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14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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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一百四十三卷目錄

 兵略部彙考四十一

  隋一高祖開皇一則 仁壽一則 煬帝大業二則

戎政典第一百四十三卷

兵略部彙考四十一[编辑]

隋一[编辑]

高祖開皇八年春三月下詔伐陳冬十月命晉王廣等為元帥三路進討[编辑]

九年春正月,師入建鄴,獲陳主叔寶。

按《隋書高祖本紀》,「開皇八年春三月,遣兼散騎常侍 程尚賢、兼通直散騎常侍韋惲使於陳。戊寅,詔曰:『昔 有苗不賓,唐堯薄伐;孫皓僭虐,晉武行誅;有陳竊據 江表,逆天暴物。朕初受命,陳頊尚存,思欲教之以道, 不以龔行為令,往來修睦,望其遷善。時日無幾,舋惡 已聞,厚納叛亡,侵犯城戍,勾吳閩越,肆厥殘忍。于時』」 王師大舉,將一車書,陳頊反地收兵,深懷震懼,責躬 請約,俄而致殞。矜其喪禍,仍詔班師。叔寶承風,因求 繼好,載佇克念,共敦行李。每見珪璪入朝,輶軒出使, 何嘗不殷勤曉喻,戒以維新,而狼子之心,出而彌野。 威侮五行,怠棄三正,誅翦骨肉,夷滅才良。據手掌之 地,恣溪壑之險,劫奪閭閻,資產俱竭,「驅蹙內外,勞役 弗已。徵責女子,擅造宮室,日增月益,止足無期。帷薄 嬪嬙,有踰萬數。寶衣玉食,窮奢極侈,淫聲樂飲,俾晝 作夜。斬直言之客,滅無罪之家,剖人之肝,分人之血。 欺天造惡,祭鬼求恩,歌儛衢路,酣醉宮閫。盛粉黛而 執干戈,曳羅綺而呼警蹕。躍馬振策,從旦至昏,無所 經營,馳走不息。負甲持仗,隨逐徒行,追而不及,即加 罪譴。」「自古昏亂,罕或能比。介士武夫,飢寒力役,筋髓 罄於土木,性命俟於溝渠。君子潛逃,小人得志。家家 隱殺戮,各各任聚斂。」天災地孽,物怪人妖,衣冠鉗口, 道路以目。傾心翹足,誓告於我日月,以冀文奏相尋。 重以背德違言,搖蕩疆場。巴峽之下,海澨已西,江北 江南,為鬼為蜮。死隴窮發掘之酷,生居極攘敓之苦, 抄掠人畜,斷截樵蘇,市井不立,農事廢寢。歷陽、廣陵, 窺覦相繼,或謀圖城邑,或劫剝吏人,晝伏夜遊,鼠竄 狗盜。彼則羸兵敝卒,來必就擒;此則重門設險,有勞 藩捍。天之所覆,無非朕臣,每關聽覽,有懷傷惻。有梁 之國,我南藩也,其君入朝,潛相招誘,不顧「朕恩,士女 深迫脅之悲,城府致空虛之歎。非直朕居人上,懷此 無忘。」既而百辟屢以為言,兆庶不堪其請,豈容對而 不誅,忍而不救。近日秋始,謀欲弔人,益部樓船,盡令 東騖。便有神龍數十,騰躍江流,引伐罪之師,向金陵 之路。船住則龍止,船行則龍去,三日之內,三軍皆睹。 豈非蒼旻愛人,幽明展事,「降神先路,協贊軍威。以上 天之靈,助勘定之力,便可出師授律,應機誅殄,在斯 舉也。永清吳越,其將士糧仗,水陸資須,期會進止,一 準別敕。」按《楊素傳》:「上方圖江表,先是,素數進取陳 之計,未幾,拜信州總管,賜錢百萬,錦千段,馬二百匹 而遣之。素居永安,造大艦,名曰五牙,上起樓五層,高 百餘尺,左右」前後置六柏竿,並高五十尺,容戰士八 百人,旗幟加於上。次曰黃龍,置兵百人,自餘平乘舴 艋等各有差。及大舉伐陳,以素為行軍元帥,引舟師 趨三硤。軍至流頭灘,陳將戚欣以青龍百餘艘,屯兵 數千人守狼尾灘,以遏軍路。其地險峭,諸將患之。素 曰:「勝負大計,在此一舉。若晝日下船,彼則見我,灘流 迅激,制不由人,則吾失其便。」乃以夜掩之。素親率黃 龍數千艘,御枚而下。遣開府王長襲引步卒,從南岸 擊欣別柵。令大將軍劉仁恩率甲騎趨白沙北岸,遲 明而至擊之,欣敗走,悉擄其眾,勞而遣之,秋毫不犯。 陳人大悅。素率水軍東下,舟艫被江,旌甲曜日。素坐 平乘大船,容貌雄偉。陳人望之,懼曰:「清河公即江神 也。」陳南康內史呂仲肅屯岐亭,正據江峽,於北岸鑿 巖,綴鐵鎖三條,橫截上流,以遏戰船。素與仁恩等水 陸俱發,先攻其柵。仲肅軍夜潰。素徐去其鎖,仲肅復 據荊門之延洲。素遣巴蜑卒千人,乘五牙四艘,以柏 檣碎賊十餘艦,遂大破之,俘甲士二千餘人,仲肅僅 以身免。陳主遣其信州刺史顧覺鎮安蜀城,荊州刺 史陳紀鎮公安,皆懼而退走,巴陵以東無敢守者。湘 州刺史岳陽王陳叔慎遣使請降。素下至漢口,與秦 孝王會。及還,拜荊州總管,進爵郢國公,邑三千戶,真 食長壽縣千戶。按《高熲傳》,上嘗問熲取陳之策,熲 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熱,水田早熟。量彼收 穫之際,微徵士馬,聲言掩襲,彼必屯兵禦守,足得廢 其農時。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賊以為常,後 更集兵,彼必不信。猶預之頃,我乃濟師,登陸而戰,兵氣益倍。又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儲積,皆非地窖。 密遣行人,因風縱火,待彼修立,復更燒之,不出數年, 自可財力俱盡。」上行其策,由是陳人益敝。九年,晉王 廣大舉伐陳,以熲為元帥長史,三軍諮稟,皆取斷於 熲。及陳平,晉王欲納陳主寵姬張麗華,熲曰:「武王滅 殷,戮妲己。今平陳國,不宜取麗華。」乃命斬之,王甚不 悅。按《薛道衡傳》:開皇八年伐陳,授淮南道行臺尚 書吏部郎,兼掌文翰。王師臨江,高熲夜坐幕下,謂之 曰:「今段之舉克定江東已不,君試言之。」道衡答曰:「凡 論大事成敗,先須以至理斷之。《禹貢》所載九州,本是 王者封域。後漢之季,群雄競起,孫權兄弟,遂有吳、楚 之地。晉武受命,尋即吞併;永嘉南遷,重此分割。自爾 已來,戰爭不息,否終斯泰,天道之恆。郭璞有云:『江東 偏王三百年,還與中國合。今數將滿矣,以運數而言, 其必克一也。有德者昌,無德者亡,自古興滅,皆由此 道。主上躬履恭儉,憂勞庶政,叔寶峻宇雕牆,酣酒荒 色,上下離心,人神同憤,其必克二也。為國之體,在於 任寄,彼之公卿,備員而已。拔小人施文慶委以政事; 尚書令江總唯事詩酒,本非經略之才;蕭摩訶任蠻 奴,是其大將,一夫之用耳,其必克三也。我有道而大, 彼無德而小,量其甲士,不過十萬,西自巫峽,東至滄 海,分之則勢懸而力弱,聚之則守此而失彼,其必克, 四也。席捲之勢,其在不疑。熲忻然曰:『君言成敗,事理 分明,吾今豁然矣』』。」本以才學相期,不意籌略乃爾。 按《李安傳》,平陳之役,安為楊素司馬,仍領行軍總管, 率蜀兵順流東下。時陳人屯白沙,安謂諸將曰:「水戰 非北人所長。