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祥刑典/第11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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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祥刑典

 第一百十卷目录

 盗贼部杂传十四

  宋

  李全

祥刑典第一百十卷

盗贼部杂传十四[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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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李全传李全者潍州北海农家子同产兄弟三人全锐头蜂目权谲善下人以弓马趫捷能运铁枪时号李铁枪初元兵破中都金主窜汴赋敛益横遗[编辑]

民保岩阻思乱。于是刘二祖起泰安,掠淄、沂。二祖死, 霍仪继之,彭义斌、石珪、夏全、时青、裴渊、葛平、杨德广、 王显忠等附之。杨安儿起,掠莒、密,展徽、王敏为谋主, 母舅刘全为帅,汲君立、王琳、阎通、董友、张正中、孙武 正等附之,馀寇蜂起。元兵至山东,全母及其兄死焉。 全与仲兄福聚众数千,刘庆福、国安用、郑衍德、田四、 于洋,洋弟潭等咸附之。元兵退,金乃遣完颜霆为山 东行省,黄掴为经历官,将花帽军三千讨之。败安儿 于阑头滴水,断其南路,安儿轻舸走即墨。金人募其 头千金舟人,斩以献。安儿无子,从子友伪称“九大王”, 不闲军务。安儿妹四娘子,狡悍善骑射,刘全收溃卒, 奉而统之,称曰“姑姑”,众尚万馀,掠食至磨旗山,全以 其众附杨氏,通焉,遂嫁之。全合军与霆战,又败。霆骁 将张惠望见全,跃马赴之,枪及全,若有絷其马足而 止者,全得收馀众保东海。刘全分军驻崓上。霍仪攻 沂州不下,霆自清河出徐州,斩仪,溃其众。彭义斌归 李全。黄掴者即阿鲁达。霆即李二措,赐姓完颜,惠号 “赛张。”飞,燕侠士也。此数人者,出没岛崓,宝货山委而 不得食,相率食人。有沈铎者,镇江武锋卒也,亡命盗 贩山阳,诱致米商,斗米辄售数十倍。知楚州应纯之 偿以玉货,北人至者辄舍之。又说纯之以归铜钱为 名,弛度淮之禁,来者莫可遏。安儿之未败也,有意归 宋,招礼宋人。定远民季先者,尝为大侠刘佑家厮养, 随佑部纲客山阳,安儿见而说之,处以军职。安儿死, 先至山阳。寅缘铎得见纯之,道“豪杰愿附之意。”时江 淮制置李玨、淮东安抚崔与之皆令纯之沿江增戍, 恐不能御,乃命先为机察,谕意群豪。叙复铎为武锋 军副将,辟楚州都监,与高忠皎各集忠义民兵,分二 道攻金。先遂以李全五千人附忠皎,合兵攻克海州, 粮援不继,退屯东海。全分兵袭破莒州,禽金守蒲察 李家别将于洋,克密州。兄福克青州,始授全武翼大 夫、京东副总管。纯之见北军屡捷,密闻于朝,谓中原 可复。时频岁小稔,朝野无事,丞相史弥远鉴开禧之 事,不明招纳,密敕玨及纯之慰接之,号“忠义军”,就听 节制。于是有旨依武定军生券例,放钱粮万五千人, 名“忠义粮。”于是东海马良、高林、宋德珍等万人,辐凑 涟水,铎纳之,全与刘全俱起羡心焉。嘉定十一年五 月己丑,全军至涟水,邀先白事楚城,取器甲金谷,议 再攻海州。纯之厚劳全金玉器用及其下有差。六月, 全围海城,金经略阿不罕、纳不剌等固守不下。七月, 合郓、单、邳、徐兵来援,全与战于高桥,不胜,退守。石秋 分兵袭密州,禽黄掴,械至楚城。是冬,徙屯淮阴之龟 山。十二年,山东来归者不止。权楚州梁丙无以赡,先 恳丙,“请预借两月,然后帅所部五千并良等万人往 密州就食,不许;请速遣全代领其众”,又不许。丙以石 珪权军务,珪乃夺运粮之舟。二月庚辰,率军二万度 淮大掠。丙调王显臣、高友、赵邦永以兵逆之,至南度 门,显臣败,友、邦永遇珪,下马与作“山东”语,皆不复战。 丙窘,乃遣全出谕之。时金人围淮西急,马司都统李 庆宗戍濠出战,丧骑三千,珪及张春皆有亡失。帅司 调全与先珪军援盱眙,全亦欲自试,亲往东海,点军 赴之。癸亥,遇金人于嘉山,战小捷。三月,先军进驻天 长,全进驻盱眙,鼎立以待金人。乙酉,全至涡口,值金 将乞石烈牙吾答、名卢《鼓槌》者将济,全与其将鹿仙 掩之,金兵溺淮者数千,俘获甚众。壬辰,与阿海战于 化陂湖,大捷,杀金数将,得其金牌,追至曹家庄而还。 三围俱解,全丧失亦众。阿海者,金所谓“四驸马”也。全 进达州刺史,妻“杨氏封令人。”六月,金元帅《张林》以青、 莒、密、登、莱、潍、淄、滨、棣、宁海、济南十二州来归。始,林心 存宋,及掴败,意决而未能达。会全还潍州上冢,揣知 林意,乃薄兵青州城下,陈说国家威德,劝林早附。林 恐全诱己,犹豫未纳全约,挺身入城,惟数人从,林乃 开门纳之,相见甚欢,谓得所托,置酒结为兄弟。全既 得林要领,附表,奉十二州版籍以归,表辞有云:“举诸 七十城之全齐,归我三百年之旧主。”《表》冯垍所作也。 秋,授林武翼大夫、京东安抚兼总管,其馀授官有差进全广州观察使,京东总管刘庆福、彭义斌皆为统 制,增放二万人钱粮,徙屯楚州。先是,制置使贾涉以 朝命督战,许杀金太子者赏节度使;“杀亲王承宣使, 杀驸马观察使。”全致所得金牌于涉,云:“杀四驸马所 获者。”涉上于朝,乞如约赏之。故全有是受,而四驸马 实不死也。十一月,大雨雪,淮冰合。全请于制府曰:“每 恨泗州阻水,今如平地矣,请取东西城自效。”制府遣 就盱眙刘琸议,琸集诸将燕全。时青、夏全咸愿以长 抢三千人从夜半度淮,潜向泗之东城,将踏濠冰傅 城下,掩金人不备。俄城上萩炬数百齐举,遥谓曰:“贼 李三,汝欲偷城耶?天黑,故以火烛之。”全知有备,引去。 十三年,赵拱以朝命谕京东,过青厓,崓严实求内附。 拱与定约,奉实款,至山阳,举魏、博、恩、德、怀、卫、开、相九 州来归。涉再遣拱往谕,配兵二千,全亦请往,涉不能 止。乃帅楚州及盱眙忠义万馀人以行。拱说全曰:“将 军提兵度河,不用而归,非示武也。今乘势取东平,可 乎?”于是全合林军得数万,袭东平之城。南金参政蒙 古刚帅众守东平,全以三千人金银甲、赤帜绕濠跃 马索战。时大暑,全见城阻水,矢石不能及,乃与林夹 汶水,而砦中通浮梁来往。一夕,汶水溢,漂大木,断浮 梁,全首尾几绝,盖金人堰汶水而决之也。诘旦,金骑 兵三百奄至,全欣然上马,帅帐前所有骑赴之,杀数 人,夺其马,逐北抵山谷。上有“龙虎上将军”者,贯银甲, 挥长槊,盛兵以出,旁有绣旗女将,驰枪突斗。会诸将 至,拔全以出,乃退保长清县,精锐丧失大半,统制陈 孝忠死焉。