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容居士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七
淸容居士集 卷第四十七 元 袁桷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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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容居士集卷第四十七
題跋
題唐玉真公主六甲經
靈飛六甲經一卷唐開元間書當時名能
書者莫若李泰和徐季海然皆變習行體
獨鍾紹亰守鍾王舊法余嘗見愛州刺史
碑黄庭經無毫髮違越至開元間從貶所
入朝一時字畫皆出其手此卷沉著遒正
知非經生輩可到審定為紹亰無疑昌隆
公主睿宗第九女景雲元年入道改封玉
真因以名觀方盛夏時工役迫急羣臣諫
疏咸入魏知古之疏有曰陛下為公主造
觀將祈福祐季夏之辰興工犯禁百姓居
宅卒然逼迫令其轉移㓛徳何有觀地盖
太平公主之舊第也唐世諸主多强入道
以為報本㝠福否則和戎以弭國難為女
子者不亦難弁併識其事于後
跋竺氏蔵舒沈二先生書
二先生授學鄉里時踵門而登巍科瞴仕
者固不一二數殊異以後衣冠淪落有不
忍言者獨剡源竺君嗣孫稷猶能守儒保
世庋蔵二先生遺墨惟謹桷伏讀沈公書
誨有曰兢兢自持若果能爾何用師友審
竺君誠能用力於是舒公誌其嵗月則曰
樂道其教子荐更百年敦厚愷悌之澤今
復未艾竺君諸孫宜力脩而善繼焉俾勿
墜𡊮桷書
題唐臨講堂司州帖
臨書如九方臯相馬遺其𤣥黄筆意洞達
妙在轉摺若拘然位置不復有神韻矣唐
臨十七帖較閣帖多異此卷紙品墨色真
數百年前舊物宋世唯蘇才翁米襄陽得
此妙解能書者必能湥辨
跋鄭太宰奏撰樂章
故事圜丘明堂孟享宿齋之夕六宫起居
奉表必委學士翼日復命它學士作宣荅
詞車駕還宫始賀慶成及錫賚亦皆學士
所為詞臣書詔填委盖不止是也自元祐
以後罷合祭儀文悉倍舊規國用不足二
蔡之徒悉遵王安石熈豐理財之法史官
書之未嘗不慨嘆也鄭皇后三為妃嬪始
正后位實大觀四年之十月今觀太宰鄭
公奏撰樂章之文在十二月實此年也鄭
相世居開封三開茅社雖由椒掖之貴而
其子孫殆有能以詩書自顯都承公興裔
詳習刑政今世所行大理格目實自公始
蟬聨官簿見於周文忠公所為墓碑四世
孫出示手勅足以見一時文物之美噫翩
翩不富之戒又何其速也延祐三年五月
甲子史官𡊮桷書
書唐臨蘭亭〈紹興内府故蔵〉
定武蘭亭文皇摹本所刻故毫髮無踰矩
至徧賜諸王羣臣則皆一時能書所臨精
神横逸雖抵掌相佀然猶以為優孟也余
所見元嘉賜本第一神龍第二蘇才翁家
本第三才翁本則祖神龍褚河南悞字本
第四馮承素本二第五禇庭誨本第六陸
柬之本第七㝡後復見米老所傚禇河南
本第八傚馮承素本第九今見此為十矣
十本皆臨書與定武㣲異同又皆繭紙非
雙鉤響榻所可作米友仁定此為模本失
之矣況此卷濃淡結構皆出已意每攬二
