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12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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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彙編 戎政典 第一百十九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二十卷
經濟彙編 戎政典 第一百二十一卷


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一百二十卷目錄

 兵略部彙考十八

  後漢五獻帝建安四則

戎政典第一百二十卷

兵略部彙考十八[编辑]

後漢五[编辑]

獻帝建安四年三月袁紹攻公孫瓚于易京獲之[编辑]

按《後漢書獻帝本紀》云云。 按《公孫瓚傳》,瓚破禽劉 虞,盡有幽州之地,猛志益盛。前此有童謠曰:「燕南垂, 趙北際,中央不合大如礪,唯有此中可避世。」瓚自以 為易地當之,遂徙鎮焉。乃盛修營壘,樓觀數十,臨易 河,通遼海。劉虞從事漁陽鮮于輔等合率州兵,欲共 報瓚。輔以燕國閻柔素有恩信,推為烏桓司馬。柔招 誘胡漢數萬人,與瓚所置漁陽太守鄒丹戰于潞北, 斬丹等四千餘級。烏桓峭王感虞恩德率種人及鮮 卑七千餘騎共輔南,迎子和,與袁紹將麴義合兵十 萬,共攻瓚。興平二年,破瓚於鮑丘,斬首二萬餘級。瓚 遂保易京,開置屯田,稍得自支。相持歲餘,《麴義》軍糧 盡,士卒饑困,餘眾數千人退走,瓚徼破之,盡得其車 重。是時旱蝗穀貴,民相食。瓚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記 過忘善,睚眥必報。州里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法害 之。常言「衣冠皆自以職分,富貴不謝人惠。」故所寵愛, 類多商販庸兒,所在侵暴,百姓怨之。于是代郡、廣陽、 上谷、右北平各殺瓚所置長史,復與輔和兵合。瓚慮 有非常,乃居於高京,以鐵為門,斥去左右,男人七歲 以上不得入易門,專侍姬妄。其文簿書記皆汲而上 之。令婦人習為大言,聲使聞數百步,以宣傳教令疏 遠賓客,無所親信。故謀臣猛將,稍有乖散。自此之後, 希復攻戰。或問其故,瓚曰:「昔我驅畔人於塞表,掃黃 巾於孟津。當此之時,謂天下指麾可定。至于今日,兵 革方始。」觀此非我所決,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 法百樓不攻,今吾諸營樓千里,積穀三百萬斛,食 此足以待天下之變。建安三年,袁紹復大攻瓚,瓚遣 子續請救于黑山諸帥,而欲自將突騎直出,傍西山 以斷紹後。長史關靖諫曰:「今將軍將士,莫不懷瓦解 之心,所以猶能相守者,顧戀其老小,而恃將軍為主 故耳。堅守曠日,或可使紹自退。若舍之而出,後無鎮 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瓚乃止。紹漸相攻逼,瓚眾日 蹙,乃卻,築三重營以自固。四年春,黑山賊帥張燕與 續率兵十萬來救瓚,未及至,瓚乃密使行人齎書告 續曰:「昔周末喪亂,僵尸蔽地,以意而推,猶為否也。不 圖今日親當其鋒。袁氏之攻,狀若鬼神,梯衝舞吾樓 上,鼓角鳴於地中,日窮月急,不遑啟處,鳥戹歸人,滀 水陵高。汝當碎首于張燕,馳驟以告急。父子天性,不 言而動。且厲五千鐵騎于北隰之中,起火為應,吾當 自內出,奮揚威武,決命於斯。不然,吾亡之後,天下雖 廣,不容汝足矣。」紹候得其書,如期舉火。瓚以為救至, 遂便出戰。紹設伏,瓚遂大敗。復還保中小城,自計必 無全生,乃悉縊其姊妹妻子,然後引火自焚。紹兵趣 登臺斬之。關靖見瓚敗,歎恨曰:「前若不止將軍自行, 未必不濟。吾聞君子陷人於危,必同其難,豈可以獨 生乎?」乃策馬赴紹軍而死。續為屠各所殺。