林兵还青州,全所携镇江军五百人多怨 愤,全乃分隶拱使先归,而以馀众道沧州,假盐利以 慰赡之。“龙虎上将军”者,东平副帅干《不搭》;“女将”者,刘 节使女也。全至楚州,属召先赴行在。全自涡口之捷, 有轻诸将心,独先尝策战勋,威望不下己患之,乃阴 结制帅所任吏莫凯,使谮先先卒,全喜而心益贰。涉 乘先死,欲收其军,辍统制陈选往涟水以总之。先党 裴渊、宋德珍、孙武正及王义深、张山、张友拒而不受, 潜迎石珪于盱眙,奉为统帅。珪道楚城,涉不知觉。及 选还,涉耻之,乃谋分珪军为六,请于朝,出修武、京东 路钤辖印告各六授渊等,使之分统,谓可散其纵。渊 等阳受命,涉即闻于朝,谓六人已顺从珪,无能“为矣。” 其后有教令,皆不纳,然后知渊等犹主珪。涉恐甚,全 结府吏伺知之,乃见涉,请讨珪,涉未有处。议者请以 全军布南度门,移淮阴战舰陈于淮岸,以示珪有备。 然后命一将招珪军,来者增钱粮,不至罢支。众心一 散,珪党自离。涉用其策,珪技果穷。珪素通好于大元, 至是杀渊,而挟武正、德珍与其谋主孟导归大元,涟 水军未有所属,全求并将之。客有请以附淮将者曰: “使南将主北军,则淮、楚为一。”涉然之,且曰:“先在时有 三千虚籍,今当遣明亮核实,因可省费。”全闻之,即献 计曰:“全若朝将此军,夕与核除虚籍。”因卑辞献珍具 以自结。涉不能却,遂以付全。翼日复命曰:“初谓有虚 额,昨夕细点万五千人之外,尚溢十数名。”涉始悟全 见绐,他日议更遣幕属点之。吏亟报全,全忽状白涉: “昨夕三鼓,涟水告警,云金人万馀在邳州。全思涟水 去邳咫尺,既无险阻,城壁复弊,一被攻劫,则直临淮 面,罪在全矣。深夜不敢惊制使,已调七千人迎敌矣。” 涉知全诈,因寝点军之议。全又白制府,请于朝,以刘 全为总管,驻扬州,分数千兵从之而将其众。十一月 丁未,全游金山,作佛事以荐国殇。知镇江府乔行简 以方舟逆之,大合乐以飨之。总领程覃迭为主礼,务 夸北人以繁盛。全请所狎娼,覃不与。全归,语其徒曰: “江南佳丽无比,须与若等一到始造。”“舟,谋争舟 楫之利焉。”十四年正月,金人将南来,全请于涉,欲与 刘琸共图泗州,以伐其谋,涉许之。全兵至盱眙,度淮, 攻克泗州之西城,入城布守,琸,徙盱眙刍粟以实之, 防城之具,俱撤以往,为必守之计。未几,卢《鼓槌》来取 西城,全盛兵出战,大败,统制赖兴死,全闭城自守。明 日复战,不胜,全遁归。资粮器械,悉以委敌。金人既陷 蕲州,扈再兴、赵范及其弟葵邀击于天长,全随行袭 金人后谒而贺曰:“二监军已立大功,乞以馀寇付全 追之。”然全追之不甚力,亦以是进承宣使。十五年二 月,琸再取西城,卢《鼓槌》背城力战,戒惠必获全,不获 则斩。惠数尝败全于山东而不能获,每叹曰:“天假此 贼,事未可量。”及闻卢鼓槌言,自度进未必获,退复受 戮,即陈跃马奔全壁,弃所执兵请降。全掖而起之,相 与欢甚。不数日,惠戏下数千人皆潜至。全与惠归,请 于制置司官之,令自总一军。胶西当登、宁海之冲,百 货辐辏,全使其兄福守之,为窟宅计。时互市始通,北 人尤重南货,价增十倍。全诱商人至山阳,以舟浮其 货而中分之,自淮转海,达于胶西。福又具车辇之,而 税其半,然后从听往诸郡贸易。车夫皆督办于林,林 不能堪。林财计仰六盐场,福恃其弟有大造于林,又 欲分其半,林许福恣取盐而不分场,福怒曰:“若背恩 耶?待与都统提兵取若头尔。”林惧,愬于制置司。涉密召林戏下问之,福伏兵于途以伺,林觉不追。于是李 马儿说林归大元福,狼狈走楚州。冬,加全招信军节 度。林犹遗涉书,诋全明己非叛,涉以咎全,全请为朝 廷取之,乃提师驻海州以迫林。涉间道遣黥胥王翊、 阎琼劳林,林泣涕道其故。翊归,全使人杀诸涂。全攻 林急,林走,全遂入青州。十六年二月,涉劝农出郊,暮 归入门,忠义军遮道,涉使人语杨氏,杨氏驰出门,佯 怒忠义而挥之,道开,涉乃入城。自是以疾求去甚力。 五月,被召卒。秋,全新置《忠义军籍》。初,涉屯“镇江副司 八千人于城中,翟朝宗统之;分帐前忠义万人,屯五 千城西,赵邦永、高友统之;屯五千淮阴,王晖及于潭 统之;所以制北军也。”全轻镇江兵,且以利啖其统制 陈选及赵兴,使不为己患,唯忌帐前忠义,乃数称高 友等勇,遇出军,必请以自随,涉不许。全每燕戏下,并 召涉帐前将校,帐前亦愿隶焉,然未能合也。及丘寿 迈摄帅事,全忽请曰:“忠义乌合,尺籍卤莽,莫若别置 新籍,一纳诸朝,一申制阃,一留全所,庶功过有考,请 给无弊。”寿迈善而诺之。全乃合帐前忠义悉籍之,尽 统其军,时人莫悟。十一月,许国自武阶换朝议大夫、 淮东安抚制置使。命下,闻者惊异。先是,国奉祠家食, 数言全必反,欲倾涉而代之。会召国奏事,国疏:“全奸 谋甚深,反状已著,非有豪杰,不能消弥。”盖自鬻也。至 是,乔行简为吏部侍郎,上疏论国望轻,不宜帅淮,不 报。山阳参幕徐晞稷雅意开阃,及闻国用晞稷阙望, 乃誊《国奏》注释以寄全,全得报不乐。是冬,大元将《李 二措》及邳州守致书海州,欲附宋全。戏下周岊得之, 即以报全。全喜,遣王喜儿以兵二千应接而已继之, 二措纳喜儿而囚之。全兵欲攻邳,四面阻水,二措积 劲弩备之,全不得进。合兵索战,全败,欲还楚州,会滨、 棣有乱,乃引兵趋山东。十七年正月,国之镇,杨氏郊 迓,国辞不见,杨氏惭以归。国既视事,痛抑北军,有与 南军竞者,无曲直,偏坐之,犒赉,十裁七八。全自山东 致书于国,国夸于众曰:“全仰我养育我,略示威,即奔 走不暇矣。”全固留青州,国不能致。四月,全遣小吏致 再书,国喜,曲加劳接,即日真补承信郎,冀结其心。小 吏曰:“小吏奉书而遽得命,诸将校谓何不受?”归语其 徒以为笑。国见全无来期,数致厚馈,邀全议事。会刘 庆福亦使人觇国意向,国,左右知之,语觇者曰:“制置 无害汝等意。”庆福以报全,全集将校曰:“我不参制阃, 则曲在我。今不计生死,必往见。”八月,全上谒,宾赞戒 全曰:“节使当庭趋,制使必免礼。”及庭趋,国端坐,纳全 拜,不为止。全退怒曰:“庭参亦常礼,全归本朝,拜人多 矣。但恨汝非文臣,本与我等。汝向以淮西都统谒贾 制帅,亦免汝拜。汝有何勋业,一旦位我上,便不相假 借耶?全赤心报朝廷,不反也。”国继设盛会宴全,遗劳 加厚,全终不乐。国之客章梦先主幕议,庆福谒见,梦 先责客将,令隔帘貌喏,庆福不能堪。国以名马十馀 噭遗全,不受,国固遣全,俟其充斥阶庭,伺候移时而 复却之,如是者半月,卒不受。全欲往青州,惧国苛留, 自计曰:“彼所争者拜也,拜而得志,吾何爱焉?”更折节 为礼。因会席间,出札白事,国见其细故,判从之。全即 席再拜谢。自是动息必请,得请必拜。国大喜,语家人 曰:“吾折伏此虏矣。”义斌求赵邦永来山东,全为白之, 国诺。邦永乘间告国曰:“邦永若去,制使谁与处?”国曰: “我自能兵,尔毋过虑。”邦永泣而辞之,全遂往青州。十 一月,国集两淮马步军十三万,大阅楚城之外,以挫 北人之心。