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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雲南志/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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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正德雲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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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志卷三十一 文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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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撫都䑓碑記  周洪謨禮部尚書兼國子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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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儒謂:雲南三代以前未通中國,予𥨸惑之。且堯典令羲仲之宅南交在,今雲南之南陲,禹貢導黒水之入南海,在今雲南之西徼,是唐虞之時,已通中國,即所謂建長而来王者,三代相繼,盖莫不然。迨周末既塞,始拓於楚,莊蹻𠕅拓於秦,常額至漢始郡縣其地。然歴代以来,率以爲外,覊縻不治,而求其之俗之變,寖埓中土人才之出,累登甲第,惟聖朝爲然,亘古所未有也。是雖本於列聖,仁漸義摩禮陶樂冶之所致,抑亦設官分職經理之有道焉。是故有掌大綱者,有理衆日者,有兼括大綱衆目而輯寧之者,何則?委世臣以鎮邦土,建都司以治軍,𣄆樹藩垣以宣政化,置臬司以明刑罰。此掌太綱者,然也。爲府者二十有一,爲州者三十有八,爲縣者三十有三,爲宣慰司者五,爲宣撫司者三,爲長官司者十七,爲衞者十六,軍民指揮使司,三爲守禦千户所六,此理衆目者然也。大綱既舉,衆目畢張,每嵗遣監察御史相繼氵又命都察院、都御史一員職,專廵撫緫風憲之綱,領典庻政之樞機,以肅百僚,以貞百度,以清民瘼,以袪奸弊。此兼括大綱衆目而輯寧之者也。稽其所自始於永樂。二年,遣御史紏治雲南,乃建察院於崇正門内。正統初,邉夷煽亂,朝廷勑都御史武林、鄭公廵撫其地,乃敃察院爲都䑓。乆之,地方寧靖召還京師,其廨字遂為鎮守内臣所寓。

成化十八年,木邦不靖,兵部㑹多,官議僉謂冝調大軍征剿。上謂木邦地極炎瘴,冝事招撫,不必剿撃。乃勑都御史程公宗等徃其地撫諭諸夷順服,遂具象馬寳石赴闕謝恩。上大悅,乃降勑旌公等具賞賚,㝷留公廵撫其地。時鎮守太監王公謂予所居即徃昔鄭公視事之所,乃謀諸同公緫戎沐公,冝復以為廵撫官㕔事,且命有重加脩葺其地,廣十六丈,有竒輪四十五丈,前為堂,曰寧邉。後為堂曰:正已二堂之間,貫以縱屋。其左右為文案之室,胥吏之居,寧邉之後,為廨舎,間以垣扉前為正寝,後為燕居之所。東西各翼以廊書齋、庖屋、井亭蔬圃,皆無不治。外四周繚以崇垣。前建正門扁曰廵撫都䑓正門之左有三司㕔正門之右,有府衞㕔經,始於成化甲辰春畢功於是年秋,既而公有少司宼之,陞而貴州方伯章公遷副都御史,徃代公任。於是藩臬諸公乃寓書采屬為記予故因推聖朝作治雲南之梗㮣,以告諸来世。

布政司公廨記  張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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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廨廣三十七丈,袤百又十歩。有奇叚氏時稱東府,元為行省。皇明底綏萬方,以洪武壬戍戡定雲南,就置布政使司屋字階庭雖有成蹟,較之華夏,則䂓莫差陋,唯堂興寝,其制頗精緻,旋榮累節,軒翔峻起,但已乆柱傾苴,漏者屢矣。周廡之外,儀以重門,功緒甚畧,意精者,其舊貫而粗者元之改作也。東㙘左右司以下西堧,管勾㕔以下屬寺悉附焉。紞俻員以来,𣄆拒烏合之徒,内訌而外叛,兵既未休,飢疫随之,日不暇給者。凢五年嵗丙寅,始克儲材。明年冬,撤其堂而新之,正六楹,楹圍五尺,棟九架而衍其前脊髙四,㝷簷殺脊之半,以強越二年再治材,且因且革門寢。暨經歴司始成,其外門兩廊仍未易也。初令有司計木之數與巨細,若户力之盈朒,差而賦之,轉致不立期,一從其便,其興徒也,較四州十一縣。夫之壮者,每一州縣均作三四畨,每畨期十日,年作乍輟,不敢妨其務,不敢竭其力,遷就數逾年而迄未畢功,如是乎其艱且滯者何哉?盖兵民之役,有征有屯,有築有餉其大者如此,其小者未可枚舉,故不得已。爲是迂拙之政,誠不忍更督促之也。

