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冥寶記/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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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天君降壇詞[编辑]

〔調寄:雙雙燕〕

又臨凡矣,歎塵世昏昏,甕中酣睡。離經畔道,敢把紀綱拋棄。任是雷霆下擊,誅不盡凶頑醜類,吾仙目睹情形,不禁傷心垂淚。

真異,何無畏忌,將報應循環,視如兒戲。諸般機巧,總是使些傀儡,白晝行同鬼魅。迨沈了泥犁阿鼻,償爾酷罰嚴刑,始悔在生失計。

【此詞僅九十八字,將世人惡習,描寫無遺,直抵一篇,勸世佳文。】

張桓侯大帝降壇詞[编辑]

〔調寄:桂枝香〕

睜開怒眼,歎古道已湮,人盡奸險,造下無邊惡孽,不知悛改。龍沙劫運三期屆,怕殘零罹茲悲慘,勸君知足,莫爭名利,是非長短。

笑往昔吳彪魏犬,枉奪霸爭王,而今安在。憑弔千秋,高唱一聲河滿。古今富貴浮雲散,只聖賢忠孝難掩,漫誇榮盛,王侯卿相,組簪軒冕。

【悲天憫人,深情欲訴。】

說楊生抱一子,於昨日初四晚,遊罷酆部,今日初五晚,應遊東嶽,明日為地府宣講度鬼之期。這東嶽宮內,特建有宣講宮較之十王、酆都、地藏所建,尤為輝煌華麗,規模亦極嚴肅,講義亦臻上乘。遊冥生既到東嶽,正好前去參觀一番,也是千古奇遇。是晚鎮壇者是辛天君,領遊者仍係張大帝,遊生則命趙生精一子前往。大帝到壇後,飲了數杯,說道:「趙師弟快快醒來,今晚去遊東嶽,雖不觀獄,然沿途尚有許多冥況,不可不觀。吾師知師弟素行小心謹慎,若照常乘馬去,恐致稽延。且慮師弟膽小,不無驚怖,故吾師待帶來一輛風火輪車,與師弟共同乘坐,此車可以騰空,可以行陸,又穩又速。風取其速,火取其煖,於隆冬天氣,最為適宜,師弟以為好否?」

【上下千古,感慨欷歔,三期普度,天曹地府俱重宣講。大帝之愛精一至矣、盡矣。世人其亦知愛之,之由否?】

精一忽聽大帝呼喚,又聆此番言語,要坐風火輪遊冥,心中不勝其喜,即忙上前叩拜,並見過天君,對大帝道:「弟子得與大帝同車,三生有幸矣。(真是有幸)但弟子竊有稟者,聞這位東嶽大帝,位尊德大,十王前去朝見,均侍立而無坐位,十王尚如此,況卑職小如弟子者,萬一禮節錯誤,有失威儀,為之奈何?」(精一一生小心謹慎於此可見)大帝曰:「不必慮此,自有吾師指示,且師弟乃奉命之人,帝君寬容,定以客禮相待,即有乖誤,亦不見責也。」

精一曰:「弟子庸愚,凡事均叨福庇矣,但東嶽大帝的來歷,及所掌職務,弟子絲毫不知,還望大帝先為指明。」(統觀各遊生未有若精一之善問者)大帝曰:「師弟亦精詳善問矣,吾明示爾。昔者天地開闢,山川效靈,故五嶽四瀆,莫不應造化而生於混沌之初,根陰陽以奠於坤維之位,先有元始天王五世孫,無上天尊赫天氏,都於東嶽,一曰:『天孫』,謂天王之孫也。數傳至帝身,諱金虹氏,得天王家傳心法,獨修於東北長白山下,日久功成,太昊時方諸東王公太華真人,召掌天仙六籍,兼統世界人魂等事。炎帝時,多校量紀錄之功,太華真人賜號『天符都官』,為群靈之府,能號召天下一切神鬼,遊魂幽魄,皆隸所轄。故君主臣庶,能齋戒嚴肅,祭祀以誠,自能感格,冤怨潛消,禎祥立致也。

厥後后稷亦東嶽託生,向為太華真人、天仙六籍,加封為東嶽天都府君,並賜為大靈蒼光司命真君,兼執掌人間臣民貴賤高下之分,祿科厚薄之事,地獄各案籍簿,七十五司生死修短之期,由其規定。至今獄所加增,而事務益多矣。治劇理繁,必得百靈輔佐,始無貽誤。倘一司惰職,案牘山積矣。(此不特東嶽宮然政府亦然)

蓋東嶽為中界主宰,總宅百揆,全賴東鄉司命茅真君,深任其勞,分理清楚,可稱良佐。其餘四嶽,亦各立一首司,以兼眾職,為考功糾過之長,如茅真君位置是已。至其所屬官吏,有嚴有翼,師弟到時,可以一望而知,此東嶽大帝之職務與歷史也。」

【大帝將東嶽之事跡,原原本本,歷歷敘出,足資世入考據,善哉!精一之問也。】

精一聞之,叩謝大帝曰:「弟子頓開茅塞矣。」大帝曰:「時已不待,就要出壇,傳命御車使者,速將風火輪伺候。」本壇真官稟曰:「早已預備矣。」大帝曰:「既是如此,師弟快快上車,吾張左坐,師弟右坐。」精一曰:「弟子遵命。」二人剛纔坐下,使者推動風火輪,扶搖直上,只聽見風聲颼颼,駕在半空,直向東北方而行,精一坐在車中,覺得非常快利,回顧紹壇,已隔數百里之遙。(風火輪之快樂如是如是)