杨氏及军校留者恐其图己,内自为备。宝 庆元年,湖州人潘甫与其从弟丙壬起兵,密告全党 于山阳,全党欲坐致成败,然其谋而不助之。力甫归, 阴勒部曲及聚贩盐盗至千馀,结束如北军,率众扬 言自山阳来,拥立济王,事见《竑传》。时全图国之意已 决,遣庆福还楚城,使为乱。或教杨氏畜一妄男子,间 指谓人曰:“此宗室也。”至语郡僚曰:“会令汝为朝士。潜 约盱眙四军相应。”忠义统领王文信,有众八百,涉徙 刺扬州强勇军。国之聚兵大阅,文信在焉,庆福与谋, 令归袭扬州,别遣将劫宝应,事济即挥众度江,盱眙 四将不从,于是庆福等谋中辍止,欲快意于许国焉。 计议官苟梦玉知之,以告国。国曰:“但使反,反即杀我, 岂文儒不知兵耶?”梦玉惧祸及己,求檄往盱眙,复告 庆福曰:“制帅欲图汝,两为自结之计。”乙卯,国晨起莅 事,忽露刃充庭,客骇走。国厉声曰:“不得无礼!”矢已及 颡,流血蔽面,国走,乱兵悉害其家,大纵火焚官寺,两 司积蓄尽入贼,亲兵数十人翼国登城楼,缒城走,伏 道堂中宿焉。时四明人姚翀通判青州,全豫令还山 阳及涟水,而复止之。至是拥翀入城,与通判宋恭喝 犒南北军使归营。是日,庆福首杀梦先,以报貌喏之 辱,戒诸军毋害苟梦玉家,护以五千兵。初,国倚扬州 强勇军统制彭兴及淮西亲兵将赵社、朱虎等为腹 心,至是首降贼,且助为乱,惟丁胜、张世雄、沈兴、杜靖、 毗富道不屈。或与贼巷战,兴手杀贼将马良,贼党得 志更相贺,独张正忠叹曰:“若曹不识事体,朝廷岂置汝耶!”王文信复献计庆福曰:“我伪作重伤,提本部军 归扬州,扬守必不疑我。”生缚守,以其城献。庆福喜,夜 饮而遣之。丙辰,许国缢于途。丁巳,文信将至扬州,其 徒有亡入城告变者。时扬之兵皆在楚,知州兼提点 刑狱汪统会同官议,钤辖赵拱曰:“若不纳,则文信必 曰:‘我归营,何故见拒’?将借是以鱼肉城外之民。”拱素 善文信,请说止其兵而以单骑入,俟入城而杀之,然 后抚其兵,领往盱眙,分隶张范戏下统喜遣之。遇文 信于十里头,置酒相劳苦,文信伪为裹创状,拱曰:“忠 义反楚州,扬州人,见忠义暮归,岂不相疑?不若暂驻 兵城外,然后同见提刑,提刑急欲知楚州事也。”文信 不疑,联骑入城,坐客次。拱先入,劝统收戮之,统踌躇 不敢发。刘全知其谋,帅甲士突入郡堂,厉声曰:“王统 领好人,提刑不必疑,请出受参。”统不得已,出而犒之。 刘全以兵翼之,出馆其家。诘旦,统未有处,拱又请引 文信出城,与议回屯楚州。文信知事泄,拱就出,刘全 亦请从至平山堂。文信责拱卖己,欲杀之。拱曰:“尔谋 如此,三城人命何辜?我已存三城人,身死无憾。然我 死,汝八百家老幼在城,岂得生耶?”文信及其众动色, 文信、刘全遂还楚州。时盱眙总管夏全闻山阳得志, 亦怀异图,刘琸厚赂之,乃止。及文信乱,琸惧夏全复 动,乃使卞整将兵三千视之,使不敢动。整以邀文信 为辞,引兵还扬州,因伪言盱眙失守,卞整为乱,于是 扬州复震,城门昼闭。弥远惧激他变,欲姑事涵忍而 后图之,谋帅莫可以徐晞稷尝倅楚州,守海州,得全 欢心,晞稷亦勇往,乃授淮东制置使,令屈意抚全。时 庆福以事济报全,全又牒义斌等曰:“许国谋反,已伏 诛矣,尔军并听我节制。”义斌得牒,大骂曰:“逆贼!背国 厚恩,擅杀制使,此事皆因我起,我必报此。”仇呼赵邦 永曰:“赵二汝南人,正须尔明此事。”乃斩赍牒人,南向 告天誓,众,见者愤激。全自青州至楚城,佯责庆福不 能弹压,致忠义之哄,斩数人请待罪,朝廷未之诘。赵 范时知扬州兼提点刑狱,得制置印于溃卒中以授 晞稷,全遣骑逆晞稷。己卯,晞稷入楚城,刘全跃马登 郡厅,晞稷迎之。全及门,下马拜庭下,晞稷降,等止之, 贼众乃悦。四月,潘壬变姓名至楚州,将渡淮而北,小 校明亮获之,械送行在,伏诛。甲午,时青使人伪为金 兵,道邳州,出涟水,夺金田租,而伏骑八百。翼旦,全引 二百骑渡淮与斗,伏发,全败,围之。庆福以兵往拔全 出,全与庆福俱重伤归楚州。丁胜、张世雄欲乘全败, 举兵追北军,晞稷止之。全后知其谋,对晞稷诘之,二 人不为屈。然惧祸及己,晞稷乃潜授世雄胜军统制, 教使逃而阳索之。北军追世雄,世雄且战且走,得达 扬州。晞稷初至楚,缓急相济,如囚赵社、逐朱虎,贼尚 知畏,屡令全还战马、军器于制司,全唯唯,退招姚翀 及将校饮,酒酣,全曰:“制司追我,战马军器若何?”忽有 将校曰:“当时忠义只百十人,其他军皆南军乘势将 带,若溃将何以还?”一人曰:“制司必欲追之,不若有官 者弃官,无官者归山东为百姓。”一人抵掌,愤然使全 反。全阳骂之,翀以告晞稷。翼日,全见晞稷求纳官,晞 稷抚之而去,自是不复谁何。其后至以恩府称全恩 堂称“杨氏”,而手足倒置矣。军器库止馀枪干数千,全 复取去。全欲战舰,晞稷使择二全移出淮河,使军 习之。初,楚城之将乱也,有吏窃《许国书》箧二以献,庆 福皆机事。庆福赏盗箧者五百千,未之阅,全始发缄, 使家僮读之,有“庙堂遗国书令图全”者,全大怒。又有 苟梦玉书,即以庆福谋告国者。全始恶梦玉反复,梦 玉知之,时已被堂召,亟辞全如京。己卯,全馈饯梦玉 如平时,潜殪诸十里之郊,复出榜捕害梦玉者。全往 青州。五月,丁卯,全取东平,不克。戊寅,刘全以券易制 司钱,不如欲复谋乱。杨氏出二千缗解之,乃止。全引 兵攻恩州。明日,义斌出兵与全斗,全败,义斌以千五 百骑追之,获马二千匹,皆扬州强勇军马也。庆福往 救,又败。全退保山崓,抽山阳忠义以北。杨氏及刘全 皆欲亲赴之,会全遣人求晞稷书与义斌连和,乃止。 义斌纳全降兵,兵势大振,进攻真定,降金将武仙,众 至数十万,致书沿江制置使赵善湘曰:“不诛逆全,恢 复不成。但能遣兵扼淮,进据涟、海以蹙之,断其南路, 如此贼者,或生禽,或斩首,惟朝廷所命。贼平之后,收 复一京三府,然后义斌战河北,盱眙诸将、襄阳骑士 战河南,神州可复也。”时四总管亦各遣计议官致书, 乞助讨贼,范亦以为言,不报。全贻书制置司,诬义斌 叛,晞稷缴达之。时朝廷知义斌之功,惮全,未欲行赏。 未几,义斌俟命不至,拓地而北,与大元兵战于内黄 之五马山。大元兵说之降,义斌厉声曰:“我大宋臣,且 河北、山东皆宋民,义岂为他臣属耶?”遂死之戏下。王 义深等复归全,全使人说时青附己,馈金五百两。青 见义斌死,乃附全,自移屯淮阴。全招青入城,饮,折俎 铜券二千,他馈称是,恩遍麾下,人人喜悦。晞稷宴青, 全馈折俎如前。全将往山东,以南军七百,从官犒铁 钱券,人五千,全犒铜钱三倍,许携南货免税。于是请行者不已,得千人以俱。“晞稷又以千八百人继之。”二 年春,赵范奉祠,林珙知扬州,权提点刑狱。全北剽山 东,南假宋以疑大元,且仰食。会金与大元争大名,全 得往来经理。三月丙辰朔,大元兵攻青州,全大小百 战,终不利,婴城自守。大元筑长围,夜布狗砦,粮援路 绝。全遣小校周兴祖缒城杂樵采者走楚州,发援兵, 终不能支。全与福谋,福曰:“二人俱死,无益也。