切嘗論之:雲南於古爲荒外不治之地,山林幽阻,民俗草昧各種,各部如蜂蟻,然無教令等威之制,無宫室服,用冨厚之資生,理既不繋其心,又竒險可以容惡,是以樂恣而二悖。苟束之以法,而強之以不能彼不信然相嗟,則觖然而長徃矣。昔在漢晋,雖嘗設官,亦即其要㑹而領之。隋、唐間頗置州郡,皆不過覊縻而已。固未嘗如中國閭井其人也。元以四夷氣類相近,因而撫之為冝,然其弗靖者猶爾也。是以志烈之士,非不欲草雍而禽獮之,顧其勢有所不行,亦噤齘乆之,乃已。徐而思之,有如耐饑渴,習霧露集,高走險殊死而不顧者,乃其所長。然而性多荒,隋暗於事㡬,素無郎制之可守,雖則易合,亦復易離,智者察此,則知所以制之矣。必有人焉。才兼文武,而道濟方域曰應曰威、曰廡,曰信。兼此四者,而事不定,人不安,吾不信也。故當無事,則冝佚蕩簡易,寛小,過守大綱如班定逺之言,或有蟊賊,則乗其未滋,霆衝電激,指的而中之以懲其餘,斯亦攻心伐謀之大端。夫如是,良怖急者,可牀下伏矣。敬告来哲,誠不知所以裁之。

===雲南按察司重造記  商輅兵部尚書兼翰林學士國朝洪武丙子,設雲南按察司于時即昆明縣治為之因陋就簡㡬八十年於此矣。中間雖時加葺治,然不過易朽,以堅拓而新之,良有待也。

成化丙戍,新安莊君歙,奉命緫運是邦,公務之暇,顧而嘆曰:外䑓綱紀百司之地,而隘陋若此,可乎?况邉方寧靖,時可有為,若復失之,因循誰之過耶?遂偕僚寀謀諸鎮守太監錢公能、緫戎黔國沐公琮暨廵按御史,請以雲南中衞及貢院改造本司,而以本司改為貢院,以圎通寺西空閑官舎改為中衞。諸公慨然稱善,乃合辭具䟽以聞,上可之。

事下既,同心恊謀,相度區晝,掄材任人,咸稱厥事。錢沐二公首捐白金為倡,一時在位皆以俸貲来𦔳,而經營提督之責,則都指揮萬僖方明專任之。始事於庚寅之三月,而落成於是嵗之十月。其材木磚甓丹泰之需,悉出於公,採辦營作興葉之役,弗勞於民。凢建前堂五間,後堂五間,經歴司照磨所各三間,儀門正門各三間,吏廡東西三十四間,廨宇獄禁以至廩庾泡湢通三百三十餘間,傑棟峥嶸,重門軒豁,庻㡬不嚴而肅,真憲府㦲。莊君述興造始末,走書徵記。予惟雲南古邉徼之地,周以前不及職方,歴漢唐宋迄無定屬,我朝太祖髙皇帝誕膺天命,綂一寰區,而雲南悉心歸附,列聖相承,仁漸義摩,衣冠禮樂與中州等,而按察風紀之司,所頼以詰姦激貪,鋤強禁暴,使所居弗稱,曷以重威?是冝莊君倡之,同寅和之,鎮守綛戎玉成之,由是䂓制爲之一新,吏民爲之改觀,端本澄源,誠非小補,莊君可謂知所當務者矣。

繼自今,綱紀益振,政令益明,使一方之人曉然知惡之不可為,法之不可犯,則栢䑓清峻無愧於興建之功,憲職修舉不負於付托之重,益一舉而衆美俻矣。予故為之記。

雲南府儒學重脩記  彭時吏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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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古要荒地,自漢以来雖通中國,而夷習自若。至於有元,行中書平章賽典赤肇建中慶府學,以教化其人,自是稍知去夷而從華。迨我皇明洪武十五年,西平侯沐公平定雲南,詔改中慶為雲南府,建三司焉。公遂留鎮其地,傳子及孫,世重儒雅,而藩憲良臣率多尚文治,風俗於是乎漸變,士有階賢和而升者矣。

