚,拜太傅,進爵為公。頃之,司隸李憙、中 丞侯史光奏沖及何曾、荀顗等各以疾病俱應免官, 帝不許。沖遂不視事,表乞骸骨。優詔不許,遣使申喻, 沖固辭上貂蟬印綬,詔又不許。泰始九年,沖又抗表 致仕,詔賜安車駟馬第一區,錢百萬,絹五百匹,床帷 簟褥,置舍人六人,官騎二十人。以世子徽為散騎常 侍,使常優游定省,祿賜所供,策命儀制,一如舊典而 有加焉。明年薨。帝於朝堂發哀,追贈太傅,賜祕器、朝 服,衣一襲,錢三十萬,布百匹,諡曰成。咸寧初,有司奏 「沖與安平王孚等十二人皆存銘太常,配食於廟。」初, 沖與孫邕、曹羲、荀顗、何晏共集《論語》諸家訓註之善 者,記其姓名,因從其義,有不安者,輒改易之,名曰《論 語集解》。成,奏之魏朝,於今傳焉。沖無子,以從子徽為 嗣,位至平原內史。徽卒,子簡嗣。

杜預[编辑]

按《晉書杜預傳》:「預字元凱,京兆杜陵人也。祖畿,魏尚 書僕射。父恕,幽州刺史。預博學多通,明於興廢之道, 常言德不可以企及,立功立言可庶幾也。文帝嗣立, 預尚帝妹高陸公主。起家拜尚書郎,襲祖爵豐樂亭 侯,轉參相府軍事,與車騎將軍賈充等定律令。既成, 預為之注解,詔班于天下。泰始中,守河南尹。預以京」 師王化之始,自近及遠,凡所施論,務崇大體,受詔為 黜陟之課。時虜寇隴右,使預出兵擊之。預陳五不可, 四不須,卒如預策。朝廷以預明於籌略。會劉猛舉兵 反,詔以散侯定計省闥。俄拜度支尚書。預乃奏立籍 田,建安邊論,處軍國之要。又作人排新器,興常平倉, 定糓價,較鹽運,制課調,內以利國,外以救邊者五十 餘條,皆納焉。元皇后梓宮將遷于峻陽陵。舊制,既葬, 帝及群臣即吉。尚書奏皇太子亦宜釋服。預議皇太 子宜復古典,以諒闇終制,從之。預以時曆差舛,不應 晷度,奏上《二元乾度歷》,行于世。預在內七年,損益萬 機,不可勝數,朝野稱美,號曰「杜武庫」,言其無所不有 也。時帝密有伐吳之計,而朝議多違,唯預、羊祜、張華 與帝意合。祜病,舉預自代,因假節行平東將軍,領征 南軍司。及祜卒,拜鎮南大將軍、都督荊州諸軍事。太 康元年,孫皓既平,振旅凱入,以功進爵當陽縣侯,增 邑并前九千六百戶。預既還鎮,修邵信臣遺跡,用滍 淯諸水以浸原田萬餘頃,眾庶賴之,號曰「杜父。」既立功之後,從容無事,乃耽思經籍,為《春秋左氏經傳集 解》。又參攷眾家譜第,謂之《釋例》。又作《盟會圖》《春秋長 歷》,備成一家之學,比老乃成。又撰《女記讚》。當時論者 謂預文義質直,世人未之重。唯祕書監摯虞賞之曰: 「左丘明本為《春秋》作傳,而《左傳》遂自孤行。《釋例》本為 傳設,而所發明,何但《左傳》,故亦孤行。」時王濟解相馬, 又甚愛之,而和嶠頗聚斂,預常稱「濟有馬癖,嶠有錢 癖。」武帝聞之,謂預曰:「卿有何癖?」對曰:「臣有《左傳》癖。」其 後為司隸校尉,加位特進,卒時年六十三。帝甚嗟悼, 追贈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曰成。

裴秀[编辑]

按《晉書裴秀傳》:「秀字季彥,河東聞喜人也。祖茂,漢尚 書令。父潛,魏尚書令。少好學,有風操,八歲能屬文。叔 父徽有盛名,賓客甚眾。秀年十歲,有詣徽者,出則過 秀。然秀母賤,嫡母宣氏不之禮,嘗使進饌於客,見者 皆為之起。秀母曰:『微賤如此,當應為小兒故也』。宣氏 知之,後遂止。時人為之語曰:『後進領袖有裴秀,渡遼』」 將軍毋丘儉嘗薦於大將軍曹爽曰:「博學強記,無文 不該,孝友著於鄉黨,高聲聞於遠近,非徒子奇甘羅 之儔,兼包顏、冉、游、夏之美。」爽乃辟為掾,襲父爵清陽 亭侯。遷黃門侍郎,進爵縣侯。遷尚書僕射。魏咸熙初, 釐革憲司,時荀顗定禮儀,賈充正法律,而秀改官制 焉。秀議五等之爵,自騎督已上六百餘人皆封。於是 秀封濟川侯。武帝受禪,加左光祿大夫,封鉅鹿郡公, 邑三千戶。久之,詔為司空。秀儒學洽聞,且留心政事, 以職在地官,以《禹貢》山川地名從來久遠,多有變易, 後世說者或強牽引,漸以暗昧。於是甄擿舊文,疑者 則闕,古有名而今無者,皆隨事注列,作《禹貢地域圖》 十八篇奏之,藏於祕府。其序曰:「圖書之設,由來尚矣。 自古立象垂制,而賴其用。三代置其官,國史掌厥職。 暨漢屠咸陽,丞相蕭何盡收秦之圖籍。今祕書既無 古之地圖,又無蕭何所得,惟有漢氏《輿地》及《括地》諸 雜圖,各不設分率,又不考正準望,亦不備載名山大 川。雖有麤形,皆不精審,不可依據。或荒外迂誕之言, 不合」事實,於義無取。大晉龍興,混一六合,以清宇宙, 始於庸蜀,穼入其岨,文皇帝乃命有司撰訪《吳蜀地 圖》。蜀土既定,六軍所經,地域遠近,山川險易,征路迂 直,校驗圖記,罔或有差。今上考《禹貢》,山海川流,原隰 陂澤,古之九州及今之十二州郡國縣邑疆界鄉陬, 及古國盟會舊名水陸徑路,為《地圖》十八「篇。制圖之 體有六焉:一曰分率,所以辨廣輪之度也;二曰準望, 所以正彼此之體也;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數也; 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此三者,各因地而制 宜,所以校夷險之異也。有圖象而無分率,則無以審 遠近之差;有分率而無準望,雖得之於一隅,必失之 於他方。有準望而無道里,則施於山海絕隔之地,不 能以相通;有道里而無高下、方邪、迂直之校,則徑路 之數,必與遠近之實相違,失準望之正矣。故以此六 者參而攷之。」然遠近之實定於分率,彼此之實定於 道里,度數之實定於高下、方邪、迂直之算,故雖有峻 山鉅海之隔,絕域殊方之迥,登降詭曲之因,皆可得 舉而定者。準望之法既正,則曲直遠近無所隱其形 也。秀創制朝儀,廣陳刑政,朝廷多遵用之,以為故事。 泰始七年薨,時年四十八。詔曰:「司空經德履哲,體蹈 儒雅,佐命翼世,勳業弘茂。方將宣猷敷制,為世宗範, 不幸薨殂,朕甚痛之。」諡曰元。咸寧初,與石苞等並為 王公,配享廟庭。

張華[编辑]

按《晉書張華傳》:「華字茂先,范陽方城人也。父平,魏漁 陽郡守。華少孤貧,學業優博,辭藻溫麗,朗贍多通,圖 緯,方伎之書莫不詳覽。少自修謹,造次必以禮度。器 識弘曠,時人莫能測之。初未知名,著《鷦鷯賦》以自寄。 陳留阮籍見之,歎曰:『王佐之才也』!由是聲名始著。郡 守鮮于嗣薦華為太常博士。盧欽言之於文帝,除著」 作郎,遷長史,兼中書郎。晉受禪,拜黃門侍郎,封關內 侯。華強記默識,四海之內,若指諸掌,時人比之子產, 名重一世,眾所推服。晉吏及《儀禮》憲章,並屬於華,多 所損益,當時詔誥,皆所草定,聲譽益盛,有台輔之望 焉。惠帝即位,以華為太子少傅,拜右光祿大夫、開府 儀同三司、侍中、中書監,金章紫綬。華「儒雅有籌略,盡 忠匡輔,彌縫補闕,雖當闇主虐后之朝,而海內晏然, 華之功也。」賈后謀廢太子,帝會群臣於式乾殿,出太 子手書,遍示群臣,莫敢有言者。惟華諫曰:「此國之大 禍,自漢武以來,每廢黜正嫡,恆至喪亂。且國家有天 下日淺,願陛下詳之。」后知華等意堅,因表乞免為庶 入,帝乃可其奏。趙王倫諂事賈后,因求錄尚書事,後 又求尚書令,華與裴頠皆固執不可,由是致怨,疾華 如讎。及倫將廢賈后,詐稱詔召華,遂與裴頠俱被收。 華曰:「臣先帝老臣,中心如丹,臣不愛死,懼王室之難, 禍不可測也。」遂害之於前殿馬道。南夷三族,朝野莫 不悲痛之,時年六十九。華性雅愛書籍,身死之日,家無餘財,惟文史溢於几篋。嘗徙居,載書三十乘,祕書 監摯虞撰定官書,皆資華之本,以取正焉。天下奇祕, 世所希有者,悉在華所。由是博物洽聞,世無與比。太 安二年,詔復華侍中、中書監、司空公、廣武侯。華著《博 物志》十篇,及文章並行於世。

王沉[编辑]