少焉又歷了陰陽界,看看又要到鬼門關,精一在車中,遠遠望去,見鬼門關前,修了無數兵房,兩邊有寬平大操場,有數干兵丁,編制成隊,正在那裏操練,如陽世陸軍一般,精一不知其故,以問大帝?大帝曰:「此陽世陣亡義勇之軍亡,到此編聯成隊,將來有用他之時也。」(隱隱將天機玄祕漏出)言未已,已到關前,大帝謂使者曰:「不必進關,可從關上超越而過可也。」(別走一路)使者領命,瞥眼問,這風火輪,果然飛進了關,大帝復謂使者曰:「今晚遊東嶽,要從某方到某處,爾好好撥轉車頭,毋令錯誤。蓋此條道路,遊冥生從未歷過,其中景致,不可不一覽也。」(若不遊覽淨盡也,於此書缺陷處。)

方言話間,忽到一處,精一從車中望下,甚覺荒僻,近視之,有一村落,見有新亡鬼魂數十人,走入村中,被群犬嚙倒,互相拖扯,箇箇口中叫喚,在地下亂滾,頭面俱被嚙破,體無完膚,性命危在旦夕。精一看見,代為著急,罵道:「怎麼此村人,飼此惡犬,要嚙路人,不出來救護救護,天理不講,良心何在?」(精一此罵頗合道理,但不可以責冥司也。(大帝笑曰:「師弟那裏知道,此村名『野狗村』,又名『餓狗村』,有鬼吏在此飼狗專以嚙畏罪逃亡之鬼魂,此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是已,如不走此條路,或由他道繞越上山者,前面又有一支鐵鷹嶺,有飢鷹千百成群,專以啄人,更無路可逃脫,距此也不遠了。」

【逃亡罪犯,野狗嚙之,鐵鷹啄之,冥網恢恢,何曾疏漏,可不畏哉!】

精一聞之,方纔了解,言未已,果見前面有座大山,山上也有崎崎仄路,又見有一群人,將欲走到山坡腳下,忽見嶺上飢鷹,如鴞鵩狀,怒眼長喙,健羽尖爪,飛下來數百,盡向那些人頭面上亂啄去,奈他不帶寸鐵,又無器械,用手揮之不去,可憐一霎時間,把那些人一齊啄倒,眼睛盡行啄去,連口鼻兩耳俱遭損傷,尸疆於路,不能行走。(纔離狗嚙,又被鷹啄,任他狡滑何處逃亡?)精一望之,代為傷感。問大帝曰:「這般逃亡之鬼犯,一被狗嚙,一被鷹啄,就算把他罪孽消了嗎?」大帝曰:「非也,還有鬼吏把他們押往一殿,處以本罪外,更加逃亡之罪,如陽世逃亡一般,不能寬縱也。」

二人方談論間,又見對面一座大高山,十分陡險,其山盡是石塊結成,並無草木,如磨過的一般,山面上似有水痕,其色光潤,不知何故?以問大帝。大帝曰:「此滑油山也,乃四殿王所轄,前面即是油豆滑跌獄,此處乃山陰也,油山與獄略有不同。」精一請停輪望之,言未已,忽見有數鬼卒,拖來數十人,由山頂擲下,該犯等立腳不住,骨轆轆滾將下來,如猴兒翻筋斗一般,(觀來好看,想來好怕。)及至跌落山下,腦漿迸出,鮮血淋漓,號滔大哭,嗚呼慘矣!鬼卒猶不干休,還要叫他上山,眾犯告饒不允,以刺錘自後擊之,眾犯只得勉強爬上去,行不到三五步,輒又跌將下來,(是裝瘋嗎油滑嗎哈哈)鬼卒仍又擊之。精一看見這些犯人這樣的狼狽,問大帝曰:「該犯等生前造何罪孽?到了地獄,這般受苦,敢乞大帝指明。」

大帝曰:「此滑油山之犯人,其罪狀比較油豆滑跌獄中之犯,尤有加焉。因他在生,處於五倫之內,全以狡滑手段,出來對待。如為臣者,不盡忠悃,以狡滑事其君。為子者不展孝思,以狡滑事其親。為兄者,不敦友愛,以狡滑待手足。為夫婦者,不同心合德,以狡滑處室家。為朋友者,不講信義,以狡滑相欺誑。

如今世界,大劫滔滔,天心難挽,總為世人都帶了一箇「滑」字,毫無真實誠篤之心,所以纔弄成這箇現象,故地府用刑,因人而施。爾既善滑,我即以滑對待之。此滑油山,專以處治狡滑者也。」(今日油滑世界,將來滑油山,可能容納得下否?)

【以滑油待眾人且不可,況以油滑行於父子君臣、兄弟、夫婦,朋友之間乎?唉!】

精一聞之,豁然醒悟,於是推車又定,看看又到一處,也是一座大山,見山上插的都是尖刀,又有好多樹林,樹上綁的盡是利劍,與五殿望鄉台之四圍,情形相似,但望鄉台上周圍,雖排鋒刃,懸於樹梢,不過防鬼魂之走脫,此則山上樹上,橫臥倒掛,盡都是白刃磷磷,穿腸破肚,(痛苦極矣)血水流溢,遍地殷紅,聲聲叫號,無人解釋。觀此慘狀,(可憐可憐)不知是何地方?又問大帝,大帝曰:「此五殿望鄉台之後山,世俗所稱『刀山劍樹』是已。因該犯等在生,殘忍居心,害命戕生,殺孽甚重,故死後拘其魂魄,拋於此山之上,教他知道疼痛、疼痛,俟他罪受滿後,始將他釋放下來,再歷受諸獄之苦,悠悠歲月,不知歷若干劫也。」(何苦造孽如斯)

