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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西先生逸稿/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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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西先生逸稿
卷一
作者:成以性
1863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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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年。家君作宰于光。有朋自昌鄕來。爲學故也。從親從師。情誼雖殊。客土鄕思。懷抱無異。詩不足觀。而聊與言志。時先生十七歲。往侍判書公于光州。

次李景武時景武之來未久。余適有故不得源源。故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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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渭參商過二秋。嶺湖音聞兩悠悠。愁添夜雨梧桐滴。膓斷斜陽叢竹脩。千里聯鞭來呂馬。一堂相對破張愁。如何咫尺還相阻。空舘支頤獨自留。

呈李景武,金明叔廷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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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書牕外。霏霏欲暮天。葵花含晩馥。竹葉帶踈煙。宿鳥雙飛倦。歸雲萬里連。前堦空佇立。孤客思悠然。

次李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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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作武陵客。我乘鶴駕遊。求仙終未得。悔道更回頭。桐上春鸎囀。看來不耐愁。

次金明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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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向書牕探聖賢。誰傳佳句聳雙肩。臨風着得詩中趣。正是斜陽半壑邊。

城山慶席。次李掌令棐卿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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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城山老。欣瞻慶席開。詞華截寒玉。肝膽照深盃。莫歎斜陽沒。還隨好月來。臨分情未洽。明日約重廻。

直中月夜憶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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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春。君直衛廳。余直春坊。每月夜相隨。喪亂後月色依舊。而事有不忍言者。深羡永逝而無知也。適於直中。撫古而興感云。

甲戌年中禁直時。太平煙月共追隨。亂後獨來時事變。羡君長逝更橆知。

輓金溪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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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名高日。東山望重時。平生心自苦。一室病相宜。吾道將何托。蒼天竟不遺。寓哀千里外。懷祿愧緘辭。

輓閔直講希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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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路多艱險。昇沉過半生。三秋國子學。一夢海方城。纔賦池魚句。俄驚吊鶴聲。明光當日策。空作試塲程。

輓裵判官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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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吾俱是寓於榮。况復同題蓮榻名。末路誰知三世分。平生相許一家情。方欣通判便甘旨。豈料歸途隔死生。故宅凄涼臨大道。每經門外却沾纓。

輓金參奉慶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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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惟先父友。情是一家親。得饌常遺老。聞痾便送人。平生偏感德。此日倍沾巾。一葉窓前板。無緣拜下塵。

輓琴三棄堂是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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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日詞塲伯。中年避世翁。溪山深得趣。經卷幾收功。敎授諸生在。聲華一夢空。沉痾阻往哭。題挽痛何窮。

輓金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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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約平生耻不義。安貧樂道養眞心。一家孝行人無間。百歲高文世所欽。慶及兒孫同謝樹。恨深昆季列姜衾。天涯遽失芳鄰托。執紼今朝淚滿襟。

輓金默庵廷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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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頤眞性。高年七十强。悲纏鸞鏡破。悽斷棣華傷。蘭玉殫誠孝。門闌耀耿光。善家應有報。留取後昆昌。

輓李秀峯汝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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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吾猶在。君今何處之。哀辭那忍寫。慟哭不成詞。

輓趙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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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漢治名纔數邑。子龍忠膽老於家。高堂日暮苔庭冷。虛戶陰生寶樹多。滿目風塵居未定。傷心時事寐無訛。樂邱長卧公先得。此別何須更發嗟。

輓申河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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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湖南日。秋霖滿洛城。病中來走馬。橋上送含情。纔報籠禽語。誰傳吊鶴聲。公書中有秋風籠禽等語夏間詩酒興。追憶已前生。

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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敎慶尙道觀察使李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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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衛藩之責。所重自前。寸心許國之忠。無出卿右。予志先定。僉擧亦同。惟卿志操堅貞。器局通敏。論思喉舌之地。衆議咸推。諫爭耳目之司。輿望允洽。分憂北塞。至今遺愛在民。按節西關。嘉乃處事當理。卿之東還者幾月。予又南顧而深憂。恐喝多端。夷情有不可測。饑饉荐至。民困尙何忍言。况復半年之間。三易其任。以致一道之事。百無攸爲。苟非才德兼全。何以撫綏俱得。玆以卿爲某任。卿其咨諏弊瘼。宣布德音。設施之方。惟當盡其心力。賑救之擧。不但委諸縣官。黜陟澄淸。何待朝命。禀處裁節。自有舊規。於戱。國步方艱。予不安於宵旰。王事孔棘。卿豈遑於啓居。勉爾良圖。副予至望。

右議政南以雄再度不允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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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惟圖任舊人。方篤注意之眷。卿何復申前懇。將欲告老而歸。初旣諭予至懷。今且勉卿大義。言念爲邦之有道。必須用賢而致治。置楊綰於中書。唐朝得重。有夷吾於江左。晉國無憂。况當此日多艱之辰。又非平時無事之比。邊圉可慮。修攘何以得宜。餓莩相望。裁省尙今未定。此誠君臣上下之戮力。豈宜左右輔弼之丐休。釋負就閒。縱人情之必至。鞠躬盡瘁。固臣職之當然。險阻艱難之備甞。已懋乃績。進退存亡之所係。盍圖惟終。顧百責皆萃於身。酬萬變或難如意。年齡已暮。雖未能涉險登途。精力尙强。亦可以論道坐閤。旣內省而不疚。自外至者何嫌。予實知卿。卿無困我。於戱。王朝未去。爲戀待厚之誠。君奭猶留。更盡平格之實。罔俾前哲而專美。在讓後人于丕時。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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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大王進香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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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理時製進己亥

昊天有成。祚我東國。陳錫無疆。世誕聖哲。洪惟我后。允武允文。德配天地。道協華勛。昔在龍潛。夙膺禎祥。玉質金聲。輝光日章。邦運中否。備經險釁。動心忍性。益著令聞。爰定儲極。匕鬯不喪。將大有爲。臣民屬望。尋承末命。迺入翼室。戚容哀泣。神人胥悅。踐位行禮。朝綱克正。率循大卞。維烈無競。聖學緝煕。精一之傳。惟孝施政。友于出天。長秋視膳。定省罔愆。棣華交輝。大枕常聯。三德旣宣。九族以親。敬敷五敎。恩先四民。春和賑貸。陰雨綢繆。闔闢關機。闡揚王猷。尊賢右文。崇奬有典。遇灾反躬。不聞亦顯。束帛戔戔。搜剔巖穴。嘉言罔伏。衮職橆闕。虛心受人。聞善則拜。恤刑好生。有冤則解。法古爲治。期回三代。淵氷一念。宵旰匪怠。駿惠鴻休。無遠不暢。時雨如化。太平有象。昔者違豫。終獲勿藥。大德必壽。謂王無疾。胡天不吊。降此大割。弓釰遽捐。黼綴虛設。海隅山谷。雷哭雨泣。時月易流。攀號莫及。因山載卜。啓攢有日。玄堂旣完。冠舃將閟。仗列新舊。禮備終始。卽彼珠丘。遺我臣庶。千歲方祝。十年何忙。於享宗禋。永世不忘。伏念臣職忝藩臬。路阻喬山。無緣奉紼。有淚盈顔。式薦芬苾。恭伸悃愊。庶幾肹蠁。俯賜歆格。

賜慶尙監司睦性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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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故國。非謂喬木。厥有世臣。忠貞克篤。卿以令望。顯于華族。經濟之具。厚重之德。孝友之實。弘毅之識。丰儀外睟。純誠內植。褎然大科。在予初服。顧瞻古言。乃動予目。及覽封章。獨見何確。奚有嘵嘵。莫如諤諤。再遷諫官。奬其鯁直。一麾出守。非榮伊戚。自持簡約。礪以氷蘗。盡洗骩骳。大蘇氓俗。御史上聞。屢加褒錫。棲遲幾年。淹滯外役。晩騫玉署。載賁帷幄。繼陟銀臺。寔稱簡擢。重玆旬宣。試彼方岳。惟海曁湖。旣濡且足。遂長薇垣。進途始闢。荐入近密。出納斯托。南事方殷。僉擧攸屬。固知獨賢。亦資毗益。無踰於卿。命卿往勖。遂疾其驅。有病不告。仍以鞅掌。裂艮之毒。屬耳請啓。云何不祿。何與之厚。而齡之促。何期之遠。而奪之速。祭則故常。予實痛惜。庶不昧者。歆玆禮酌。

賜判書貞武公崔震立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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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英特。東國人傑。投筆而起。名綴武籍。靑油路阻。白首邊境。臨民統帥。載其淸凈。夜金若浼。氷壺澈空。佳名登聞。命若予工。及予遭亂。唾手先行。馮唐易老。馬武抵掌。藍袍紫笠。誓死以義。元戎失律。偏師左次。弦絶鼓死。隻手何爲。八尺如植。寸步不移。死生一身。綱常萬古。瞻聆所及。毛髮自竪。失吾良將。俾也可忘。淸操勁節。久而彌彰。贈以崇班。祭以誠心。不昧者存。庶幾來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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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論元宗追崇䟽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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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德郞司諫院正言臣成以性。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謹百拜上言于主上殿下。伏以臣以草莾孤蹤。濫廁淸朝。曾忝春坊。又經郞署。踰分之懼。恒切于中。况此言責重地乎。夏間罷散。跧伏嶺外。七月初。聞有禮郞之除。卽起謝恩之行。到忠州。賃船而來。諫院賚旨之吏。遂致相違。及到城中。始知誤恩稠疊。又忝本職。驚惶隕越。罔知所措。自顧駑劣。猥蒙寵擢。聖恩如海。糜粉難報。而當此君心未格。上下相持之日。不能力言極諫。以爭是非。徒自隨行逐隊。日事文具。臣罪至此。萬死猶輕。臣性本昏愚。又無學識。其於典禮。雖不敢妄議。而竊念追崇入廟之擧。是何等大事也。當從容講究。務求至正之歸。然後庶幾尊親之道。宗廟之禮。兩無所憾。而殿下徒爲至情所蔽。不能平心察理。每以嚴旨摧折之。一則曰附勢。一則曰流涎。一則曰濟私慾。嗚呼。立殿下之朝。言殿下之事者。觸忤則譴罰及之。將順則榮寵隨之。其爲一身之利害如何。而必去其利就其害者。豈有他哉。祗是愛君之篤而忘其身也。旣忘其身則尙有以附勢濟慾爲心焉者乎。若使廷臣果有附勢濟慾之心。而殿下明知其然。則退之可也。黜之可也。今旣置之其位而任使之。一朝忤旨。乃以情外之言。勒定其罪而拑其口。是豈聖王大哉之言。而其於使臣以禮之道何如哉。又於答兪伯曾論一二臣之疏曰其罪只是迎合二字。迎合雖是二字。而其害則有不可盡言者。自古人臣之所以蠱君而誤國者。未有不自迎合始也。夫迎合云者。惟其君之所欲而導之之謂也。若殿下之所欲爲者。果皆合於禮經。則所以導之者。不亦善乎。如其不合於禮。而必欲迎合。則不幾於一言而喪邦乎。今此入廟之擧。殿下之心。在於必行。故彼亦曰可行。若殿下以爲不可。則彼亦必以謂不可也。伊尹之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殿下何不以此而省察耶。噫直言之臣黜矣。自衒之人進矣。忠諫路塞。迎合成風。則殿下之所大欲。可以得成。而未知殿下之國事。終何如也。下缺

