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紀略/卷之二
建置
[编辑]澎湖在閩省東南大海之中,距會城水陸程途一千二十里(陸程自閩縣至同安縣五百四十里,自同安至厦門水陸程六十里。自厦門至澎湖水陸程七更,以六十里爲一更計之,則四百二十里);古荒服之地也。自隋開皇中遣虎贲將陳棱略地至澎湖,其名始見于中國。迨元末時,始置巡檢司以官斯地,隶屬泉州郡同安縣治。此建置之所自始也。
明洪武五年,信國公湯和經略海上,以澎湖島居民叛服靡常,因盡徙歸内郡,置于漳、泉之間,廢巡檢而墟其地。繼而不逞之徒復潛聚其中,倭奴往來停泊取水亦必經此窺伺。嘉、隆間,曾一本啸聚爲寇。天启元年,海寇顏思齊亦竊踞焉。思齊以澎湖地狭,不足以逞狂謀,因引倭奴剽掠海上,并有臺灣之地以爲巢穴。臺灣之有内郡人民,實自思齊始。時鄭芝龍弟芝虎亦爲海寇,依附思齊。後思齊死,賊眾遂拥立芝龍爲賊酋。鄭氏遂有澎、臺之地焉。
崇祯元年九月,鄭芝龍率所部降于督師熊文燦,然猶迁延海上;迨國朝順治三年丙戌秋八月平閩,鄭芝龍乃就撫歸降,將澎、臺之地税與紅夷。此紅夷有澎、臺之所自也。舊云:紅夷借居,绐得一牛皮之地者非也。
順治七年,芝龍子鄭成功自江南敗歸,遂袭澎湖;乘潮水漲大,進鹿耳門,據安平城,紅夷以死拒。成功告以此地乃先人之業,應歸于我,財物仍聽爾載歸。紅夷乃遁去。僞鄭置澎湖安撫司,踞有三世。康熙二十二年六月,靖海侯施琅率舟師由銅山直抵澎湖,并克臺郡,僞鄭投誠。澎湖遂改隶臺郡,臺灣縣屬焉。
形勝
[编辑]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澎湖屹峙巨浸之中,幅員不過百里;而島嶼森列,巨細相間,砂綫回環,坡陇相望,古稱長江天塹不足以喻其險也。昔鄭成功竊之而喘延三世,朱一貴失之而六日可平,此其大较也。方輿紀要云:海中島嶼最險要而紆回,則莫如澎湖。蓋其山周回委折,險口不得方舟,内溪可容千艘,非熟悉水道者,稍差一綫,舟船則立爲虀粉。且與海壇、南澳夙稱海外三山,爲全閩咽喉;然占形勢者,則以澎湖爲最云。誠以澎湖西則控制金、厦,爲犄角之聲援;東則屏蔽臺灣,居上游之扼要;北而薊遼、江浙,南而瓊州、交趾以至日本、吕宋諸番,莫不四達,在在可通。故漳州志云:澎湖島北起北山,南盡八罩。北山龍門港、丁字門、西嶼頭,倭所必由,爲最要地;媽宫澳、嵵里澳爲次要地。春汛、冬汛,浯、銅二寨分兵爲聲援防守。是澎湖實爲東南半壁之鎖鑰也,烏得以黑子彈丸而輕之也哉!
海道
[编辑]自澎湖航海,西至厦門水程七更,東至臺灣鹿耳門水程五更。志約六十里爲一更,然亦無據也。樵書二編云:更也者,一日一夜定爲十更,以焚香幾枝爲度。船在大洋,風潮有順逆、行驶有迟速,水程難辨,以木片于船首投海中,人從船首速行至尾,木片與人行齊至,則更數方准;若人行至船尾而木片未至,則爲不上更,或木片先人至船尾,則爲過更,皆不合更也。舟子各洋皆有秘本,云系明王三保所遺,名曰洋更。凡厦船來臺,必以澎湖爲關津。從西嶼入,或寄泊嵵里,或媽宫、或八罩,然後渡東吉洋,凡五更至臺灣,入鹿耳門。行舟者皆以北極星爲准;黑夜無星,則以指南車按定子午格巽向而行。倘或子午稍錯,南犯吕宋、或暹羅、或交趾,北則飘蕩莫知所之。此入臺者平險遠近海道也(?)。
放洋,全以指南針爲信。認定方向,隨波上下,曰針路。船由浯嶼或大嶝門放洋,用羅經向巽已行。總以風信計水程迟速,望見澎湖西嶼、猫嶼、花嶼可進;若過黑水溝,計程應至澎湖而諸嶼不見,定失所向,仍收泊原處候風信。由澎湖至臺灣,向巽方行。近鹿耳門隙仔,風日晴和,可以泊舟;若爲東風所逆不得入,而門外鐵板沙又不可泊,勢必仍返澎湖;若遇月黑莫辨島嶼,又不得不重回厦門以待天明者,往往有之矣。海上不得順風,尺寸爲艰。然海風無定,亦不一例;常有兩舟并行,一變而此順彼逆,祸福之所攸分也。
渡洋舟楫固畏逆風,又甚畏無風。大海無搖櫓撥棹之理,千里萬里祗藉一帆風耳。自大嶝放洋後,初渡紅水溝,再渡黑水溝。澎湖海道惟黑水溝最險,自北南流,不知源出何所;海水正碧,溝水獨黑如墨,勢又稍洼,故謂之溝。廣約百里,湍流迅驶,時覺腥秽袭人,又有紅黑間道蛇及兩頭蛇繞船游泳,舟師時時以楮镪投之,屏息喘喘,惧或順流而南,不知所之耳。紅水溝不甚險,人頗泄視之。然二溝在大洋中,風濤鼓蕩,與綠水終古不淆,理亦難明。渡溝良久,聞钲鼓作舷間,舟師來告望見澎湖矣。登鷁尾高處憑眺,祗覺天際微雲一抹如綫,徘徊回顧,天水相連,一舟蕩漾,若纖埃在明镜之中也。至于獨坐舷際,時近初更,皎月未上,水波不動,星光滿天,與波底明星相映,上下兩天合成圓器,身處其中,遂覺宇宙皆寬。若海上黑夜不見一物,則擊水以視,一擊而水光飛濺,如明珠十斛,傾撤水面,晶光熒熒,良久始滅,亦一奇觀也哉!