今陳人依險泊船,必輕我而無備,以夜 襲之,賊可破也。」諸將以為然。安率眾先鋒,大破陳師。 高祖嘉之,詔書勞曰:「陳賊之意,自言水戰為長,險隘 之間,彌謂官軍所憚。開府親將所部,夜動舟師,摧破 賊徒,生擒鹵眾,益官軍之氣,破賊人之膽,副朕所委, 聞以欣然。」進位上大將軍,除郢州刺史。按《崔仲方 傳》,仲方為虢州刺史,上書論取陳之策曰:「臣謹案晉 太康元年,歲在庚子。晉武平吳,至今開皇六年,歲次 景午,合三百七載。《春秋寶乾圖》云者,三百年一蠲,法 今三百之期,可謂備矣。陳氏草竊,起於景子,至今景 午。又子午為衝,陰陽之忌。昔史趙有言曰:『陳顓頊之 族為水』」,故歲在鶉火以滅。又云:周武王克商,封胡公 滿於陳。至魯昭公九年陳災。裨竈曰:「歲五及鶉火,而 後陳亡,楚剋之。」楚,祝融之後也,為火正,故復滅陳。陳 承舜後,舜承顓頊,雖太歲左行,歲星右轉,鶉火之歲, 陳族再亡;戊午之年,媯虞運盡。語跡雖殊,考事無別。 皇朝五運相承,感火德而王,國號為隋,與楚同分。楚 是火正,午為鶉火,未為鶉首,申為實沈,酉為大梁。既 當周、秦、晉、趙之分,若當此分發兵,將得歲之助,以今 量古,陳滅不疑。臣謂午未申酉,正是數極。蓋聞天時 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況主聖臣良,兵彊國富,動 植迴心,人神葉契。陳既主昏於上,民讟於下,險無百 二之固,眾非九國之師,夏癸「殷辛,尚不能立,獨此島 裔,而稽天討。伏度朝廷自有宏謨,但芻蕘所見,冀申 螢爝。今惟須武昌已下蘄、和、滁、方、吳海等州,更帖精 兵,密營渡計,益、信、襄、荊、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張形 勢,為水戰之具。蜀、漢二江,是其上流,水路衝要,必爭 之所。賊雖於流頭、荊門、延州、公安、巴陵、隱磯、夏首、蘄 口、盆城置船,然終聚漢口、峽口,以水戰大決。若賊必 以上流有軍,令精兵赴援者,下流諸將即須擇便橫 渡。如擁眾自衛,上江水軍鼓行以前,雖恃九江五湖 之險,非德無以為固,徒有三吳、百越之兵,無恩不能 自立。」上覽而大悅。轉基州刺史,徵入朝,仲方因面陳 經略,上善之,賜以御袍并雜綵五百段,進位開府而 遣之。及大舉伐陳,以仲方為行軍總管,率兵與秦王 會。按《李德林傳》,德林自隋有天下,每贊平陳之計。 八年,車駕幸同州,德林以疾不從,敕書追之。書後御 筆注云:伐陳事意,宜自隨也。時高熲因使入京,上語 熲曰:「德林若患未堪行,宜自至宅,取其方略。」高祖以 之付晉王廣。後從駕還,在塗中,高祖以馬鞭南指云: 「待平陳訖。」會以七寶裝嚴公使,自山東無及之者。及 陳平,授柱國郡公,實封八百戶,賞物三千段。晉王廣 已宣敕訖,有人說高熲曰:「天子畫策,晉王及諸將戮 力之所致也。今乃歸功於李德林,諸將必當憤惋。且 後世觀公有若虛行。」熲入言之,高祖乃止。按《韓擒 虎傳》:開皇初,高祖潛有吞并江南之志,以擒虎有文 武才用,夙著聲名,於是拜為廬州總管,委以陳平之 任,甚為敵人所憚。及大舉伐陳,以擒為先鋒。擒率五 百人宵濟,襲采石,守者皆醉,擒遂取之。進攻姑熟,半 日而拔,次於新林。江南父老素聞其威信,來謁軍門, 晝夜不絕。陳人大駭,其將樊巡、魯世真、田瑞等相繼 降之。晉王廣上狀,高祖聞而大悅,宴賜群臣。晉王遣 行軍總管杜彥與擒合軍步騎二萬,陳叔寶遣領軍 蔡徵守朱雀航,聞擒將至,眾懼而潰。任蠻奴為賀若 弼所敗,棄軍降於擒。擒以精騎五百直入朱雀門,陳人欲戰,蠻奴撝之曰:「老夫尚降,諸軍何事?」眾皆散走。 遂平金陵,執陳主叔寶。時賀若弼亦有功,乃下詔於 晉王曰:「此二公者,深謀大略。東南逋寇,朕本委之,靜 地恤民,悉如朕意。九州不一,已數百年,以名臣之功, 成太平之業,天下盛事,何用過此。聞以欣然,實深慶 快。平定江表,二人之力也。」賜物萬段,又下優詔於擒 弼曰:「申國威於萬里,宣朝化於一隅,使東南之民,俱 出湯火,數百年寇,旬日廓清」,專是公之功也。高名塞 於宇宙,盛業光於天壤,逖聽前古,罕聞其匹。班師凱 入,誠知非遠,相思之甚,寸陰若歲。及至京,弼與擒爭 功於上前,弼曰:「臣在蔣山死戰,破其銳卒,擒其驍將, 震揚威武,遂平陳國。韓擒略不交陣,豈臣之比?」擒曰: 「本奉明旨,令臣與弼同時合勢,以取偽都。弼乃敢先 期,逢賊遂戰,致令將士傷死甚多。臣以輕騎五百,兵 不血刃,直取金陵。降任蠻奴,執陳叔寶,據其府庫,傾 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門,臣啟關而納之。斯乃救 罪不暇,安得與臣相比?」上曰:「二將俱合上勳。」於是進 位上柱國,賜物八千段。有司劾擒放縱士卒,淫汙陳 宮,坐此不加爵邑。先是,江東有謠歌曰:「黃班青驄馬, 發自壽陽涘。來時冬氣末,去日春風始。」皆不知所謂。 擒本名豹,平陳之際,又乘青驄馬,往反時節,與歌相 應,至是方悟。按《賀若弼傳》:高祖受禪,陰有并江南 之志,訪可任者。高熲曰:「朝臣之內,文武才幹無若賀 若弼者。」高祖曰:「公得之矣。」於是拜弼為吳州總管,委 以平陳之事。弼欣然以為己任,與壽州總管源雄並 為重鎮。弼遺雄詩曰:「交河驃騎幕,合浦伏波營。勿使 騏驎上,無我二人名。」獻《取陳十策》,上稱善,賜以寶刀。 開皇九年,大舉伐陳,以弼為行軍總管。將度江,酹酒 而咒曰:「弼親承廟略,遠振國威,伐罪弔民,除兇翦暴。 上天長江,鑒其若此。如使福善禍淫,大軍利涉;如事 有乖違,得葬江魚腹中,死且不恨。」先是,弼請緣江防 人,每交代之際,必集歷陽。於是大列旗幟,營幕被野。 陳人以為大兵至,悉發國中士馬。既知防人交代,其 眾復散,後以為常,不復設備。及此弼以大軍濟江,陳 人弗之覺也。襲陳南徐州,拔之,執其刺史黃恪。軍令 嚴肅,秋毫不犯。有軍士於民間沽酒者,弼立斬之,進 屯蔣山之白土岡,陳將魯達、周智安、任蠻奴、田瑞、樊 毅、孔範、蕭摩訶等以勁兵拒戰。田瑞先犯弼軍,弼擊 走之。魯達等相繼遞進,弼軍屢卻。弼揣知其驕,士卒 且惰,於是督屬將士殊死戰,遂大破之。麾下開府員 明擒摩訶至,弼命左右牽斬之,摩訶顏色自若,弼釋 而禮之,從北掖門而入。時韓擒已執陳叔寶,弼至,呼 叔寶視之,叔寶惶懼,流汗,股慄再拜。弼謂之曰:「小國 之君當大國卿拜,禮也。入朝不失作歸命侯,無勞恐 懼。」既而弼恚恨,不獲叔寶,功在韓擒之後,於是與擒 相詬,挺刃而出。上聞弼有功,大悅,下詔褒揚。晉王以 弼先期決戰,違軍命,以弼屬吏。上驛召之,及見,迎勞 曰:「克定三吳,公之功也。」命登御坐,賜物八千段,加位 上柱國,進爵宋國公,真食襄邑三千戶,加以寶劍、寶 帶、金甕、金盤各一,并雉尾扇、曲蓋、雜綵三千段,女樂 二部。又賜陳叔寶妹為妾,拜右領軍大將軍。