辭修撰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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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以𧪈陋無似。濫叨經幄之列。旬日之間。再蒙寵擢。臣誠惶感。糜粉難報。目今合啓之請。盖出於執法之意。而快從之箚。又發於公論之地。臣竊念珙之爲逆。實由諸賊之口。據法罔貸。乃國家之公義。全其子姓。置諸海島之中。而終至放釋。亦殿下之洪恩。恩義兩盡。並行不悖者。眞盛德事。而古之人有行之者。周公是也。當初大臣與禁府堂上。詳議熟講。書之禀啓之中者。必有意見。殿下之軫念風霧。特命放還者。亦周公之心也。人心不古。逆獄累起。慮患之論。固一道也。而不欲逆料未然之事。以沮吾君好生之心者。實是以德之愛也。况玉堂以輔導爲責。事軆與臺諫稍別。故臣於前日入直之時。同僚方有陳箚之擧。臣陳說意見。不敢苟同。仍爲徑出。欲上章自列。而時議轉峻。爲臣之論者。相繼被彈。白簡方嚴。丹心未暴。退伏私室。恭俟物議。而尙此倖免。仍帶職名。莫進莫退。情事狼狽。臣旣不爲有無於論思之際。又未卽引避於指點之中。臣罪大矣。何敢晏然仍冐。以玷名器哉。且臣方患偏頭之症。日夜苦痛。腦骨如剝。右眼生瘼。磨軋不能開。帖伏床席。决難供仕。伏願聖慈。諒臣愚妄。憐臣疾病。亟命遆斥臣職。以安微分幸甚。臣無任激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啓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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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金自點依律定罪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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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自點身爲元帥。居國西門。敵兵數百。過其城下。而斂兵坐視。不爲遮遏。且不趁時馳啓。使君父幾不得脫。孤城受圍。朝暮且陷。而退縮峽裹。惟事觀望。論以情法。罪不容誅。安置而止。决非其律。輿情日以憤欝。士氣日以解軆。日後緩急。將何以激勵他人乎。軍律至嚴。不可以昔日勳勞。有所容貸。請命依律定罪。

再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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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自點,沈器遠忘君負國之罪。上通于天。臣等將一國輿情。有此論列。而聖批以其心萬無如此之理爲敎。臣等竊惑焉。殿下其已忘在南漢之日乎。孤城月暈。朝夕且陷。每夜擧一點寒烽。以望援兵之至。而兩人身爲元帥。避入山谷。猶恐其不深。終無赴難之意。此非忘君負國而何。當誅而不誅。始竄而旋放。失律之中。又失律焉。殿下雖愛此兩人。獨不念宗社之痛乎。國人皆曰可殺。王法在所罔赦。决不可以前日之功。貸其難貸之罪。請還收金自點,沈器遠放歸田里之命。

請尹昉,金瑬圍籬安置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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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昉,金瑬俱是誤國大臣。而金瑬則身都將相。十有餘年。殿下倚毗責任。更無與幷。敵國搆釁之後。或戰或和。宜有定筭。而號令施措。一倍委靡。及其敵兵之深入也。奉避之計。猶且茫然。使君父幾陷不測。山城指揮。又無一事可觀。北門督戰。盡喪精銳。守城之功蔑矣。江都檢察。圖授其子。僨國之罪深矣。竟使堂堂國家。至於此極者。非瑬而誰。是大不忠也。尹昉則殿下以爲先朝老臣。托以廟社之重。其任何如。噫。昉亦人臣也。江都失守。事無可爲。則廟社嬪宮。在所奉避。而投身就俘。以圖苟活。廟社奉還。何故後於嬪宮之行。而散失汚辱之狀。有不忍盡言。入城之後。不卽奉安於宗廟公廨。而乃敢以陣上包裹。仍置私舍。恬然過夜。尙可忍乎。是大不敬也。人臣負此大罪。何敢擧顔投䟽。有所陳辨哉。金瑬一國之罪人。尹昉宗社之罪人。環東土數千里之間。凡我祖宗生靈。莫不痛心切骨。以殿下今日處置。深有所缺望矣。將何以洩神人之憤。而有辭於後世乎。請尹昉,金瑬。幷命圍籬安置。

再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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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聽言之道。雖不能一一嘉納。必須優容寬假。以廣日後來言之路。此聖世事也。前杞平君兪伯曾之箚。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乎。曺文秀以爲當初廟社奉還之時。果盛於空石中。雜置常漢衣服於其間云。則不敬固已甚矣。而只以婢僕跨行與否。爲今日論議之輕重。臣等實未曉也。近日賞罰顚倒。論議紛紜。羣情之拂欝極矣。此時敢言之士。旋被譴罰。使不得容於朝廷。此豈鎭服人心。振肅頹綱之道乎。聖批乃以誣陷大臣等語。爲伯曾之罪案。大臣自陷於其罪。伯曾有何誣陷之事乎。江都陷沒之憤。廟社汚衊之痛。有口皆言。有耳皆聽。此實國人之公議也。今若不罪難赦之罪。反罪論罪之人。則此後事關大臣。誰肯爲殿下進一言哉。此固聖明之所洞察也。請還收兪伯曾罷推之命。

避嫌啓應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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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外微臣。偏蒙寵眷。出入邇列。絲毫無補。旅進旅退。常切愧懼。不意今者。又叨新命。臣誠惶蹙。罔知攸措。僞造恠愕之變。不幸出於本道。本道雖曰無人。稍有士風。稍知文字。豈皆鼓動而靡然哉。前日玉堂處置臺官之日。臣亦預焉。而意見稍異。商確之際。忝擬本職。離席以避。其於僚議。雖不得有所低昂。而始與之同坐。則不可謂不參。聖批中所謂處置乖當之失。臣亦難免。何敢晏然於言地乎。請命罷斥臣職。庚寅十一月。由應敎爲司諫時。以牛栗不合從祀事。嶺儒再疏蒙優批。適有鄭振僞造上批事。臺啓中有一道鼓動。靡然從之等語。而請拿致王獄。掌令沈光洙立異避嫌。玉堂處置請遞。上敎以爲乖當。公有此啓。

再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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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叨忝諫職。無所獻替。論一過擧。反承嚴旨。心竊愧歎。若無所容。重患寒疾。冐呈辭單。而見却於政院。病伏之中。又聞有備忘之敎。臣趨朝不久。且無見聞。未詳王子君罪犯輕重之如何。而旣擧臺論而下此敎。槩想殿下辭氣之不平。臣之惑滋甚焉。罪有怙眚。法有肆刑。苟出於怙。雖小何貸。若或其眚。雖大可恕。此聖主垂象示人之訓。而殿下之所當法也。今若激於臺諫所論。幷與所犯之難貸而勿論。則爲國之道。豈有此理。王者一言。所係非細。今日之敎。實涉未安。無非臣論事無狀。以致殿下有所激。而又加一層過擧。臣之罪大矣。請命遆斥臣職。辛卯時。以爭論李溟翼刑推事。嚴旨累下。而又擧前日臺論王子照律之請。以爲史官不可加刑。則王子其可照律乎云云。

三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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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論事無狀。不能回殿下之惑。而反致前後未安之敎。上累聖德。下辱名器。臣罪萬死。殿下旣下嚴旨。使不得進。又令出仕。使不得退。殿下之待臣。毋亦近於束縛馳驟之乎。臣雖欲貪榮戀恩。抗顔仍冒。不知人間羞耻事。安得無局外之誚。臣之進退。實爲狼狽。所論之事。無端掩置。以致連日闕啓。臣罪至此尤大。請命罷斥臣職。

書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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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淸道暗行御史時書啓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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鎭川縣監宋希祚。亂後急於收得官穀。謂皆縣民偸取。大用刑杖。不辨眞僞。凡民家埋置之物。亦爲掘取。寺刹僧徒之處。莫不徵捧。亦或幷納其載來之牛隻。而未必盡入於官倉。民有訴寃於監司者。則必以重杖制之。怨苦旣極。言說狼籍。臣以三度入境。詳細訪問之後。欲驗之於文書。直爲馳入。取見徵粟文書。則與所聞略爲異同。而頗有可疑之端。官廳文書中有捧木置簿疋數不少而無題目。招問色吏則只以避亂時答之。終不言其某樣木。又聞勑使時雜物之價以一百八十疋磨鍊。而忌臣之行。不卽分布於民間。取見監司關字。則本縣所定雜物凡十二色。而其價以三十四疋定送。此則監司酌量公私。極其便當者也。臣招鄕所及色吏問一百八十疋之由。則以爲十二色之外。加定豹皮一令。鏡面紙二十卷。故如是磨鍊。一令豹皮卄卷鏡面紙之價。多不過七八十疋。其間或有人情之木。而至於百八十疋。極爲濫定。以是言之則鄕所等答以誠然矣。當更爲减定云。被兵之邑。雖不能隨便措備。當此之時。數三疋之剩數。亦不可濫徵於窮民。而今乃至於此多。殊甚可惡。石城縣監許嶙率置其父於衙中。至於生日殺牛設酌。所謂觀過知仁。而已犯國法。又置親屬於村閭。廣占民家。民怨亦多。臣行向舒州之日。路出馬梁。適遇新選軍三名。問及僉使之政。知其不厭於軍情。卽爲馳入。點閱軍兵。則除除番外實防二十二名內。僉使及軍官料軍並六名。饌軍一人。園頭軍一名。負木軍一名。合九名縣頉。其餘諸色。並當有十三名。而只六名逢點。七名段終不現出。極爲駭愕。向前宋希祚,許嶙,僉使朴寶贒。並只罷黜。