建安五年秋九月,曹操與袁紹戰于官渡,紹敗走。 按《後漢書獻帝本紀》云云。 按《袁紹傳》:建安元年,曹 操迎天子都許,乃下詔書於紹,責以地廣兵多,而專 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而但擅相討伐。紹上書曰:「臣 聞昔有哀歎而霜隕,悲哭而崩城者。每讀其書,謂為 信然。於今況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為國,破家立 事,至」於懷忠獲釁,抱信見疑,晝夜長吟,剖肝泣血,曾 無崩城隕霜之應。故鄒衍杞婦,何能感徹。臣以負薪 之資,拔於陪隸之中,奉職憲臺,擢授戎校。常侍張讓 等,滔亂天常,侵奪朝威,賊害忠德,扇動姦黨。故大將 軍何進,忠國疾亂,義心赫怒。以臣頗有一介之節,可 責以鷹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諮臣以方略。臣不敢 畏憚強禦,避禍求福,與進合圖,事無違異。忠策未盡, 而元帥受貶,太后被質,宮室焚燒。陛下聖德幼沖,親 遭阸困,時進既被害,師徒喪沮,臣獨將家兵百餘人, 抽戈承明,竦劍翼室,虎叱群司,奮擊凶醜,曾不浹辰, 罪人斯殄。此誠愚臣效命之一驗也。會董卓乘虛,所 圖不軌,臣父兄親從,並當大位,不憚一室之禍,苟惟 寧國之義,故遂解節出奔,創謀河外。時卓方貪結外 援,招悅英豪,故即臣渤海,申以軍號,則臣之與卓,未 有纖芥之嫌。若使苟欲滑泥揚波,偷榮求利,則進可 以享竊祿位,退無門戶之患。然臣愚所守,志無傾奪, 故遂引會英雄,興師百萬,飲馬孟津,歃血漳河。會故冀州牧韓馥懷挾逆謀,欲專權埶,絕臣軍糧,不得踵 係,至使猾寇肆毒,害及一門,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鳥 獸之情,猶知號呼。臣所以蕩然忘哀,貌無隱戚者,誠 以忠臣之節,道不兩立,顧私懷己,不能全功,斯亦愚 臣破家殉國之二驗也。又黃巾十萬,焚燒青、兗,黑山、 張楊蹈藉冀域。臣乃旋師,奉辭伐畔。金鼓未震,狡敵 知亡,故韓馥懷懼,謝咎歸土,張楊、黑山同時乞降。臣 時輒承制,竊比竇融,以議郎曹操權領兗州牧。會公 孫瓚師旅南馳,陵掠北境,臣即星駕席卷,與瓚交鋒, 假天之威,每戰輒克。臣備公族子弟,生長京輦,頗聞 俎豆,不習干戈,加自乃祖先臣以來,世作輔弼,咸以 文德盡忠,得免罪戾。臣非與瓚角戎馬之埶,爭戰陳 之功者也。誠以賊臣不誅,《春秋》所貶,苟云利國,專之 不疑。故冒踐霜雪,不憚劬勤,實庶一捷之福,以立終 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誠恥之。太僕趙岐,銜命來征,宣 明陛下含弘之施,蠲除細故,與下更新,奉詔之日,引 師南轅,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驗也。又臣所 上將校,率皆清「英宿德,令名顯達,登鋒履刃,死者過 半,勤恪之功,不見書列。而州郡牧守,競盜聲名,懷持 二端,優游顧望,皆列土錫圭,跨州連郡。是以遠近狐 疑,議論紛錯」者也。臣聞守文之世,德高者位尊;倉卒 之時,功多者賞厚。陛下播越非所,洛邑乏祀,海內傷 心,志士憤惋。是以忠臣肝腦塗地,肌膚橫分,而無悔 「心者,義之所感故也。」今賞加無勞,以攜有德,杜黜忠 功,以疑眾望,斯豈腹心之遠圖,將乃讒慝之邪說使 之然也。臣爵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德,臣既叨之, 豈敢闚覬重禮,以希彤弓玈矢之命哉!誠傷偏裨列 校,勤不見紀,盡忠為國,翻成重愆,斯蒙恬所以悲號 於邊獄,白起歔欷於杜郵也。太傅日磾位為師保,任 配東征,而耗亂王命,寵任非所,凡所舉用,皆眾所捐 棄,而容納其策,以為謀主,令臣骨肉兄弟,還為讎敵, 交鋒接刃,搆難滋甚。臣雖欲釋甲投戈,事不得已。誠 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聰之聽有所不聞。乞 下臣章,咨之群賢,使三槐九棘,議臣罪戾。若以臣今 行權為釁,則桓文當「有誅絕之刑;若以眾不討賊為 賢,則趙盾可無書弒之貶矣。臣雖小人,志守一介,若 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則伏首歐刀,褰衣就鑊,臣 之願也。惟陛下垂《尸鳩》之平,絕邪諂之論,無令愚臣 結恨三泉。」于是以紹為太尉,封鄴侯。時曹操自為大 將軍,紹恥為之下偽表,辭不受。操大懼,乃讓位於紹。 二年,使將作大匠孔融持節拜紹大將軍,錫弓矢節 鉞,虎賁百人,兼督冀、青、幽、并四州,然後受之。紹每得 詔書,患有不便於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說操以許 下埤濕,洛陽殘破,宜徙都甄城,以就全實。操拒之。田 豐說紹曰:「徙都之計,既不克從,宜早圖許,奉迎天子, 動託詔令,響號海內,此算之上者。不爾,終為人所禽, 雖悔無益也。」紹不從。四年春,擊公孫瓚,遂定幽土。紹 既并四州之地,眾數十萬,而驕心轉盛,貢御稀簡。主 簿耿包密白紹曰:「赤德衰盡,袁為黃裔,宜順天意,以 從民心。」紹以《包白》事示軍府僚屬,議者以包妖妄宜 誅,紹知眾情未同,不得已乃殺包以弭其跡。於是簡 精兵十萬,騎萬匹,欲出攻許。以審配、逢紀統軍事,田 豐、荀諶及南陽許攸為謀主,顏良、文醜為將帥,沮授 進說曰:「近討公孫,師出歷年,百姓疲敝,倉庫無積,賦 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捷。天子務農逸 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 營河南,益作舟船,繕修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 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圖、審配曰:「《兵 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今以明公之神武,連河 朔之強眾以伐曹操,其埶譬若覆手。今不時取,後難 圖也。」授曰:「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眾憑強謂之驕 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曹操奉迎天子,建宮許都,今 舉師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策,不在彊弱曹操法 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今棄萬安 之術,而興無名之師,竊為公懼之。」圖等曰:「武王伐紂, 不為不義,況兵加曹操,而云無名?且公師徒精勇,將 士思奮,而不及時,早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 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滅也。監軍之計在于將 軍,而非見時知幾之變者也。」紹納圖言,圖等因是譖 沮。授曰:「授監統內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 夫臣與主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且御眾於外,不 宜知內。」紹乃分授所統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 瓊各典一軍。未及行五年,左將軍劉備殺徐州刺史 車胄,據沛以背曹操。操懼,乃自將征備。田豐說紹曰: 「與公爭天下者,曹操也。操今東擊劉備,兵連未可卒 解;今舉軍而襲其後,可一往而定,兵以幾動,斯其時 也。」紹辭以子疾,未得行。豐舉杖擊地曰:「嗟乎,事去矣 夫!遭難遇之幾,而以嬰兒疾失其會,惜哉!」紹聞而怒 之,從此遂疏焉。曹操畏紹,過河乃急擊備,遂破之,備 奔紹。紹于是進軍攻許。田豐以既失前幾,不宜便行,