又大海洪波止分順逆,凡往異域,船皆順勢而行。惟自厦往臺,藏岸七百里,號曰横洋;經紅黑溝,驚濤鼎沸,險冠諸海。外海見聞錄云:黑溝東順流七百里,即爲弱水。昔有閩船飘至弱水之東,閱十有二年,始得還鄉。續文獻通考又云:水至澎湖漸低,近琉球謂之落漈。漈者,水趨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漁舟到澎湖以下,遇飓風发,漂流落漈,回者百無一焉。放洋時,離澎湖水自深碧,轉爲淡黑;回望澎湖諸島,猶隐隐可見,頃以漸入烟云之外;前望臺灣之山,已在隐現間。更進,水變爲淡藍,轉而爲白,而臺灣山峦畢陳目前矣。凡船隻到澎湖寄椗停泊者,當南風時,四、五、六、七、八月必于八罩、將軍澳停泊,北風時,九、十月至三月底,必于西嶼頭、内外塹灣泊。一有錯誤,船即不可保矣。惟媽宫一澳,無論南風、北風,俱可泊船。凡放洋,不見飛鳥,則漸至大洋;若近島嶼,則先見白鳥飛翔:舟人以此爲得岸之驗也。又海吼俗名海叫,小叫如擊花羫鼓,點點作撤豆聲,乍遠乍近,若斷若續,臨流聽之,殊有成連鼓琴之致焉。大吼如萬馬奔騰,钲鼓响震,三峽崩流,萬鼎共沸,惟錢塘八月怒潮差可彷佛;触耳駭愕。余嘗臨海岸,俯瞰溟渤,而靜渌淵淳,曾無波灂,不知聲之從何出也;然遠海云氣已漸興,風雨不旋踵至矣。海上人習聞不怪,曰是雨征也。若冬月吼,常不雨,多主風焉。
潮信
[编辑]邵子曰: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余襄公海潮圖序云:月臨卯酉,則潮長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于南北。一月則潮盛于朔望之後,一歲則潮盛于春秋之中。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蓋歲之春秋,猶月之有朔望,天地之常數也。此潮之消息,乃系月之進退,非因地之浮沉也。張子之意,以天包水、水承地、地承天,天與天氣相爲升降;氣升而地沉,則海溢上而爲潮;氣降而地浮,則海水缩而爲汐。然張子驗氣之升降,非論潮也。按以月論潮,此先儒一心實通天地,乃能理透根宗而发。此至論也。
蓋月屬陰,水之象也;以陰類推之,潮應于月,自是鐵板道理。澎湖地盡東海地,而既東則月常早上。十七、八夜,月臨卯酉,僅在初昏,故潮水長退,視他處亦较早也。通志載:同厦初一、十六潮滿子午,而盡竭于卯酉;初八、二十三潮滿卯酉,而盡竭于子午。臺灣則初一、十六潮滿已亥,而盡竭于寅申。初八、二十三潮滿寅申,而盡竭于已亥。是臺灣之潮,较同厦早一个時候矣。澎湖之潮亦與臺灣同時;但臺灣初一日滿于已初三刻、十六日滿于亥初三刻、初八日滿于申初一刻、二十三日滿于寅初一刻,澎湖則初一日滿于巳正三刻、十六日滿于亥正二刻、初八日滿于申正初刻、二十三日滿于寅正初刻。澎湖之潮與臺、厦相较,迟臺灣三刻、早厦門五刻。此澎湖之潮信也。
至通志稱臺郡南北亦有不同處:半綫以下潮流過北、汐流過南,與澎湖同;半綫以上,則潮流過南、汐流過北,相反如此。余未至半綫,其與澎湖同否,則姑以俟之可耳。慣海道者,狎知潮候,據其上游,方無虞也。
澎湖潮信之圖
[编辑]初七日初一刻滿 初十日初一刻滿 十二日初二刻滿 十四日初初刻滿
初八日正初刻滿 十一日正三刻滿 十三日正一刻滿 十五日初二刻滿
初九日正一刻滿十六日正二刻滿
(申) (酉) (戌) (亥)
十二日初二刻長 十四日初初刻長 十七日初一刻長 廿四日初二刻長
十三日正一刻長 十五日初二刻長 十八日正一刻長 廿一日正一刻長
十六日正二刻長 十九日正三刻長
初五日初二刻滿十七日初一刻滿
初六日正一刻滿十八日正一刻滿
十九日正三刻滿
(未)(子)
澎湖之潮,早于厦門五刻、迟于
初十日正一刻長 廿二日初一刻長
臺灣三刻.按圖查考,即得潮信廿三日正初刻長
十一日正三刻長 廿四日正二刻長
時刻,毫不差爽。今圖内僅列潮
初二日初一刻滿 長至滿而巳,至于潮退、潮涸以
初三日正一刻滿 二十日初二刻滿
初四日正三刻滿 及汐之長消,俱可按圖推算而得廿一日正一刻滿
(午) 之也。 (丑)
初七日初一刻長 廿五日初一刻長
初八日正初刻長 廿六日正三刻長
初九日正二刻長
初一日正二刻滿廿七日初二刻滿 廿五日初一刻滿 廿二日初一刻滿
廿九日初初刻滿廿八日正一刻滿 廿六日正三刻滿 廿三日正初刻滿
三十日初二刻滿 廿四日正二刻滿
(巳)(辰) (卯) (寅)
初五日初二刻長 初二日初一刻長 初一日正二刻長 廿七日初二刻長
初六日正一刻長 初三日正一刻長 廿九日初初刻長 廿八日正一刻長
初四日正三刻長 三十日初二刻長
圖說
[编辑]類篇云:海濤早曰潮,夕曰汐。每日十二時分爲兩潮,早潮則三時滿、三時涸,汐亦三時滿、三時涸。此一日潮汐,歷十二時而周也。然世人率云:早潮晚潮,而不言汐者,以汐統于潮也。按圖而稽,由初長而至滿、由始退而至涸,循環考索,自無遺義。此乃天地之盈虛消息,理之自然者也。至于圖内所定,總以二、八月朔望爲准;以其時當春分、秋分,晝夜均平,并無盈缩。而潮痕則竖標于海,以占長落,准以時刻,毫发不爽焉。爰將每日潮信時刻,開列于後,俾得一目了然云。
初一日,潮初長于卯正二刻,歷辰至巳正二刻而滿;退于午,歷未至申正二刻而涸。再長于酉正二刻,歷戌至亥正二刻而滿;退于子,歷丑至寅正二刻而涸。
初二日,潮初長于辰初一刻,歷巳至午初一刻而滿;退于未,歷申至酉初一刻而涸。再長于戌初一刻,歷亥至子初一刻而滿;退于丑,歷寅至卯初一刻而涸。