惟府學在城之西北,弗改其舊,識者病之。天順庚辰秋,鎮守太監梅公忠祗謁文廟如禮,顧眎學宫蔽陋弗稱,銳欲改為,乃捐貲市材,諏吉興工。於是太監羅公、緫戎沐公暨藩憲諸君子兢割俸以助,而梅公躬營度之,以次興脩。自殿庭門廡以至尊絰之閤、絃誦之舎,咸撤腐去朽,易以堅真,飾像備儀,綵繪輝煥。其明倫堂則盡斥其舊,而加之以寛廣。前為重門,門之外復建成賢坊以表之。經始於辛己四月三日,而以明年六月十五日告成。其成也,僉憲曹君輔屬余記之,將以垂示乆逺,且為學者勸。

余惟天生蒸民,均賦之理以為性,故性之在人無不善者,雖時異古今,地殊逺远,而性善同焉。其有不同者,盖氣禀使之然也。昔者聖帝明王迭興於中原,立庠序學校之制,盡開導教化之方。而孔子大聖也,又刪述六經,推明徃聖之道,垂教於無窮,其功尤大。肆後世君天下者,建學崇化,必廟祀孔子,以端學者之趋向,故中原人文士習,至於今益彰以盛。惟雲南僻在西南萬餘里,自外於聲教乆矣。及歸我朝,獨後四方,其聞聖人之教也後,故其俗之變化也遲遲,故朴魯少文,不及内郡文物之盛,非天之生人爾殊也。然則為政於此者,豈可鄙夷其民而不教,為其民者,豈可自鄙而不知學哉?今諸公恊徳一心,仰體朝廷興學勸士之意,重新是學,為一方倡,可謂不鄙其民矣。士之来學於是者,非徒以精文藝、階進取為尚,其必潜心六經,以明天、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道,身體而力賤之,勿以未能而自棄,少能而自畫,使言行表裏一出於正,庻㡬克全其性之善,無愧乎為人。若然,不惟出可以為國家之用,而其未出也,可以正家,可以居郷而善俗,將一方之俗翕然丕變,家詩書,人禮樂,文物彬彬,直與内郡比,然後無負於諸公興學之意,諸生其勉之哉!

雖然,昔魯侯嘗脩泮宫矣,春秋以其常事不書。是舉也,在藩憲為常事,於梅公則非常。盖公以鎮静為職,而能崇聖教以化民成俗,其賢于倫軰逺甚。余故為之特書以勵衆,并以勵後之儒而仕者,俾知力此不怠云。

雲南郡庠進士題名記  周叙翰林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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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才與治化相隆替,治化隆則賢才因之以盛,而國家益有所資焉。洪惟我聖朝混一疆宇,雲南版圖最後附。洪武十有五年,始建學校,選學官以教之。其第進士者,徃徃以充貢大學,發軔京闈。永樂九年,始於雲南藩府開科取士,而士之登名者衆矣。若叚㴻、李忠、楊慶、洪誠、張淑,則皆對䇿大廷者也。若熊信、叚鑑、李純、董純、張弘、李灝、官廉軰,則皆領薦郷闈者也。其出而效用中外,敭歴憲䑓,郎署州郡,守佐校庠,儒秩雖異,而皆能茂勲業,顯聲稱,卓然有聞於時。豈非列聖仁漸義摩之化,有以造就之歟。不然,何其賢才之多若此也。張淑,字子善,今為監察御史。廵治所至,風威凛然,其進未可涯。其歸省於鄉也,將具前後發身科目者,刻石學宫,以垂示永乆,以為後之有志者勸。来請余記之。

惟三代以降,有天下之長者,莫如唐。其時若廣若閩,距京師萬里内。其擢進士,在廣得張九齡,在閩得歐陽詹。或以相業著,或以文章顯。由是閩廣之㭲,相繼力詩書聮科第者,至今相望後先。

今雲南距京師萬里外,而數十年来,科目之盛已如此,則我朝治化之盛益可知。豈無九齡軰人物出其間,為邦家光乎。盍相與勉之。

雲南按察司題名記  鄭顒僉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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耒陽李君朝用,由浙藩叅政来為憲使於雲南。既期年,法令明肅,政化大行,闔境無事,民以晏然。於是孝㝷舊章,得前人之任官於兹者,氏名若干人,將題之貞石,用垂不朽,徵言於予以為記。

