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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祥刑典/第11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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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祥刑典

 第一百十卷目錄

 盜賊部雜傳十四

  宋

  李全

祥刑典第一百十卷

盜賊部雜傳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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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李全傳李全者濰州北海農家子同產兄弟三人全銳頭蜂目權譎善下人以弓馬趫捷能運鐵槍時號李鐵槍初元兵破中都金主竄汴賦斂益橫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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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保巖阻思亂。於是劉二祖起泰安,掠淄、沂。二祖死, 霍儀繼之,彭義斌、石珪、夏全、時青、裴淵、葛平、楊德廣、 王顯忠等附之。楊安兒起,掠莒、密,展徽、王敏為謀主, 母舅劉全為帥,汲君立、王琳、閻通、董友、張正中、孫武 正等附之,餘寇蜂起。元兵至山東,全母及其兄死焉。 全與仲兄福聚眾數千,劉慶福、國安用、鄭衍德、田四、 于洋,洋弟潭等咸附之。元兵退,金乃遣完顏霆為山 東行省,黃摑為經歷官,將花帽軍三千討之。敗安兒 于闌頭滴水,斷其南路,安兒輕舸走即墨。金人募其 頭千金舟人,斬以獻。安兒無子,從子友偽稱「九大王」, 不閑軍務。安兒妹四娘子,狡悍善騎射,劉全收潰卒, 奉而統之,稱曰「姑姑」,眾尚萬餘,掠食至磨旗山,全以 其眾附楊氏,通焉,遂嫁之。全合軍與霆戰,又敗。霆驍 將張惠望見全,躍馬赴之,槍及全,若有縶其馬足而 止者,全得收餘眾保東海。劉全分軍駐崓上。霍儀攻 沂州不下,霆自清河出徐州,斬儀,潰其眾。彭義斌歸 李全。黃摑者即阿魯達。霆即李二措,賜姓完顏,惠號 「賽張。」飛,燕俠士也。此數人者,出沒島崓,寶貨山委而 不得食,相率食人。有沈鐸者,鎮江武鋒卒也,亡命盜 販山陽,誘致米商,斗米輒售數十倍。知楚州應純之 償以玉貨,北人至者輒舍之。又說純之以歸銅錢為 名,弛度淮之禁,來者莫可遏。安兒之未敗也,有意歸 宋,招禮宋人。定遠民季先者,嘗為大俠劉佑家廝養, 隨佑部綱客山陽,安兒見而說之,處以軍職。安兒死, 先至山陽。寅緣鐸得見純之,道「豪傑願附之意。」時江 淮制置李玨、淮東安撫崔與之皆令純之沿江增戍, 恐不能禦,乃命先為機察,諭意群豪。敘復鐸為武鋒 軍副將,辟楚州都監,與高忠皎各集忠義民兵,分二 道攻金。先遂以李全五千人附忠皎,合兵攻剋海州, 糧援不繼,退屯東海。全分兵襲破莒州,禽金守蒲察 李家別將于洋,克密州。兄福克青州,始授全武翼大 夫、京東副總管。純之見北軍屢捷,密聞於朝,謂中原 可復。時頻歲小稔,朝野無事,丞相史彌遠鑒開禧之 事,不明招納,密敕玨及純之慰接之,號「忠義軍」,就聽 節制。於是有旨依武定軍生券例,放錢糧萬五千人, 名「忠義糧。」於是東海馬良、高林、宋德珍等萬人,輻湊 漣水,鐸納之,全與劉全俱起羨心焉。嘉定十一年五 月己丑,全軍至漣水,邀先白事楚城,取器甲金穀,議 再攻海州。純之厚勞全金玉器用及其下有差。六月, 全圍海城,金經略阿不罕、納不剌等固守不下。七月, 合鄆、單、邳、徐兵來援,全與戰於高橋,不勝,退守。石秋 分兵襲密州,禽黃摑,械至楚城。是冬,徙屯淮陰之龜 山。十二年,山東來歸者不止。權楚州梁丙無以贍,先 懇丙,「請預借兩月,然後帥所部五千并良等萬人往 密州就食,不許;請速遣全代領其眾」,又不許。丙以石 珪權軍務,珪乃奪運糧之舟。二月庚辰,率軍二萬度 淮大掠。丙調王顯臣、高友、趙邦永以兵逆之,至南度 門,顯臣敗,友、邦永遇珪,下馬與作「山東」語,皆不復戰。 丙窘,乃遣全出諭之。時金人圍淮西急,馬司都統李 慶宗戍濠出戰,喪騎三千,珪及張春皆有亡失。帥司 調全與先珪軍援盱眙,全亦欲自試,親往東海,點軍 赴之。癸亥,遇金人於嘉山,戰小捷。三月,先軍進駐天 長,全進駐盱眙,鼎立以待金人。乙酉,全至渦口,值金 將乞石烈牙吾答、名盧《鼓槌》者將濟,全與其將鹿仙 掩之,金兵溺淮者數千,俘獲甚眾。壬辰,與阿海戰於 化陂湖,大捷,殺金數將,得其金牌,追至曹家莊而還。 三圍俱解,全喪失亦眾。阿海者,金所謂「四駙馬」也。全 進達州刺史,妻「楊氏封令人。」六月,金元帥《張林》以青、 莒、密、登、萊、濰、淄、濱、棣、寧海、濟南十二州來歸。始,林心 存宋,及摑敗,意決而未能達。會全還濰州上冢,揣知 林意,乃薄兵青州城下,陳說國家威德,勸林早附。林 恐全誘己,猶豫未納全約,挺身入城,惟數人從,林乃 開門納之,相見甚歡,謂得所托,置酒結為兄弟。全既 得林要領,附表,奉十二州版籍以歸,表辭有云:「舉諸 七十城之全齊,歸我三百年之舊主。」《表》馮垍所作也。 秋,授林武翼大夫、京東安撫兼總管,其餘授官有差進全廣州觀察使,京東總管劉慶福、彭義斌皆為統 制,增放二萬人錢糧,徙屯楚州。先是,制置使賈涉以 朝命督戰,許殺金太子者賞節度使;「殺親王承宣使, 殺駙馬觀察使。」全致所得金牌於涉,云:「殺四駙馬所 獲者。」涉上於朝,乞如約賞之。故全有是受,而四駙馬 實不死也。十一月,大雨雪,淮冰合。全請於制府曰:「每 恨泗州阻水,今如平地矣,請取東西城自效。」制府遣 就盱眙劉琸議,琸集諸將燕全。時青、夏全咸願以長 搶三千人從夜半度淮,潛向泗之東城,將踏濠冰傅 城下,掩金人不備。俄城上萩炬數百齊舉,遙謂曰:「賊 李三,汝欲偷城耶?天黑,故以火燭之。」全知有備,引去。 十三年,趙拱以朝命諭京東,過青厓,崓嚴實求內附。 拱與定約,奉實款,至山陽,舉魏、博、恩、德、懷、衛、開、相九 州來歸。涉再遣拱往諭,配兵二千,全亦請往,涉不能 止。乃帥楚州及盱眙忠義萬餘人以行。拱說全曰:「將 軍提兵度河,不用而歸,非示武也。今乘勢取東平,可 乎?」於是全合林軍得數萬,襲東平之城。南金參政蒙 古剛帥眾守東平,全以三千人金銀甲、赤幟遶濠躍 馬索戰。時大暑,全見城阻水,矢石不能及,乃與林夾 汶水,而砦中通浮梁來往。