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11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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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一百十三卷目錄

 兵略部彙考十一

  秦莊襄王一則 始皇帝九則 二世皇帝三則

戎政典第一百十三卷

兵略部彙考十一[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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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襄王三年魏公子率五國之兵敗秦師於河外[编辑]

按《史記魏公子傳》:「公子留趙,十年不歸。秦聞公子在 趙,日夜出兵東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請公子。公子 恐其怒之,乃誡門下,『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賓客皆 背魏之趙,莫敢勸公子歸。毛公、薛公兩人往見公子 曰:「公子所以重於趙,名聞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 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 廟,公子當何面目立天下乎?」語未及卒,公子立變色, 告車趣駕歸救魏。魏王見公子,相與泣,而以《上將軍 印》授公子,公子遂將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 告諸侯。諸侯聞公子將,各遣將將兵救魏。公子率五 國之兵破秦軍於河外,走蒙驁。遂乘勝逐秦軍,至函 谷關,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當是時,公子威振天下,諸 侯之容進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稱《魏公子兵法》。 秦王患之,乃行金萬斤於魏,求晉鄙客,令毀公子於 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為魏將,諸侯將皆屬 諸侯,徒聞魏公子,不聞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時定南 面而王。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數使反間 偽賀公子得立為魏王,未也,魏王日聞其毀,不能不 信。後果使人代公子將。公子自知再以毀廢,乃謝病 不朝,與賓客為長夜飲,飲醇酒,多近婦女,日夜為樂 飲者四歲,竟病酒而卒。其歲,魏安釐王亦薨。秦聞公 子死,使蒙驁攻魏,拔二十城,初置東郡。其後秦稍蠶 食魏,十八歲而擄魏王,屠大梁。

始皇帝三年趙將李牧伐燕拔武遂方城[编辑]

按《史記李牧列傳》:李牧者,趙之北邊良將也。常居代 鴈門,備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莫府,為士卒 費。日擊數牛饗士,習射騎,謹烽火,多間諜,厚遇戰士。 為約曰:「匈奴即入盜,急入收保,有敢捕鹵者斬。」匈奴 每入,烽火謹,輒入收保,不敢戰。如是數歲,亦不亡失。 然匈奴以李牧為怯,雖趙邊兵亦以為吾將怯。趙王 讓李牧,李牧如故。趙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將。歲餘,匈 奴每來出戰。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邊不得田畜。復請 李牧。牧杜門不出,固稱疾。趙王乃復彊起使將兵。牧 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李牧至,如故 約。匈奴數歲無所得,終以為怯。邊士日得賞賜而不 用,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乘,選騎得萬 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萬人」,悉勒習戰,大 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不勝,以數千人委 之。單于聞之,大率眾來入。李牧多為奇陳,張左右翼 擊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 單于奔走。其後十餘歲,匈奴不敢近趙邊城。趙悼襄 王元年,廉頗既亡入魏,趙使李牧攻燕,拔武遂、方城。 五年,趙龐煖破燕軍,殺其將劇辛。

按《史記燕世家》:劇辛故居趙,與龐煖善,已而亡走燕。 燕見趙數困於秦,而廉頗去令龐煖將也,欲因趙弊 攻之。問劇辛,辛曰:「龐煖易與耳。」燕使劇辛將,擊趙,趙 使龐煖擊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

十七年秦攻韓得韓王安以其地為潁川郡。

按《史記始皇本紀》:十年,李斯說秦王,先取韓以恐他 國。於是使斯下韓,韓王患之,與韓非謀弱秦。大梁人 尉繚來說秦王曰:「以秦之彊諸侯,譬如郡縣之君,臣 但恐諸侯合從,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 所以亡也。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 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秦王從其計,見尉繚亢 禮,衣服食飲與繚同。繚曰:「秦王為人蜂準長目,鷙鳥 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 人。我布衣然見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志於天 下,天下皆為虜矣,不可與久游。」乃亡去。秦王覺,固止 以為秦國尉,卒用其計策。而李斯用事。十四年,韓非 使秦,秦用李斯謀留非,非死雲陽,韓王請為臣。十五 年,大興兵,一軍至鄴,一軍至太原,取狼孟。十六年九 月,發卒受地南陽,假守騰。十七年,內史騰攻韓,得韓 王安,盡納其地,以其地為郡,命曰「潁川。」

按《戰國策》:文信侯欲攻趙以廣河間,使剛成君蔡澤 事燕,三年而燕太子質於秦。文信侯因請張唐相燕, 張唐辭曰:「燕者必徑於趙,趙人得唐者,受百里之地。」 文信侯去而不快,少庶子甘羅曰:「君侯何不快甚也?」 文信侯曰:「吾令剛成君蔡澤事燕三年,而燕太子已入質矣。今吾自請張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羅曰:「臣行 之。」文信侯叱去,曰:「我自行之而不肯,汝安能行之也?」 甘羅曰:「夫項橐生七歲而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歲 於玆矣,君其試臣,奚以遽言叱也?」甘羅見張唐曰:「卿 之功孰與武安君?」唐曰:「武安君戰勝攻取不知其數, 攻城墮邑不知其數,臣之功不如武安君也。」甘羅曰: 「卿明知功之不如武安君歟?」曰:「知之。應侯之用秦也, 孰與?」文信侯專曰:「應侯不如」文信侯專曰:「卿明知為 不如文信侯專,曰:『知之』。」甘羅曰:「應侯欲伐趙,武安君 難之,去咸陽七里,絞而殺之。今文信侯自請卿相燕, 而卿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之處矣。」唐曰:「請因孺子 而行,令庫具車,廐具馬,府具幣,行有日矣。」甘羅謂文 信侯曰:「借臣車五乘,請為張唐先報趙」見趙王。趙王 郊迎,謂趙王曰:「聞燕太子丹之入秦。歟曰:『聞之』。」「『聞張 唐之相燕』。歟曰:『聞之。燕太子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張 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秦燕不相欺,則伐趙危矣。燕、 秦所以不相欺者,無異故欲攻趙而廣河間也。今王 齎臣五城以廣河間,請歸燕太子,與強趙攻弱燕』。」趙 王立割五城以廣河間,歸燕太子。與趙攻燕,得上谷 三十六縣,與秦什一。 秦王欲見頓弱,頓弱曰:「臣之 義不參拜。王能使臣無拜,則可矣,不即不見也。」秦王 許之。於是頓子曰:「天下有有其實而無其名者,有無 其實而有其名者,有無其名又無其實者,王知之乎?」 王曰:「弗知。」頓子曰:「有其實而無其名者,商人是也;無 把銚推耨之勞,而有積粟之實,此有其實而無其名 者也;無其實而有其名者,農夫是也;解凍而耕,曝背 而耨,無積榖之實,此無其實而有其名者也;無其實 又無其名者,王乃是也。己立為萬乘,無孝之名;以千 里養,無孝之實。」秦王勃然而怒,頓弱曰:「山東戰國有 六,威不掩於山東,而掩於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秦 王曰:「山東之戰國可兼歟?」《頓子》曰:「韓,天下之咽喉;魏, 天下之胸腹。王資臣萬金而遊,聽之韓魏,入其社稷 之臣於秦,即韓魏從,而天下可圖也。」秦王曰:「寡人之 國貧,恐不能給也。」《頓子》曰:「天下未嘗無事也,非從即 橫也,橫成則秦帝,從成則楚王,秦帝即以天下恭養 楚王,即王雖有萬金,弗得私也。」秦王曰:「善。」乃資萬金, 使東遊韓、魏,入其將相;北遊燕、趙而殺李牧;齊入朝。 四國畢從《頓子》之說也。