初三日,潮初長于辰正一刻,歷巳至午正一刻而滿;退于未,歷申至酉正一刻而涸。再長于戌正一刻,歷亥至子正一刻而滿;退于丑,歷寅至卯正一刻而涸。
初四日,潮初長于辰正三刻,歷巳至午正三刻而滿;退于未,歷申至酉正三刻而涸。再長于戌正三刻,歷亥至子正三刻而滿;退于丑,歷寅至卯正三刻而涸。
初五日,潮初長于己初二刻,歷午至未初二刻而滿;退于申,歷酉至戌初二刻而涸。再長于亥初二刻,歷子至丑初二刻而滿;退于寅,歷卯至辰初二刻而涸。
初六日,潮初長于巳正一刻,歷午至未正一刻而滿;退于申,歷酉至戌正一刻而涸。再長于亥正一刻,歷子至丑正一刻而滿;退于寅,歷卯至辰正一刻而涸。
初七日,潮初長于午初一刻,歷未至申初一刻而滿;退于酉,歷戌至亥初一刻而涸。再長于子初一刻,歷丑至寅初一刻而滿;退于卯,歷辰至巳初一刻而涸。
初八日,潮初長于午正初刻,歷未至申正初刻而滿;退于酉,歷戌至亥正初刻而涸。再長于子正初刻,歷丑至寅正初刻而滿;退于卯,歷辰至巳正初刻而涸。
初九日,潮初長于午正二刻,歷未至申正二刻而滿;退于酉,歷戌至亥正二刻而涸。再長于子正二刻,歷丑至寅正二刻而滿;退于卯,歷辰至巳正二刻而涸。
初十日,潮初長于未初一刻,歷申至酉初一刻而滿;退于戌,歷亥至子初一刻而涸。再長于丑初一刻,歷寅至卯初一刻而滿;退于辰,歷巳至午初一刻而涸。
十一日,潮初長于未正初刻,歷申至酉正初刻而滿;退于戌,歷亥正初刻而涸。再長于丑正初刻,歷寅至卯正初刻而滿,退于辰,歷巳至午正初刻而涸。
十二日,潮初長于申初二刻,歷酉至戌初二刻而滿;退于亥,歷子至丑初二刻而涸。再長于寅初二刻,歷卯至辰初二刻而滿;退于巳,歷午至未初二刻而涸。
十三日,潮初長于申正一刻,歷酉至戌正一刻而滿;退于亥,歷子至丑正一刻而涸。再長于寅正一刻,歷卯至辰正一刻而滿;退于巳,歷午至未正一刻而涸。
十四日,潮初長于酉初初刻,歷戌至亥初初刻而滿;退于子,歷丑至寅初初刻而涸。再長于卯初初刻,歷辰至巳初初刻而滿;退于午,歷未至申初初刻而涸。
十五日,潮初長于酉初二刻,歷戌至亥初二刻而滿;退于子,歷丑至寅初二刻而涸。再長于卯初二刻,歷辰至巳初二刻而滿;退于午,歷未至申初二刻而涸。
十六日,潮初長于酉正二刻,歷戌至亥正二刻而滿;退于子,歷丑至寅正二刻而涸。再長于卯正二刻,歷辰至巳正二刻而滿;退于午,歷未至申正二刻而涸。
十七日,潮初長于戌初一刻,歷亥至子初一刻而滿;退于丑,歷寅至卯初一刻而涸。再長于辰初一刻,歷巳至午初一刻而滿;退于未,歷申至酉初一刻而涸。
十八日,潮初長于戌正一刻,歷亥至子正一刻而滿;退于丑,歷寅至卯正一刻而涸。再長于辰正一刻,歷巳至午正一刻而滿;退于未,歷申至酉正一刻而涸。
十九日,潮初長于戌正三刻,歷亥至子正三刻而滿;退于丑,歷寅至卯正三刻而涸。再長于辰正三刻,歷巳至午正三刻而滿;退于未↙申至酉正三刻而涸。
二十日,潮初長于亥初二刻,歷子至丑初二刻而滿;退于寅,歷卯至辰初二刻而涸。再長于巳初二刻,歷午至未初二刻而滿;退于申,歷酉至戌初二刻而涸。
二十一日,初長于亥正一刻,歷子至丑正一刻而滿;退于寅,歷卯至辰正一刻而涸。再長于巳正一刻,歷午至未正一刻而滿;退于申,歷酉至戌正一刻而涸。
二十二日,初長于子初一刻,歷丑至寅初一刻而滿;退于卯,歷辰至巳初一刻而涸。再長于午初一刻,歷未至申初一刻而滿;退于酉,歷戌至亥初一刻而涸。
二十三日,初長于子正初刻,歷丑至寅正初刻而滿;退于卯,歷辰至巳正初刻而涸。再長于午正初刻,歷未至申正初刻而滿;退于酉,歷戌至亥正初刻而涸。
二十四日,初長于子正二刻,歷丑至寅正二刻而滿;退于卯,歷辰至巳正二刻而涸。再長于午正二刻,歷未至申正二刻而滿;退于酉,歷戌至亥正二刻而涸。
二十五日,初長于丑初一刻,歷寅至卯初一刻而滿;退于辰,歷巳至午初一刻而涸。再長于未初一刻,歷申至酉初一刻而滿;退于戌,歷亥至子初一刻而涸。
二十六日,初長于丑正三刻,歷寅至卯正三刻而滿;退于辰,歷巳至午正三刻而涸。再長于未正三刻,歷申至酉正三刻而滿;退于戌,歷亥至子正三刻而涸。
二十七日,初長于寅初二刻,歷卯至辰初二刻而滿;退于巳,歷午至未初二刻而涸。再長于申初二刻,歷酉至戌初二刻而滿;退于亥,歷子至丑初二刻而涸。
二十八日,初長于寅正一刻,歷卯至辰正一刻而滿;退于巳,歷午至未正一刻而涸。再長于申正一刻,歷酉至戌正一刻而滿;退于亥,歷子至丑正一刻而涸。
二十九日,初長于卯初初刻,歷辰至巳初初刻而滿;退于午,歷未至申初初刻而涸。再長于酉初初刻,歷戌至亥初初刻而滿;退于子,歷丑至寅初初刻而涸。
三十日,初長于卯初二刻,歷辰至巳初二刻而滿;退于午,歷未至申初二刻而涸。再長于酉初二刻,歷戌至亥初二刻而滿;退于子,歷丑至寅初二刻而涸。
島嶼
[编辑]澎湖之有島嶼,猶他郡之有岡峦也。凡岡峦必識其主從、起伏、去來、盤結之勢,然後地方之險易可得而知也。澎之諸嶼錯落于巨浸之間,若鷗鳧泛泛,似無主從、盤結之形矣。不知以大山嶼居中爲主,南有八罩,北有吉貝,東有陰、陽諸嶼,西則西嶼環抱;兼之四隅星布,疏密相間、大小相維,层层從衛,以至于水口、沙綫左萦右拂,又爲諸島之錯節盤根。僞鄭時,于諸島之上,俱設炮臺守御,靖海侯叹其堅如鐵桶者此也。由海道者必問島嶼,蓋不特得往來之標的,且知某嶼有某處可以進舟;某嶼某處有明礁暗礁,不惟不可以進,且不可以泊。如出入八罩,必知船路礁之險,水口僅容一舟,稍一差失,即長年三老不能保其舟之不破也。吉貝之北礁藏沙一片,形勢屈折如吉字,遇有風潮不順,誤入其中,百無一全者矣。由吼門出入,則大烈、小烈之宜慎。此其大概也。凡澎湖之嶼,嶼腳俱有礁石,商船、戰艦俱不可近泊,惟本地小漁船始可灣停。此又諸嶼之所同也。况澎湖洋大而山低、水急而流回,島嶼蜒蜿,非十分谙熟者不敢棹至。海防志謂澎湖三十六島如排衛,此亦略舉其概而已,蓋不止此也。以今考之,實五十有五焉。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合五十有五而備天地之全數,此澎湖所以爲天造地設之險也哉!董應舉云:志册山川率多讹舛,蓋紙上山水與地上山水有互異焉,不可謂翔實矣。誠以凡修志乘者,皆未親睹身履,盡屬傳聞耳食故耳。余于通志、臺志所載澎湖島嶼方隅形勢之異者,悉爲更正焉,庶觀者可以卧游而得之也。