按《晉書王沉傳》,「沉字處道,太原晉陽人也。祖柔,漢匈 奴中郎將。父機,魏東郡太守。沉少孤,養於從叔司徒 昶,事昶如父,奉繼母寡嫂,以孝義稱。好書,善屬文。大 將軍曹爽辟為掾,累遷中書黃門侍郎、治書御史,轉 祕書監。正元中,遷散騎常侍、侍中,典著作。與荀顗、阮 籍共撰《魏書》,多為時諱,未若陳壽之實錄也。時魏高」 貴鄉公好學有文才,引沉及裴秀數于東堂講讌屬 文,號沉為文籍先生,秀為儒林丈人。及高貴鄉公將 攻文帝,召沉及王業告之,沉、業馳白帝,以功封安平 侯。尋遷尚書,出監豫州諸軍事、奮武將軍、豫州刺史。 至鎮,乃下教曰:「自古賢聖樂聞誹謗之言,聽輿人之 論,芻蕘有可錄之事,負薪有廊廟之語故也。自至鎮 日,未聞逆耳之言,豈未明虛心?故令言者有疑。其宣 下屬城及士庶,若能舉遺逸於林藪,黜奸佞於州國, 陳長吏之可否,說百姓之所患,興利除害,損益昭然 者,給糓五百斛。若達一至之言,說刺史得失,朝政寬 猛,令剛柔得適者,給糓千斛。」謂余不信,明如皎日。又 教曰:「後生不聞先王之教,而望政道日興,不可得也。 文武並用,長久之道也。俗化陵遲,不可不革。革俗之 要,實在敦學。昔原伯魯不悅學,閔馬父知其必亡。將 吏子弟,優閑家門,若不教之,必致游戲,傷毀風俗矣。」 於是九郡之士,咸悅道教,移風易俗。遷征虜將軍、持 節、都督江北諸軍事。五等初建,封博陵侯,轉鎮南將 軍。武帝受禪,進爵為縣公。泰始二年薨,諡曰元。明年, 帝追思沉勳,詔曰:「夫表揚往行,所以崇賢垂訓,慎終 紀遠,厚德興教也。故散騎常侍、驃騎將軍、博陵元公 沉,蹈德居正,執心清粹,經綸墳典,才識通洽。入歷常 伯納言之位,出幹監牧方嶽之任。建國設官,首登公 輔,實有翼亮佐世之勳。其贈沉司空公。」咸《寧中,復追 封為郡公》。

荀勗[编辑]

按《晉書荀勗傳》:「勗字公曾,潁川潁陰人,漢司空爽曾 孫也。祖棐,射聲校尉。父盻早亡,勖依于舅氏,岐嶷夙 成,年十餘歲能屬文,從外祖魏太傅鍾繇曰:『此兒當 及其曾祖』。既長,遂博學,達于從政。仕魏,辟大將軍曹 爽。掾遷廷尉正,參文帝大將軍軍事,賜爵關內侯,轉 從事中郎,領記室。武帝受禪,封濟北郡公。勗以羊祜」 讓,乃固辭為侯。拜中書監,加侍中,領著作,與賈充共 定律令。久之,進位光祿大夫,既掌樂事,又修律呂,並 行於世。俄領祕書監,與中書令張華依劉向《別錄》,整 理記籍。又立書博士,置弟子教習,以鍾、胡為法。咸寧 初,與石苞等並為佐命功臣,列於銘饗。及王濬表請 伐吳,勗與賈充固諫不可,帝不從,而吳果滅。以專典 詔命,論功封子一人為亭侯,邑一千戶,賜絹千匹;又 封孫顯為潁陽亭侯。乃得《汲冢中古文竹書》,詔勗撰 次之,以為《中經》,列在《祕書》。太康中,詔曰:「勗明哲聰達, 經識天序,有佐命之功,兼博洽之才。久典內任,著勳 弘茂,詢事考言,謀猷允誠。宜登大位,毗贊朝政。今以 勗為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開府。辭。召守中書監,侍中、 侯如故。久之,以勖守尚書令。勖久在中書,及失之,或 有賀之者,勖曰:「奪我鳳凰池,諸君賀我耶?」太康十年 卒。詔贈司徒,諡曰成。

劉寔[编辑]

按《晉書劉寔傳》:「寔字子真,平原高唐人也。少貧苦,賣 牛衣以自給。然好學,手約繩,口誦書,博通古今,清身 潔己,行無瑕玷。郡察孝廉,州舉秀才,皆不行。以計吏 入洛,調為河南尹丞,遷尚書郎、廷尉正。後歷吏部郎, 參文帝相國軍事,封循陽子。以世多進趣,廉遜道闕, 乃著《崇讓論》以矯之。泰始初,進爵為伯,累遷少府。咸」 寧中為太常,轉尚書,後為國子祭酒、散騎常侍。愍懷 太子初封廣陵王,高選師友,以寔為師。元康初,進爵 為侯,累遷太子太保,加侍中,特授右光祿大夫、開府 儀同三司,領冀州都督。九年,策拜司空,遷太保,轉太 傅。太安初,寔以老病遜位。懷帝即位,復授太尉,寔自 陳年老固辭,詔以侯就第,位居三司之上,國之大政, 將就諮焉。歲餘薨,時年九十一,諡曰元。寔少貧,窶及 位望通顯,每崇儉素,不尚華麗,自少及老,篤學不倦, 雖居職務,卷弗離手。尤精《三傳》,辨正《公羊》,以為衛輒 不應,辭以王父命,祭仲失為臣之節,舉此二端,以明 臣子之體,遂行於世。又撰《春秋條例》二十卷。

皇甫謐[编辑]

按《晉書皇甫謐傳》:「謐字士安,幼名靜,安定朝那人,漢 太尉嵩之曾孫也。出後叔父,徙居新安。年二十不好 學,游蕩無度,或以為癡。嘗得瓜果,輒進所後叔母任 氏。任氏曰:『《孝經》云:『三牲之養,猶不為孝』。汝今年餘二十,目不存教,心不入道,無以慰我』。因歎曰:『昔孟母三 徙以成仁,曾父烹豕以存教,豈我居不卜鄰,教有所 闕,何爾魯鈍之甚也!修身篤學,自汝得之,於我何有』!」 因對之流涕。謐乃感激,就鄉人席坦受書,勤力不怠。 居貧,躬自稼穡,帶經而農,遂博綜典籍百家之言。沉 靜寡欲,始有高尚之志,以著述為務,自號元晏先生, 著《禮樂聖真》之論。後得風痹疾,猶手不釋卷。或勸謐 修名廣交,謐以為非聖人孰能兼存「出處,居田里之 中,亦可以樂堯、舜之道,何必崇接世利,事官鞅掌,然 後為名乎?」作《元守論》以答之。遂不仕。耽翫典籍,忘寢 與食,時人謂之「書淫。」或有箴其過篤,將損耗精神。謐 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其後武帝頻下詔敦逼不已,謐 上疏辭切言至,遂見聽許。歲餘,又舉賢良方正,並不 起。自表就帝借書,帝送一車書與之,謐雖羸疾而披 閱不怠。濟陰太守蜀人文立表以命士有贄為煩,請 絕其禮弊,詔從之。謐聞而歎曰:「亡國之大夫,不可與 圖存,而以革歷代之制,其可乎!夫束帛戔戔,《易》之明 義,元纁之贄,自古之舊也。故孔子夙夜強學以待問, 席上之珍以待聘。士於是乎三揖乃進,明致之難也; 一讓而退,明去之易也。若殷湯之於伊尹,文王之於 太公,或身即莘野,或就載以歸,唯恐禮之不重,豈吝 其煩費哉!且一禮不備,貞女恥之,況命士乎!孔子曰: 『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棄之如何?政之失賢,於此 乎在矣』。」咸寧初,又詔曰:「男子皇甫謐沈靜履素,守學 好古,與流俗異趣,其以謐為太子中庶子。」謐固辭篤 疾。帝初雖不奪其志,尋復發詔,徵為議郎,又詔補著 作郎。司隸校尉劉毅請為功曹,並不應著論。為葬送 之制曰:「平生之物,皆無自隨,唯齎《孝經》一卷,示不忘 孝道。」太康三年卒,時年六十八。子童靈、方回等遵其 遺命。謐所著詩賦誄頌論難甚多。又撰《帝王世紀》《年 歷》《高士》《逸士》《列女》等傳,《元晏春秋》,並行于世。

束晳[编辑]

按《晉書束晳傳》:「晳字廣微,陽平元城人,漢太子太傅 疏廣之後也。王莽末,廣曾孫孟達避難自東海徙居 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遂改姓焉。晳博學多聞,與兄 璆俱知名。少游國學,或問博士曹志曰:『當今好學者 誰乎』?志曰:『陽平束廣微好學不倦,人莫及也』。還鄉里, 察孝廉,舉茂才,皆不就。太康中,郡界大旱,晳為邑人」 請雨,三日而雨注。眾謂晳誠感,為作歌曰:「束先生,通 神明,請天三日甘雨零。我黍以育,我稷以生。何以疇 之?報束長生。」晳與衛恆厚善,聞恆遇禍,自本郡赴喪, 嘗作《元居釋》以擬《客難》。張華見而奇之,召晳為掾。時 欲廣農晳上議轉佐著作郎,撰《晉書帝紀》十志。遷轉 博士,著作如故。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準盜發魏襄 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書數十車。其《紀年》十三篇, 記夏以來至周幽王為犬戎所滅,以事接之。三家分 仍述魏事,至安釐王之二十年。蓋魏國之史書,大略 與《春秋》皆多相應。其中《經》《傳》大異,則云夏年多,殷益 干啟位,啟殺之,太甲殺伊尹,文丁殺季歷。自周受命 至穆王百年,非穆王壽百歲也。幽王既亡,有共伯和 者,攝行天子事,非二相共和也。其《易經》二篇,與《周易》 上下經;《周易𦅸陰陽卦》二篇,與《周易》略同,𦅸辭則異 卦下《易經》一篇,似《說卦》而異。《公孫段》二篇,公孫段與 邵陟論《易》,《國語》三篇,言楚晉事;名三篇,似《禮記》,又似 《爾雅》;《論語師春》一篇,書《左傳》諸卜筮。師春似是造書 者姓名也。《瑣語》十一篇,諸國卜夢妖怪相書也。《梁丘 藏》一篇,先敘魏之世數,次言丘藏金玉事;《繳書》二篇, 論弋射法;《生封》一篇,帝王所封;《大曆》二篇,鄒子談天 類也;《穆天子傳》五篇,言周穆王游行四海,見帝臺西 王母圖,詩一篇,畫贊之屬也。又《雜書》十九篇,周食田 法,《周書》論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大「凡七十五 篇。七篇簡書折壞不識名題。冢中又得銅劍一枚,長 二尺五寸,漆書皆科斗」字。初發冢者,燒策照取寶物, 及官收之,多燼簡斷札,文既殘缺,不復詮次。武帝以 其書付祕書,綴校次第,尋考指歸,而以今文寫之。晳 在著作,得觀《竹書》,隨疑分釋,皆有義證。遷尚書郎,時 有人于嵩高山下得竹簡一枚,上兩行科斗書,傳以 相示,莫有知者。司空張華以問晳,晳曰:「此漢明帝顯 節陵中策文也。」校驗果然,時人伏其博識。趙王倫為 相國,請為記室,晳辭疾罷歸,教授門徒。年四十卒。元 城市里為之廢業。門生故人,立碑墓側。晳才學博通, 所著《三魏人士傳》《七代通記》《晉書、紀、志》,遇亂亡,失其 《五經通論》、「《發蒙記》《補亡》詩文集」數十篇,行於世云。

