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容居士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一
淸容居士集 卷第二十一 元 袁桷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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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容居士集卷第二十一
序
易三圖序
上饒謝先生遯於建安番昜吳生蟾徃受
易焉後出其圖曰建安之學為彭翁彭翁
之傳為武夷君而莫知所授或曰託以隐
祕故謂之武夷君焉復曰吾易神也易何
為而神也神者易之始也易不可以强名
也不名則亡易願叙其𭥍𡊮桷曰夫亡易
者非聖人之本𭥍也神以合聖人之易斯
得矣然則曷爲神無端而莫可見也惟無
端焉故無體焉存而明之而數以生焉數
生矣而始有變變立矣而㑹以理理者其
一也理不能以盡易因數以立者理也用
變以逆者非理也故曰隂陽不測之謂神
始晁以道紀傳易統緒截立疆理㑭後無
以偽至荆州袁溉道絜始受於薛翁而易
復傳袁廼以授永嘉薛季宣士龍始薛授
𡊮時嘗言洛遺學多在蜀漢間故士大夫
聞是説者争陰購之後有二張曰行成精
象數曰縯通於𤣥㝡後朱文公属其友蔡
季通如荆州復入峡始得其三圖焉或言
洛書之傳文公不得而見今蔡氏所傳書
訖不著圖蔵其孫抗祕不復出臨卭魏了
翁氏嘗疑之欲經緯而不可得季通家
武夷今彭翁所圖疑出蔡氏惜彭不具本
始謝先生名字今不著其終也世能道之
易集傳序
觀象畫卦庖犧之本𭥍也因言意而廣象
焉三聖人之本𭥍也王弼後出附小象以
言理儒先莫能病若繫辭傳説卦等篇弼
莫能措辭審是則弼幾一偏矣十翼之作
有彖焉有象焉専於理而作彖象傳焉者
夫子之志也然則文王周公之彖象其悉
皆理與曰非也卦本於象八卦首之定名
以為象則井鼎小過是也言意以為象伏
羲言而人不能知之文王周公始申言之
文王之言見於彖周公之言見於爻是則
不俟予言也易有聖人之道四彖象傳果
唯言意焉則變占乎何取曰有變焉有占
焉伏羲畫不變於九六則變見之占則文
王於彖附言之象未始分文王始離之變
之疾者莫先於蠱憂世之深也若分象則
師晉小畜之類是也爻變於占因筮以見
者也其即見者漸小畜訟之類是也彖爻
合四者而言之夫子不一言之何與曰傷
哉夫子之志也事莫尚乎辭辭非理不能
以定人事吉凶繇妄而咎以興先之以變
占是易殆卜筮之書矣器繇動成動斯静
矣取静觀動將於是乎則斯其為象也大
矣夫子於説卦焉始彚之彚以窮其變占
則變占者筮之始也故其首章先於蓍二
章次於卦先天之説七言之懼溺於占也
後天之説一言之人事之本也而終之以
象焉維昔康節邵先生作方圓環中圖合
於天人皆本説卦充類以至知夫聦明特
達之士不在於諄告也若繫辭傳設卦之
方窮神之妙其詳於爻者毫釐不能以易
積數以成變易以動肇於方寸㪚於六合
幽眇廣大取而莫窮應而莫遺囙卦以測
善筭喻者不能窮也舉世舍是矛盾互持