在澎湖之中者,則爲大山嶼(廳署、協營在焉。中分五澳,幅員約有百里)。
大山嶼之東:陽嶼(距廳治水程三十里)、陰嶼(距廳治水程三十里。二嶼平分一水)、香炉嶼(距廳治水程三十里,在陰、陽嶼之左)、雞膳嶼(距廳治水程三十五里)、鼓架礁嶼(距廳治水程四十里)、椗鉤嶼(距廳治水程四十五里)。
東北:長岸礁嶼(距廳治水程一十九里)、灣貝嶼(距廳治水程二十里)、雁净嶼(距廳治水程二十里)、藍笨嶼(距廳治水程三十里)、屈爪嶼(距廳治水程三十里)、鳥嶼(距廳治水程四十里)、白沙仔嶼(距廳治四十五水程里)。
北:大倉仔嶼(距廳治水程一十八里)、凉繖礁嶼(距廳治水程一十八里)、中塾嶼(有民居。距廳治水程二十里)、北山嶼(有民居,中分四澳。距廳治水程三十里)、金嶼(距廳治水程四十里)、險礁嶼(距廳治水程四十里)、土地公嶼(距廳治水程四十里)、吉貝嶼(内有民居。乃廳治極北之地,水程八十里)、北礁(此礁非嶼也,乃半沉半浮、隐躍水面,沙綫屈曲,形如吉字,一目未了,最爲險要。水程一百里)。
西北:大烈嶼(距廳治水程三十五里)、小烈嶼(距廳治水程十五里。二嶼斜對,中分一水)、吼門(此沉水礁也,在大烈、小烈二嶼之中。船隻出入經此,最爲險隘)、壳嶼(距廳治水程三十六里)、北鐵砧嶼(距廳治水程四十里)、姑婆嶼(距廳治水程五十里)、目嶼(距廳治水程六十里)。
西:師公礁嶼(距廳治水程二十里)、牛心灣嶼(距廳治水程二十六里)、西嶼(内有民居,中分十社。凡臺、厦往來船隻,皆以此嶼爲標准,北風可泊船于嶼之内塹、外塹二處,系文武查船汛口。距廳治三十里)、小門嶼(在西嶼之西北,距廳治水程三十五里)。
西南:四角仔嶼(嶼乃大山嶼水口,形家以爲印浮水面,宜筑文塔于其上云。凡來往媽宫船隻,俱從此進出。距廳治水程十里)、雞籠嶼(距廳治水程一十五里)、花嶼(距廳治水程六十里)、草嶼(距廳治水程七十里。通志云澎湖諸嶼惟二嶼青葱,故以花草名焉)、大猫嶼(距廳治水程八十里)、小猫嶼(與大猫嶼斜對,中分一水。距廳治八十五里)。
南:虎井嶼(距廳治水程四十五里)、桶盤嶼(二嶼東西平分。距廳治水程四十五里)、沙狗嶼(距廳治水程六十五里)、馬鞍嶼(距廳治水程六十五里)、船路礁嶼(一名布袋嶼。凡臺、厦往來船隻入八罩者,必由此進出。水口僅容一舟,最爲險隘。距廳治水程七十里)、金雞嶼(距廳治水程七十里)、挽門嶼(内有民居,即八罩水垵澳。距廳治水程八十里)、將軍嶼(内有民居,即八罩綱垵澳,乃系南風時泊船之處。與挽門嶼東西平分,中隔一水。船篷嶼即在此嶼之後,本同一嶼,并非兩嶼也。距廳治水程八十里)、鍾仔嶼(其形如鍾。距廳治水程九十里)、頭巾嶼(距廳治水程九十里)、南鐵砧嶼(距廳治水程九十里)、南嶼(即南天嶼。廣袤三十里,原有民居,後因被寇,鞭長莫及,徙歸八罩,永爲禁地。距廳治水程一百四十里)。
東南:東嶼坪(距廳治水程七十里)、西嶼坪(二嶼平分對峙,奉禁不許民人放牧并搭寮采捕,亦防鞭長莫及也。距廳治水程七十里)、東吉嶼(距廳治水程一百二十里)、西吉嶼(二嶼平分,中隔一水。凡厦來船隻入臺灣者,皆以此二嶼爲標准。距廳治水程一百二十里)、鋤頭增嶼(嶼在東、西吉之中,距廳治水程一百二十里)。
右所列五十五嶼,有主、有從、有朝、有對,如排衙,如執戟,如落雁羣,如布碁局;外則巨海包羅,中則支流穿插。真化工點染天然圖畫,而爲海表之勝概也。又形家云:大山嶼形如莲花,其余四面八方諸嶼則荷葉田田者是也。以形象觀之,說亦近似有理焉。至各嶼里數先後,俱由大山嶼自近及遠,并無凌躐參差。
城池
[编辑]澎湖,本無城也。臺灣志載:澎湖城乃康熙五十六年總督覺羅滿保、巡撫陳璸、布政司沙木哈建,大書特書如是,豈志亦有誤耶?大約其時建議,後不果行;作志者不察而書之耳。不知澎湖以大山嶼爲主,四面八方,島嶼羅列,水道紆回,此無形之金湯也;奚必高樓雉堞、重門擊柝、浚隍堕塹,始足爲固哉?稽之舊志,又有載暗澳城系明嘉靖四十二年都督俞大猷建,以備征流寇林道干爲駐師之所一事。暗澳即今之文澳,廳署在焉;然問所謂暗澳城者,則居人之耆艾者亦不知其基址之在于何處也。蓋世遠年湮,存而不論,闕疑焉可也。
惟廳治迤西二里許,有紅毛城廢址一處,周圍一百二十方丈,舊傳爲紅夷所筑云。媽宫澳之西,逼近海岸,有小城一區,名曰新城,不知筑自何年,并爲何人所建?周圍僅及百丈,中無民居,惟澎協設兵更番戍守于此,今名爲新城汛。奎璧澳有社名大城者,相傳亦云紅毛時筑城于山顶之上,以爲了望之所;今城址亦颓廢無存,居人但指其地而云然耳。瓦硐澳亦傳有紅毛铳城一處,址亦無存。此則澎湖之所謂城也。澎湖蓋無城也,至于池則大海周環于外,汪洋萬頃,内而港𣿭支流之玄,曲折层层繚繞;兼之砂綫礁石嶙峋布伏,齒齒凌凌,盡皆險要。楚人以漢水爲池,豈能方其萬一也!