王接[编辑]

按《晉書王接傳》:「接字祖游,河東猗氏人,漢京兆尹尊 十世孫也。父蔚,世修儒史之學。魏中領軍曹羲作《至 公論》,蔚善之,而著《至機論》,辭義甚美,官至夏陽侯相。 接幼喪父,哀毀過禮,鄉親皆歎曰:『王氏有子哉』!渤海 劉原為河東太守,好奇,以旌才為務。同郡馮收試經 為郎七十餘,薦接於原。原即禮命接,不受。原乃呼見」 曰:「君欲慕《肥遯》之高邪?」對曰:「接,薄祜,少孤而無兄弟母老疾篤,故無心為吏。及母終,柴毁骨立,居墓次積 年,備覽眾書,多出異義。」裴頠雅知焉。後為郡主簿,迎 太守溫宇,宇奇之,轉功曹史。時泰山羊亮為平陽太 守,薦之於司隸校尉王堪,出補都官從事。王堪統行 臺,上請接補尚書殿中郎,未至而卒,年三十九。接雖 博通,特精《禮傳》。嘗謂「《左氏》辭義贍富,自是一家,書不 主為經。發《公羊》附經立傳,經所不書,傳不妄起,於文 為儉,通經為長。」任城何休訓釋甚詳,而黜周、王、魯,大 體乖礙。且志通《公羊》,而往往還為《公羊》疾病,接乃更 注《公羊春秋》,多有新義。時祕書丞衛恆考正《汲冢書》, 未訖而遭難,佐著作郎束晳述而成之,事多證異義。 時東萊太守陳留王庭堅難之,亦有證據。晳又釋難, 而庭堅已亡。散騎侍郎潘滔謂接曰:「卿才學理議,足 解二子之紛,可試論之。」接遂詳其得失。摰虞、謝衡皆 博物多聞,咸以為允當。又撰《列女後傳》七十二人,雜 論議詩賦、碑頌駁難十餘萬言,喪亂盡失。長子愆期 流寓江南,緣父本意,更注《公羊》。又集《列女後傳》云:

賀循[编辑]

按《晉書賀循傳》,「循字彥先,會稽山陰人也。其先慶普, 漢世傳《禮》,世所謂慶氏學族。高祖純,博學有重名,漢 安帝時為侍中,避安帝父諱,改為賀氏。曾祖齊,仕吳 為名將。父劭,中書令,為孫皓所殺,徙家屬邊郡。循少 嬰家難,流放海隅。吳平,乃還本郡。操尚高厲,童齔不 群,言行進止,必以禮讓。舉秀才,除陽羨令,以寬惠為 本。」後為武康令,俗多停喪不葬者,循皆禁焉。政教大 行,鄰城宗之。著作郎陸機上疏薦循,召補太子舍人, 轉侍御史,辭疾去職。後除南中郎長史,不就。公車徵 賢良,皆不就。徵拜博士,並不起。復以為軍諮祭酒。循 稱疾敦逼,不得已乃轝疾至。帝親幸其舟,諮以政道, 賜第一區,車馬床帳衣褥等物,循辭讓,一無所受。及 愍帝即位,徵為宗正。元帝在鎮,又表為侍中,以討華 軼功,將封鄉侯。循自以臥疾私門,固讓不受。建武初, 為中書令,加散騎常侍,又以老疾固辭。於是改拜太 常。時祖廟始建,舊儀多闕,或以惠懷二帝應各為世, 則潁川世數過七,宜在迭毁。事下太常。循議以為「《禮》, 兄弟不相為後,不得以承代為世。」殷之《盤庚》,不序陽 甲;漢之光武,不繼成帝。別立廟寢,使臣下祭之,此前 代之明典,而承繼之著義也。惠帝無後,懷帝承統,弟 不後兄,則懷帝自上繼世祖,不繼惠帝,當同殷之陽 甲,漢之成帝。議者以聖德沖遠,未便改舊。諸如此禮, 通所未論。是以惠帝尚在太廟,而懷帝復入,數則盈 八。盈八之理,由惠帝不出,非上祖宜遷也。下世既升, 上世乃遷,遷毁對代,不得相通,未有下升一世,而上 毁二世者也。惠懷二帝,俱繼世祖,兄弟旁親,同為一 世,而上毁二為一世。今以惠帝之崩,已毁豫章,懷帝 之入,復毁潁川。如此則一世再遷,祖位橫折,求之古 義,未見此例。惠帝宜出,尚未輕論,況可輕毁一祖而 無義例乎?潁川既無可毁之理,則見神之數,居然自 八,此蓋有由而然,非謂數之常也。既有八神,則不得 不於七室之外,權安一位也。至尊於惠、懷,俱是兄弟, 自上後世祖,不繼二帝,則二帝之神,行應別出,不為 廟中恆有八室也。又武帝初成太廟時,正神止七,而 楊元后之神,亦權立一室。「永熙元年,告世祖諡於太 廟八室」,此是苟有八神,不拘於七之舊例也。又議者 以景帝俱已在廟,則惠懷一例,景帝盛德元功,王基 之本,義著祖宗,百世不毁,故所以特在本廟。且亦世 代尚近,數得相容,安神而已,無逼上祖。如王氏昭穆 既滿,終應別廟也。以今方之,既輕重義異,又七廟七 世之親,昭穆父子位也。若當兄弟旁滿,輒毁上祖,則 祖位空懸,世數不足,何取於三昭三穆,并太祖而七 也?故世祖郊定廟禮,京兆、潁川曾高之親,豫章五世, 征西六世,以應此義。今至尊繼統,亦宜有五六世之 祖,豫章六世,潁川五世,俱不應毁。今既云豫章先毁, 又當重毁潁川,此謂廟中之親,惟從高祖已下,「無復 高祖以上二世之祖。於王氏之義,三昭三穆,廢闕其 二,甚非宗廟之本所據承。又違世祖祭征西、豫章之 意,於一王定禮,所闕不少。」時尚書僕射刁協與循異 議,循答義深備,辭多不載,竟從循議焉。朝廷疑滯,皆 諮之於循,循輒依經禮而對,為當世儒宗。及帝踐位, 有司奏琅邪恭王宜稱皇考。循又議曰:「按《禮》,子不敢 以己爵加父。」帝納之。俄以循行太子太傅,太常如故。 循以枕疾廢頓,臣節不修,累表固讓。帝不許,命皇太 子親往拜焉。疾漸篤,改授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車 駕親幸,執手流涕,太子親臨者三焉,往還皆拜,儒者 以為榮。太興二年卒,時年六十。帝素服舉哀,哭之甚 慟,贈司空,諡曰穆。將葬,帝又出臨其柩,哭之甚哀。遣 兼侍御史持節監護,皇太子追送,近塗望船流涕。循 少玩篇籍,善屬文,博覽眾書,尤精《禮傳》。子隰,康帝時 官至臨海太守。

楊方[编辑]

按《晉書楊方傳》:「方字公回,少好學,有異才。初為郡,鈴下威儀,公事之暇,輒讀《五經》,鄉邑未之知。內史諸葛 恢見而奇之,待以門人之禮,由是始得周旋貴人間。 時虞喜兄弟以儒學立名,雅愛方,為之延譽。司徒王 導辟為掾,轉東安太守,遷司徒參軍事。方在都邑,搢 紳之士咸厚遇之。自以地寒,不願久留京華,求補遠」 郡,欲閑居著述,導從之。補高梁太守,在郡積年,著《五 經鉤沉》,更撰《吳越春秋》并雜文筆,皆行於世。

荀崧[编辑]