按《陳書蕭摩訶傳》:隋總管賀若弼鎮廣陵,窺覦江左, 後主委摩訶備禦之任,授南徐州刺史,餘並如故。禎 明三年正月,元會徵摩訶還朝,賀若弼乘虛濟江,襲 京口,摩訶請兵逆戰,後主不許。及若弼進軍鍾山,摩 訶又請曰:「賀若弼懸軍深入,聲援猶遠,且其壘塹未 堅,人情惶懼,出兵掩襲,必大克之。」後主又不許。及隋 軍大至,將出戰,後主謂摩訶曰:「公可為我一決。」摩訶 曰:「從來行陣,為國為身。今日之事,兼為妻子。」後主多 出金帛,頒賞諸軍。令中領軍魯廣達陳兵白土岡,居 眾軍之南偏,鎮東大將軍任忠次之,護軍將軍樊毅、 都官尚書孔範次之。摩訶軍最居北,眾軍南北亙二 十里,首尾進退,各不相知。賀若弼初謂未戰,將輕騎 登山,觀望形勢,及見眾軍,因馳下置陣。廣達首率所 部進薄,弼軍屢卻,俄而復振,更分軍趨北突諸將。孔 範出戰,兵交而走,諸將支離,陣猶未合,騎卒潰散,駐 之弗止。摩訶無所用力焉,為隋軍所執。及京城陷,賀 若弼置後主於德教殿,令兵衛守。摩訶請弼曰:「今為 囚虜,命在斯須,願得一見舊主,死無所恨。」弼哀而許 之。摩訶入見後主,俯伏號泣,仍於舊廚取食而進之, 辭訣而出,守衛者皆不能仰視。其年入隋,授開府儀 同三司。尋從漢王諒詣并州,同諒作逆,伏誅。

仁壽四年八月漢王諒反詔尚書左僕射楊素討平之[编辑]