公署
[编辑]魯語曰:署,位之表也。雖職有崇卑、秩有厚薄,莫不有署以爲出而治事、入而退思之地。此署之所由設也。而必系之以公者何也?詩曰:委蛇、委蛇,退食自公。又曰:敬爾在公。故曰公也。至于創建必書、繕葺必書或增或廓亦必書者,亦公也。蓋以官之迁徙無常,代替不一,謀其政乃居是位,與一家之經紀異矣。是公者,又别乎私而言之也。故凡一言之出、一令之行,要有易直子諒之意,以流溢于文誥之間,毋居上以凌下、毋挾勢以朘民,俾托吾宇者悉有家人父子之誼,斯可以爲民表而無愧乎!署之爲官表也。
澎湖廳署,乃巡檢之舊署也。自雍正五年改設廳治,遂將舊署略加式廓,而大局規模并未革故而鼎新焉。嗣是歷任雖有修飾,亦不過因仍故辙而已。至乾隆三十一年,余抵任之後,缺者補之、圯者修之,置宅門以分内外,復栅栏以肅觀瞻,而體制斯略備焉。居是署者,其可不恪供厥職、公爾忘私,顧名而思義乎?
署制
[编辑]署之中則爲大堂,三間六柱;廣三丈五尺,深稱之。前有巩篷、後有板障,獨無暖閣。大堂之前,東西科房各三間。前爲儀門,儀門之前爲頭門,頭門之前爲照牆。照牆之内竖旗杆二枝,節朔陞旗,左右翼以栅栏。東額曰海邦駐節,西額曰澤國分藩。乾隆三十一年,余捐廉修復。大堂之後爲宅門,東房二間、西房一間,以爲司阍所居。自此上下辨而内外始肅焉(亦余三十一年捐建)。宅門内爲路亭(亦余三十一年捐建)。路亭之上爲二堂三間,堂有匾額曰居敬(前廳周于仁題)。二堂之後爲路亭(亦余三十一年捐建)。路亭之後爲内宅,中左右共三間。内宅之後正北爲護房三間,東一間改爲更房,中與西二間仍爲住室。二堂之東偏爲厨房,共三間。西偏則爲客廳;廳有匾,余額曰品石。廳之西院,翼以小房三間,廳前大天井鋪以磚石。前有月巩門,以通馬道(舊皆颓毁,亦余于三十一年捐葺)。廳後近内宅之西,小屋二間,爲家人居住。大堂之西,小屋一間,爲聽差居住。大堂之東偏,則爲庫房一間,貯澎營兵餉。庫房之後,則爲營房,乃弁兵更番駐劄看庫之所,共八間。
澳社
[编辑]禹貢曰:九州攸同,四隩既宅。釋文云:隩與澳同,水隈也。蓋言九州底定,凡水隈之地,皆可安而居也。厥後海島民居,其烟火聚落之處,胥名爲澳焉。澎湖之人,依水爲家、傍涯作室,非澳而何哉!若夫社,即内郡所謂里是也。比闾酇鄙,着于周官;軌里連鄉,詳于管氏:古之制也。域民而處,如農之有畔;民數于是乎稽,壤賦于是乎定,政教于是乎成。故澳以聚之,是即鄉以向往之也;社以分之,是即里以經理之也。因畸畛而整齊之,隨紆袤而砥矢之。出入相友以爲井田,即潤澤之井田也;守望相助以爲軍政,亦即默寓之軍政也。澳社之與鄉里,名異而實同,亦猶行古之道也。
但澎地古稱荒嶠,隋時僅着厥名,歷唐迄宋,均未經理斯土,其澳社之有無,不可得而悉矣。迨元末始置官吏。夫有官則有民、有民則有居,而澳社亦闕如不可考也。至明初徙其人民并歸内郡,地且爲墟,澳社之無亦可知矣。繼而海寇啸聚、紅夷竊據,復又摧殘于僞鄭,其民不相率而爲盜者幾希矣!寧復有寧宇哉?自康熙二十二年平臺而後,招徕安集,以漁以佃,人始有樂土之安,而澳社興焉。其時澳則僅有九也。至雍正五年,人物繁庶,又增嵵里、通梁、吉貝、水垵四澳,遂十有三澳,共七十五澳社。此何非國朝深仁厚澤、涵濡煦育、輕徭薄賦、斯海隅日出之鄉、生齒日蕃也哉?蓋已九州之外,又九州矣,寧第如禹貢所云而已乎?官斯地者,披牘指掌,陫侧皆周,是猶一呼一吸而四體皆通也;百里之内非秦越、萬井之中托腹心,則又存乎其人焉。
澎湖澳社列後
[编辑]- 東西衛澳(紅毛城址在文澳西):媽宫社(協營各官衙署暨廳倉俱在此,内港乃商哨灣泊之所。距廳治陸路五里)、文澳社(舊名暗澳。廳署暨書院俱在此)、東衛社(距廳治陸路三里)、西衛社(距廳治陸路五里)、後窟潭社(距廳治陸路五里)、宅腳嶼社(距廳治陸路六里)、案山社(距廳治陸路四里)。
- 嵵里澳(此澳于雍正五年從東西衛分設,北風時可泊船隻):嵵里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九里)、井仔垵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九里)、雞母坞社(距廳治陸路一十六里)、風柜尾社(距廳治陸路二十八里)、猪母落水社(北風時可泊船隻。距廳治陸路一十七里)、鎖管港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五里)、鐵綫尾社(距廳治陸路一十四里)、烟墩仔社(距廳治陸路四里)、石井社(距廳治陸路四里)、菜園社(距廳治陸路四里)。
- 林投澳:林投社(距廳治陸路一十六里)、龍門港社(距廳治陸路二十二里)、尖山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九里)、西溪社(距廳治陸路一十六里)、隘門社(距廳治陸路一十四里)、烏崁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一里)、雙頭跨社(距廳治陸路一十里)、太武社(有一小山,名太武。距廳治陸路一十里四)、東石社(距廳治陸路十一里)。
- 奎璧澳:奎璧港社(距廳治陸路二十二里)、北寮社(距廳治陸路二十三里)、果葉社(距廳治陸路二十三里)、湖東社(距廳治陸路二十里)、白猿坑社(距廳治陸路二十里)、湖西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九里)、青螺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九里)、紅羅罩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七里)、大城北社(舊有紅毛城,今址廢。距廳治陸路一十里)。
- 鼎灣澳:上鼎灣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一里)、下鼎灣社(距廳治陸路一十里)、港底社(距廳治陸路一十里)、沙港頭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三里)、港仔尾社(距廳治陸路八里)、鼎灣頭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三里)、水窟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五里)、土地公前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五里)、潭邊社(距廳治陸路一十里)。