字落筆尤竒媚米老臨摹誑一世豈此法
不以授其子耶柯敬仲好法書而近世輙
效米老易者十有八九故余特叙所見
且以為貴耳賤目之戒
跋齊竟陵王蕭子良書
〈叙云齊永明三年正月十九日譔自書契以訪唯文字象形鳥〉
〈跡總成一卷〉
韋續纂書體中有張芝一筆書鍾繇行狎
書曹喜懸針篆書杜伯度章草書此卷盖
五十六體之十一耳蕭子良書不傳於世
獨述書賦其書有力而無體此卷是唐響
榻粉蠟本茟力遒勁有智永舊法宗少文
作一環草蕭齊咸慕之子雲書政與此類
文皇乃湥非之何耶圭璧殘斷然猶審為
朝覲遺寳吾於此書亦云
跋桺城懸隴西李夫人誌
顔魯公錐沙印泥法僅傳於蔵真誠懸真
得其遒勁魏晉隸書以扁古為工至唐虞
永興禇河南猶守舊法唐世碑刻作字逾
廣遂以長勁為能而晉法悉變矣近世能
書家不屑顔桺競為李北海書而隸體遂
絶余拙於書而善鑒未有能易余言者往
嵗嘗見桺公書清靜經西昇經靈寳經易
賦心經凢五卷當以此誌為第一
題定武損本
損本定武多匱金蟬翼越紙所印字彌精
神不知者乃以纎瘦疑之當宣和流觴亭
成有旨従薛嗣昌宣索急驛以進内侍梁
師成暮夜亟以蟬翼三紙連覆得百餘本
故上本差瘦中本肥瘦得宜㝡下本與不
損肥本亡異雖非北紙實皆薛氏所竊本
也此本盖是薛氏舊本紙墨昏渝殆猶東
郭子綦垢𡚁愈甚而神益清望而就之真
有道之士也
跋懐素草書四帖
蔵真論右軍書未若湥服後乃爲黄長睿
所貶殆釋氏所謂報縁員嶠寳晉之餘復
㳺戲唐蹟吾意後人無敢出議口當以是
為徴
跋歐陽詢隅隩帖
評書家嘗言率更書難雙鉤盖其落筆全
在骨法若填補肥媚則失其體舊見唐彦
猷摹鄱陽帖筆意絶近此卷殆髣髴之矣
跋聖教序
三蔵記舊經生多習之李西臺人品髙猶
不免蹈襲今觀此卷遺其𤣥黄非有拘窘
蓬萊神仙海鏡雲滅濡毫而踞龜殻非此
翁也耶
跋懐素自叙
自叙墨蹟俱有蘇子美補字凢見數本董
逌進徳夀殿者為第一然子美所補皆同
殆不可曉善鑒定者終莫能次其後先今
觀員嶠所書貴耳賤目之士願加詳焉
跋急就篇
索靖急就王廙所蔵僅存於衣摺是渡江
時已不完章法㣲茫轉摺之分少失之則
訛謬矣自唐以後遂不敢以是擅名觀此
足以驗筆塚之㓛噫誠難矣夫
跋懐素聖母帖
劉綱得道四明余嘗欲㳺山中攀懸崖坐
石牎問超世之㫖而未得今觀此帖極偉
怪素為文世未之見而此帖亦世少摹刻
觀法書㡬三十年謏聞若是是果孤陋耶
跋玉笥觀李後主牒
漢武南巡以天柱為南嶽而江西諸山言
神仙者皆宗之玉笥山記所言漢武良本
此至蕭子雲譔立館碑有曰清虚之館盖
其地也李重光以蕞爾小邦當開寳末年
兵勢寖迫奉宋正朔不暇給而猶曰御批
此殆終身不去帝號之誚所行文又曰準
教則王制也南唐之亡城䧟猶誦佛不輟
渡江雖㓛在曹彬而江面濶狭表裏實一
僧圗獻于太祖宋史特諱不言耳九華先
生道家者流李主得國之效觀其成敗爲
之憮然前史官𡊮桷書
跋蔡君謨汶嶺帖
君謨行書蘇文忠定爲第一其所摹右軍
諸帖形模骨肉纖悉𬾨具莫敢踰軼至米
元章始變其法超規越矩雖有生氣而筆
法悉絶矣昔人嘗言程李御兵各善其用
學程之道猶魯男子也君謨盖深知此唐
人雙鉤多横搨執筆尊謹懼其妄出胸臆
也今觀汶嶺帖較唐文皇棗木本益足取
徴延祐五年六月㑹稽𡊮桷書
祕閣續帖劉無言雙鉤開皇蘭亭