諫紹曰:「曹操既破劉備,則許下非復空虛。且操善用
考證
兵,變化無方,眾雖少,未可輕也。今不如久持之。將軍

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眾,外結英雄,內修農戰,然後 簡其精銳,分為奇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 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人不得安業,我 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剋也。今釋廟勝之策, 而決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豐強 諫忤紹,紹以為沮眾,遂械繫之。乃先宣檄曰:「蓋聞明 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曩者強秦弱主,趙 高執柄,專制朝命,威福由己,終有望夷之禍,汙辱至 今。」及臻呂后,祿產專政,擅斷萬幾,決事禁省,下陵上 替,海內寒心。于是絳侯朱虛,興威奮怒,誅夷逆暴,尊 立太宗,故能道化興隆,光明融顯,此則大臣立權之 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騰,故中常侍,與左悺徐璜並 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人。父嵩,乞丐攜養,因臧買 位,輿金輦寶,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操姦閹 遺醜,本無令德,僄狡鋒俠,好亂樂禍。幕府董統鷹揚, 埽夷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于是提劍揮鼓,發命 東夏,廣羅英雄,棄瑕錄用,故遂與操參咨策略,謂其 「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慮,輕進易退,傷夷 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 東郡太守、兗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師,獎就威柄, 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遂乘資跋扈,肆行酷烈,割剝 元元,殘賢害善。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儁逸,以直言 正色,論不阿諂,身被梟懸之戮,妻孥受灰滅之咎。自 是士林憤痛,人怨天怒,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 於徐方,地奪于呂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惟「強 幹弱枝」之義,且不登畔人之黨,故復援旍擐甲,席卷 赴征,金鼓響震,布眾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 之任」,是則幕府無德於兗土,而有大造於操也。會後 鑾駕東反,群鹵亂政,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 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勳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翼衛 幼主。而便放志專行,威劫省禁,卑侮王僚,敗法亂紀, 坐召三臺,專制朝政,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 宗,所忌滅「三族,群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道路 以目,百辟鉗口。尚書記期會公卿,充員品而已。故太 尉楊彪,歷典二司,元綱極位,操因睚眥,被以非罪,篣 楚并兼,五毒俱至,觸情放慝,不顧憲章。又議郎趙彥, 忠諫直言,議有可納,故聖朝含聽,改容加錫。操欲迷 奪時明,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先 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柏桑梓,猶宜恭肅操率將吏士 親臨發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 傷懷。又署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毀突,無骸不 露。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鹵之態,汙國虐民,毒施人 鬼。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矰繳充蹊,坑穽塞路,舉 手挂網羅,動足蹈機埳。是以兗「豫有無聊之人,帝都 有呼嗟之怨。」歷觀古今書籍所載,貪殘虐烈無道之 臣,於操為甚。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加意含覆,冀 可彌縫。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撓折棟梁,孤 弱漢室,除忠害善,專為梟雄。往歲伐鼓北征,討公孫 瓚,強禦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欲託 助王師,以見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會行人發 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屯據敖倉,阻 河為固,乃欲運螳螂之斧,禦隆車之隧。幕府奉漢威 靈,折衝宇宙,長戟百萬,胡騎千群,奮中黃賁獲之士, 騁良弓勁弩之埶,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大軍汎 黃河以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掎其後,雷震虎步,並 「集鹵庭,若舉炎火以焚飛蓬,覆滄海而注熛炭,有何 不消滅者哉!當今漢道陵遲,綱弛網絕。操以精兵七 百,圍守宮闕,外稱陪衛,內以拘質,懼篡逆之禍,因斯 而作,乃忠臣肝膽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也。可不 勖哉!」乃先遣顏良攻曹操別將劉延於白馬。紹自引 兵至黎陽。沮授臨行,會其宗族,散資財以與之,曰:「埶 存則威無不加,埶亡則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 操士馬不敵,君何懼焉?」授曰:「以曹兗州之明略,又挾 天子以為資,我雖剋伯珪,眾實疲敝,而主驕將忲,軍 之破敗,在此舉矣。揚雄有言:『六國蚩蚩,為嬴弱姬』。今 之謂乎?」曹操遂救劉延,擊顏良,斬之。紹乃度河,壁延 津南。沮授臨船歎曰:「上盈其志,下務其功,悠悠黃河, 吾其濟乎!」遂以疾退。紹不許而意恨之,復省其所部, 并屬郭圖。紹使劉備文醜挑戰,曹操又擊破之,斬文 醜,再戰而禽二將,紹軍中大震。操還屯官渡,紹進保 陽武。沮授又說紹曰:「北兵雖眾,而勁果不及南軍。南 軍穀少,而資儲不如北。南幸於急戰,北利在緩師。宜 徐持久,曠以日月。」紹不從,連營稍前,漸逼官渡,遂合 戰。操軍不利,復還堅壁。紹為高櫓,起土山,射營中,皆 蒙楯而行。操乃發石車擊紹,樓皆破,軍中呼曰「霹靂 車。」紹為地道欲襲操,操輒於內為長壍以拒之,又遣 奇兵襲紹運車,大破之,盡焚其穀食。相持百餘日,河 南人疲困,多畔應紹。紹遣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北 迎,糧運沮授,說紹:可遣蔣奇別為支軍于表,以絕曹 操之鈔。詔不從。許攸進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餘守,勢必空弱。若分遣輕軍,星行掩襲,許拔則操 為我禽;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紹又不 能用。會攸家犯法,審配收繫之,攸不得志,遂奔曹操, 而說使襲取淳于瓊等。瓊等時宿在烏巢,去紹軍四 十里。操自將步騎五千人,夜往攻,破瓊等,悉斬之。初, 紹聞操擊瓊,謂長子譚曰:「就操破瓊,吾拔其營,彼固 無所歸矣。」乃使高覽、張郃等攻操營,不下。二將聞瓊 等敗,遂奔操。于是紹軍驚擾,大潰。紹與譚等幅巾乘 馬,與八百騎渡河,至黎陽北岸,人其將軍蔣義渠營, 至帳下,把其手曰:「孤以首領相付矣。」義渠避帳而處 之,使宣令焉。眾聞紹在,稍復集餘眾偽降曹操,操盡 阬之,前後所殺八萬人。沮授為操軍所執,乃大呼曰: 「授不降也,為所執耳!」操見授,謂曰:「分野殊異,遂用圮 絕,不圖今日乃相得也。」授對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 授知力俱困,宜其見禽。」操曰:「本初無謀,不相用計。今 喪亂過紀,國家未定,方當與君圖之。」授曰:「叔父、母、弟 懸命袁氏,若蒙公靈,速死為福。」操歎曰:「孤早相得,天 下不足慮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尋謀歸袁氏,乃誅之。 紹外寬雅有局度,憂喜不形於色,而性矜愎自高,短 於從善,故至於敗。及軍還,或謂田豐曰:「君必見重。」豐 曰:「公貌寬而內忌,不亮吾忠,而吾數以直言迕之。若 勝而喜,必能赦我;戰敗而怨,內忌將發。若軍出有利, 當蒙全耳。今既敗矣,吾不望生。」紹還曰:「吾不用田豐 言。」果為所笑。遂殺之。官度之敗,審配二子為曹操所 禽。孟岱與配有隙,因蔣奇言于紹曰:「配在位專政,族 大兵強,且二子在南,必懷反畔。」郭圖、辛評亦以為然。 紹遂以岱為監軍,代配守鄴。護軍逄紀與配不睦,紹 以問之,紀對曰:「配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慕古人之節, 不以二子在南為不義也。公勿疑之。」紹曰:「君不惡之 耶?」紀曰:「先所爭者私情,今所陳者國事。」紹曰:「善。」乃不 廢配,配由是更協。冀州城邑多畔,紹復擊定之。自軍 敗後發病,七年夏薨。