按《晉書荀崧傳》:「崧字景猷,潁川臨潁人,魏太尉彧之 元孫也。父頵,羽林右監,安陵鄉侯,與王濟、何劭為拜 親之友。崧志操清純,雅好文學,齠齔時族,曾祖顗見 而奇之。弱冠,太原王濟甚相器重,以方其外祖陳郡 袁侃謂侃弟奧曰:『近見荀監子清虛明理,當不及父。 德性純粹,是賢兄輩人也』。」其為名流所賞如此。泰始 中,詔以崧代兄襲父爵,轉護軍司馬,給事中,稍遷尚 書吏部郎,屢遷侍中,以勳封曲陵公。元帝踐祚,拜尚 書僕射,使崧與刁協共定中興禮儀。轉太常。時方修 學校,簡省博士,置《周易》王氏、《尚書》鄭氏、《古文尚書》孔 氏、《毛詩》鄭氏、《周官禮記》鄭氏、《春秋左傳》杜氏、服氏、《論 語》《孝經》鄭氏博士各一人,凡九人。其《儀禮》《公羊》《穀梁》 及鄭《易》,皆省不置。崧以為不可,乃上疏曰:「自喪亂以 來,儒學尤寡。今處學則闕朝廷之秀,仕朝則廢儒學 之俊。昔咸寧、太康、永嘉之中,侍中、常侍、黃門通洽古 今、行為世表者,領國子博士,一則應對殿堂,奉酬顧 問;二則參訓國子,以弘儒訓;三則祠、儀二曹及太常 之職,以得質疑。今皇」朝中興,美隆往初,宜憲章令軌, 祖述前典。世祖武皇帝應運登禪,崇儒興學,經始明 堂,營建辟雍,告朔班政,鄉飲大射,西閣東序,《河圖》祕 書禁籍,臺省有宗廟太府金墉故事,太學有石經古 文,先儒典訓,賈、馬、鄭、杜、服、孔、王、何、顏、尹之徒,章句傳 注眾家之學,置博士十九人。九州之中,師徒相傳,學 士如林,猶選張華、劉寔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傳》稱 「孔子沒而微言絕,七十二子終而大義乖。」自頃中夏 殄瘁,講誦遏密,斯文之道,將墮於地。陛下聖哲龍飛, 恢崇道教,《樂》正《雅》《頌》,於是乎在。江、揚二州,先漸聲教, 學士遺文,於今為盛。然方疇昔,猶千之一。臣學不章 句,才不弘通,方之華、寔,儒風殊邈,思竭駑駘,庶增萬 分,願斯道隆於百世之上,搢紳詠於千載之下。伏聞 節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舊置十九人,今五經合 九人,準古計今,猶未能半。宜及節省之制,以時施行。 今九人以外,猶宜增四,願陛下萬機餘暇,時垂省鑒, 「宜為鄭《易》置博士一人,鄭《儀禮》博士一人,《春秋公羊》 博士一人,《穀梁》博士一人。」昔周之衰,下陵上替,上無 天子,下無方伯,善者誰賞?惡者誰罰?孔子懼而作《春 秋》。諸侯諱妒,懼犯時禁,是以微辭妙旨,義不顯明,故 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時左丘明、子 夏造膝親受,無不精究。孔子既沒,微言將絕,於是丘 明退撰所聞,而為之傳。其書善禮,多膏腴美辭,張本 繼末,以發明經意,信多奇偉,學者好之,稱「公羊高親 受子夏,立於漢朝,辭義清雋,斷決明審,董仲舒之所 善也。」穀梁赤師徒相傳,暫立於漢世。向、歆漢之碩儒, 猶父子各執一家,莫肯相從。其書文清義約,諸所發 明,或是《左氏》《公羊》所不載,亦足有所訂正。是以《三傳》 並行於先代,通才未能孤廢。今去聖久遠,其文「將墮, 與其過廢,寧與過立。臣以為三《傳》雖同曰《春秋》,而發 端異趣。按如三家異同之說,此乃義則戰爭之場,辭 亦劍戟之鋒,於理不可得共。博士宜各置一人,以傳 其學。」元帝詔曰:「崧表如此,皆經國之務,為政所由,息 馬投戈,猶可講藝。今雖日不暇給,豈忘本而遺存邪? 可共博議者詳之。」議者多請從崧所奏。詔曰:「《穀梁》膚 淺,不足置博士,餘如奏。」太寧初,加散騎常侍。後領太 子太傅。以平王敦功,更封平樂伯。坐使威儀,為猛獸 所食,免職。復拜金紫光祿大夫、錄尚書事,散騎常侍 如故。遷右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如故。又 領祕書監,給親兵百二十人。年雖衰老,而孜孜典籍, 世以此嘉之。咸和三年薨,時年六十七,贈侍中,諡曰 「敬。」

范汪  范甯[编辑]

按《晉書范汪傳》,「汪字元平,雍州刺史晷之孫也。少孤 貧,六歲過江,依外家新野庾氏。荊州刺史王澄見而 奇之,曰:『興范族者,必是子也』。年十三喪母,居喪盡禮。 及長,好學,外氏家貧,無以資給,汪乃廬於園中,布衣 蔬食,燃薪寫書。寫畢,誦讀亦遍,遂博學多通,善談名 理。歷安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年六十五,卒於家。贈」 散騎常侍,諡曰穆。子甯,最知名。甯字武子,少篤學,多 所通覽。簡文帝為相,將辟之,為桓溫所諷,遂寢不行。 故終溫之世,兄弟無在列位者。溫薨後,始解褐為餘 杭令。在縣興學校,養生徒,絜己修禮,志行之士莫不 宗之。期年之後,風化大行,自中興以來,崇學敦教,未 有如甯者也。頃之,徵拜中書侍郎,在職多所獻替,有 益政道。時更營新廟,博求辟雍、明堂之制,甯據經傳奏上,皆有典證。孝武帝雅好文學,甚被親愛,朝廷疑 議,輒咨訪之。求補豫章太守,帝曰:「豫章不宜太守,何 急以身試死耶?」甯不信卜占,固請行,臨發上疏,帝善 之。甯在郡,又大設庠序,遣人往交州採磬石,以供學 用。改革舊制,不拘常憲,遠近至者千餘人,資給眾費, 一出私祿。并取郡四姓子弟,皆充學生,課讀《五經》。起 學臺,功用彌廣。江州刺史王凝之上言甯出宰名郡, 肆其奢濁。詔抵罪。甯子泰時為天門太守,棄官稱訴。 帝以甯所務唯學事,赦免。初,甯嘗患目痛,就中書侍 郎張湛求方。湛因嘲之曰:「古方宋陽里子,少得其術, 以授」魯東門伯,魯東門伯以授左丘明,遂世世相傳, 及漢杜子夏、鄭康成,魏高堂隆、晉左太沖,凡此諸賢, 並有目疾,得此方云:「用損讀書一,減思慮二,專內視 三,簡外觀四,旦晚起五,夜早眠六,凡六物,熬以神火, 下以氣簁,蘊於胸中七日,然後納諸方寸,修之一時, 近能數其目睫,遠視尺捶之餘,長服不已」,洞見牆壁 之外,非但明目,乃亦延年。既免官,家於丹陽,猶勤經 學,終年不輟。年六十三,卒於家。初甯以《春秋穀梁氏》 未有善釋,遂沉思積年,為之集解,其義精審,為世所 重。既而徐邈復為之注,世亦稱之。

虞溥[编辑]

按《晉書虞溥傳》:「溥字允源,高平昌邑人也。父祕,為偏 將軍,鎮隴西。溥從父之官,專心墳籍。時疆場閱武,人 爭視之,溥未嘗寓目。郡察孝廉,除郎中,補尚書都令 史。尚書令衛瓘、尚書褚䂮並器重之。溥謂瓘曰:『往者 金馬啟符,大晉應天,宜復先王五等之制,以綏長久, 不可承暴秦之法,遂漢魏之失也』。瓘曰:『歷代歎此。而 終未能改』。」稍遷公車司馬令,除鄱陽內史。大修庠序, 廣招學徒,移告屬縣曰:「學所以定情理性,而積眾善 者也。情定於內而行成於外,善積於心而名顯於教。 故中人之性,隨教而移,善積則習與性成。」唐虞之時, 皆比屋而可封,及其廢也,而云可誅,豈非化以成俗, 教移人心者哉?自漢氏失御,天下分「崩,江表寇隔,久 替王教,庠序之訓,廢而莫修。今四海一統,萬里同軌, 熙熙兆庶,咸休息乎太和之中。宜崇尚道素,廣開學 業,以讚協時雍,光揚盛化。」乃具為條制,於是至者七 百餘人。溥乃作誥以獎訓之曰:「文學諸生,皆冠帶之 流,年盛志美,始涉學庭,講修典訓,此大成之業,立德 之基也。夫聖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始學者不好也。及 至期月,所觀彌博,所習彌多,日聞所不聞,日見所不 見,然後心開意朗,敬業樂群,忽然不覺大化之陶己, 至道之入神也。故學之染人,甚於丹青。丹青吾見其 久而渝矣,未見久學而渝者也。夫工人之染,先修其 質,後事其色。質修色積,而染工畢矣。「學亦有質,孝悌 忠信是也。君子內正其心,外修其行,行有餘力,則以 學文,文質彬彬,然後為德。」夫學者,不患才不及,而患 志不立,故曰:「希驥之馬,亦驥之乘;希顏之徒,亦顏之 倫也。」又曰:「㓶而舍之,朽木不知;㓶而不舍,金石可虧。」 斯非其效乎?今諸生口誦聖人之典,體嫺庠序之訓, 比及三年,可以小成,而令名宣流,雅譽日「新,朋友欽 而樂之,朝士敬而歎之。於是州府交命,擇官而仕,不 亦美乎!」若乃含章舒藻,揮翰流離,稱述世務,探賾究 奇,使揚班韜筆,仲舒結舌,亦惟才所居,固無常人也。 然積一勺以成江河,累微塵以崇峻極,匪志匪勤,理 無由濟也。諸生若絕人間之務,心專親學,累一以貫 之,積漸以進之,則亦或遲「或速,或先或後耳。何滯而 不通,何遠而不至耶?」時祭酒求更起屋行禮,溥曰:「君 子行禮,無常處也,故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而行禮於 大樹之下。況今學庭庠序,高堂顯敞乎!」溥為政嚴而 不猛,風化大行,有白烏集於郡庭。注《春秋經傳》,撰《江 表傳》及文章詩賦數十篇。卒於洛,時年六十二。子勃, 過江上,《江表》,傳於元帝,詔藏於祕書。

干寶[编辑]

按《晉書干寶傳》:「寶字令升,新蔡人也。祖統,吳奮武將 軍、都亭侯。父瑩,丹揚丞。寶少勤學,博覽書記。以才器 召為著作郎。平杜弢有功,賜爵關內侯。中興草創,未 置史官,中書監王導上疏,宜備史官,敕佐著作郎干 寶等漸就撰集,元帝納焉。寶於是始領國史。以家貧 求補山陰令,遷始安太守。王導請為司徒右長史,遷」 散騎常侍。著《晉紀》,自宣帝迄於愍帝,五十三年,凡二 十卷,奏之。其書簡略,直而能婉,咸稱良史。性好陰陽 術數,留思京房。夏侯勝等傳:「寶父先有所寵侍婢,母 甚妒忌。及父亡,母乃生推婢於墓中。寶兄弟年小,不 之審也。後十餘年,母喪,開墓而婢伏棺如生,載還,經 日乃蘇。言其父常取飲食與之,恩情」如生在家中吉 凶輒語之,考校悉驗,地中亦不覺為惡,既而嫁之,生 子。又寶兄常病氣絕,積日不冷,後遂寤云:見天地間 鬼神事,如夢覺,不自知死。寶以此遂撰集古今神祇 靈異,人物變化,名為《搜神記》,凡二十卷,以示劉惔。惔 曰:「卿可謂鬼之董狐。」寶既博探異同,遂混虛實,因作