一夕,汶水溢,漂大木,斷浮 梁,全首尾幾絕,蓋金人堰汶水而決之也。詰旦,金騎 兵三百奄至,全欣然上馬,帥帳前所有騎赴之,殺數 人,奪其馬,逐北抵山谷。上有「龍虎上將軍」者,貫銀甲, 揮長槊,盛兵以出,旁有繡旗女將,馳槍突鬥。會諸將 至,拔全以出,乃退保長清縣,精銳喪失大半,統制陳 孝忠死焉。林兵還青州,全所攜鎮江軍五百人多怨 憤,全乃分隸拱使先歸,而以餘眾道滄州,假鹽利以 慰贍之。「龍虎上將軍」者,東平副帥幹《不搭》;「女將」者,劉 節使女也。全至楚州,屬召先赴行在。全自渦口之捷, 有輕諸將心,獨先嘗策戰勛,威望不下己患之,乃陰 結制帥所任吏莫凱,使譖先先卒,全喜而心益貳。涉 乘先死,欲收其軍,輟統制陳選往漣水以總之。先黨 裴淵、宋德珍、孫武正及王義深、張山、張友拒而不受, 潛迎石珪於盱眙,奉為統帥。珪道楚城,涉不知覺。及 選還,涉恥之,乃謀分珪軍為六,請於朝,出修武、京東 路鈐轄印告各六授淵等,使之分統,謂可散其縱。淵 等陽受命,涉即聞於朝,謂六人已順從珪,無能「為矣。」 其後有教令,皆不納,然後知淵等猶主珪。涉恐甚,全 結府吏伺知之,乃見涉,請討珪,涉未有處。議者請以 全軍布南度門,移淮陰戰艦陳於淮岸,以示珪有備。 然後命一將招珪軍,來者增錢糧,不至罷支。眾心一 散,珪黨自離。涉用其策,珪技果窮。珪素通好於大元, 至是殺淵,而挾武正、德珍與其謀主孟導歸大元,漣 水軍未有所屬,全求併將之。客有請以附淮將者曰: 「使南將主北軍,則淮、楚為一。」涉然之,且曰:「先在時有 三千虛籍,今當遣明亮覈實,因可省費。」全聞之,即獻 計曰:「全若朝將此軍,夕與覈除虛籍。」因卑辭獻珍具 以自結。涉不能卻,遂以付全。翼日復命曰:「初謂有虛 額,昨夕細點萬五千人之外,尚溢十數名。」涉始悟全 見紿,他日議更遣幕屬點之。吏亟報全,全忽狀白涉: 「昨夕三鼓,漣水告警,云金人萬餘在邳州。全思漣水 去邳咫尺,既無險阻,城壁復弊,一被攻劫,則直臨淮 面,罪在全矣。深夜不敢驚制使,已調七千人迎敵矣。」 涉知全詐,因寢點軍之議。全又白制府,請於朝,以劉 全為總管,駐揚州,分數千兵從之而將其眾。十一月 丁未,全遊金山,作佛事以薦國殤。知鎮江府喬行簡 以方舟逆之,大合樂以饗之。總領程覃迭為主禮,務 誇北人以繁盛。全請所狎娼,覃不與。全歸,語其徒曰: 「江南佳麗無比,須與若等一到始造。」請幫助識別此字。請幫助識別此字。「舟,謀爭舟 楫之利焉。」十四年正月,金人將南來,全請於涉,欲與 劉琸共圖泗州,以伐其謀,涉許之。全兵至盱眙,度淮, 攻剋泗州之西城,入城布守,琸,徙盱眙芻粟以實之, 防城之具,俱撤以往,為必守之計。未幾,盧《鼓槌》來取 西城,全盛兵出戰,大敗,統制賴興死,全閉城自守。明 日復戰,不勝,全遁歸。資糧器械,悉以委敵。金人既陷 蘄州,扈再興、趙范及其弟葵邀擊於天長,全隨行襲 金人後謁而賀曰:「二監軍已立大功,乞以餘寇付全 追之。」然全追之不甚力,亦以是進承宣使。十五年二 月,琸再取西城,盧《鼓槌》背城力戰,戒惠必獲全,不獲 則斬。惠數嘗敗全於山東而不能獲,每歎曰:「天假此 賊,事未可量。」及聞盧鼓槌言,自度進未必獲,退復受 戮,即陳躍馬奔全壁,棄所執兵請降。全掖而起之,相 與歡甚。不數日,惠戲下數千人皆潛至。全與惠歸,請 於制置司官之,令自總一軍。膠西當登、寧海之衝,百 貨輻輳,全使其兄福守之,為窟宅計。時互市始通,北 人尤重南貨,價增十倍。全誘商人至山陽,以舟浮其 貨而中分之,自淮轉海,達於膠西。福又具車輦之,而 稅其半,然後從聽往諸郡貿易。車夫皆督辦於林,林 不能堪。林財計仰六鹽場,福恃其弟有大造於林,又 欲分其半,林許福恣取鹽而不分場,福怒曰:「若背恩 耶?待與都統提兵取若頭爾。」林懼,愬於制置司。涉密召林戲下問之,福伏兵於途以伺,林覺不追。於是李 馬兒說林歸大元福,狼狽走楚州。冬,加全招信軍節 度。林猶遺涉書,詆全明己非叛,涉以咎全,全請為朝 廷取之,乃提師駐海州以迫林。涉間道遣黥胥王翊、 閻瓊勞林,林泣涕道其故。翊歸,全使人殺諸塗。全攻 林急,林走,全遂入青州。十六年二月,涉勸農出郊,暮 歸入門,忠義軍遮道,涉使人語楊氏,楊氏馳出門,佯 怒忠義而揮之,道開,涉乃入城。自是以疾求去甚力。 五月,被召卒。秋,全新置《忠義軍籍》。初,涉屯「鎮江副司 八千人於城中,翟朝宗統之;分帳前忠義萬人,屯五 千城西,趙邦永、高友統之;屯五千淮陰,王暉及于潭 統之;所以制北軍也。」全輕鎮江兵,且以利啗其統制 陳選及趙興,使不為己患,唯忌帳前忠義,乃數稱高 友等勇,遇出軍,必請以自隨,涉不許。全每燕戲下,并 召涉帳前將校,帳前亦願隸焉,然未能合也。及丘壽 邁攝帥事,全忽請曰:「忠義烏合,尺籍鹵莽,莫若別置 新籍,一納諸朝,一申制閫,一留全所,庶功過有攷,請 給無弊。」壽邁善而諾之。全乃合帳前忠義悉籍之,盡 統其軍,時人莫悟。十一月,許國自武階換朝議大夫、 淮東安撫制置使。命下,聞者驚異。先是,國奉祠家食, 數言全必反,欲傾涉而代之。會召國奏事,國疏:「全姦 謀甚深,反狀已著,非有豪傑,不能消彌。」蓋自鬻也。至 是,喬行簡為吏部侍郎,上疏論國望輕,不宜帥淮,不 報。山陽參幕徐晞稷雅意開閫,及聞國用晞稷闕望, 乃謄《國奏》注釋以寄全,全得報不樂。是冬,大元將《李 二措》及邳州守致書海州,欲附宋全。戲下周岊得之, 即以報全。全喜,遣王喜兒以兵二千應接而已繼之, 二措納喜兒而囚之。全兵欲攻邳,四面阻水,二措積 勁弩備之,全不得進。合兵索戰,全敗,欲還楚州,會濱、 棣有亂,乃引兵趨山東。十七年正月,國之鎮,楊氏郊 迓,國辭不見,楊氏慚以歸。國既視事,痛抑北軍,有與 南軍競者,無曲直,偏坐之,犒賚,十裁七八。全自山東 致書於國,國誇於眾曰:「全仰我養育我,略示威,即奔 走不暇矣。」全固留青州,國不能致。四月,全遣小吏致 再書,國喜,曲加勞接,即日真補承信郎,冀結其心。小 吏曰:「小吏奉書而遽得命,諸將校謂何不受?」歸語其 徒以為笑。國見全無來期,數致厚餽,邀全議事。會劉 慶福亦使人覘國意向,國,左右知之,語覘者曰:「制置 無害汝等意。」慶福以報全,全集將校曰:「我不參制閫, 則曲在我。今不計生死,必往見。」八月,全上謁,賓贊戒 全曰:「節使當庭趨,制使必免禮。」及庭趨,國端坐,納全 拜,不為止。全退怒曰:「庭參亦常禮,全歸本朝,拜人多 矣。但恨汝非文臣,本與我等。汝向以淮西都統謁賈 制帥,亦免汝拜。汝有何勛業,一旦位我上,便不相假 借耶?全赤心報朝廷,不反也。」國繼設盛會宴全,遺勞 加厚,全終不樂。國之客章夢先主幕議,慶福謁見,夢 先責客將,令隔簾貌喏,慶福不能堪。國以名馬十餘 噭遺全,不受,國固遣全,俟其充斥階庭,伺候移時而 復卻之,如是者半月,卒不受。全欲往青州,懼國苛留, 自計曰:「彼所爭者拜也,拜而得志,吾何愛焉?」更折節 為禮。