始皇帝十九年,王翦羌瘣盡定趙地,擄趙王遷。 按《戰國策》:文信侯出走,與司空馬之趙,趙以為守相。 秦興甲而攻趙。司空馬說趙王曰:「文信侯相秦,臣事 之為尚書,習秦事。今大王使守小官,習趙事,請為大 王設秦趙之戰,而親觀其孰勝」趙孰與秦大?曰:「不如 民。孰與之眾?」曰:「不如金錢粟。」孰與之富?曰:「不如國。」孰 與之治?曰:「不如相,孰與之賢?」曰:「不如將,孰與之武?」曰: 「不如律令,孰與之明?」曰:「不如」司空馬曰:「然則大王之 國百舉而無及秦者,大王之國亡。」趙王曰:「卿不遠趙, 而惠教以國事,願於因計。」司空馬曰:「大王裂趙之半 以賂秦,秦不接刃而得趙之半,秦必說。內惡趙之守, 外恐諸侯之救,秦必受之。秦受地而卻兵,趙守半國 以自存,秦御賂以自強,山東必恐;亡趙自危,諸侯必 懼;懼而相救,則從事有成。臣請為大王約。從從事成, 則是大王名亡趙之半,實得山東以敵秦,秦不足亡。」 趙王曰:「前日秦下甲攻趙,趙賂之以河間十二縣,地 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趙之半以強秦,力不能 自存,因以亡矣。願卿更計。」司空馬曰:「臣少為秦刀筆, 以官長而守,小吏,未嘗為兵。臣請為大王悉趙兵以 進,趙王不能將。」司空馬曰:「臣效愚計,大王不用,是臣 無以事大王,願自請。」司空馬去趙,渡平原。平原津令 郭遺勞而問:秦兵下趙上客從趙來,趙事何如?司空 馬言:其為趙王計而不用,趙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 料之,趙何」時亡?司空馬曰:「趙將武安君期年而亡,若 殺武安君,不過半年。趙王之臣有韓倉者,以曲合於 趙王,其交甚親,其為人疾賢妒功臣。今國危亡,王必 用其言,武安君必死。」韓倉果惡之。王令人代武安君 至,使韓倉數之曰:「將軍戰勝,王觴將軍。將軍為壽於 前,而捍匕首,當死。」武安君曰:「繓病鉤,身大臂短,不能 及地,起居不敬,恐懼死罪於前,故使工人為木材以 接手。上若不信繓,請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韓倉,狀 如振梱,纏之以布。願公入明之。韓倉曰:「受命於王,賜 將軍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賜死,縮劍 將自誅,乃曰:「人臣不得自殺。」宮中過司馬門,趨甚疾, 出誃門也,右舉劍將自誅,臂短不能及,御劍徵之於 柱以自刺。武安君死。五月,趙亡。平原令見諸公必為 之言曰:「嗟!「乎司空馬」, 按《史記秦始皇本紀》:「十八年,大興兵攻趙,王翦將上 地下井陘,端和將河內,羌瘣伐趙,端和圍邯鄲城。十 九年,王翦、羌瘣盡定取趙地東陽,得趙王,引兵欲攻 燕,屯中山。秦王之邯鄲,諸嘗與王生趙時母家有仇 怨,皆坑之。趙公子嘉率其宗數百人之代,自立為代 王。」 按《李牧傳》:「秦破趙,殺將扈輒於武遂城」,斬首十萬。趙乃以李牧為大將軍,擊秦軍於宜安,大破秦軍, 走秦將桓齮。封李牧為武安君。居三年,秦攻番吾,李 牧擊破秦軍,南距韓、魏。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 趙使李牧、司馬尚禦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 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蔥及齊將顏 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徵捕,得李牧,斬之,廢 司馬尚。後三月,王翦因急擊趙,大破,殺趙蔥,擄趙王 遷及其將顏聚,遂滅趙。

始皇帝二十年大破燕軍於易水。

按《國策》,燕太子丹質於秦,亡歸,見秦且滅六國,兵已 臨易水,恐其禍至。太子丹患之,謂其太傅鞠武曰:「燕、 秦不兩立,願太傅幸而圖之。」武對曰:「秦地遍天下,威 脅韓、魏、趙氏,則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見陵 之怨,欲批其逆鱗哉?」太子曰:「然則何由?」太傅曰:「請入 圖之。」居之有間,樊將軍亡秦之燕,太子客之。太傅鞠 武諫曰:「不可。夫秦王之暴而積怨於燕,足為寒心,又 況聞樊將軍之在乎!是謂委肉當餓虎之蹊,禍必不 振矣。雖有管晏,不能為之謀也。願太子急遣樊將軍 入匈奴以滅口,請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講於單于, 然後乃可圖也。」太子丹曰:「太傅之計,曠日彌久,心惛 然,恐不能須臾,且非獨於此也。夫樊將軍困窮於天 下,歸身於丹,丹終不迫於強秦,而棄所哀憐之交,置 之匈奴,是丹命固卒之時也。願太傅更慮之。」鞠武曰: 「燕有田光先生者,其智深而慮沈,可與之謀也。」太子 曰:「願因太傅交於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諾。」出見田 光,道太子願圖國事於先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 太子跪而逢迎,卻行為道,跪而拂席。田先生坐定,左 右無人,太子避席而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 也。」田光曰:「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里;至其 衰也,駑馬先之。今太子聞光壯盛之時,不知吾精已 消亡矣。雖然,光不敢以乏國事也。所善荊軻可使也。」 太子曰:「願因先生得交荊軻,可乎?」田光曰:「敬諾。」則起 趨出。太子送之至門,戒曰:「丹所報先生所言者,國大 事也,願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諾。」僂行見荊軻, 曰:「光與子相善,燕國莫不知。今太子聞光壯盛之時, 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 生留意也』。光竊不自外,言足下於太子,願足下過太 子於宮。」荊軻曰:「謹奉教。」田光曰:「光聞長者為行,不使 人疑之。」今太子約光曰:「『所言者,國大事也。願先生勿 泄也』,是太子疑光也。夫為行而使人疑之,非節俠士 也。」欲自殺以激荊軻,曰:「願足下急過太子,言光已死, 明不言也。」遂自剄而死。軻見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 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下,行流涕,有頃而後言,曰:「丹 所請田先生不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謀。今田先生以 死,明不泄言,豈丹之心哉?」荊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 曰:「田先生不知丹不肖,使得至前,願有所道,此天之 所以哀燕而不棄其孤也。今秦有貪利之心,而欲不 可足也,非盡天下之地,臣海內之王者,其意不饜。今 秦已擄韓王,盡納其地,又舉兵南伐楚,北臨趙,王翦 數十萬之眾距漳、鄴,而李信出太原、雲中。趙不支,秦 必入臣,入臣則禍至燕。燕小弱,數困於兵。今計舉國 不足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從。」丹之私計。愚以為 誠得天下之勇士,使於秦闚以重利,秦王貪其勢,必 得所願矣。誠得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之侵地,若曹沬 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不可,則因而刺殺之。彼「大將 擅兵於外,而內有大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間諸侯得 合,從其償秦必矣。此丹之上,願不知所以委命,唯荊 卿留意焉。」久之,荊軻曰:「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下恐不 足任使。」太子前頓首固請,無讓,然後許諾。於是尊荊 軻為上卿舍。上舍太子日造門下,供太牢,具異物,間 進車騎美女,恣荊軻所欲,以順適其意。久之,荊卿未 有行意。秦將王翦破趙,擄趙王遷,盡收其地,進兵北 略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懼,乃請荊卿曰:「秦兵旦暮 渡易水,則雖欲長侍足下,豈可得哉!」荊卿曰:「微太子 言,臣願得謁之。今行而無信,則秦未可親也。夫樊將 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 亢之地圖獻秦王,秦王必說見臣,臣乃得有以報太 子。」太子曰:「樊將軍以窮困來歸丹,丹不忍以己之私 而傷長者之意,願足下更慮之。」荊軻知太子不忍,乃 遂私見樊於期曰:「秦之遇將軍可謂深矣,父母宗族 皆為戮沒。今聞購將軍之首,金千斤,邑萬家,將奈何?」 樊將軍仰天太息流涕曰:「吾每念常痛於骨髓,顧計 不知所出耳。」軻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國之患,而報 將軍之仇者,何如?」樊於期乃前曰:「奈何?」軻曰:「願得將 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召見臣,臣左手把其 袖,右手揕其胸,然則將軍之仇報,而燕國見陵之恥 除矣,將軍豈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扼腕而前曰:「此臣 之日夜切齒腐心,乃今得聞教。」遂自刎。太子聞之,馳 往,伏屍而哭,極哀既已,無可奈何,乃遂盛《於期》之首, 函封之。於是太子預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趙人徐夫 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淬之,以試人,血濡縷,人無不立死者。乃為裝遣荊軻。燕國有勇士秦武陽,年 十三,殺人,人不敢忤視,乃令秦武陽為副。荊軻有所 待,欲與俱。其人居遠「未來,而為留待。」頃之未發。太子 遲之,疑其改悔,乃復請之曰:「日已盡矣,荊卿豈無意 哉?丹請先遣秦武陽。」荊軻怒叱太子曰:「今日往而不 反者,豎子也!今提一匕首入不測之強秦,僕所以留 者,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決矣。」遂發太子賓 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 《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 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 復還。」復為羽聲忼慷,士皆瞋目,髮盡上衝冠。於是荊 卿遂就車而去,終已不顧。既至秦,持千金之資幣物, 厚遺秦王寵臣中庶子蒙嘉。嘉為先言於秦王曰:「燕 王誠振怖大王之威,不敢興兵以逆軍吏,願舉國為 內臣,比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奉守先王之 宗廟,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於期頭,及獻燕督亢之 地圖函,封燕王拜送於庭,使使以聞大王,唯大王命 之。」秦王聞之大喜,乃朝服設九賓,見燕使者。咸陽宮 荊軻奉《樊於期》之《頭函》,而秦武陽奉《地圖》匣以次進 至陛。秦武陽色變振恐群臣怪之。荊軻顧笑武陽,前 為謝曰:「北蠻,裔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慴,願大王 少假借之,使得畢使於前。」秦王謂軻曰:「取武陽所持 圖。」軻既取圖奉之。秦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 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 引而起,袖絕,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惶急,劍堅,故不可 立拔。荊軻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群臣驚愕,卒起不 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 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於殿下,非有詔不得上。方急時, 不及召下兵,以故荊軻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擊軻, 而乃以手共搏之。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 提荊軻,秦王方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 「王負劍。」王負劍!遂拔以擊荊軻,斷其左股。荊軻廢,乃 引其匕首以提秦王,不中中柱。秦王復擊軻,軻被八 創。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罵曰:「事所以不 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左右既 前斬荊軻,秦王目眩良久。已而論功賞群臣及當坐 者各有差,而賜夏無且黃金二百鎰,曰:「無且愛我,乃 以藥囊提荊軻也。」於是秦大怒。燕益發兵詣趙,就王 翦軍以伐燕,十月而拔燕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皆 率其精兵,東保於遼東。秦將李信追擊燕王,王急用 代王嘉計,殺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五歲 而卒滅燕國,擄燕王喜。