元祐間詔以秘閣舊蹟淳化所未臨摹者
命劉燾無言董其事為續帖十卷至建中
靖國畢工後大觀間蔡亰復增臨十卷去
無言所題命京改題通為二十卷後復有
孫過庭書譜今世號為太清樓帖是也開
皇真本後由𣙜場復入徳夀御府號神龍
蘭亭紙前後角有神龍半璽盖唐中宗時
所用印也理皇下嫁周漢長公主于駙馬
都尉楊鎮故事奠雁奏進禮物一百有二
十奩理皇從復古殿取神龍蘭亭為第一
奩以報宋社亡楊氏子不能守歸于濟南
張叅政斯立大徳末年復歸集賢學士李
某余得見之以百花蟠龍官作錦為褾首
前有希世蔵小璽真竒物也此卷正為無
言在秘閣親摹事見無言手跋向冰文簡
公裔孫當韓侂胄聚閲古圗畫皆出冰鑒
定自淳熈後圗籍考訂之富惟霅溪向氏
錫山尢延之諸暨王厚伯三人然字畫㝡
惡拙及今與僕遂成四人延祐七年二月
六日越𡊮桷記時官集賢獲覩此卷賈相
舊物也
跋蘇文忠與黄師是尺牘
黄師是寔先浦城人其父頴州府君好謙
與二蘇公為同年進士師是遂與蘇公家
通姻譜嘗為提㸃刑獄文忠有曰白首沈
下吏緑衣有公言之句所謂緑衣盖指侍
婢朝雲言師是官職之不遷云爾師是官
至待制其弟宰星變上䟽論蔡京遂長流
海島有子子㳺脫以𦵏歐陽徹張魏公
義之後居四明之奉化此帖縫印曰仁儉
者為子㳺之子而視師是為伯祖仁儉之
曾孫應春以詩學教授鄉里後其子皆為
達官桷嘗聞長老言其家所蔵二蘇公帖
凢數十紙五世澤哀皆散落殆盡此帖盖
遭母章碩人之喪文忠所慰唁者舊亦嘗
見石本今獲真蹟為之湥有感焉
跋米元章書
元章壯年學蕭誠書後學段季展後悉
意師褚河南其體三變晚復規模大令往
往行書為長御府米帖有楷書周官性不
耐拘檢時有塗注中原諸賢所見周官盖
行書也草書之變始張旭行書之變由米
老盖其㒹逸政相佀耳孫過庭嘗自言作
書無一筆大令善書者必能評其優劣也
跋汪氏推恩誥
右信州汪氏孺人誥一道實夀聖齊明廣
慈𬾨徳呉太后夀七十時孝宗上夀康夀
殿推髙年恩所賜也紹熈五年復以八十
行慶夀禮未㡬孝宗崩危疑之際定立曾
孫母儀四朝猗歟盛哉嘗考乾淳之際國
境寧謐天子以孝治天下一時郡縣以年
髙聞于朝者視汴史惟㝡多舊制男女凢
年登百嵗得官封仕而父母年九十官封
如民百嵗而慶夀恩八十以上始得預如
前制差䓁焉張氏自待制時為宦族則汪
氏之年耆盖可知矣叅政師㸃盖施公施
為廣信人首相文定王公淮實桷外祖母
碩人之大父于時文定作相其母夫人猶
迎飬相府君臣廣孝扵是可見元傑沉静
好學老子道猶能寳家牒於易代之後
故國喬木藹然遺思桷也世為史官得無
書乎𡊮桷記
題李龍眠雅集圗
龍眠舊作雅集圗在元豐間于時米元章
劉臣濟諸賢皆預盖宴于王晉卿都尉家
所作也嗣後詩禍興京師侯邸皆閉門謝
客都尉竟以憂死不復有雅集矣元祐更
政蘇文忠公爲中書舍人黄太史入史館
張右史晁河中爲正字秦少㳺以品秩㝡
下亦校黄本書籍未㡬晁以憂去又未㡬
趙挺之論蘇公少㳺魯直同一疏否則晁
亦在疏中矣噫元二之際號爲翕和黨論
之萌盖已兆朕良可悲也此圗盖作于元
祐之初龍眠在亰後預貢舉考斯時之集
則孰為之主歟曰此安定郡王趙徳麟之
集也徳麟力慕王晉卿侯鯖之盛見於題
詠文潛嗜飲樽罍滿几者其實也少㳺凝
然有思其小秦王之意乎魯直每遇家妓