汝身系 南北轻重,我当死守孤城。汝间道南归,提兵赴援,可 寻生路。”全曰:“数十万勍敌,未易支也。全朝出则城夕 陷,不如兄归。”于是全止而福行。朝廷初以力未能讨, 故用晞稷调护,及传全被围,稍欲图贼。晞稷畏懦,幸 全未归,以苟岁月。朝廷方谋易帅,刘琸久在盱眙,雅 意建阃,又见贼势稍孤,意功名可立,使镇江副都统 彭𢖲延誉京师,自谓“素抚镇江三万人足用,且得四 总管欢心,讨贼有馀力。”朝廷信之,𢖲亦垂涎代琸,怂 恿尤力。九月,以琸知楚州兼淮东制置使。𢖲代知盱 眙,晞稷不知也。己亥,晞稷以户部侍郎召,未几,出知 袁州。十一月壬子朔,琸至楚州,心知不能制驭四总 管,惟以镇江兵自随。时青在淮阴,琸怨其移屯叛己, 不召也。夏全请从。琸素畏全狡,亦俾留盱眙。𢖲自揣 资望视琸更浅,曰:“琸之止夏全,是欲遗患盱眙也。琸 犹惮夏全,我何能用!”乃激夏全曰:“楚城贼党不满三 千,健将又在山东,刘制使图之,收功在旦夕。”太尉曷 不往赴事。会“何端坐为?”夏全欣然领兵径入楚城,青 亦自淮阴复移屯城内,琸且骇且恐,势不容却,复就 二人谋焉。时传全已死,福欲分兵赴援,兵少,卒不往。 甲子,琸令夏全盛陈兵楚城,贼党震恐。杨氏遣人赂 夏全,求缓师,乃止。宝庆三年二月,杨氏使人行成于 夏全曰:“将军非山东归附耶?狐死兔泣,李氏灭,夏氏 宁独存?愿将军垂盼。”全诺,杨氏盛饰出迎,与按行营 垒曰:“人传三哥死,吾一妇人,安能自立!便当事太尉 为夫。子女玉帛、干戈、仓廪,皆太尉有望。即领此,诚无 多言也。”夏全心动,乃置酒欢甚,饮酣,就寝如归,转仇 为好,更与福谋逐琸矣。辛卯,夏全令贼党围州治,焚 官民舍,杀守藏吏,取货物。时琸精兵尚万馀,窘束不 能发,一令《太息》而已,夜半缒城,仅以身免。镇江军与 贼战,死者大半,将校多死,器甲钱粟悉为贼有。琸步 至扬州,借州兵自卫,犹札扬州造旗帜,林拱缴奏于 朝,闻者大笑。夏全既逐琸,暮归杨氏拒之,意杨氏反 目图己,明日,大掠,趋盱眙,欲为乱。张惠范、成进闭门 不得入,翱翔淮上。惠成进出兵欲剿之,夏全狼狈归 金,金人纳之。是举也,张正忠不从乱,经妻子于庭,并 己自焚。报至,中外大恐,刘琸自劾,未几死。初,姚翀从 贾涉辟楚州推官,全喜其附己,为引重当路,得改秩。 全请以通判青州。国之死,全借翀抚定,以诳众,以功 入朝。三月,以翀为军器少监、知楚州兼制置。翀辟郑 子恭、杜耒等为幕客,留母及其子于京,买二妾以行。 至城东,舣舟以治事。间入城见杨氏,用晞稷故事而 礼过之。杨许翀入城,乃入,寄治僧寺,极意娱之。时全 在围一年,食牛马及人且尽,将自食其军。初,军民数 十万,至是馀数千矣。四月辛亥,全欲归于大元,惧众 异议,乃焚香南向再拜,欲自经,而使郑衍德、田四救 之,曰:“譬如为衣,有身愁无袖耶?今北归蒙古,未必非 福。”全从之,乃约降大元。大元兵入青州,承制授全山 东行省。庆福在山阳,自知己为厉阶,怀不自安,欲图 福以自赎。福知之,亦谋去庆福。二人互相猜贰不相 见。福伪病旬馀,诸将问疾,庆福不往。张甫者素厚庆 福,惧福疑己,乃劝庆福往后。庆福约甫同往,及寝,遥 见福卧不解衣,心恐,不得已至床前,见床头鞘刀,庆 福口问疾而手按鞘,惧福先发。福疑庆福就刀见害, 乃跃起拔刀,伤庆福。广福徒手不支,甫救之,左右群 起,杀庆福及甫。甫本金元帅,封高阳公,最善驭众。金 亡河北,甫据雄、霸、清、莫、河间、信安不下。信安出白沟, 距燕三百里,而阻巨泺,大元兵不能涉,甫每潜师窥 伺。大元将俚砦奴屡欲灭甫,以取雄、霸骁将窝罗虎 者归甫,甫纳之。其后窝罗虎遁去,且窃甫千里马以 献俚砦奴。俚砦奴喜,待遇益厚。尝会饮燕京之大悲 阁,窝罗虎醉俚砦奴,而推使投阁,几毙焉。窝罗虎乃 佯醉下楼,复乘所献马以归甫,追者莫及,人始服甫 之用,间焉。其后归全福,以庆福头纳翀,翀大喜。耒曰: “庆福首祸一世奸雄,今头落措大手耶?”飞报于朝,遣 子恭继奏捷。琸之败,储积扫地,纲运不续,贼党籍籍, 谓福所致。福数见翀及金幕促之,皆谢以朝廷拨降 未下。福曰:“朝廷若不养忠义,则不必建阃开幕。今建 阃开幕如故,独不支忠义钱粮,是欲立制阃以困忠 义也。”六月,福乘众怒,与杨氏谋召翀饮。翀至而杨氏 不出,就坐宾次,左右散去。福与翀命召诸幕客,以杨 氏命召翀二妾。诸幕客知有变,不得已往来朝服,至 八字桥,福兵腰戮之,耒南望再拜,就毙。二妾之入,翀 及见之,福兵欲害翀,郑衍德救之,得免,去须鬓缒城

西,夜走徒步归明州。未几死。朝廷以淮乱相仍,遣帅
考证
必毙,莫肯往来,始欲轻淮而重江,楚州不复建阃,就

以帅杨绍云兼制置,改楚州名淮安军,命通判张国 明权守视之,若羁縻州然。贼徒党塞南门,开北门,支 邑民田皆以少价抑买之,自收赋以赡军,钱粮不继 如故。贼将国安用?阎通叹曰:“我曹米外日受铜钱二 百。楚州物贱,可以乐生,而刘庆福为不善,怨仇相寻, 使我曹无所衣食。”张林、邢德亦谓:“尝受宋恩,中遭全 间隙,今归于此,岂可不与朝廷立事!”王义深亦尝遭 全屈辱,且谓:“我本贾帅帐前人,与彭安抚举义不成 而归。”五人相谓曰:“朝廷不降钱粮,为有反者未除耳。” 乃共议杀福及杨氏以献,于是众帅兵趋杨氏家,福 出德手刃之,相屠者数百人。有郭统制者,杀全次子 通杀一妇人,以为杨氏,函其首并福首驰献于绍云。 绍云驿送京师,倾朝甚喜,檄彭檄张惠范、成进、时青 并兵往楚州,便宜尽戮馀党。未几,传杨氏故无恙,妇 人头乃全次妻刘氏也。𢖲轻儇,每供四总管弄戏,得 檄不敢自决,力逊惠成、进二人,即提兵入楚城,与林 等五人欢宴,议“分北军为五,使五人分掌之,每军无 过千人,一屯南度门,一屯平河桥,一屯北神镇,城中、 城西各一。在山东人老幼并绝钱粮,出淮阴战舰陈 淮岸,以断全归路,请制府及朝廷处之。”庙议谓青望 重,惟听青区画。省檄之下,不及惠成进。青亦恐祸及, 密遣人报全于青州,迁延不决。惠等归盱眙,贼党复 振。绍云赴枢密禀议,淮东总领岳珂摄制府事,惠、成 进既归,钱粮缺乏,密约降金,卢鼓槌许之。时镇江军 及滁州虎儿军在盱眙者尚众,二人绐𢖲曰:“南北军 易致激变,宜令军人出入无得带刃。”又劝早发虎儿 军折洗,𢖲从之。二人每宴𢖲,必遍迨皂隶,𢖲皆不悟, 方感其拒夏全之功,转两军官资。二人同《戏下合辞》 曰:“不愿得官,欲得钱粮。”八月辛酉,惠成进燕𢖲,𢖲左 右知有谋,多不往,𢖲往如平时。酒半,缚𢖲,𢖲从者无 寸铁,且醉,皆就缚。即日渡淮输款。以盱眙附卢鼓槌 于泗州,金兵至,开门接之,诸军不战皆降。于是塞南 门,开北门,导淮水以通泗之东、西域焉。卢鼓槌与惠 释憾,连姻金,官惠有加,俾专制河南,以拒大元。自是 金人窥淮东益急,朝廷调京湖制置司兵万人,屯青 平山以备全。全得青报,恸哭,力告大元。大将求南归, 不许,断一指示,归南必畔,许之。承制授山东淮南行 省,得专制山东,而岁献金币。