按:《魏志太祖本紀》:五年:「春正月,公將自東征備。諸將 皆曰:『與公爭天下者,袁紹也。今紹方來而棄之東,紹 乘人後,若何』?公曰:『夫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為後患。 袁紹雖有大志,而見事遲,必不動也』。郭嘉亦勸公遂 東擊備,破之,生禽其將夏侯博,備走奔紹,獲其妻子。 備將關羽屯下邳,復進攻之,羽降昌豨,叛為備,又攻」 破之。公還官渡,紹卒不出。二月,紹遣郭圖、淳于瓊、顏 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 夏四月,公北救延,荀攸說公曰:「今兵少不敵,分其勢 乃可。公到延津,若將渡兵向其後者,紹必西應之,然 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禽也。」公從之。紹聞 兵渡,即分兵西應之。公乃引軍兼行,趣白馬。未至十 餘里,良大驚,來逆戰。使張遼、關羽前登,擊破,斬良。遂 解白馬圍,徙其民循河而西。紹于是渡河追公軍,至 延津南。公勒兵駐營南阪下,使登壘望之,曰:「可五六 百騎。」有頃復白。騎稍多,步兵不可勝數。公曰:「勿復白。」 乃令騎解鞍放馬。是時白馬輜重就道,諸將以為敵 騎多,不如還保營。荀攸曰:「此所以餌敵,如何去之?」紹 騎將文醜與劉備將五六千騎前後至,諸將復白可 上馬。公曰:「未也。」有頃,騎至稍多,或分趣輜重,公曰:「可 矣。」乃皆上馬。時騎不滿六百,遂縱兵擊,大破之,斬醜。 良、醜皆紹名將也,再戰悉禽,紹軍大震。公還軍官渡, 紹進保陽武,關羽亡歸劉備。八月,紹連營稍前,依沙 堆為屯,東西數十里,公亦分營與相當,合戰不利。時 公兵不滿萬,傷者十二三。紹復進臨官渡,起土山地 道,公亦於內作之以相應。紹射營中,矢如雨下,行者 皆蒙楯,眾大懼。時公糧少,與荀彧書,議欲還許。彧以 為「紹悉眾聚官渡,欲與公決勝敗。公以至弱當至強, 若不能制,必為所乘,是天下之大機也。且紹,布衣之 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夫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輔以 大順,何向而不濟?」公從之。孫策聞公與紹相持,乃謀 襲許,未發,為刺客所殺。汝南降賊劉辟等叛應紹,略 許下。紹使劉備助辟,公使曹仁擊破之,備走,遂破辟 屯。袁紹運穀車數千乘至,公用荀攸計,遣徐晃、史渙 邀擊,大破之,盡燒其車。公與紹相拒連月,雖比戰斬 將,然眾少糧盡,士卒疲乏。公謂運者曰:「卻十五日,為 汝破紹,不復勞汝矣。」冬十月,紹遣車運穀,使淳于瓊 等五人將兵萬餘人送之,宿紹營北四十里。紹謀臣 許攸貪財,紹不能足,來奔,因說公擊瓊等。左右疑之, 荀攸、賈詡勸公,公乃留曹洪守,自將步騎五千人夜 往,會明至。瓊等望見公兵少,出陣門外,公急擊之,瓊 退保營,遂攻之。紹遣騎救瓊,左右或言賊騎稍近,請 分兵拒之。公怒曰:「賊在背後。」乃白士卒,皆殊死戰,大 破瓊等,皆斬之。紹初聞公之擊瓊,謂長子譚曰:「就彼 攻瓊等,吾攻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乃使張郃、高覽 攻曹洪。郃等聞瓊破,遂來降,紹眾大潰,紹及譚棄軍 走,渡河追之不及,盡收其輜重圖書珍寶,擄其眾。公 收紹書中,得許下人及軍中人書,皆焚之。冀州諸郡 多舉城邑降者。初,桓帝時,有黃星見於楚宋之分。遼東殷馗善天文,言後五十歲當有真人起於梁沛之 間,其鋒不可當。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紹,天下莫敵 矣。 按《魏志註曹瞞傳》曰:「公聞攸」來,跣出迎之,撫掌 笑曰:「子卿遠來,吾事濟矣。」既入坐,謂公曰:「袁氏軍盛, 何以待之?今有幾糧乎?」公曰:「尚可支一歲。」攸曰:「無是, 更言之。」又曰:「可支半歲。」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耶?何 言之不實也?」公曰:「向言戲之耳,其實支一月,為之奈 何?」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榖已盡,此危急 之日也。今袁氏輜重有萬餘乘,在故市烏巢,屯軍無 嚴備,今以輕兵襲之,不意而至,燔其積聚,不過三日, 袁氏自敗也。」公大喜,乃選精銳步騎,皆執袁軍旗幟, 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抱束薪,所歷道問者語 之曰:「袁公恐曹操鈔掠後軍,遣兵以益備。」問者信以 為然。既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大破之,盡燔其糧 穀寶貨,斬督將眭元進等。 按《張郃傳》:太祖與袁紹 相拒於官渡,紹遣將淳于瓊等督運屯烏巢,太祖自 將急擊之。郃說紹曰:「曹公兵精,往必破瓊等,瓊等破 則將軍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郭圖曰:「『郃計非也,不 如攻其本營,勢必還此,為不救而自解也』。郃曰:『曹公 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擄矣』。」紹但 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太祖營,不能下。太祖果破 瓊等,紹軍潰圖慚,又更譖郃曰:「郃快軍敗。」出言不遜。 郃懼,乃歸太祖。 按《荀彧傳》,建安五年,袁紹率大眾 以攻許,操與相拒,紹甲兵甚盛,議者咸懷惶懼。少府 孔融謂彧曰:「袁紹地廣兵彊,田豐、許攸,智計之士為 其謀;審配、逄紀,盡忠之臣任其事,顏良、文醜勇冠三 軍,統其兵,殆難克乎!」彧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 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正,審配專而無謀,逄紀果而 自用,顏良、文醜匹夫之勇,可一戰而擒也。」後皆如彧 之籌。操保官度,與紹連戰,雖勝而兵糧方盡,書與彧 議,欲還許以致紹師。彧報曰:「今穀食雖少,未若楚、漢 在滎陽、成皋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者,以為先退 則埶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眾,畫地而守之,搤其喉 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 時,不可失也。」操從之,乃堅壁持之。遂以奇兵破紹,紹 退走。封彧萬歲亭侯,邑一千戶。六年,操以紹新破,未 能為患,但欲留兵衛之,自欲南征。劉表以計問彧。彧 曰:「紹既新敗,眾懼人擾,今不因而定之,而欲遠兵江 漢,若紹收離糾散,乘虛以出,則公之事去矣。」操乃止。