序以陳其志,曰:「雖考先志于載籍,收遺逸于當時,蓋
考證
非一耳一目之所親聞睹也,亦安敢謂無失實者哉?」

衛朔失國,二《傳》互其所聞;呂望事,周子長存其兩說。 若此比類,往往有焉。從此觀之,聞見之難,一由來尚 矣。夫書赴告之定辭,據國史之方策,猶尚若茲,況仰 述千載之前,記殊俗之表,綴片言於殘闕,訪行事於 故老,「將使事不二跡,言無異塗,然後為信」者,固亦前 史之所病。然而國家不廢注記之官,學士不絕誦覽 之業,豈不以其所失者小,所存者大乎?今之所集,設 有承於前載者,則非余之罪也。若使采訪近世之事, 苟有虛錯,願與先賢前儒,分其譏謗,及其著述,亦足 以明神道之不誣也。群言百家,不可勝覽;「耳目所受, 不可勝載。今粗取足以演《八略》之旨,成其微說而已。 幸將來好事之士錄其根體,有以游心寓目而無尤 焉。」寶又為《春秋左氏義外傳》,注《周易》《周官》凡數十篇, 及雜文集皆行於世。

謝沉[编辑]

按《晉書謝沉傳》:「沉字行思,會稽山陰人也。曾祖斐,吳 豫章太守。父秀,吳翼正都尉。沉少孤,事母至孝,博學 多識,明練經史。會稽內史何充引為參軍,以母老去 職。閑居養母,不交人事,耕耘之暇,研精墳籍。康帝即 位,朝議疑七廟迭毀,乃以太學博士徵,以質疑滯。以 母憂去職。服闋,除尚書度支郎。何充、庾亮並稱沉有」 史才遷著作郎撰。《晉書》三十餘卷會卒時年五十二 沉先著《後漢書》百卷及毛詩《漢書外傳》所著述及詩 賦文論皆行於世其才學在虞預之右云。

徐廣[编辑]

按《晉書徐廣傳》,「廣字野民,東莞姑幕人,侍中邈之弟 也。世好學,至廣尤為精純,百家數術,無不研覽。謝元 為兗州,辟從事。孝武世,除祕書郎。桓元輔政,以為大 將軍文學祭酒。義熙初,奉詔撰車服儀注,除鎮軍諮 議,領記室,封樂成侯。勒成《晉紀》四十六卷,表上之,遷 祕書監。及劉裕受禪,恭帝遜位,廣獨哀感,涕泗交流。」 謝晦見之,謂曰:「徐公將無小過也。」廣收淚而言曰:「君 為宋朝佐命,吾乃晉室遺老,憂喜之事,固不同時。」乃 更欷歔,因辭衰老,乞歸桑梓。性好讀書,老猶不倦。年 七十四,卒於家。廣答《禮問》行於世。

袁瓌[编辑]

按《晉書袁瓌傳》:「瓌字山甫,陳郡陽夏人,魏郎中煥之 曾孫也。祖父並早卒。瓌與弟猷欲奉母避亂,求為江 淮間縣,拜呂令,轉江都,因南渡。元帝以為丹陽令。中 興建,拜奉朝請,遷治書御史,歷國子祭酒,加散騎常 侍。於時喪亂之後,禮教陵遲,瓌上疏曰:『臣聞先王之 教也,崇典訓以弘遠代,明禮樂以統後生,所以導萬 物之性,暢為善之道也』。」宗周既興,文史再煥,端委垂 於南蠻,頌聲溢於四海。故延州聘魯,聞《雅》而歎;韓起 適魯,觀《易》而美。何者?立人之道,於斯為首。孔子恂恂, 以教洙泗,孟軻係之,誨誘無倦。是以仁義之聲,於今 猶存;禮讓之節,時或有之。疇昔皇運陵替,喪亂屢臻, 儒林之教漸頹,庠序之禮有闕,國學索然,墳籍莫啟, 有心之徒,抱志無由。昔魏武帝身親介胄,務在武功, 猶尚廢鞍覽卷,投戈吟詠。況今陛下以聖明臨朝,百 官以虔恭涖事,朝野無虞,江外謐靜。如之何泱泱之 風,漠然無聞;洋洋之美,墜於聖世乎?古人有言:「《詩》《書》 義之府,《禮》《樂》德之則。」實宜留心經籍,闡明學義,使諷 誦之音,盈於京室。味「道之賢,是則是詠,豈不盛哉!若 得給其宅地,備其學徒,博士僚屬,粗有其官,則臣之 願也。」疏奏,成帝從之。國學之興,自瓌始也。以年在懸 車,上疏告老。尋卒。追贈光祿大夫,諡曰恭。子喬嗣。

袁喬[编辑]

按《晉書袁喬傳》:「喬字彥叔,初拜佐著作郎,拜尚書郎, 領廣陵相。尋督沔中諸戍江夏隨義陽三郡軍事。建 武將軍,江夏相。時桓溫伐蜀,李勢既降,勢將鄧定、隗 文以其屬反,喬擊文,破之,封湘西伯。尋卒,年三十六, 贈益州刺史,諡曰簡。喬博學有文才,註《論語》及詩,并 諸文筆皆行於世。子方平嗣,歷義興、琅邪太守。卒。子」 山松嗣。山松有才名,博學有文章,著《後漢書》百篇。

劉殷[编辑]

按《晉書孝友劉殷傳》:「殷字長盛,新興人也。七歲喪父, 哀毀過禮,服喪三年,未曾見齒。曾祖母王氏,盛冬思 菫而不言,食不飽者一旬矣。殷怪而問之,王言其故。 殷時年九歲,乃於澤中慟哭曰:『殷罪釁深重,幼丁艱 罰,王母在堂,無旬月之養。殷為人子,而所思無獲,皇 天后土,願垂哀愍』。聲不絕者半日,於是忽若有人云: 『止止聲』。」殷收淚視地,便有菫生焉,因得斛餘而歸,食 而不減,至時堇生乃盡。又嘗夢人謂之曰:「西籬下有 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鍾,銘曰:「七年粟百石,以賜孝 子劉殷。」自是食之,七載方盡。弱冠博通經史,綜核群 言,文章詩賦,靡不該覽。性倜儻,有濟世之志,儉而不 陋,清而不介,望之頹然而不可侵也。鄉黨親族,莫不 稱之。同郡張宣子,識達之士也,以女妻之。齊王冏輔 政,辟為大司馬軍諮祭酒,轉拜新興太守。明刑旌善甚有政能。有七子,五子各授一經。一子授太史公,一 子授《漢書》。一門之內,七業俱興。北州之學,殷門為盛。 竟以壽終。

范平[编辑]

按《晉書儒林范平傳》:「平字子安,吳郡錢塘人也。其先 銍侯馥,避王莽之亂適吳,因家焉。平研覽墳索,遍該 百氏,姚信、賀卻之徒皆從受業。吳時舉茂才,累遷臨 海太守,政有異能。孫皓初,謝病還家,敦悅儒學。吳平, 太康中,頻徵不起,年六十九卒。有詔追加諡號曰文 貞先生,賀循勒碑紀其德行。三子奭、咸、泉,並以儒學」 至大官。泉子蔚,關內侯,家世好學,有書七千餘卷,遠 近來讀者恆有百餘人,蔚為辦衣食。蔚子文才,亦幼 知名。

文立[编辑]

按《晉書儒林文立傳》:「立字廣休,巴郡臨江人也。蜀時, 游太學,專《毛詩》《三禮》,師事譙周,門人以立為顏回、陳 壽、李虔為游夏,羅憲為子貢,仕至尚書。蜀平,舉秀才, 除郎中。泰始初,拜濟陰太守,入為太子中庶子。上表 請以諸葛亮、蔣琬、費禕等子孫流徙中畿,宜見敘用, 一以慰巴蜀之心,其次傾吳人之望。事皆施行。詔曰: 『太子中庶子文立,忠貞清實,有思理器幹。前在濟陰, 政事修明;後事東宮,盡輔導之節。昔光武平隴蜀,皆 收其賢才以敘之,蓋所以拔幽滯而濟殊方也。其以 立為散騎常侍』。」蜀故尚書犍為程瓊雅有德業,與立 深交。武帝聞其名,以問立,對曰:「臣至知其人,但年垂 八十,稟性謙退,無復當時之望,不以」上聞耳。瓊聞之 曰:「廣休可謂不黨矣,故吾善夫人也。」時西域獻馬,帝 問:「立馬何如?」對曰:「乞問太僕。」帝善之,遷衛尉,咸寧末 卒。所著章奏詩賦數十篇行於世。

陳邵[编辑]

按《晉書儒林陳邵傳》:「邵字節良,東海襄賁人也。郡察 孝廉不就。以儒學徵為陳留內史,累遷燕王師。撰《周 禮評》,甚有條貫,行於世。泰始中,詔曰:『燕王師陳卲,清 貞潔靜,行著邦族。篤志好古,博通六籍,耽悅典誥,老 而不倦。宜在左右,以篤儒教。可為給事中。卒於官』。」

虞喜[编辑]