嘗攷之載籍,周命揮人,脩省四方;漢置部剌史行部,以六條察舉郡國,唐置觀察使。其後諸道帥臣或兼之;宋有轉運使、副判官、提㸃刑獄、武臣提刑、提舉茶鹽常平之職;前元剏建肅政廉訪司,以專按察之任。歴代官制不同,其實皆監司也。

雲南去京師萬餘里,盖南荒窮絶之所。洪武十五年,太祖髙皇帝既定其地,始設承宣布政司都指揮司以鎮撫其人。逾数十年,教化孚洽聲名文物之美寖,寖與中國等又慮夫暴民橫吏之或作也,則人之嬰其害者多矣。二十九年,乃建提刑按察司置按察使一員、副使二員,緫理憲綱之事,復置僉事四員,兼仕分廵察舉之責。然非清強直諒徳望老成之士,不稱其選,而士之居是官者,必皆思自奮發,顧廉耻重,名節守正,循理以求無負乎上之任使噫!何其盛哉!

夫見賢思齊,儒者之事也,正已正物,憲臣之體也。今李君以政化有成之暇,而為是舉,盖欲使同官之士,出入起居,朝夕觀省,興其好賢,樂善之心,益懋夫律。已律人之道,庻幾憲度,政令相與愈臻於善也。余菲才。正統中,嘗為副使,於斯進升今官,其賢與否,固不敢自知也。後之人豈無指其名而議之如諌院題名所云者,嗚呼!可不懼哉!

新建南壩閘記  陳文右布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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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古滇國,其城瀕于滇池,乗髙而望之,則商山在其北左金馬右碧鷄支壠,蜿蜒相屬,環抱方數百里,其間逺村近落,良疇沃壤,彌望而不可極,惟窊其南而池浸焉。南壩㩀池之上,流距城五里,許其源出東北之屈償昧様。邵甸諸山,凢十九九泉,或㵒而流,或瀯而瀦,或激而波,或澮注而溪焉,或山夾而澗焉,浟焉,泊焉,㑹于盤龍江,至松花壩,則岐爲二河,一由金馬之麓,過春登里,一由商山之麓,過雲津橋,皆趨於滇。蒙叚氏時,過春登者,隄上多種黄花名遶道金稜河過雲津者,隄上多種白花名縈城銀稜河。嘗築土石為二堰,於河之要,䖍障其流以灌田。凢數十萬畆。元時雲南行省平章政事賽典赤復增修之,民甚頼焉。今所謂南壩即縈城銀稜河之所流也。然前此為堰,不過興一時之刋,而於經乆之計則未聞也。

惟我皇明混一區宇,雲南恃逺,弗庭洪武,壬戍黔寧,昭靖王時爲西平侯,奉命率師平之,留鎮其地,定以經制。昭以威信,厚以惠利,俾兵民並刀於田畆,以耕以穫,不違其時而南壩之修嵗有恒役後定邉。伯繼領鎮事思,以弘黔寧之緒,謀造石閘,以蓄洩其水。為經乆,利方儲材,命工值邉墳多事未就其志。

景泰癸酉,今緫戎繼軒,沐公廼圖成于叅賛思庵,鄭公議定而後㑹焉。時鎮守都知監左監丞羅公、右監丞黎公布政司左布政使賈公、按察司按察使李公暨二三同志,皆力相之。既而上其事於朝,亦不易其初議。廼許舊儲之材,增以十倍,而凢冨人之樂助者,亦不拒之,仍擇將校之有智計者,田凱振、郭進三人董其役。其條畫之出,用度之宜,則沐、鄭二公自主之。於是甃石為閘,而扃以木,視水之大小而時其閉縱。又因其餘材,相閘之西為廟,以祠神之主此閘者。其東為亭,與廟相直,而春秋勸省耕穫,則休於其中。以景泰甲戍八月十有三日始役,而以明年三月一日卒事。其所用之工力,合之几八萬二千九百有竒。既成,雲南之兵民無少長皆悅曰:自令以始,田不病於旱潦,而吾農得以足食者,誠二公之賜也。願紀其事于石,置諸亭以傅悠乆。二公皆不能上也,廼以記丐於余。