抽栍中不法之官。旣已馳啓矣。舒川郡守具鳳瑞以才爲治。一應徭役。皆自貿販以應。故民不知有賦斂。及其移換。閤境之民。莫不缺然失望。隣近之民。亦皆稱道不已。禮山縣監閔應慶小心居官。爲政慈詳。其於上下。俱無所失。而但過於柔軟。欠糾猛之政。懷仁縣監柳益華。邑小民殘。亂後尤無形樣。不能有所作爲。只朝夕得食而已。故民亦安之矣。臣之往徠所經幾三十邑。雖在抽栍之外。無廉問之敎者。不敢泛然行過。亦必詳細詢問大約。能否不一。毁譽相間。惟洪州牧使李景義。天安郡守朴炳。遠近之間。譽聲籍甚。李景義政尙大軆。旣能恤民。亦不廢公。且於亂時敵騎及城外。而景義終不移其境土。故官庫之物。無一見失。勑使時雜物。不及於民。而皆自措備。朴炳才長治民。大得民心。兵亂之後。偸取官穀者。不待嚴令。而先自輸納。其與鎭川木川之劫取橫奪者旣異。而可想其爲政也。定山縣監韓有良。與品官下吏相合。凡捧上之事。一委於鄕所色吏。故品官挾戶之民。皆有自得之心。而無依勢小民。偏受其害。且亂初官糓及木同。滿載於船。順流而下海口。及其還㱕。無一物持來。臣旣聞隣邑之言。又察縣民之情。非如遠地風聞之類也。水使李英達到任不久。善惡時未可知。但發廵翌日。聞暗行之下。卽爲還營。一何㥘也。且勑使時所用朝家之定於水營者。豹皮二令。鹿皮五令。而水營之分定其價於馬梁舒川兩浦者。至於木三同。則所斤安興之分定。必不下此。當此之時。各浦之朝夕得食亦難。分定價木。已爲不當。而况又濫定。邊將不能自辦。必將徵捧於軍卒。瘡殘餓羸之軍。不亦憐憫乎哉。舒川之鎭鎭壓兩湖海門。實爲關防之地。而亂時往赴江都之亂。盡爲除番。其餘則本官皆以逃故頉報。故八月朔入防只二名。水軍之設。爲戰舡也。一舡須用八十之卒。脫有緩急。何以爲策。况本鎭之船。爲炮所破。至於七處。必須改修。而旣無軍士。萬戶束手而坐。其勢不得不趁期變通也。民事其可虞者非一。而最是無牛無種。不得農作者尙多。當此初秋。已爲流離行乞。大小之牛。幾盡疫死。其未疫者。又皆屠殺。雖巨里大村。亦無一隻餘存。秋耕旣迫。而耕作無望。民之橆興心無遠慮者。職以此也。兼之以新經大亂。驚魂未定。胥動訛言。遠近演傳。皆懷恐懼之心。莫有堅固之志。爭謂秋收之後。賦役必煩。又將有抄兵之擧。昏夕會議。無非遠避之言。軍士恒談。盡是逃逸之計。民情至此。誠可寒心。未知將何以鎭定。將何以收拾也。玉候靜攝之中。知縷縷之爲煩凟。而臣旣有所見聞。故不敢不從實書啓。

全羅道暗行御史時書啓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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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陽府使沈𪗆。得其要領。撫存大軆。不作苟簡之事。以爲修餙之態。今年官廳之納。依朝家命令。多少間逐物减捧。奉公之心。此亦可見。而一境大小人及隣近之官。所言各異。亦有訿謗之說。行於其間。至以官家經費之不簡爲言。

錦城縣監申冕。到官之初。頗有生踈處。數月後首末頗詳。政尙剛明。下人畏憚。書員等亦不至縱其奸。不意罷職。民或惜之。

高敞縣監李應芳。性本殘拙。不能有所作爲。旣無爲民勤恤之政。亦無大段侵虐之事。故治績雖無。而怨聲亦少。但以酒爲業。酒已成病。至有連日不醒之時。興陽縣監李從儉。居官處事。固不可以廉謹責望。而但不爲剝民濫滑之事耳。至於文書所志。能自解見。親屬之來。不至作弊於民間者。此非大段可稱之事。而民猶以是爲言。從前守宰不文濫雜之狀。據此可知也。

所經近處邊將中。如左水使鄭楷。號令之際。不至騷屑。貿辦之事。不甚煩重。各官及軍卒。頗以爲便。鹿島萬戶李孝健。只率一奴。朝夕得食而已。心存撫率。不事侵虐。故遠近防軍。皆稱道之。鉢浦萬戶李仁榮。旣有借耕。不無可食之路。而所率過多。一念衣食。番布之捧。點退太甚。防踏僉使宋嶸。處事不明。專昧軍政。防軍番次。都不省察。本鎭在水營前洋。當露梁要衝。爲任之重。不下釜山。不可不極擇其人也。

別單書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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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之往還所聞。欲陳者甚多。而不敢覼縷。姑以一路所經目覩者言之。則畿甸湖邑。田野落種者無幾。落種而焦。不得掛鎌。雖有掛鎌處。而一畝之間。或半收半棄。冬月未盡。已多絶火之人。其遑遑汲汲。擧將流離之狀。慘目難盡。盖畿甸失農。甚於湖邑。湖之失農。甚於全南。全南則雖曰無實。視畿甸湖邑。猶爲彼勝於此。全州以下。得見民家。有斗斛所儲之粟。有場圃所納之草。若使是民得安其居。無他侵擾徵責之事。則猶得以饘粥糊口。庶免餓莩之患。而但畿甸湖西海西失農之人。擧皆朢哺於其地。凡背負馬載者塡路。雜貨牟利者蔽海。場市閭閻。穀價之貴。今方不異於失農之處。未春如此。則春後之憂。勢將彼此如一。臣未知前頭賑救。何以爲計。臣行過海邊。聞諸閭巷。救荒之物。塩藿最要。而海氓之以水爲業者。並皆失業。盖塩盆魚箭菜船之稅。本道各營本官京衙門。旁午徵斂。罄盡所得。不足以責應。又稱貸而益之。以此撤箭毁盆繫船而坐者亦多。渠且自救不給。何望其出力相貨。利及他人乎。白綿之紙。爲今日巨弊。上納之時。點退之患。固不可勝言。而各邑措備之際。僧徒酷被其害。盖無紙匠之處。則其勢不得不及於僧徒。而各邑不思論便善處之道。謂是僧徒應行之役。勒定卷數。嚴令督捧。其中或有給楮給價者。而亦不過若干斤升斗糓。論其直則不能爲十分之一。而憑公營私。罔有紀極。僧徒雖曰遊手。是亦民也。處處呼苦。羣怨方興。有識之人。亦多言之。凡此之類。皆朝廷所不知。而使殿下之民。幷不得遂其生。愁恨之聲。悲苦之語。聞之可慘。書何能盡。至於御供之物。人民皆言自上减之又减。今之現存封進者無多。其封進之物。莫不感祝盡心。而封進時人情痼弊。反甚於前日。試以乾秀魚一事言之。秀魚之大而美者。皆產於靈光靈巖等地。京中防納之人。亦必於是處貿得。而是處諸邑則不得以土産封進。使人持價求貿於京中。盖諸邑所難得者非魚。非京魚則不得進故也。今年封進時。長興則每一尾官木四疋。興陽則七十尾之價。米四十二石。官木三十八疋。樂安則七十五尾之價。米三十五石。官木三十疋。順天則一百五尾之價。米四十五石。官木六同二十餘疋。光陽則每尾官木八疋。臣聞來不勝驚恠。詢問其由。則皆言莫重供上之物。惟以無事封進爲心。奚暇計較其價之多少乎。今年朝廷深念防納之弊。定差使員。往各邑以本色封進。而本色之進。又被退黜。不得已復請於防納之人。防納之人。故爲退托。期限已迫。勢將生事。色吏等昏夜奔走。箇箇貿得。所以其價至於如此之多也。今若定其尺度之限。使之備納於監營。監司看品着表。直進該司。則人情脚價。雖不必裁减於前。而庶無點退刀蹬之弊。豈獨乾秀魚哉。凡上納之物。莫不皆然。所聞如此。係是民瘼。不敢不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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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人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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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待之餘。官人來到。奉讀下手書。喜極不能定情。但審舊患復發。憫慮如何。國事罔極。已至於此。更何言哉。旅愚兩丈爲號召使。義兵處處蠭起。而皆是白面書生。忠義雖有餘。其如無武何。子等亦從事於此。而父主渡海應在三月旬後。子當以今月念後發向海頭耳。當初事變之起。遠近皆思避亂之計。人心震動。朝不慮夕。如吾家居在大路邊。許多家累。只有兄弟二人。計無所出。日夜憂慮而已。今則朝家方講和好。賊騎似無遍踏之勢。而但城下之盟。已極可愧。其間又將有不忍言之辱。則爲臣子者。寧欲一死而無知也。父主出來之後。必往全州。從事於分朝。而三年疾患之餘。將何以泥露耶。下缺

與金興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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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來之物。得失固不關。此時閑卧田里。亦不易得之事。是則深可慰。第聞閉門呻痾。此則老人常事。而還慮動於得失。不能無心慮之撓耶。姪喘喘危息。僅得免死。近以蛇巖痘患。避在東浦。未易相叙。戀慕可已。

答某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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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問書。幷與鄕信而至。感慰之懷。何可以一筆盡。憑審令仕軆萬相。以性入秋以來。百病交作。寢食俱廢。自分必死。獨卧枕席。影與爲伴。自憐奈何。滿浦蔘軍事。傳說多演。至以萬不近似之言。侵及於以性。可笑可歎。七月間民多飢死。倉穀已盡。不得已徵得若干私儲。升斗分賑。使之採蔘償之。其時隣近皆謂之便好。而過後商賈別將之不悅者。乃謂給糧越採。若非失性。豈有是理耶。給採已甚。况忍使之越耶。此邑異他。別將差人商賈等往來如梭。少有不合。做作虛言。無所不至。一播嶺外。萬口喧騰。聽者從而扇之。聞之一笑而已。然若因此得罷。歸家而死。實是天幸。日夜祈祝。惟令照。

上觀察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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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驅馳之餘。不審氣候平安否。塞外奉別太草草。瞻悵還同未拜時。以性飢民之呼訴者。逐日盈庭。只自痛歎而已。一境民命。惟繫於道。若不得芻牧。則將未免立而視其死。未知何以禀處。何以啓達耶。晩見道關。書員今始進去。下吏愚癡。本無解事者。未得送去。竢罪。伏惟。

與李秀峯汝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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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寒未悉兄政况若何。以性緣緘答未勘。尙此蹲坐。苦哉。寅兄下去。作隣之喜可想矣。就前年所送價木。永兄欲還送。而吾不送人矣。今與寅兄議之。欲以其價又換豊基之雞價米七十斗。盖基郡有五石還上。故如是欲換。兄須卽以此意通於永兄。使之趁爲備納。則寅兄捧上然後。卽出尺文。到付于豐基。以爻還上也。恐寅兄及永兄忘不卽施。故並告于兄。兄須勤囑。使之不忘如何。

與李秀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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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况想萬重耶。兄之治聲遠播。而方伯又切人也。厭心雖生。棄計恐難遂奈何。以性一年罪廢之餘。又除堂職。不得已作肅謝之行。而許多家眷。餓死丁寧。不得不仰首於兄。未免支離苟且之歸。自憐自歎。一新萬守奴進去而木端送去。兄須命伶俐下人。一同貿納於東萊如何。永叔邑稍遠。且涉支煩。不敢請。惟兄通于寅兄。若得五十石之換則大幸。

與李秀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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絶不得兄邊消息。方切戀欝。玆承兄書。仍審春後渾衙平安。慰拜之至。蓮花丈每恃其康健無疾。豈料奄忽至此耶。以性聞有逆節。前月望前入洛。自講院入玉堂。又移烏府。公故之外。杜門獨坐耳。近緣李君瑞危言。至蒙嚴譴。兩司論執。峻批每下。前頭將有一場風浪矣。却羡兄重卧鼓腹而已。

與李秀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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舘人來。得見兄書。是判年消息。能不喜聳。憑審政况萬安。兄之初得本州也。以性已慮其難治。大槩到任纔月。遽造屛簇。子弟一日私用七雞兒。人言亦有自也。至如鄕客接置衙中。使之接訟。則是何道理。此則千萬不近之說也。恐兄不聞故及之。須愼之。弊縣之事則兄亦聞之耶。米麵之無所入不須言。而元穀之無面者。至於千有餘石。罔知所處矣。大槩弟不能久於此。兄不當久於彼。各遂所願。豈無會期耶。餘心撓不宣。