雖百世莫能以觧吾故曰非繫辭傳不能
以知易是説也邵子之説非僕之説也桷
不佞讀易二十年歲月逾邁所見益懼紇
石烈君希元䔍志嗜古於易精思以求搜
摭疑義私嘗歉然莫能以對卒能先予以
成書不鑿以求通不拘以强附㑹其粹精
足以垂世故以予昔之所告於篇首㑭
知夫同焉以異者將以革夫株守偏弊之
失則予之所著其果有同乎其無同乎
新安程子見四書圖訓序
象數可以圖言名意不得以圖言以圖言
之其亦有所本乎昔者聖人觀象著圖因
圖為書範圍發揮由書而始通則夫圖之
秘非書不能以盡是書之明於圖者也後
聖繼述遵文演圖器度物象之微剛柔善
惡之應若天旋之黙運于樞紐其不可以
繪畫得之者猶囙名以立義此圖之輔於
書而不可廢焉者也二者之用各有先後
合而言之者吾不知其説也自正心誠意
之説興茫無畔岸朱子憂之遂以其可據
依者為之主而體用知行之説實切於學
者之功用後百餘年五經廢棄遂復勦取
其近似端坐塗飾而根柢源委悉不復攷
禮主於敬理主於善一言以蔽講學之法
糜爛而不可救矣新安程子見取論孟中
庸大學之書切於吾身者析而為圖以輔
翼朱子之教抑亦使夫人知為學之叙非
字義之可盡條分目舉必有能䔍行而親
識之者斯足以盡夫斯道之要其勤且備
可謂能矣昔真文忠公作讀書記仁義性
命之説各以類從先正肅公作書止之曰
使若書成學者將得以自肆今是書具在
視今之言理者與古賢無異論其所學則
又甚於朱子之憂矣子見之圖其必有以
拯諸
輔漢卿先生語孟註序
解經莫嚴於聖賢見於語孟其語簡其𭥍
明子思之釋經尤得聖人之微𭥍今其書
具在也自漢傳註之學興蔓辭衍説浸滛
乎萬言魏晉一切掃削明理之説歸乎空
𤣥二者之弊遂淪於偏滯學者昧昧無所
依慿焉踰千有餘載矣至宋㫪陵碩儒開
伊洛之緒正説至道粲於簡𠕋良謂大備
後朱文公出懼其剽竊之近似也源同而
𣲖别之統宗據要蓋將使夫學者不躐等
而進若律之有均衡之有權不得以錙銖
差也既又懼其疑之未釋復為問答以曲
喻之其詳且盡不復可以有加矣書大行
於天下而後之師慕者類天台釋氏之教
文旁行側注挈綱立目茫乎皓首不足以
窺其藩籬至於聖人之經㫖莫之有解
日從事于口耳孩提之童齊襟拱手相與
言道徳性命者皆是也桷㓜承父師獨取
黄輔二先生之書而讀之黄公之書嘗輔
翼其未備若可疑者則以昔之所聞於先
師而申明之至於輔公則直彰其義衍者
隐之幽者暢之文理炳著不别為標的以
盡夫事師之道微文小義簡焉以釋經為
急而其知行體用之説不蘄合而有合矣
二公所為是誠有益於後世而今世補文
公之遺書夸多務博雜然前陳莫知揀擇
余獨病之合黄輔以傳則文公授受之㫖
益得以逺輔公書其子季章舊刻於武岡
兵禍散軼今其従孫政與其子華亭丞友
仁相與謀曰遺書不傳吾輔氏子孫責曷
敢緩遂刻先生之書于家塾㑭序其事予
獨連言於黄公者将使夫後人知二公為
文公親授黄公之澤已斬輔氏為未墜是
可哀也已是可嘉也已願勉哉正學之興
其必在是也
郭好徳論語義序
唐儒作五經正義䟽必先之以衍義而始
明其傳註其先之者何懼汩扵經也釋之
以義䟽焉者有訓詁焉有制度焉至扵名
物象器疆理飛走動之辨不博不𠯁以
盡約之以衍義非背扵傳之也理唯
約足以見漢稽古三萬言後世嗤之至朱
文公承濂洛之正傳始為語孟精義乆之
慊然曰宜尊𠩄聞今𠩄傳集註具訓中外