以上五澳四十四社,總名爲大山嶼,乃澎湖諸島之主山也。至廳署陸路可通。
- 瓦硐澳:瓦硐港社(距廳治陸路三十里)、後寮社(距廳治陸路三十里)、港尾社(距廳治陸路一十九里)、城前社(舊有紅毛铳城,今基址亦廢。距廳治陸路一十八里)、中塾嶼社(距廳治陸路二十里)。
- 通梁澳:通梁社(距廳治陸路三十一里)、長岸社(距廳治陸路三十一里)、大倉社(距廳治陸路一十八里)。
- 赤嵌澳:大赤嵌社(舊有紅毛城,名赤嵌;今基址無存。臺灣亦有赤嵌城。距廳治陸路二十九里)、鳥嶼社(距廳治水陸程四十五里)。
- 鎮海澳:鎮海社(距廳治陸路二十二里)、岐頭社(距廳治陸路二十三里)、港仔社(距廳治陸路二十三里)、小赤嵌社(距廳治陸路三十里)。
——以上四澳一十四社,總名北山嶼。在大山嶼之北,中隔一港,潮退陸路可通。
- 吉貝澳:吉貝社(舊有炮臺一座,相傳紅毛所筑,今址亦廢。距廳治水程八十里)。
——右吉貝一澳,乃孤嶼也,爲大山嶼極北之地。北山一澳是其南衛,澳北藏沙一片最爲險隘。該澳恃此爲設險。雍正五年從鎮海分設,另爲一澳焉。
- 西嶼澳(在大山嶼之西,出產文石):内塹社(乃北風泊船之處,文武汛口在此。距廳治水程三十里)、外塹社(此山頗高,臺厦往來船隻皆視此爲標准,亦北風泊船之處。距廳治水程三十里)、小果葉社(距廳治水程三十里)、大池角社(距廳治水程三十里)、小池角社(距廳治水程三十里)、横礁社(距廳治水程三十二里)、後螺社(距廳治水程三十二里)、二嵌社(距廳治水程三十里)、合界頭社(距廳治水程三十二里)、缉馬灣社(距廳治水程三十二里)、竹篙灣社(距廳治水程三十二里)。
——右西嶼一澳,中分一十一社。其山頗高,凡自臺往厦、自厦往臺船隻,必望見此嶼,然後放洋,實標准也。
- 綱垵澳:綱垵社(距廳治水程八十里)、山寮社(距廳治水程八十里)、將軍澳社(臺、厦往來船隻,南風時停泊之處,文武汛口在此稽查點驗。距廳治水程八十里)。
- 水垵澳(此澳于雍正五年從綱垵澳分設):水垵社(距廳治水程八十里)、花宅社(距廳治水程八十里)。
——右綱垵、水垵即八罩嶼,乃大山嶼極南之地也,水路最爲險要。二澳共五社,在汪洋大海之中。
廟祀
[编辑]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自天子命祀而外,下至于州縣,凡有守土之責者,莫不竭虔盡敬,率乃典常,以修歲祀,孔惠孔時,岡或忒焉。禮曰:祭則福。蓋言祭而誠則受厥福也。又曰:淫祀無福。若滥祭則亦何福之有?唐狄仁傑毁天下淫祠四千七百余所,誠以惑人耳目、亂人心志、敗人風俗,愚夫愚婦赴之若渴、慕之如饴,燒香結會,大爲世道人心之蠹者,不可不懲也。况閩俗人情浮動,信鬼而尚巫,如迎赛闖神、崇奉五帝(閩人稱瘟神爲五帝),則尤爲淫祀之尤者也。督憲蘇、撫憲莊痛悉其弊,凡有土木之偶,盡毁而投諸水火,于乾隆三十二年六月恭奏奉旨嚴禁,斯真振颓拯弊之一大政也哉!其習俗相沿,無愆于義者,則亦例不禁焉。澎湖自歸版圖以後,即設有專官以鎮斯土,以主斯祀。雖無山川、社稷、風云雷雨諸壇與夫文廟春秋釋菜之禮,而奉文致祭,載在國典者,歲時肇舉,斯亦守土者之所有事也。至于一十三澳,澳各有廟,士庶奉爲香火者,率皆土神,因地以祭;均無敗俗傷化,與闖神、五帝二事相似爲淫惡之祀,在所必禁也,則亦仍之而已。
城隍廟城隍神,元學士王恽作汴梁城隍祠記,謂世說秦功臣冯尚見夢于漢高帝曰:奉天帝令,與王知領城隍事。遂以爲城隍之祀,始于西漢焉。而南陽王鴻儒則以爲周禮八蜡之祭,有水庸之神。庸,城也;水,隍也。此爲祀城隍之始。且城復于隍已見于前,則周時已有此祀矣,固不獨漢也。自是而後,歷代皆有祠祀,惟唐爲着。至宋時,或賜封爵、或賜廟額,祠宇遂遍于天下。至有迁就附會,各指一人以爲神之姓名,如鎮江、慶元、太平、寧國、華亭、蕪湖諸郡邑,皆以爲紀信、龍沮。江西郡縣城隍,率祀漢颍陰侯灌嬰;考漢高六年命灌嬰下江南,定豫章,或平定之後奉以祀焉,未可知也。至于近世,郡稱威靈公、州稱顯佑侯、縣稱顯佑伯者,則自明洪武三年始也。凡守土官入境,必先祭城隍而後履任;及祈禱水旱,必先牒告而後禱于壇。即祭無祀,亦必前三日牒告;至日,迎城隍神位于壇,以主斯祭焉。今澎湖城隍廟在廳署之東,規模狭隘,不足以展敬,實限于地也。
關帝廟廟在媽宫澳西偏,距廳治五里,日久傾圯。乾隆三十一年,余與協營諸公捐俸增修,祠宇式廓,今煥然一新焉。祀神勇關聖也。元至治時,封義勇武安王。明洪武都金陵,建一十四廟,一曰漢前將軍壽亭侯廟,以四孟朔日、歲暮除日,應天府官主祭;又有仲夏太常之祭。祭以少牢。自是香火遍天下,窮鄉僻壤皆祀之。嘉靖十年,太常卿黄芳始奏改稱漢前將軍漢壽亭侯。蓋漢壽本封邑,在今犍爲;亭侯爵第五等,曰彻侯、曰關内侯、曰縣侯、曰鄉侯、曰亭侯,是亭侯居第五等之末。今人以侯仕漢,以壽亭侯爲封爵非也。本諡壯繆;繆與穆同,用傷武功之不成。今人爲碑讳不書諡,亦非也。萬歷四十二年十月,司禮太監李思始齋九旒冠、玉帶、龍袍、祀金牌,敕封爲帝,頒知天下。然太常祭祀,則仍舊稱。史官焦竑曰:稱漢前將軍侯,志也。天启元年,太常少卿李宗延有修明祀典疏云:臣于本年正月親詣本廟,内標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冠冕俱系帝服。然本寺職掌初無憑也,此封號所當考核者也。按此,則帝封非朝議矣。及天启四年七月,禮部覆題得旨,祭始稱帝。至國朝順治九年,加封忠義神武之號。乾隆二十五年二月,廷議以原諡壯繆未協,請更定諡號,改諡神勇;歲祀用太牢,典禮與闕里并隆焉。乾隆三十三年三月,奉上諭:『加封忠義、神武、靈佑關聖大帝,其官建祠宇、秩在祀典者,并依新號設立神牌,以申崇奉。欽此』。澎湖自乾隆三年奉文起,每歲三祭,開支錢粮銀一十八兩。
