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
| 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 卷第二十 宋 司馬光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紹興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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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文正公文集卷第二十
章奏五
論制䇿等第狀
免北使第一狀
免北使第二狀
與樂道論燕飲狀
論兩府遷官狀
建儲劄子
荒政劄子
論夜開宫門狀
論上殿屏人狀
建儲
𭄿農劄子
乞矝恤陳洙遺
狀
論環州事宜狀
論蘇安靜狀
論張方平守邊輕易狀
論均稅官吏乞隨功過量行懲勸狀
論張方平第二狀
論制䇿等第狀〈閠八月九日上旣而執政以𣭆所試進呈欲黜之上〉
〈曰其言切直不可弃也乃降一等收之即
轍也〉
右臣近蒙差赴崇政殿後覆考應制舉人試卷内𡇖
𣭆兩號所對䇿辤理俱髙絶出倫輩然𣭆所對命秩
之差虚實之相養等一兩事與所出差舛臣遂與范
鎭同議以𡇖爲第三等𣭆爲第四等詳定官已定從
覆考𥨸知初考官以爲不當朝廷更爲之差官重定
復從初考以𣭆爲不入等臣𥨸以國家置此六科夲
欲取材識髙逺之士固不以文辭華靡記誦雜愽爲
賢𣭆所試文辭臣不敢言但見其指陳朝廷得失無
所顧慮於四人之中最爲切直今
以此不蒙甄收
則臣恐及下之人皆以爲朝廷虚設直言極諌之科
而𣭆以直言披黜從此四方以言爲諱其於聖主寛
明之德虧損不細臣區區所憂正在於此非爲臣已
考爲髙等苟欲遂非取勝而已也伏望陛下察臣愚
心特收𣭆入等使天下之人皆曰𣭆所對事目雖有
漏落陛下特以其切直收之豈不美哉謹具狀奏聞
伏候勑旨
免北使第一狀
右臣𥨸知巳降勑命差臣充北朝國信使臣縁名犯
北朝諱所行文字雖可以更改𥨸慮臨時語言不能
記憶或有觸犯兼臣體羸多病性不耐寒渉窮荒
必生疾病非敢自愛恐於王事有所廢闕伏望聖慈
矝閔别賜差官在於愚臣實爲至幸謹具狀奏聞伏
候勑旨
免北使第二狀〈㝷改差人〉
右臣先曽奏乞免充北朝國信使至今未奉朝旨𥨸
以專對之任亦須擇才臣不惟名犯北朝諱及性不
耐寒兼臣不經接伴未能諳練南北事體資性拙訥
恐辱王命伏望聖慈矝察早賜選差曽經接伴之人
充國信使所貴臨事不至闕誤謹具狀奏聞伏候勑
旨
與楊畋論燕飲狀
臣畋等竊見今歳以來災異屢臻日食地震江淮騰
溢風雨害稼民多菜色此正陛下側身克己眚禮蕃
樂之時而道路之言皆云陛下近日宫中燕飲㣲爲
過差賞賚之費動以萬計耗散府庫調歛細民况酒
之爲物傷性敗德禹湯所禁周公所戒殆非所以承
天憂民輔養聖躬之道也陛下恭儉之德彰信兆民
議者皆以爲後宫奢縱務相誇尚左右近臣利於賞
賚陛下重違其請屈意從之夫天以剛徤爲德君以
正固爲事柰何徇後宫左右之欲上忽天戒下忘民
病中不爲宗廟社稷深自重惜臣等愚惑𥨸爲陛下