精一聞之,為之悚然。是時風火輪震動,直往北行,又到一支峻嶺之上,只覺得陰風刮面,寒氣逼人,精一由車中下視,見山下昏暗,又無月光,黑霧濛濛,深不見底,耳中但聽有萬鬼哭聲。大帝曰:「何不取出明珠一照,看看情形。」精一果將明珠探出下視,見有數萬人臥倒山下,身無寸縷,氣息奄奄,眼中流淚,啾啾啣唧叫喚,似將凍餓死的情形。(唉可憫可憫)問大帝曰:「此地何名?因犯何罪?拋置於此。」大帝曰:「此即世俗所傳『陰山背後』是已,(哦)因伊等在生,孝道有虧,不報父母養育之恩,或惰其四支,不肯服勞,令父母到暮年猶奔波辛苦。或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或分居析產後,視父母如路人。或流蕩江湖,置父母生死於不問。此外又有不敬師長,不篤兄長,不和夫婦,不念舊好,不報有恩,不洽朋友,不睦鄉鄰,不認親戚之輩。

又有見人危急,不肯救援,見人死亡,不生惻隱,忍心處事,冷眼看人。亦有外面謙和,內實險詐,暗中放箭,袖裏藏刀,害人而人不知其毒,傷人而人反感其恩。此等死後,拋置於此,令他啼飢號寒,歷劫滿日,然後再受各獄之苦也。」精一曰:「如今世上,類此者比比皆是,無怪這陰山背後,犯人有如是之多也。」(世人乎其聞之否)

【造諸罪孽之人,皆緣心太陰險,故置於陰山背後,以償其願。】

問答甫畢,風火輪去甚快,霎時間,又歷了許多地方,舉目一望,前面也是一支高坡,第見火光沖天,炎威猛烈,不知是何地方?叩問大帝。大帝曰:「此七八殿中間、燄燄坡是已,大凡遊生至此,只得在熱惱大地獄觀看獄情,無有能至山頂者,以火勢薰蒸,不可嚮邇故也。(猛烈如此,偏有人跳入之者,真真可怪。)謂使者曰:「爾可將風火輪推至坡側,避其火勢,無妨請精一師弟,細細一觀。」精一遵從大帝之言,注目一望,第見滿山火起,烈燄騰空,旋見有幾個長腳厲鬼,拖來許多犯人,使力一拋,推置坡上,眾犯入火,只在坡上亂滾,大叫數聲,霎時皮焦肉爛,化為飛灰。(險惡如是世之殘忍輩見之可畏懼否)精一不禁戰慄起來,說道:「真慘真慘,不知該犯等,又造了甚麼罪孽,亦望大帝示知。」

大帝曰:「此乃在生居心殘忍,放火燒屋,或焚燬廟宇寺觀,或縱火延燒山林,或焚燬經書古籍刊刻成版,或以骨殖和藥,或以腦髓煉丹,諸如此類,即投此坡,較之各殿用火施刑之獄尤酷虐也。俟此坡罪受滿時,仍應押解各獄,備歷諸苦,世人造惡之時,誰能計及到此?(我勸世人做事之時須要想想)師弟無妨將所見,回壇勸戒世人,免再造諸惡可也。」精一答曰:「弟子回壇之後,定然到處勸諭,決不負大帝這片婆心。」

【此類人,居心惡毒,甚過虎狼,處以極刑,原非苛虐。】

二人談畢,使者推車又走,轉向東北,行不多時,耳中忽聽見音樂嘹喨,大帝一望,說道:「師弟今晚真真僥倖,你看東嶽大帝,派人來迎接我師徒矣。」精一抬頭一看,果然對面來了一班仙樂隊,又有旌旗隊,排列而來,又有幾員文官,騎在馬上,縱轡急行,方顧盼間,已至面前,見了大帝,俱各下馬,拜於道左,具道奉命歡迎之意。大帝曰:「承蒙帝君之雅愛,並各貴官之勞駕矣。」眾官曰:「豈敢言勞,還是大帝有勞。」言畢,仍各各上馬,開道前行,轉盼間,即到泰山腳下,仰視山頂,高出雲霄,一時未能上去,使者扶搖風火輪,冉冉再升,(何等快樂)歷一句鐘之久,始達山腰,第見僧房道院,寺觀庵堂,不計其數。再上,有始皇封五大夫松處,叉上、有封禪壇遺址,不數步,見三架大石牌坊,高十餘丈,當中一門,上題一直立匾曰:「登泰門」。又上數里,亦建石坊三座,中門題曰:「岱宗門」。又上數里,亦有石坊屹立,其規模與首二門同,署曰:「通天門」。又上十餘里,已到最高處,見一片樓臺殿閣,光輝華麗,直接山頂,漸近宮闕,各各下馬步行,一路奇花異草,景致絕佳,回首下視,則九州區域,星羅棋布,如在掌中,洶一覽眾山小矣。

【淒涼之極,又遇繁華,精一當此,快樂可知。】

抵門,見一堵大照壁,高可二十餘丈,寬約三十餘丈,兩邊圍以白石欄杆,當中建一大門,左右亦立白玉石牌坊二座,高峻巍峨,門上題一匾曰:「東嶽大帝宮門」六個大字,俱是金書,光輝奪目,左右有聯云:

 泰山為五嶽之尊,噓吸風雲,不崇朝而雨遍天下。

 東皇生萬物之主,參贊化育,非至德其孰能如斯。

【仙居勝境,迥異人寰。】

精一方看讀對聯,諸仙宮已進宮通稟,忽聽見有官吏高聲呼喚道:「請大帝與遊生進宮。」大帝命精一整肅衣冠,一同進宮參見,精一嚴恭寅畏,翼翼小心,跟隨大帝進去,一連進了六重宮殿,所有匾對,不及念讀,只見有許多靈宮仙吏,真官使者,都在兩旁伺候站班,極其嚴肅。精一隨大帝到了正殿丹墀之下,抬頭一望,見殿上懸一匾曰:「黜陟幽明」四個大字,左右有五字聯曰:

 神明通九有,

 治理統三曹。

【誰能當此。】

兩邊楹柱上,還有長聯,不敢呆看,恐其失儀。(翼翼可嘉)忽聽見殿中有仙吏傳呼道:「帝君已經陞座,請大帝精一速速上殿。」大帝聞傳,即帶領精一歷階而上,東嶽帝君,頭戴冕旒,身穿袞龍黃袍,手執朝天寶笏,足踏粉底朝靴,端坐龍几案上,(有威有儀)見大帝上階,連忙離席相見,說道:「大帝有勞了,請坐請坐。」桓侯大帝曰:「曷敢言勞。」彼此相見,禮畢。轉面謂精一曰:「師弟快快參拜,精一俯伏在地,十八叩行參,稟道:「弟子凡夫,冒瀆聖顏,伏乞宥罪。」帝君曰:「爾乃奉命之人,建功立善,何罪之有?起來,一旁侍坐。」精一曰:「聖駕在此,弟子焉敢妄坐。」帝君曰:「不必拘禮,坐下好談。」精一遵命,又向帝君前叩拜了一回,方纔坐下。稟道:「叩謝帝君洪恩了。」當下東嶽帝君,請桓侯大帝左坐,精一末坐,命黃將軍陳設筵席,與桓侯大帝並精一接風。

張大帝言曰:「今夕吾桓侯領精一師弟到此,瞻仰寶殿,敬聆聖謨,以完全《洞冥寶記》一書,乃又叨擾盛筵,真真榮幸多矣。」東嶽大帝曰:「薄魯一杯,敢云盛筵,桓侯客氣多矣。但今夕精一師弟至此,也是奇緣,吾帝還有要言囑咐。方今世道澆漓,人心不古,競把個詩書禮樂之華區,變成個榛狉禽獸之世界。(痛哉言乎)吾帝疾首痛心,匪伊朝夕矣。(慈悲哉大帝也)殊不知世可變,而道不可變,任他天翻地覆,而綱常名教,炳若日星。八德五倫,自在天壤。無論何時何代?聖賢豪傑,豈能舍此而別有經綸?(無父無君之輩奚能立國)現在下元將終,亂極思治,而人心頗有向善之機,(太平有兆)此即吾華前途之幸福矣。

試觀戊午年冬,普天遭疫,人人畏懼,五聖藉此飛鸞闡教,因勢利導,化轉人心,頗生效力,近又益以萬國道德會,同善社,入善之門,頭頭是道,(世上眾生如入善門莫失機會)而爾洱邑善壇林立,甲於天下,豫、紹、婉、三壇,尤稱翹楚,所降演之書,如《八寶金鍼》,《勸善寶箴》,《儒門救世金丹》,近又頒演《洞冥記》,《五聖經誥》等書,尤醫時之妙藥,他處善書雖多,弗能及也。(一二善壇演出如許善書,其扶世翊敬,功德如斯。)

而《洞冥記》一書,尤亙古所無,現已演出地府真情,卻與《玉歷鈔傳》,若合符節,其新添各獄,又發前人所未發,評書者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信不誣矣!此書出版,流傳天下,警勸人心,定可造一個太平世界。上元甲子,挽轉世運,端賴此一部書,(此書之價值世人亦當知之)精一勉乎哉!為吾帝寄語爾各壇諸子,代天宣化,千載一時,大善大功,錯過難立,作佛登仙,在此一舉,(龍華三會期將至矣)諸子勉乎哉!精一可聽明否?」精一起立而對曰:「弟子已聽明白矣,不敢遺忘。」帝君笑曰:「好個精一,孝友克全,吾帝知之久矣,勉旃勉旃。」(仁人孝子鬼敬神欽)

帝君訓諭已畢,轉面對張大帝說道:「昨接幽冥教主箋奏,請吾作勸世文一篇,藉以警世,並將題目送來,已經撰就,惜未能發揮盡致,辜負此題。」說畢,即由袖中抽出稿來,付與張大帝,說道:「請大帝一覽,須要恕笑。」張大帝曰:「豈敢,豈敢,吾桓侯浣薇拜讀。」觀其題目,乃是:

東嶽大帝訓教子孫文[编辑]

「自來國家,注重教育,國有國學,家有家塾。三代聖王,著為曲章,明倫基礎,黌序膠庠。國之盛衰,視乎學校,作育人材,全資立教。教育精神,尤重家庭,朝夕訓誨,如發於硎。凡屬子弟,先立根柢,誦詩讀書,循規蹈矩。教子宜專,教孫亦然,端其趨向,勿使稍偏。年方幼稚,未漓天性,早為防閑,易歸於正,譬之蒔花,保其萌芽,勤加灌溉,自發名葩,又如樹木,培養功足,長就枝柯,自無拳曲。人當少時,理亦如斯,為善為惡,從小立基。美玉雖貴,不琢不器,干將莫邪,亦資淬礪。人縱聰明,非教不成,誨訓不力,反誤一生。素絲易染,歧途難辨,弗懼於先,貽誤非淺。教之維何?就學磋磨,良師啟迪,勿使偏頗。謹其嗜好,戒其驕傲,一切非為,莫教輕蹈。經史陳編,雪案精研,格言聖諭,隨時講宣。宜親善類,勿交朋比,(防其習染)八德五倫,俱令體備。教訓子孫,正本清源,賢良忠孝,萃於一門。夫何近世,不明大義,縱產多男,恒乏教誨。視同掌珠,不令讀書,隨其性質,甘就卑污,(過將誰歸)亦或入塾,祗圖名目,溺愛過深,終當廢讀。(此種亦多)學業既拋,習慣養嬌,不成材料,朽木難雕。放縱情性,足履邪徑,吹賭邪淫,種種弊病。放蕩自由,不擇交遊,暱於匪僻,日逐下流。持身弗檢,傾家破產,始悔噬臍,已難挽轉,困苦飢寒,度日為難,人窮斯濫,行止不端。無可奈何,流為乞丐,或為盜賊,終把身害。試觀法場,斬絞而已,並無蠢子,是好兒郎。(不教害之)為因年少,養而不教,犯法捐軀,寧不悲悼。我勸世人,教育認真,伶俐子弟,格外留神。(切記要緊)無力供給,不讀書籍,農與工商,各務一業。總之父兄,各專責成,家庭教育,不可疏輕,幼不教管,直等豚犬,為祖為父,宜知黽勉。世族之家,蘭桂根芽,簪纓鼎盛,教育無差。犯上作亂,行為大壞,多緣少時,未受訓戒。我望眾生,家教實行,人人有德,天下太平。」