因會席間,出劄白事,國見其細故,判從之。全即 席再拜謝。自是動息必請,得請必拜。國大喜,語家人 曰:「吾折伏此虜矣。」義斌求趙邦永來山東,全為白之, 國諾。邦永乘間告國曰:「邦永若去,制使誰與處?」國曰: 「我自能兵,爾毋過慮。」邦永泣而辭之,全遂往青州。十 一月,國集兩淮馬步軍十三萬,大閱楚城之外,以挫 北人之心。楊氏及軍校留者恐其圖己,內自為備。寶 慶元年,湖州人潘甫與其從弟丙壬起兵,密告全黨 於山陽,全黨欲坐致成敗,然其謀而不助之。力甫歸, 陰勒部曲及聚販鹽盜至千餘,結束如北軍,率眾揚 言自山陽來,擁立濟王,事見《竑傳》。時全圖國之意已 決,遣慶福還楚城,使為亂。或教楊氏畜一妄男子,間 指謂人曰:「此宗室也。」至語郡僚曰:「會令汝為朝士。潛 約盱眙四軍相應。」忠義統領王文信,有眾八百,涉徙 刺揚州強勇軍。國之聚兵大閱,文信在焉,慶福與謀, 令歸襲揚州,別遣將劫寶應,事濟即揮眾度江,盱眙 四將不從,於是慶福等謀中輟止,欲快意於許國焉。 計議官苟夢玉知之,以告國。國曰:「但使反,反即殺我, 豈文儒不知兵耶?」夢玉懼禍及己,求檄往盱眙,復告 慶福曰:「制帥欲圖汝,兩為自結之計。」乙卯,國晨起莅 事,忽露刃充庭,客駭走。國厲聲曰:「不得無禮!」矢已及 顙,流血蔽面,國走,亂兵悉害其家,大縱火焚官寺,兩 司積蓄盡入賊,親兵數十人翼國登城樓,縋城走,伏 道堂中宿焉。時四明人姚翀通判青州,全豫令還山 陽及漣水,而復止之。至是擁翀入城,與通判宋恭喝 犒南北軍使歸營。是日,慶福首殺夢先,以報貌喏之 辱,戒諸軍毋害苟夢玉家,護以五千兵。初,國倚揚州 強勇軍統制彭興及淮西親兵將趙社、朱虎等為腹 心,至是首降賊,且助為亂,惟丁勝、張世雄、沈興、杜靖、 毗富道不屈。或與賊巷戰,興手殺賊將馬良,賊黨得 志更相賀,獨張正忠歎曰:「若曹不識事體,朝廷豈置汝耶!」王文信復獻計慶福曰:「我偽作重傷,提本部軍 歸揚州,揚守必不疑我。」生縛守,以其城獻。慶福喜,夜 飲而遣之。丙辰,許國縊於途。丁巳,文信將至揚州,其 徒有亡入城告變者。時揚之兵皆在楚,知州兼提點 刑獄汪統會同官議,鈐轄趙拱曰:「若不納,則文信必 曰:『我歸營,何故見拒』?將借是以魚肉城外之民。」拱素 善文信,請說止其兵而以單騎入,俟入城而殺之,然 後撫其兵,領往盱眙,分隸張范戲下統喜遣之。遇文 信於十里頭,置酒相勞苦,文信偽為裹創狀,拱曰:「忠 義反楚州,揚州人,見忠義暮歸,豈不相疑?不若暫駐 兵城外,然後同見提刑,提刑急欲知楚州事也。」文信 不疑,聯騎入城,坐客次。拱先入,勸統收戮之,統躊躇 不敢發。劉全知其謀,帥甲士突入郡堂,厲聲曰:「王統 領好人,提刑不必疑,請出受參。」統不得已,出而犒之。 劉全以兵翼之,出館其家。詰旦,統未有處,拱又請引 文信出城,與議回屯楚州。文信知事泄,拱就出,劉全 亦請從至平山堂。文信責拱賣己,欲殺之。拱曰:「爾謀 如此,三城人命何辜?我已存三城人,身死無憾。然我 死,汝八百家老幼在城,豈得生耶?」文信及其眾動色, 文信、劉全遂還楚州。時盱眙總管夏全聞山陽得志, 亦懷異圖,劉琸厚賂之,乃止。及文信亂,琸懼夏全復 動,乃使卞整將兵三千視之,使不敢動。整以邀文信 為辭,引兵還揚州,因偽言盱眙失守,卞整為亂,於是 揚州復震,城門晝閉。彌遠懼激他變,欲姑事涵忍而 後圖之,謀帥莫可以徐晞稷嘗倅楚州,守海州,得全 歡心,晞稷亦勇往,乃授淮東制置使,令屈意撫全。時 慶福以事濟報全,全又牒義斌等曰:「許國謀反,已伏 誅矣,爾軍並聽我節制。」義斌得牒,大罵曰:「逆賊!背國 厚恩,擅殺制使,此事皆因我起,我必報此。」讎呼趙邦 永曰:「趙二汝南人,正須爾明此事。」乃斬齎牒人,南向 告天誓,眾,見者憤激。全自青州至楚城,佯責慶福不 能彈壓,致忠義之鬨,斬數人請待罪,朝廷未之詰。趙 范時知揚州兼提點刑獄,得制置印於潰卒中以授 晞稷,全遣騎逆晞稷。己卯,晞稷入楚城,劉全躍馬登 郡廳,晞稷迎之。全及門,下馬拜庭下,晞稷降,等止之, 賊眾乃悅。四月,潘壬變姓名至楚州,將渡淮而北,小 校明亮獲之,械送行在,伏誅。甲午,時青使人偽為金 兵,道邳州,出漣水,奪金田租,而伏騎八百。翼旦,全引 二百騎渡淮與鬥,伏發,全敗,圍之。慶福以兵往拔全 出,全與慶福俱重傷歸楚州。丁勝、張世雄欲乘全敗, 舉兵追北軍,晞稷止之。全後知其謀,對晞稷詰之,二 人不為屈。然懼禍及己,晞稷乃潛授世雄勝軍統制, 教使逃而陽索之。北軍追世雄,世雄且戰且走,得達 揚州。晞稷初至楚,緩急相濟,如囚趙社、逐朱虎,賊尚 知畏,屢令全還戰馬、軍器於制司,全唯唯,退招姚翀 及將校飲,酒酣,全曰:「制司追我,戰馬軍器若何?」忽有 將校曰:「當時忠義只百十人,其他軍皆南軍乘勢將 帶,若潰將何以還?」一人曰:「制司必欲追之,不若有官 者棄官,無官者歸山東為百姓。」一人抵掌,憤然使全 反。全陽罵之,翀以告晞稷。翼日,全見晞稷求納官,晞 稷撫之而去,自是不復誰何。其後至以恩府稱全恩 堂稱「楊氏」,而手足倒置矣。軍器庫止餘槍干數千,全 復取去。全欲戰艦,晞稷使擇二請幫助識別此字。全移出淮河,使軍 習之。初,楚城之將亂也,有吏竊《許國書》篋二以獻,慶 福皆機事。慶福賞盜篋者五百千,未之閱,全始發緘, 使家僮讀之,有「廟堂遺國書令圖全」者,全大怒。又有 苟夢玉書,即以慶福謀告國者。全始惡夢玉反覆,夢 玉知之,時已被堂召,亟辭全如京。己卯,全餽餞夢玉 如平時,潛殪諸十里之郊,復出榜捕害夢玉者。全往 青州。五月,丁卯,全取東平,不克。戊寅,劉全以券易制 司錢,不如欲復謀亂。楊氏出二千緡解之,乃止。全引 兵攻恩州。明日,義斌出兵與全鬥,全敗,義斌以千五 百騎追之,獲馬二千匹,皆揚州強勇軍馬也。慶福往 救,又敗。全退保山崓,抽山陽忠義以北。楊氏及劉全 皆欲親赴之,會全遣人求晞稷書與義斌連和,乃止。 義斌納全降兵,兵勢大振,進攻真定,降金將武仙,眾 至數十萬,致書沿江制置使趙善湘曰:「不誅逆全,恢 復不成。但能遣兵扼淮,進據漣、海以蹙之,斷其南路, 如此賊者,或生禽,或斬首,惟朝廷所命。賊平之後,收 復一京三府,然後義斌戰河北,盱眙諸將、襄陽騎士 戰河南,神州可復也。」時四總管亦各遣計議官致書, 乞助討賊,范亦以為言,不報。全貽書制置司,誣義斌 叛,晞稷繳達之。時朝廷知義斌之功,憚全,未欲行賞。 未幾,義斌俟命不至,拓地而北,與大元兵戰於內黃 之五馬山。大元兵說之降,義斌厲聲曰:「我大宋臣,且 河北、山東皆宋民,義豈為他臣屬耶?」遂死之戲下。王 義深等復歸全,全使人說時青附己,餽金五百兩。青 見義斌死,乃附全,自移屯淮陰。全招青入城,飲,折俎 銅券二千,他餽稱是,恩遍麾下,人人喜悅。晞稷宴青, 全餽折俎如前。全將往山東,以南軍七百,從官犒鐵 錢券,人五千,全犒銅錢三倍,許攜南貨免稅。於是請行者不已,得千人以俱。「晞稷又以千八百人繼之。」