輒書裙帶今乃題卷猶故態也東坡公精
神淩厲見於筆墨而待門下三客盖未嘗
以此易彼嘗考文章盛時各展素藴故六
君子别集體製各𬾨後宋之弊以華貫為
重墓中之文前歸於周文忠公樓宣獻踵
之至於末造劉龍學専之矣仰止英躅庸
書扵後
題八馬圗後
龍眠嘗作明皇八馬圗此盖其雲仍也奚
官調牧湥得沙苑間意態畫評云人稱髙
名馬虧先匠余於斯圗亦云
題雙竹圗
彭城遺派如俞且軒梁率庵皆有蕭灑意
態世人貴耳賤目正不免如米老牛即戴
嵩象即章得之誚此卷雙折枝煙雲𢡖淡
展閲晴齋頗有莊生去國㡬年之意
書藝祖皇帝十節度風雲圖後
杯酒釋兵柄此啟運立極之基也然文盛
武衰亦自此始攬風雲圗痛當作慟遺民
𡊮桷書
以辟穀圗夀張治中併識其後
叅預篤素張公孝伯于湖先生之從弟為
貳卿時有以辟穀圗為初度夀翫其詩語
典宻超逺非叅預公不能受未㡬入西府
又陪㡬政偽學之禍公實彌縫雖一手獨
拍國史時政至今猶可考也晚歸桃源領
祝釐十餘年康强夀考是生樗寮太中公
亦以字畫醖藉重一時年過八十作字猶
嫵媚本茂枝亘有自来矣桷大父嚴州於
太中情好湥厚每相顧語時事艱塞思欲
如叅預公嘉泰時不可得風雲變更此圗
遂為𡊮氏家寳思得留侯裔孫以永兩家
傳襲之美治中張公精神炳燿篤志文物
於吾家族祖正肅公有三世之舊振轡甬
水言語冰雪誠信金石優㳺孫讓而發不
可犯事不徒作超然有黄石公審勢之道
桷往㳺金華聽言論之緒覩兹佳辰敢以
叅預張公所至者為祝俛仰疇昔今百二
十年矣庸書所聞為公夀四明後學𡊮桷
書
題趙希逺山水
前賢議大年山水平逺多朝陵往回所見
今觀此圗殊有泉石意態吾鄉樓宣獻公
嘉泰坐錮十年不作子公書問趙尚書時
方尹行都其猶子輩行後先不同要知此
畫不當以此為重近世附㑹率類此
題家山圗
巖壑朱鴻臚翰墨繪事乾淳諸老咸尊許
之余屢見其書洛神賦飛湍圗當未易入
書畫家評品信知前賢㳺戲不得以藝名
目竹墅先生舊為江行圗登瀛圗復因思
陵書法充為學書韻譜使之較藝書畫二
愽士意其猶朱鴻臚也藝成而下韋仲將
閻立本懊恨莫雪則知㳺戲湥意未為害
道桷客錢塘獲觀家山圗於其從孫一清
典刑日淪雅思清集萃于牆屋之被文繡
宜湥寳蔵以示同志
題赤壁圗
空濛寒江望斷壁如日色羈臣謫子作淒
然懐土語佀傷正氣余嘗讀囚山諸賦湥
惜其才其不遇果命歟覽此長卷益知東
坡翁百折不撓非景物可動為之一噱
題模本重屏圗
重屏圗至汝隂王明清氏始定正坐者為
南唐李中主像余嘗見樓宣獻公家周文
矩𠩄畫初本前有祐陵御書樂天偶眠一
章噫承平盛時君臣圗治而區區慕企耆
年之安佚禍及於身國亡於嗣苞桑之戒
有自来矣此卷模搨不遺毫髪乃喬仲常
𠩄製湥得龍眠筆意而精巧過之以此辨
定
書牟端明脱鞾圗黄魯直返棹圗
贊後〈子昻畫時守當塗𠩄贊〉
嘉定改元首召樓宣獻公為翰林學士承
㫖更十七年不復有繼而學士亦乆虚不
用寳慶初首用鄭忠定公時則有若洺水
程公相繼為學士端平則真文忠嘉熈則
魏文靖文忠不肎拜命文靖不兩月即入
政府矣淳祐特用三人曰端明李公參政
應公其以不能辤者呉丞相一人耳至景
定始踵用徐公端明牟公獨牟公至咸淳
初猶學士噫四十一年理宗所命内相不
過四五人則凢號為學士者誠難矣方陵