十月丙辰,全与大元张 宣差并通事数人至楚州,服大元衣冠,文移纪《甲子》 而无号。义深走金,安用杀林德自赎?丁巳,全邀青及 张国明于淮阴,国明辞疾,青父子同至。全推杀其子 者郭统制斩之,又收田成瑶、田之昂、李英等八人下 狱,云:“非朝廷杀我妻子,吾惟问汝。”李英,全腹心,狡而 密,与李平皆山东胥吏,全之乍逆乍顺,二人“所教也。” 平又数致全书至庙堂,以觇朝廷。青缴所授檄于全 曰:“我素推尊相公,岂肯为此!”全亦恶青反复。辛酉,与 登城南楼饮,杀青,驰骑往绐青妻,言青病,见与祷禳。 青妻至,尽杀之,遂并青军。擢小校胡义为将,徙其半 于涟、海。绍定元年春,全厚募人为兵,不限南北,宋军 多亡应之。天长民保聚为十六砦,比岁失业,官振之, 不能继,壮者皆就募。射阳湖浮居数万家,家有兵仗, 侵掠不可制。其豪周安民、谷汝砺、王十五长之,亦蜂 结水砦,以观成败。翟朝宗知扬州,权制置全厚赏捕 赵邦永,邦永乃变名《必胜》。全知东南利舟师,谋习水 战,米商至,悉并舟籴之,留其柁工,一以教十。又遣人 泛江湖,市桐油煔筏,厚募南匠,大治。船自淮及 海相望,于是善湘禁桐油煔筏下江,严甚。朝宗市煔 木往扬州,善湘亦闻于朝,请以松木易留之。全不得 已,代以榆板,舟成多重滞。六月,试舟射阳湖,善湘恐 其乘便𢭏通、泰,亟牒池州求通、泰入湖之路。七月壬 辰,全使衍德提兵三万如海州。乙未,全及杨氏大阅 战舰于海洋。八月,全趋青州,为严实及石小哥邀击, 败走。小哥,珪子也,遂夺青厓崓据之。九月,全归海州, 治舟益急,驱诸崓人习水。十一月,全至楚州。全山东 经理未定,而岁贡于大元者不缺,故外恭顺于宋,以 就钱粮,往往贸货输大元,宋得少宽北顾之忧,遣饷 不辍。全纵游说于朝,不若复建山阳制置司。全又与 金合,纵约以盱眙与之,金亦遣靳经历者聘全,皆不 遂。二年四月,全以粮少为词,遣海舟自苏州洋入平 江、嘉兴告籴,实欲习海道觇畿甸也。六月,全资淮安 牛马驓、赵五啸合亡命,杂北军分往盱眙略牛马。九 月,全往涟、海视战舰,阳言归东平葬方士许先生,未 几,还。尝燕张国明等,忽曰:“我乃不忠不孝之人。”众曰: “节使何为有是言也?”全曰:“縻费朝廷钱粮至多,乃杀 许制置,不忠;我兄被人杀,不能报复,不孝。二月二十 五日事,吾之罪也。十一月十三日事,谁之罪耶?”盖指 琸与夏全也。全密遣军掠高邮、宝应、天长之间,知高 邮军叶秀发遣宗雄武领民兵捍御,为贼所败。三年 二月壬寅,御前军器库火。得纵火者,楚州军穆椿也。 全欲销宋兵备,故使椿行,且伏奸于外,谋入为乱,以不得入而止,于是先朝兵甲尽丧。椿临刑笑曰:“事济 矣。”全欲先据扬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趋海。诸将 皆曰:“通、泰盐场在焉,莫若先取为家计,且使朝廷失 盐利。”全欲朝廷不为备,且虽反而难遽绝钱粮,乃挟 《大元》李、宋二宣差恫疑虚喝,而使国明达诸朝,而大 元实未尝资全兵。有识李宣差者曰:“此青州卖药人 也。”七月,召国明禀议,全以宝玉资其行,宾从所过,扬 言:李相公英略绝伦,其射五百步,朝廷莫若裂地王 之,与增钱粮,使当边境,遍馈要津,求主其说。既见,庙 堂以百口保全不叛。八月,全将阅舟师,风不顺,焚香 祷曰:“使全有天命,当反风。”语毕风反,大阅数日。会全 籴麦,舟过盐城县,朝宗嗾尉兵夺之。全怒,以捕盗为 名。庚午,水陆数万径𢭏盐城,戍将陈益、楼强皆遁,全 入城据之,知县陈遇逾城走,公私盐货皆没于全。朝 宗仓皇遣干官王节入盐城恳全退师,又遣吏曾玠、 李易入山阳,求扬州里言之助,皆不答。朝宗乃遣卞 整领兵扼境,全留郑祥、董友守盐城,提兵往楚。整与 遇,麾军道左,击柝声诺。全言于朝,称遣兵捕盗,过盐 城,令自弃城遁去,虑军民惊扰,未免入城安众。乃加 全两镇节,令释兵,命制置司干官耶律均往谕之,全 曰:“朝廷待我如小儿啼,则与果不受。”朝廷为罢。朝宗 谋再用绍云,绍云辞以官卑不能制。命郑损,损辞,通 判扬州赵璥夫暂摄事。全造舟益急,至发冢,取煔板, 炼铁钱为钉鞠,熬人脂,𢭏油灰,列炬继晷,招沿海亡 命为水手。又绐璥夫以大元为词,邀增五千人钱粮, 求誓书铁券,朝廷犹遣饷不绝。全得米,即自转输淮 海入盐城以赡其众。他军士见者曰:“朝廷唯恐贼不 饱,我曹何力杀贼!”射阳湖人至有“养北贼戕淮民”之 语,闻者太息。王十五附全,全又遣人以金牌诱胁周 安民等,造浮梁于谕口,以便盐城来往。又开马攞港、 寿河,引淮船入湖,为攻挠水砦计。复言于制置司云: “全复归三年,淮甸宁息,虽荷大丞相力主安靖之说, 深有覆护之恩,奈何赵制置、岳总管,二赵兄弟,人自 为政,使全难处。”全欲决定去就,亲往盐城存札。“若有 疾全者、疑全者,如赵知府之辈,便可提兵决战。如能 灭全,高官重禄,任彼取之;倘不能灭,方表全心。”善湘 见之甚愤,范亦请调兵。时弥远多在告,执政无可否, 举朝率谓:“大丞相老于经纶,岂不善处?”独参知政事 郑清之深忧之,密与枢密袁韶、尚书范楷议,二人所 见合。清之乃约韶见帝,韶历言全状,帝有忧色。清之 即力赞讨全,帝意决。清之退,以帝意告弥远,弥远意 亦决。乙巳,金字牌进善湘焕章阁学士、江淮制置大 使,范直徽猷阁、知扬州、淮东安抚副使,葵直宝章阁、 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滁州,俱节制军马;全子才军器 监簿、制置司参议官。下诏曰:“君臣天地之常经,刑赏 军国之大枋,顺斯柔抚,逆则诛夷。惟我朝廷,兼爱南 北,念山东之归附,即淮甸以绥来。视尔遗黎,本吾赤 子。故给资粮而脱之饿殍,赐爵秩而示以宠荣。坐而 食者逾十年,惠而养之如一日,此更生之恩也,何负 汝而反耶?蠢兹李全,侪于异类,蜂屯蚁聚,初无横草 之功,人面”兽心,曷胜擢发之罪。缪为恭顺,公肆陆梁。 因馈饷之富,以啸集俦徒,挟品位之崇,以胁制官吏, 陵蔑帅阃,杀逐边臣,虔刘我民,输掠其众。狐假威以 为畏巳犬。“主,旁若无人,姑务包含,愈滋猖獗。遽敓 攘于盐邑,继掩袭于海陵,用怨酬恩,稔恶恣暴。为封 豕以洊食,贪婪无厌;怒螳螂而当车,灭亡可待。故神 人之共愤,岂覆载之所容。舍是弗图,孰不可忍!李全 可削夺官爵,停给钱粮。”《敕江淮制臣,整诸军而讨伐, 因朝野佥议,坚一意以》剿除。蔽自朕心,诞行天罚,肆 予众士,久衔“激愤之怀;暨尔边氓,期洗沈冤之痛。益 勉思于奋厉,以共赴于功名。凡曰胁从,举宜效顺,当 察情而宥过,庸加惠以褒忠。爰饬邦条,式孚群听。应 擒斩到全者,赏节度使钱二十万,银绢二万匹,同谋 人次第擢赏,能取夺见占城壁者,州除防御使,县除 团练使,将佐官民兵以次推赏。逆全头目兵卒,皆我 遗黎,岂甘从叛?谅由劫制,必非本心。所宜去逆来降, 并与原罪,若能立功效者,更加异赏。