二 年春,趙范奉祠,林珙知揚州,權提點刑獄。全北剽山 東,南假宋以疑大元,且仰食。會金與大元爭大名,全 得往來經理。三月丙辰朔,大元兵攻青州,全大小百 戰,終不利,嬰城自守。大元築長圍,夜布狗砦,糧援路 絕。全遣小校周興祖縋城雜樵采者走楚州,發援兵, 終不能支。全與福謀,福曰:「二人俱死,無益也。汝身係 南北輕重,我當死守孤城。汝間道南歸,提兵赴援,可 尋生路。」全曰:「數十萬勍敵,未易支也。全朝出則城夕 陷,不如兄歸。」於是全止而福行。朝廷初以力未能討, 故用晞稷調護,及傳全被圍,稍欲圖賊。晞稷畏懦,幸 全未歸,以苟歲月。朝廷方謀易帥,劉琸久在盱眙,雅 意建閫,又見賊勢稍孤,意功名可立,使鎮江副都統 彭𢖲延譽京師,自謂「素撫鎮江三萬人足用,且得四 總管歡心,討賊有餘力。」朝廷信之,𢖲亦垂涎代琸,慫 恿尤力。九月,以琸知楚州兼淮東制置使。𢖲代知盱 眙,晞稷不知也。己亥,晞稷以戶部侍郎召,未幾,出知 袁州。十一月壬子朔,琸至楚州,心知不能制馭四總 管,惟以鎮江兵自隨。時青在淮陰,琸怨其移屯叛己, 不召也。夏全請從。琸素畏全狡,亦俾留盱眙。𢖲自揣 資望視琸更淺,曰:「琸之止夏全,是欲遺患盱眙也。琸 猶憚夏全,我何能用!」乃激夏全曰:「楚城賊黨不滿三 千,健將又在山東,劉制使圖之,收功在旦夕。」太尉曷 不往赴事。會「何端坐為?」夏全欣然領兵徑入楚城,青 亦自淮陰復移屯城內,琸且駭且恐,勢不容卻,復就 二人謀焉。時傳全已死,福欲分兵赴援,兵少,卒不往。 甲子,琸令夏全盛陳兵楚城,賊黨震恐。楊氏遣人賂 夏全,求緩師,乃止。寶慶三年二月,楊氏使人行成於 夏全曰:「將軍非山東歸附耶?狐死兔泣,李氏滅,夏氏 寧獨存?願將軍垂盼。」全諾,楊氏盛飾出迎,與按行營 壘曰:「人傳三哥死,吾一婦人,安能自立!便當事太尉 為夫。子女玉帛、干戈、倉廩,皆太尉有望。即領此,誠無 多言也。」夏全心動,乃置酒歡甚,飲酣,就寢如歸,轉仇 為好,更與福謀逐琸矣。辛卯,夏全令賊黨圍州治,焚 官民舍,殺守藏吏,取貨物。時琸精兵尚萬餘,窘束不 能發,一令《太息》而已,夜半縋城,僅以身免。鎮江軍與 賊戰,死者大半,將校多死,器甲錢粟悉為賊有。琸步 至揚州,借州兵自衛,猶劄揚州造旗幟,林拱繳奏於 朝,聞者大笑。夏全既逐琸,暮歸楊氏拒之,意楊氏反 目圖己,明日,大掠,趨盱眙,欲為亂。張惠范、成進閉門 不得入,翱翔淮上。惠成進出兵欲勦之,夏全狼狽歸 金,金人納之。是舉也,張正忠不從亂,經妻子於庭,并 己自焚。報至,中外大恐,劉琸自劾,未幾死。初,姚翀從 賈涉辟楚州推官,全喜其附己,為引重當路,得改秩。 全請以通判青州。國之死,全借翀撫定,以誑眾,以功 入朝。三月,以翀為軍器少監、知楚州兼制置。翀辟鄭 子恭、杜耒等為幕客,留母及其子於京,買二妾以行。 至城東,艤舟以治事。間入城見楊氏,用晞稷故事而 禮過之。楊許翀入城,乃入,寄治僧寺,極意娛之。時全 在圍一年,食牛馬及人且盡,將自食其軍。初,軍民數 十萬,至是餘數千矣。四月辛亥,全欲歸於大元,懼眾 異議,乃焚香南向再拜,欲自經,而使鄭衍德、田四救 之,曰:「譬如為衣,有身愁無袖耶?今北歸蒙古,未必非 福。」全從之,乃約降大元。大元兵入青州,承制授全山 東行省。慶福在山陽,自知己為厲階,懷不自安,欲圖 福以自贖。福知之,亦謀去慶福。二人互相猜貳不相 見。福偽病旬餘,諸將問疾,慶福不往。張甫者素厚慶 福,懼福疑己,乃勸慶福往後。慶福約甫同往,及寢,遙 見福臥不解衣,心恐,不得已至床前,見床頭鞘刀,慶 福口問疾而手按鞘,懼福先發。福疑慶福就刀見害, 乃躍起拔刀,傷慶福。廣福徒手不支,甫救之,左右群 起,殺慶福及甫。甫本金元帥,封高陽公,最善馭眾。金 亡河北,甫據雄、霸、清、莫、河間、信安不下。信安出白溝, 距燕三百里,而阻巨濼,大元兵不能涉,甫每潛師窺 伺。大元將俚砦奴屢欲滅甫,以取雄、霸驍將窩羅虎 者歸甫,甫納之。其後窩羅虎遁去,且竊甫千里馬以 獻俚砦奴。俚砦奴喜,待遇益厚。嘗會飲燕京之大悲 閣,窩羅虎醉俚砦奴,而推使投閣,幾斃焉。窩羅虎乃 佯醉下樓,復乘所獻馬以歸甫,追者莫及,人始服甫 之用,間焉。其後歸全福,以慶福頭納翀,翀大喜。耒曰: 「慶福首禍一世姦雄,今頭落措大手耶?」飛報於朝,遣 子恭繼奏捷。琸之敗,儲積掃地,綱運不續,賊黨籍籍, 謂福所致。福數見翀及金幕促之,皆謝以朝廷撥降 未下。福曰:「朝廷若不養忠義,則不必建閫開幕。今建 閫開幕如故,獨不支忠義錢糧,是欲立制閫以困忠 義也。」六月,福乘眾怒,與楊氏謀召翀飲。翀至而楊氏 不出,就坐賓次,左右散去。福與翀命召諸幕客,以楊 氏命召翀二妾。諸幕客知有變,不得已往來朝服,至 八字橋,福兵腰戮之,耒南望再拜,就斃。二妾之入,翀 及見之,福兵欲害翀,鄭衍德救之,得免,去鬚鬢縋城

西,夜走徒步歸明州。未幾死。朝廷以淮亂相仍,遣帥
考證
必斃,莫肯往來,始欲輕淮而重江,楚州不復建閫,就

以帥楊紹雲兼制置,改楚州名淮安軍,命通判張國 明權守視之,若羈縻州然。賊徒黨塞南門,開北門,支 邑民田皆以少價抑買之,自收賦以贍軍,錢糧不繼 如故。賊將國安用?閻通歎曰:「我曹米外日受銅錢二 百。楚州物賤,可以樂生,而劉慶福為不善,怨仇相尋, 使我曹無所衣食。」張林、邢德亦謂:「嘗受宋恩,中遭全 間隙,今歸於此,豈可不與朝廷立事!」王義深亦嘗遭 全屈辱,且謂:「我本賈帥帳前人,與彭安撫舉義不成 而歸。」五人相謂曰:「朝廷不降錢糧,為有反者未除耳。」 乃共議殺福及楊氏以獻,於是眾帥兵趨楊氏家,福 出德手刃之,相屠者數百人。有郭統制者,殺全次子 通殺一婦人,以為楊氏,函其首并福首馳獻於紹雲。 紹雲驛送京師,傾朝甚喜,檄彭檄張惠范、成進、時青 併兵往楚州,便宜盡戮餘黨。未幾,傳楊氏故無恙,婦 人頭乃全次妻劉氏也。𢖲輕儇,每供四總管弄戲,得 檄不敢自決,力遜惠成、進二人,即提兵入楚城,與林 等五人歡宴,議「分北軍為五,使五人分掌之,每軍無 過千人,一屯南度門,一屯平河橋,一屯北神鎮,城中、 城西各一。在山東人老幼並絕錢糧,出淮陰戰艦陳 淮岸,以斷全歸路,請制府及朝廷處之。」廟議謂青望 重,惟聽青區畫。省檄之下,不及惠成進。青亦恐禍及, 密遣人報全於青州,遷延不決。惠等歸盱眙,賊黨復 振。紹雲赴樞密稟議,淮東總領岳珂攝制府事,惠、成 進既歸,錢糧缺乏,密約降金,盧鼓槌許之。時鎮江軍 及滁州虎兒軍在盱眙者尚眾,二人紿𢖲曰:「南北軍 易致激變,宜令軍人出入無得帶刃。」又勸早發虎兒 軍折洗,𢖲從之。二人每宴𢖲,必遍迨皂隸,𢖲皆不悟, 方感其拒夏全之功,轉兩軍官資。二人同《戲下合辭》 曰:「不願得官,欲得錢糧。」八月辛酉,惠成進燕𢖲,𢖲左 右知有謀,多不往,𢖲往如平時。酒半,縛𢖲,𢖲從者無 寸鐵,且醉,皆就縛。即日渡淮輸款。以盱眙附盧鼓槌 於泗州,金兵至,開門接之,諸軍不戰皆降。於是塞南 門,開北門,導淮水以通泗之東、西域焉。