按《晉書儒林虞喜傳》:「喜字仲寧,會稽餘姚人,光祿潭 之族也。父察,吳征虜將軍。喜少立操行,博學好古。諸 葛恢臨郡,屈為功曹。察孝廉,州舉秀才,司徒辟,皆不 就。元帝初,鎮江左,上疏薦喜。懷帝即位,公車徵拜博 士,不就。喜邑人賀循為司空,先達貴顯,每詣喜,信宿 忘歸,自云不能測也。太寧中,與臨海任旭俱以博士」 徵,不就。復下詔曰:「夫興化致政,莫尚乎崇道教,明退 素也。喪亂以來,儒雅陵夷,每覽《子衿》之詩,未嘗不慨 然。臨海任旭、會稽虞喜,並絜靜其操,歲寒不移,研精 《墳》《典》,居今行古,志操足以勵俗,博學足以明道。前雖 不至,其更以博士徵之。」喜辭疾不赴。咸和末,詔公卿 舉賢良方正直言之士,太常華恆舉喜為賢良,會國 有軍事,不行。咸康初,內史何充上疏曰:「臣聞二八舉 而四門穆,十亂用而天下安,徽猷克闡,有自來矣。方 今聖德欽明,思恢遐烈,旌輿整駕,俟賢而動。伏見前 賢良虞喜,天挺貞素,高尚邈世,束脩立德,皓首不倦。 加以傍綜廣深,博聞彊識,鑽堅研微,有弗及之勤;處 靜味道,無風塵之志。高枕柴門,怡然自足。宜使蒲輪 紆衡,以旌殊操,一則翼贊大化,二則敦勵薄俗。」疏奏, 詔曰:「尋陽翟湯、會稽虞喜,並守道清貞,不營世務,耽 學高尚,操擬古人。往雖徵命,而不降屈,豈素絲難染, 而搜引禮簡乎?政道須賢,宜納諸廊廟。其並以散騎 常侍徵之。」又不起。永和初,有司奏稱:「十月殷祭,京兆 府君」當遷祧室,征西、豫章、潁川三府君初毀主,內外 博議不能決。時喜在會稽,朝廷遣就喜諮訪焉,其見 重如此。喜專心經傳,兼覽讖緯,乃著《安天論》以難渾 蓋。又釋《毛詩略》,注《孝經》,為《志林》三十篇。凡所注述數 十萬言,行於世。年七十六卒。無子。弟豫自有傳。

劉兆[编辑]

按《晉書儒林劉兆傳》:「兆字延世,濟南東平人,漢廣川 惠王之後也。兆博學洽聞,溫篤善誘,從受業者數千 人。武帝時,五辟公府,三徵博士,皆不就。安貧樂道,潛 心著述,不出門庭數十年。以《春秋》一經,而三家殊塗, 諸儒是非之議紛然,互為讎敵,乃思三家之異,合而 通之。《周禮》有調人之官,作《春秋調人》七萬餘言,皆論」 其首尾,使大義無乖,時有不合者,舉其長短以通之。 又為《春秋左氏解》,名曰「全綜。」《公羊》《穀梁解詁》,皆納經 傳中,朱書以別之。又撰《周易訓註》,以正、動二體,互通 其文。凡所讚述,百餘萬言。嘗有人著靴騎驢至兆門 外,曰:「吾欲見劉延世。」兆儒德道素,青州無稱其字者。 門人大怒,兆曰:「聽前。」既進,踞床問兆曰:「聞君《大學》,比 何所作?」兆答如上事,末云:「多有所疑。」客問之,兆說疑 畢。客曰:「此易解耳。」因為辯釋疑者是非耳。兆別更立 意。客一難,兆不能對。客去已出門,兆欲留之,使人重 呼還。客曰:「親親在此營葬,宜赴之,後當更來也。」既去兆令人視葬家,不見此。客竟不知姓名。兆年六十六 卒。有五子:卓、炤、燿、育、臍。

汜毓[编辑]

按《晉書儒林汜毓傳》:「毓字稚春,濟北盧人也。奕世儒 素,敦睦九族。客居青州,逮毓七世,時人號其家兒無 常父,衣無常主。毓少履高操,安貧有志業。父終,居于 墓所三十餘載,至晦朔,躬掃墳壟,循行封樹,還家則 不出門庭。或薦之武帝,召補南陽王文學、祕書郎、太 傅參軍,並不就。於時青土隱逸之士劉兆、徐苗等皆」 務教授,惟毓不蓄門人,清靜自守。時有好古慕德者, 諮詢亦傾懷開誘,以三隅示之,合三《傳》為之解注,撰 《春秋釋疑》《肉刑論》,凡所述造七萬餘言。年七十一卒。

徐苗[编辑]

按《晉書儒林徐苗傳》:「苗字叔胄,高密淳于人也。累世 相承,皆以博士為郡守。曾祖華有至行,嘗宿亭舍,夜 有神人告之,亭欲崩。遽出得免。祖卲,為魏尚書郎,以 廉直見稱。苗少家貧,晝執鉏耒,夜則吟誦。弱冠,與弟 賈就博士濟南宋鈞受業,遂為儒宗。作《五經同異評》。 又依道家著《元微論》,前後所造數萬言,皆有義味。性」 抗烈,輕財貴義,兼有知人之鍳。弟患口癰膿潰,苗為 吮之。其兄弟皆早亡,撫養孤遺,慈愛聞于州里,田宅 奴婢,盡推與之。鄉鄰有死者,便輟耕助營棺槨。門生 亡於家,即斂於講堂。其行己純至,類皆如此,遠近咸 歸其義,師其行焉。郡察孝廉,州辟從事、治中、別駕,舉 異行,公府五辟博士,再徵,並不就。武惠時,計吏至臺, 帝輒訪其安不。永寧二年卒。遺命「濯巾澣衣,榆棺雜 塼,露車載尸,葦席瓦器而已。」

崔遊[编辑]

按《晉書儒林崔遊傳》:「遊字子相,上黨人也。少好學,儒 術甄明,恬靖謙退,自少及長,口未嘗語及財利。魏末, 察孝廉,除相府舍人,出為氐池長,甚有惠政。以病免, 遂為廢疾。泰始初,武帝錄敘文帝故府僚屬,就家拜 郎中。年七十餘,猶敦學不倦,撰《喪服圖》行於世。及劉 元海僭位,命為御史大夫,固辭不就。卒於家,時年九」 十三。

范隆[编辑]

按《晉書儒林范隆傳》:「隆字元嵩,鴈門人。父方,魏鴈門 太守。隆在孕十五月生而父亡。年四歲,又喪母,哀號 之聲,感慟行路。單孤無緦功之親,疏族范廣愍而養 之,迎歸教書,為立祠堂。隆好學修謹,奉廣如父。博通 經籍,無所不覽,著《春秋三傳》,撰《三禮吉凶宗紀》,甚有 條義。惠帝時,天下將亂,隆隱跡不應州郡之命,晝勤」 耕稼,夜誦《書典》,頗習祕歷陰陽之學。知并州將有氛 祲之祥,故彌不復出仕。與上黨朱紀友善,嘗共紀遊 山,見一父老於窮澗之濱,父老曰:「二公何為在此?」隆 等拜之,仰視則不見。後與紀依于劉元海,元海以隆 為大鴻臚,紀為太常,並封公。隆死于劉聰之世,聰贈 太師。

杜夷[编辑]

按《晉書儒林杜夷傳》:「夷字行齊,廬江灊人也。世以儒 學稱,為郡著姓。夷少而恬泊,操尚貞素,居甚貧窘,不 營產業,博覽經籍,百家之書,算歷圖緯,靡不畢究。寓 居汝潁之間,十載足不出門。年四十餘,始還鄉里,閉 門教授,生徒千人。惠帝時,三察孝廉,州命別駕。永嘉 初,公車徵拜博士。太傅東海王越辟,並不就。懷帝詔」 王公舉賢良方正,刺史王敦以賀循為賢良,夷為方 正,乃上疏曰:「臣聞有唐疇咨,元凱時登;漢武欽賢,俊 彥響應,故能允協時雍,敷崇盛化。伏見太孫舍人會 稽賀循、處士廬江杜夷,履道彌高,清操絕俗,思學融 通,才經王務。循宰二縣,皆有名績。備僚東宮,忠恪允 著。夷清虛沖淡,與俗異軌,考盤空谷,肥遁匿跡。蓋經 國之良寶,聘命之所急。若得待詔公車,承對冊問,必 有忠讜良謨,弘益政道矣。」敦於是逼夷赴洛,夷遁於 壽陽。鎮東將軍周馥傾心禮接,引為參軍。夷辭之以 疾,馥知不可屈,乃自詣夷,為起宅宇,供其醫藥。馥敗, 夷歸舊居,道遇兵寇,刺史劉陶告廬江郡曰:「昔魏文 侯軾干木之閭,齊相」曹參,尊崇蓋公,皆所以優賢表 德,敦勵末俗。徵士杜君,德懋行絜,高尚其志,頃流離 道路,聞其頓躓。刺史忝任,不能崇飾有道,而使高操 之士,有此艱屯。今遣吏宣慰,郡可遣一吏,縣五吏,恆 營卹之,常以市租供給家人糧廩,勿令闕乏。尋以有 寇,又移渡江,王導遣吏周贍之。元帝謂丞相敦曰:「今 大義頹替,禮典無宗,朝廷滯義,莫能攸正,宜特立儒 林祭酒官,以弘其事。處士杜夷,棲情遺遠,確然絕俗, 才學精博,道行優備,其以夷為祭酒。」夷辭疾未嘗朝 會。帝嘗欲詣夷,夷陳萬乘之主,不宜往庶人之家,帝 乃與夷書曰:「吾與足下雖情在忘言,然虛心歷載,正 以足下羸疾,故欲相省,寧論常儀也。」又除國子祭酒。 建武中,令曰:「國子祭酒杜夷,安貧樂道,靜志衡門,日 不暇給,雖原憲無以加也。其賜糓二百斛。」皇太子三 至夷第,執經問義。夷雖逼時命,亦未嘗朝謁,國有大政,恆就夷諮訪焉。明帝即位,夷自表請退。詔曰:「先王 之道,將墜於地,君下帷研思。今之劉揚,縉紳之徒,景 仰軌訓,豈得高退而朕靡所取則焉。」太寧元年卒,年 六十六,贈大鴻臚,諡曰貞子。夷臨終遺命子晏曰:「吾 少不出身,頃雖見羈錄,冠鳥之飾,未嘗加體。其角巾 素衣,斂以時服。殯葬之事,務從簡儉,亦不須苟取矯 異也。」夷所著《幽求子》二十篇行於世。晏仕至蒼梧太 守。夷兄弟三人,兄崧字行高,亦有志節。惠帝時俗多 浮偽,著《任子春秋》以刺之。弟援,高平相。援子潛,右衛 將軍。