與郭博士彦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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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入洛。得與子固述初相對。所刺刺皆是兄言。聞兄貧寒比甚。當此春窮。何以奉率。想不能遠宦。亦以此也。如弟尸位數月。旣不能事。又不敢退。深羡兄固窮居閒。而不可得柰何。欲歸未歸。金郭先歸。懷事轉惡。近日之變。出於內宦。每於受鍼之日。滿庭諸臣。輒相對含痛。心斷氣塞。此罪誰使當之。當此之時。雖盡誅宮人。臣子之心猶未快也。况盡爲屛黜。審覈眞僞。有何不可。而持難至此。一日一再之啓。只得毋煩勿煩之敎而退。今日之事。其可只此而已乎。

與金婿漢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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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輩來得見君書。審知侍奉平安。女息亦無事。慰極慰極。爾來諸况更何如。吾今日辭朝。因出城作行。將以來初旬上官。家鄕杳然。骨肉漸遠。悵戀如何。且旱災此酷。民將塡壑奈何。因便送數掬藿二尾魚四柄扇。領之也。餘心亂草此。

寄兒用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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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信阻絶。戀欝徒深。意外得見汝書。始諳無恙。極慰且喜。第見文理字畫。與前不少進。想浪遊度日。吾之缺望如何。吾五十五冒雨發行。十九入城。奔走於哭班。六初二移拜薇垣。卄日因事見遞。得付軍職。今初一日。又入國葬都廳。晨入夜歸。山陵初定水原。已爲始役。而朝議多歧。今方搜得於健元陵近處。若用水原則擇日於十月初四。發引在初一矣。㱕期漸遲奈何。須勤業小學四書家禮等書。逐日課讀極可。汝兄及萬昌尙未蘇復。此憫如何。

用,文兩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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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到安州。裁書付兵相。使之因便上送。未知能不浮沉而得達否也。初三宿寧邊。今日到魚川。得與舊倅交代。因其行付此書。使之卽傳。亦未知中間無遺失也。初五當宿煕川。初六宿狄踰舘。初七到立石倉給還上。初八到城干給還上。初九宿中間。初十到任爲計。甲兒之參榜。深慰我懷。而還以文兒之見屈爲恨。人苦不知足耶。秋科不遠。更望百倍其工。用兒亦不可浪遊也。餘眼昏不一。

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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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日所出汝等書。六月十七日始見之。厥後消息邈然無憑。憫欝如何。初五日官奴持書送去。想於今卄六七日得達耶。吾近則無恙。而但民生饑餓將死。逐日號訴。而官廳倉穀。蕩然無餘。寧欲與之俱死也。無糧未得採蔘。渠等尤爲可矜奈何。禹明奎初欲入來。而食事極艱。渠若不願則不必入來也。汝兄當率此人入來。而但汝弟婚事未定。或汝母宿患一樣。則何可捨出。以是爲慮耳。此處無魚肉無果實。祭物只以果葉及若干木端送去。遠懷尤惡也。甲兒之性。甚爲踈慵。又有心火。須務去此習。與荒村諸金氏及命姪相議。至於奴婢等使喚之時。亦勿生怒。勉諭爲之至可。且凡祭喪之具。一從簡約。毋爲費用工力至望。自餘臨紙心亂。不知所言。

寄兩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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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兒還歸後。尙未聞消息。往來便絶。何至此極。殊甚戀欝。諸况更何如。學業亦何如。北京咨文。前月十四日出來。罪人並皆免罪。故卽爲放送。官員並革職。而備局以邊將守令則後日登對時禀處入啓。而三殿冊禮纔畢。領左相卽爲呈辭不出。故時未禀定。或言不過徒一二年云。而領左相出後。可以定奪。前頭遲速。未可預定柰何。別試以㐫年故。退定明秋。謁聖則或欲退明。或欲行於今年。方議大臣而未結末矣。凡事多有可虞。慶婚急爲定行可可。適聞權典籍奴還歸。草此不一。

燕行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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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十一月二十六日。王世子發北京東㱕。三客使隨之。

乙酉二月十八日到京城。朝庭送使謝恩。兼進賀其登極。正使麟坪大君㴭。副使刑曹判書鄭世規。書狀官弘文修撰兼執義成以性。甲申冬。除弼善。移輔德。將入侍於燕。適世子東歸。遂撤行。因以爲謝恩書狀官。中使尹完。御醫判事南應琛。鍼醫前縣監申可貴。都差使員博川郡守洪舜民。

三月十四日方物封裹。

十七日辭朝。査對于慕華舘。細雨如絲。戶判鄭太和囿春,參判呂爾載子厚餞之。與甲兒相別於路左。羅原州緯素邀副使及余。送於松下。到弘濟院。參刑曹餞席。李佐郞幼泗泗源摻手勸酒。帶醉而別。到昌陵下。具兵判仁垕,洪南陽振道設祖席于溪邊。爲送大君也。暮投碧蹄。京圻監司金南重子珍陪行。吳佐郞挺一,斗元兄弟亦來。郡守李瀤支待。

十八日晴。朝與副使陪大君發行。中火于坡州。大君展謁長陵。到臨津乘舟遊賞。余先入長湍。副使訪族人于近村。日夕來到。大君追到。府使許暹支待。

十九日晴。副使爲拜先塋先出。余隨大君發行。大君呼鷹上山。余先向開城。經歷朴日省迎侯境上。坐話川邊。渡天壽橋入開府。副使大君次次來到。留守李必榮病未出待。

二十日晴。與副使上滿月臺。感古興懷。到金川站。黃海監司鄭維城德基來迎。白川李景閔,金郊盧尙賢,平山李聖淵等官來待。監司以紙墨等物贐之。中火後發行。副使及余先到。平山,谷山,延安等官分辦。

二十一日陰。朝往拜大君發行。中火蔥秀站。直渡松橋幕。坐溪巖。琵琶歌笛迭奏。巖壁上有玉泉聽泉仙巖等字。以朱塡之。乃朱天使之蕃所題也。石竇出冷泉。淸冽可愛。與副使飮一器。到屛風嵒。大君臨流獵魚。吾等皆步過巖下。夕到瑞興。載寧李燁,牛峯李汝恒,新溪鄭基豐等官來待。各有若干贐物。府使張仲仁病未得出。乘昏往見。

二十二日陰。中火釰水。長連,牛峯,信川等官分辦。臨發小雨。擁油衫暮到鳳山。長淵李雲栽,松禾柳宜涵,鳳山洪柱一分辦。三守各有贐物。

二十三日陰。行到舍人巖。兵使出迎。大君要府使及余坐巖下。中使同之。大君稱蔥秀之奇妙。仍問與嶺南山川何如。余對曰山川隨處各有態。不必論彼此優劣。而行役勞苦之餘。葱秀亦可觀。大君笑曰書狀嶺南人。此言以嶺南爲勝之論也。又曰書狀西路初行。似當有禮。副使曰到玉河舘當行。余曰到舘之後。初行之人。不獨書狀也。大君曰然則吾三人可輪回爲之也。遂一笑而罷。日午渡丑川入黃州。判官梁有仁,安岳尹珩,豊川等官分辦。日夕大君送言曰三人同行。一路多弊。明日吾宿箕城。副使書狀宿生陽。先後作行。會于義州可也。余與副使辭大君于樓上。樓對後峯。滿山松栢。落落可賞也。大君曰此行萬里。嶺南尤杳然。情事當何如。余曰辭家之日。已忘之矣。大君曰忘之之言。是未忘之也。一念常懸。何可忘歟。

二十四日朝小雨。大君先行。副使及余晩後起程。踰駒峴到中和。大君已向平壤矣。中和,慈山等官分辦。

二十五日風。發行過栽松亭。到大同江。風浪大起。以大索絶江。緣索行舟。艱得利涉。歷拜大君于練光亭。退與方伯金世濂道源穩話。過見督運使洪茂績勉叔。夕察訪柳寅亮來見。都事南碝,庶尹鄭昌周同宿。

二十六日晴。大君發向成川。副使及余仍留。食後督運使邀與登舟。都事庶尹察訪亦參。列坐船檻。遡流而上。午後維舟登浮碧樓。眼界甚濶。澄波如練。花光柳影。照曜上下。景象萬千。上涵碧亭。帶醉而還。

二十七日晴。督運及監司皆會作別。余爲三友所挽。大醉上馬。馳入順安。夕投肅川。府使洪孝孫出待。

二十八日晴。發行入安州。兵使邊士紀來見。虞侯南斗炯繼來。副使要余登百祥樓。大野平濶。長江橫流。漁舟野艇。逐風來往。一城閭落。盡在眼底。雍容氣像。雖不近於浮碧。而雄健爽快。亦不在練光之下矣。金兵使體乾以領船大將。方在城中。請與同坐。因言丙子年。以京哨官。領防秋兵。來住此城。忽値兵亂。十二月十二日昏。西方烽火亂擧。兵使柳琳送飛騎九人偵探。忽遇馬夫大將百餘騎。擁路飛來。探人爲其所擒。驅與偕來。送之入城曰貴國忽然絶和。欲問其由。別無他意。願以酒猪救飢。兵使送人往遺之。則已無去處。盖急於犯京。詭辭相欺也。十八日。胡陣如雲。來屯大野。數十里之間。遍滿無虛地。中有黃盖銀甲。吹螺一聲。一時上馬。爲攻城之具。忽然放火於村落積糓之中。烟焰漲天。咫尺不分。烟開之後。始覺諸屯盡空。走馬趕後則已過肅川云。暮還聚勝堂。判官崔振溟來見。

二十九日晴。朝判官又來。兵使及虞侯亦來。日晩金兵使來話。與副使上將臺。又聞丁卯年金兵圍城攻之。兵使南以興在中營。賊來犯城之南北隅。城中趨往禦之。賊數十騎繞山後。自將臺邊登城一喊。滿城大驚潰裂。敵遂闌入。兵使及數三將。燒死於火藥中。其餘盡爲魚肉云。此城形勢。足以用力。又有長江之險。而南以興不得施一技而陷沒。柳琳閉門自守。任賊來去。而不敢發一矢。時耶數耶。令人痛惋。酒數廵後還聚勝堂。魚川察訪金鏶以差使員來見。

四月初一日晴。曉行望闕禮。辰時發行。渡晴川江。又渡大定江。入嘉山。郡守鄭孝吉支待。龍川府使李益,朔州府使李希儉,泰川縣監金汝旭來見。

初二日晴。發行中火于納淸亭。定州境也。牧使李厚輿,德川盧濈出待。冒大風馳入定州。塵沙撲面。不能開眼。頭疼氣眩。昏倒枕上。禁軍一人自北京出來。言鳳林大君三月二十六日離發北京。而護行將二人偕出云。纔經三勑。國儲蕩盡。兩西圻甸。已竭於迎候。而護行又來。言念國事。中夜無寐。