余謂沐公為定邉之孫,黔寧之曽孫也,學兼文武,崇德篆賢,拜右軍都督同知,握征南將軍印,以緫戎事。鄭公以經綸之才,弘達之識,廡方公正之操,叅賛其事,累陞至僉都御史,兼廵撫之寄,相濟同道,以綏靖此方。又能興歴代之遺利,以成累世欲為之志,使兵民䝉惠於無窮,實君子之事也,烏可以不記。然余於是而知二公之所為,當於古人中求之。昔晋羊叔子、杜元凱二子,繼守襄陽,皆能脩政立事,以成晋業。宋歐陽文忠公稱其功名,盖當世而流風,餘韻藹然,被於江漢之間,至今人猶思之。盖思元凱以其功叔子以其仁,二子所為雖不同,然皆足以垂於不朽,此乃異時同道而得人心者也。

今二公以道相濟而同時出治余𥨸,以謂沐公以孝鄭公以徳歟?盖善継人之志者,孝之大善,成人之美者,徳之推行,仁始於孝,立功本於德視,古人奚逺哉!余雖歐陽公之郷人,而言不足,以永二公之孝之徳。若羊杜二子之功與仁者,盖雲南兵民少長之心,實欲紀以傳也,余豈得已哉?若夫匠氏之良,富人之𦔳,亦君子所不棄,乃以其名氏利于碑隂云。

五華書屋記  鄭顒右僉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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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華山名,在滇南城中,髙不踰数,㝷而雄峙秀㧞,比他山為尤勝。緫戎都督,繼軒沐公。先世之居,適當其麓。公於訓兵講武之暇,卜其居第之西,偏搆屋数椽,蓄古書經史百氏之集于中,題曰:五華書屋,每賔客過從,或披卷相娱,或命琴相樂,汲泉煑茶,對花行酒,襟懐洒然,天和叙洽,不知日之既曛,而忘其歸也。公以予甞辱叅其軍事,又交䖏最乆,相知尤深,丐言爲記。

惟國家承平日乆,武臣投戈息馬,端委垂紳以習吏治。而其子弟安於豢養,沉酣富貴,不知身之當脩,業之當保者多矣。有能讀書好禮,敦尚儒素,恪守家範,以不墜其先緒,盖千百而什一也。公之先曽大父黔寧、昭靖王開閫雲南,子孫賢貴,世世相承,深仁厚澤之及人,豐功偉績之彰著。銘之太常,播在彜鼎。一時勲舊,戚里之臣,莫之與京至公,而能繼領節鉞,綏靖邉陲,化椎髻而爲衣冠,撫蠻僰而遵聲教。且又不爲綺靡華侈之所溺,外物玩好之所躭,開軒構屋,惟書是蓄,蔵焉脩焉,㳺焉息焉。目與文人才士觴詠,娱樂雅歌,投壺折旋,爼豆如韋,布寒素之爲未嘗以一毫富貴加于人,何其賢哉!

予於公書屋之記,而知沐氏之澤,其未艾矣。然弘家範以承國寵,振先緒以啓後昆,當爲公預卜之也。

雲南按察司公廨記  沐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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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九年,太祖髙皇帝有詔開設雲南等䖏提刑按察司始即昆明縣冶爲之堂階門廡制度粗備,歴五十餘年官。于是司者若憲使鳳陽張公定、濠梁姜公條、臨邑苗公微、番禺周公新巴渝蹇公賢、毘陵吴公潤旴、江頼公巽、池陽柯公暹相繼增輯,日新月盛。至今。憲使耒陽李公璽,洎諸同寅,益加脩治聴政有堂,退休有室,堂之兩傍,列以曹廡,曹廡之外,儀以重門,門之四圍,繚以周垣。獄囚有禁,吏胥有舎,庖湢有所,案牘有庫,而廨宇之制始克備。李公欲書其事,貽諸乆逺間來請言以爲記。

予惟憲䑓爲綱,紀百司之地,所以勵風俗,平寃滯,踣邪佞,奬俊賢,其責至重,而衙門者又號令所由出也。缺而不備,壞而不治,則無以聳一道之具,瞻示憲臣之威重,而防範謹嚴之意或失矣。然非後之君子,相與同心,恊力繼守於將來,則亦安能保其乆而不墜哉?冝乎諸公有見於此,興陋補弊,易故爲新,俾規模之益弘,而文彩爲之煥然也。春秋一門之興廢,聖人必謹書之以寓勸戒,况事有大於門者耶?予姑述此,以告來哲,是亦春秋與善之㫖云:

雲南都司題名記  柯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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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寓形於两間,而名不泯於千古。故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稱,唐人題進士名于㕐塔,宋人題諫官名于諫院,然亦未見其爲不泯,而所以不泯者,則又在乎其人也。

雲南古荒服外,自元以前夷視之,天朝平定始視,猶中國而後進,而中國之首建都指揮使司以安反側。于時掌司事者多勲戚,黔寧、昭靖王亦嘗與焉。惟王之季子武㐮伯嘗爲都指揮,蒞事頗乆,規度宏逺,紀律嚴明,誠可典而可則。正統戊辰,都指揮使曹政與一時同寅,皆其舊屬,積勲累階,而得以聮御。繼武,乃相與礱石題名,以昭示方來,俾知所以作所以繼之。大觀請予爲記未就,而曹政去世遂寖景泰改元。今緫兵都督沐公叅將胡公適以與論推舉,同蒞司事,始克詳定歴宦姓名勒之貞石,復以文見屬余,惟天下古今之難全者名也,名與實相湏,猶形影之相随,未有形端而影不正,形顛而影不亂者,譬如日月朗昭不可名,隂風雪嚴凝,不可名暑也,名爲智,愚賢不肖則父不得而私其子,君不得而𥝠其臣,雖一人可𥝠,而天下之大不可𥝠,一時可幸,而千載之永不可幸也。昔人謂名爲美噐,造物者深忌之。天地間無完名,殊不思名本虚噐待其人實之。世之名,忠名誠,名能文武者,果有其實乎?居其職,行其責者,果皆當於理乎?苟有其實,名之完不完奚病。張睢、陽、岳、武穆雖不完於當時,而皆完於後世。其視完於當時,而不完於後世者,其爲賢不肖,何如?若武襄之忠誠,文武惠愛,智謀固已䇿勲盟府,當不假此題名而自耿光千古矣。二公以公論所推,同蒞厥司,曽不半年而見知九重,遂拜閫任,當亦不必假此題名而將嫓美方來矣。

後之接武者,尚當一乃心開誠布公,允蹈遐躅,俾今而後䝉被休澤,見其名而思之曰:某公忠某公惠某公智謀畏威,懷徳乆益,不忘則庻乎題名之不爲無益矣。不然,至公所存,亦必有能名者,非余所知。

雲南府儒學郷貢題名記  王臣雲南按察司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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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於郡縣必建學擇秀民以學乎其中,給以餼廪,蠲其徭役,簡師儒以司教事,責守令以致飭勵,而又董之以憲臣務,俾成徳達材,真儒之效,施於朝廷,四方罔有紀極。藩省每三年一大比賔興賢,能而試之,其得名薦書者,謂之郷貢。嗚呼!士之獲與茲選者,亦榮矣。謂非養之者厚,教之者周,而又責之者精固不如是也。

今雲南府,古南詔地也。於山有金碧之屹峙於水,有昆明之演迤,風氣完固,人文宣朗,盖有由然已。

皇明啓運百三十年,聲教漸洽,人材勃興。弘治辛酉,監察御史成都何公奉上命,來按是邦芟其強梁,薙去宿蠧。大僚有所質正,奸吏孰敢舞文。凢此列郡百司,皆若親臨其家,聞風股栗,真察院哉。是科取士,寔任監臨之重,惟公惟明,益見其淳雅辨愽之學,名士多被枚錄,而士益知奮,相繼以科目顯,殆與中州埓。公則又思有以振起乎將來,考累科士,得李忠以下至子今若干人,盡刻其名於石,而立之學官。且曰:後之人當必有所歆動而感發者乎。至矣哉,公之用心也。爲政之本在茲矣,烏有端其本而末不正者哉。彼士之歴官服寀,垂聲振烈,固不可謂無其人。其間汩没下僚,垂老死而無聞焉者,盖亦有之。嗚呼,身雖去而名留,臧否何可泯也。先民有言:善不由外來,名不可以虛詐。實弗副名,君子耻之。嗣是而徃,俊髦嗣題茲石,盍益毖懋,砥礪實行,奉宣徳化,膏澤黎庻,而爲良有司。或犯顔敢諫,逆龍鱗,摩虎牙,而爲直臣。或濟世經邦,作霖雨,爲舟楫,而稱賢相。不幸見危授命,爲國死難,爲忠臣,爲烈士,使千載之下,飲香名如啖蔗頭,爲之執鞭而不可得,斯不亦永有耀矣乎。其或憸壬傾險,誤國蠧民,雖掇髙科,躋穹秩,亦何足掛齒頰間耶。甚者夫人得以訾議之,滌石毁名,雖子孫亦所羞稱。噫,朝廷教養之初意,與察院勸勵之盛心,豈擬至於此。爾爲士,服章逢而誦詩書,亦豈悉至於此。吁,可畏哉,尚其朂哉。子不佞,敢以此爲多士告。公聞而喜曰:吾志乃爾也。遂刻之。