下逮荒陬絶㠀家有而人誦文奥義古至
於不揣者斷章譏駮識者哂之京兆郭君
好徳秉彛父授徒于其鄉塾懼世之不達
於辭者習譏駮之病撮其精微合於簡易
将使夫初學者若循塗以進遇險以休使
少窒焉必由是而達在易之蹇曰險而能
止知矣哉蹇斯通矣抑嘗聞文公之教於
其家也謂集義之作義理詳而訓詁略别
為一書曰訓䝉口義今此書不存秉彛是
書殆深得文公之意近世東南諸儒旁行
側注鄰於釋教之學濫觴而不可禁予得
讀是書深有合夫訓蒙之説孔賈遺𭥍能
以逺紹其不在兹書也歟
龔氏四書朱陸㑹同序
五經専門之説不一既定於石渠鴻都嗣
後學者靡知有異同矣易學以辭象變占
為主得失可稽也王輔嗣出一切理喻漢
學幾於絶熄宋邵子朱子震始申言之後
八百餘年而始興者也春秋家劉歆尊左
氏杜預説行公榖廢不講啖趙出聖人之
𭥍微見劉敞氏葉夢得氏吕大圭氏其
有功者也尊王褒貶則幾於贅是千餘年
而始著者也書别於今文古文晉世相傳
馴致後宋時則有若吳棫氏趙汝談氏陳
振孫氏疑焉有考過千百年而能獨明者
也詩本於大小叙諸家詩已廢毛公説尊
獨蘇轍氏始刪鄭樵氏悉去之朱子祖之
此又幾二千年而置議焉者三禮守鄭𤣥
氏正義皆旁正曲附唐趙匡氏始知其非
宋諸儒駁鄭幾不能以立甚者疑周官非
聖人書卓識獨見雖逾千百世亘萬古而
不泯是則寧能以一時定論為是哉曩朱
文公承絶學之傳其書叙疑非西亰於孝
經則刋誤焉詩去其叙易異程氏中庸疑
於龜山楊氏程楊朱子本以傳授者也審
為門弟子世固未以病文公也陸文安公
生同時仕同朝其辨争者朋友麗澤之益
朱陸書牘具在不百餘年異黨之説興深
文巧闢而為陸學者不勝其謗屹然墨守
是猶以丸泥而障流杯水以止燎何益也
淳祐中畨昜湯中氏合朱陸之説至其猶
子端明文清公漢益闡同之足以補兩家
之未備抑又聞之當寳慶紹定間黄公榦
在朱子門人不敢以先人所傳為别録黄
既死夸多務廣有語録焉有語類焉望塵
承風相與刻梓而二家矛盾大行於南北
矣廣信龔君霆松始發憤為朱陸㑹同舉
要於四書集陸子及其學者所講授㑭來
者有攷刪繁薈精余於龔君復有望焉夫
事㝎於千百年則罔有異論故歴舉興廢
之説若是噫龔君之書有俟夫後若余言
亦殆将得以同傳也至治二年八月辛未
𡊮桷序
五經約説序
古之學者三十而五經立方其時以力田
致養為先本春出于野冬始入邑其勤懇
懇然日不能給暇日入學嵗卒不滿十旬
焉噫何其敏且成如是之易也盖先王盛
時卿遂溝洫之制明冠昏賔蜡之禮具絃
歌爼豆鐘皷弓矢之事周旋品節皆身親
而日化則所謂通其義者道徳性命之理
也簡牘日繁専門經師夸宏務竒漢世儒
者白首莫一微言既絶掇拾枝而媮意
惰業率自涯而返良有以也夫子之翼易
二戴之傳古禮解經之準的也訓詁别立
為小學析文以言字因字以生義究其大
較邈不相入然則士何自知經㫖哉唐孔
賈氏尊漢儒宗知其迕陋猶旁諱曲覆如
臨師保不敢有犯獨啖趙出口指摘無所
避至劉原父氏歐陽氏始慷慨直論未幾
言經者銖分毫别疆畫同異亦駸駸乎漢
儒矣夫一道徳而同風俗作者之事也復
古而不至焉者儒者之責也六藝之道莫
急於禮樂樂書廢已久而儀禮迄不得立
學官遺音舊器莫可尋辨登降進退揖讓
之損益臨事取具跂就企及卒泥夫近古
吾獨謂學古之士猶足以語夫此也廬陵
宋元翁為童子時能明經明經舉廢已久