【教弟子須於少時,以家庭教育立其基,千古定論,名言不刊。以蒔花樹木,譬教子弟,恰當之至。教子弟者,當於子弟志向未定時注意,要緊,要緊。凡教子弟,貴乎正始,本根不正,則放僻邪侈,無不為矣。懍之,慎之。教不教之利害,雙方比例,得失昭然。】

大帝將文讀畢,乃拍手稱贊道:「帝君此文,切中時弊,猶如當頭一棒,喚醒癡迷,又如清夜鐘聲,發人深省,使天下為父祖者,皆不失家庭教育。為子孫者,咸循規蹈炬,知禮守法,悉為光宗之子,絕無破家之兒。由此而推,則刑獄可以不設,盜賊無由而興,禍亂無自而作,胥一世而成唐、虞之世界,有何難哉?(理所固然)

奈數十年來,人家有子弟,俱令出洋遊學,不師其長,專求其壞,所談皆平權、自由,國家革命,家庭革命,五倫盡喪,八德全虧,釀成個無父、無君世界,國塾既失本源,家教又乏義方,竟把一般青年子弟,都送入泥坑去了,豈不可歎可悲?(說到此間凡有心於世道者應同聲一哭)今得帝君此文,正本清源,讀此文者,知教子孫之利,與不教子孫之害,兩相比較,則人人知所擇矣。其裨益天下後世,豈淺鮮哉?精一師弟,好好將稿帶回爾壇,刊入記中,不可遺失,切切記下。」精一曰:「弟子懍遵」,東嶽大帝曰:「吾帝留桓侯在此寬飲,爾精一到此,也是難得;吾特派一仙官領爾,到各司領教領教。並可赴宣講宮一遊,聽聽講義,看看模規,也不枉爾到此一遭。俟遊畢後,仍回殿中,又送爾師徒回壇可也。」

精一聞言,喜不自勝,即起立告退,即有一仙官領導下殿,精一方放開膽量,細細瞻仰殿廷,果然闊大壯觀,較之十王宮殿,其華美尤加數倍,到天井中心一望,左右兩廂,乃是辦公地點,左中門立一匾曰:「記功司」,右中門立一匾曰:「記過司」,引導仙官,先將精一領赴左廂,即有一門官引入客廳坐定,少頃,即有一仙官出來會客,精一見禮畢,說道:「弟子奉命來遊東嶽,蒙帝君厚恩,飭弟子到各司領教領教,今遇仙官,望將貴司職務,何所記功?右司職務,何從記過?一一指明,幸勿吝教。」

司官曰:「吾司居左,專司記功之職。對司居右,專司記過之職。兩司大小職員,約有三千六百餘員,專以記錄世人功過,每月彙造成冊,申報本宮大帝,敬候批閱,發下本司,至夫終則造總冊三份,以一份下飭十王,查對功過。一份呈達五聖,轉奏金闕。一份呈送三官大帝,酌降禍福。凡人間行善者,小善必錄,大善從可知矣。小過必記,大過可類推矣。」(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精一曰:「天下之大,億兆之眾,功過大小,焉能人人而盡察之?(所疑亦走而問尤佳)請仙官指示。」司官曰:「此不難知也,吾大帝設有日遊神三萬八千,夜遊神亦設有三萬八千,專以查核世人之功過,每日每夜,家家戶戶,必令周歷,假如為一善事,人雖未知,而神已錄之。或為一惡事,人尚未覺,而神已記之,絲毫不能遺漏。故《大學》誠意章言:『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中庸》言:「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又引《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我願世人大家如斯)、顏子體四勿,楊震懍四知,蓋為此也。又《感應篇》中言:『夫心起於善,善雖未為,而吉神已隨之。或心起於惡,惡雖未為,而凶神已隨之。』夫善惡本未為,而神已先覺,豈有已為,而神反無知乎?(彰明較著此理易知)其故何哉?晝時時有鬼神糾察世人者也。《書》曰:『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先聖之言,豈無徵哉?