按察提學分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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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有天下者,莫盛於唐虞三代,而不能去學校以爲治,良以出治立教之本在茲,雖百王莫之有改已。皇明有天下,制治舉法姬孔,玄徼絶壌,同風鄒魯,百餘年來,郁郁乎爾於文哉。弘治戊午秋,予奉命以憲臣督學六詔。

上曰:爾其崇正學,迪正道,革浮靡之習,振篤實之風。徃欽哉。顧予寡昧,何克以勝,然夙夜恒惴惴焉,惟人材放失爲懼,其亦曷敢以不敬,因勸教之無乎其所也。擇地於㑹城,得舊安普道而改作之,具可不可狀,白于廵撫中丞豫章李公、廵按侍御關西謝公、嶺南林公,皆曰:是爲知所務矣。鎮守劉公、元戎沐公,又恊力相之。嗚呼,二三君子休休焉,方日以興學爲事,其道同,其志亦同也。遂斬木隂谷,伐石陽崖,食功傭力,人亦不知役,不踰年而成。嗚呼,先正有言,教化,國家之急務也,而俗吏慢之。世固有掠民脂血,妄爲塔廟之奉,在名教之地,則藐而弗之顧。噫,可勝嘆哉。

雲南,古荒服之外,自漢始通中國,變椎卉而爲衣裳,棄干盾而事詩書,未有若今日之盛者也。惟綱常之道,粲然明於世,而禮樂刑政,所以管束人心,維持世道之具,胥此焉出。賢才者,又國家之利噐資,以爲斯世用,不可一日焉而無者也。古之論政者必於學,鄭子産不毁郷校,孔子仁之。夫爲治而不留意於學政,皆苟焉而已,務思有以振起乎斯人,俾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亘千古如一日,與中華而並齒,斯不亦大爲吾道之幸哉!且今之典,錢糓、刑名、戎馬、常職之外,又有專領其事,亦必居有其所,而况政治之所由以出者,容可闕乎?此提學分司之所以作也。

嗚呼!後之蒞斯土者,其亦永鑒於茲,勿怠其政,勿隳其成,勿忘其始,以爲吾人耻,以貽國家之憂。予雖不敏,著於記如此云。

栖鳯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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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戎黔國沐公,以青年異質,勤學好問,嗣武僖之爵,佩征南將軍之印,奉璽坐鎮南服,有文武長材甲第。連雲假山,名卉芳潤,晴嵐輝映於鏡池月榭間,宛若真晝。循山而行,歩履漸髙,而景益竒。有亭崛然,曰栖鳯。憑欄徙倚,縱目瞻眺,金馬峙其東,昆明流其西,雲山綿亘,城郭映帶,了了目中。環以脩竹,鏗然鸞鳯鳴,珊然環珮響,恍乎登員嶠而邀方壷,飄飄乎如餐浪雪而吸沆薤也。間携賔客之選者,觴咏其中,鼓南風之琴,聽神鳯之歌,蒼翠灔灧,浮几席間,而纎塵不動,喧囂不聞,不惟令人有翛然塵外之想,且將緬思太古與夫三代之上矣。亦惟知先業之艱,固厥紹之重,而所以脩舉於不墜者,茲亭乎哉?