按《隋書煬帝本紀》,「仁壽四年八月,并州總管漢王諒 舉兵反,詔尚書左僕射楊素討平之。」按《李子雄傳》, 「漢王諒之作亂也,煬帝將發幽州兵以討之,時竇抗 為幽州總管,帝恐其有二心,問可任者於楊素。素進 子雄,授上大將軍,拜廣州刺史,馳至幽州,止傳舍,召 募得千餘人。抗恃素貴,不時相見,子雄遣人諭之。後 二」日,抗從鐵騎二千來詣子雄所,子雄伏甲請與相見,因擒抗。遂發幽州兵步騎三萬,自井陘以討諒。時 諒遣大將軍劉建略地燕趙,正攻井陘,相遇於抱犢 山下,力戰破之。按《皇甫誕傳》,煬帝即位,徵諒入朝。 諒用諮議王頗之計,發兵作亂,誕數諫止,諒不納。誕 因流涕曰:「竊料大王兵資無敵京師者,加以君臣位 定,逆順勢殊,士馬雖精,難以取勝。願王奉詔入朝,守 臣子之節,必有松喬之壽,累代之榮。如更遷延,陷身 叛逆,一挂刑書,為布衣黔首,不可得也。願察區區之 心,思萬全之計,敢以死請。」諒怒而囚之。及楊素將至, 諒屯清源以拒之。諒主簿豆盧毓出誕於獄,相與協 謀,閉城拒諒,諒襲擊破之,並抗節而遇害。按《陶模 傳》:模,京兆人也,性明敏,有器幹。仁壽初,為嵐州司馬。 諒既作亂,刺史喬鍾葵發兵將赴逆,模拒之曰:「漢王 所圖不軌,公荷國厚恩,致位方伯,謂當竭誠效命,以 答慈造。豈有大行皇帝梓宮未掩,翻為厲階!」鍾葵失 色曰:「司馬反邪?臨之以兵,辭氣不撓,葵義而釋之。軍 吏進曰:『若不斬模,何以壓眾心』?」於是囚之於獄,悉掠 取資財,分賜黨與。及諒平,煬帝嘉之,拜開府,授大興 令。按《史祥傳》,煬帝即位,漢王諒發兵作亂,遣其將 綦良自滏口徇黎陽,塞白馬津,余公理自太行下河 南。帝以祥為行軍總管,軍於河陰,久不得濟。祥謂軍 吏曰:「余公理輕而無謀,才用素不足稱,又新得志,謂 其眾可恃,恃眾必驕。且河北人先不習兵,所謂擁市 人而戰。以吾籌之,不足圖也。」乃令軍中修攻具。公理 使諜知之,果屯兵於河陽內城以備祥。祥於是艤船 南岸,公理聚甲以當之。祥乃簡精銳於下流潛渡,公 理率眾拒之,東趨黎陽討綦良等。良列陣以待,兵未 接,良棄軍而走,於是其眾大潰,祥縱「兵乘之,殺萬餘 人。」按《楊義臣傳》:煬帝嗣位,漢王諒作亂并州。時代 州總管李景為漢王將喬鍾葵所圍,詔義臣救之。義 臣率馬步二萬,夜出西陘,遲明行數十里,鍾葵覘見 義臣兵少,悉眾拒之。鍾葵亞將王拔,驍勇善用槊,射 之者不能中,每以數騎陷陳。義臣患之,募能當拔者, 車騎將軍楊思恩請當之。義臣見思恩氣貌雄勇,顧 之曰:「壯士也!」賜以卮酒。思恩望見拔,立於陳後,投觴 於地,策馬赴之。再往不剋,義臣復選騎士十餘人從 之。思恩遂突擊,殺數人,直至拔麾下,短兵方接,所從 騎士退,思恩為拔所殺。拔遂乘之,義臣軍北者十餘 里。於是購得思恩屍,義臣哭之甚慟,三軍莫不下泣, 所從騎士皆腰斬。義臣自以兵少,悉取軍中牛驢得 數千頭,復令兵數百人,人持一鼓,潛驅之澗谷間,出 其不意。義臣晡後,復與鍾葵軍戰,兵初合,命驅牛驢 者疾進,一時鳴鼓,塵埃張天。鍾葵軍不知,以為伏兵 發,因而大潰,縱擊破之。按《榮毗傳》,「漢王諒之反也, 河東豪傑以城應諒,刺史丘和覺遁歸關中,長」史渤 海高義明謂毗曰:「河東要害,國之東門,若失之,則為 難不細。城中雖復恟恟,非悉反也。但收桀黠者十餘 人斬之,自當立定耳。」毗然之。義明馳馬追和,將與協。 訃至城西門,為反者所殺,毗亦被執。按《楊素傳》,先 是諸將與鹵戰,每慮胡騎奔突,皆以戎軍步騎相參, 轝鹿角為方陣,騎在其內。素謂人曰:「此乃自固之道, 非取勝之方也。」於是悉除舊法,令諸軍為騎陣。達頭 聞之,大喜曰:「此天賜我也!」因下馬仰天而拜,率精騎 十餘萬而至。素奮擊,大破之,達頭被重創而遁,殺傷 不可勝計,群鹵號哭而去。優詔褒揚,賜縑二萬匹及 萬釘寶帶。加子元感位大將軍,元獎、元縱、積善並上 儀同。素多權略,乘機赴敵,應變無方。然大抵馭戎嚴 整,有犯軍令者立斬之,無所寬貸。每將臨寇,輒求人 過失而斬之,多者百餘人,少不下十數,流血盈前,言 笑自若。及其對陣,先令一二百人赴敵,陷陣則已,如 不能陷陣而還者,無問多少,悉斬之。又令二三百人 復進,還如向法。將士股慄,有必死之心。由是戰無不 勝,稱為「名將。」素時貴倖,言無不從。其從素征伐者,微 功必錄,至於他將,雖有大功,多為文吏所譴卻。故素 雖嚴忍,士亦以此願從焉。二十年,晉王廣為《靈朔》道 行軍元帥,素為長史,王卑躬以交素。及為太子。素之 謀也,仁壽初,代高熲為尚書左僕射,賜良馬百匹,牝 馬二百匹,奴婢百口。其年,以素為行軍元帥,出雲州 擊突厥,連破之。突厥退走,率騎追躡,至夜而及之。將 復戰,恐賊越逸,令其騎稍後。於是親將兩騎,并降突 厥二人與鹵並行,不之覺也。候其頓舍未定,趨後騎 掩擊,大破之。自是突厥遠遁,磧南無復鹵庭。以功進 子元感位為柱國,元縱為淮南郡公,賞物二萬段。及 獻皇后崩,山陵制度,多出於素。上善之。時素貴寵日 隆,其弟約、從父文思、弟文紀及族父异,並尚書列卿, 諸子無汗馬之勞,位至柱國、刺史。家僮數千,後庭妓 妾,曳綺羅者以千數,第宅華侈,制擬宮禁。有鮑亨者, 善屬文,殷胄者工草隸,並江南士人,因高智慧,沒為 家奴。親戚故吏,布列清顯。素之貴盛,近古未聞。煬帝 初,為太子,忌蜀王秀與素謀之,構成其罪,後竟廢黜。 朝臣有違忤者,雖至誠體國如賀若弼、史萬歲、李綱柳彧等,素皆陰中之,若有附會及親戚,雖無才用,必 加進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唯兵部尚書柳述以帝 壻之重,數於上前面折素。大理卿梁毗抗表上言:「素 作威作福。」上漸疏忌之。後因出敕曰:「僕射,國之宰輔, 不可躬親細務,但三五日一度向省,評論大事,外示 優崇,實奪之權也。」終仁壽之末,不復通判省事。上賜 王公以下射素箭為第一,上手以外國所獻金精盤, 價值鉅萬以賜之。四年,從幸仁壽宮,宴賜重疊。及上 不豫,素與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巖等入閣侍 疾。時皇太子入居大寶殿,慮「上有不諱,須預防擬」,乃 手自為書,封出問素。素錄出事狀,以報皇太子,宮人 誤送上所,上覽而大恚,所寵陳貴人,又言太子無禮。 上遂發怒,欲召庶人勇。太子謀之於素。素矯詔追東 宮兵士,帖上臺宿衛,門禁出入,並取宇文述、郭衍節 度。又令張衡侍疾。上以此日崩,由是頗有異論。會漢 王諒反,遣茹茹天保來據蒲州,燒斷河橋,又遣王聃 子率數萬人并力拒守。素將輕騎五千襲之,潛於渭 口宵濟,遲明擊之,天保敗走,聃子懼而以城降。有詔 徵還。初,素將行也,計日破賊,皆如所量。帝於是以素 為并州道行軍總管、河北道安撫大使,率眾數萬討 諒。時晉、絳、呂三州並為諒城守,素各以二千人縻之 而去。諒遣趙子開擁眾十餘萬,策絕徑路,屯據高壁, 布陣五十里。素令諸將以兵臨之,自引奇兵潛入霍 山,緣崖谷而進,直指其營,一戰破之,殺傷數萬。諒所 署介州刺史梁修羅屯介休,聞素至,懼,棄城而走,進 至清原,去并州三十里。諒率其將王世宗、趙子開、蕭 摩訶等眾且十萬來拒戰,又擊破之,擒蕭摩訶。諒退 保并州。素進兵圍之,諒窮蹙而降,餘黨悉平。按《庶 人諒傳》,漢王諒自以所居天下精兵處,以太子讒廢, 居常怏怏,陰有異圖,遂諷高祖云:「突厥方彊太原,即 為重鎮,宜修武備。」高祖從之。於是大發工役,繕治器 械,貯納於并州,招集亡命,左右私人,殆將數萬。王頍 者,梁將王僧辯之子也。少倜儻,有奇略,為諒咨議參 軍。蕭摩訶者,陳氏舊將,二人俱不得志,每鬱鬱思亂, 並為諒所親善。及蜀王以罪廢,諒愈不自安。會高祖 崩,徵之不赴,遂發兵反。總管司馬皇甫誕切諫,諒怒, 收繫之。王頍說諒曰:「王所部將吏家屬盡在關西,若 用此等,即宜長驅深入,直據京都,所謂疾雷不及掩 耳。若但欲割據舊齊之地,宜任東人。」諒不能專定,乃 兼用二策,唱言曰:「楊素反,將誅之。」聞喜人總管府兵 曹裴文安說諒曰:「井陘以西,是王掌握之內,山東士 馬,亦為我有,宜悉發之。分遣羸兵,屯守要路,仍令隨 方略地,率其精銳,直入蒲津。文安請為前鋒,王以大 軍繼後,風行電擊,頓於霸上,咸陽以東可指麾而定。 京師震擾,兵不暇集,上下相疑,群情離駭。我即陳兵 號令,誰敢不從!旬日之間,事可定矣。」諒大悅,於是遣 所署大將軍余公理出大谷以趨河陽,大將軍綦良 出滏口以趨𥟖陽,大將軍劉建出井陘以略燕、趙,柱 國喬鍾葵出鴈門,署文安為柱國,紇單貴王聃,大將 軍茹茹天保侯莫陳惠直指京師。未至蒲津百餘里, 諒忽改圖,令紇單貴斷河橋,守蒲州,而召文安。文安 至曰:「兵機詭速,本欲出其不意。王既不行,文安又退, 使彼計成,大事去矣。」諒不對。以王聃為蒲州刺史,裴 文安為晉州,薛粹為絳州,梁菩薩為潞州,韋道正為 韓州,張伯英為澤州。煬帝遣楊素率騎五千,襲王聃、 紇單貴於蒲州,破之。於是率步騎四萬趨太原。諒使 趙子開守高壁,楊素擊走之。諒大懼,拒素於蒿澤。屬 天大雨,諒欲旋師,王頍諫曰:「楊素懸軍,士馬疲弊,王 以銳卒親戎擊之,其勢必舉。今見敵而還,示人以怯, 阻戰士之心,益西軍之氣,願王必勿還也。」諒不從,退 守清原。素進擊之,諒勒兵與官軍大戰,死者萬「八千 人。諒退保并州,楊素進兵圍之,諒窮蹙,降於素。百僚 奏諒罪當死。帝曰:『朕終鮮兄弟,情不忍言』。」欲屈法恕 諒一死。於是除名為民,絕其屬籍,竟以幽死。按《豆 盧毓傳》,「高祖崩,煬帝即位,徵諒入朝。諒納諮議王頍 之謀,發兵作亂。毓苦諫不從,因謂弟懿曰:『吾匹馬歸 朝,自得免禍,此乃身計,非為國也。今且偽從,以思後 計』。」毓兄顯州刺史賢言於帝曰:「臣弟毓素懷志節,必 不從亂,但逼兇威,不能克遂。臣請從軍,與毓為表裡, 諒不足圖也。」帝以為然,許之。賢密遣家人齎敕書至 毓所,與之計議。諒出城,將往介州,令毓與總管屬朱 濤留守。毓謂濤曰:「漢王構逆,敗不旋踵,吾豈坐受夷 滅,孤負家國耶!當與卿出兵拒之。」濤驚曰:「王以大事 相付,何得有是語!」因拂衣而去。毓追斬之。時諒司馬 皇甫誕前以諫諒被囚,毓於是出誕,與之協計,及開 府、盤石侯宿勤武,開府宇文永昌,儀同成端、長孫愷, 車騎、安成侯元世雅,原武令皇甫文顥等閉城拒諒。 部分未定,有人告諒,諒襲擊之。毓見諒至,紿其眾曰: 「此賊軍也。」諒攻城南門,毓時遣稽胡守堞,胡不識諒, 射之,箭下如雨。諒復至西門,守兵皆并州人,素識諒, 即開門訥之,毓遂見害