獨元翁興起其事弱復約為大義先王
墜典炳然其専美矣夫天人之奥昔人之
所罕言而昔之耳聞目見接熟素履今皆
棄置不講元翁氣清徳茂養泉糞木必以
源本約而同之與道俱㑹後之學者将由
是則焉敢誦所聞而美之
鄧淳翁春秋集傳序
因褒貶而傳春秋焉聖人之餘意也悉貶
而遺其褒焉非聖人之本𭥍也粤自周室
既遷史列於諸侯典策之蔵世莫得見而
其紀載之法號稱近古故凡是非善惡之
實天灾時變之著直書而不隐逮于戰國
執簡侍史者猶守而未墜然而攻刧凌㩀
之侈相尋而莫之顧實由夫外史之𥋏不
行于其史之存扵者又将日幸淪
棄而無𠩄傳證故益得以逞其驕而恣其
𠩄行若是者二百餘年矣聖人始出然後
因其史之本文而修明之别為之書以信
于後善乎孟子之言曰孔子成春秋而亂
臣賊子懼若是則春秋其果為褒貶哉三
家之傳事與義例轇轕殽紊刻者若法吏
者若辯士上下二千餘載各執𠩄嗜介
不相並而玩獵蒐擇髣其音聲益遺其形
傳愈䟽而經益湮矣夫因義例以明聖人
之意懼義與例不得而盡廣其記聞不燭
於理則事益無以自附春秋之道幽而明
無傳而著論至於是良有以也自唐以來
合三傳者始各以其長自見然而求於外
者必謹於内純明粹精非自外至焉者耳
先王之典禮舊章具於傳記悉心以推之
闇而日彰墜而復完則禮者又春秋之標
準也邵武鄧淳翁慨不行於今特立已任
纂而為編復因胡氏七家而增廣之余嘗
謂審乎人情酌乎事變非春秋其誰凖感
而通天下之故則易之用其與是相並始
於春秋而終於易者邵子之學也淳翁學
首於是必有其本敢因以訂諸
王先生困學紀聞序
世之為學非止於辭章而已也不明乎理
曷能以窮夫道徳性命之藴理至而辭不
達兹其為害也大矣是故先儒有憂之且
夫子之言有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其
品節備具見於禮之經解夫事不燭不足
以盡天下之智物不窮不足以推天下之
用考於史𠕋求其精粗得失之要非卓然
有識者不能也若是其殆得之矣在易之
居業則曰脩辭立誠而畜徳懿徳必在夫
聞見之廣旁曲通譬是則經史之外立凡
舉例屈指不能以盡也揚雄氏作法言
其意亦有取夫是後千餘年禮部尚書王
先生出知濂洛之學淑于吾徒之功至漙
然簡便日趨偷薄固陋瞠目拱手面墻背
芒滔滔相承恬不以為耻於是為困學紀
聞二十卷具訓以警原其㫖要揚雄氏之
志也先生年未五十諸經皆有説晚歲悉
焚棄而獨成是書其語淵奥精實非紬繹
玩味不能解下世三十年肅政司副使馬
速忽公僉事孫公楫濟川分治慶元振起
儒學始命入梓桷㳺公門最久官翰苑時
欲悉以其所著書進于
朝廷因循不果今也二公謂桷知先生事
為詳㑭首為序庸書作書之本㫖亦以勵
夫後之學者先生諱應麟字伯厚自號深
寧居士泰定二年冬十月門人具官𡊮桷
序
大易通義序
郡侯郭文卿示易通義一帙曰此真定侯
先生所述也先生㓜䘮明聆羣兒誦書不
終日能悉記其所授稍長習詞章自謂不
學可造詣既而悔曰吾明於心刋華食實
莫首於理理以載道原易以求則為得之
於是精意讀易旁通曲㑹参以已說而名
之曰通義讀其書浩乎其詳也簡乎其著
也因理以測象若遺焉而不敢廢也桷學
易蓋亦有年矣原夫八卦既列象斯立焉
故卦有理者焉有象者焉理有以言為象
象有以理為用理與象不得而偏也聖人