【世之作惡癡迷,常謂為善無人知,為惡無人曉,亦知有神靈佈滿,以紀功錄過乎?人間私語,天聞若雷。暗室欺心,神目如電。其可自欺乎?仙官議論,為誠意正心、之旨,戒慎恐懼之學,果能體而行之,何難優入聖域。】

蓋有功者賞而降福,有過者罰而降禍,此不易之理也。世人不明其故,不肯向善,敢於為惡,自以為天地鬼神,不能覺察,真憒憒也。(此等人真是地獄種子)況稽查人之功過者,有三尸神,有灶神,有虛空過往神,有屋漏神。又有吾大帝之日夜遊神,彼為惡者,其能逃諸神之電目乎?(神明佈滿切莫虧心)特世人迷昧已深,毫無知識,因之不信鬼神,不畏報應,故膽大妄為耳。」

精一聞之,為之悚然。對司官曰:「弟子回壇之後,定將仙官這段金玉良言,筆之記中,以勸世人,使大家戒慎恐懼,庶幽獨衾影之地,或不至非義而動,悖禮而行也。」(不行非禮非義之事,便是為聖賢之基。)言畢辭出,仙官又將精一領出了一重殿宇,又見左右廂亦是辦公處,共設四司,人員濟濟,左列二司;其一曰:「甄別升降司」,一曰:「記錄殊勳司」。右二司,一曰 :「升授仙職司」,一曰:「升授地祗司」。仙官曰:「吾領爾到甄別升降司一談可也。」

精一依言,跟隨入門,二官歡迎引入,直入招待室,本司仙官,即出來陪候,精一叩拜畢,仙童捧出香茗酒果,司官請精一上坐,自己與引導仙官陪坐,精一謙讓了一回,然後坐下。對官司曰:「弟子奉命來遊東嶽,蒙帝君飭到各司調查內容,今見貴司匾額,題曰:「甄別升降」四字,指人而言,指神而言,敢求明示。」司官曰:「此仍指世人而言也。緣本司專主掌管人間善男信女,曾立大功大善,男封真人功曹使者,女封侍女元君,再大者封上仙菩薩。如封之後,本人益力行善事,應予暗中推升。

若本人灰心輟志,不行善事,反進惡孽者,輕則降貶,重則斥革者,有之。又有人前半生造惡多端,中年忽然悔悟,力行善事,誓不再蹯前轍,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矣。本司錄其洪誓,嘉其大願,即時申聞大帝,大帝復派仙吏,察其行為,果係出於至誠,並非虛偽者,或由五聖保奏,或逕由大帝保奏,有記名地祇職者,有記名天仙職者,等等不一,記名之後,先以功抵過,抵足之後專記善功,俟臨終之日,按其善功之多寡,以定其天爵之祟卑,此皇天不罪悔心之例也。

【黜陡升降,一秉大公,不似人間,混淆黑白,天之待人,如此其寬,望人改過如此其切,人果立心為善,成佛何難?】

夫人之是非,蓋棺始能論定,為善不卒,有初鮮終,其不墮地獄者鮮矣。(始終莫變小心小心)煩為我寄語善壇諸生,已封之職,切宜保守,百尺竿頭,力求進步,不繫之船,容易下灘,懍哉慎哉!切勿恃我已封真,而遂疏忽大意者也。(諄諄告誡一字千金)本司自掌管斯職以來,見天榜策名者,不乏其人,其後灰心輟志,晚節不保,遭墮落者多矣。」(臨深履薄各各小心)精一聽了這段言語,如夢初醒,不覺汗下,說道:「如仙官所言,我善壇弟子類此者,比比皆是,回壇之後,當一一勸諭之,方不負仙官這番金玉良言。(精一真具一片慈悲)但弟子更有請者,時辰不待,不能向各司一一諮詢,煩仙官將未歷各司有關勸懲及緊要者,為弟子一一言之。」

司官曰:「既善君情殷採訪,欲聞至道,吾即告汝。一本殿內未歷之紀錄殊勳司,該司所掌,乃兼該幽明陰陽之事者也。如吾大帝所轄之天仙、地祇、各神職之中,有能特建大功,維持東嶽之要務者,吾大帝立即奏聞天帝,保升爵秩,有由卑職而晉數級者也。又陽世之善男信女,突然建立大功大善,為鬼神所不及料者,(一念之善陡然發生)吾大帝查知,立即保奏,榮封仙爵,並增福增壽者有之,此在尋常封賞之外者也。

一為升授仙職司,該司所掌,亦兼幽明而言。如東嶽所轄之各地祇年終考校一次,有功者保升仙職,功高者保升上品仙職是已。又人間現在之善人,不論男女年終考察前經封職地祇者,查其續立功善,即保升仙職。或初立功善,視其量之大小,封祇、封真,酌核行之。至升授地祇司,其理亦與此同。惟地祇中極小神道,如橋河道路山水等神,能奉公守職,格外建有功善者,亦量其大小,保升土地隍司真官之職,陰陽俱一理也。

【皇天不負苦心人‧】

其第三殿內,所設亦有四司,其一曰:『品類司』,所以分別人民之貴賤也。一曰:『壽命司』,所以註定人民之夭壽也。一曰:『爵秩司』,所以位置官階之大小也。一曰:『註祿司』,所以較量食祿之厚薄也。

【富貴、貧賤,壽夭有命存焉。孟子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豈可強取、強求乎?】

其第四殿內,亦設四司,一曰:『勾魂攝魄司』,所以拘提天下之遊魂幽魄,十王所不能拘致者,東嶽得而管束之。如為鬼,為魂、為?、為魑魅、魍魎,或含沙射人,或現形嚇人,或求食害人,或挪揄迷人,或啖生人魂,或尋人代替,但有妨於人者,該司即勾攝之,此其職也。

【此為東嶽所能,冥王亦無此權力。】

一曰:『誅邪殛怪司』,此專管天下之山精水怪,草木之妖,或鱗介鳥獸,修成精怪邪魔,假託神道,妄邀祭祀,作崇害人,為厲傷人者,經該司查覺,即請雷霆下擊,或遣神將拘提,嚴行處治,此其職也。其外二司,曰:『審判司』,曰:『考校司』,外二殿又設有編修科,文牘科,對讀科,謄錄室,傳達房,稽查廳,緝捕所,掛號處,此其大概也。其外,大司內附設小司,總科內又列分科,專務紛繁,非一二言所能罄也。精一聽罷,歎曰:「今而後知帝君之道德崇高,法力廣大,洵不愧神明通九有,治理統三曹也。」說畢,告辭司官,出了司門,司官前行,逕出殿來,每到一殿,精一必留心觀望,果見兩廂分司分科,名目甚多,不能悉記。