盧鼓槌與惠 釋憾,連婣金,官惠有加,俾專制河南,以拒大元。自是 金人窺淮東益急,朝廷調京湖制置司兵萬人,屯青 平山以備全。全得青報,慟哭,力告大元。大將求南歸, 不許,斷一指示,歸南必畔,許之。承制授山東淮南行 省,得專制山東,而歲獻金幣。十月丙辰,全與大元張 宣差并通事數人至楚州,服大元衣冠,文移紀《甲子》 而無號。義深走金,安用殺林德自贖?丁巳,全邀青及 張國明於淮陰,國明辭疾,青父子同至。全推殺其子 者郭統制斬之,又收田成瑤、田之昂、李英等八人下 獄,云:「非朝廷殺我妻子,吾惟問汝。」李英,全腹心,狡而 密,與李平皆山東胥吏,全之乍逆乍順,二人「所教也。」 平又數致全書至廟堂,以覘朝廷。青繳所授檄於全 曰:「我素推尊相公,豈肯為此!」全亦惡青反覆。辛酉,與 登城南樓飲,殺青,馳騎往紿青妻,言青病,見與禱禳。 青妻至,盡殺之,遂併青軍。擢小校胡義為將,徙其半 於漣、海。紹定元年春,全厚募人為兵,不限南北,宋軍 多亡應之。天長民保聚為十六砦,比歲失業,官振之, 不能繼,壯者皆就募。射陽湖浮居數萬家,家有兵仗, 侵掠不可制。其豪周安民、谷汝礪、王十五長之,亦蜂 結水砦,以觀成敗。翟朝宗知揚州,權制置全厚賞捕 趙邦永,邦永乃變名《必勝》。全知東南利舟師,謀習水 戰,米商至,悉併舟糴之,留其柁工,一以教十。又遣人 泛江湖,市桐油煔筏,厚募南匠,大治。請幫助識別此字。請幫助識別此字。船自淮及 海相望,於是善湘禁桐油煔筏下江,嚴甚。朝宗市煔 木往揚州,善湘亦聞於朝,請以松木易留之。全不得 已,代以榆板,舟成多重滯。六月,試舟射陽湖,善湘恐 其乘便擣通、泰,亟牒池州求通、泰入湖之路。七月壬 辰,全使衍德提兵三萬如海州。乙未,全及楊氏大閱 戰艦於海洋。八月,全趨青州,為嚴實及石小哥邀擊, 敗走。小哥,珪子也,遂奪青厓崓據之。九月,全歸海州, 治舟益急,驅諸崓人習水。十一月,全至楚州。全山東 經理未定,而歲貢於大元者不缺,故外恭順於宋,以 就錢糧,往往貿貨輸大元,宋得少寬北顧之憂,遣餉 不輟。全縱遊說於朝,不若復建山陽制置司。全又與 金合,縱約以盱眙與之,金亦遣靳經歷者聘全,皆不 遂。二年四月,全以糧少為詞,遣海舟自蘇州洋入平 江、嘉興告糴,實欲習海道覘畿甸也。六月,全資淮安 牛馬驓、趙五嘯合亡命,雜北軍分往盱眙略牛馬。九 月,全往漣、海視戰艦,陽言歸東平葬方士許先生,未 幾,還。嘗燕張國明等,忽曰:「我乃不忠不孝之人。」眾曰: 「節使何為有是言也?」全曰:「縻費朝廷錢糧至多,乃殺 許制置,不忠;我兄被人殺,不能報復,不孝。二月二十 五日事,吾之罪也。十一月十三日事,誰之罪耶?」蓋指 琸與夏全也。全密遣軍掠高郵、寶應、天長之間,知高 郵軍葉秀發遣宗雄武領民兵捍禦,為賊所敗。三年 二月壬寅,御前軍器庫火。得縱火者,楚州軍穆椿也。 全欲銷宋兵備,故使椿行,且伏姦於外,謀入為亂,以不得入而止,於是先朝兵甲盡喪。椿臨刑笑曰:「事濟 矣。」全欲先據揚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趨海。諸將 皆曰:「通、泰鹽場在焉,莫若先取為家計,且使朝廷失 鹽利。」全欲朝廷不為備,且雖反而難遽絕錢糧,乃挾 《大元》李、宋二宣差恫疑虛喝,而使國明達諸朝,而大 元實未嘗資全兵。有識李宣差者曰:「此青州賣藥人 也。」七月,召國明稟議,全以寶玉資其行,賓從所過,揚 言:李相公英略絕倫,其射五百步,朝廷莫若裂地王 之,與增錢糧,使當邊境,遍餽要津,求主其說。既見,廟 堂以百口保全不叛。八月,全將閱舟師,風不順,焚香 禱曰:「使全有天命,當反風。」語畢風反,大閱數日。會全 糴麥,舟過鹽城縣,朝宗嗾尉兵奪之。全怒,以捕盜為 名。庚午,水陸數萬徑擣鹽城,戍將陳益、樓強皆遁,全 入城據之,知縣陳遇踰城走,公私鹽貨皆沒於全。朝 宗倉皇遣幹官王節入鹽城懇全退師,又遣吏曾玠、 李易入山陽,求揚州裡言之助,皆不答。朝宗乃遣卞 整領兵扼境,全留鄭祥、董友守鹽城,提兵往楚。整與 遇,麾軍道左,擊柝聲諾。全言於朝,稱遣兵捕盜,過鹽 城,令自棄城遁去,慮軍民驚擾,未免入城安眾。乃加 全兩鎮節,令釋兵,命制置司幹官耶律均往諭之,全 曰:「朝廷待我如小兒啼,則與果不受。」朝廷為罷。朝宗 謀再用紹雲,紹雲辭以官卑不能制。命鄭損,損辭,通 判揚州趙璥夫暫攝事。全造舟益急,至發冢,取煔板, 鍊鐵錢為釘鞠,熬人脂,擣油灰,列炬繼晷,招沿海亡 命為水手。又紿璥夫以大元為詞,邀增五千人錢糧, 求誓書鐵券,朝廷猶遣餉不絕。全得米,即自轉輸淮 海入鹽城以贍其眾。他軍士見者曰:「朝廷唯恐賊不 飽,我曹何力殺賊!」射陽湖人至有「養北賊戕淮民」之 語,聞者太息。王十五附全,全又遣人以金牌誘脅周 安民等,造浮梁於諭口,以便鹽城來往。又開馬攞港、 壽河,引淮船入湖,為攻撓水砦計。復言於制置司云: 「全復歸三年,淮甸寧息,雖荷大丞相力主安靖之說, 深有覆護之恩,奈何趙制置、岳總管,二趙兄弟,人自 為政,使全難處。」全欲決定去就,親往鹽城存劄。「若有 疾全者、疑全者,如趙知府之輩,便可提兵決戰。如能 滅全,高官重祿,任彼取之;倘不能滅,方表全心。」善湘 見之甚憤,范亦請調兵。時彌遠多在告,執政無可否, 舉朝率謂:「大丞相老於經綸,豈不善處?」獨參知政事 鄭清之深憂之,密與樞密袁韶、尚書范楷議,二人所 見合。清之乃約韶見帝,韶歷言全狀,帝有憂色。清之 即力贊討全,帝意決。清之退,以帝意告彌遠,彌遠意 亦決。乙巳,金字牌進善湘煥章閣學士、江淮制置大 使,范直徽猷閣、知揚州、淮東安撫副使,葵直寶章閣、 淮東提點刑獄兼知滁州,俱節制軍馬;全子才軍器 監簿、制置司參議官。下詔曰:「君臣天地之常經,刑賞 軍國之大枋,順斯柔撫,逆則誅夷。惟我朝廷,兼愛南 北,念山東之歸附,即淮甸以綏來。視爾遺黎,本吾赤 子。故給資糧而脫之餓殍,賜爵秩而示以寵榮。坐而 食者踰十年,惠而養之如一日,此更生之恩也,何負 汝而反耶?蠢茲李全,儕於異類,蜂屯蟻聚,初無橫草 之功,人面」獸心,曷勝擢髮之罪。繆為恭順,公肆陸梁。 因餽餉之富,以嘯集儔徒,挾品位之崇,以脅制官吏, 陵蔑帥閫,殺逐邊臣,虔劉我民,輸掠其眾。狐假威以 為畏巳犬。請幫助識別此字。「主,旁若無人,姑務包含,愈滋猖獗。遽敓 攘於鹽邑,繼掩襲於海陵,用怨酬恩,稔惡恣暴。為封 豕以洊食,貪婪無厭;怒螳螂而當車,滅亡可待。故神 人之共憤,豈覆載之所容。舍是弗圖,孰不可忍!李全 可削奪官爵,停給錢糧。」《敕江淮制臣,整諸軍而討伐, 因朝野僉議,堅一意以》勦除。蔽自朕心,誕行天罰,肆 予眾士,久銜「激憤之懷;暨爾邊氓,期洗沈冤之痛。益 勉思於奮厲,以共赴於功名。凡曰脅從,舉宜效順,當 察情而宥過,庸加惠以褒忠。爰飭邦條,式孚群聽。應 擒斬到全者,賞節度使錢二十萬,銀絹二萬匹,同謀 人次第擢賞,能取奪見占城壁者,州除防禦使,縣除 團練使,將佐官民兵以次推賞。