嗚呼!白樂天在長安,見故相國之第竹瘁,尚惜其常經之手,爲之愛惜,况先世之所遺者,有若此哉?是冝公之有取於斯,而托焉以自况也。今夫鳯之爲物,固非凢鳥類,抑豈枳𣗥之所冝栖者耶?今公以元戎之裔,際聖明之代,功閥世望之輝光,亦何讓於鳯哉?盖必措諸勲業,以分宵旰之憂;發爲文詞,以鳴國家之盛。來儀於舜韶,和鳴於周岐,喧啾百鳥中,乃見此孤鳯也。又豈㝷常燕雀軰所可比擬於萬一哉?

予不佞承公命,姑記其事。庻他日重登,不爲生客,尚當據胡床,邀明月,吹子晋之笙,弄桓温之笛,爲袁粲之徑造竹所,與公同一捧腹絶倒也。若曰到門題字而去,吾豈敢哉?

新建昆明縣儒學記  彭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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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乙丑冬十一月,昆明縣新學成,制始備也。中爲明倫堂、翼堂,左右爲進徳、脩業二齋。前爲儀門,益前爲大門。堂之後爲尊經閣。堂左偏爲講堂,右偏爲饌堂。講堂少前,左有門,曰義路。益前,左儲爲文廟基址。初議廟制,大有司不能遽辦,師生遇二丁朔望,俱詣府學舊廟行禮,候力裕爲之。後左爲學官廨舎二區。饌堂少前,右有門,曰禮門。益右爲諸生肄業號舎。池于門前,曰泮池。亭于池上,曰泮亭。自堂至亭,凢八十餘間。垣其四週,爲縱,爲九十歩有竒;爲橫,視縱加三之一;爲向,則東南因地脉之所凝,風氣之所萃,而屋以乗之也。學西北爲通衢,當衢之半,闢東以題其上,曰儒學。商山峙其北,耽榱題屹屹,盖專一方之明。

縣無儒學,弘治十四年,李公相得今址,將遷府學。時其陽劉公、林園公喜興,又益以傍地,乃之無字城陳公。初,陳公爲時,實主其事。至是以府學無明爲雲南邑,不可無學。弘治十六年,陳公遂與劉公、御史西蜀何公,具其事上請得允,乃建爲縣學。是年秋八月,學官以印至,乃分府學諸生什二實新學。而軍民俊秀望門墻而願升入者,一時至百人。明年甲子,得中式士三人,新學之亨也。陳公内陟,繼其任者,莆田林公。既至,則綏靖夷漢,遂閱學以尊經無閣且罔所棲。諸生乃命覈考券薄,買拓基地,制䂓其完,事矢有終。于時叶㳟嘉謨,共成厥業者,則左布政使霅川周君,實懋乃猷。而御史陶山耿公、四明董公,又皆以用夏為務,惟恐緩事。始學之作也,前左布政使西蜀李君、石布政使南海梁君實首其事。而華亭湯君、按察使廬陵王君、叅政新昌俞君、西蜀張君、信陽劉君、廣徳姜君、呉郡沈君、副使歸善姚君、東菜劉君、叅議太康郭君、華容黎君、僉事浮梁范君、髙安陳君、華亭張君、西蜀朱君、㑹稽王君、都指揮河間李君,咸與賛畫。至于徵召工役,課督章程,則雲南府知府宜春張鳯、同知西蜀社詔、廣南衞指揮鳯陽賀昻、教諭廣漢聶韶、訓導潼川張舉,實效厥勞洪。

惟我太祖皇帝既受大命,全以孔子之道教天下之人,凢府若州縣莫不建學以養士。惟雲南去中國萬里,前代未之臣。洪武十四年,始命黔寧沐昭靖王取而郡縣之。故於學校之設,纔備于府,而縣或缺。列聖相承,大化日洽,百三十年來,士争洗濯,風俗益徽,而絃誦之徒充滿郡邑。若㑹城一學,至百数十人,登賢科,陟顯仕,爲時名臣者,後先相望,則于縣學之制可不備乎?是役也,財出于公帑,工出于戍之軍民,材石取于山,始治于諸公而率完美之者,林公、周公之力居多。至是而雲南養士之制始正無缺,與内地埓。士之履斯地而不知明而善,復而初,以脩而身以裕而可仕之才,其不自負,負諸公、負朝廷也哉!

先是,陳公委綱記其事,綱以公務閤。至是周公復以爲属,乃書以歸新學,而凡諸執事之軄銜姓字,則見于碑隂云。

雲南志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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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雲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