董景道[编辑]

按《晉書儒林董景道傳》:「景道,字文博,弘農人也。少而 好學,千里追師,所在惟晝夜誦讀,略不與人交通。明 《春秋三傳》、京氏《易》、馬氏《尚書》《韓詩》,皆精究大義。《三禮》 之義,專遵鄭氏,著《禮通論》,非駮諸儒,演廣鄭旨。永平 中,知天下將亂,隱於商洛山,衣木葉,食樹果,彈琴歌 笑以自娛,毒蟲猛獸皆繞其傍。是以劉元海及聰屢」 徵,皆礙而不達。至劉曜時,出山廬于渭汭。曜徵為太 子少傅、散騎常侍,並固辭,竟以壽終。

續咸[编辑]

按《晉書儒林續咸傳》:「咸字孝宗,上黨人也。性孝謹敦 重,履道貞素。好學,師事京兆杜預,專《春秋》《鄭氏易》,教 授常數十人。博覽群言,高才善文論。又修陳杜律,明 達刑書。永嘉中,歷廷尉平、東安太守。劉琨承制于并 州,以為從事中郎。後遂沒石勒。勒以為理曹參軍。持 法平詳,當時稱其清裕,比之于公。著《遠游志》《異物志》、 『《汲冢古文釋》皆十卷行於世。年九十七,死于石季龍 之世。季龍贈儀同三司』。」

徐邈[编辑]

按《晉書儒林徐邈傳》:「邈,東莞姑幕人也。祖澄之,為州 治中。屬永嘉之亂,遂與鄉人臧琨等率子弟并閭里 士庶千餘家南渡江,家于京口。父藻,都水使者。邈姿 性端雅,勤行勵學,博涉多聞,以慎密自居。少與鄉人 臧壽齊名,下帷讀書,不游城邑。及孝武帝始覽典籍, 招延儒學之士,邈既東州儒素,太傅謝安舉以應選」, 年四十四,始補中書舍人,在西省侍帝,雖不口傳章 句,然開釋文義,標明指趣,撰正《五經音訓》,學者宗之。 遷散騎常侍,猶處西省前後十年,每被顧問,輒有獻 替,多所匡益,甚見寵待。帝宴集酣樂之後,好為手詔 詩章以賜侍臣,或文詞率爾,所言穢雜,邈每應時收 斂,還省刊削,皆使可觀,經帝重覽,然後出之。是時侍 臣被詔者,咸宣揚之,故時議以此多邈。及謝安薨,論 者或有異同,邈固勸中書令王獻之奏加殊禮,仍崇 進謝石為尚書令,元為徐州,邈轉祠部郎,上南北郊, 宗廟迭毀禮皆有證據。豫章太守范甯欲遣十五議 曹下屬城採求風政,并吏假還,訊問官長得失。邈與 甯書曰:「知足下遣十五議曹各之一縣,又吏假歸白 所聞見,誠是足下留意百姓,故廣其視聽。吾謂勸導 以實不以文,十五議曹欲何所敷宣邪?庶事辭訟,足 下聽斷允塞,則物理足矣;上有理務之心,則下之求 理者至矣。日昃省覽,庶事無滯,則吏慎其負而人聽 不惑,豈須邑至里詣,飾其游聲哉?非徒不足致益,乃 是蠶」漁之所資,又不可縱小吏為耳目也。豈有善人 君子,而于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君子之心,誰毀誰 譽。如有所譽,必由歷試;如有所毀,必以著明。託社之 鼠,政之甚害。自古以來,欲為左右耳目者,無非小人, 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 信,遂使君子道消,善人輿尸。」前史所書,可「為深鑒。足 下選綱紀,必得國士,足以攝諸曹,諸曹皆是良吏,則 足以掌文按。又擇公方之人以為監司,則清濁能否, 與事而明。足下但平心居宗,何取於耳目哉!昔明德、 馬后未嘗顧與左右言,可謂遠識,況大丈夫而不能 免此乎?」遷中書侍郎,專掌綸詔,帝甚親昵之。初,范甯 與邈皆為帝所任,使共補朝廷之闕。甯才素高而措 心正直,遂為王國寶所讒,出遠郡。邈孤宦易危,而無 敢排彊族,乃為自安之計。會帝頗疏會稽王道子,邈 欲和協之,因從容言於帝曰:「昔淮南齊王,漢晉成戒。 會稽王雖有酣媟之累,而奉上純一。宜加弘貸,消散 紛議,外為國家之計,內慰太后之心。」帝納焉。邈常詣 東府,遇眾賓沉湎,引滿諠譁。道子曰:「君時有暢不?」邈 對曰:「邈陋巷書生,惟以節儉清修為暢耳。」道子以邈 業尚道素,笑而不以為忤也。道子將用為吏部郎,邈 以波競成俗,非己所能節制,苦辭乃止。時皇太子尚 幼,帝甚鍾心,文武之選,皆一時之俊。以邈為前衛率, 領本郡大中正,授《太子經》。帝謂邈曰:「雖未敕以師禮 相待,然不以博士相遇也。」古之帝王,受經必敬,自魏 晉以來,多使微人教授,號為博士,不復尊以為師,故 帝有云。邈雖在東宮,猶朝夕入見,參綜朝政,修飾文 詔,拾遺補闕,劬勞左右。帝嘉其謹密,方之於金霍,有 託重之意。將進顯位,未及行而帝𣊻崩。安帝即位,拜

驍騎將軍。隆安元年,遭父憂。邈先疾患,因哀毀增篤
考證
不踰年而卒,年五十四。州里傷悼,識者悲之。邈蒞官

簡惠,達於從政,論精議密,當時多諮廩之。觸類辯釋, 問則有對,舊疑歲辰在卯,此宅之左,則彼宅之右,何 得俱忌於東。邈以為太歲之屬,自是遊神,譬如月出 之時,向東皆逆,非為藏體地中也。所注《穀梁傳》,見重 於時。邈長子豁,有父風,以孝聞,為太常博士、祕書郎。 豁弟浩,散騎侍郎。鎮南將軍何無忌請為功曹,出補 西陽太守,與無忌俱為盧循所害。邈弟廣,別有傳。

孔衍[编辑]

按《晉書儒林孔衍傳》:「衍字舒元,魯國人,孔子二十二 世孫也。祖文,魏大鴻臚。父毓,征南軍司。衍少好學,年 十二,能通《詩》書。弱冠,公府辟本州,舉異行直言,皆不 就。避地江東。元帝引為安東參軍,專掌記室,書令殷 積,而衍每以稱職見知。中興初,與庾亮俱補中書郎。 明帝之在東宮,領太子中庶子。于時庶事草創,衍經」 學深博,又練識舊典,朝儀軌制,多取正焉。由是元、明 二帝並親愛之。王敦專權,衍私於太子曰:「殿下宜博 延朝彥,搜揚才俊,詢謀時政,以廣聖聰。」敦聞而惡之, 乃啟出衍為廣陵郡。時人為之寒心,而衍不形於色。 雖郡鄰接西賊,猶教誘後進,不以戎務廢業。石勒常 騎至山陽,敕其黨以衍儒雅之士,不得妄入郡境。視 職期月,以大興三年卒於官,年五十三。衍雖不以文 才著稱,而博覽過於賀循,凡所撰述,百餘萬言。子啟, 廬陵太守。宗人夷吾,有美名,博學不及衍,涉世聲譽 過之。元帝以為主簿,轉參軍,稍遷侍中,徙太子左衛 率。卒,追贈太僕。

范宣[编辑]

按《晉書儒林范宣傳》:「宣字宣子,陳留人也。年十歲,能 誦詩書。嘗以刀傷手,捧手改容。人問:『痛邪』?答曰:『不足 為痛,但受全之體而致毀傷,不可處耳』。家人以其年 幼而異焉。少尚隱遁,加以好學,手不釋卷,以夜繼日, 遂博綜眾書,尤善《三禮》。家至貧儉,躬耕供養。親沒,負 土成墳,廬於墓側。太尉郄鑒命為主簿,詔徵太學博」 士、散騎郎,並不就。家於豫章。太守殷羨見宣茅茨不 完,欲為改宅,宣固辭之。庾爰之以宣素貧,加年荒疾 疫,厚餉給之,宣又不受。爰之問宣曰:「君博學通綜,何 以太儒?」宣曰:「漢興,貴經術,至於《石渠》之論,實以儒為 弊。正始以來,世尚老莊,逮晉之初,競以裸裎為高。僕 誠太儒,然立不與《易》。」宣言談未嘗及老莊。客有問「人 生與憂俱生」,不知此語何出。宣云:出《莊子至樂篇》。客 曰:「君言不讀《老》《莊》,何由識此?」宣笑曰:「小時嘗一覽。」時 人莫之測也。宣雖閑居屢空,常以讀誦為業。譙國戴 逵等皆聞風宗仰,自遠而至,諷誦之聲,有若齊魯。太 元中,順陽范甯為豫章太守,甯亦儒博通綜,在郡立 鄉校,教授恆數百人。由是江州人士並好經學,化「二 范」之風也。年五十四卒。著《禮》《易論難》,皆行於世。子輯, 歷郡守、國子博士、大將軍從仕中郎,自免歸,亦以講 授為事。義熙中,連徵不至。

韋謏[编辑]