懼其言之雜也諸卦之彖専言夫理而取
身取物悉見於爻辭矣又懼夫設卦之理
彖不足以盡也復繫之以上下傳而其象
位之明著悉見於説卦至矣盡矣後之儒
先言理者過於浮略象廣喻而泥象者微
言隻字咸取以為象角立交病三聖之𭥍
泯然莫知所歸自朱文公發變象之説學
者始知所宗君思深而識幽㩀㑹提要盖
將為程子之忠臣倣文公以入夫邵子之
室非潛心尊聞者不能也今年逾九十康
色未艾先生名克中字正卿郭侯㑭叙其
書將入于梓不讓而為之序焉
老子講義序
昔之善言老子者謂其同者合於易其不
同於孔子者皆矯世之弊此論千萬年不
能以易也新安程泰之作易老通言余意
深得其𭥍讀之茫然不能以脗合語簡則
理得大羮𤣥酒夫豈㫖於味乎老子之五
千言不得已而為言也道為乾坤之體徳
為咸恒之用繹其辭㫖觀妙觀徼見天下
之賾而疑諸形容者也衆妙之門易之門
也功成弗居治蠱之道也使民無知無欲
百姓日用而不知也挫銳解紛洗心藏宻
之㫖也多言數窮吉人之辭寡也谷神不
死生生之謂易也後其身外其身以前氏
用之道也水善利萬物坎之行有尚也持
盈揣銳君子有終也生而不有為而不恃
無思無為也埏埴為器户牖為室十三卦
制器之義也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民
咸用之謂之神也為腹不為目觀我朶頥
之凶也寄於天下託於天下知進退存亡
而不失其正者也迎之不見其首随之不
見其後神無方而易無體也善為士之章
出入以度無有師保如臨父母之謂也觀
復復其見天地之心也皆謂我自然不事
王侯髙尚其事也若夫十八十九二十章
矯世之言也其中有物其中有精坎離之
體未濟既濟之用也不自伐故有功謙之
義也有不信焉亦矯言也跂者不立鼎折
足不勝其任也有物混成易有太極也
則失臣躁則失君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
則失身之義也善人者不善人之師益道
也知白守黒窮神知化之義也去甚去奢
去泰致恭以存其位者也将軍居左師左
次无咎也道之在天下變動不居周流六
虗之義也自知者明顔子之不逺復也自
勝者强君子之自强不息也終不為大虗
以受人也視之不見聴之不聞極深而研
幾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柔弱勝剛强
坤至柔而動剛也利器不可以示人君子
藏器於身也守萬物将自化神而化之使
民宜之也上徳不徳章矯言也謂得一者
貞夫一者也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蔡氏
曰兩儀之先其易無體兩儀之後其易有
體有無之義於斯見之明道進道探賾索
隐鈎深致逺之謂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
三三生萬物石林葉氏曰易之數見於大
傳者乾坤之䇿也物亦非萬之所能盡該
微見其緒曰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
之能事畢矣老氏言數曰道生一一生二
二生三三生萬物荘周言數曰一與言為