按《程昱傳》:「太祖與呂布戰於濮陽,數不利,蝗蟲起。」

乃各引去。於是袁紹使人說太祖連和,欲使太祖遣 家居鄴。太祖新失兗州,軍食盡,將許之。時昱使適還, 引見,因言曰:「竊聞將軍欲遣家與袁紹連和,誠有之 乎?」太祖曰:「然。」昱曰:「意者將軍殆臨事而懼,不然,何慮 之不深也?夫袁紹據燕、趙之地,有并天下之心,而智 不能濟也。將軍自度能為之下乎?將軍以龍虎之威, 可為韓彭之事邪?今兗州雖殘,尚有三城,能戰之士 不下萬人。以將軍之神武,與文若昱等收而用之,霸 王之業可成也。願將軍更慮之。」太祖乃止。袁紹在黎 陽,將南渡,時昱有七百兵守鄄城。太祖聞之,使人告 昱,欲益二千兵。昱不肯,曰:「袁紹擁十萬眾,自以所向 無前,今見昱兵少,必輕易不來攻。若益昱兵,過則不 可不攻。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勢,願公無疑。」太祖從之。 紹聞昱兵少,果不往。太祖謂賈詡曰:「程昱之膽,過於 賁、育。」昱收山澤亡命,得精兵數千人。乃引軍與太祖 會黎陽,討袁譚、袁尚。譚、尚破走,拜昱奮武將軍,封安 國亭侯。 按《荀攸傳》,太祖拔白馬還,遣輜重循河而 西,袁紹渡河來追,卒與太祖遇,諸將皆恐,說太祖還 保營。攸曰:「此所以禽敵,奈何去之?」太祖目攸而笑,遂 以輜重餌賊。賊競奔之,陣亂,乃縱步騎擊,大破之,斬 其騎將文醜。太祖遂與紹相拒於官渡,軍食方盡,攸 言於太祖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或作猛或作若「銳而 輕敵,擊可破也。」太祖曰:「誰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 及史渙邀擊,破走之,燒其輜重。會許攸來降,言紹遣 淳于瓊等將萬餘兵迎運糧,將驕卒惰,可要擊也。眾 皆疑,唯攸與賈詡勸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 祖自將攻破之,盡斬瓊等。紹將張郃、高覽燒攻櫓降, 紹遂棄軍走。郃之來,洪疑不敢受。攸謂洪曰:「郃計不 用,怒而來,君何疑?」乃受之。七年,從討袁譚、袁尚於黎 陽。明年,太祖方征劉表,譚、尚爭冀州,譚遣辛毗乞降 請救。太祖將許之,以問群下,群下多以為表彊,宜先 平之,譚、尚不足憂也。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劉表坐保 江漢之間,其無四方志可知矣。袁氏據四州之地,帶 甲十萬,紹以寬厚得眾,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業, 則天下之難未息也。今兄弟遘惡,此勢不兩全。若有 所并則力專,力專則難圖也。及其亂而取之,天下定 矣。此時不可失也。」太祖曰:「善。」乃許譚和親,遂還擊破 尚。其後譚叛,從斬譚於南皮,冀州平。 按《鍾繇傳》,太 祖在官渡,與袁紹相持,繇送馬千餘匹給軍。太祖與 繇書曰:「得所送馬,甚應其急。關右平定,朝廷無西顧 之憂,足下之勳也。」昔蕭何鎮守關中,足食成軍,亦適當爾。其後匈奴單于作亂平陽,繇率諸軍圍之,未拔, 而袁尚所置河東太守郭援到河東,眾甚盛,諸將議 欲釋之去。繇曰:「袁氏方彊援之來,關中陰與之通,所 以未悉叛者,顧吾威名故耳。若棄而去,示之以弱,所 在之民,誰非寇讎?縱吾欲歸,其得至乎?此為未戰先 自敗也。且援剛愎好勝,必易吾軍。若渡汾為營,及其 未濟擊之,可大克也。張既說馬騰會擊援,騰遣子超 將精兵逆之。援至,果輕渡汾,眾止之,不從。濟水未半, 擊大破之。」 按司馬彪《戰略》曰:「袁尚遣高幹、郭援將 兵數萬人,與匈奴單于寇河東,遣使與馬」騰、韓遂等 連和,騰等陰許之。傅幹說騰曰:「古人有言:『順道者昌, 逆德者亡』。曹公奉天子,誅暴亂,法明國治,上下用命, 有義必賞,無義必罰,可謂順道矣。袁氏背王命以陵 中國,寬而多忌,仁而無斷,兵雖強,實失天下心,可謂 逆德矣。今將軍既事有道,不盡其力,陰懷兩端,欲以 坐觀成敗。吾恐成敗既定,奉辭責罪,將軍先為誅首 矣。」於是騰懼,幹曰:「智者轉禍為福。今曹公與袁氏相 持,而高幹、郭援獨制河東,曹公雖有萬全之計,不能 禁河東之不危也。將軍誠能引兵討援,內外擊之,其 勢必舉。是將軍一舉斷袁氏之臂,解一方之急,曹公 必重德將軍。將軍功名竹帛不能盡載也。唯將軍審 所擇。」騰曰:「敬從教。」於是遣子超將精兵萬餘人,并將 遂等兵,與繇會擊援等,大敗之。