初三日晴留。大君發安州。午後來到。與副使往拜。

初四日晴。三行偕發。中火于郭山。郡守鄭好信,慈山李彭壽出待。午後到宣川。主倅乃劉纘先也。雲山李惟泂分辦。昏天雷大震。細雨達夜。

初五日晴。中火于車輦。乃鐵山府也。府使金生麗,价川李憕分辦。午後到良策。龍川站也。主倅李益,博川洪舜民出待。

初六日晴。中火于所串。義州府尹洪琢迎候。余先行入義順舘。副使次到入迎春軒。大君後來入衙東軒。

初七日晴。朝義尹來見。差晩副使來下處暫話。因與副使上統軍亭。府尹隨至。形勢之雄。東國無二。而三江之外。卽是遼界。擧目山河。風景亦殊。聞丁卯年正月。金兵數萬騎。來屯馬耳山中。日夜覘伺。而府尹廢棄軍政。日夜遊宴。十二日送千軍往樵耳山下。軍多不還。盖被敵人所擒。人皆疑之。而府尹猶不省。十四日夜三更。敵兵百餘人。登城斬殺守門之軍。門軍驚起曰今日廵邏。何其暴耶。乃殺人也。人有告之者曰敵兵不多。及今可擊。府尹對客挾妓而飮曰何其妄耶。乃毛文龍誑我耳。豈虜兵耶。明日吾當有以處之。及曉四門盡開。敵滿城中。府尹之罪。萬斬無惜。而一城民士。諸道精兵。一朝屠盡。是亦命耶。

初八日留。朝後大君邀副使及余。乘舟往九龍淵。與義尹及差使員軍官分辦。官等結船而行。午時暝雨飛灑。滿江烟波。添一奇也。副使及余皆醉還。

初九日。朝有雨勢。將發不發。午後大注。久旱得雨。三農可慰。而萬里長途。行子多慮。

初十日壬戌。夜雨晩晴。巳時發行。大君與副使及余同船而濟。府尹趕船追到。把酒握余手曰此時一盃。君不可辭。今日之後。更有何人相勸。遂大醉而別。艱到三江。露宿九連城下。設幕柳岸。卧一小板。江風澈骨。不能成寐。此去義州十五里也。

十一日癸亥晴。卯時發程。中火于金石川邊。露宿于細川岸上。是日行六十餘里。

十二日甲子晴。先送義州陪牌于鳳凰城。言其入來之由。卯時發程。行過湯站。城壁草沒。井臼猶存。中火于龍山。午後到柵門。衙驛金應燕與門將等。照點人馬。一一入柵。仍宿柵內溪邊。城東送人懇請來過。而大君答以急於赴京。當於回路相見。彼有例送之物。此亦依例給之。柵外有山突兀。周回幾十餘里。奇巖絶壁。削立中天。此乃鳳凰山也。有城在上。崩頹之餘。猶有基址。世言唐太宗所征安市城。而口舌所傳。眞僞誰知。是日行六十餘里。

十三日乙丑晴。卯時發程。淸人四十護行。繞從山後徑路。中火于大煙臺下。行過松店。胡女聚觀。有一人倚石而立。悵然而望之。問曰行中有殷山人否。知是殷山女也。踰甕後兩嶺。女人在田播種。忽奔走來觀。知其爲我國人。問曰爾非朝鮮女乎。曰溫陽人也。曰不欲㱕乎。曰雖欲歸可奈何。渡八渡第七流。是瓮後河也。夕露宿第七流上。梨花滿發。鵑花猶在。大君煮鵑分送。風土節候之不同。有如此矣。鳳城以後四五里之間。皆有煙臺。

十四日丙寅晴。卯時發行。中火通遠堡。一名鎭夷也。一城在野。明時所築。一城在山。淸人所設也。庄頭里家送猪鵝馬草等物。以爲站供。有胡兒牽蝦蟆狗來坐于前。擧足祝之。似有乞憐之狀。以草竹給之。卽起去。蝦蟆是犬之別種而甚小者。差大於大猫而能敵大犬云。胡漢女數十來見。其中一兒甚有姿色。眉目英邁。招問其年。以指屈十四而止。副使以果葉贈之。必斂袵撫膝跪而受之。右手按右鬢而起。盖胡女之謝禮然也。發行到論洞。副使及余少憇煙臺之家。家主乃漢人而姓名曾正春。自言有子女七人。使譯舌言之曰有福人也。答曰身爲㺚子。居守烟臺。有何福歟。到羅將塔。義州軍官洪地南自北奔來。得聞鳳林大君已於初六日到山海之奇。路邊三胡耕田。一女破土。乃京人禮男之女也。禮男方在行中。忽然相見。抱持而哭。欲買無價。欲去難分。行路之人。亦皆抆淚。夕宿連山舘未十里之地。地名風時嶺也。連日露處。氣甚不平。且有雨徵。與副使往烟臺將止宿。腥臭擁鼻。不可狀言。是日行七十餘里。

十五日丁卯。終日雨下。不得發行。日夕開霽。往拜大君。陰雨捲盡。月色如晝。大君蒸羊作肴。仍開細酌。金貴仁之歌。孫愛福之瑟。金國之笛。皆思鄕曲也。金先立又奏亂離長歌。坐中皆泣下。未知誰人所作也。

十六日戊辰晴。卯初發程。過連山舘。中火于會嶺下。踰嶺露宿。憇小站下川邊。一行中獨余行具甚凉薄。帳幕義州所出而不能庇雨障風。大君見之。送靑布裌幕。自此得免風雨之患。大君載蒙古帳幕于二槖駝。帳之大將數間。覆以毛旃。雖大風雨大雪寒。處之如溫室。暑熱則捲其毛旃。以布帳圍之而引風焉。槖駞之形。馬首牛足。其頸甚長。而高低屈曲。恰如白𪆽之狀。其尾似牛而短。其高過巨人之頭。背上前後騣肉高起似鞍形。載物之時。叱咜則四足齊跪。能載數馬之馱。滿載之後。蹙而起之。行步如牛。而脚長故能及駿馬之行。不川勒。但以小索穿鼻。其眠不似牛馬。惟四足長跪而已。是日行六十餘里。

十七日己巳晴。將發之際。有二胡兒各乘牝馬來立陣邊。行中一牡馬躍出追奔。兩兒策騎而走。其疾如箭。將欲避入城中。忽回轡向大野。牡馬之逐甚急。而胡兒之騎尤疾。瞥眼間飛出大野之外。軍官金武信等三人以戰馬追及於山谷。則胡兒已執牡馬將騎。武信等廹之。棄而逃。一兒年可十二三。一兒未過十歲。而其回轡走大野者。將以引入山谷無人之境。永沒其跡也。十餘歲兒據無鞍之馬。回轉飛騰。已極可駭。風馳電奔之中。又出奸狡之計。以此爲兵。何可當也。行過站城。中火于梨樹街。午過狼子山。宿三流河上。大雨驟至。僅以經夜。是日行六十餘里。

十八日庚午晴。卯時發程踰石門嶺。中火于冷井村。井水湧出。味甚冷冽。村之得名。盖以此也。有年少一人來立帳前。自言宗室桂陽令子。年十歲。被虜賣在漢人家。去年將逃出。被執受棍一百。今方欲走而未得隙云。大君軍官李俊漢。乃其再從也。約以他日贖還。其人嗚咽不忍去。午過五美站。行出遼東之野。城郭人民。皆非其舊。華胥千年。亦無遺跡。而獨定邊廣祜寺白塔巋然特立。考見碑文則永樂四年己巳。太監賀榮來鎭此城而重修之。進士黃繡撰文。金冕篆之。許莊書之而爲碑也。夕宿新城五里外太子河邊。狂風盡日。大雨終宵。余與副使入漢人劉承義家。主人設荼果。又開燈進小酌。其子文亮年十三。方讀論語。開卷試講讀無礙滯。贈之以筆墨。是日行五十里。

十九日辛未。雨勢崇朝。巳時發程。道路泥濘。人馬滑跌。過瀾泥堡。夕宿十里堡川邊。陰風動地。帳幕亦裂。副使及余。投入淸人家。主人烹雞進酒。而其麤悍之狀。不可正視。是日行六十里。

二十日壬申晴。朝炊于沙河堡川邊。寒氣逼人。有同十月之交。午到野里江入野坂。午後衙驛卞瀾李論先出來。引一行坐宴廳。守瀋將逆守者居先。大君次之。副使及余差後而立。西向拜叩。引坐中堂。逆守與大君對坐。又二人與副使及余對坐。各設肉一器。酒二廵而罷。卞李兩譯先導入城。內外人民。連續移燕。屋宇雖存。而太半空虛。鳳林大君之行。亦一時相値。兩大君入上舘。副使以下入東舘。日夕往拜鳳林大君。仍與韓賓客興一振甫叙話。

二十一日癸酉留。韓賓客來話。卞譯欲有所得。發言多悖。不得已以若干物贈之。余素患腰痛。又有復發之漸。要申可貴受鍼。

二十二日甲戌晴留。往上舘。拜兩大君。韓振甫言崇禎皇帝有三后。一曰中宮。二曰東宮。三曰西宮。流賊入城之夜。中宮東宮皆死於亂兵。西宮被執流兵。走出之後。又爲淸將所獲。淸將妻告於九王。九王杖其將。移置西宮於舊闕云。鳳林大君設饌。陪話移日。禁軍尹繼宗自京追來。西行上下。皆得家信。而獨余望絶。只問上軆萬安而已。

二十二日乙亥晴留。朝兩大君及副使賓客因衙門之言。往拜前陵所。而余以腰痛不得偕往。症勢極重。不能屈伸。受鍼服藥。以塩熨之。

二十四日丙子晴留。鍼灸仍服藥。

二十五日丁丑晴留。鳳林大君行中有李命及者。前日贖公人也。多行竊盜事。又潛率被虜人出來。事覺衙門送言于大君。命斬于野里江上。

二十六日戊寅晴留。鳳林大君行中贖得被擄數十人。自松站以後。家家皆有我國人。見吾等之行。奔走來見。問其故土消息。路上相逢者。亦不知其數。雖素昧平生。必喜色相看。自道其鄕里親戚。眷戀彷徨而不能去。其被虜多少懷土情事。從可想矣。歸途永隔。無望生還。一聞贖還之奇。人皆雲集仰望。而衙門勒定價本。只贖若干。餘皆飮泣而散。

二十七日己卯晴留。鳳林大君一行發還。

二十八日庚辰晴。辰時發程。西行三十里。到新橋。造橋工役極其侈大。立碑書之曰寬溫仁聖皇帝勑建永安橋云。安山人李守者。副使爲郡守時通引也。擄在瀋陽。與副使相遇。誠欵甚至。是日持酒肴來。多進生梨。以慰馬上之渴。以二羊贈之。中火而發。一向西南之路。大野𣾘蒼。極目無涯。只見數點山在天北。如一抹雲。夕宿土城外。城之高不過一大堤。而延袤橫亘。不知其幾百里。五里十里。臺堡相望。流傳蒙古長城。似是夷夏之交。而城以限其界者也。是日行六十餘里。

二十九日辛巳陰。卯初發程。到遼河。河水不廣而深且急。船小人多。半日始濟。仍宿城外澤邊。盖以前頭半日之內無水故也。

五月初一日壬午陰。卯時發程。中火于五里舖。舖中多有鮮人。而其中一女瑞興釰水人也。聞黃海驛人之來。走出來見曰誰是黃海人耶。擄居瀋陽以東者。或得家鄕音信。而吾在絶遠。存沒無聞。今見近處人。如見骨肉。還其家持酒而飮之。余聞而招見之。憐其意。以果葉南草給之。女受而不食曰此朝鮮物也。淚下如雨。因曰回還時亦由此路耶。女雖貧。當作酒以待也。自瀋向錦有三路。北枉南捷。此其中路也。不見一石一木。野天相接。禽鳥亦斷。而極目黃沙。時有燕子之飛而已。夕到新庄露宿。是日行九十里。