陽李先生特以史局入蜀為㕘謀首辟先
生以自近蒼黄出蜀李公造朝願給筆札
補其書先生之助為多龍翔之役丁董氣
燄無敢犯一麾出守惓惓憂國絶僥踰鼠
穴之蠧初圗見之感指摘文致之𡚁太史
之圗見之裕于子孫經術淵懿為東南師
表故國喬木殆於是見之矣念昔至元乙
酉嘗從子昻承旨公于錢塘于時年少氣
鋭各欲以文墨自見此圗之作實在是嵗
鼇頭之兆殆表於是桷也學不加進而志
日益懦肅容斯圗其亦有所感也夫延祐
四年九月𡊮桷書
題楊補之梅
逃禪居士平生文章字畫清勁簡絜獨作
梅花習宫體豈宋廣平遺意邪徳夀殿湥
愛之嘗命作横披親御翰墨懼以是干進
即脱身還里士大夫自重若此可以見昔
時之盛
題湯叔雅梅
舊見叔雅作三香圗踰二丈遺其女準奩
田四十畝清實清矣如太清何叔雅性慕
曠逹其繪事有山林枯槁之意徳夀殿乃
不喜之何耶遇不遇有命昔人評詩謂桺
塘春水真富貴語叔雅豈故為是以自况
然予嘗聞評畫家言竹外一枝水邉摇落
非叔雅不能盖棺論始定於此圗見之
李成寒林
李光丞畫多入御府在民間者其子天章
以金帛悉購蔵故米元章作無李論此卷
王都尉畫帙中物余留 京師見寳繪堂
畫帙仙佛折枝禽畜凢三帙後入宣和太
上皆御題姓名復加寳璽宣和㝡重光丞
山水今潢犀軸皆舊物盖從畫冊表而
出之者摺文猶在而後紙略剪去至治元
年十一月丙子導 尊號玉冊置省中歸
坐南牕書
題小坡竹石牧牛圗
小坡竹石綽有父風後倅定武駡賊不屈
以死其風節不墜光于前人矣坡翁流落
困苦有悔不長作多牛翁之語將買田終
老于陽羡而志迄不遂此圗之作無乃聆
庭訓以寓初意與江南䆉稏千里一色乆
客于亰塵莊舄故鄉之思無言而色已動
覽之悵然
題李伯時馬性圗
〈仁廟賜郝叅政此圗為龍眠李元中作〉
龍眠三李元中厠伯時豈淺淺哉嘗聞伯
時欲工馬形狀或有告者曰非入天廐不
可今世所傳好頭赤等圗悉天廐摹寫鳴
立起俛神氣洞馬腹矣後復有告者曰子
性非馬性入於自然寧有悔悟使真入之
曷有出理由是懺悔作大士像𡊮桷曰性
以理成物具理具區别有殊性之益彰惟
我
仁宗皇帝溥愽濟物一視同仁其𠩄以際
待大臣者實有差䓁其膺是賜非臣彬不
足以稱
龍御上賓先臣不接踵以逝誠有是也夫
嗣子升至治二年命小臣𡊮桷叙本末謹
稽首拜手為之書
題王黄華墨竹
黄華老人祖襄陽筆墨至於平世不遇卒
至窮困流離時使之然使生元祐盛時實
不在米老下文丹淵用墨意在筆前觀此
卷豈在彭城下邪徳常評古精詣遂取其
評以書
題李龍眠十六羅漢象
龍眠白描多用呉道子卧蠶筆若一用界
畫法則非真矣此卷山林嶔崟骨相巉崿
猶有離王舍城真態非復有江右卑弱儀
度神閒意定視天台靈鷲直瞬息事龍眠
神氣洞馬腹晚脩蓮社得無𡨋㑹耶
題彦敬子昻蘭蕙梅菊畫卷
余嘗見彦敬子昻親作繪事生香踈影光
透紙墨觀者莫不斂衽二公既下世摹傳
益多優孟之叔敖㡬不可辨觀此生意猶
侍杖屨時也
題子昻撃磬圗
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蒯聵父子
之亂於斯時也聖人得無所感柴也其来
由也其死事果有至於此名畫記有擊磬
圗不存子昻創意作此本其亦有所感也
夫
題鄭有之蘇黄海棠詩卷
吾鄉樓楚公為令登封得嵩山之石以歸