煬帝大業八年正月帝征高麗七月班師[编辑]

按《隋書煬帝本紀》:「大業八年春正月辛巳,大軍集于 涿郡。以兵部尚書段文振為左𠋫衛大將軍。壬午,下 詔曰:天地大德,降繁霜於秋令;聖哲至仁,著甲兵於 刑典。故知造化之有肅殺,義在無私;帝王之用干戈, 蓋非獲已。版泉丹浦,莫匪龔行;取亂覆昏,咸由順動。 況乎甘野誓師,夏開承大禹之業;商郊問罪,周發成」 文王之志。永監前載,屬當朕躬。粵我有隋,誕膺靈命, 兼三才而建極,一六合而為家。提封所漸,細柳盤桃 之外,聲教爰暨,紫舌黃枝之域,遠至邇安,罔不和會, 功成治定,於是乎在。而高麗小醜,迷昏不恭,崇聚勃、 碣之間,薦食遼獩之境。雖復漢魏誅戮,巢窟暫傾,亂 離多阻,種落還集。萃州藪於往代,播「實繁以迄今,歷 年永久。惡稔既盈,天道禍淫,亡徵已兆,亂常敗德,非 可勝圖,掩慝懷姦,惟日不足,移告之嚴,未嘗面受,朝 覲之禮,莫肯躬親,誘納亡叛,不知紀極,充斥邊垂,亟 勞烽𠋫,關柝以之不靜,生人為之廢業。在昔薄伐已 漏,天網既緩,前禽之戮未即,後服之誅,曾不懷恩,翻 為長惡。乃兼契丹之黨,虔劉海戍,習靺鞨之服,侵軼 遼西。又青丘之表,咸修職貢,碧海之濱,同稟正朔。遂 復敓攘琛賮,遏絕往來,虐及弗辜,誠而遇禍。輶軒奉 使,爰暨海東,旌節所次,途經藩境,而擁塞道路,拒絕 王人,無事君之心,豈為臣之禮,此而可忍,孰不可容! 且法令苛酷,賦斂煩重,強臣豪族,咸執國鈞;朋黨比 周,以」之成俗,賄貨如市,冤枉莫伸。重以仍歲災凶,比 屋饑饉,兵戈不息,徭役無期,力竭轉輸,身填溝壑,百 姓愁苦,爰誰適從?「境內哀惶,不勝其弊。迴首面內,各 懷性命之圖;黃髮稚齒,咸興酷毒之歎。」省俗觀風,爰 屆幽朔,弔人問罪,無俟再駕。於是親總六師,用申九 伐,拯厥阽危,協從天意,殄茲逋穢,克嗣先「謨。今宜授 律啟行,分麾屆路,掩勃澥而雷震,歷扶餘以電掃。比 戈按甲,誓旅而後行;三令五申,必勝而後戰。左第一 軍可鏤方道,第二軍可長岑道,第三軍可《海冥道》,第 四軍可《蓋馬》道,第五軍可建安道,第六軍可《南蘇道》, 第七軍可《遼東道》,第八軍可元菟道,第九軍可扶餘 道,第十軍可朝鮮道,第十一軍可沃沮道,第十二軍 可樂浪道,右第一軍可黏蟬道,第二軍可含資道,第 三軍可渾彌道,第四軍可臨屯道,第五軍可𠋫城道, 第六軍可提奚道,第七軍可踏頓道,第八軍可肅慎 道,第九軍可碣石道,第十軍可東暆道,第十一軍可 《帶方》道,第十二軍可襄平道。凡此眾軍,先奉廟略,駱 驛引途,總集平壤,莫非如豺如貔之勇,百戰百勝之 雄,顧盼則山岳傾頹,叱吒則風雲騰鬱,心德攸同,爪 牙斯在。」朕躬馭元戎,為其節度,涉遼而東,循海之右, 解倒懸於遐裔,問疾苦於遺黎。其外輕齎遊闕,隨機 赴響,卷甲銜枚,出其不意。又滄海道軍,舟艫千里,高 颿電逝,巨艦雲飛,橫斷沮江,逕造平壤,島嶼之「望斯 絕,坎井之路已窮。其餘遐州僻壤之人,控弦待發;微 盧彭濮之旅,不謀同辭。仗順臨逆,人百其勇,以此眾 戰,勢等摧枯。然則王者之師,義存止殺;聖人之教,必 也勝殘。」天罰有罪,本在元惡,人之多僻,脅從罔治。若 高元泥首轅門,自歸司寇,即宜解縛焚櫬,弘之以恩。 其餘臣人,歸朝奉順,咸加慰撫,「各安生業,隨才任用, 無隔裔夏。營壘所次,務在整肅,芻蕘有禁,秋毫勿犯, 布以恩宥,喻以禍福。若其同惡相濟,抗拒官軍,國有 常刑,俾無遺類。明加曉示,稱朕意焉。」總一百一十三 萬三千八百,號二百萬,其餽運者倍之。癸未,第一軍 發,終四十日引師乃盡,旌旗亙千里,近古出師之盛, 未之有也。三月辛卯,兵部尚書、左候衛大將軍段文 振卒。癸巳,上御師。甲午,臨戎於遼水橋。戊戌,大軍為 賊所拒,不果濟,右屯衛大將軍、左光祿大夫麥鐵杖, 武賁郎將錢士雄、孟《金又》等皆死之。甲午,車駕度遼, 大戰於東岸,擊賊破之,進圍遼東。於時諸將各奉旨, 不敢越機。既而高麗各城守,攻之不下。六月己未,幸 《遼東》,責怒諸將。止城西數里,御六合城。七月壬寅,宇 文述等敗績於薩水,右屯衛將軍薛世雄死之,九軍 並陷,將帥奔還,亡者二千餘騎。癸卯,班師。