初二日癸未晴。卯時發行。十五里到舊柵門。只有兩家而同一井。得此朝炊。而一汲之價。至於五六分之銀。不多汲而井已竭。行三十餘里。脫驂以憇。而無水人馬皆渴。又四十餘里到土城。臺堡之設。一如前所過。土城自彼至此數百餘里。而未知南北盡於何處。盖兩城之內。皆是蒙古地方。而城外則漢界。俗所謂關外萬里城者。疑卽此也。行未五里。有一古城。認是當初置巨鎭以鎭土城。而行人斷絶。往事無憑。南北高邱。卽大夏小夏山云。是日行九十餘里。

初三日甲申晴。卯時發行。十五里許有舊烟臺。始得流水而做飯。人皆有生氣。自是以後斷野之外。頗有亂山小麓。而處處遺墟。樹木掩映焉。露宿於廣寧東門外。義州衛之路。出於城北。遼東直路。出於城東。醫巫閭諸山在於城西不遠之地。十里之內。花柳成林。城池之大。不啻瀋陽。今見頹垣破壁。可想全盛時也。南門之內。一大碑屹立。廣一丈餘。高四丈餘。風磨雨洗。字畫不明。而題其面曰馬神廟碑。盖邊鎭戰塲。專倚馬力。故建廟以祀神也。東城之內。兩白塔對立。亦雄壯可觀。就考碑文。則爲興禮寺而建也。中央有牌樓。以四石爲四柱。而四面如削。不見斧鑿痕。四柱一行而立。如我國迎詔門之制。以靑瓦盖之。簷椽及壁。皆以石爲之。刻龍虎禽獸人形魚狀。制造之工。如良匠用木。不知爲石刻也。上中下三層。皆懸石板。而大書刻之。上曰世爵。中曰天朝誥券。下曰鎭守遼東摠兵管太保兼太子太保寧遠伯李成梁。盖成梁得兩太保之官。建此以識之。以爲後日榮耀侈大之地。而名曰牌樓者。以官爵賜牌而云也。一行諸人皆稱道其當日豪華。而金郊驛卒朴時從執鞭在後曰此非鬼作。皆用民力。勞民至此。宜有今日。余於馬上聞而歎息。因與諸人曰此眞至論也。營建當日。實不料有今日。又焉知今日有此人之言也。是日行七十里。

初四日乙酉風。卯時發程。過壯鎭堡。中火于野中川邊。午過閭陽驛。夷毁之狀。壯鎭一樣。而只有石槽列在城下。明朝馹騎交替時所用也。是日行七十里。

初五日丙戌晴。將發之際。長連軍士韓士立來現。自言庚辰年漕運舟師。而漂泊於中和島。屬在魏宗爺軍中。轉入林慶業手下。今年三月初十日。慶業隨馬揔兵奔入南京。渠與同謀者一人逃奔瀋陽。押送北京。今還古國云。又言慶業當初只率八人入石城島。在馬揔兵之軍。三月南奔時。又率鮮人六十名而去。明朝給與四萬軍云者。乃謊說也。前冬聞器遠之變。大驚曰諸人必籍口於我云云。行過十三山。山在路左。巖石奇峻。而只是數峯。何以得十三之名耶。中火于大陵河。又五十里繞過城外。宿小陵河邊。新經戰塲。觸目傷心。祖大壽以孤軍抗大敵。累次大捷。淸兵每出。萬不千還。其戰壯矣。內宦用事。天子不知士馬飢困。仍遂被圍。今觀外圍之形勢。坑塹三重。周回百里。飛鳥亦難越。然猶數年支撑。糧盡遂屈。其守亦堅矣。旣能戰又能守。而何獨不能死耶。爾非明朝老將乎。洪承疇受委軍門。來援大戰。蹙敵於城東山城。敵方求走無路。而鮮炮亂發。洪遂退陣。及其大霧誤事。松堡失守。天耶人耶。身爲大將。喪師偸生。馮謝同升。何面天地。每與人言。自稱叛臣。而猶不能死。死固難矣。有金天吉者。兵曹吏也。來言城中痘氣大發。以皇帝未痘之故。赴京之人。無論彼此。皆不許入城云。因言丁丑年與一家被虜。屬在皇帝庄頭里。居瀋陽之北。去冬移入錦州衛。盖庄頭里。卽農所次知之首奴也。初給男女各二十。造家舍備器械。與田一百二十日之耕。使四十男女耕耘。歲輸一百二十石于公所。其餘雜物之備納者無限數。而往來公幹。皆食於庄頭云。諸王之有私庄。猶之可也。至於皇帝亦有庄頭。下同於諸王。此何理也。皇庄之置。始自明武宗云。是日行百餘里。

初六日丁亥晴。辰時發行。中火于野池上。穿過杏山堡。亦是當年戰塲也。東南望海而行。夕宿塔山所。慘目之狀。又不忍言。孤城力戰。終始不屈。城陷之日。家家藏火藥。敵兵闌入。一時發火。主客燒盡。無一得脫。非徒能死。又能殺賊。主將誰也。非烈士歟。至今淸人亦稱道不已云。是日行六十里。

初七日晴。卯時發程。過連山驛。中火于野澤中。夕到寧遠衛。入自東門。出于南門。公私家舍。太半夷滅。餘存之家。淸漢雜居。而漢人男女。不改舊時衣冠。中有兩石門。制造之工。一如廣寧李成梁之牌樓。上面以黃金書刻玉音二字。中面書元勳初錫。下面列書祖鎭,祖仁,祖承敎,祖大崇之官爵姓名。一樓則上面亦書玉音。中書登壇駿烈。下書承訓大壽之官爵姓名。而統書之曰四世元戎。傍有祖氏之家。中堂外門皆極奢華。祖氏當年。非不赫然隆盛也。緣大壽惜一死。四世勳業。一朝掃盡。而今獨兩石門餘存。適足爲後人唾罵之資耳。萬里行過之客。見猶羞之。大壽前冬過此時。何以爲顔。吳三桂以大壽外姪。頗有材略。受君命守此城。爲敵國所憚。聞流冦陷京。稱以復讐。擧兵入關。名則正矣。旣入山海。戰敗以死。則志雖未伸。忠亦可尙。而先賣其身。擊走子成。子成旣走。更無所營。身爲降虜。爲天下之罪人。噫雖未復讐。全吾節可也。夕宿南城外流水上。是日行七十里。

初八日己丑晴。人馬疲甚。留以休之。

初九日庚寅晴。卯時發程。過曹家庄。又過沙河所。城盡頹廢。略有居民。夕宿中後所川邊。是日行七十里。

初十日辛卯晴。卯時發程。穿過城中。中火于野池上。夕宿前屯衛川上。城頗高大而毁撤無餘。只有若干居人焉。夕時前府使崔濯,譯官李點持咨文來到。盖以日本以其叛臣耶蘇宗丈之黨。必入朝鮮地方。願得小舸。自來搜捕。且欲得遠近島嶼之圖。又令水使搜探諸島。每節馳報於日本。此三件事。對馬島主送差倭滕智繩請之。故曾以此意。脩咨付送於吾等之行矣。智繩固請而朝廷不許。智繩發怒。不受登書而棄歸。故朝廷慮有後患。又以棄歸之意。移咨追送。必須先見前咨。然後可知後咨之意。而吾等之行。不能速進。故賫來前咨。出付行中驛官梁孝元。偕崔濯先送。是日行六十餘里。

十一日壬辰晴。過高嶺驛。中火于野水邊。夕到山海關。城中痘患熾盛。閉門不許入。迤從長城下。由水口門而入。地盡東頭。塡大石于海波。築城其上。而城上有高樓。乃望海亭也。粉堞連雲。橫絶大野。是則太宗文皇帝都燕之後。深慮虜騎或由淺處而潛渡也。隨大君上望海亭。臨風擧酒。慨然懷想。招金貴仁以卽事歌之。貴仁應聲卽唱曰爲問此地是何處。天下第一山海關。連雲粉堞渾依舊。百年文物不勝悲。金國倚歌而吹笛。聲皆楚調。滿坐凄然。余與副使擧目相看。因反袂而拭淚。日暮下樓。野宿城西數十里許。此去年淸兵與流冦相戰處也。至今白骨塡坑滿岸。慘不忍見。是日行六十餘里。

十二日癸巳晴。辰時起程。過紅花范家望海三庄。庄舍雖多。而皆十八九空矣。關城之內。不遭殺戮。而人皆逃散。莫定厥居者。盖以淸人逐日來往。徵索侵辱。故路傍之人。不堪其苦也。與副使避風入野寺仍宿。寺名二聖也。是日行六十里。

十三日甲午風。卯時發程。繞出城外。午到撫寧縣。此關內初邑也。入北門出西門。中央一大舘。書曰衝邊第一邑。又一舘書曰摠戎第。卽知縣所在處也。山擁水抱。形勢甚奇。昔年金兵入永平之時。累次來攻。而終不得陷城云。露宿西門外。是日行四十餘里。

十四日乙未。風雨大作。終日不止。余所率軍官譯官等無所依接。皆萃帳幕。接膝而坐。無上下之別。

十五日丙申晴。卯時發程。行過雙望堡。未到永平五里許。路傍有一巖。世傳李廣射虎石。而其形頗大。不似虎狀。且無沒羽痕。到永平府。東門書曰捧日升中。南門書曰平北重鎭。在漢爲右北平而李廣爲太守。在唐爲盧龍軍而安祿山兼節度。今亦有盧龍知縣。與永平知府及通判。同在一城之中。知府通判共理府屬縣邑之事。而知縣獨治縣務云。城東十里許。古有萬柳庄。乃白學士楊秀之家也。豪華繁盛。擅名當時。外國亦聞之。爲東瀛使華往來遊賞之所。而題詠亦多焉。其子瑜亦翰林學士也。潛引金兵。已爲內應。遂陷城。祖大壽赴援。以火箭急攻之。金兵臠瑜而逃。萬柳爲荒墟。此城曾經白瑜之變。後被流賊之禍。又遭淸兵之驅入。而城市人民。依舊雄富。靑帘白舖。夾路而開。有人揷花掛紅。鼓吹前導而行。乃秀才新被府選。將赴秋科。來謁知府而歸。似是漢家偕計之類也。露宿城南河水上。河是大川。繞城而流。下流卽灤洲。而其下有昌黎縣云。是日行六十里。

十六日丁酉晴。卯時發程。路邊有飛將軍碑。渡灤河北行十五里。往尋夷齊廟。西南兩山。高拱如揖。南山之麓。北走成邱。廟在其上。廟後築石起樓。書曰淸風臺。危巖絶壁。下臨無地。長江北來。檻外成潭。楊柳夾岸。松杉滿庭。此乃孤竹遺墟。而隔江北岸。卽孤竹君之廟也。大明高皇帝初建夷齊之廟。賜額淸節祠。外門書孤竹遺墟。中曰天地綱常。又書淸風百世。其他碑記。不可盡觀。成化皇帝致祭于昭義淸惠公伯夷,崇讓仁惠公叔齊曰。遜國全仁。諫伐存義。爲聖之淸。千古無二。懷仰高風。曰篤不忘。庸修歲事。永範綱常云。大君以下正冠而立。瞻拜遺像。淸風凜然。中火于黃家庄。夕宿王家庄。是日行九十里。