建安九年秋八月,曹操大破袁尚,平冀州。

十年春正月,曹操破袁譚於青州。

按《後漢書獻帝本紀》,建安九年秋八月戊寅,曹操大 破袁尚,平冀州,自領冀州牧。十年春正月,曹操破袁 譚於青州,斬之。 按《袁紹傳》,紹有三子,譚字顯思,熙 字顯雍,尚字顯甫。譚長而惠,尚少而美。紹後妻劉有 寵而偏愛尚,數稱於紹,紹亦奇其姿容,欲使傳嗣,乃 以譚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沮授諫曰:「世稱萬人逐 兔,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賢,德均 則卜,古之制也。願上惟先代成則之誡,下思逐兔分 定之義,若其不改,禍始此矣。」紹曰:「吾欲令諸子各據 一州,以觀其能。」於是以中子熙為幽州刺史,外甥高 幹為并州刺史。紹自軍敗後發病,七年夏薨,未及定 嗣。逄紀、審配宿以驕侈,為譚所病,辛評、郭圖皆比於 譚,而與配、紀有隙,眾以譚長,欲立之,配等恐譚立而 評等為害,遂矯紹遺命,而奉尚為嗣。譚自稱車騎將 軍,出軍黎陽,尚少與其兵,而使逄、紀隨之。譚求益兵, 審、配等又議不與,譚怒,殺逄、紀。曹操渡河攻譚,譚告 急於尚,尚乃留審、配守鄴,自將助譚,與操相拒於黎 陽。自九月至明年二月,大戰城下,譚、尚敗退,操將圍 之,乃夜遁還鄴。操進軍,尚逆擊破操。操軍還許,譚謂 尚曰:「我鎧甲不精,故前為曹操所敗。今操軍退,人懷 歸志。及其未濟,出兵掩之,可令大潰,此策不可失也。」 尚疑而不許。既不益兵,又不易甲,譚大怒。郭圖、辛評 因此謂譚曰:「使先公出將軍為兄後者,皆是審配之 所搆也。」譚然之,遂引兵攻尚,戰於外門。譚敗,乃引兵 還南皮。別駕王脩率吏人自青州往救譚。譚還,欲更 攻尚,問脩曰:「計將安出?」脩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 將鬥而斷其右手,曰:『我必勝』。若如是者可乎?夫棄兄 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屬有讒人交鬥其間,以求 一朝之利,願塞耳勿聽也。若斬佞臣數人,復相親睦, 以御四方,可橫行於天下。」譚不從。尚復自將攻譚,譚 戰大敗,嬰城固守。尚圍之急,譚奔平原,而遣潁川辛 毗詣曹操請救。劉表以書諫,譚又與尚書諫之,並不 從。曹操遂還救譚。十月,至黎陽,尚聞操渡河,乃釋平 原還鄴。尚將呂曠、高翔畔歸曹氏,譚復陰刻將軍印 以假曠、翔。操知譚詐,乃以子整聘譚女以安之,而引 軍還。九年三月,尚使審配守鄴,復攻譚於平原。配獻 書於譚曰:「配聞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便 於行,願將軍緩心抑怒,終省愚辭。蓋《春秋》之義,國君 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苟圖危宗廟,剝亂國家,親疏一 也。是以周公垂涕以斃管、蔡之獄,季友歔欷而行叔 牙之誅。何則?」義重人輕,事不獲已故也。昔先公廢黜 將軍以續賢兄,立我將軍以為嫡嗣,上告祖靈,下書 譜牒,海內遠近,誰不備聞。何意凶臣郭圖,妄畫蛇足, 曲辭諂媚,交亂懿親。至令將軍忘孝友之仁,襲閼沈 之跡,放兵鈔突,屠城殺吏,冤魂痛於幽冥,創痍被於 草棘。又乃圖獲鄴城,許賞賜秦胡,其財物婦女,豫「有 分數。」又云:「孤雖有老母,趣使身體完具而已。」聞此言 者,莫不悼心揮涕,使太夫人憂哀憤隔。我州君臣監 寐悲歎,誠拱默以聽執事之圖,則懼違《春秋》死命之 節,詒太夫人不測之患,損先公不世之業。我將軍辭 不獲命,以及館陶之役。伏惟將軍至孝蒸蒸,發於岐 嶷,友于之性,生于自然,章之以聰「明,行之以敏達,覽 古今之舉措,睹興敗之徵符,輕榮財於糞土,貴名位 於丘岳。何意奄然迷沈,墮賢哲之操;積怨肆忿,取破 家之禍。翹企延頸,待望讎敵,委慈親于虎狼之牙,以 逞一朝之志,豈不痛哉!若乃天啟尊心,革圖易慮,則我將軍匍匐悲號于將軍股掌之上,配等亦當敷躬 布體,以聽斧鑕之刑,如又不悛,禍將及之。願熟詳吉 凶,以賜環玦。」譚不納。曹操因此進攻鄴,審配將馮札 為內應,開突門內操兵三百餘人。配覺之,從城上以 大石擊門,門閉,入者皆死。操乃鑿塹圍城,周回四十 里,初令淺,示若可越。配望見,笑而不出爭利。