按《史記秦始皇帝本紀》:「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 國,恐,使荊軻刺秦王。秦王覺之,體解軻以徇,而使王 翦、辛勝攻燕。燕、代發兵擊秦軍,秦軍破燕易水之西。 始皇帝二十一年,取燕薊城,燕王東走遼東。」

按《史記始皇帝本紀》:二十一年,「王賁攻薊,乃益發卒 詣王翦軍,遂破燕太子軍,取燕薊城,得太子丹之首, 燕王東收遼東而王之。」

始皇帝二十四年王翦大破荊軍定荊地。

按《史記秦始皇帝本紀》:「二十一年,王翦取燕薊城,謝 病老,歸新鄭。」「二十三年,秦王復召王翦彊起之,使將 擊荊,取陳以南,至平輿,擄荊王。荊將項燕立昌平君 為荊王,反秦於淮南。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荊,破荊 軍,昌平君死,項燕遂自殺。二十五年,王翦遂定荊江 南地,降越君。」 按《王翦傳》,「始皇十一年,翦將攻趙閼 與」,破之,拔九城。十八年,翦將攻趙,歲餘,遂拔趙,趙王 降,盡定趙地為郡。明年,燕使荊軻為賊於秦,秦王使 王翦攻燕,燕王喜走遼東,翦遂定燕薊而還。秦使翦 子王賁擊荊,荊兵敗;還擊魏,魏王降,遂定魏地。秦始 皇既滅三晉,走燕王,而數破荊師。秦將李信者,少年 壯勇,嘗以兵數千逐燕太子丹,至於衍水中,卒破得 丹始皇以為賢勇,於是始皇問李信:「吾欲攻取荊於 將軍度用幾何人而足?」李信曰:「不過用二十萬人」始 皇問王翦,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王將軍 老矣,何怯也。李將軍果勢壯勇其言是也。」遂使李信 及蒙恬將二十萬南伐荊。王翦言不用,因謝病歸老 於頻陽。李信攻平輿,蒙恬攻寢,大破荊軍。信又攻鄢 郢,破之。於是引兵而西,與蒙恬會城父。荊人因隨之, 三日三夜不頓舍,大破李信軍,入兩壁,殺七都尉,秦 軍走。始皇聞之,大怒,自馳如頻陽,見謝王翦曰:「寡人 以不用將軍計,李信果辱秦軍。今聞荊兵日進而西, 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王翦謝曰:「老臣罷病悖亂, 唯大王更擇賢將。」始皇謝曰:「已矣,將軍勿復言。」王翦 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悉 聽將軍計耳。」於是王翦將兵六十萬人,始皇自送至 灞上。王翦行,請美田宅園池甚眾。始皇曰:「將軍行矣, 何憂貧乎?」王翦曰:「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 大王之嚮臣,臣亦及時以請園池,為子孫業耳。」始皇 大笑。王翦既至關,使使還請善田者五輩。或曰:「將軍 之乞貸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國甲士而專委於我,我不多請田宅為子孫 業以自堅,顧令秦王坐而疑我邪?」王翦果代李信擊 荊。荊聞王翦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拒秦。王翦至, 堅壁而守之,不肯戰。荊兵數出挑戰,終不出。王翦日 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久之,王 翦使人問「軍中戲乎?」對曰:「方投石超距。」於是王翦曰: 「士卒可用矣。」荊數挑戰而秦不出,乃引而東。翦因舉 兵追之,令壯士擊,大破荊軍。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 荊兵遂敗走。秦因乘勝略定荊地城邑。歲餘,擄荊王 負芻,竟平荊地為郡縣,因南征百越之君,而王翦子 王賁與李信破定燕、齊地。