十七日戊戌晴。曉起始聞柳上鸎。因起故山之思。卯時發程。過榛子橋。中火于浮橋村。夕到豐潤縣。露宿西城野河上。是日行八十餘里。

十八日己亥晴。卯時發程。行十餘里。路下十里之郊。有萬頃水田。盖九連以後遼陽以前。山川與我國無異。盡是灌漑之地。而無一處稻田。遼東瀋陽之間。雖或有水根。而形勢不便於灌漑。遼河以後。大野皆作拋荒之地。寧錦之間。毋論田土之饒瘠。而人居絶小。起墾處未能十分之一。山海關之內。得見田野中荷鋤成羣者。而皆是黍稷菽麥。沿道數千里之行。水田始見於此。流傳此間有高麗村。水田乃麗人之所耕作。因遂不廢。未知此言果信然乎。中火于沙流河。夕過玉田縣。城池市里。與撫寧不異。宿城西村樹下。豐潤玉田是殘邑。而溝池旣深。城堞亦壯。更漏之聲。炮樓之火。達夜不止。有若臨敵應變者然。我國兩西城池。皆以黃州,安州,義州爲可恃。而或多頹廢。緩急難恃。至於黃州之城。則雉堞皆落。門樓盡毁。雖曰西土無虞。繕築難擅。而爲守將者亦何可專不顧念。坐見其日夜崩頹而莫之修擧也哉。是日行八十里。

十九日庚子晴。卯時發程。過彩亭橋。中火于鱉山站。行三十里渡漁陽湖之石橋。距薊城五里。故橋名五里也。入薊州。是唐時漁陽也。土地之饒。人物之盛。爲近地縣邑之最。西城內獨樂寺宏壯無比。中有丈六佛。頭下六丈。腰大數十圍。仰視眼寒。東國未曾見也。行出城外。有三漢人在路邊賣梨。軍官譯官等持銀錢高下其價之際。忽見淸人馳馬將至。漢人蒼黃失措。不問價錢多小。取其梨子過半而給之。其餘則納其兩袖而走。漢人之畏淸人如此。是日行百十里。

二十日辛丑陰。卯初發程。中火于廟堂前。乃關王廟也。關王之廟。無處無之。而至於淫祠寺刹。遍滿村閭。路上無人之地。亦皆處處建祠。相望不絶。城邑之中。殆無虛地。金碧照耀。扁額輝煌。夕到通州之漕河。河水不廣而深可數丈。有一畫舫甚高大。樓床椅子亦皆華餙。是戶部船也。大明時戶部官。每以春秋乘此船。出按諸道調運云。是日行九十里。

二十一日壬寅俟雨歇後。辰時發程。入通州運通門。城內有大倉。彌亘四五里。極其宏壯。天下輸運。皆會于此。其餘公廨私舖。又非他縣邑之比。自通州至北京。將五十里。再渡漕河之大石橋。午時到北京。城東朝陽門外。明朝卿相之墓。混雜於閭巷之間。塚上棟宇。盡爲灰燼。只有石羊石馬。對立於碑石之前。大槩華俗雖有好山水。必葬於平原曠野之中。至於江干海際。皆不避。而庶人則不起墳。但於墓上聚石爲小邱表之而已。路傍有東岳祠。卽岱宗及諸神之祠也。正廟幾數十間。東西夾室五十餘間。諸神列坐。不可盡數。祀祭之具。床卓之屬。亦皆宏麗奢華。東庭之碑三十。西庭之碑五十。有一古槐松杉。滿庭成陰。廟後入重門又有廟。而制度尤奇。由其後入門而又有樓。重重複複。自外門至樓門。將數馬塲。胡元時已有之。而大明重修。桷上扁額。不可勝記。而崇禎所縣。將爲十分之八。至於廟堂寺塔。皆是勑建。內外盜起。疆域日蹙。而天下之事。付之閹竪。十年之間。專事左道。只修齋誦經而已。梁武臺城之禍。寧足恠哉。竟使三百年宗社。蕩覆於一宵之中。而曾無一人義士死於君死之側。自古無不亡之國。而未有如今日之慘者也。午後龍將率鄭命守,李晩石及諸胡人來見正使。而無拜揖之禮。擧手致意而已。員譯以上。皆饋酪茶一器。臭味難狀。氣逆不堪飮。龍將先導而行。大君以下隨之。冒大雨自朝陽門而入。接置于一大家。卽明朝巨卿家云。小頃鄭命守來言。使臣軆面。與大君不同。副使書狀當往玉河舘。龍將繼來。以九王之言。問上軆於正使前。大君答問後。仍言一行不可各處之意。而終始不聽。但言今日雨甚。明可移入云。

二十二日癸卯雨。鄭命守來舘所。催移甚急。余與副使入辭于大君。卽出門。命守以鞭指之曰此有直路。而徑涉政王之宮當下馬。可從他路。因上馬在前。出長安之街。夾路市肆。得免兵火。而物貨都無所列。惟餠食梨杏菜物而已。家家置淸人男女。使察漢人。淸人使漢人如奴隷焉。屈曲行五里許。過玉河橋。到玉河關。以其在玉河之傍故名也。舘宇烟燼之餘。只有五分之一。淸人相替守門。使不得任意出入。而獰貌頑狀。換面來往。求索不已。不與則不去。故欲其速去。與之猶恐後。午後禮部使呈表奏。譯官朴璇,方以敏等進呈。見後還給副本。盖將翻譯正本。以進於皇帝云。日夕厨人來給糧料羊鵝猪肉等物。而正官則一日各給粟米一升。下人及驛馬。各給皮粟一升。而陳腐不可食。亦不得飼馬。以行中盤纏。貿粟於市。而市價大落。二兩之銀。僅得兩行三十人一日之糧。

二十三日甲辰陰。午後往拜大君。因點視方物。路上有胡服四五人。以白木緜爲大髻狀。戴頭上而行。問之則回回國人也。髻木尺數之長短。隨其年歲之多少。而每年加一尺。如五十則五十尺。而五十一則又增一尺也。余感冒益深。失音頭疼。劑服華盖散。

二十四日乙巳大雨。將以翌日呈方物禮段。軍官譯官等換黑團領黑紗帽。午時聞朝鮮人直到衙門云。而衙門秘之不言。莫知其由。或南邊有警歟。國有大變歟。與副使急往大君舘所。蒼黃罔措之際。申時龍將率鄭譯等。來傳世子薨逝之音。一行上下。驚慟哭擗。龍將以下亦在後而哭。龍將去後。卽設位拜哭如儀。夕時龍將帶皇帝使九王使而來。致慰於大君而去。又因大君聞內書有倭使出來之奇。人皆驚懼。而家在嶺南之人。心事尤難定也。

二十五日丙午陰。朝哭後。大官三人以皇帝命。持粥來勸。一行員譯各饋一器。仍曰國王久病之餘。新喪世子。必將哀疚添傷。大君卽可還歸侍奉。且曰大君來在萬里之遠。遭此意外之變。亦宜勉强進食。以慰國王之遠念。大君答曰至遣大臣慰問。且賜粥物。皇恩感激。龍將又招副使而致之前曰年老大臣。聞此訃音。罔極之狀。何以自堪。副使曰我世子歸還未久。奄忽喪逝。臣民之慟。固不足言。而仰念國王心事。尤爲罔極。惟是世子與國王相見而後薨逝。此則不幸之幸。而皇帝之大恩也。答曰是是。卽起去。三人中。一則前皇孽弟孔可大。今爲吏部尙書。一則龍骨大而今爲戶部尙書。一則兒皇乳母之夫孫伊博氏也。又聞淸漢官。將朝參齊會闕下。而淸官則去其冠餙及負版。漢官則脫其團領及品帶。而皇帝免其朝參。皆爲我世子之喪云。日晩鄭命守來言曰吊祭勑使。再明當出往。吾等曰此意不可不急急通報于本國。欲先送行中之人。則命守曰俺等晝夜作行。今雖先送。决難先我得達。答曰若然則接待等事。必多狼狽。極可悶慮。命守曰此行非如常時。安用牌文。亦安用威儀。雖或有不逮之事。不以爲尤。勿慮。又曰聞此訃音。不可肅拜。方物亦不必親呈也。答曰私喪雖重。方物何可以通事輩領納乎。命守曰其言則然矣。此處則以世子喪爲重。依此處分付而爲之可也。且大君若未及於葬時。則哀痛益深。不可不速還。而但人馬多病蹇。决不可一時登程。擇其可行者先行。其餘則留令通事。從後領去無妨云。夕龍將又以九王意來見大君。皆是勸勉寬抑之意。且欲探㱕計之遲速。大君答曰還歸之情。一刻爲急。而不敢自擅。只待分付云。則龍將頷頭而去。夕哭如儀。

二十六日丁未晴。朝哭後。鄭命守率李晩石。與通事等持方物進呈于闕庭。差晩命守來言。行中下人輩多持人參云。從數盡出。毋貽後患。卽閉大門。使內外不相通。兩舘之人。各傾其裝。出置中門之外。命守與淸官一一照數。得於上官者。將二百斤。下官亦且四十斤。淸人又恣其搜括。枕席皆探。而更無所得。遂取其出置者二百四十餘斤而去。

二十七日戊申晴。成服如儀。用布帽布團領麻帶而常着用白冠。盖中國無笠匠。不得造白笠也。鄭命守來言人參之事。皇帝以爲今遭喪事。不可相問。後當有處置。大君言曰明朝不禁人參。大國旣得北京。無識下人只知北京之當用此物。且無大國禁斷之令。故依明朝赴京之例。各持若干而來。大國之不意搜取。未知如何。命守曰其情果然。故不爲加罪矣。又言二十九日大君以下。當與勑使偕發。而不但人馬之疲困。今若盡帶一行而同出。則淸漢所見。須無聞喪急還之意。必須盡數留舘。只以若干輕裝馳去可也。午時命守及博氏等持賞物而來。頒給有差。未時命守與九王使偕來。進一馬二槖駞于大君。又一馬于副使。此則九王之送也。

二十八日己酉陰。午後送先來李中男,奇憕等。自明朝使臣之赴京。例皆淹滯數朔。前冬崔惠吉,鄭泰齊,金素三使之行。亦各一月留舘。而彼謂大君之行。異於使臣。必待潦止秋晴。方可出送云。故譯官雖有換易之物。而等待徐徐矣。到舘三日。奄遭意外禍變。成服之前不得出門。二十七日的聞卄九發還之奇。而此日始開門。無禁。一日之間。凡事蒼黃。軍官譯官等步趨如狂。以至下人輩。亦皆奔走散出。夕時衙門送人于上舘。言十王已得南京之奇。而或言南帝出降。或言航海云。