到了大門之外,仙官曰:「宣講宮距此不遠,快快跟隨我來。」精一隨行,走向左邊,不數步已抵其門,門上建一樓閣,修得十分高峻,上署一匾曰:「東嶽宣講宮」五個大字,俱是赤金嵌成,光輝炫耀,門左右有聯云:

 順序布陽和,帝出乎震。

 憑高宣聖諭,聲聞于天。

精一看了對聯,又見門左右設立掛號房,報名者擁擠不開,值門吏見奉敕遊生到此,連忙放入,即有招待員出來歡迎,進了客廳序坐,左右獻上香茗,說道:「善人到此有勞了,請飲數甌,聊解煩渴。」精一曰:「多謝了,但弟子到此,擬欲參觀宣講一番,未知已開講否?」招待員道:「宣講員尚未到齊,尚延一刻也。」精一曰:「既是如此,弟子擬乘此期間,到各講堂,瞻仰瞻仰。」仙官曰:「甚善」。即時辭了招待員,相與步入,頭層乃是一絕大院落,可容萬餘人,院中建一八角黃亭,上蓋琉璃寶瓦,修得十分整齊。亭中懸掛謄黃一張,精一就而讀之,乃即地藏宮度鬼亭內所懸之 玉旨一道,(回顧第九回)黃絹朱書,光彩奪目,掉頭又望,兩廂房舍,均修得整齊清潔,俱是辦公人員所居。又看正面,乃是一大講亭,分為七間,大廈高懸,寬宏壯麗,當中立一直區,上書「第三等下級講亭」七個大字,左右楹柱上有聯云:

 請看這善惡昭彰,冥罰難寬,今日現身頻指點。

 多講些因果報應,各人記謹,來生作事莫糊塗。

【叮嚀告誡具大慈悲。】

精一看罷對聯,進了講亭,只見有七八個書童,在那裏焚香秉燭,壁間掛的,俱是名人字畫,案上陳設的,鼎彝書籍,膽瓶香爐,籤筒筆架,色色俱佳。看罷退出,又進了第二層,觀其規模形式,亦與外層同,惟當中匾額題曰:「第二等中級講亭」,左右聯曰:

 大學之道,非同小道,在修倫常綱紀。

 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不外易禮詩書。

又有一聯云:

 威儀抑抑,古訓是式。

 聖謨洋洋,嘉言孔彰。

【天人之學,中庸而已。】

兩聯看罷,其外對聯甚多,不能盡讀,退出講亭,又進了第三層,其形式亦與前兩層同,惟樸素雅潔,則似過之,當中亦立一匾曰:「第一等上級講亭」左右聯云:

 大道溯根源,性命天人須講究。

 玄功存法竅,乾坤離坎要參詳。

【三教同源,一以貫之。】

其外對聯甚多,精一方欲逐一讀之,忽聽外邊傳言道:「各講員濟濟來矣。」精一聞言,只得同仙官仍到外層,果見各講員衣冠楚楚,魚貫而入,階下聽講者,秩序整齊,絲毫不亂。少刻,內外嗚鐘伐鼓,仙樂九奏,贊禮郎高聲唱禮,堂上堂下,一齊序立,九叩行參畢,宣講員方出班開講,聲音洪亮,聽講之人,有坐者、立者、跪者,等等不一,大家洗耳靜聽,屏氣不息,效唾不聞,真真規矩嚴肅。(宣講堂規則當取法乎此)

精一見此禮節,十分羡慕,問仙官曰:「怎麼聽講之人,有坐、立、跪之不同,此是何故?仙官曰:「跪聽者,乃初入聽講之人,罪孽較重者也。立聽者,乃聽講已久,罪孽較輕者也。坐聽者,乃罪過又輕,下級將畢業,將升中級者也。至中級講亭,悉皆立聽坐聽,而無跪聽者也。」

精一曰:「下級所講何書?何以得升中級?中級何以得升上級?講義若何?願得一一聞之。」仙官曰:「下級聽講之人,乃普通人,資格甚低,先講以因果報應之理,善惡賞罰之徵,至為淺顯,雖鈍根人,亦能聽也。(誘掖庸愚)如今夕初六之所講,至初九夕,必令其復講,如有遺忘,責以戒飭,仍令再聽,必使聽入心坎,印入腦經,字斟句酌,講義不差者,始能升入中級,中級升上級也,亦然。(如此升階毫無躐等之弊)

惟中級所講,乃三綱五常之理,五倫八德之要,總不外儒門之十三經,以孔教為重,而釋道之理,不攙入焉。(因儒教純一不雜,大中至正,愚夫愚婦亦可以與知能行故也。)中級畢業後,然後升上級。所講乃河、洛之玄奧,太極先天易數,並及佛道玄祕內功,三教同源之理,得與聞此道者,(殊非易易)上者列天仙,中者封地祇,下者得人間富貴。大抵資稟聰明,靈根不昧,善基堅固者,始能企及焉。」(的是如此)

精一曰:「下中上三級,其中相懸甚遠乎?」仙官曰:「下級對於上級,相懸誠遠。中級對於上級,則不遠。何也?蓋下級之人,庸庸碌碌,知識甚卑,但能使其知為善者,而得善報,為惡者而得惡報,善惡兩途,知所抉擇,遂足以盡其分量。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非不欲使其知,無由啟其知也。若中級之人,皆是儒家作用,所講皆五倫八德之理,所行皆修齊治平之道,腳踏實地,不蹈虛無,最為適用,故聖人之道,名曰:『中庸』,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庸、平常也。夫婦之愚不肖,可以與知、能行,故以列於中級。(將來世界宗教咸遵儒教範圍)