操一夜 濬之,廣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 餓死者過半。尚聞鄴急,將軍萬餘人還救城,操逆擊 破之。尚走,依曲漳為營。操復圍之,未合,尚懼,遣陰夔、 陳琳求降,不聽。尚還走藍口,操復進,急圍之。尚將馬 延等臨陣降,眾大潰,尚奔中山,盡收其輜重,得尚印 綬、節鉞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審配令士卒曰: 「堅守死戰,操軍疲矣。幽州方至,何憂無主!」操出行圍, 配伏弩射之,幾中。以其兄子榮為東門校尉,榮夜開 門內操兵,配拒戰,城中生獲配。操謂配曰:「吾近行圍, 弩何多也?」配曰:「猶恨其少。」操曰:「卿忠於袁氏,亦自不 得不爾。」意欲活之。配意氣壯烈,終無撓辭,見者莫不 歎息,遂斬之。全尚母妻子,還其財寶。高幹以并州降, 復為刺史。曹操之圍鄴也,譚復背之,因略取甘陵、安 平、勃海、河間,攻尚於中山。尚敗,走故安從熙,而譚悉 收其眾,還屯龍湊。十二月,曹操討譚,軍其門。譚夜遁, 奔南皮,臨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譚欲出戰,軍 未合而破。譚被髮驅馳,追者意非恆人,趨奔之。譚墮 馬,顧曰:「咄兒過我,我能富貴汝。」言未絕口,頭已斷地。 于是斬郭圖等,戮其妻子。 按《魏志郭嘉傳》:嘉從破 袁紹,紹死,又從討譚尚於黎陽,戰數克,諸將欲乘勝 攻之,嘉曰:「袁紹愛此二子,莫適立也。有郭圖逄紀為 之謀,臣必交鬥其間,還相離也。急之則相持,緩之而 後爭心生。不如南向荊州,若征劉表者以待其變,變 成而後擊之,可一舉定也。」太祖曰:「善。」乃南征,軍至西 平,譚、尚果爭冀州。譚為尚軍所敗,走保平原,遣辛毗 乞降。太祖還救之,遂從定鄴。又從攻譚於南皮。冀州 平,封嘉洧陽亭侯。太祖將征袁尚,及三郡烏丸諸下 多懼劉表,使劉備襲許以討太祖。嘉曰:「公雖威震天 下,胡恃其遠,必不設備。因其無備,卒然擊之,可破滅 也。且袁紹有恩於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 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烏丸之資,招其 死主之臣。胡人一動,民夷俱應,以生蹋頓之心,成覬 覦之計,恐青、冀非己之有也。表,坐談客耳,自知才不 足以御備,重任之則恐不能制,輕任之則備不為用, 雖虛國遠征,公無憂矣。」太祖遂行。至《易,嘉言》曰:「兵貴 神速。今千里襲人,輜重多,難以趨利。且彼聞之必為 備,不如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太祖乃密 出盧龍塞,直指單于庭。鹵卒聞太祖至,惶怖合戰,大 破之,斬蹋頓及名王已下,尚及兄熙走遼東。 按《辛 毗傳》,辛毗,字佐治,潁川陽翟人也。其先建武中,自隴 西東遷。毗隨兄評從袁紹。太祖為司空,辟毗,毗不得 應命。及袁尚攻兄譚於平原,譚使毗詣太祖求和。太 祖將征荊州,次于西平,毗見太祖致譚意,太祖大悅。 後數日,更欲先平荊州,使譚、尚自相弊。他日置酒,毗 望太祖色知有變,以語郭嘉,嘉白太祖。太祖謂毗曰: 「譚可信,尚必可克不?」毗對曰:「明公無問信與詐也,直 當論其勢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謂他」人能間其間, 乃謂天下可定於己也。今一旦求救於明公,此可知 也。顯甫見顯思,困而不能取,此力竭也。兵革敗於外, 謀臣誅於內,兄弟讒鬩,國分為二,連年戰伐,而介胄 生蟣蝨,加以旱蝗,饑饉並臻,國無囷倉,行無裹糧。天 災應於上,人事困於下,民無愚智,皆知上崩瓦解,此 乃天亡尚之時也。《兵法》稱「有石城湯池,帶甲百萬,而 無粟者,不能守也。」今往攻鄴,尚不還救,即不能自守, 還救即譚踵其後,以明公之威,應困窮之敵,擊疲弊 之寇,無異迅風之振秋葉矣。天以袁尚與明公,明公 不取而代荊州,荊州豐樂,國未有釁,仲虺有言,「取亂 侮亡。」方今二袁不務遠略,而內相圖,可謂亂矣;居者 無食,行「者無糧,可謂亡矣。朝不謀夕,民命靡繼,而不 綏之,欲待他年。他年或登,又自知亡,而改修厥德,失 所以用兵之要矣。今因其請救而撫之,利莫大焉。且 四方之寇,莫大於河北,河北平則六軍盛而天下震。」 太祖曰:「善。」乃許譚平,次于黎陽。明年,攻鄴,克之,表毗 為議郎。