不取也伏望陛下當此之際悉罷燕飲安神養氣後
宫妃嬪進見有度左右小臣賞賚有節及厚味腊毒
之物無益奉養者皆不冝數御以傷太和廼可以
皇天譴告之威慰元元困窮之望保壽命無疆之休
天下群生不勝幸甚臣等區區納忠忘死惟陛下裁
察取進止
論兩府遷官狀〈未及上孫抃等已罷官遂不上〉
右臣伏見朝廷因進用宰臣韓𤦺等凡兩府之臣盡
遷一官臣愚不明大體未識所謂竊恐從此相承遂
爲故事凡公卿者百吏之表率今國家方以百吏繁
冗思革其弊而公卿無故一切遷官將何以使三百
赤芾受爵不讓者有所愧心哉况慶曆中陛下以数
月不雨執政之臣皆降一官以荅天戒今𡻕日食地
震河及江淮汎溢横流烈風
雨敗傷五稼四方之
民墊溺流餓不可勝紀比於慶暦災害尤衆而兩府
大臣無問新舊皆
褒遷殆非所以仰承天心下慰
衆庶之意也𥨸計大臣當此之際亦必不敢受無名
之賞伏望陛下因其辝讓内惟樞宻使副使不可以
給諌及郎中爲之者依舊制外其餘皆不遷官以養
大臣㢘讓之節無使之
謗於海内則其爲德澤愈
厚矣
建儲劄子
臣光於至和三年通判并州事日三曽上言乞陛下
早定継嗣以遏乱源當是之時臣䟽逺在外猶不敢
𨼆忠愛死敷陳社稷至計况今日侍陛下左右官以
諫爭爲名𥨸惟國家至大至急之務無先於此捨
而不言專以冗細之事煩瀆聖聽厭塞職業是臣懷
姦以事陛下罪不容於葅
伏望陛下取臣曏時所
進二狀少加省察或有可取乞断自聖志早賜施行
如此則天地神祇宗廟社稷群臣百姓並受其福惟
在陛下一言而已取進止
荒政劄子
臣𥨸聞淮南兩浙今𡻕水災民多乏食往往群輩相
聚操執兵杖販鬻私塩以救朝夕至有與官軍拒闘
相殺傷者浸淫不止將成大盗朝廷不可不深以
爲憂蓋由所司榷之太急故抵冒爲姦臣聞周禮以
荒政十有二聚民近者朝廷略以施行惟舎禁除盗
賊二者似未留意今赤子凍餒濵於溝壑柰何尚與
之爭錙銖之利豈爲民父母之意哉臣謂陛下宜戒
諭職司使明體朝意稍弛鹽禁而嚴督盗賊緩課利
不充之罰急群行剽劫之誅廢告捕私鹽之賞旌討
禽彊𭧂之功弃聚歛之小得保安全之大福除惡於
纎介弭亂於未形最䇿之得者也取進止
論夜開宫門狀〈閠 月二十九日上有旨劄送皇城司〉
右臣竊聞今月二十五日十三公主薨其日宫中迭
殯出城留宫門及城門至夜深方閉物情駭異以爲
非冝雖陛下慈愛至深然門闕之禁不可不嚴以
式律言之夜開宫殿門及城門者皆須有墨勑魚符
其受勑人具録所開之門并出入人帳送中書門下
自監門衛大將軍以下俱詣閤覆奏御注聽即請合
符門鑰監門官司先嚴門仗所開之門内外並立隊
燃炬火對勘符合然後開之符雖合不勘而開勘
符不合而爲開及不承勑而擅開閉得出入者剰
將人出入其刑名輕者徒流重者處絞今以乳兒出
殯之故内自禁掖外逹郊野諸門洞開一如晝日車
馬往來絡繹不絶出入之人無復譏訶有如萬分之
一姦險不逞之人雜處其間豈可不爲之寒心哉伏
望陛下深鑒安危防微杜漸自今官殿門城門並湏
依時開閉非有急切大事勿復夜開必不得已須至
夜開者即乞陛下親降手勑加以御寳受勑之人仍
冩岀入人帳委宿衛當上之官衆共驗勑文真的然
後覆奏候再見御批方請門鑰與監門官親自監開
依帳
閱人數放令出入即時下鏁進納門鑰其宿
衛監門官司不見手勑及御批而輙敢開者依不
承勑而擅開閉律文施行雖有手勑御批不參驗及
親自監開閱人數者依符雖合不勘而開律文施
行庶可以養萬乗之威尊消姦宄於未萌也謹具狀