按《通鑑綱目》:大業八年春正月,遣諸軍分道擊高麗, 四方兵皆集涿郡。帝徵合水令庾質問曰:「高麗之眾, 不能當我一郡,今朕以此眾伐之,卿以為克不?」對曰: 「伐之可克,然陛下親行,戰或未克,懼損威靈。若車駕 留此,命猛將勁卒,指授方略,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克 之必矣。事機在速,緩則無功。」帝不悅。尚方監耿詢上 書切諫,帝大怒,命左右斬之,何稠苦救得免。詔左十 二軍出鏤方、樂浪等道,右十二軍出黏蟬、襄平等道, 駱驛引途,總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萬人,其餽運者 倍之,帝親授節度。每軍大將、亞將各一人,騎兵四十 隊,隊百人,十隊為團;步卒八十隊,分為四團,團各有 偏將一人。其鎧胄、纓拂、旗旛,每團異色。受降使者一 人,承詔慰撫,不受大將節制。其輜重、散兵等,亦為四 團,使步卒挾之而行。日遣一軍,相去四十里,連營漸進,御營六軍後發,首尾亙千餘里,近古出師之盛,未 之有也。師進至遼水,高麗兵阻水拒守,隋軍不得濟。 將軍麥鐵杖謂人曰:「丈夫性命,自有所在,豈能臥死 兒女手中乎!」乃自請為前鋒。帝命造浮橋於西岸,成 趣東岸,橋短不及岸丈餘,《高麗》兵大至,鐵杖躍而登 岸,與錢士雄、孟乂等皆戰死。何稠接橋,二日而成,諸 軍繼進,大戰,高麗兵敗,諸軍乘勝進圍遼東城,即漢 之襄平城也。車駕度遼,引曷薩那可汗及高昌王伯 雅觀戰處以懾憚之。命尚書衛文昇撫其民,給復十 年,建置郡縣。六月,帝至遼東,攻城不克。諸將之東下 也,帝親戒之曰:「今者弔民伐罪,非為功名。諸將或欲 輕兵掩襲,孤軍獨鬥,立一身之名,以邀勳賞,非大軍 行法。卿等進軍,當分為三道,有所攻擊,必三道相知。 凡軍事進止,皆須奏聞待報。」至是,遼東嬰城固守,帝 命諸軍攻之。又敕諸將:「高麗若降,即宜撫納,不得縱 兵。」城將陷,城中輒請降。諸將不敢赴,先令馳奏。比報 至,城中守禦亦備,隨出拒戰,如此再三,帝終不悟。既 而城久不下,帝幸遼東城南,召諸將責之曰:「公今畏 死,莫肯盡力,謂我不能殺公邪?」因留止城西。高麗諸 城各堅守不下。護兒帥江、淮水軍,舳艫數百里,浮海 先進,入自浿水,去平壤六十里,與《高麗》相遇,進擊大 破之。護兒欲乘勝趣其城,副總管周法尚止之,請俟 諸軍俱進,護兒不聽,直造城下。高麗伏兵郭內,出兵 與戰而偽敗,護兒逐之入城,縱兵俘掠,無復部伍,伏 發,大敗而還。高麗追至船所,法尚整陳待之,高麗乃 退。秋七月,將軍宇文述、于仲文、辛世雄、衛文昇等九 人分出諸道,會於鴨綠水。西兵自盧河、懷遠二鎮,人 馬皆給百日糧,又給衣資戎具火幕,人各三石已上, 重莫能勝述。令軍中遺棄米粟者斬,士卒皆於幕下 掘坑埋之。纔及中路,糧已將盡,高麗遣大臣乙支文 德詣其營詐降,實欲觀虛實于仲文,先奉密旨,「若高 元及文德來者,必擒之。」至是,仲文將執文德,慰撫使 劉士龍固止之,遂聽其還。既而悔之,遣人召之,不至。 述以糧盡欲還。仲文議以精銳追文德,述固止之。仲 文怒曰:「古之良將能成功者,軍中之事決在一人。今 人各有心,何以勝敵?」時帝以仲文有計畫,令諸軍諮 稟節度,由是述等不得已而從之,與諸將度水追文 德。文德見述軍士有饑色,故欲疲之,每戰輒走。述一 日之中,七戰皆捷,遂濟薩水,去《平壤》城三十里,因山 為營。文德復遣使詐降於述曰:「若旋師者,當奉高元 朝行在所。」述見士卒疲弊,不可復戰;又平壤險固,度 難猝拔,遂還至薩水。軍半濟,高麗自後擊之,辛世雄 戰死,諸軍俱潰,將士奔還,一日夜至鴨綠水,行四百 五十里,王仁恭為殿,擊《高麗》,卻之。來護兒亦引兵還, 唯衛文昇一軍獨全。