《始皇帝》二十五年,王賁攻燕,得燕王喜。攻代,擄代王 嘉。

按《史記秦始皇本紀》:「二十五年,大興兵使王賁將,攻 燕遼東,得燕王喜。還攻代,擄代王嘉。」

始皇帝二十六年,王賁攻齊得齊王建。

按《國策》:齊襄王卒,子建立為齊王。君王后事秦謹,與 諸侯信。以故建立四十有餘年不受兵。秦昭王嘗遣 使者遺君王后玉連環曰:「齊多智,而解此環不?」君王 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椎椎破之,謝秦 使曰:「謹以解矣。」及君王后病且卒,誡建曰:「群臣之可 用者某。」建曰:「請書之。」君王后曰:「善取筆牘受言。」君王 后曰:「老婦已忘矣。」君王后死後,后勝相齊,多受秦間 金玉,使賓客入秦,皆為變辭,勸王朝秦,不修攻戰之 備。 齊王建入朝於秦雍門司馬前曰:「所為立王者, 為社稷耶?為王立王耶?」曰:「為社稷。」司馬曰:「為社稷立 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齊王還車而反。即墨大夫 聞雍門司馬諫而聽之,則以為可為謀,即入見齊王 曰:「齊地方數千里,帶甲數十萬,夫三晉大夫皆不便 秦,而在阿鄄之間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眾,使 收三晉之故地,即臨晉之關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 欲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師, 使收楚故地,即武關可以入矣。如此則齊威可立,秦 國可亡矣。舍南面之稱制,乃西面而事秦,為大王不 取也。」齊王不聽。秦使陳馳誘齊王內之,約與五百里 之地。齊王不聽即墨大夫而聽。陳馳遂入秦,處之共 松柏之間,餓而死。先是齊為之歌曰:「松耶柏耶,住建 共者客耶。」

按《史記秦始皇本紀》:「二十六年,齊王建與其相后勝 發兵守其西界,不通秦。秦使將軍王賁從燕南攻齊, 得齊王建。」

二世皇帝元年秋七月陳勝吳廣起兵勝自立為楚王武臣自立為趙王魏咎為魏王田儋為齊王沛公起沛項梁舉兵會稽[编辑]