郑衍、德国安用, 虽与逆全管兵,然屡效忠款,乃心本朝;冯垍、于世珍, 虽为逆全信用,然俱通古今,宜晓逆顺,如率众来降, 当加擢用。四方士人,流落淮甸,一时陷贼,实非本心, 如能相率来归,当与赦罪。”海州涟“水军、东海县等处 有为逆全守城壁者,举城来降,当各推恩。”时青以忠 守境,屡立骏功;彭义斌以忠拓境,大展皇略,亦为逆 全谋害,“俱加赠典,追封立庙。噫。以威报虐,既有辞于 苗民,惟断乃成,斯克平于淮、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诏词,青之所代也。促荆襄、淮西诸军赴援。壬子,全兵 突至湾头,璥夫恐欲走,副都统丁胜劫阍者止之。全 攻城南门,都统赵胜自堡砦提劲弩赴大城注射,全 稍退。全遣刘全奄至堡砦西城下,欲夺之以瞰大城。 先是,赵胜屯西城,见濠浅,每曰:“设有寇至,未围大城, 先袭堡砦,何可不备?”盛暑中督军浚濠,人皆苦之,翟朝宗亦以为笑。既浚,胜决新塘水注焉。及是,刘全不 能进,胜又浚市河,人尢谓不急。全至胜,开水门,纳贾 舟千馀艘,活者数千人,粮货不与焉。时朝廷虽下诏 讨全,而犹有内图战守,外用调停之说。是日,璥夫得 弥远书,许增万五千人粮,劝全归楚州。璥夫亟遣刘 易即全垒授全,全笑曰:“丞相劝我归,丁都统与我战, 非相绐耶?”掷书不受,惟留省札。璥夫始知全绐己,亟 发牌印迓范。癸丑,全塞泰州城濠于邦杰、宗雄武通, 全戒守者无得发矢,俟薄城而蹙之,全得距堙。宋济 恐,令县尉某如全垒,全以增粮,省檄示之,尉复出献 钱二百万以降。乙卯,邦杰、雄武开门导全济师,僚吏 出迎,全入坐郡治。济发帑出所献钱,全曰:“献者献汝 私藏耶?若泰州府库,则我固有,何假汝献为?”乃舍济 佥判厅,入郡堂,尽收子女货币。庚申,全闻范葵既入, 鞭衍德曰:“我计先取扬州、度江,尔曹劝我先取通、泰, 今二赵入扬州矣,江其可度耶?”莫敢对。既而曰:“今惟 有径𢭏扬州耳。”甲子,全配兵守泰州,悉出众宜陵。丙 寅,至湾头,立砦据连河之冲,使胡义将先锋马驻平 山堂,伺“三城机便。”丁卯,全攻城东门不利,贼将张友 呼城东请见葵,全隔濠立马相劳苦,葵切责之,全弯 弓抽矢,向葵而去。戊辰,张琎、戴友龙、王铨、张青以天 长、制勇三军至,阻全不得前,遣人请援。范、葵亲出堡 塞西门,列陈待之,全不敢动,琎等乃入城。庚午,全晨 率步骑五千馀攻堡塞西门,赵胜出兵,战不利,范葵 以兵益之,全兵亦增,葵击却之。辛未,贼引兵三万沿 州城东向西门,李虎、赵必胜、张琎、崔福力战,自巳至 申,全乃沿东门以归,丁胜、王鉴、于俊击走之。襄兵万 人至真州上埧,统制张达、监军张大连不设备,鱼贯 而行。全哨马帅田四击之,为数,截歼者五千,达、大连 死之。淮西援兵至,亦遇全统领桑青力战,城中俱不 知也。襄兵败,全凶焰益振,每曰:“我不要淮上州县,度 江浮海,径至苏、杭,孰能当我?”甲戌,复引轻骑犯州城 南门,且欲破堰泄濠水。统制陈达率劲弩射之,范葵 出军迎击,乃去。是日,金玠等距淮安十里,焚全砦栅。 全将刘全出战,玠军不利,退屯宝应。全志吞三城,而 兵每不得傅城下。宗雄武献全计曰:“城中素无薪,且 储蓄为总所支借殆尽,若筑长围,三城自困。”乙亥,全 悉众及驱乡农合数十万,列砦围三城,制司、总所粮 援俱绝。范、葵命三城诸门各出兵劫砦,举火为期,夜 半,纵兵冲击,歼贼甚众。自是贼一意长围,以持久困 官军,不复薄城。戊寅,全张盖奏乐平山堂,布置筑围, 指挥闲暇。范、葵令诸门以轻兵牵制,亲帅将士出堡 砦西。全分路鏖战,自辰至未,杀伤相当。庚辰,范出师 大战,玠等破全将张友于都仓,获粮船数十艘。甲申, 葵出战,贼大败。四年正月辛卯,全兵浚围城堑,范、葵 遣诸将出城东门掩击,全走土城,官军蹑之,蹂溺甚 众。是日,玠破全将郑祥,获粮百艘。甲午,全兵千馀犯 州城东门,城中出兵应之,全即引去。乙未,李虎出南 门,杨义出东门,王鉴出西门,崔福出北门,各径扼贼 围,开土城数处,范、葵提兵策应。全步骑数千出战,诸 军奋击,俘馘甚众。夜,贼复合所开城。丁酉,赵胜遣统 制陆昌、孙举立桥堡,砦于北门,贼步骑分道来战,胜 击退之。范陈于西门,贼闭垒不出。葵曰:“贼俟我收兵 而出尔。”乃伏骑破垣门,收步卒诱之,贼兵数千果趋 濠侧。虎力战,城上矢石雨注,贼退。有顷,贼别队自东 北驰至范、葵挥步骑夹浮桥、吊桥并出,为三迭陈以 待之,自巳至未,贼与大战。别遣虎显、广、必、胜义以马 步五百出贼背,而葵帅轻兵横冲之,三道夹击,用范 所制长枪,果大利,贼败走。翌日,全遣步卒三百馀,向 城西门,乍进乍退,以诱扬州兵,复驱壮丁,增濠面,培 鹿角。范、葵遣骑将出,夹城东西牵制之。亲出州城西 门,分三道以进,贼望风溃。乃募勇力,赍薪炮焚其楼 橹十馀,贼自平山堂麾骑下救,道遇于俊军而归。始 全反计虽成,然多顾忌,且惧其党不皆从逆。边邮好 进喜事者,欲挟贼为重。或阴赞之,谓激作愈甚,朝廷 愈畏,则钱粮愈增,又许身任调停之责。故全兵将举 而张国明先召,全之托词陈遇弃城,及归过三赵图 己,盖成谋也。及三赵用,宋师集,诸阃易,国明沮,削全 官爵,罢支钱粮,攻城不得,欲战不利。全始自悔,忽忽 不乐。或令左右抱其臂曰:“是我手否?”人皆怪之。时正 月望,城中放灯张乐,姑示整暇。全见之,亦往海陵,载 妓女张灯平山堂,矫情自肆。是晚燕大元宣差,宣差 激全曰:“相公服饰器用,多南方物,乃心终在南耳。”全 乃取诰敕,朝服南向,历述平生梗概。再拜褫服焚之, 叹曰:“国明误我!”泪下如雨,抆泪就坐强欢。有胊山于 道士者,老矣。全迎致之。初见全,即叹曰:“我业债合在 此偿耶?”占事多验,尊为军师。及见全焚诰命,谓人曰: “相公死明日,我死今日矣。”人问之,曰:“朝廷以安抚、提 刑讨逆,然为逆者,节度使也,岂有安抚、提刑能擒节 度使哉?诰敕既焚,则一贼尔。盗固安抚、提刑所得,捕 不死何为?”入见全曰:“相公明日出帐门必死。”全怒,以为厌己,斩之。范、葵夜议诘朝所向,葵曰:“东向利,不如 出东门。”范曰:“西出尝不利,贼必见易。因其所易而图 之,必胜;不如出堡塞西门。”壬寅,全置酒高会平山堂, 有堡塞候卒识其枪,垂双拂为号以报,范喜谓葵曰: “此贼勇而轻,若果出,必成擒矣。”乃悉精锐数千而西, 取官军素为贼所易者,张其旗帜以易之。全望见,喜 谓宣差曰:“看我扫南军。”官军见贼突斗而前,亦不知 其为全也。范麾军并进,葵亲搏战,诸军争奋。贼始疑 非前日军,欲走入土城,李虎军已塞其瓮门。全窘,从 数十骑北走,葵率诸将以制勇、宁淮军蹙之,贼趋新 塘。新塘自决水后,淖深数尺。会久晴,浮战尘如燥壤, 全骑陷淖不能拔。制勇军奋长枪三十馀乱刺之,全 曰:“无杀我,我乃头目。”先是,令诸阵上众获头目,无得 争以为献,故群卒碎其尸而分其鞍马器甲,并杀三 十馀人,类非卒伍,俱不暇问。