奏聞伏候勑㫖
論上殿屏人狀〈九月九日上尋有旨依奏〉
臣等竊聞自先帝以來應兩府臺諫官等上殿奏事
左右侍臣悉皆屏退蓋以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
失身重慎樞機不得不爾竊見近日臣僚上殿奏事
左右侍臣不遵舊制或有進至殿角板障門以裏與
御座相去不過數歩陛下德音及群臣敷奏之語皆
可聽聞其間有機宻大事致漏泄大爲不便欲乞
一依舊制今後應遇兩府臺諫官等上殿奏事其左
右侍臣並於殿角板障門外
道下祗候仍乞委都
知押班於兩邊板障門外檢校如敢竊有覘聽者並
具姓名聞奏勘罪施行取進止
建儲〈九月二十二日上殿劄子二道㝷有詔以濮王子宗實知宗正寺〉
臣近於前月二十六日上殿敷奏乞檢㑹臣在并州
所奏三狀早定繼嗣事陛下聖意昭然即垂聽納凡
所宣諭皆非愚臣所能及此乃天地神祇保佑皇家
實萬丗無疆之休也臣謂陛下朝夕當發德音宣告
大臣施行其事今將近一月未有所聞豈陛下以兹
事體大愼選宗室未得其人將左右之人有所間沮
熒惑聖聽臣皆不得而知也臣聞爲人後者爲之子
也著於禮律皆有明文漢孝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
四十五以未有皇嗣立弟子定陶王欣爲太子今陛
下即位之年及春秋皆已過之豈可不爲宗廟社稷
深思逺慮哉况今亦未使之正東宮之名但願陛下
自擇宗室仁孝聦明者養以爲子官爵居處稍異於
衆使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意有所屬以係逺近之心
俟他日皇子生復使之退歸蕃邸有何所傷此誠天
下安危之本願陛下决意而遠行之取進止
勸農劄子
臣聞食者生民之大本爲政之首務也饑饉之丗珠
玉金銀䓁於糞土惟榖之爲貴不可一日無也今國
家每下詔書必以𭄿農爲先然而農夫日寡游手日
繁豈非爲利害所驅邪今農夫苦身勞力惡衣糲食
以殖百榖賦歛萃焉繇役出焉𡻕豐則賤糶以應公
上之須給債家之求𡻕凶則流離異郷轉死溝壑如
是而欲使夫啇賈末作之人坐漁厚利鮮衣美食者
轉而縁南畒斯亦難矣然則勸農者言也害農者政
也天下生之者益少食之者益多欲榖之無涸得乎
哉爲今之術𭄿農莫如重榖重榖莫如平糴使諸路
轉運使及州軍長吏遇豐歳能廣謀糴入官滿之日
倉廪之實比於始至増羡多者賞之其無水旱之災
益兵之費而蓄積耗減者黜之又令民能力田積榖
者不以爲家貲之數如是則榖重而農勸雖有饑饉
常無流亡盗賊之患矣今歳河北河東縁邊榖糴至
賤此亦國家所冝留意者也
乞矜恤陳洙遺狀
右臣竊見殿中侍御史裏行陳洙資性忠果憂公忘
私禀命不永奄辤聖丗垂沒之際猶上章奏搢紳之
倫靡不嗟惜冝有旌嘉異於諸臣家素貧乏遺頗
衆歸葬閩越道塗險逺伏望朝廷特賜矜憫依監察
御史裏行張宗𧨏例除子男一人官及乞降朝旨下
衢信建三州候洙喪柩至彼差人防護津送前去亦
足以示朝廷褒直勸忠終始之恩也謹具狀奏聞伏
候勑旨
論環州事冝狀
右臣𥨸知環州熟户蕃部屯聚攻刼殺傷兵民雖犬
羊之衆人面獸心緩之則驕急之則叛固其常性亦
由將吏恩不能懷威不能服信不能結勇不能断平
居無事則擾之使亂及其陸梁又不能制是使戎狄
順服王化則浸苦不安桀驁鴟張則冨饒熾大凢邊
