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詩人最近時的踪跡
附:譯者附記
[编辑]俄國的盲詩人愛羅先珂出了日本之後,想回到他的本國去,不能入境,再回來住在哈爾濱,現在已經經過天津,到了上海了。這一篇是他在哈爾濱時候的居停主人中根弘的報告,登在十月九日的《讀賣新聞》上的,我們可以藉此知道這詩人的踪跡和性行的大概。
十月十六日譯者識。
正文
[编辑]十月一日之夜,盲詩人愛羅先珂從哈爾濱動身,又接續他的「永遠的漂流」去了。
那一夜,是可怕的濃霧的夜。在晚上,本以爲初冬這樣,是極平靜的日子的,剛在這麽想,便不知所從來的湧出白而且濃的烟靄一般的夜霧來,到太陽全隱了的七點鐘頃,這哈爾濱市的房屋和街道,便幾乎連影子也消滅了似的,雪白的被包着,只是偶然間,畧看見自動車和馬車的燈,模模胡胡的左右往來罷了。
愛羅先珂君與幾個行李,那舊的六絃琵琶也在內,都上了馬車,一面緊握了我的手,說道,「實在很打攪了,一定在什麽地方再見罷。」馬車動彈起來時候,我說,「今夜真是可怕的霧呵……」他便彷彿用感覺來識別這霧似的,仰了臉,說道,「這好極!白的霧,軟軟的同等的來包了我們……」便又緊緊的握一次我的手。
他留在哈爾濱恰恰一個月。白天大概在我的屋子裏,只是剝剝琢啄的用點字做文章,有時候什麽都不做,單是挺直的坐在椅子上,似乎「靜坐」一般。到夜裏,便在我的屋裏彈六絃琵琶,聽留聲機,講暹羅的事。他談起住在暹羅和緬甸時候的事——尤其是在緬甸的盲啞學校時候的事來,談得最高興而且懷想。在美的樹林,嗅着野花的香,和那些與自己一樣的盲目的孩子們,又平和又幽靜的經過的生活,在他是一個難忘的印象,是無疑的。他到被日本放逐爲止,所做的那童話,由我想來,一定是從那時的生活所發生的了。
有一晚上,他抱着六絃琵琶說,「來,想着日本的事,唱一回罷!」於是活潑的唱起照例的那「斯典凱拉丁」來。據他說,這歌,是最爲日本的少年人所喜的。
還有每星期一次,在木曜日的夜間,到那開在烏克拉因人俱樂部的本地的文學者的集會裏去。他最後赴會這一夜,朗誦了自作的《虹之國》,是譯成俄文的。那時文學者們的批評很有趣。聽說有思想正是俄國人的作品,但形式和色彩太是日本的了……之類的話。
他被追放以後的作品,則最先有一篇對話《汽車之中》。這是說他在赤塔時候,絕望了回到勞農俄國去,却向哈爾濱來的汽車中的陰鬱寂寞的心情的。第二篇尚未發表,是題作《或一樹林中的事件》的童話式的文章,裏面簡短的極抽象的閃着他的思想和主義。第三篇還沒有做完,是叙述從敦賀起,被兩個警察送到海參衞,從這里又經過伊曼,哈巴羅夫斯克,勃拉戈錫金斯克,斯來典斯克,斯來典斯克各處,來去赤塔爲止的遭遇,印象,以及心情的。他在這途中,曾經和從美洲回到離別多年的故國來的一夥勞動者做同伴,和這一夥人的會話,也頗有趣的描寫在裏面。這些作品,想來日本人們也可以都有看到的機會的。
總而言之,他是堂堂皇皇的得了支那的旅行護照,向上海去了。暫時住在上海之後,於是到那里去,現在的我可是不知道。想起來,便是他自己也未必知道罷。
(一九二一年十月二日夜,在哈爾濱,中根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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