建安十一年春三月,曹操破高幹於并州,獲之。 十二年秋八月,曹操大破烏桓於柳城。

按《後漢書獻帝本紀》,建安十一年春三月,曹操破高 幹於并州,獲之。十二年八月,曹操大破烏桓於柳城, 斬其蹋頓。十一月,遼東太守公孫康殺哀尚、袁熙。 按《袁紹傳》,熙、尚為其將焦觸、張南所攻,奔遼西烏桓。 觸自號幽州刺史,驅率諸郡太守令長,背袁向曹,陳 兵數萬,殺白馬盟,令曰:「違者斬。」眾莫敢仰視,各以次 歃至。別駕代郡韓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 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於義闕矣。若乃北面曹氏,所 不能為也。」一坐為珩失色觸曰:「夫舉大事,當立大義事之濟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厲事君。」曹操聞珩 節,甚高之,屢辟不至,卒于家。高幹復叛,執上黨太守, 舉兵守壺口關。十一年,曹操自征幹,幹乃留其將守 城,自詣匈奴求救不得,獨與數騎亡,欲南奔荊州,上 洛都尉捕斬之。十二年,曹操征遼西,擊烏桓尚、熙與 烏桓逆操軍,戰敗走,乃與親兵數千人奔公孫康於 遼東。尚有勇力,先與熙謀曰:「今到遼東,康必見我,我 獨為兄手擊之,且據其郡,猶可以自廣也。」康亦心規 取尚以為功,乃先置精勇於廄中,然後請尚、熙。熙疑 不欲進,尚彊之,遂與俱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之,坐 於凍地。尚謂康曰:「『未死之間,寒不可忍,可相與席』。康 曰:『卿頭顱方行萬里,何席之為』?」遂斬首送之。 按《烏 桓傳》:建安十二年,曹操自征烏桓,大破蹋頓于柳城, 斬之,首鹵二十餘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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