境所以多事未有不由此也夫以屬國小胡背誕不
恭而國家不能禽討使西北二虜聞之豈不益有輕
漢之心伏望陛下特詔陜西不干礙監司體量蕃部
所以叛亂之因果由將吏撫御乖方所致則乞明
行誅責以謝邊民更選良將能吏有方略者使之鎭
遏分别蕃部善惡附順者撫而安之以壊散其黨悖
逆者討而誅之使永乆懾服不然臣恐其日月浸深
罪惡愈重自知不爲朝廷所容將外連西夏内結諸
部黨與益衆氣熖益大方爲朝廷旰食之憂非特䑕
竊狗偷而已也謹具狀奏聞伏候勑旨
論蘇安靜狀
右臣伏見朝廷近除帶御噐械蘇安靜充内侍省押
班臣竊聞國家舊制兩省押班須年五十以上方得
爲之安靜年未五十特䝉擢用臣恐自今以後内臣
求進者援以爲例廼有年齒極少遂居衆首國之舊
章因此隨壤竊爲朝廷重之伏望陛下追寢安静前
命以存典法謹具狀奏聞伏候勑旨
論張方平守邊輕易狀
右臣竊聞近者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知秦州張方平
承信邊人虚稱西夏兵侵犯邊境惶擾失度閉門
乗城移牒鄰路索兵自救自永興以西軍馬皆被抽發
使近邊之民轉相驚動𨵿隴騷然仍飛奏上聞致朝
廷憂疑巳而按省皆無事實方平身爲元帥繋一方
安危舉措施爲衆所瞻𠋣今乃怯懦輕易一至於此
萬一疆埸實有警急使方平當之豈不敗事臣竊恐
戎狄聞之得以闚將帥之淺深益有輕中國之心非
所以壯皇威鎭殊俗也伏望朝廷治方平之罪嚴加
譴謫更擇明智沈勇之人以代其任庶幾國家藩屏
得禦侮之臣可以髙枕矣
論均稅官吏乞隨功過量行懲𭄿狀
右臣先奉勑與三司同共詳定均稅已立條約下諸
路監司施行去訖竊以爲國家凡欲立事當先使賞
罰明白然後事無不成伏見職方貟外郎秦植前通
判德州事均五縣稅皆得平允並無人户詞訟與
庸愚之人煩擾敗事者同歸常調一無殿最則能吏
體必無成功伏望朝廷察其勤瘁優加酬奬并其餘
均稅官吏隨其功過量行懲𭄿則來者覩之無不盡
力矣謹具奏聞伏候勑旨
論張方平第二狀
右臣先於今月十四日上言秦鳯路經略安撫使張
方平怯儒輕易乞更擇良將以代其任未蒙朝廷采
納臣聞將者成敗之機安危之本固不可以任非其
人今方平舉措輕脫震駭一方傳𥬇天下不才之跡
章灼如此而朝廷猶掩覆包含一無所問臣恐戎狄
聞之皆有窺窬之志吏士覩之皆有輕侮之心是國
家重惜方平而輕弃秦隴也凡將帥能否患在不知
旣知其不能而任之如故臣誠愚戇深所未逹議者
或以爲方平雖失於倉猝然止於過爲備禦從而
罪之恐自今守邊之臣聞有冦至皆不敢爲備也臣
竊以爲不然所謂爲備者當平居無事之時簡其將
佐訓其士卒嚴其壁壘利其噐械審其間諜逺其斥
候使朝夕之間常冦至如是則雖有猛鷙之敵不
能犯也萬一犯之可以安坐而制之耳何至狼狽如
是哉臣聞方平在秦鳯專以貴倨自處下情壅而不
通自門牆之外皆可欺也况於兵民之休戚戎狄之
情僞方平安得而知之是以一旦承信虚聲惶惑失
據内驚諸郡上動朝廷此而不責典刑安用臣所以
區區獻言不已者乃責方平之無備非責其爲備也
伏望朝廷察臣前後所言明治方平之罪謫之逺方
以儆封疆之臣使皆豫爲備禦不敢驕傲懈弛如方
平所爲也謹具狀奏聞伏候勑旨
温國文正公文集卷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