按《史記秦二世皇帝本紀》:元年,年二十一,趙高為郎 中令,任用事。二世下詔,增始皇寢廟犧牲及山川百 祀之禮,令群臣議尊始皇廟。群臣皆頓首言曰:「古者 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雖萬世世不軼毀。今始皇 為極廟,四海之內皆獻貢職,增犧牲,禮咸備,毋以加。 先王廟或在西雍,或在咸陽,天子儀當獨奉酌祠始」 皇廟。自襄公已下軼毀,所置凡七廟。群臣以禮進祠, 以尊始皇廟為帝者祖廟,皇帝復自稱朕。二世與趙 高謀曰:「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巡行郡縣, 以示彊,威服海內。今晏然不巡行,即見弱,毋以臣畜 天下。」春,二世東行郡縣,李斯從。到碣石,並海,南至會 稽,而盡刻始皇所立刻石,石旁著大「臣從者名,以章 先帝成功盛德焉。」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所為也。 今襲號而金石刻辭不稱始皇帝,其於久遠也,如後 嗣為之者,不稱成功盛德。」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 夫臣德昧死言:「臣請具刻詔書,刻石,因明白矣。臣昧 死請。」制曰「可。」遂至遼東而還。於是二世乃遵用趙高 申法令。乃陰與趙高謀曰:「大臣不服,官吏尚彊及諸 公子必與我爭,為之奈何?」高曰:「臣固願言而未敢也。 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貴人也,積功勞,世以相 傳久矣。今高素小賤,陛下幸稱舉,令在上位,管中事, 大臣鞅鞅,特以貌從臣,其心實不服。今上出,不因此 時案郡縣守尉有罪者誅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 去上生平所不可者。今時不師文而決於武力,願陛 下遂從時毋疑,即群臣不及謀,明主收舉餘民,賤者 貴之,貧者富之,遠者近之,則上下集而國安矣。」二世 曰:「善。」乃行誅大臣及諸公子,以罪過連逮少近官三 郎,無得立者,而六公子戮死於杜。公子將閭昆弟三 人囚於內宮,議其罪。獨後二世使使令將閭曰:「公子 不臣,罪當死,吏致法焉。」將閭曰:「闕廷之禮,吾未嘗敢 不從賓贊也;廊廟之位,吾未嘗敢失節也;受命應對, 吾未嘗敢失辭也。何謂不臣?願聞罪而死。」使者曰:「臣 不得與謀。」奉書從事。將閭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 乎!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劍自殺。宗室震恐。群 臣諫者,以為誹謗。大吏持祿取容,黔首震恐。四月,二 世還至咸陽,曰:「先帝為咸陽,朝廷小,故營阿房宮為 室堂,未就,會上崩,罷其作者,復土酈山,酈山事大畢今釋阿房宮弗就,則是章先帝舉事過也。」復作阿房 宮,外撫四裔,如始皇計。盡徵其材士五萬人為屯衛 咸陽。令教射狗馬禽獸,當食者多。度不足,下調郡縣, 轉輸菽粟芻槁,皆令自齎糧食,咸陽三百里內不得 食其穀,用法益刻深。七月,戍卒陳勝等反故荊地為 張楚。勝自立為楚王,居陳。遣諸將徇地山東。郡縣少 年苦秦,吏皆殺其守尉令、丞,反以應陳涉,相立為侯 王。合從西鄉,名為「伐秦」,不可勝數也。謁者使東方來。 漢書百官表謁者秦官掌賓贊受事以反者聞二世,二世怒,下吏。後使 者至,上問,對曰:「群盜,郡守尉方逐捕,今盡得,不足憂。」 上悅。武臣自立為趙王,魏咎為魏王,田儋為齊王。沛 公起沛,項梁舉兵會稽郡。 按張耳《陳餘列傳》:「張耳 者,大梁人也,其少時及魏公子無忌為客。張耳嘗亡 命游外黃,外黃富人女甚美,嫁庸奴,亡其夫。去抵父 客。父客素知張耳,乃」謂女曰:「必欲求賢夫,從張耳。」女 聽,乃卒為請決,嫁之張耳。張耳是時脫身游,女家厚 奉給張耳,張耳以故致千里客,乃宦魏,為外黃令,名 由此益賢。陳餘者,亦大梁人也。好儒術,數游趙,苦陘, 富人公乘氏以其女妻之,亦知陳餘非庸人也。餘年 少,父事張耳,兩人相與為刎頸交。秦之滅大梁也,張 耳家外黃。高祖為布衣時,嘗數從張耳游,客數月。秦 滅魏數歲,已聞此兩人魏之名士也,購求有得張耳 千金,陳餘五百金。張耳、陳餘乃變名姓,俱之陳,為里 監門以自食。兩人相對。里吏嘗有過笞陳餘,陳餘欲 起,張耳躡之使受笞。吏去,張耳乃引陳餘之桑下而 數之曰:「始吾與公言何如?今見小辱而欲死一吏乎?」 陳餘然之。秦詔書購求兩人,兩人亦反用門者以令 里中。陳涉起蘄,至入陳,兵數萬。張耳、陳餘上謁陳涉。 涉及左右生平數聞張耳、陳餘賢,未嘗見,見即大喜。 陳中豪傑父老乃說陳涉曰:「將軍身被堅執銳,率士 卒以誅暴秦,復立楚,社稷存亡繼絕,功德宜為王。且 夫監臨天下諸將,不為王不可,願將軍立為楚王也。」 陳涉問此兩人,兩人對曰:「夫秦為無道,破人國家,滅 人社稷,絕人後世,罷百姓之力,盡百姓之財。將軍瞋 目張膽,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為天下除殘也。今始 至陳而王之,示天下私。願將軍毋王,急引兵而西,遣 人立六國後,自為樹黨,為秦益敵也。敵多則力分,與 眾則兵強,如此,野無交兵,縣無守城,誅暴秦,據咸陽 以令諸侯,諸侯亡而得立,以德服之;如此,則帝業成 矣。今獨王陳,恐天下解也。」陳涉不聽,遂立為王。陳餘 乃復說陳王曰:「大王舉梁、楚而西,務在入關,未及收 河北也。臣嘗游趙,知其豪桀及地形,願請奇兵北略 趙地。」於是陳王以故所善陳人武臣為將軍,邵騷為 護軍,以張耳、陳餘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北略趙 地。武臣等從白馬渡河,至諸縣,說其豪桀曰:「秦為亂 政虐刑,以殘賊天下,數十年矣。北有長城之役,南有 五嶺之戍,外內騷動,百姓罷敝,頭會箕斂,以供軍費, 財匱力盡,民不聊生。重之以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 不相安。陳王奮臂為天下倡始,王楚之地,方二千里, 莫不響應。家自為怒,人自為鬥,各報其怨而攻其讎, 縣殺其令丞,郡殺其守尉,今已張大楚王陳,使吳廣、 周文將卒百萬西擊秦。於此時而不成封侯之業者, 非人豪也,諸君試相與計之。」夫天下同心而苦秦久 矣,因天下之力而攻無道之君,報父兄之怨,而成割 地有土之業,此「士之一時也。」豪桀皆然其言,乃行。收 兵得數萬人,號武臣為武信君。下趙十城,餘皆城守, 莫肯下。乃引兵東北擊范陽。范陽人蒯通說范陽令 曰:「竊聞公之將死,故弔。雖然,賀公得通而生。」范陽令 曰:「何以弔之?」對曰:「秦法重,足下為范陽令十年矣,殺 人之父,孤人之子,斷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勝數。然 而慈父孝子莫敢倳刃公之腹中者,畏秦法耳。今天 下大亂,秦法不施,然則慈父孝子且倳刃公之腹中 以成其名,此臣之所以弔公也。今諸侯畔秦矣,武信 君兵且至,而君堅守,范陽少年皆爭殺君,下武信君, 君急遣臣見武信君,可轉禍為福在今矣。」《范陽令》乃 使蒯通見武信君曰:「足下必將戰勝然後略地,攻得 然後下城,臣竊以為過矣。誠聽臣之計,可不攻而降 城,不戰而略地,傳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謂 也?」蒯通曰:「今范陽令宜整頓其士卒以守戰者也。怯 而畏死,貪而重富貴,故欲先天下降畏君,以為秦所 置吏,誅殺如前十城也。然今范陽少年亦方殺其令, 自以城距君,君何不齎臣侯印,拜范陽令?范陽令則 以城下。君少年,亦不敢殺其令。令范陽令乘朱輪華 轂,使驅馳燕、趙郊。燕、趙郊見之,皆曰:『此范陽令先下 者也,即喜矣。燕、趙城可無戰而降也。此臣之所謂傳 檄而千里定』者也。」武信君從其計,因使蒯通賜范陽 令侯印。趙地聞之,不戰,以城下者三十餘城。至邯鄲, 張耳、陳餘聞周章軍入關,至戲卻;又聞諸將為陳王 徇地,多以讒毀得罪,誅怨。陳王不用其筴,不以為將, 而以為校尉。乃說武臣曰:「陳王起蘄至陳而王,非必 立六國後。將軍今以三千人下趙數十城,獨介居河北,不王無以填之。且陳王聽讒還報,恐不脫於禍,又 不如立其兄弟,不即立趙後。