甲辰,贼军全椒人周海 请降,报全已杀,馀党议溃去。未几,闻安用叹恨饮泣。 初议推一人为首以竟其逆,莫肯相下,欲还淮安,奉 杨氏主之。范夜上捷书,制置司议翌日追贼。乙巳早, 安用引五百骑径南门趋湾头,范伏弩射之。贼呼曰: “尔襄阳援兵已败走,汝知之乎?”城中应曰:“汝李全已 为戮,汝何不降?”贼不应。诸将欲追贼,范惧有伏兵,先 分兵烧围城楼橹,夜半火光烛天,命东南诸门皆出 兵,范、葵继提精兵进。四鼓,贼大溃。丙午黎明,葵追及 贼于湾头,一战又破之,俘斩及夺回粮畜蔽野。别将 追至大仪,不及。葵使人瘗新塘骸骨,得左掌无一指, 盖全支解也。先是,全乞灵茅司徒庙,无应。全怒,断神 像左臂。或梦神告曰:“全伤我,全死亦当如我。”至是果 然,扬州平。善湘以露布上,帝惊喜,太后举手加额。国 明辈惧祸及己,唱论云全未死,至有资游士吴大理 等助煽之。及泰州凯奏继上,浮言始定。朝中皆拟随 表入贺,弥远以小寇就平,谢止之。甲寅,善湘来犒师。 二月,命胡颖部所获贼酋二十人献俘于朝,且定奇 功二十有九人及其馀促行赏,又遣赵楷往禀庙算。 三月庚寅,祃祭,有枭鸣于《牙占》之吉,别遣全子才率 王旻等将万五千人与于玠掎角,取盐城。癸巳,步骑 十万发扬州,留胜权守。庚子,盐城贼董友、王海以兵 围卞整砦,玠击却之。癸卯,遣总辖韩亮、戚永昇率多 桨船及民船四百入射阳湖,击贼于谕口。丁未,亮破 贼于崔渭。己酉,范葵分兵进至平河桥,剿贼甚多。壬 子,玠、整败贼将王国兴于冈门,斩首千级。四月丁巳, 败贼于十里亭。贼兵争门,坠濠如蚁。庚申,别将范胜、 赵兴破贼砦于寿河,拔农民胁从者万家。壬戌,范葵 遣诸军薄淮安城下,贼大败,死者万馀,焚二千家,城 中哭声振天。甲子,子才自他道进攻,贼将董友拒之, 大战于港口,败之。庚辰,舟师过涟水,战胜达淮安。五 月丙戌朔,天大雾,官兵攻上城。贼守者尚卧,仓皇起 斗,官军互踏肩为梯,前者或坠,后者继至,自丑至未, 五城俱破,斩首数千级,生擒数百人。兵士有故隶楚 州左右军者,家属数为贼虐,至是泄愤,无老幼皆杀 之,烧砦栅万馀家,腥焰蔽天。馀寇争桥入大城,重濠 皆满。淮北贼归赴援,舟师又剿击,焚其水栅,夷五城 馀址,贼始惧。己亥,子才率赵必胜、王旻军移砦西门, 道遇贼,大战,至夜不解。子才为锐阵,左右救,乃胜。杨 氏谕郑衍德等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今事 势已去,撑拄不行。汝等未降者,以我在,故尔。杀我而 降,汝必不忍。若不图我,人谁纳降?今我欲归老涟水, 汝等宜告朝廷,本欲图我来降,为我所觉,已驱之过 淮矣。以此请降,可乎?”众曰:“诺。”翌日,杨氏绝淮而去,贼 党即遣伪计议冯垍、潘于款于军门,范等密闻于朝, 朝论不可,范曰:“若明谕朝旨,是坚贼志,不如阳许以 误之,我自为必讨之计。”乃遣范用吉入城,谕贼曰:“朝 廷已许纳降,但令安抚,交过北军。”衍德等遣潘于随 用吉报谢,许献玉带犒军黄金四千两。范曰:“我欲款 贼,贼更来款我于归。”郑衍德等自知降,亦不免,始送 款于金。至是金遣其副统军许奕、万户兀林答以其 京东元帅牒来言曰:“此贼不降,能为两国患,请与大 国夹攻之,各勿受降。”范怪其来无故,而难于阴绝,遣 王贵报之,不从其请。六月己未,大战于河西三砦,贼 大败,杨氏归涟水。壬戌,贼先遣妻孥过淮,军争欲往 斩之,不能禁,反有起杀头目者。甲子,复大战,淮安遂 平。议乘胜复淮阴,兵未行,淮阴降金。继得探报,云:“宋 师迟一宿攻城,淮安亦为金有矣。”于是全所据州悉 平,杨氏窜归山东,又数年而后毙。全之寇泰州,官属 十有九人皆迎降,独教授高梦月不污。诏赠三官、全 子坛。

《齐东野语》:李全,淄州人,第三以贩牛马来青州,有北 永州牛客张介引至涟水。时金国多盗,道梗难行,财 本寖耗,遂投充涟水尉司弓卒。因结群不逞为义兄 弟,任侠狂暴,剽掠民财,党与日盛,莫敢谁何,号为“李 三统辖。”后复还淄业屠,尝就河洗刷牛马,于游土中

蹴得铁枪杆,长七八尺,于是就上打成枪头,重可四
考证
十五斤,日习击刺,技日以精,为众推服,因呼为“李铁

枪。”遂挟其徒横行淄、青间,出没抄掠。淄青界内有杨 家堡,居民皆杨氏,以穿甲制靴为业。堡主曰杨安儿, 有力强勇,一堡所服。亦尝为盗于山东,聚众至数万。 有妹曰小姐姐,年可二十,膂力过人,能马上运双刀, 所向披靡。全军所过,诸堡皆载牛酒以迎,独杨堡不 以为意。全知其事,故攻劫之。安儿亦出民兵对垒,谓 全曰:“汝是好汉,可与我妹挑打一番,若赢时,我妹与 汝为妻。”全遂与酣战终日,无胜负,全忿且惭,适其处 有丛篠,全令二壮士执钩刀夜伏篠中。翌日再战,全 佯北,杨逐之,伏者出,以刀钩止,大呼,全回马挟之以 去。安儿乃领众备牛酒迎归成姻,遂还青州,自是名 闻南北。时金人方困于敌,张介又从而招之,授以兵 马,衣以红袍,号红袄军。嘉定十一年间,金人愈穷蹙, 金因南附,乃与石珪、沈铎辈结党以来知楚州应之, 纯遂纳之,累战功至副总管。明年,金主珣下诏招之, 全复书有云:“宁作江、淮之鬼,不为金国之臣。”遂以轻 兵往潍州,迁其父母兄嫂之骨葬于淮南,以誓不复 北向。时山东已为鞑所破,金不能有。全遂下益都,张 林出降,遂并献济、莒、沧、滨、淄、密等凡二府九州四十 县,降头目千人,战马千五百匹,中勇军十五万人。闻 于朝,遂以全为左武卫大将军、广州观察使、京东忠 义军都统制、马步军副总管,特赐银绢缗“钱等。”先是, 贾涉知盐城县,以事忤淮漕方信孺,劾之,未报。涉廉 知信孺阴遣梁昭祖航海致馈,以结李全,遂遣人捕 得之,亟申于朝。方由是罢涉,召入为大理司直,未几, 知楚州。时忠义军头目李先,拳勇有胆气,且并领石 珪、沈铎之军,李全深忌之,至是极力挤先,涉遂以李 先反侧闻于朝。于是召先赴密院审察。甫至都门,殿 帅冯树宴之三茅观后小寨,命勇士扑杀之,于是全 愈无忌惮矣。先既诛,涟水人情不安,头目裴渊等遂 请石珪为帅于盱眙。制司大恐,遂令李全率万人以 往。全惮珪,不敢动,制司无策,遂分其军为五,乃呼裴 渊赴山阳禀议,贵以专擅招珪,令密图之,以功赎罪。 会鞑兵至涟水,珪亦自疑,遂杀渊以归鞑。先是,权上 书胡矩,尝言全狼子野心,不可倚仗。及全获捷于曹 家庄,擒金人伪驸马,乃作《濠梁歌》以谀之云:“春残天 气何佳哉,捷书夜自濠梁来。将军生擒伪驸马,虏兵 十万冰山摧。何物轻狷挑胡羯,万里烟尘暗边徼。边 臣玩寇不却攘,三月淮堧惊蹀血。庙谟密遣山东兵, 李将军者推忠精。铁枪匹马首破阵。喑呜叱咤风云 生,摧杀群妖天与力,虏丑成擒不容逸。失声走透虏 鼓捶,犹截腾骧三百匹。防围健使催赐金,曹家庄畔 杀胡林。游魂欲反定悬胆,将军岂知关塞深。君不见 往日蕲王邀兀术,围合狐跳追不得。