天后宮廟在媽宫澳,距廳治五里。天后林姓,世居莆之湄洲嶼,宋都巡檢林願之第六女也。始生時,地變紫,有祥光異香。長能乘席渡海,乘雲游島嶼間。宋雍熙四年二月十九日,升化。是後常衣朱衣,飛翻海上,里人祀之。宣和癸卯,給事中路允迪使高麗,中流震風,七舟俱溺;獨路所乘神降于樯,安流以濟。使還,奏聞,特賜順濟廟號。紹興己卯,駕風扫海寇。干道二年,又降于白湖,掘泉飲疫者;累封靈慧昭應崇神夫人。淳熙十一年,加封善利。紹興間,特封靈惠妃。慶元戊午,以雾遮大溪寇。開禧丙寅,解淮甸圍。莆民難食,米船阻于朔風,神反風即至。景定辛酉,海寇肆暴,醉卧廓廡間,神縱火焚之,又令風沙晝晦,跨淺而敗;累封助順、顯衛、英烈、協正、善慶等號。元以海漕得神助,賜額靈濟。明永樂間,累着靈蹟,命修祠宇,加封號。國朝康熙十九年,封爲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天妃,遣官致祭。二十二年,我師克澎湖,恍有神兵導引;及屯兵媽宫澳,靖海侯施琅謁廟,見神衣半湿,始悟實邀神助。又澳中水泉止可供數百口,是日駐師萬余,忽涌甘泉,浥之不竭。施琅上其異,敕建神祠于其原籍湄洲,勒文以紀功德。二十三年,加封天后。六十年臺匪竊发,天后顯靈,鹿耳門水骤長數尺,舟師揚帆并進。七日,克復全臺。雍正四年,巡臺御史禪濟布奏聞,御賜「神昭海表」之額。十一年,又賜「錫福安瀾」匾額于福州南臺神祠,并令有江海各省,一體葺祠致祭。乾隆二十二年五月,内閣交出天后封號,奉旨:『原封天后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福佑羣生,此次加封天后誠孚。欽此』。按天后即媽祖;凡海舟危難,有禱必應,洋中風雨暝晦,夜黑如墨,每于樯中見神燈示佑,亦靈異也哉!澎湖自乾隆四年奉文起,每歲三祭,開支錢粮銀十七兩。是年五月,前廳周于仁、協鎮顧元亮、左營游府柳園共捐俸銀三十六兩,置買澳民黄明店屋,每月纹廣租銀六錢五分,交約正高士典等按月收租,以爲廟中香燈之費;勒石廟中,以垂永久。
真武廟廟在媽宫澳,距廳治五里。北極真武元天上帝,乃北方元武之神也。元武屬水,水色黑,故帝衣服旗帜俱黑;即所謂元冥乘坎而司冬,稱冬帝曰黑帝者是也。神爲五行之一;五行之祀,載于月令,此天地之正氣也。說者謂帝北而位南,南爲火,不相克耶?不知民非水火不生活,坎離相濟,而人得以養。今南方祝融之墟多祀之者此也。至封神傳所稱帝爲通天教主之弟子,則吾不得而知也。
觀音廟廟在媽宫澳,距廳治五里。康熙三十五年,游擊薛奎創建。乾隆二十九年重修。祀大慈大悲南海觀世音菩薩也。南海,即今寧波郡普陀山是也。山舊爲古昌國州地。其所稱慈悲者,即吾儒恻懚也。恻懚之心,仁之端也。人能以恻懚之心推廣仁术,如火然泉達,隨處充滿,天理周流,無少間斷,即仁人也。世有仁人,無不俎豆祀之、千秋奉之矣;理之正也,祀之宜也。若夫菩薩云者,則釋氏之尊詞也。佛書云:菩提薩埵,言覺有情也。從省文稱菩薩耳。又釋典云:菩,普也;薩,濟也;能普濟眾生,故尊之爲菩薩也。此猶與慈悲之理相近。至于觀世音之義,余嘗論之矣。凡物有色者可觀,音則有聲無形,觀于何有?乃不觀色而觀音,欲舉世間之無形有擊者一一而監别之,其與神視氣聽之說,將毋同?此所以爲禪、此所以爲佛也。今世之人,每誦觀音經以求福佑,宜乎窮鄉僻壤,皆有廟焉。若夫小說家以觀音爲廟莊王女,則更荒誕不經,存而不論可也。
祖師廟廟在廳治之西半里許。康熙年間建。乾隆二十九年,里人重修。所祀之神,稱曰祖師。詢之居民,云前于康熙年間有一和尚從泉州清水巖到此,與人治病,極有神效,不取藥資,即送錢米亦不收受,甚有道行。去後,因立廟祀焉,所以云報也。
嘉蔭亭(俗名五里亭)亭在廳治西二里許,前廳胡格于乾隆四年建。因澎湖道旁不長樹木,行人無所休息,故建此以備往來偶憩之所;如樾之有蔭,因以名其亭焉。亭内,中祀三官神、左祀文武二帝、右祀龍王神;余改祀文武二帝居中、三官神居左、龍王神居右焉。亭久漸圯,乾隆二十九年里人重修。余揭其額曰「古嘉蔭亭」云。
水仙宫廟在媽宫渡頭,距廳治五里。神有五像,或曰大禹、伍子胥、屈原。又其二有謂爲項羽、魯班者;更有以魯班易奡者,更屬不經。或曰:王勃、李白。按禹平水土,功在萬世;伍子胥浮鸱夷以遯;屈子投汨羅;王勃省親交趾,溺于南海;李白秕視塵俗,沉于采石,没而爲神,理頗近焉。凡洋中欻遭風浪,危急不可保,惟劃水仙一事,庶能望救。其法在船諸人,各披发蹲舷,以空手作撥棹勢、假口作钲鼓聲,如五月竞渡状;即樯傾柁折,亦可破浪穿風,疾飛抵岸。其靈應如响,亦甚殊絕矣哉。
真人廟廟一在奎里澳,一在奎璧澳。真人姓吳名本,乃泉之同安縣白礁人。母夢吐白龜之祥,生于宋太平興國四年。長而學道,以醫濟人,用藥如神。景佑二年卒,里人祀之。部使者以廟額爲請,敕爲慈濟。慶元間,封爲忠顯。開禧二年,封英惠侯。土人以神爲醫,故此廟獨盛。今各澳多建祀,不獨嵵里、奎璧已也。
大王廟廟祀大王,其神不可考。蓋亦金龍大王之類,乃土神也。廟一在龍門港,一在通梁澳。今考各澳多有此廟,不止此二處也。
將軍廟廟在八罩綱垵澳,神無考。其名將軍嶼者,亦因有此廟,故得名焉。
無祀祠無祀祠者,蓋彷古者泰厲、公厲之祭也。其禮,始自明洪武三年頒其祭于天下,凡郡縣俱立壇于北郊。其制:廣丈五尺、高二尺,前陛三級,余無階,繚以垣;蓋壇也,實非廟也。每歲清明、中元、十月朔,凡三祭。先期三日,牒告城隍;至日,迎城隍位于壇上以主之。設無祀鬼神牌于下,左右排列祭物、果品、羹飯、香燭、褚帛、冥衣數百具以祭焉。此定制也。今澎湖易壇以廟,雖非古制,而祭孤之禮,意則一也。其間祠祀,俱系歷任守土文武職官因感時事,捐俸創興;蓋以爲非廟則主無所依,而守廟之人亦無所居焉。亦何嫌于與古制之不相若也哉!一祠在媽宫澳海邊,土名西垵仔。廟中周歲燈油,俱系協營捐辦。祠左有一大坟,即埋瘗枯骨之處也。祠建于康熙二十三年,高不過尋、寬不及弓,于乾隆十五年前廳何器與協鎮邱有章等公捐增修廓大。二十九年,右營游府戴福等又公捐重修焉。一祠在西嶼内外塹,適中道左。乾隆三十一年,余與左營游府林云、右營游府戴福捐俸創建。蓋有感于三十年九月二十三日大風覆没商船、淹毙商民一百二十余人之慘,立祠以祀,俾孤魂得所依焉。勒石祠前,以垂永久。
街市
[编辑]易曰:日中爲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周禮亦有司市之官,所以爲民通有無、平物價、息爭訟計者至詳至悉也。市之時義大矣哉。澎湖自歸版圖而後,生齒日繁、資用日廣,况地土硗瘠,不產百物,所有衣食、器用悉取資于外郡。如布疋、綢緞、磁瓦、木植等货,則取資于漳泉;米谷、雜粮、油糖、竹藤等货,則取資于臺郡;無一物不待濟于市,則通商惠工實守土者之所有事也。况一十三澳并無馬頭、市鎮以及墟場交易之地,率皆遠赴媽宫埠頭購覓買售。然媽宫之所以諸货悉備者,固在于坐贾開鋪之人,而亦半藉于往來商船隨帶臺、厦货物,以致于足用也。市顧不重哉!