大業九年六月楊元感反詔宇文述等討平之齊郡 丞張須陀擊群盜王薄等破之。

按《隋書煬帝本紀》,「大業九年三月戊寅,幸遼東,以越 王侗、民部尚書樊子蓋留守東都。六月乙巳,禮部尚 書楊元感反於黎陽。景辰,元感逼東都,河南贊務裴 弘策拒之,反為賊所敗。庚午,上班師,遣左翊衛大將 軍宇文述、左候衛將軍屈突通等馳傳發兵,以討元 感。八月壬寅,宇文述等破楊元感於閿鄉,斬之,餘黨」 悉平。按《蘇威傳》,楊元感之反也,帝引威帳中,懼見 於色,謂威曰:「此小兒聰明,得不為患乎?」威曰:「夫識是 非審成敗者,乃所謂聰明。」元感麤疏,非聰明者必無 所慮,但恐寖成亂階耳。威見勞役不息,百姓思亂,微 以此諷帝。帝竟不悟,從還,至涿郡,詔威安撫關中。 按《蔡王智積傳》,楊元感作亂,自東都引軍而西。智積 謂官屬曰:「元感聞大軍將至,欲西圖關中,若成其計, 則根本固矣。當以計縻之,使不得進,不出一旬,自可 擒耳。」及元感軍至城下,智積登陴詈辱之,元感怒甚, 留攻之,城門為賊所燒,智積乃更益火,賊不得入。數 日,宇文述等援軍至,合擊破之。按《宇文述傳》,楊元 感作亂,帝召述班師,令馳驛「赴河陽,發諸郡兵以討 元感。時元感逼東都,聞述軍將至,懼而西遯,將圖關 中。述與刑部尚書衛元、左禦衛將軍來護兒、武衛將 軍屈突通等躡之,至閿鄉皇天原,與元感相及。述與 來護兒列陣當其前,遣屈突通以奇兵擊其後,大破 之,遂斬元感,傳首行在所。」按《樊子蓋傳》,「九年車駕 復幸遼東,命子」蓋為東都留守。屬楊元感作逆,來逼 王城,子蓋遣河南贊治裴弘策逆擊之,返為所敗,遂 斬弘策以徇。國子祭酒楊汪小有不恭,子蓋又將斬 之。汪拜謝,頓首流血,久乃釋免。於是三軍莫不戰慄, 將吏無敢仰視。元感每盡銳攻城,子蓋徐設備禦,至 輒摧破,故久不能克。會來護兒等救至,元感解去。子 蓋凡所誅殺者數萬人。又檢校河南內史。車駕至高 陽,追詣行在所,既而引見,帝逆勞之曰:「昔高祖留蕭 何於關西,光武委寇恂以河內,公其人也。」子蓋謝曰: 「臣任重器小,寧可竊譬兩賢?但以陛下威靈,小盜不 足除耳。」按《楊元感傳》:元感,司徒素之子也。體貌雄偉,美鬚髯。少時晚成,人多謂之癡。其父每謂所親曰: 「此兒不癡也。」及長,好讀書,便騎射。以父軍功,位至柱 國,與其父俱為第二品,朝會則齊列。其後。高祖命元 感降一等,元感拜謝曰:「不意陛下寵臣之甚,許以公 廷,獲展私敬。」初拜郢州刺史,到官,潛布耳目,察長吏 能不。其有善政及贓汙者,纖介必知之,往往發其事, 莫敢欺隱。吏民敬服,皆稱其能。後轉宋州刺史,父憂 去職。歲餘,起拜鴻臚卿,襲爵楚國公,遷禮部尚書。性 雖驕倨,而愛重文學,四海知名之士,多趨其門。自以 累世尊顯,有盛名於天下,在朝文武,多是父之將吏。 復見朝綱漸紊,帝又猜忌日甚,內不自安,遂與諸弟 潛謀廢帝,立秦王浩。及從征吐谷渾,還至大斗拔谷。 時從官狼狽,元感欲襲擊行宮,其叔慎謂元感曰:「士 心尚一,國未有釁,不可圖也。」元感乃止。時帝好征伐, 元感欲立威名,陰求將領。謂兵部尚書段文振曰:「元 感世荷國恩,寵踰涯分,自非立效邊裔,何以塞責。若 方隅有風塵之警,庶得執鞭行陣,少展絲髮之功。明 公兵革是司,敢布心腹。」文振因言於帝。帝嘉之,顧謂 群臣曰:「將門必有將,相門必有相,故不虛也。」於是賚 物千段,禮遇益隆,頗預朝政。帝征遼東,命元感於黎 陽督運。于時百姓苦役,天下思亂,元感遂與武賁郎 將王仲伯、汲郡贊治趙懷義等謀議,欲令帝所軍眾 飢餒,每為逗遛,不時進發。帝遲之,遣使者逼促。元感 揚言曰:「水路多盜賊,不可前」後而發。其弟武賁郎將 元縱、鷹揚郎將萬碩,並從幸遼東,元感潛遣人召之。 時將軍來護兒以舟師自東萊將入海,趨平壤城,軍 未發。元感無以動眾,乃遣家奴偽為使者,從東方來, 謬稱「護兒失軍期而反。」元感遂入黎陽縣,閉城,大索 男夫,於是取颿布為牟甲,署官屬,皆準開皇之舊。移 書傍郡,以「討護兒」為名,各令發兵會於倉所。以東光 縣尉元務本為黎州刺史,趙懷義為衛州刺史,河內 郡主簿唐禕為懷州刺史,有眾且一萬,將襲雒陽。唐 禕至河內,馳往東都,告之越王侗。民部尚書樊子蓋 等大懼,勒兵備禦。修武縣民相率守臨清關,元感不 得濟,遂於汲郡南渡河,從亂者如市。數日,屯兵上春 門,眾至十餘萬。子蓋令河南贊治裴弘策拒之,弘策 戰敗,瀍、洛父老競致牛酒。元感屯兵尚書省,每誓眾 曰:「我身為上柱國,家累鉅萬金,至於富貴,無所求也。 今者不顧破家滅族,但為天下解倒懸之急,救黎元 之命耳。」眾皆悅,詣轅門請自效者,日有數千。《與樊子 蓋書》曰:「夫建忠立義,事有多途,見機而作,蓋非一揆。 昔伊尹放太甲於桐宮,霍光廢劉賀於昌邑,此並公 度內,不能一二披陳。高祖文皇帝誕膺天命,造茲區 宇,在璇璣以齊七政,握金鏡以馭六龍,無為而至化 流,垂拱而天下治。今上纂承寶曆,宜固洪基,乃自絕 於天,殄民敗德。頻年肆眚,盜賊於是滋多。所在修治, 民力為之凋盡。荒」淫酒色,子女必被其侵;耽翫鷹犬, 禽獸皆離其毒。朋黨相扇,貨賄公行,納邪佞之言,杜 正直之口。加以轉輸不息,徭役無期,士卒填溝壑,骸 骨蔽原野。黃河之北,則千里無煙;江淮之間,則鞠為 茂草。元感世荷國恩,位居上將,先公奉遺詔曰:「好子 孫為我輔弼之,惡子孫為我屏黜之。」所以上稟先旨, 下「順民心,廢此淫昏,更立明哲。今四海同心,九州響 應,士卒用命,如赴私讎,民庶相趨,義形公道,天意人 事,較然可知。公獨守孤城,勢何支久。願以黔黎在念, 社稷為心,勿拘小禮,自貽伊戚。誰謂國家一旦至此!」 執筆潸泫,言無所具,遂進逼都城。刑部尚書衛元,率 眾數萬,自關中來援東都,以步騎二萬渡瀍澗挑戰, 元感偽北,元逐之,伏兵發,前軍盡沒。後數日,元復與 元感戰,兵始合,元感詐令人大呼曰:「官軍已得元感 矣!」元軍稍怠,元感與數千騎乘之,於是大潰,擁八千 人而去。元感驍勇多力,每戰親運長矛,身先士卒,喑 鳴叱咤,所當者莫不震懾。論者方之項羽。又善撫馭, 士樂致死,由是戰無不捷。元軍日蹙,糧又盡,乃悉眾 決戰,陣於北邙,一日之間數十餘合。元感弟元挺中 流矢而斃,元感稍卻。樊子蓋復遣兵攻尚書省,又殺 數百人。帝遣武賁郎將陳稜攻元務本於黎陽,武衛 將軍屈突通屯河陽,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發兵繼 進,右驍衛大將軍來護兒復來赴援。元感請計於前 民部尚書李子雄。子雄曰:「屈突通曉習兵事,若一渡 河,則勝負難決,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濟,則樊、衛失 援。」元感然之,將拒通。子蓋知其謀,數擊其營,元感不 果進。通遂濟河,軍於破陵。元感為兩軍,西抗衛,元東 拒屈突通,子蓋復出兵,於是大戰。元感軍頻北,復請 計於子雄。子雄曰:「東都援軍益至,我師屢敗,不可久 留。不如直入關中,開永豐倉以振貧乏。三輔可指麾 而定。據有府庫,東面而爭天下,此亦霸王之業。」會華 陰諸楊請為鄉導,元感遂釋洛陽,西圖關中。宣言曰: 「我已破東都,取關西矣。」宇文述等諸軍躡之,至弘農 宮,父老遮說元感曰:「宮城空虛,又多積粟,攻之易下。 進可絕敵人之食,退可割宜陽之地。」元感以為然,留攻之。三日,城不下,追兵遂至。元感西至閿鄉,上槃豆, 布陣亙五十里,與官軍且戰且行,一日三敗。