夫人明日拜函 封,乞罪将军纵狂逸。岂知李侯心胆麤,捕缚猘子才 须臾金牛走。敌猛将,有沔州斩贼儒生无,宗社威灵 人制胜,养锐图全勿轻进,会须入汴缚鄷王,笳鼓归 来取金印。”既而涉以病归,遂以郑损继之。损与涉素 不相成,幕中诸客惧损修怨,乃嗾李全申请,乞差真 德秀、陈韡、梁丙知楚州。于是朝廷遂改损为四川制 置,乃以知阁门事许国用徐本中例,换授朝议大夫, 再转为太府少卿、知楚州。国自是歉然,惧侪辈轻己。 开阃之初,命管军已下皆执朝参之礼。时全已为保 宁军节度使,前阃皆与抗礼。至是幕府宋恭、荀梦玉 等惧变,遂调停约全拜于庭下,国答拜于堂上。议已 定,及庭参,国乃傲然坐而受之。全大惭愤,竟还青州。 至冬,国大阅两淮军马,全妻李姑,姑者欲下教场犒 军,实求衅耳,幕府复调停力止。及淮西军回人仅得 交子五贯,乃尽以弓刀售之李军,而淮西军亦怨矣。 未几,全将刘庆福自青来,谋以丁祭之夕作乱,以谋 泄而止。既而制府出榜,以“高显”为词,指摘北军。庆福 亦大书一榜,揭于其右,语殊不逊。次日,庆福开宴于 万柳亭,游幕诸客及青州倅姚翀在焉。酒行方酣,忽 报全至海州,促庆福北还。时国方纳谒北军,径自南 门入,直趍制府。强勇军方解甲,望见北军皆弃去,遂 排大门而入。帐前亲兵欲御之,国乃大呼曰:“此辈不 过欲多得钱绢耳!”方行喝犒,闻北军大喊,登城张旗 帜,火已四起,飞矢如雨,国额中一箭,径趋避于楚台。 北军劫掠府库,焚毁殆尽。国在楚台久之,使令姚翀 求和。翀遂缒城而出,以直系书青州姚通判以长竿 揭之马前,往见杨姑。姑杨逊谢不能统辖诸军,以致 生变。姚遂请收军,杨云:“只请制置到此商量,便可定 也。”姚亟回报,则国已遁矣。次日,北军得国于三茅道 堂,以小竹舆舆至杨军,国不能发一语,复送还楚台, 以兵环守,国遂死焉,文武官遇害者凡数十人。未几, 全乃入吊,行慰奠礼,且上章自劾,朝廷不敢问也。遂 进全为少保,而以大理卿徐希稷知楚州。军变之先 一日,荀梦玉已知其谋,亟告于国,国不以为然。至是, 全得其《告变》之书,欲杀之,而梦玉已归滁,乃命数十 骑邀于路而杀之。制府捐三千缗捕贼,而全亦捐五千缗,无状大率如此。希稷至楚,一意逢迎,全益以骄。 既而还青州,或传为金人所擒,或以为已死,刘琸乘 时自夸以驱除馀党。及丞相入其言,遂召希稷而以 琸为代。琸即以盱眙军马自随,中途所乘马无故而 踣,琸怒,遂斩二濠寨官,人疑其非吉征也。琸初至,军 声颇振,不数日,措置乖方,南北军已相疑。适忠义军 总管夏全自盱眙领五千人来。先是,全欲杀夏琸为 解免之。至是琸留以自卫,且资其军以制全。然夏军 素骄,时作过,劫掠居民,琸乃捕为首数人斩之,犹未 戢,乃札忠义都统权司张忠政权副都统。忠政辞不 就,杨姑姑知之,遂呼忠政谋所以拒制司之策。忠政 曰:“朝廷无负北军,夫人若欲忠政反,惟有死耳。”遂归 家,令妻子自经次,焚告敕宝货于庭,然后自尽。制司 闻变,遂戒严,命夏全封闭李全、刘全、张林等府库,且 出榜令北军限三日出城。是日,诸营搬移自东北门 出,夏军坐门首搜检,凡金银妇女,多攘取之,馀皆疑 惧不敢出,制司又从而驱逐之,有黑旗一对,仅百人, 乃北军之精锐者,坚不肯出,潜易衣装,与夏军混杂。 南军欲注矢挥刃,则呼曰:“我夏太尉军也。”南军遂不 疑之。至晡,大西门上火忽起,至夜,遂四面纵火,杀害 军民。琸遂命守子城,护府库,凡两日夜,军皆无火饭, 饥困不复用命。夏全知事急,遂挺身入北军杨姑姑 遂与夏剧,饮酒酣泣曰:“少保今不知存亡,妾愿以身 事太尉,府库人马,皆太尉物也。本一家人,何为自相 戕?若今日剿除李氏,太尉能自保富贵乎?”夏全惑其 说,乃阴与李军合,反戈以攻南军。琸屡遣人招夏,议 事竟不至,乃以十万贯犒军求和。夏全乃令开一路, 以马军二百卫送琸出大西门,星夜南奔,至宝应已 四鼓矣,从行官属惟余元廙、沈宣子,馀悉死焉。夏军 回至淮阴,乃为时青令晖夹击,尽得所掳财物七巨 艘。既至盱眙,范成、张惠闭门拒之,且就军中杀其母、 妻,于是夏全乃轻身北窜,刘琸遂移司于杨之堡寨。 朝廷遂改楚为淮安州,命将作少监姚翀知州事。时 李全犹未还,王义深、《国安》用为权司。刘庆福与张甫 谋就楚之淮河缚大浮桥。或告杨姑姑以二人欲以 州献金人。姑姑即遣人请姚翀议事,翀不获已而往, 则大厅已设四果棹馀二客则庆福及甫也。庆福先 至,姑姑云:“哥哥不快,可去问则个。”谓李福也。时福卧 于密室,凡迂曲数四乃至。庆福至榻前云:“哥哥没甚 事。”福云:“烦恼得恁地。”刘觇福榻,有剑出鞘,心动亟出, 福急挥剑,中其脑。既而甫至于外,呼云:“总管没甚事 否?”福隐身门左,俟其入,即挥剑,又仆之。福遂携二首 以出,乃大张乐剧饮。姚遂揭榜,以刘、张欲谋作逆,密 奉朝旨,已行诛戮。乃闻于朝。李福增秩姑,姑赐金,进 封楚国夫人。未几,福复以预借粮券求衅,遂召北军 入城,官民死者甚众,姚翀赖国安用,匿之而免。于是 朝廷诸阃各主剿除分屯之说,久之不决。既而盱眙 守彭𢖲乃遣张惠、范成入淮安说国安,令杀李福及 杨姑姑。未几,李福就戮,而姑姑则易服往海州矣。其 后分屯之说已定,而江阃所遣赵灊大剿杀之兵适 至,北军怒为张范所卖,欲杀之,二人遂遁去。国安用 追至盱眙,彭𢖲宴之,方大合乐,忽报军变,始知张范 已献盱眙于北矣,彭𢖲遂为所擒。既而李全至楚,揭 榜自称“山东淮南行省”,于是尽据淮安、海州、涟水等 处。先是,全遣张国明入朝禀议,嫚书至,朝廷未有以 处之。会时青亦遣人至,国明遂遣人报全,全遂杀青。 《国明》,极言李全无他意。朝廷遂遣赵拱奉两镇节钺 印绶以往,而江阃乃遣申生结全帐下谋杀之。事觉, 全囚申生,以其事上于朝,盖全时已有叛志矣。会盐 城陈遇谋于东海截夺全青州运粮之船,全由是愈 怒,遂兴问罪之师,首攻海陵,守臣宋济迎降。遂进围 扬州。朝廷始降诏削夺全“官爵,住给钱粮。”会诸路兵 诛讨,然战多不利,内外为之震动。是时,全合诸项军 马,并驱乡民二十馀万,一夕筑长围数十里,围合扬 之三城,为必取之计。会元夕欲示闲暇,于城中张灯 大宴,全亦张灯于平山堂。中夜,全乘醉引马步极力 薄城。赵范命其弟葵领兵出城迎战,至三鼓,胜负未 决。葵先命李虎、丁胜同持兵塞其瓮门,至是,全欲还 而门已塞,进退失据,且战且退,遂陷于新塘,由是各 散去。次日,于沮洳乱尸中得一红袍而无一手指者, 乃全也。时绍定四年正月后三日,北军悉遁,制府露 布闻于朝,遂乘胜复泰之盐城。后三月,淮南诸州北 军皆空城而去矣。其雏松寿者,乃徐希稷之子贾涉 开阃维扬日,尝使与诸子同学,其后全无子,屡托涉 祝之,涉以希稷向与之念,遂命与之,后更名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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