二二與一為三自此以徃巧歴不能筭老
氏所謂三生萬物者猶易之言當萬物之
數而不盡其說也荘周所謂巧歴所不能
筭者猶易之言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而
不窮其變也至漢言律歴者於是始於易
數之外起黄鍾之一而三積之至於十七
萬七千一百四十有以為五行之數備已
而又為三統之説以五行相錯由三微三
著積之始於太極而終於二千三百六十
三萬九千四十而復於太極上元以為天
下之能事畢無為老子之㫖義與生而不
有同㫖既同則無思無為之義同矣知足
不辱知止不殆諸卦之上九類之清静為
天下正憧憧徃來之反説也知足常足繫
于苞桑也其出彌逺其知彌少稱名也小
取類也大之義也為學日益為道日損兼
損益而言也懲忿窒慾損也見善則遷有
過則改益也聖人皆孩之退藏於宻吉凶
與民同患也善攝生老子之本𭥍致一之
義近之矣道生徳畜乾坤之用也生而不
有變化云為也塞其兊言行君子之樞機
也慎言語塞兊之本也閉其門行其庭不
見其人之謂也介然有知知微知彰知柔
知剛介于石之義也善建者不㧞確乎其
不可㧞也修身至天下中庸之論也精之
至和之至男女搆精化生之道也𤣥同不
見是而無悶也以竒用兵以此毒天下而
民從也禍兮福之所倚碩果不食也福兮
禍之所伏鞶帯之三禠也治人事天莫若
嗇卑而不可踰貳簋可用享也有國之母
可以長久安土敦乎仁愛之道也非其鬼
不神睽之羣疑亡也大國取小國小國取
大國湯文王是也謙之上六得之矣道者
萬物之奥廣大悉備也何棄之有容民畜
衆也坐進此道藉用白茅无咎也圖難於
其易為大於其細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履霜堅冰也合
抱之木生於毫末喻積小以髙大也下二
章亦同也民之難治以其智多禁民為非
曰義則智去矣江海為百谷王天水違行
而由一以生也下者水之道需而蹇蹇則
通矣下濟而光明之義得矣曰慈天地之
大徳曰生也曰儉損之道也曰不敢為天
下先巽以行權也善為士夫子於益或擊
之立心勿恒凶之爻詳言之矣用兵有言
仁者無敵也吾言甚易知易知則有親也
知不知滕口説也民不畏威不威不懲滅
趾滅耳之爻得之矣勇於敢則殺天道虧
盈而益謙也民之饑節以制度則不傷財
不害民矣人之生章原始反終故知死生
之説也天之道其猶張弓日徃月来之義
也天下柔弱莫過於水坎之内爻堅强者
也故險之時用大矣哉受國之垢國君含
垢也明夷之義於斯見之常興善人積善
之家有餘慶也小國寡民章通其變使民
不倦也利而不害乾不言所利保合大和
乃利于貞矣為而不争争地争城老子之
親見也王侯設險以守其國夫豈有争哉
予固嘗以易釋其㫖而未有成也同里吕
君與之故儒家閲世益深㳺於方外以其
著老子一編見示甚佀夫予之所見其文
詳順而實援㩀以精築室於海㠀孤絶之
地黜聦窒明以養其泰和且又将窮極山
川之幽勝以求正於有道誠可謂老而能
學者也故輯舊説列于前凡我同志知予
之不妄許可者有在也泰定二年七月清
容居士𡊮桷序
髙一清醫書十事序
班固氏輯劉氏七略為藝文志其序醫經
方藥終以神僊十家殿之尋宗探本厥㫖
深秘近世習老氏者則以為薄清浄務名
實若班氏去取未足為吾學輕重其不習
