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前紀/第二篇

清世自太祖以後。紀事始有本末。太祖以前之事。寥寥數行。惟恐人知。而於明人官私著述。禁之毀之。株連瓜蔓。大興文字之獄。以冀掩滅之。二百數十年來。學士大夫口不敢言。人人心中。皆以爲之先世。必有大不可告人者。革命以後。乃有誣妄之文發現。如謂順治帝之母。與山東人王杲姦生順治帝之類。首見於魏聲龢之雞林舊聞錄。當時已據實闢之。繼見有人譯英人濮蘭德所著清宮史。亦引王杲之誣說。蓋得諸中國人而不加別擇之作也。王杲爲建州都指揮。在明嘉靖間。其女爲太祖之母。明人多稱清太祖爲王杲餘孽。詳見後顯祖紀及王杲專紀。清實錄中謂之阿古都督。阿古卽王杲之對音。明人紀載謂之王杲。固亦出於譯音。非姓王名杲也。日本人搜羅清朝故事。究以同文之故。按據確鑿。與歐洲人不同。有稻葉岩吉等。爲考求清事之專家。先出蒙古满洲地理歷史一書。其中關於清之先世各篇。所引多明之實錄。及明代所成之全遼志等書。種類亦無幾。然皆爲吾所未見。又有朝鮮人著述數種。更非吾國所流行。繼又出清朝全史一書。所述事實。略較地理歷史爲多。而頗有不標明出處者。亦爲一憾。但據其著書之例。及所徵引之可信。則知其敍述亦斷然有本。反而求之吾國故籍。爲明季士大夫所著者。再從清代官修之明史推勘之。其所掩滅者固多。亦有事迹雖不明瞭。年月節目。尚相符合者亦不少。其爲當時禁網所漏者。亦竟有張學顏李成梁及外國傳之朝鮮傳等數處。鈎稽參互。先詳其部族。次明其世系。紀事若干篇。明代編年紀事之書。所見至天啓末爲止。蓋崇禎間著作家。止能以天啓斷代。崇禎年事。當清康熙間開館修明史時。始成崇禎長編。不足取信。且今亦未見其書。當天啓末清太祖已殂。太祖事實見之明紀載者。與清實錄大有出入。故太祖雖有實錄。仍於前紀中輯爲專紀。太宗以下。未得他可據之本。未能別爲前紀。前紀中可列之目如下。

女眞紀第一　女眞分三部。曰海西。曰建州。曰野人。而建州爲清之自出。

建州紀第二　建州又分三衞。曰建州衞。曰建州左衞。曰建州右衞。而左衞爲清之自出。

建州左衞前紀第三　左衞之設。始於肇祖原皇帝。肇祖以前事實。列爲左衞前紀。

肇祖紀第四　肇祖名孟特穆。明紀载作孟哥帖木兒。子褚宴充善。

褚宴充善紀第五　明紀載作童倉董山。董山子脫羅嗣。董山第三子。清實錄名爲錫寶齊篇古。

妥羅、錫寶齊篇古紀第六　妥羅，明紀載作脫羅。而淸實錄以錫寶齊篇古爲興祖之父。

興祖紀第七　興祖名福滿。又作滿福。明紀載中最難得其確當之傳統。其第四子爲景祖。

景祖紀第八　景祖名覺昌安。明紀載作叫場。子顯祖。

顯祖祀第九　顯祖名塔克世。明紀載作他失。子太祖。

太祖紀第十　太祖名努爾哈齊。明紀載作奴兒哈赤。

附王杲及其子阿台紀第十一　清實錄王杲作阿古。阿台作阿太。

以上爲紀十一篇。於清之先世。略可探討。當時不過以東夷一部落。曾經臣僕於明。別無不可對人言者。則一切誣妄之說。可以不作。旣補一代史文之不備。亦且有補於清。可息衒奇聳聽者之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