二十九日庚戌陰。衙門送若干銀兩于大君。以爲行中路資。因衙門之言。病蹇人馬。令驛官朴璇,金貴仁,趙東立,方以敏等領率留舘。使之待差出來。只帶軍官及若干舌人。巳時發程。勑使四人已待于長安街門。龍骨大追到。與大君幷轡而行。遠送于土城十里之外。馬上反覆之言。皆是爲大君致殷勤之意。又誇其得南京事曰喜慶之意。當㱕報於國王前云。風霾竟日。咫尺不分。但見持箒者列立路側。征馬若遺糞則爭先掃取。納於簣子而走。盖將用以糞田。亦乾以代柴云。夕宿通州漕河邊。

三十日辛亥晴。卯時發程。大君以下皆步渡船橋。勑使皆下馬。執鞭而高聲奔走。禁止行人。有同下卒之所爲。以示護涉之意。中火于夏店。過三河縣。宿邦均店。主人王大章稱爲秀才。而僅記姓名。

六月初一日壬子晴。自此勑使先行。而稱以差員譯官必未及於灣上。奪行中譯官徐尙賢而去。一行卯時發程。中火于鱉山。淸譯出身金元海持告訃咨文而來。賷咨官前翊贊尹聖擧。到豐潤縣病重不來云。徐尙賢還來。言勑使路逢。咨文曰已聞訃音。吊勑出去。此咨文不必入送云。而朝庭之命。非使臣所可中止。故仍令元海入去。夕宿玉田縣城中。自邦均至此九十里。刷馬二匹倒斃。一匹路中蹇甚。馬主負其所載。往置于相望近村。急還馬在處。則賊人已斷兩脚而去矣。

初二日癸丑晴。卯時發行。過梁家店。中火于沙流河城西廟堂前。有碑閣頗高敞。與副使共登卧睡。石榻無氊。寒氣逼骨。副使因是氣不平。夕宿不知名村墟。尹聖擧來現。受命之臣。不能前進。則所當留此。以待元海之還。不可先自還歸。而聖擧自言症勢極重。行中軍官等皆言病重不可留。大君有不忍之心。使之載來。自玉田至此九十里。

初三日甲寅晴。副使及余未明先行。到攏牛橋。朝飯于路傍廟堂。有一人戴笠荷鋤而來。倚卓對坐。知其人之識字。書問其姓名。則答曰高美。問何以來此。答書曰居在五里之遙。㺚子踐踏田畒。爲此看守而來。問曰天下大亂。人爲魚肉。有識之士。避在何地。答書曰遭此大亂。誠天之數也。人之命也。善回天者。亦末如之何也已。問北京陷沒時。亦有死節者否。答曰每見人偸生喪守。守節者惟聞一人。名曰李成白。是我明朝國公也。問曰守節曲折。可得聞乎。答曰去歲虜未入境。流冦陷神京。大小官人。唯唯服從。獨李公寧死不服。聲言流冦曰必依我言。將我朝廷縊死尸。金井玉葬。然後方纔服。流冦果依其言。似此一人。雖未盡其大節。較之諸人。猶爲首出。問曰崇禎皇帝有一子二女。城陷送一子走生。仍拔釰斬二女。然後自縊云信否。答曰原有二子一女。一子被流冦虜去。爲金兵所趕殺死。一子隱伏北京民家。被人告出。又遇害。一女見配金人。問流冦何許人。何以至此。答曰原名李自成。係是陝西民人。作賊一十九年。被金兵一戰。敗奔而走。問南京皇帝是福王耶。答曰福王已卒。此乃福王子也。問曰俺等在北京。聞南京被陷。君亦聞之耶。答曰不得聞也。問曰君有如許文才。此後赴擧耶。卽愀然良久。書曰多謝過稱。小弟原在北面小村居住。田地俱是祖產。五遭虜難。頭畜趕去。糧石盡吃。房屋撤毁。以致無力作農。一貧如洗。見今移居東村。勞力耕作四十餘畝。又被兵馬踐踏。秋成之望。未知如何可歎。余書曰士生此時。事無可爲。左右之心。我知之矣。惟當服田力穡。以畢餘生。而兵馬之侵害。又如此則奈何。其人飮泣太息。贈以三友。揖謝而別。午憇于廢墻楸木之陰。夕宿名不知村。是日行九十里。

初四日乙卯晴。卯時發行。路逢官人之行。乃永平舊知府遞歸者也。午前到永平府。馬疲不能行。上下呻病者亦多。不得已留宿城中。大君入前廟堂。副使及余同入中廟堂。是日行四十里。

初五日丙辰曉小雨。辰時發行。中火于大里營。副使軍官李壽昌病甚。借乘余車。余則乘馬而行。過撫寧縣。夕宿北時舖。是日行九十里。

初六日丁巳晴。寅時發行。到深河驛。朝炊于去時所宿二聖寺。主僧出門歡迎。盛設茶果而餉之。午憇小村樹下。夕到山海關。川水漲溢。乘㺚馬而濟。宿城中。北京有痒病。夏節始發。吾等入來時。鳳林大君及韓振甫皆言其難堪。及來北京。得免此患。還到通州。余之左臂有五六點如疥瘡形。痒不自勝。數日之間。遍一身。兩手疤搔。流血而痒猶不止。日夜苦苦。到此轉劇。大君戱之曰此瘡疾也。豈有犯耶。不多日。一行之人一時皆發。大君亦不得免。而其苦尤甚。余與大君曰自家尊重。下官固不敢直斥。而但念前日瘡疾之言。似是輕發也。大君大笑。是日行九十里。

初七日戊午晴。卯時發行。朝飯于中前所。余之輜馬陷于泥水中。衣衾盡濕。夕宿寅和。是日行九十里。

初八日己未晴。卯時發程。過東關驛。朝飯于野川邊。午憇中右所。副使及余皆患病不能喫飯者累日。至此有賣生石首魚者。買得數尾。始進水飯。大君必欲到寧遠。行色甚忙。余亦驅車疾馳。中路軸折。大雨又下。窘迫之狀。不可盡道。夜到遠衛川邊。人馬疲困。得達者無食。或夜半追到。或翌朝始來。而大君欲及世子葬日。又將曉發。余往拜。以理開喩。始許緩刻。厨人供食。夜將半矣。此去寅和一百三十里。

初九日庚申晴。朝貿糧城中。人馬得救飢。辰時發行。中火于連山路。逢大雨。夕宿杏山城下。夜大注。

初十日辛酉晴。卯時發程。上使取路錦州。吾等直由松山之路。中火于小陵河。而無樹木之陰。仍於車上喫飯。夕宿大陵河。前秋運船軍六十名。崔得男已爲領㱕。而六名以病落後。是日始到河上。

十一日壬戌晴。卯時發行。朝飯十三山下。中火閭陽。夕宿北鎭堡川邊。

十二日癸亥晴。卯時發行。不由廣寧。取南路三十里。朝飯于川上。又四十里中火于澤邊。又二十里到鎭寧堡將止宿。草樹茂密。蚊聲如雷。上使以帳幕無可設。卽策馬而行。副使及余。以其井泉。仍做夕飯。乘月發行四十里。夜將半而不得上使所住處。上下俱困。馬亦不行。不得已下馬坐路中。枕肱暫眠。是日行一百三十餘里。

十三日甲子晴。曉行二十里。始到正使幕下。而副使病甚。使申可貴施鍼。食後發程。三十里野水大漲。脫足褰裳。乘㺚馬得涉。行四十里到遼河。河水漲溢。只有單舠。余與副使同船而濟。瀋陽留待馬十九匹來到。是日行九十里。

十四日乙丑晴。早行四十里。朝食于小村。又四十里中火于土城內大澤上。澤水甚濁。汲置待凈而飮。又五十里。夕到瀋陽。正使以下皆入東舘。是日行一百三十里。鎭寧以後連有店舍。而不過數三家。

十五日丙寅雨。留瀋陽。休人馬。朝前衙門官。以綵段分給正使以下有差。

十六日丁卯雨。辰時發行。守城將先導而行。點出秫門外。冒大雨船渡野里江。宿沙河堡。

十七日戊辰。朝雨乍晴。辰時發程。路上逢大雨。中火于爛泥堡。夕到太子河。河水甚盛。分爲三歧。騎淸馬艱涉。少頃水大至。人馬太半不得渡。宿河之南岸。

十八日己巳。昨日不得渡者始渡。巳時發行。中火于冷井。夕到三流河。水溢過頂。宿河岸。

十九日庚午終日雨注。波浪上岸。漸近幕次。

二十日辛未阻水仍宿。

二十一日壬申大雨仍留。

二十二日癸酉留。貿得粟米于遠村。

二十三日甲戌晴。伐木爲杠。衆人輿渡步棧路。秣馬于狼子川上。夕宿靑石嶺下。是日行二十里。

二十四日乙亥。踰靑石。中火于會嶺下。冒雨踰嶺。艱渡連山前後水。投宿山上煙臺。正使進宿料洞。

二十五日丙子陰。行五十里。到八渡河第一流。水深不可渡。仍宿河上。

二十六日丁丑。朝食後渡河。又渡第二流。過通遠堡。到第三流。又不能渡。設幕仍留。對燭而坐。曲肱假寐。

二十七日戊寅。波聲掀天。聽亦可懼。仍宿。

二十八日己卯晴。午後金汝老乘槽船欲試之。水急槽覆。賴多人之救。得免死。仍留。

二十九日庚辰水勢頗落。早朝乘槽船得濟。危險不可測。一行皆利涉而無糧。大君亦食田米飯。其下可知也。平安監司以大米二石。若干魚束。送到于此。一行有喜色。夕宿松站下。

閏六月初一日辛巳。冒雨發行。中火于鳳城柵門。義州府君以大米五石。大豆五石。小米二石。使其軍官領納。卽分給一行。食後守城將持酒而來勸。進各二盃。酒味暫似我國過夏酒。仍點出人馬。夕宿湯站。

初二日壬午。平明發行。朝食于馬轉下舊煙臺前。午前到三江。乘駕轎而濟。府尹出待。龜城府使柳瑚以過涉差員來待。夕時入城。朔州府使李希儉,碧潼郡守洪宇翼,魚川察訪金㠍。以各色差員來見。

初三日癸未。與副使往鄕堂除服。還下處仍留。

初四日甲申。早朝發行。中火于所串。義州,龜城等官分辦。歇馬良策。龍川,雲山等邑分辦。是日行百十里。

初五日乙酉晴。平明發行。中火于林畔。宿定州。府尹金逸昨日出官云。是日行百二十里。

初六日丙戌晴。中火于納淸亭。歇馬于嘉山。夕到安州。兵使黃瀗,成川盧協,肅川洪孝孫等迎候。正使上百祥樓。余入聚勝堂。是日行百三十里。

初七日丁亥。曉發到肅川。入蓮堂。荷花滿塘。雜卉繞岸。風窻冷榻。欹枕而卧。濃睡始覺。日已向夕矣。

初八日戊子。朝到順安。方伯來迎。夕到平壤留宿。

初九日己丑。未明渡大同江。朝食于中和。午歇黃州。夕宿鳳山。

初十日庚寅。朝到釰水。夕宿蔥秀。

十一日辛卯。曉行三十里。到平山未明矣。巳時到金郊。午後到開城。夕到長湍。是日行一百九十里。

十二日壬辰。朝食坡州。巳時到高陽。隨大君哭于昭顯世子之墓。午後詣闕復命。自京至義州一千八十五里。自義州至瀋陽衛五百六十五里。自瀋陽至北京一千六百三十里。並計三千二百八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