自渡江来南北隔絶其孫宣獻公遂築樓
扁曰登封而貯石於其上京洛慨歎其記
文實三致意焉華陽自甲午之破衣冠南
来不一二數土地之宜登於王所者悉絶
若竒花美木往往於前賢題詠中髣象而
不復可覩金華鄭有之北山先生宣撫公
之裔孫其家有蜀棠一本猶傳以為宣撫
公自鎮蜀歸時手植有之復得摩圍閣所
刻東坡海棠詩一篇又得黄太史所草合
為一卷每花時舉酒展卷髙歌居然萬里
之勢見於眉睫其扵宣獻公之意政相佀
余嘗聞牛竒章聚花石之竒麗而身不及
享近者内翰洪公築瓊圃於第而㡬致竒
禍孰若宣撫公清名懿行淑於後人一花
之㣲猶存於百數十年之後古人有言曰
十年之計在木百年之計在徳今徳與木
俱存而無墜豈不美與謹書其事于後他
日訪喬木之居坐花隂之下舉觴相屬當
為賦其事
書趙監酒墓記後
唐世宗室其初皆有封爵世逺親盡遂與
異姓之臣雜而仕宦至或流落民間故作
史者湥為之歎惜然而石堤谷之𢡖則又
有甚可歎息焉者也宋太祖懲前代之失
諸降王子孫皆得登仕版而柴氏錢氏復
與為婚姻號為㝡盛至於靖康大變流離
南來皆得奉國牒以見于宗廟絶猜疑之
嫌於此可見余嘗自紹興以来考其世系
彬彬秀出亡慮數十人至若魏王諸孫雖
其族属號為疏逺卓然可傳者詞華則徳
莊仲白清謹則徳老父子抑有以知祖宗
垂裕之盛乙未秋趙君開叔出其皇祖監
酒君之銘謂余曰此相國程公之所作也
監酒君於魏王為九世孫而文昌公之從
子也文昌師性命之説於慈湖先生為時
儒宗曩先人官廣陵時詔以家世舊聞甚
習暨歸餘姚故居毎拜髙曾墓下讀諸老
所述先徳夙夜畏懼不能承嗣丙子奔播
善和故書與墓碑俱燬為庶為奴不敢自
恨獨欲求程公之銘不可得也惕然於心
㡬二十年今復獲于四明之族黨誠不勝
慰喜其為我記其事余曰世之畏禍者多
矣變姓之張禄别族之輔氏盖思以自全
也今君之喜非昔之喜也君方以易推䇿
隱市以自活易之道非止於是其憂患之
湥者也飬其支離以盡其天年斯足以不
辱其先矣餘不足為道姑書其事而歸之
書進脩堂往還尺牘
始 曾大父越公從正獻公時通判少卿
方總角誦書正肅公方入小學于時諸生
從正獻公凢數百人公教不及諸子母夫
人戴氏手模顔魯公大字以教諸孫宗盟
之好實夫人啟其議故越公少年作字亦
習此體後 伯祖通判 大父嚴州尢相
與模學進脩堂書體兩家敦叙情誼於書
牘猶可見也嘉定癸酉嵗正獻公自九江
召歸郎省 越公亦自桐廬入為奉常属
官後正獻公為待從而 越公復入著庭
同朝凢六年後三年正獻公奉祠歸里
越公以列卿尹臨安公作詩十章相寄奬
勵尤湥而其首章有曰少年妙譽已超然
不肎随羣茍目前盖猶言昔時遲赴禮部
相從事也暨正獻公薨 越公挽章有曰
燕堂聨族子講席後諸生盖言合譜時事
也自正獻公而下書牘無慮數百皆蔵二
父房往嵗從兄子禮舉此卷以授己丑之
災凢先世舊物一夕而燼獨此以蔵于故
山獲全追念二祖宗盟之始今己百二十
年舊聞零落懼不復記憶因書識于後俾
後之子孫得以有考云甲午𡻕良月曾孫
桷謹識
書馮將軍翠峰詩後
金煬渡江世人咸稱采石㓛為䧺偉而不
知煬之首謀以海道進兵為第一向非膠
西用竒決勝則長驅海陵江左殆未可保
始余閲李伯微甫繫年書湥疑紀采石之
事為多膠西之事為略間閲傳記則知前