逆全頭目兵卒,皆我 遺黎,豈甘從叛?諒由劫制,必非本心。所宜去逆來降, 並與原罪,若能立功效者,更加異賞。鄭衍、德國安用, 雖與逆全管兵,然屢效忠款,乃心本朝;馮垍、于世珍, 雖為逆全信用,然俱通古今,宜曉逆順,如率眾來降, 當加擢用。四方士人,流落淮甸,一時陷賊,實非本心, 如能相率來歸,當與赦罪。」海州漣「水軍、東海縣等處 有為逆全守城壁者,舉城來降,當各推恩。」時青以忠 守境,屢立駿功;彭義斌以忠拓境,大展皇略,亦為逆 全謀害,「俱加贈典,追封立廟。噫。以威報虐,既有辭於 苗民,惟斷乃成,斯克平於淮、蔡。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詔詞,青之所代也。促荊襄、淮西諸軍赴援。壬子,全兵 突至灣頭,璥夫恐欲走,副都統丁勝劫閽者止之。全 攻城南門,都統趙勝自堡砦提勁弩赴大城注射,全 稍退。全遣劉全奄至堡砦西城下,欲奪之以瞰大城。 先是,趙勝屯西城,見濠淺,每曰:「設有寇至,未圍大城, 先襲堡砦,何可不備?」盛暑中督軍浚濠,人皆苦之,翟朝宗亦以為笑。既浚,勝決新塘水注焉。及是,劉全不 能進,勝又浚市河,人尢謂不急。全至勝,開水門,納賈 舟千餘艘,活者數千人,糧貨不與焉。時朝廷雖下詔 討全,而猶有內圖戰守,外用調停之說。是日,璥夫得 彌遠書,許增萬五千人糧,勸全歸楚州。璥夫亟遣劉 易即全壘授全,全笑曰:「丞相勸我歸,丁都統與我戰, 非相紿耶?」擲書不受,惟留省劄。璥夫始知全紿己,亟 發牌印迓范。癸丑,全塞泰州城濠于邦傑、宗雄武通, 全戒守者無得發矢,俟薄城而蹙之,全得距堙。宋濟 恐,令縣尉某如全壘,全以增糧,省檄示之,尉復出獻 錢二百萬以降。乙卯,邦傑、雄武開門導全濟師,僚吏 出迎,全入坐郡治。濟發帑出所獻錢,全曰:「獻者獻汝 私藏耶?若泰州府庫,則我固有,何假汝獻為?」乃舍濟 僉判廳,入郡堂,盡收子女貨幣。庚申,全聞范葵既入, 鞭衍德曰:「我計先取揚州、度江,爾曹勸我先取通、泰, 今二趙入揚州矣,江其可度耶?」莫敢對。既而曰:「今惟 有徑擣揚州耳。」甲子,全配兵守泰州,悉出眾宜陵。丙 寅,至灣頭,立砦據連河之衝,使胡義將先鋒馬駐平 山堂,伺「三城機便。」丁卯,全攻城東門不利,賊將張友 呼城東請見葵,全隔濠立馬相勞苦,葵切責之,全彎 弓抽矢,向葵而去。戊辰,張璡、戴友龍、王銓、張青以天 長、制勇三軍至,阻全不得前,遣人請援。范、葵親出堡 塞西門,列陳待之,全不敢動,璡等乃入城。庚午,全晨 率步騎五千餘攻堡塞西門,趙勝出兵,戰不利,范葵 以兵益之,全兵亦增,葵擊卻之。辛未,賊引兵三萬沿 州城東向西門,李虎、趙必勝、張璡、崔福力戰,自巳至 申,全乃沿東門以歸,丁勝、王鑒、于俊擊走之。襄兵萬 人至真州上埧,統制張達、監軍張大連不設備,魚貫 而行。全哨馬帥田四擊之,為數,截殲者五千,達、大連 死之。淮西援兵至,亦遇全統領桑青力戰,城中俱不 知也。襄兵敗,全兇焰益振,每曰:「我不要淮上州縣,度 江浮海,徑至蘇、杭,孰能當我?」甲戌,復引輕騎犯州城 南門,且欲破堰泄濠水。統制陳達率勁弩射之,范葵 出軍迎擊,乃去。是日,金玠等距淮安十里,焚全砦柵。 全將劉全出戰,玠軍不利,退屯寶應。全志吞三城,而 兵每不得傅城下。宗雄武獻全計曰:「城中素無薪,且 儲蓄為總所支借殆盡,若築長圍,三城自困。」乙亥,全 悉眾及驅鄉農合數十萬,列砦圍三城,制司、總所糧 援俱絕。范、葵命三城諸門各出兵劫砦,舉火為期,夜 半,縱兵衝擊,殲賊甚眾。自是賊一意長圍,以持久困 官軍,不復薄城。戊寅,全張蓋奏樂平山堂,布置築圍, 指揮閑暇。范、葵令諸門以輕兵牽制,親帥將士出堡 砦西。全分路鏖戰,自辰至未,殺傷相當。庚辰,范出師 大戰,玠等破全將張友於都倉,獲糧船數十艘。甲申, 葵出戰,賊大敗。四年正月辛卯,全兵浚圍城塹,范、葵 遣諸將出城東門掩擊,全走土城,官軍躡之,蹂溺甚 眾。是日,玠破全將鄭祥,獲糧百艘。甲午,全兵千餘犯 州城東門,城中出兵應之,全即引去。乙未,李虎出南 門,楊義出東門,王鑒出西門,崔福出北門,各徑扼賊 圍,開土城數處,范、葵提兵策應。全步騎數千出戰,諸 軍奮擊,俘馘甚眾。夜,賊復合所開城。丁酉,趙勝遣統 制陸昌、孫舉立橋堡,砦於北門,賊步騎分道來戰,勝 擊退之。范陳於西門,賊閉壘不出。葵曰:「賊俟我收兵 而出爾。」乃伏騎破垣門,收步卒誘之,賊兵數千果趨 濠側。虎力戰,城上矢石雨注,賊退。有頃,賊別隊自東 北馳至范、葵揮步騎夾浮橋、弔橋並出,為三迭陳以 待之,自巳至未,賊與大戰。別遣虎顯、廣、必、勝義以馬 步五百出賊背,而葵帥輕兵橫衝之,三道夾擊,用范 所制長槍,果大利,賊敗走。翌日,全遣步卒三百餘,向 城西門,乍進乍退,以誘揚州兵,復驅壯丁,增濠面,培 鹿角。范、葵遣騎將出,夾城東西牽制之。親出州城西 門,分三道以進,賊望風潰。乃募勇力,齎薪砲焚其樓 櫓十餘,賊自平山堂麾騎下救,道遇于俊軍而歸。始 全反計雖成,然多顧忌,且懼其黨不皆從逆。邊郵好 進喜事者,欲挾賊為重。或陰贊之,謂激作愈甚,朝廷 愈畏,則錢糧愈增,又許身任調停之責。故全兵將舉 而張國明先召,全之託詞陳遇棄城,及歸過三趙圖 己,蓋成謀也。及三趙用,宋師集,諸閫易,國明沮,削全 官爵,罷支錢糧,攻城不得,欲戰不利。全始自悔,忽忽 不樂。或令左右抱其臂曰:「是我手否?」人皆怪之。時正 月望,城中放燈張樂,姑示整暇。全見之,亦往海陵,載 妓女張燈平山堂,矯情自肆。是晚燕大元宣差,宣差 激全曰:「相公服飾器用,多南方物,乃心終在南耳。」全 乃取誥敕,朝服南向,歷述平生梗概。再拜褫服焚之, 歎曰:「國明誤我!」淚下如雨,抆淚就坐強歡。有胊山于 道士者,老矣。全迎致之。初見全,即歎曰:「我業債合在 此償耶?」占事多驗,尊為軍師。及見全焚誥命,謂人曰: 「相公死明日,我死今日矣。」人問之,曰:「朝廷以安撫、提 刑討逆,然為逆者,節度使也,豈有安撫、提刑能擒節 度使哉?誥敕既焚,則一賊爾。盜固安撫、提刑所得,捕 不死何為?」入見全曰:「相公明日出帳門必死。」全怒,以為厭己,斬之。范、葵夜議詰朝所向,葵曰:「東向利,不如 出東門。」范曰:「西出嘗不利,賊必見易。因其所易而圖 之,必勝;不如出堡塞西門。」壬寅,全置酒高會平山堂, 有堡塞候卒識其槍,垂雙拂為號以報,范喜謂葵曰: 「此賊勇而輕,若果出,必成擒矣。」乃悉精銳數千而西, 取官軍素為賊所易者,張其旗幟以易之。全望見,喜 謂宣差曰:「看我掃南軍。」官軍見賊突鬥而前,亦不知 其為全也。范麾軍並進,葵親搏戰,諸軍爭奮。賊始疑 非前日軍,欲走入土城,李虎軍已塞其甕門。全窘,從 數十騎北走,葵率諸將以制勇、寧淮軍蹙之,賊趨新 塘。新塘自決水後,淖深數尺。會久晴,浮戰塵如燥壤, 全騎陷淖不能拔。