然《大學》之功,必自定靜安慮,誠意正心,戒慎恐懼而來。君子存理遏欲,知命立命,存心養性,寡過修身,由士希賢,由賢希聖,由聖達天。雖曰:『中庸』,何莫非上級之作用?顏子之克復歸仁,心齋坐忘。孟子之求其放心,善養浩然之氣。亦造乎上級之地位。此中級與上級,不相遠也。(儒者體此則聖賢矣)

至於講求取坎填離之功,子午抽添之法,出玄入牝之理,黃河倒流之妙,結嬰兒、奼女之胎,得安鑪、鍊丹之訣,非不超凡入聖,脫俗成仙,然皆道家導養之術,儒者亦能知能為,特因名教綱常,關於天下國家之大,方踐履之未逮,故不暇汲汲為此耳。」(畢竟儒敬方為適用)

精一聽了這段道理,方知儒門所講之五倫八德,即佛道上級之階梯,理原一貫,不相遠也。(闢佛老者可曉然矣)仙官又曰:「歷代聖賢仙佛,俱是由五倫八德而成,斷未有舍此而能成聖賢仙佛者。人果於五倫八德,盡其道,造其極,即謂之聖賢仙佛可也。寧俟他求哉?」(詆儒生者可息喙矣)仙官說畢。精一側耳聽之,這下級講亭,果然講的是《千秋寶鑑》,《暗室燈》,《不可錄》,《丹桂籍》,《八寶金鍼》等書。

【三教之理,名異實同,不必強為分辨也。世之執政者,果能以宣講為木鐸,中華大國,不久化為蓮花佛邦矣。】

轉身又進了二層,傾耳一聽,乃是講《詩經》,講蓼蓼者莪一章,講到『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二句,堂下人一齊掩泣,(話到親恩高厚處一齊垂淚放悲聲)精一聞之,亦為悲痛。仙官曰:「冥中宣講,乃是按八德,分為類數,如今日所講『孝』字,係將《毛詩》中關於『孝』字者採取,如陟彼岵兮章,肅肅鴇羽章,四牡駢騑章,並此蓼莪章之類是矣。『孝』字講畢,又講『弟』字類,經義講徹,又搜求歷史中孝弟事蹟,然後講及格言、善書,其體例有條不紊,較陽世尤認真也。

精一曰:「宣講生由何處選派呢?」仙官曰:「下級講員,乃由地府選擇。若中上級講員,乃由 上皇下敕令,令諸仙輪流宣講,甚鄭重其事也。」(世之不信宣講,毀謗聖諭者,其有不遭天罰乎)精一曰:「弟子看這宮內,聽講者,俱是男子,亦有女講亭乎?」仙官曰:「有,即在右邊,其規模與此各異,宣講生亦係上皇敕派各代證果各仙姑,專講四德三從各女則,環佩雍容,較此處尤肅靜也。所有職務人員,均係婦女,男子不准攙雜其中,善人亦不便去展覽也。」(可惜)

精一曰:「既是如此,弟子亦不便去。還要請問中上級之婦女畢業後,作何安排?仍乞示知。」仙宮曰:「如今女界中,靈根不昧,一講而通者極多。(胡具鬚眉者仍多憒憒)觀音大士命何、麻二祖,到宮內調查,如講後明心見性,善根不薄者,二祖師即引度上碧霞、紫霞二宮中,封為侍女、元君之職,算來不下數千。(也就不少)總為三會收圓, 聖母要度九二殘零回去,所以纔有此寬大殊恩也。」(千古奇緣)

【大士總理收圓,以全副精神,注於女界,誓欲於此時期中,將坤流盡度成佛,我輩不如。】

精一聞之,方纔了悟,說道:「弟子要想到上級講亭內,亦領教一番。一仙官曰:「可以不必,上級所講,口訣居多,甚為祕密,無非講些玄功,若儒生身心性命之學,中級已明明宣布,善人乃孔門弟子。諒已聞之熟矣,何必去聽。」(非真不允去聽蓋欲其循序漸進也)言罷,精一點頭稱是,即與仙官踅轉出了講亭,仍回宮見了大帝,稟明一切,大帝曰:「師弟此回到此,得宣講之大觀,也不枉勞苦一宵,於是辭了東嶽帝君,帝君仍命音樂隊,並幢旛寶蓋,送大帝精一回程。大帝與精一仍上風火輪,至泰山腳下,辭謝各仙官執事,兩下拱手而別。大帝曰:「不敢勞諸君遠送,為我致謝帝君矣。」於是大帝敕使者飛速駕輪,霎時間到了壇中,辛大元帥還在神几上坐定,見了大帝,攜手回宮去訖,精一即醒來說道:「大帝途中言及,明晚係柳元陽帝君領遊,仍到地藏宮中,定有一番幸事,但不知是甚好事?且聽下回分解。

總評

⊙東嶽事跡,須與仙史印證,方知桓侯大帝考據詳明。

⊙野狗村、鐵鷹嶺、滑油山、燄燄坡、陰山等處,不在十殿區內,而在區外,大帝乃領精一子,駕風火輪,遍歷地府周圍,憑空觀之,使無幽不燭,無暗不明,無微不顯,《洞冥》二字,方有著落。

⊙教子孫文,桓侯評之,至矣盡矣,老仙不再饒舌。

⊙東嶽各司仙官,議論加功、功過,甄別升降之文,學者熟讀詳味,自能裨益身心不少。

⊙宣講亭之中級講亭,專講儒教五倫八德,孝弟忠信之理,可見捨此即非大道,並非此不足以治天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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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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