將軍毋失時時,間不容 息。」武臣乃聽之,遂立為趙王。以陳餘為大將軍,張耳 為右丞相,邵騷為左丞相。使人報陳王,陳王大怒,欲 盡族武臣等家而發兵擊趙。陳王相國房君諫曰:「秦 未亡而誅武臣等家,此又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賀之, 使急引兵西擊秦。」陳王然之,從其計,徙繫武臣等家 宮中,封張耳子敖為成都君。陳王使使者賀趙,令趣 發兵西入關。張耳、陳餘說武臣曰:「王王趙,非楚意,特 以計賀王。楚已滅秦,必加兵於趙。願王毋西兵,北徇 燕、代,南收河內以自廣。趙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 勝秦,必不敢制趙。」趙王以為然,因不西兵,而使韓廣 略燕,李良略常山,張黶略上黨。韓廣至燕,燕人因立 廣為燕王。趙王乃與張耳、陳餘北略地燕界。趙王間 出,為燕軍所得,燕將囚之,欲與分趙地半,乃歸。王使 者往燕,輒殺之以求地。張耳、陳餘患之。有廝養卒謝 其舍中曰:「吾為公說燕與趙王,載歸。」舍中皆笑曰:「使 者往,十餘輩輒死,若何以能得」王乃走燕壁。燕將見 之,問燕將曰:「知臣何欲?」燕將曰:「若欲得趙王耳。」曰:「君 知張耳、陳餘何如人也?」燕將曰:「賢人也。」曰:「知其志何 欲?」曰:「欲得其王耳。」趙養卒乃笑曰:「君未知此兩人所 欲也。夫武臣、張耳、陳餘杖馬箠下趙數十城,此亦各 欲南面,而王,豈欲為卿相終已邪!夫臣與主豈可同 日而道哉!顧其勢初定,未敢參分,而王且以少長,先 立武臣為王,以持趙心。今趙地已服,此兩人亦欲分 趙而王,時未可耳。今君乃囚趙王,此兩人名為求趙 王,實欲燕殺之,此兩人分趙自立。夫以一趙尚易燕, 況以兩賢王左提右挈,而責殺王之罪,滅燕易矣。」燕 將以為然,乃歸趙王養卒為御而歸。李良已定常山, 還報,趙王復使良略太原,至石邑。秦兵塞井陘,未能 前。秦將詐稱二世,使人遺李良書,不封,曰:「良嘗事我, 得顯幸。良誠能反趙,為秦赦良罪,貴良。」良得書,疑不 信,乃還之邯鄲,益請兵。未至,道逢趙王姊出飲,從百 餘騎。李良望見以為王,伏謁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將, 使騎謝李良。李良素貴,起慚其從官。從官有一人曰: 「天下畔秦,能者先立。且趙王素出將軍下,今女兒乃 不為將軍下車,請追殺之。」李良已得秦書,固欲反趙, 未決,因此怒,遣人追殺王姊道中,乃遂將其兵襲邯 鄲。邯鄲不知,竟殺武臣、邵騷。趙人多為張耳、陳餘耳 目者,以故得脫出,收其兵,得數萬人。客有說張耳曰: 「兩君羈旅而欲附趙,難獨立。立趙後,扶以義,可就功。」 乃求得趙歇,立為趙王,居信都。李良進兵擊陳餘,陳 餘敗李良,李良走歸章邯。章邯引兵至邯鄲,皆徙其 民河內,夷其城郭。張耳與趙王歇走入鉅鹿城,王離 圍之。 按《魏豹傳》,魏豹者,故魏諸公子也。其兄魏咎, 故魏時封為甯陵君。秦滅魏,遷咎為家人。陳勝之起 王也,咎往從之。陳王使魏人周市徇魏地,魏地已下, 欲相與立周市為魏王。周市曰:「天下昏亂,忠臣乃見。 今天下共畔秦,其義必立魏王後乃可。」齊、趙使車各 五十乘,立周市為魏王。市辭不受,迎魏咎於陳,五反, 陳王乃遣立咎為魏王。章邯已破陳王,乃進兵擊魏 王於臨濟。魏王乃使周市出請救於齊、楚。齊、楚遣項 它、田巴將兵隨市救魏。章邯遂擊破殺周市等軍,圍 臨濟。咎為其民約降。約定,咎自燒殺。魏豹亡走楚。 按《漢書陳勝傳》:陳勝字涉,陽城人。吳廣字叔,陽夏人 也。勝少時,常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然甚久,曰:「『苟 富貴,無相忘』。傭者笑而應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勝 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秦二世元年秋 七月,發閭左戍漁陽九百人,勝、廣皆為屯長,行至蘄 大澤鄉,會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斬。《勝》、廣 乃謀曰:「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勝曰: 「天下苦秦久矣。吾聞二世少子不當立,當立者乃公 子扶蘇,扶蘇以數諫,故不得立。上使外將兵。今或聞 無罪,二世殺之。百姓多聞其賢,未知其死。項燕為楚 將,數有功,愛士卒,楚人憐之,或」以為在今,誠以吾眾 為天下倡,宜多應者。廣以為然,迺行卜。卜者知其意, 指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勝?」廣喜念, 鬼曰:「此教我先威眾耳。」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 罾魚腹中。」卒買魚烹食,得書,已怪之矣。又間令廣之 次所旁叢祠中,夜構火狐,鳴呼曰:「大楚興,陳勝王」卒 皆夜驚恐,旦日,卒中往往指目勝、廣。勝廣數愛人,士 卒多為用將。尉醉,廣故數言欲亡,忿尉,令辱之,以激 怒其眾。尉果笞廣,尉劍挺,廣起,奪而殺尉。勝佐之,并 殺兩尉。召令徒屬曰:「公等遇雨,皆已失期,當斬藉第 令毋斬,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壯士不死則已,死則 舉大名耳。侯王將相寧有種乎?」徒屬皆曰:「敬受令。」乃 詐稱公子扶蘇、項燕,從民望也,袒右稱大楚。為壇而 盟,祭以尉首。勝自立為將軍,廣為都尉。攻大澤鄉,拔 之,收兵而攻蘄。蘄下,乃令符離人葛嬰將兵徇蘄以 東,攻銍、鄼、苦、柘、譙,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陳,兵車六七 百乘,騎千餘,卒數萬人,攻陳。陳守令皆不在,獨守丞與戰譙門中,不勝。守丞死。迺入據陳。數日,號召三老、 豪傑會計事,皆曰:「將軍身被堅執銳,伐無道,誅暴秦, 復立楚之社稷,功宜為王。」勝迺立為王,號張楚。於是 諸郡縣苦秦吏暴,皆殺其長吏,將以應勝。迺以廣為 假王,監諸將以西擊滎陽。令陳人武臣、張耳、陳餘徇 趙,汝陰人鄧宗徇九江郡。當此時,楚兵數千人為聚 者不可勝數。葛嬰至東城,立襄彊為楚王。後聞勝已 立,因殺襄彊。還報至陳,勝殺嬰。令魏人周市北徇魏 地。廣圍滎陽,李由為三川守,守滎陽,廣不能下。勝徵 國之豪傑與計,以上蔡人房君蔡賜為上柱國。周文, 陳賢人也,嘗為項燕軍視日事春申君,自言習兵。勝 與之將軍印,西擊秦。行收兵至關,車千乘,卒十萬,至 戲軍焉。 按《項籍傳》:項籍,字羽,下相人也。初起,年二 十四。其季父梁。梁父即楚名將項燕者也。家世楚將, 封於項,故姓項氏。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 去。梁怒之。籍曰:「書足記姓名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 學萬人敵耳。」於是梁奇其意,乃教以兵法。籍大喜,略 知其意,又不肯竟。梁嘗有櫟陽,逮請蘄獄掾曹咎,書 抵櫟陽獄史司馬欣,以故事皆已。梁嘗殺人,與籍避 仇吳中,吳中賢士大夫皆出梁下,每有大繇役及喪, 梁常主辦,陰以兵法部勒賓客子弟,以知其能。秦始 皇帝東遊會稽,渡浙江,梁與籍觀,籍曰:「彼可取而代 也。」梁掩其口曰:「無妄言,族矣。」梁以此奇籍。籍長八尺 二寸,力扛鼎,才氣過人,吳中子弟皆憚籍。秦二世元 年,陳勝起,九月會稽假守通素賢梁,迺召與計事。梁 曰:「方今江西皆反秦,此亦天亡秦時也。先發制人,後 發制於人。」守歎曰:「聞夫子楚將世家,唯足下耳!」梁曰: 「吳有奇士桓楚,亡在澤中,人莫知其處,獨籍知之。」梁 乃戒籍持劍居外待。梁復入,與守語曰:「請召籍,使受 令召桓楚。」籍入,梁眴籍曰:「可行矣。」籍遂拔劍擊斬守 梁,持守頭,佩其印綬,門下驚擾。籍所擊殺數十百人, 府中皆讋伏,莫敢復起。梁迺召故人所知豪吏,諭以 所為,遂舉吳中兵。使人收下縣,得精兵八千人,部署 豪傑,為校尉𠋫司馬。有一人不得官,自言梁曰:「某時 某喪,使公主某事不能辦,以故不任公。」眾迺皆服梁 為會稽將,籍為裨將,徇下縣。