媽宫市
倉前街:酒米鋪、鮮果鋪、槟榔鋪、打石鋪。
左營街:鹽館(一所)、酒米鋪、雜货鋪、打鐵館。
大井街:藥材鋪、竹器鋪、瓦器鋪、磁器鋪、面餅鋪、酒米鋪、油燭鋪、打銀鋪、故衣鋪。
右營直街:綢緞鋪、冬夏布鋪、海味鋪、雜货鋪、藥材鋪、酱菜鋪、酒米鋪、凉煖帽鋪、面餅鋪、鞋袜鋪、猪肉案、磁瓦器鋪、故衣鋪、油燭鋪。
右營横街:海味鋪、酒米鋪、雜货鋪、酱菜鋪、綢緞鋪、冬夏布疋鋪、故衣鋪、鞋袜鋪、面鋪、凉煖帽鋪、藥材鋪、鮮果鋪、槟榔鋪、餅鋪、磁瓦器鋪、麻苎鋪、油燭鋪、猪肉案。
渡頭街(又名水仙宫):酒米鋪、咸魚鋪、瓜菜鋪、槟榔鋪、小點心鋪。
海邊街:當鋪一家(乾隆三十二年新開)、杉木行、磚瓦行、石鋪、酒米鋪、麻苎鋪、雜货鋪、瓜菜鋪、鮮魚鋪、咸魚鋪、槟榔桌。
魚市(在媽宫廟前,系逐日赶赴,并無常住鋪舍):農具、黄麻(零賣)、苎麻(零賣)、鮮魚(各色俱齊)、螃蟹(各色不一)、鮮蝦(各色不一)、青菜、瓜果、水藤、竹篾、木料(雜用木料如犁耙等項)、薯苓(染網用)、高粱、豆麦、薯干、瓦器(雜物俱備)、槟榔桌、點心、木柴(乾隆三十一年臺灣漂來,各澳民拾獲甚多。澎湖無木,乃拾獲并破船板之類)、草柴、牛柴、(即牛粪,土人捏成餅样,晒干出賣,名爲牛柴。名字亦新,人家逐日皆熱此)。
西嶼外塹海邊,亦有小鋪數間:布鋪、油燭酒米鋪、青菜豆腐鋪、咸魚鋪、藥材鋪、猪肉案(遇節方屠宰,亦不常有也)。
染布鋪(東衛社一家、港底社一家、雙頭跨社一家)。
贩賣咸魚往臺換雜粮鋪(嵵里社一家、缉馬灣社一家)。
大赤嵌:雜货小鋪一家。
西嶼缉馬灣社:小藥鋪一家。
八罩澳:雜粮小鋪、光餅鋪、贩賣咸魚鋪。
其余青菜、豆腐、猪肉俱無出賣,民亦苦矣哉。
井泉
[编辑]淮南子曰:伯益作井,而龍登元云、神栖崑仑。此井之權輿也。自是而地無伏泉,民用以濟,利亦溥哉!夫饑而食、渴而飲,人之性也。當其渴而思飲,得之則生,奚翅食重也!以故游海曲者,必載水而行;入島嶼者,必問水泉所在。誠以赤鹵之區,甘泉爲重,謀之不豫,何嗟及矣。易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勞,民勸相尤;必井泥不食,首爲兢兢也。澎湖一嶼,孤懸瀛海之中,四面汪洋,水盡咸鹵,又無高山大麓溪澗川流以資浥注;澎之人其需井而飲也,较諸他郡爲獨亟焉。然鑿井于澎,則更有難焉者。或地中多石,井將成而爲盤石所硬者有之;或地脉無泉,鑿至數尋終爲棄井,虛費人力者有之。或即得泉,而水性硷苦,面浮鐵膜而不可食者有之。或一澳而得一井焉,幸也,或一澳而得二、三井焉,則更幸矣。岭南記載:郁林有司命井;今澎湖之井,不誠爲澎民之司命也哉!余于此蓋不禁三致意焉,誠重之也。
東衛社村前井水最清冽,且泉流甚旺,即亢旱亦不干涸。距廳署三里,署中煎茶必取此水。實澎湖之第一泉也。
文澳社書院内井此井系乾隆三十二年新鑿,水亦清洁。形家云:此處地脉最正,故井水最清云。
嘉蔭亭井(俗名五里亭)此井泉流極旺,亦無咸鹵之味。凡往來商船、戰艦,皆赴此井取水。井身甚淺,舉手可汲;實乃山凹流泉,故亢旱亦不涸焉。
媽宫社大井康熙二十二年靖海侯施琅率師討鄭逆,先克澎湖,駐兵萬余于此。先時,水泉微弱,不足以供眾師之食;候虔禱于天后神,甘泉立涌,汲之不竭,兵無竭飲。至今此井水泉亦甚旺焉,但水味略覺有些硷氣耳。
協鎮署内井此井水亦清冽。然在署内,取汲未便,不能資濟居人。
觀音廟前井井在媽宫澳之西,逼近海邊。而泉流清澈,味甚甘美,與東衛井相彷,亦井中之佳者也。但此井旱久略咸,東衛之井雨多則味略帶土氣;二井于晴雨亦各有不同焉。然均之,非他井所能及也。
鎮海澳西寮井水亦清洁,味甘甜,無咸鹵之氣。土人云:亦可比美于東衛井云。
西嶼外塹社井此井在半山之腰。水亦清甜,無硷氣,亦井中之略佳者。
澎湖一十三澳,澳各有井,未免俱帶鹵氣,水味略咸,不如此數井之清冽耳。然土人久食不覺,相與習而安焉。但亢旱則干涸,婦女彻夜守井取水,截竹筩以汲之,嗷嗷渴待,似甚于饑。澎之人,其亦苦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