按《晉書儒林韋謏傳》:「謏字憲道,京兆人也。雅好儒學, 善著述,於群言祕要之義,無不綜覽。仕於劉曜,為黃 門郎。後又入石季龍,署為散騎常侍,歷守七郡,咸以 清代著名。又徵為廷尉,識者擬之于、張。前後四登九 列,六在尚書,三為侍中,再為太子太傅,封京兆公。好 直諫,陳軍國之宜,多為允納。著《伏林》三千餘言,遂演」 為《典林》二十三篇。凡所著作及集記世事數十萬言, 皆深博有才義。至冉閔,又署為光祿大夫。時閔拜其 子,引為大單于,而以降虜一千處之麾下。謏諫曰:「今 降虜數千,接之加舊,誠是招誘之恩。然虜羯本為讎 敵,今之款附,苟全性命耳。或有刺客,變起須臾,敗而 悔之,何所及也!古人有言,一夫不可忸,而況千乎!願 誅屏降虜,去單于之號,深思聖王《苞桑》之誡也。」閔志 在綏撫,銳於澄定,聞其言,大怒,遂誅之,并殺其子伯 陽。謏性不嚴重,好徇己之功,論者亦以是少之。嘗謂 伯陽曰:「我高我曾,重光累徽;我祖我考,父父子子。汝 為我對,正值惡抵。」伯陽曰:「伯陽之不肖,誠如尊教,尊 亦正值軟抵耳。」謏慚無言。時人傳之,以為嗤笑。

范弘之[编辑]

按《晉書儒林范弘之傳》:「弘之,字長文,安北將軍汪之 孫也。襲爵武興侯,雅正好學,以儒術該明,為太學博 士。時衛將軍謝石薨,請諡,下禮官議。弘之議曰:『石階 藉門蔭,屢登崇顯,總司百揆,翼贊三臺,閑練庶事,勤 勞匪懈。內外僉議,皆曰:『與能當淮、肥之捷,勳拯危墜。 雖皇威遐震,狡寇天亡,因時立功,石亦與焉。又開建』』」 學校,以延胄子,雖盛化未洽,亦愛禮存羊。然古之賢 輔,大則以道事君,侃侃終日;次則厲身奉國,夙夜無 怠;下則愛人惜力,以濟時務。此數者,然後可以免惟 塵之譏,塞素餐之責矣。今石位居朝端,任則論道唱 言,無忠國之謀;守職則容身而已,不可謂事君;貨黷 京邑,聚斂無厭,不可謂厲身;坐擁大「眾,侵食百姓,大 東流於遠近,怨毒結于眾心,不可謂愛人。工徒勞於土木,思慮殫於機巧,紈綺盡於婢妾,財用縻於絲桐, 不可謂惜力。此人臣之大害,有國之所去也。先王所 以正風俗,理人倫者,莫尚乎節儉。」故夷吾受謗於《三 歸》,平仲流美於約己。自頃風軌陵遲,奢僭無度,廉恥 不興,利競交馳,不可不深防原本,以絕其流。漢文襲 弋綈之服,諸侯猶侈;武帝焚雉頭之裘,靡麗不息。良 由儉德雖彰,而威禁不肅;道自我建而刑不及物。若 存罰其違,亡貶其惡,則四維必張,禮義行矣。按《諡法》: 「因事有功曰襄,貪以敗官曰墨,宜諡曰襄墨公。」又論 殷浩實加贈諡,不得因桓溫之黜,以為國典。仍多敘 溫移鼎之跡。時謝族方顯,桓宗猶盛。尚書僕射王珣, 溫故吏也,素為溫所寵,三怨交集,乃出弘之為餘杭 令。將行,與會稽王道子《牋》曰:「下官輕微寒士,謬得廁 在俎豆,實懼辱累清流,惟塵聖世。竊以人君居廟堂 之上,智周四海之外者,非徒聰明內照,亦賴群言之 助也。是以舜之佐堯,以啟闢為首;咎繇謨」禹,以侃侃 為先,故下無隱情之責,上收神明之功。敢緣斯義,志 在輸盡。常以謝石黷累,應被清澄,殷浩忠貞,宜蒙褒 顯。是以不量輕弱,先眾言之。而惡直醜正,其徒實繁。 雖仰恃聖主欽明之度,俯賴明公愛物之隆,而交至 之患,實有無賴。下官與石,本無怨忌,生不相識,事無 相干,正以國體宜明,不應「稍計彊弱,與浩年時邈絕, 世不相及,無復藉聞故老語其遺事耳。於下官之身, 有何痛癢,而當為之犯時干主邪?」每觀載籍,志士仁 人,有發中心任,直道而行者;有懹智陽愚,負情曲從 者,所用雖異,而並傳後世。故比干處三仁之中,箕子 為名賢之首。後人用捨,參差不同,各信所見,率應而 至,或榮名顯赫,或禍敗係踵,此皆不量時趣,以身嘗 禍,雖有硜硜之稱,而非大雅之致,此亦下官所不為 也。世人乃云「下官正直,能犯艱難」,斯談實過。下官知 主上聖明,明公虛己,思求格言,必不使盡忠之臣,屈 於邪枉之門也。是以敢獻愚誠,布之執事,豈與昔人 擬其輕重邪?亦以臣之事君,惟思盡忠而已,不「應復 計利鈍。事不允心,則讜言悟主,義感於情,則陳辭靡 悔。若懷情藏意,蘊而不言,此乃古人所以得罪於明 君,明君所以致法於群下者也。」桓溫事跡,布在天朝, 順逆之情,𣊻之四海,在三者臣子,情豈或異?凡厥黔 首,誰獨無心,舉朝嘿嘿,未有唱言者,是以頓筆按氣, 不敢多云桓溫於亡祖,雖其意「難測,求之於事,正免 黜耳,非有至怨也。亡父昔為溫吏,推之情禮,義兼他 人,所以每懷憤發,痛若身首者,明公有以尋之。」王珣 以下官議殷浩諡不宜𣊻揚桓溫之惡。珣感其提㧞 之恩,懷其入幕之遇,託以廢黜昏闇,建立聖明,自謂 此事足以明其忠貞之節。明公試復以一事觀之,昔 周公居攝,道致「升平,禮樂刑政,皆自己出。以德言之, 周公大聖;以年言之,成王幼弱,猶復遽避君位,復子 明辟;漢之霍光,大勳赫然;孝宣年未二十,亦反萬機, 故能君臣俱隆,道邁千歲。若溫忠為社稷,誠存本朝, 便當仰遵二公,式是令矩,何不奉還萬機,退守藩屏?」 方提勒公王,匡總朝廷,豈為先帝幼弱,未可親政邪? 將德桓溫不能聽政邪?又逼脅袁宏,使作九錫,備物 光赫,其文具存。朝廷畏怖,莫不景從,惟謝安、王坦之 以死守之,故得稽留耳。會上天降怒,姦惡自亡,社稷 危而復安,靈命墜而復構。晉自中興以來,號令威權 多出強臣,中宗、肅祖斂衽於王敦,先皇受屈於桓氏。 今主上親覽萬機,明公光讚百揆,政「出王室,人無異 望,復不於今大明國典,作制百代,不審復欲待誰?先 王統物,必明其典誥,貽厥孫謀,故令聞休嘉,千歲承 風。願明公遠覽殷周,近察漢魏,慮其所以危,求其所 以安,如此而已。」又《與王珣書》曰:「見足下《答仲堪書》,深 具義發之懷。夫人道所重,莫過君親,君親所係,忠孝 而已。孝以揚親為主,忠以義節為先。」殷侯忠貞居正, 心貫人神,加與先帝隆布衣之好,著莫逆之契,契闊 艱難,夷嶮以之,雖受屈姦雄,志達千載,此忠良之徒 所以義干其心,不獲以己者也。既當時貞烈之徒所 究見,亦後生所備聞,吾亦何敢苟避狂狡,以欺聖明。 足下不推居正之大致,而懷知已之小惠,欲以幕府 之小節,奪名教之重義,於君臣之際,既以虧矣。「尊大 君以殷侯協契忠䂓,同戴王室,志厲秋霜,誠貫一時, 殷侯所以得宣其義聲,實尊大君協贊之力也。」足下 不能光大君此之直志,乃感溫小顧,懷其曲澤。公在 聖世,欺罔天下,使丞相之德,不及三葉,領君之基,一 構而傾。此忠臣所以解心,孝子所以喪氣,「父子之道, 固若是乎?足下言臣則非忠,語子則非孝,二者既亡, 吾誰畏哉?吾少嘗過庭,備聞祖考之言,未嘗不發憤 衝冠,情見乎辭。當爾之時,惟覆亡是懼,豈暇謀及國 家?不圖今日得操筆斯事,是以上憤國朝無正義之 臣,次惟祖考有沒身之恨,豈得與足下同其肝膽邪?」 先君往亦嘗為其吏,於時「危懼,恆不自保,仰首聖朝, 心口憤歎,豈復得計,策名昔日,自同在三邪!昔子政 以五世純臣,子駿以下委質王莽,先典既已正其逆順,後人亦已鑒其成敗。每讀其事,未嘗不臨文痛歎, 憤愾交懷,以今況古,乃知一揆耳。」弘之詞雖亮直,終 以桓、謝之故不調,卒於餘杭令,年四十七。

王歡[编辑]

按《晉書儒林王歡傳》:「歡字君厚,樂陵人也。安貧樂道, 專精耽學,不營產業,常丏食誦詩,雖家無斗儲,意怡 如也。其妻患之,或焚毀其書而求改嫁,歡笑而謂之 曰:『卿不聞朱買臣妻邪』?時聞者多哂之。歡守志彌固, 遂為通儒。至慕容暐襲偽號,署為國子博士,親就受 經,遷祭酒。及暐為苻堅所滅,歡死於長安。」

祈嘉[编辑]

按《晉書隱逸祈嘉傳》:「嘉字孔賓,酒泉人也。清貧好學。 年二十餘,夜忽窗中有聲呼曰:『祈孔賓,祈孔賓,隱去 來!隱去來,修飾人世,甚苦不可諧,所得未毫銖,所喪 如山崖。旦而逃去,西至敦煌,依學官誦書,貧無衣食, 為書生都養以自給。遂博通經傳,精究大義。西游海 渚,教授門生百餘人。張重華徵為儒林祭酒。性和裕』」, 教授不倦。依《孝經》作《二九神經》。在朝卿士、郡縣守令 彭和正等受業,獨拜床下者二千餘人,天錫謂為「先 生」而不名之,竟以壽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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