二世皇帝二年,使章邯將兵擊盜,十二月,殺陳勝,破 項梁,滅魏咎,遂渡河擊趙。

按《史記秦二世皇帝本紀》:「二年冬,陳涉所遣周章等 將西至戲,兵數十萬。二世大驚,與群臣謀曰:『奈何』?」少 府章邯曰:「盜已至眾強,今發近縣不及矣。酈山徒多, 請赦之,授兵以擊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將,擊 破周章軍而走,遂殺章曹陽。二世益遣長史司馬欣、 董翳佐章邯擊盜,殺陳勝城父,破項梁定陶,滅魏咎 臨濟。楚地盜名將已死,章邯乃北渡河,擊趙王歇等 於鉅鹿。

按《漢書陳勝傳》:「周文,陳賢人也。勝與之將軍印,西擊 秦,行收兵至戲,軍焉。秦令少府章邯免酈山徒人奴 產子,悉發以擊楚軍,大敗之。周文走出關,止屯曹陽。 二月餘,章邯追敗之,復走黽池。十餘日,章邯擊,大破 之。周文自刎,軍遂不戰。武臣至邯鄲,自立為趙王,陳 餘為大將軍,張耳、召騷為左右丞相。勝怒,捕繫武臣」 等家室,欲誅之。柱國曰:「秦未亡而誅趙王將相家屬, 此生一秦,不如因立之。」勝乃遣使者賀趙,而徙繫武 臣等家屬宮中,而封張耳子敖為成都君,趣趙兵亟 入關。趙王將相相與謀曰:「王王趙,非楚意也。楚已誅 秦,必加兵於趙。計莫如毋西兵,使使北徇燕地以自 廣。趙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不敢制趙;若不 勝,秦必重趙。趙承秦、楚之敝,可以得志於天下。」趙王 以為然,因不西兵,而遣故上谷卒史韓廣將兵北徇 燕、燕地。貴人豪傑謂韓廣曰:「楚、趙皆已立王。燕雖小, 亦萬乘之國也,願將軍立為王。」韓廣曰:「廣母在趙,不 可。」燕人曰:「趙方西憂秦,南憂楚,力不能禁我。且以楚 之強,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今趙獨安敢害將軍家 乎!」韓廣以為然,乃自立為燕王。居數月,趙奉燕王母 家屬歸之。是時諸將徇地者不可勝數。周市北至狄, 狄人田儋殺狄令,自立為齊王,反擊周市,市軍散,還 至魏地,立魏後故甯陵君咎為魏王。咎在勝所,不得 之。魏,魏地已定,欲立周市為王,市不肯。使者五反,勝 乃立甯陵君為魏王,遣之國周市為相。將軍田臧等 相與謀曰:「周章軍已破,秦兵且至,我守滎陽,城不能 下。秦軍至,必大敗。不如少遺兵,足以守滎陽,悉精兵 迎秦軍。今假王驕,不知兵權,不可與計。非誅之,事恐 敗。」因相與矯陳王令以誅吳廣,獻其首于勝。勝使賜 田臧楚令尹印,使為上將。田臧乃使諸將李歸等守 滎陽城,自以精兵西迎秦軍於敖倉。與戰,田臧死,軍 破。章邯進擊李歸等滎陽下,破之。李歸死,陽城人鄧 說將兵居郯,章邯別將擊破之。鄧說走陳。銍人五逢 將兵居許,章邯擊破之,五逢亦走。陳勝誅鄧說。勝初 立時,凌人秦嘉、銍人董紲、符離人朱《雞石取》、慮人鄭 布、徐人丁疾等皆特起將兵,圍東海守于郯。勝聞,乃使武平君畔為將軍,監郯下軍。秦嘉自立為大司馬, 惡屬人,告軍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聽。」因矯 以王命殺武平君畔。章邯已破五逢,擊陳,柱國房君 死。章邯又進擊陳西張賀軍。勝出臨戰,軍破,張賀死。 臘月,勝之汝陰,還至下城父,其御莊賈殺勝以降秦。 葬碭,諡曰隱王。勝,故涓人,將軍呂臣為蒼頭,軍起新 陽,攻陳,下之,殺莊賈,復以陳為楚。初,勝令銍人宋留 將兵定南陽,入武關。留已徇南陽,聞勝死,南陽復為 秦。宋留不能入武關,乃東至新蔡,遇秦軍,宋留以軍 降秦。秦傳留至咸陽,車裂留以徇秦。嘉等聞勝軍敗, 乃立景駒為楚王,引兵之方與,欲擊秦軍濟陰下,使 公孫慶使齊王,欲與并力俱進。齊王曰:「陳王戰敗,未 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請而立王!」公孫慶曰:「齊不請楚 而立王,楚何故請齊而立王?且楚首事,當令於天下。」 田儋殺公孫慶。秦左右校復攻陳,下之。呂將軍走,徼 兵復聚,與番盜英布相遇,攻擊秦左右校,破之。青波 復以陳為楚。會項梁立懷王孫心為楚王。陳勝王凡 六月。初為王,其故人嘗與傭耕者,聞之,乃之陳,叩宮 門曰:「吾欲見涉宮門,令欲縛之。」自辯數,乃置,不肯為 通。勝出,遮道而呼,涉乃召見,載與歸。入宮,見殿屋帷 帳。客曰:「夥,涉之為王。」沈沈者,楚人謂多為「夥」,故天下 傳之夥。涉為王,由陳涉始。客出入愈益發舒,言勝故 情。或言:「客愚無知,專妄言輕威」,勝斬之,諸故人皆自 引去,由是無親勝者。以朱防為中正,胡武為司過主, 司群臣。諸將徇地,至令之不是者,繫而罪之,以苛察 為忠;其所不善者,不下吏,輒自治。勝信用之,諸將以 故不親附,此其所以敗也。勝雖已死,其所置遣侯王 將相,竟亡秦。高祖時,為勝置守冢於碭,至今血食。王 莽敗,乃絕。 按《項籍本傳》,秦二年,廣陵人召平為陳 勝,徇廣陵,未下,聞陳勝敗走,秦將章邯且至,乃渡江 矯陳王令,拜梁為楚上柱國,曰:「江東已定,急引兵西 擊秦。」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聞陳嬰已下東陽,使 使欲與連和俱西。陳嬰者,故東陽令史,居縣,素信為 長者。東陽少年殺其令,相聚數千人。欲立長,無適用, 乃請陳嬰。嬰謝不能,遂強立之。縣中從之者得二萬 人,欲立嬰為王。異軍蒼頭特起。嬰母謂嬰曰:「吾為乃 家婦,聞先故未曾貴,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屬, 事成猶得封侯,事敗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嬰乃不 敢為王。謂其軍吏曰:「項氏世世將家,有功於楚,今欲 舉大事,將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其眾從 之,乃以其兵屬梁。梁渡淮,英布蒲將軍亦以其兵屬 焉,凡六七萬人,軍下邳。是時,秦嘉已立景駒為楚王, 軍彭城東,欲以距梁。梁謂軍吏曰:「陳王首事,戰不利, 未聞所在。今秦嘉背陳王,立景駒,大逆亡道。」乃引兵 擊秦,嘉軍敗走,追至胡陵。嘉還戰一日,嘉死,軍降,景 駒走死梁地。梁已并秦嘉軍,軍胡陵,將引而西。章邯 至栗,梁使別將朱雞石、餘樊君與戰,餘樊君死,朱雞 石敗,亡走胡陵。梁乃引兵入薛,誅朱雞石。梁前使羽 別攻襄城,襄城堅守不下,已拔,皆阬之。還報梁,聞陳 王定死,召諸別將會薛計事。時沛公亦從沛往居。鄛 人范增年七十,素好奇計,往說梁曰:「陳勝敗固當。夫 秦滅六國,楚最亡罪,自懷王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 今。故南公稱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今陳勝首事,不 立楚後,其勢不長。今君起江東,楚蜂起之將皆盡附 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為能復立楚之後也。」於是梁乃 求楚懷王孫心在民間,為人牧羊,立以為楚懷王,從 民望也。陳嬰為上柱國,封五縣,與懷王都盱台。梁自 號武信君,引兵攻亢父。初,章邯既殺齊王田儋於臨 菑,田假復自立為齊王。儋弟榮走保東阿,章邯追圍 之。梁引兵救東阿,大破秦軍。東阿田榮即引兵歸,逐 王假,假亡走楚。相田角亡走趙。角弟間故將,居趙不 敢歸。田榮立儋子市為齊王。梁已破東阿下軍,遂追 秦軍,數使使趣齊兵俱西。榮曰:「楚殺田假,趙殺田角、 田間。乃發兵。」梁曰:「田假與國之王,窮來歸我,不忍殺 趙。」亦不殺角間,以市於齊。齊遂不肯發兵助楚。梁使 羽與沛公別攻城陽,屠之。西破秦軍濮陽東,秦兵收 入濮陽。沛公、羽攻定陶,定陶未下,去西略地至雍丘, 大破秦軍,斬李由。還攻外黃。外黃未下,梁起東阿;比 至定陶,再破秦軍。羽等又斬李由,益輕秦,有驕色。宋 義諫曰:「戰勝而將驕卒惰者敗。今少惰矣,秦兵日益, 臣為君畏之。」梁不聽,乃使宋義於齊。道遇齊使者高 陵君顯,曰:「公將見武信君乎?」曰:「然。」義曰:「臣論武信君 軍必敗,公徐行則免,疾行則及禍。」秦果悉起兵益章 邯,夜銜枚擊楚,大破之定陶,梁死。沛公與羽去外黃, 攻陳留,陳留堅守不下。沛公、羽相與謀曰:「今梁軍敗, 士卒恐」,乃與呂臣俱引兵而東。呂臣軍彭城東,羽軍 彭城西,沛公軍碭。章邯已破梁軍,則以為楚地兵不 足憂,乃渡河北擊趙,大破之。