老氏者因其先後遂以為尊吾聖人莫若
班氏縁聲附響深切明著之道二者皆所
未喻也醫方藥具訓于先古其不得已
而為之意世莫之曉惟空林隐竇刻意繕
性之士必極其本致而後能知之故其察
五行乗剋之理七情摩盪之原兢兢揣揣
使夫身不至扵已病而餘功後效積精以
適神者斯近夫神僊之矣班氏深存其
義而隐其故世之方士皆荒忽詭幻復
别為一家以自侈靡而𠩄謂非聖不言者
則有戾五福之訓仁者静夀之義扵道
何焉予甞謂有天下之志必有天
下之事胼胝之勞在陳之厄其饑寒困苦
雖九死不得以自悔視夫弹結綬争奪
得䘮談性命之空而忘事理之實者則有
間矣故每信而不敢自異居里時獨髙君
𩇕一清慕方外學嘗以為醫經為性命之
本若冶金鍊石諸秘詭事皆不取弹極年
歲悉取上古漢晉諸經方以及唐宋所續
出經分緯别定其精良刪其繁雜别為十
事謂必由此足以通夫僊道而其意與班
氏適相脗合髙氏衣為四明望自獻簡
公閌掌成均㝎學制當秦氏廢錮正士即
致事以春秋禮學教授郷里内翰公文虎
禮部公似孫父子皆以文學致清顯至大
宗伯衡孫為端平正士脩儀偉貌年八十
餘手抄見聞及方技諸書亹亹道舊不輟
一清為諸孫得於宗伯為多淵懿之深簡
聞小誦非所可擬疑駸駸乎與學僊之道
通故今自號為通僊子云然予㓜聞諸老
言葛天民曾景建以神僊説㳺公卿清言
玉雪苦意氷蘖見者憐而欲成之後卒不
就後里人王丹池復以是説㳺亦不就
十事之成扵吾徒誠有頼未知通僊之本
㫖其果能有成也朱文公於老氏嘗曰恐
逆天理信而不泥然未始與浮屠者同其
議悼日月之如流知𤣥髪之易化髙君其
奚以辭因叙而致意焉
四明志序
成周疆理之制審於王畿首合同姓以夹
輔至於四履則必假異姓焉以控遏之先
後䟽附曲盡其制何周且詳也四方之志
猶懼其不能以悉知也則必以外史掌之
社亡入秦而書具在區區刀筆吏獨能収
其書㩀要漢中夫豈偶然也哉
世祖皇帝聖徳神武混平寰宇首命秘書
監儒臣輯大一統志沉幾逺略與昔聖人
意㫖脗合然而郡志缺落其遺䡍未備焉
者不復以徹于上馬侯澤潤之固嘗為中
祕官知之矣暨守四明迺曰明舊有志今
為帥大府浙東七州推明為首阨塞户版
物産地利是宜究察以待問清風舊徳與
昔之髙閎巨閥屬於宅里者猶可考也謂
桷久為史官冝有述桷嘗聞之洙泗遺俗
稽之以久逺者道徳之澤也詫錙銖之利
以害于吾民昔人之所不道空虗說增農
日益困甚者紀其山林屋室之盛奉書詣
庭若執符契争莫能已是殆昔之無知者
根其禍也管夷吾作書訓子弟良厚而内
政以漁鹽為急儒者詬之維明負山横江
歲厄於水旱河渠是先牧民之本推其沿
革覧其山川知昔時得人之盛宫室户口
之無恒釋道遺文之盛衰是皆足以增其
永歎焉者矣廼為十二考以志其事遂不
敢以荒落而有辭也馬侯為政愷悌惻隐
以宜于民民以不病郡博士吳君某勤恪
承令詢索州縣之所宜聞者良備因是得
以成書焉
李景山鳩巢編後序
桷過永嘉張宗魯書塾庋河間李景山氏
手校朱子詩傳謹視之旁行側注朱墨定
竄精善心慕焉雖未熟詳知其名能詩吾
意非近世詩士也近世言詩家頗輩出凌
厲極致止於清麗視建安黄初諸子作已
憒憒不復省鈎英掇妍刻畫眉目而形幹
離脱不可支輔其凡偶拙近者率悻悻直
致棄萬物之比興謂道由是顯六義之㫖
闕如也是歲冬見于 京師始讀其詩於