制勇軍奮長槍三十餘亂刺之,全 曰:「無殺我,我乃頭目。」先是,令諸陣上眾獲頭目,無得 爭以為獻,故群卒碎其尸而分其鞍馬器甲,并殺三 十餘人,類非卒伍,俱不暇問。甲辰,賊軍全椒人周海 請降,報全已殺,餘黨議潰去。未幾,聞安用歎恨飲泣。 初議推一人為首以竟其逆,莫肯相下,欲還淮安,奉 楊氏主之。范夜上捷書,制置司議翌日追賊。乙巳早, 安用引五百騎徑南門趨灣頭,范伏弩射之。賊呼曰: 「爾襄陽援兵已敗走,汝知之乎?」城中應曰:「汝李全已 為戮,汝何不降?」賊不應。諸將欲追賊,范懼有伏兵,先 分兵燒圍城樓櫓,夜半火光燭天,命東南諸門皆出 兵,范、葵繼提精兵進。四鼓,賊大潰。丙午黎明,葵追及 賊於灣頭,一戰又破之,俘斬及奪回糧畜蔽野。別將 追至大儀,不及。葵使人瘞新塘骸骨,得左掌無一指, 蓋全支解也。先是,全乞靈茅司徒廟,無應。全怒,斷神 像左臂。或夢神告曰:「全傷我,全死亦當如我。」至是果 然,揚州平。善湘以露布上,帝驚喜,太后舉手加額。國 明輩懼禍及己,唱論云全未死,至有資遊士吳大理 等助煽之。及泰州凱奏繼上,浮言始定。朝中皆擬隨 表入賀,彌遠以小寇就平,謝止之。甲寅,善湘來犒師。 二月,命胡穎部所獲賊酋二十人獻俘於朝,且定奇 功二十有九人及其餘促行賞,又遣趙楷往稟廟算。 三月庚寅,禡祭,有梟鳴於《牙占》之吉,別遣全子才率 王旻等將萬五千人與于玠掎角,取鹽城。癸巳,步騎 十萬發揚州,留勝權守。庚子,鹽城賊董友、王海以兵 圍卞整砦,玠擊卻之。癸卯,遣總轄韓亮、戚永昇率多 槳船及民船四百入射陽湖,擊賊於諭口。丁未,亮破 賊於崔渭。己酉,范葵分兵進至平河橋,勦賊甚多。壬 子,玠、整敗賊將王國興於岡門,斬首千級。四月丁巳, 敗賊於十里亭。賊兵爭門,墜濠如蟻。庚申,別將范勝、 趙興破賊砦於壽河,拔農民脅從者萬家。壬戌,范葵 遣諸軍薄淮安城下,賊大敗,死者萬餘,焚二千家,城 中哭聲振天。甲子,子才自他道進攻,賊將董友拒之, 大戰於港口,敗之。庚辰,舟師過漣水,戰勝達淮安。五 月丙戌朔,天大霧,官兵攻上城。賊守者尚臥,倉皇起 鬥,官軍互踏肩為梯,前者或墜,後者繼至,自丑至未, 五城俱破,斬首數千級,生擒數百人。兵士有故隸楚 州左右軍者,家屬數為賊虐,至是洩憤,無老幼皆殺 之,燒砦柵萬餘家,腥焰蔽天。餘寇爭橋入大城,重濠 皆滿。淮北賊歸赴援,舟師又勦擊,焚其水柵,夷五城 餘址,賊始懼。己亥,子才率趙必勝、王旻軍移砦西門, 道遇賊,大戰,至夜不解。子才為銳陣,左右救,乃勝。楊 氏諭鄭衍德等曰:「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今事 勢已去,撐拄不行。汝等未降者,以我在,故爾。殺我而 降,汝必不忍。若不圖我,人誰納降?今我欲歸老漣水, 汝等宜告朝廷,本欲圖我來降,為我所覺,已驅之過 淮矣。以此請降,可乎?」眾曰:「諾。」翌日,楊氏絕淮而去,賊 黨即遣偽計議馮垍、潘于款於軍門,范等密聞於朝, 朝論不可,范曰:「若明諭朝旨,是堅賊志,不如陽許以 誤之,我自為必討之計。」乃遣范用吉入城,諭賊曰:「朝 廷已許納降,但令安撫,交過北軍。」衍德等遣潘于隨 用吉報謝,許獻玉帶犒軍黃金四千兩。范曰:「我欲款 賊,賊更來款我于歸。」鄭衍德等自知降,亦不免,始送 款於金。至是金遣其副統軍許奕、萬戶兀林答以其 京東元帥牒來言曰:「此賊不降,能為兩國患,請與大 國夾攻之,各勿受降。」范怪其來無故,而難於陰絕,遣 王貴報之,不從其請。六月己未,大戰於河西三砦,賊 大敗,楊氏歸漣水。壬戌,賊先遣妻孥過淮,軍爭欲往 斬之,不能禁,反有起殺頭目者。甲子,復大戰,淮安遂 平。議乘勝復淮陰,兵未行,淮陰降金。繼得探報,云:「宋 師遲一宿攻城,淮安亦為金有矣。」於是全所據州悉 平,楊氏竄歸山東,又數年而後斃。全之寇泰州,官屬 十有九人皆迎降,獨教授高夢月不污。詔贈三官、全 子壇。

《齊東野語》:李全,淄州人,第三以販牛馬來青州,有北 永州牛客張介引至漣水。時金國多盜,道梗難行,財 本寖耗,遂投充漣水尉司弓卒。因結群不逞為義兄 弟,任俠狂暴,剽掠民財,黨與日盛,莫敢誰何,號為「李 三統轄。」後復還淄業屠,嘗就河洗刷牛馬,於游土中

蹴得鐵鎗桿,長七八尺,於是就上打成鎗頭,重可四
考證
十五斤,日習擊刺,技日以精,為眾推服,因呼為「李鐵

鎗。」遂挾其徒橫行淄、青間,出沒抄掠。淄青界內有楊 家堡,居民皆楊氏,以穿甲製靴為業。堡主曰楊安兒, 有力強勇,一堡所服。亦嘗為盜於山東,聚眾至數萬。 有妹曰小姐姐,年可二十,膂力過人,能馬上運雙刀, 所向披靡。全軍所過,諸堡皆載牛酒以迎,獨楊堡不 以為意。全知其事,故攻劫之。安兒亦出民兵對壘,謂 全曰:「汝是好漢,可與我妹挑打一番,若贏時,我妹與 汝為妻。」全遂與酣戰終日,無勝負,全忿且慚,適其處 有叢篠,全令二壯士執鉤刀夜伏篠中。翌日再戰,全 佯北,楊逐之,伏者出,以刀鉤止,大呼,全回馬挾之以 去。安兒乃領眾備牛酒迎歸成姻,遂還青州,自是名 聞南北。時金人方困於敵,張介又從而招之,授以兵 馬,衣以紅袍,號紅襖軍。嘉定十一年間,金人愈窮蹙, 金因南附,乃與石珪、沈鐸輩結黨以來知楚州應之, 純遂納之,累戰功至副總管。明年,金主珣下詔招之, 全復書有云:「寧作江、淮之鬼,不為金國之臣。」遂以輕 兵往濰州,遷其父母兄嫂之骨葬於淮南,以誓不復 北向。時山東已為韃所破,金不能有。全遂下益都,張 林出降,遂併獻濟、莒、滄、濱、淄、密等凡二府九州四十 縣,降頭目千人,戰馬千五百匹,中勇軍十五萬人。聞 於朝,遂以全為左武衛大將軍、廣州觀察使、京東忠 義軍都統制、馬步軍副總管,特賜銀絹緡「錢等。」先是, 賈涉知鹽城縣,以事忤淮漕方信孺,劾之,未報。涉廉 知信孺陰遣梁昭祖航海致餽,以結李全,遂遣人捕 得之,亟申於朝。方由是罷涉,召入為大理司直,未幾, 知楚州。時忠義軍頭目李先,拳勇有膽氣,且併領石 珪、沈鐸之軍,李全深忌之,至是極力擠先,涉遂以李 先反側聞於朝。於是召先赴密院審察。甫至都門,殿 帥馮樹宴之三茅觀後小寨,命勇士扑殺之,於是全 愈無忌憚矣。先既誅,漣水人情不安,頭目裴淵等遂 請石珪為帥於盱眙。制司大恐,遂令李全率萬人以 往。全憚珪,不敢動,制司無策,遂分其軍為五,乃呼裴 淵赴山陽稟議,貴以專擅招珪,令密圖之,以功贖罪。 會韃兵至漣水,珪亦自疑,遂殺淵以歸韃。先是,權上 書胡矩,嘗言全狼子野心,不可倚仗。及全獲捷於曹 家莊,擒金人偽駙馬,乃作《濠梁歌》以諛之云:「春殘天 氣何佳哉,捷書夜自濠梁來。將軍生擒偽駙馬,虜兵 十萬冰山摧。何物輕獧挑胡羯,萬里煙塵暗邊徼。邊 臣玩寇不卻攘,三月淮堧驚蹀血。廟謨密遣山東兵, 李將軍者推忠精。鐵鎗匹馬首破陣。喑嗚叱咤風雲 生,摧殺群妖天與力,虜醜成擒不容逸。失聲走透虜 鼓搥,猶截騰驤三百匹。防圍健使催賜金,曹家莊畔 殺胡林。遊魂欲反定懸膽,將軍豈知關塞深。