二世皇帝三年夏,項羽大破章邯於鉅鹿。十月,沛公 兵至霸上,子嬰降。

按《史記秦二世皇帝本紀》:三年,章邯等將其卒圍鉅鹿。楚上將軍項羽將楚卒往救鉅鹿。冬,趙高為丞相, 竟案李斯殺之。夏,章邯等戰數卻。二世使人讓邯,邯 恐,使長史欣請事。趙高弗見,又弗信。欣恐,亡去,高使 人捕追不及。欣見邯曰:「趙高用事於中,將軍,有功亦 誅,無功亦誅。」項羽急擊秦軍,擄王離,邯等遂以兵降 諸侯。八月己亥,趙高欲為亂,恐群臣不聽,乃先設驗, 持鹿獻於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為 馬。」問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馬以阿順趙高,或言鹿者。 高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群臣皆畏高。高前數言 「關東盜,毋能為也。」及項羽擄秦將王離等鉅鹿下,而 前章邯等軍數卻,上書請益助。燕、趙、齊、楚、韓、魏皆立 為王。自關以東,大氐盡畔秦,吏應諸侯,諸侯咸率其 眾西鄉。沛公將數萬人已屠武關,使人私於高。高恐 二世怒,誅及其身,乃謝病不朝。見二世夢白虎齧其 左驂馬,殺之,心不樂,怪問占夢,卜曰:「涇水為祟。」二世 乃齋於望夷宮,欲祠涇、沈四白馬,使使責讓高以盜 賊事。高懼,乃陰與其婿咸陽令閻樂、其弟趙成謀曰: 「上不聽諫,今事急,欲歸禍於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 公子嬰。」子嬰仁儉,百姓皆載其言,使郎中令為內應, 詐為有大賊。令、樂召吏發卒追刦樂母置高舍。遣樂 將吏卒千餘人至望夷宮殿門,縛衛令僕射,曰:「賊入 此,何不止?」衛令曰:「周廬設卒甚謹,安得賊敢入宮!」樂 遂斬衛令,直將吏人行射郎。宦者大驚,或走或格,格 者輒死,死者數十人。郎中令與樂俱入射上幄坐幃。 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擾不鬥,旁有宦者一人侍, 不敢去。二世入內謂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於此?」宦 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誅,安得至今?」 閻樂前即二世數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共畔 足下,足下其自為計。」二世曰:「丞相可得見否?」樂曰:「不 可。」二世曰:「吾願得一郡為王。」弗許。又曰:「願為萬戶侯。」 弗許,曰:「願與妻子為黔首,比諸公子。」閻樂曰:「臣受命 於丞相,為天下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不敢報。」麾其 兵進,二世自殺。閻樂歸報趙高,趙高乃悉召諸大臣、 公子,告以誅二世之狀,曰:「秦故王國,始皇君天下,故 稱帝。今六國復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為帝,不可。 宜為王如故。便。」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嬰為秦王。以黔 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令子嬰齋,當廟見,受玉璽。 齋五日,子嬰與其子二人謀曰:「丞相高殺二世望夷 宮,恐群臣誅之,乃佯以義立我。我聞趙高乃與楚約, 滅秦宗室而王關中,今使我齋見廟,此欲因廟中殺 我。我稱病不行,丞相必自來,來即殺之。」高使人請子 嬰數輩,子嬰不行。高果自往,曰:「宗廟重事,王奈何不 行?」子嬰遂刺殺高於齋宮,三族高家以徇咸陽。子嬰 為秦王四十六日,楚將沛公破秦軍,入武關,遂至霸 上,使人約降子嬰。子嬰即係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 子璽符,降軹道旁。沛公遂入咸陽,封宮室府庫,還軍 霸上。居月餘,諸侯兵至,項籍為從長,殺子嬰及秦諸 公子宗族。遂屠咸陽,燒其宮室,擄其子女,收其珍寶 貨財,諸侯共分之。滅秦之後,各分其地為三,名曰雍 王、塞王、翟王,號曰「三秦。」項羽為西楚霸王,主命,分天 下,王諸侯,秦竟滅矣。後五年,天下定於漢。

按《漢書項籍傳》:趙歇為王,陳餘為將,張耳為相,走入 鉅鹿城。秦將王離涉閒圍鉅鹿,章邯軍其南,築甬道 而輸之粟。陳餘將卒數萬人軍鉅鹿北,所謂河北軍 也。宋義所遇齊使者高陵君顯見楚懷王曰:「宋義論 武信君必敗。數日果敗軍未戰先見敗徵,可謂知兵 矣。」王召宋義與計事而說之,因以為上將軍,羽為魯 公,為次將,范增為末將,諸別將皆屬號卿子。冠軍北 救趙,至安陽,留不進秦三年,羽謂宋義曰:「今秦軍圍 鉅鹿,疾引兵渡河,楚擊其外,趙應其內,破秦軍必矣。」 宋義曰:「不然。夫搏牛之蝱,不可以破蝨。今秦攻趙,戰 勝則兵罷,我乘其敝;不勝則我引兵鼓行而西,必舉 秦矣。故不如先鬥秦、趙。夫擊輕銳,我不如公;坐運籌 策,公不如我。」因下令軍中曰:「猛如虎,狠如羊,貪如狼, 強不可令者皆斬!」遣其子襄相齊,身送之無鹽,飲酒 高會。天寒大雨,士卒凍飢。羽曰:「將勠力而攻秦,久留 不行。今歲飢民貧,卒食半菽,軍無見糧,迺飲酒高會, 不引兵渡河,因趙食,與併力擊秦。迺曰:『承其敝。夫以 秦之強,攻新造之趙,其埶必舉趙。趙舉秦強,何敝之 承!且國兵新破,王坐不安,席埽境內而屬將軍,國家 安危,在此一舉。今不卹士卒,而徇私宴,非社稷之臣 也』!」羽晨朝,上將軍宋義即其帳中斬義頭,出令軍中 曰:「宋義與齊謀反楚」,楚王陰令籍誅之。諸將讋服,莫 敢枝梧,皆曰:「首立楚者,將軍家也。今將軍誅亂」,迺相 與共立羽為假上將軍,使人追宋義子,及之齊,殺之。 使桓楚報命於王,王因使使立羽為上將軍。羽已殺 卿子冠軍,威震楚國,名聞諸侯。迺遣當陽君、蒲將軍 將卒二萬人渡河救鉅鹿,戰少利,陳餘復請兵,羽迺 悉引兵渡河。已渡,皆湛船,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 示士必死,無還心。於是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 絕甬道,大破之,殺蘇角,擄王離。涉閒不降,自燒殺。當是時,楚兵冠諸侯,諸侯軍救鉅鹿者十餘壁,莫敢縱 兵。及楚擊秦,諸侯皆從壁上觀。楚戰士無不一當十, 呼聲動天地。諸侯軍人人惴恐。於是楚已破秦軍。羽 見諸侯將入轅門,膝行而前,莫敢仰視。羽繇是始為 諸侯上將軍,兵皆屬焉。章邯軍棘原,羽軍漳南,相持 未戰,秦軍數卻。二世使人讓章邯,章邯恐,使長史欣 請事。至咸陽,留司馬門三日。趙高不見,有不信之心。 長史欣恐,還走,不敢出故道。趙高果使人追之,不及。 欣至軍,報曰:「事無可為者,相國趙高,顓國主斷,今戰 而勝,高嫉吾功;不勝,不免於死。願將軍孰計之。」陳餘 亦遺章邯書曰:「白起為秦將,南并鄢郢,北阬馬服,攻 城略地,不可勝計,而卒賜死。蒙恬為秦將,北逐戎人, 開榆中地數千里,竟斬陽周。何者?功多,秦不能封,因 以法誅之。今將軍為秦將三歲矣,所亡失已十萬數, 而諸侯並起,茲益多。彼趙高素諛日久,今事急,亦恐 二世誅之,故欲以法誅將軍以塞責,使人更代,以脫 其禍。將軍居外久,多內隙,有功亦誅,亡功亦誅。且天 之亡秦,無愚智皆知之。今將軍內不能直諫,外為亡 國將,孤立而欲長存,豈不哀哉!將軍何不還兵與諸 侯為從,南面稱孤,孰與身伏斧質,妻子為戮乎?」章邯 狐疑,陰使𠋫始成使羽欲約。約未成,羽使蒲將軍引 兵渡三戶,軍漳南,與秦戰,再破之。羽悉引兵擊秦軍 汙水上,大破之。邯使使見羽,欲約,羽召軍吏謀曰:「糧 少欲聽其約。」軍吏皆曰:「善。」羽迺與盟洹水南殷虛上。 已盟,章邯見羽,流涕,為言趙高,羽迺立章邯為雍王, 置軍中,使長史欣為上將,將秦軍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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