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翁喜客談,其不能者,強之說鬼。或辭無有,則曰:「姑妄言之。」聞者絕倒。洪景盧志夷堅,貪多務得,不免妄誕,此皆好奇之過也。余臥病荒間,來者率野人畸士,放言善謔,醉談笑語,靡所不有。可喜可噩,以警以愳,或獻一時之笑,或起千古之悲,其見紿者固不少,然求一二於千百,當亦有之。暇日萃之成編,其或獨夜遐想,舊朋不來,展卷對之,何異平生之友相與抵掌劇談哉!因竊自歎曰:「是非真誕之辨,豈惟是哉?信史以來,去取不謬、好惡不私者幾人,而舛偽欺世者總總也。雖然一時之聞見,本於無心;千載之予奪,狃於私意。以是而言,豈不猶賢於彼哉?」癸辛蓋余所居里云。
弁陽老人周密戲書於道邇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