雍虞徳生質而不倨綺而不踰襲衆芳之
英融寄于窮厓絶域之地而審其昔日之
心滿意肆盖將冲寂寥廓脱然以逃焉者
也夫子之言曰詩可以怨然不怨可也怨
已則責難於天誠不怨邪幽蘭之辭湘纍
之賦得而廢之矣若公之詩非悲其不遇
也凛焉以持者正也反而言之斯怨矣又
何病焉予嘗從問雲南土風歲弄兵不止
計安出公曰理則人擾則獸豈獨雲南哉
退已書諸牘復識于序後若徳生所論次
者不復著
劉内翰文集序
至元二十四年間南康劉公為内相宋社
未亡桷髫年侍 先䖏州府君于錢塘獲
識之議論雄偉誠竒士也後有客自京師
来者必詢其詞命制作多戃怳不能道踰
十餘年獲入禁林得玉堂制草而讀之編
次荒略詞臣之名十不存四五是則劉公
之文無因而推考焉者矣至治元年冬十
月其嗣判官君某橐其遺文相過焉㑭有
叙桷讀之手不以釋夫集腋於裘擣𭹀於
鼎非精别者不能也尊其所聞足以信後
諛言美説非後進之所宜為也東平李公
謙評公之文曰學問該洽性理精詣承㫖
王公搆則曰深妥雄健博碩光明廣平宋
公渤亦曰氣盛辭卓温縟宏雅嘉禾張公
伯淳則又曰浩蕩横逸是數公者司衡挈
繩將㑭夫後之學者翕焉以従其傳信何
疑矣夫以理為主文常患於不工雕鏤委
心茫然而無以畔岸是則為是者良難矣
命焉而得所遭事久則論益定觀其詩文
於當世羣賢之言有考焉斯得矣
樂侍郎詩集序
故吏部侍郎河南尹樂公詩一編其季子
克誠以家集散軼守其記憶者得若干篇
将刻于梓㑭有叙桷讀而作曰嗚呼㫖哉
方南北分裂兩帝所尚唯眉山氏學至
理學興而詩始廢大率皆以模寫宛曲為
非道夫明扵理者猶𠯁以發先王之厎藴
其不眀理則錯冗猥俚散焉不能以成章
而諉曰吾唯理是言詩實病焉今夫途歌
巷語風見之矣至扵二雅公卿大夫之言
縝而有度曲而不倨将盡夫萬物之藻麗
以極其形容賛羙之盛若是者非夸且誣
也五經言理莫詳於易其辭深且宻闡幽
顯微不敢以直易言之考於經皆然也宋
之亡也詩不勝其𡚁金之亡一時儒先猶
秉舊聞於感慨窮困之際不改其度出語
若一故中統至元間皆昔時之緒餘一一
能有以自見若吏部公則親受承安貞祐
之傳故其詩清切俊邁足以振數百年之
逺響㑭置諸中州之所編次其何能以辨
公諱舉字用之號蔵齋與父運副皆金進
士家世源委所從來有据傳以永久孰曰
不宜
曹邦衡教授詩文序
大江以南地為荆揚郡不過百十其言語
風俗起居飲食之異邈不相近世方理文
治而士大夫言詞章髙下復人人殊數十
年來文益媮體益弊乗髙駕浮滑稽恣睢
恍乎其不可結絜而至於道者不懼則僨
遡源而論之盖方承平時師表日增士以
其類至尊其所傳過於自守而樂凡近者
尤矜矜然祕重不妄與一道徳而同風俗
先王之教誠不若是也余嘗㑹文於同志
反復力議而卒以自病廬山曺邦衡客京
師三年矣閉門弦歌絶造請之跡顧屢察
之而卒未之與議将行始示其詩文一編
蒐竒粹精炳然而横陳列懸于簴擣珎于
鼎聲味相屬而凌厲感悱盖将合律吕之
變適酸鹹之宜者也夫不自是其是必有
則於古守其私説不能以自廣將固且隘
博以求之精以思之日遷而歲異當於是
乎益今四海一國士之不可强為者猶跂
而及文教之洽由是而一曹君勉乎哉徃
慎廼塗正轅而行其寧有不至者耶
清容居士集卷第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