復陣於 董杜原,諸軍擊之,元感大敗,獨與十餘騎竄林木間, 將奔上洛。追騎至,元感叱之,皆懼而反,走至葭蘆戍。 元感窘迫,獨與弟積善步行,自知不免,謂積善曰:「事 敗矣,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殺我。」積善抽刀斫殺之, 因自刺不死,為追兵所執,與元感首俱送行在所,磔 其屍於東都市,三日復臠而焚之,餘黨悉平。按《游 元傳》,九年,元奉使於黎陽,督運楊元感作逆,乃謂元 曰:「獨夫肆虐天下,士大夫肝腦塗地,加以陷身絕域 之所,軍糧斷絕,此亦天亡之時也。我今親率義兵以 誅無道,卿意如何?」元正色答曰:「尊公荷國寵靈,功參 佐命,高官重祿,近古莫儔。公之弟兄,青紫交映,當謂 竭誠盡節,上答鴻恩。豈意墳土未乾,親圖反噬,深為 明公不取。願思禍福之端,僕有死而已,不敢聞命。」元 感怒而囚之,屢脅以兵,竟不屈節,於是害之。按《衛 元傳》,九年車駕幸遼東,使元與代王侑留守京師,拜 為京兆內史,尚書如故,許以便宜從事,敕代王待以 師傅之禮。會楊元感圍逼東都,元率步騎七萬援之。 至華陰,掘楊素冢,焚其骸骨,夷其塋域,示士卒以必 死。既出潼關,議者恐崤、函有伏兵,請於陝縣沿流東 下,直趨河陽,以攻其背。元曰:「以吾度之,此計非豎子 所及。」於是鼓行而進。既度函谷,卒如所量。於是遣武 賁郎將張峻為疑軍於南道。元以大兵直趨城北,元 感逆拒之,且戰且行,屯軍金谷,於軍中掃地而祭高 祖曰:「刑部尚書、京兆內史臣衛文昇,敢昭告于高祖 文皇帝之靈。自皇家啟運,三十餘年,武功文德,漸被 海外。楊元感孤負聖恩,躬為蛇豕,蜂飛蟻聚,犯我王 略。臣二世受恩,一心事主,董率熊羆,志梟兇逆。若社 稷靈長,宜令醜徒冰碎。如或大運去矣,幸使老臣先 死。」詞氣抑揚,三軍莫不涕咽。時眾寡不敵,與賊頻戰 不利,死傷大半。元感盡銳來攻,元苦戰,賊稍卻,進屯 北芒。會宇文述、來護兒等援兵至,元感懼而西遯。元 遣通議大夫斛斯萬善、監門直閣龐玉前鋒追之,及 於閿鄉,與宇文述等合擊破之。車駕至高陽,徵詣行 在所。帝勞之曰:「社稷之臣也,使朕無西顧之憂。」乃下 詔曰:「近者妖氛充斥,擾動關河。文昇率勵義勇,應機 響赴,表裡奮擊,摧破兇醜。宜升榮命,式弘賞典。可右 光祿大夫,賜以良田甲第,資物鉅萬,還鎮京師。」 按《唐書李密傳》:密字元邃,一字法主,其先遼東襄平 人。曾祖弼,魏司徒。父寬,隋上柱國、蒲山郡公。密趨解 雄遠,多策略,散家貲,養客禮賢。以蔭為左親衛府大 都督、東宮千牛備身,額銳角方,瞳子黑白明澈。煬帝 見之,謂宇文述曰:「左仗下黑色小兒為誰?」曰:「蒲山公 李寬子密。」帝曰:「此兒顧盻不常無入衛。」他日,述諭密 曰:「君世素貴,當以才學顯,何事三衛間哉?」密大喜,謝 病去,感厲讀書,以蒲韉乘牛,挂《漢書》一帙角上,行且 讀。越國公楊素適見於道,按轡躡其後曰:「何書生勤 如此?」密識素,下拜問所讀,曰:《項羽傳》。因與語,奇之。歸 謂子元感曰:「吾觀密識度非若等輩。」元感遂傾心結 納。嘗私謂密曰:「上多忌,隋曆且不長,中原有一日警, 公與我孰後先?」密曰:「決兩陣之勝,噫嗚咄嗟,足以讋 敵,我不如公。攬天下英雄馭之,使遠近歸屬,公不如 我。」大業九年,元感舉兵黎陽,遣人入關迎密。密至,謀 曰:「今天子遠在遼左,去幽州尚千里,南限鉅海,北阻 彊胡,號令所通,惟榆林一道爾。若鼓而入薊,直扼其 喉,高麗抗其前,我乘其後,不旬月齎糧竭,舉麾召之, 眾可盡取。然後傳檄而南,天下定矣,上計也。關中四 塞之地,彼留守衛文昇,易人耳。若徑行勿留,直保長 安,據崤、函,東制諸夏,是隋亡襟帶我勢,萬全中計也。 若因近趨便,先取東都,頓兵堅城,下不可以勝負決, 下計也。」元感曰:「公之下計,乃吾上策。今百官家屬皆 在洛,當先取之,以搖其心。且經城不拔,何以示武?」密 計不行。元感至東都,所戰必克,自謂功在旦暮,既獲 內史舍人韋福嗣,遂任之,故謀不專密。福嗣恥見執, 策議皆持兩端。密揣其貳,謂元感曰:「福嗣窮為我擄, 志在觀望。公初舉大事,姦人在側,事必敗,請斬以徇。」 不從。密謂所親曰:「元感好反而不圖勝者,吾屬擄矣。」 福嗣果遁去。會左武候大將軍李子雄得罪,傳送行 在,道殺使者,奔元感,勸舉大號。元感問密,密曰:「昔張 耳諫陳勝自王,荀彧止魏武求九錫,皆見疑外。今密 將無類之乎?然阿諛順旨,非義士也。且公雖屢勝,而 郡縣未有應者。東都尚彊,救兵踵來,公當率精甲身 定關中,奈何亟自帝?」元感笑而止。及隋軍至,元感曰: 「策安決?」密曰:「元弘嗣方戍隴右,可陽言其反,使迎我。」 因引軍西從之。至陝,欲圍弘農宮,密曰:「今紿眾入關, 機在速,而追兵踵我,若前不得據險,退無所守,何以 共完?」元感不聽,留攻三日,不能拔,引去,至閺鄉,追及 而敗。密羸行入關,為邏所獲,與支黨護送帝所。密謂 眾曰:「吾等至行在,且葅醢,今尚可以計,脫何為?安就 鼎鑊?」眾然之,乃令出所有金示監使曰:「即死幸報德使者顧金禁益弛,益市酒,飲笑讙譁,守者懈,密等遂 夜亡去。按《隋書張須陀傳》:大業中,須陀為齊郡丞, 會興遼東之役,百姓失業,又屬歲饑,穀米踊貴,須陀 將開倉賑給,官屬咸曰:「『須待詔敕』。須陀曰:『今帝在遠, 遣使往來,必淹歲序。百姓有倒懸之急,如待報至,當 委溝壑矣。吾若以此獲罪,死無所恨。先開倉而後上 狀』。」帝知之而不責也。明年,賊帥王薄聚結亡命數萬 人,寇掠郡境,官軍擊之,多不利。須陀發兵拒之。薄遂 引軍南轉,掠魯郡。須陀躡之,及於岱山之下。薄恃驟 勝,不設備。須陀選精銳,出其不意擊之,薄眾大潰,因 乘勝斬首數千級。薄取合亡散,得萬餘人。將北度河, 須陀追之,至臨邑,復破之,斬五千餘級,獲六畜萬計。 時天下承平日久,多不習兵,須陀獨勇決善戰,又長 於撫馭,得士卒心,論者號為名將。薄復北戰,連豆子 䴚,賊孫宣雅、石秖闍、郝孝德等,眾十餘萬,攻章丘。須 陀遣舟師斷其津濟,親率馬步二萬襲擊,大破之,賊 徒散走。既至津梁,復為舟師所拒,前後狼狽,獲其家 累輜重,不可勝計。露布以聞,帝大悅,優詔褒揚,令使 者圖畫其形容而奏之。其年,賊裴長才、石子河等眾 二萬奄至城下,縱兵大掠。須陀未暇集兵,親率五騎 與戰。賊競赴之,圍百餘重,身中數瘡,勇氣彌厲。會城 中兵至,賊稍卻,須陀督軍復戰,長才敗走。後數旬,賊 帥秦君弘、郭方預等合軍圍北海,兵鋒甚銳。須陀謂 官屬曰:「賊自恃強,謂我不能救,吾今速去,破之必矣。」 於是簡精兵,倍道而進,賊果無備,擊大破之,斬數萬 級,獲輜重三千兩。司隸刺史裴操之上狀,帝遣使勞 問之。按《唐書羅士信傳》,士信,齊州歷城人。隋大業 時,長白山賊王薄、左才相、孟讓攻齊郡,通守張須陀 率兵擊賊。士信以執衣年十四,短而悍,請自效。須陀 疑其不勝甲,少之。士信怒,被重甲,左右鞬,上馬顧眄, 須陀許之。擊賊濰水,上陣纔列,執長矛馳入賊營,刺 殺數人,取一級擲之,承以矛,戴而行,賊皆眙懼,無敢 亢。須陀乘之,大破賊。士信逐北,每殺一賊,輒劓鼻納 諸懷。暨還,驗以代級,須陀歎服,遺以所乘馬。凡戰,須 陀先登,士信副以為常。煬帝遣使圖須陀、士信陣法, 上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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