君不見 往日蘄王邀兀朮,圍合狐跳追不得。夫人明日拜函 封,乞罪將軍縱狂逸。豈知李侯心膽麤,捕縛猘子纔 須臾金牛走。敵猛將,有沔州斬賊儒生無,宗社威靈 人制勝,養銳圖全勿輕進,會須入汴縛鄷王,笳鼓歸 來取金印。」既而涉以病歸,遂以鄭損繼之。損與涉素 不相成,幕中諸客懼損修怨,乃嗾李全申請,乞差真 德秀、陳韡、梁丙知楚州。於是朝廷遂改損為四川制 置,乃以知閣門事許國用徐本中例,換授朝議大夫, 再轉為太府少卿、知楚州。國自是歉然,懼儕輩輕己。 開閫之初,命管軍已下皆執朝參之禮。時全已為保 寧軍節度使,前閫皆與抗禮。至是幕府宋恭、荀夢玉 等懼變,遂調停約全拜於庭下,國答拜於堂上。議已 定,及庭參,國乃傲然坐而受之。全大慚憤,竟還青州。 至冬,國大閱兩淮軍馬,全妻李姑,姑者欲下教場犒 軍,實求釁耳,幕府復調停力止。及淮西軍回人僅得 交子五貫,乃盡以弓刀售之李軍,而淮西軍亦怨矣。 未幾,全將劉慶福自青來,謀以丁祭之夕作亂,以謀 泄而止。既而制府出榜,以「高顯」為詞,指摘北軍。慶福 亦大書一榜,揭於其右,語殊不遜。次日,慶福開宴於 萬柳亭,游幕諸客及青州倅姚翀在焉。酒行方酣,忽 報全至海州,促慶福北還。時國方納謁北軍,徑自南 門入,直趍制府。強勇軍方解甲,望見北軍皆棄去,遂 排大門而入。帳前親兵欲禦之,國乃大呼曰:「此輩不 過欲多得錢絹耳!」方行喝犒,聞北軍大喊,登城張旗 幟,火已四起,飛矢如雨,國額中一箭,徑趨避於楚臺。 北軍劫掠府庫,焚燬殆盡。國在楚臺久之,使令姚翀 求和。翀遂縋城而出,以直繫書青州姚通判以長竿 揭之馬前,往見楊姑。姑楊遜謝不能統轄諸軍,以致 生變。姚遂請收軍,楊云:「只請制置到此商量,便可定 也。」姚亟回報,則國已遁矣。次日,北軍得國於三茅道 堂,以小竹輿輿至楊軍,國不能發一語,復送還楚臺, 以兵環守,國遂死焉,文武官遇害者凡數十人。未幾, 全乃入弔,行慰奠禮,且上章自劾,朝廷不敢問也。遂 進全為少保,而以大理卿徐希稷知楚州。軍變之先 一日,荀夢玉已知其謀,亟告於國,國不以為然。至是, 全得其《告變》之書,欲殺之,而夢玉已歸滁,乃命數十 騎邀於路而殺之。制府捐三千緡捕賊,而全亦捐五千緡,無狀大率如此。希稷至楚,一意逢迎,全益以驕。 既而還青州,或傳為金人所擒,或以為已死,劉琸乘 時自誇以驅除餘黨。及丞相入其言,遂召希稷而以 琸為代。琸即以盱眙軍馬自隨,中途所乘馬無故而 踣,琸怒,遂斬二濠寨官,人疑其非吉徵也。琸初至,軍 聲頗振,不數日,措置乖方,南北軍已相疑。適忠義軍 總管夏全自盱眙領五千人來。先是,全欲殺夏琸為 解免之。至是琸留以自衛,且資其軍以制全。然夏軍 素驕,時作過,劫掠居民,琸乃捕為首數人斬之,猶未 戢,乃劄忠義都統權司張忠政權副都統。忠政辭不 就,楊姑姑知之,遂呼忠政謀所以拒制司之策。忠政 曰:「朝廷無負北軍,夫人若欲忠政反,惟有死耳。」遂歸 家,令妻子自經次,焚告敕寶貨於庭,然後自盡。制司 聞變,遂戒嚴,命夏全封閉李全、劉全、張林等府庫,且 出榜令北軍限三日出城。是日,諸營搬移自東北門 出,夏軍坐門首搜檢,凡金銀婦女,多攘取之,餘皆疑 懼不敢出,制司又從而驅逐之,有黑旗一對,僅百人, 乃北軍之精銳者,堅不肯出,潛易衣裝,與夏軍混雜。 南軍欲注矢揮刃,則呼曰:「我夏太尉軍也。」南軍遂不 疑之。至晡,大西門上火忽起,至夜,遂四面縱火,殺害 軍民。琸遂命守子城,護府庫,凡兩日夜,軍皆無火飯, 飢困不復用命。夏全知事急,遂挺身入北軍楊姑姑 遂與夏劇,飲酒酣泣曰:「少保今不知存亡,妾願以身 事太尉,府庫人馬,皆太尉物也。本一家人,何為自相 戕?若今日勦除李氏,太尉能自保富貴乎?」夏全惑其 說,乃陰與李軍合,反戈以攻南軍。琸屢遣人招夏,議 事竟不至,乃以十萬貫犒軍求和。夏全乃令開一路, 以馬軍二百衛送琸出大西門,星夜南奔,至寶應已 四鼓矣,從行官屬惟余元廙、沈宣子,餘悉死焉。夏軍 回至淮陰,乃為時青令暉夾擊,盡得所擄財物七巨 艘。既至盱眙,范成、張惠閉門拒之,且就軍中殺其母、 妻,於是夏全乃輕身北竄,劉琸遂移司於楊之堡寨。 朝廷遂改楚為淮安州,命將作少監姚翀知州事。時 李全猶未還,王義深、《國安》用為權司。劉慶福與張甫 謀就楚之淮河縛大浮橋。或告楊姑姑以二人欲以 州獻金人。姑姑即遣人請姚翀議事,翀不獲已而往, 則大廳已設四果棹餘二客則慶福及甫也。慶福先 至,姑姑云:「哥哥不快,可去問則箇。」謂李福也。時福臥 於密室,凡迂曲數四乃至。慶福至榻前云:「哥哥沒甚 事。」福云:「煩惱得恁地。」劉覘福榻,有劍出鞘,心動亟出, 福急揮劍,中其腦。既而甫至於外,呼云:「總管沒甚事 否?」福隱身門左,俟其入,即揮劍,又仆之。福遂攜二首 以出,乃大張樂劇飲。姚遂揭榜,以劉、張欲謀作逆,密 奉朝旨,已行誅戮。乃聞於朝。李福增秩姑,姑賜金,進 封楚國夫人。未幾,福復以預借糧券求釁,遂召北軍 入城,官民死者甚眾,姚翀賴國安用,匿之而免。於是 朝廷諸閫各主勦除分屯之說,久之不決。既而盱眙 守彭𢖲乃遣張惠、范成入淮安說國安,令殺李福及 楊姑姑。未幾,李福就戮,而姑姑則易服往海州矣。其 後分屯之說已定,而江閫所遣趙灊大勦殺之兵適 至,北軍怒為張范所賣,欲殺之,二人遂遁去。國安用 追至盱眙,彭𢖲宴之,方大合樂,忽報軍變,始知張范 已獻盱眙於北矣,彭𢖲遂為所擒。既而李全至楚,揭 榜自稱「山東淮南行省」,於是盡據淮安、海州、漣水等 處。先是,全遣張國明入朝稟議,嫚書至,朝廷未有以 處之。會時青亦遣人至,國明遂遣人報全,全遂殺青。 《國明》,極言李全無他意。朝廷遂遣趙拱奉兩鎮節鉞 印綬以往,而江閫乃遣申生結全帳下謀殺之。事覺, 全囚申生,以其事上於朝,蓋全時已有叛志矣。會鹽 城陳遇謀於東海截奪全青州運糧之船,全由是愈 怒,遂興問罪之師,首攻海陵,守臣宋濟迎降。遂進圍 揚州。朝廷始降詔削奪全「官爵,住給錢糧。」會諸路兵 誅討,然戰多不利,內外為之震動。是時,全合諸項軍 馬,併驅鄉民二十餘萬,一夕築長圍數十里,圍合揚 之三城,為必取之計。會元夕欲示閑暇,於城中張燈 大宴,全亦張燈於平山堂。中夜,全乘醉引馬步極力 薄城。趙范命其弟葵領兵出城迎戰,至三鼓,勝負未 決。葵先命李虎、丁勝同持兵塞其甕門,至是,全欲還 而門已塞,進退失據,且戰且退,遂陷於新塘,由是各 散去。次日,於沮洳亂屍中得一紅袍而無一手指者, 乃全也。時紹定四年正月後三日,北軍悉遁,制府露 布聞於朝,遂乘勝復泰之鹽城。後三月,淮南諸州北 軍皆空城而去矣。其雛松壽者,乃徐希稷之子賈涉 開閫維揚日,嘗使與諸子同學,其後全無子,屢託涉 祝之,涉以希稷向與之念,遂命與之,後更名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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