輩已議雍公之張大而伯微甫雜記亦書
雍公經理闗狭之不遂盖未嘗不置疑於
其間也膠西之戰李寳㓛誠不得冺若馮
將軍事獨不得見於史為可恨惟趙氏遺
史所記號為詳悉而所謂當時卓然奇㓛
皆歸於李寳之偏將曺洋乃於馮將軍湥
有異論且謂獨請海艘借勇以避虜棄陣
却走於凱旋之先余嘗反復其事有知其
不然者夫軍法莫嚴於背兵李寳非能假
馮將軍者也其㨗也實寳命曺洋詣闕以
奏洋安得不揜美以自稱方是時猶概受
其賞將軍之不卻走也明矣所傳聞異辭
聖人猶疑之遺史重妄之罪湥矣微正獻
公直筆以行遺事則將軍之㓛不止於冺
焉而已也桷 曾大父樞宻越公尹行都
時築射圃曰旬閲下教出將軍射法以試
士伍白首軍校猶能誦將軍射譜 樞宻
公訓閲之勤山陽弄兵公以不發兵坐視
責時宰由是去國于時領兵殿巖者㡬欲
承受風㫖襲夏震遺志以報私恩每思將
軍之忠烈有不待子孫而後傳也今觀翠
峰題詠諸老贊述滿卷獨正肅公書尾之
語猶不滿於紹㝎之事噫其亦有望於後
者與彭叟成紀之正裔今為范氏後馮范
之譜猶臨卭髙魏之譜也昔陶商翁劉景
文以邊將有能詩名將軍翰墨之美誠不
愧古昔彭叟以詩書迪紹前人光其當不
止此敢辨遺史之妄以補家乗復以勵彭
叟云丁酉歲正月辛未越國𡊮桷書
書史文靖為西山先生薦黄參軍
家問
嘗讀西山先生通文靖公啟有曰四紀奉
常之第三州刺史之符華塗咸擬於直登
雅操獨安於平進又曰青原彭蠡善政有
百年之思太白東湖勝賞窮四時之樂味
繹詞㫖盖不以恭奕為可貴也紹定元二
先生去國文靖亦歸老里第今觀薦士之
急遂因父以致其子而文靖諄諄訓諭尤
以先生為重絶干撓之嫌於斯可見桷聞
諸老言永國為相時欲迎公政府就養不
一嵗而返方永國之入相也公獨言叅預
應公宜為文字官應時以議端平兵事謫
歸里未㡬果得召命將入國門劉濮二豎
相繼論去公聞之歎恨數日噫父子至親
宜無所嫌避在隆興時若張紫㣲之總得
近世之江文忠誠有不可處若文靖父子
誠無可議一時廷紳不免有趙括之譏慨
貴盛之不常愍天運之日圮三復遺墨肅
襟以嘻是嵗五月乙亥年家孫𡊮桷謹書
于其曾孫益伯題識之後
書張仲實家譜後
古者别姓收族莫嚴於祖廟自宗法不行
各尊其禰不待數世而視為絶族盖譜諜
不脩廟制不立迄無所蔵附故耳唐世廟
院之法猶有遺意至宋令甲非君賜不得
立由是公卿大臣各懐安茍且視以為難
事自渡江来承賜者亡㡬其所立廟率燬
於火或撤去不復立而獨張忠烈王故廟
易代猶無恙方承平時張氏族號㝡盛散
處都邑其房院稱號各以數目為别嵗時
烝嘗男女長㓜悉列廟下而復擇宗子以
主祀傳于今其法盖未墜也昔摯虞以漢
亡之後譜傳之失子孫不能言其先祖推
其本始作族姓昭穆夫當流亂之餘理固
若是而先儒以為厚風俗之道亦莫若明
於譜系今仲實因故廟之舊合七世之譜
傍行邪上如指諸掌慨今思古將襲徳踵
媺使夫来者之有以自振而其可傳者非
止於章綬赫奕而已夫尋丈之木其旁達
拳曲者莫病于本也阿閣之鳯翺翔振迅
者無害於徳也惟其有之者斯佀之也書
曰紹聞衣徳言又曰迪惟前人光仲實其
朂之矣𡊮桷識
清容居士集卷第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