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唐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十一
眉山唐先生文集 卷十一 宋 唐庚 撰 張濟元 撰校勘記 閩侯龔氏大通樓藏舊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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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唐先生文集卷十一
眉山 唐庚 子西
銘
船娘銘
船娘吾㓜女也政和五年吾𤼵惠州次番
禺艤舟滄浪之亭而女于是乎生明年至
江陵寓居于沙頭而女于是乎死是夕
于鶴鳴寺之南其生也以十月初三日其
死而之也以五月二十六日凡居人世
二百三十有三日其将也其母黎氏持
而哭之曰児玉也捨我安之乎吾即其語
而為銘曰
空空如谷何以得此玉终非作福未㡬
而毁于櫝
黎氏權厝銘
侍女𥠖氏楊越人八年隨吾遵海濱丁酉
北帰至江津一疾即死不及伸月寔丙午
日壬寅葬之未可携莫因権厝于此有子
存何以識之考斯文
三國雜事序
上自司馬遷史記下至五代史其間𢾗千
百年正统偏伯與夫僣窃乱賊甚微至弱
之國外至蛮夷戎狄之史家未有不書
其國號者而三囯志独不然刘俻父子相
継四十餘年始终號漢未尝一称蜀其称
蜀者流俗之語耳陳夀黜其正號其俗
祢循魏晋之私意史家之公法用意如
此則其所書善𢙣褒貶與奪尚可信乎魏
晋之世称偹為蜀犹五代称李璟為吴称
刘崇為晋矣今五代史作南唐比漢世家
未甞以吴晋称之独陳夀如此初無義例
直狥好𢙣耳徃時歐陽文忠公作五代史
王荆公曰五代之事無𠯁采者此何𠯁煩
公三囯可喜事甚多悉為陳壽所壊可更
為之文公然其言竟不睱作也惜㦲
三囯𮦀亊篇上
諸葛丞相為後主冩申韓𬋩子六韜
各一通
學者責孔明不以經術輔導少主乃用六
韜𬋩子申韓之書吾謂不然人主不論撥
乱守文要以智畧為先後主寛厚仁義
量有餘而权畧智調是其所短当時識者
咸以為六韜述兵权竒計𬋩子貴䡖重
任权衡申子覈名寔韓子引䋲切事情
施之後主正中其病矣藥無善𢙣要以对
病為妙万金良薬與疾不相值亦復何有
𥙷㢤
法正為蜀郡太守楊武将軍一飯之
徳睚眦之怨无不报復言其太
横亮曰主公之在公安也進退狼
䟦頼孝直為輔翌今飜然翶翔不
可復制如何禁止使不得行其意
邪孫盛評曰威福自下亡囯之道
安可以功臣而極其凌肆諸氏
之言于是失政刑矣
秦昭王以范睢之故至貭平原君移書趙
王以購魏斉之首李廣誅覇陵尉上書自
劾武帝詔曰报㤙復仇朕之所望于将軍
也復何疑㢤國初郭進為山西廵檢民訴
進略奪其女太祖怒曰汝小民也配女當
得小民今得吾貴臣頋不可𫆀駈岀之而
三人者卒皆有以报古之英主𠩄以役
使豪傑彼自有意義若孫盛之所見其亦
小矣
董昭建议曺公冝進爵國公九錫偹
物以彰殊勲荀彧称曺公㒷师本
為朝廷君子爱人以徳不冝如此
曺公由是不平彧以憂死論者曰
彧叶䂓曺氏以傾漢祚晚莭立異
無救運移
管仲相〈御名〉公伐山戎伐陳蔡伐楚伐晋其
志欲尊周尔而〈御名〉公遂有封禅之志文若
依曺公平青徐平許洛平河朔平漢南其
志欲尊漢耳而曺公遂有九錫之議𬋩仲
知封禅之不可許也故設詞以拒之文若
知九錫之不可長也故遜詞以却之𬋩仲
幸故 公其以全勤王之功文若不
幸故曺公不用其語以成竊囯之祸其终
始幸不幸異耳用心豈不同𫆀論者何淂
非之
華歆邴原𬋩寕相善時人號為一龍
歆為首原為腹寕為尾魏畧云
邴原管寕皆盛徳之士而歆為之首則歆
之為人可知矣然漢書称伏后之操使
歆勒兵入宫𭣣后后閉户匿壁中歆破户
發壁而入此豈盛徳之士㢤操雖奸雄然
用人各當其理方是之時魏氏群臣如董
昭夏侯惇賈詡程昱郭嘉之流為不少足
以辨此何至使歆為之歆果賢邪操决不
敢以此使之以此事操則歆决不淂為賢
者陳夀作原傳称少與𬋩寕俱以操尚称
初不及歆至作寕傳又称與原歆相友豈
三人相友而歆独無操尚乎朋友出処不
齊理冝有之操尚不同則非所以為友矣
此予之所未觧也
建㒷五年丞相亮出屯漢中
是𡻕丁未魏之太和元年吴之黄武六年
也魏明帝即位既己踰年君臣無間前此
吴人攻夏口圍石陽不克是𡻕保境不動
初孔明説先主以保有荆益西和諸戎南
撫夷越外交孫𫞐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則
遣上将向宛洛而将軍身出秦川則伯業
可成漢室可㒷矣孔眀始議如此至是天
下寕有変𫆀而有此㪯何㢤
曺公征烏丸遣使辟田疇疇戒門下
趋𫿞州人問曰昔𡊮公礼命五至
而君不屈今曺公使一来而君若
恐弗及何也疇笑曰此非尔所知
也即隨使者到軍
或曰田疇辞聘于𡊮氏從辟于曺公門人
怪之疇矣而不荅何也曰难言也昔漢明
帝問于吴良曰先帝召卿不至反從驃𮪍
逰𫆀良曰先帝以礼待下故臣得以礼進
退驃𮪍以法檢下故臣為法屈尔疇之用
意盖亦如此是時𡊮氏政寛故疇可得不
至曺氏刻急故疇不敢不来来非慕義故
終身不受封爵疇雖不言而言無不在其
中矣
曺公定鄴祠𡊮紹墓哭之流涕孫盛
評曰先王誅賞将以懲劝而盡哀
于逆臣之冢為政之道躓矣匿怨
友人前哲所耻税驂舊舘義無虚
涕道乖好絶何哭之有漢祖失之
于項氏曺公遵謬于此㪯百慮之
一失也
禹見刑人于市下車而哭之况刘項受命
懐王约為兄弟而紹與𢮥少相友善同起
亊而紹又盟主乎继道乖好绝至于相傾
然吾以公義討之以私恩哭之不以恩掩
義亦不以義恩是古之道也何名為失
㢤孫氏之論非但僻斈也盖亦可謂小人
矣
章武三年四月先主崩于永安宫五
月後主襲位于成都改元建㒷
人君继体踰年改元而章武三年五月改
為建㒷此陳夀所以短孔明也以吾覌之
似不為𬨨古者人君雖立尚未即位也明
年正月行即位之礼然後書即位而称元
年後世承襲之初固已即位矣称元不亦
可乎故曰不為𬨨也古者人君襲位未踰
年不称君故子猛不書王子般子赤不書
公後世承襲之初固已称君矣称元不亦
可乎故曰不為𬨨也春秋之時未有一年
而二名者如隐公之末年既名之為十一
年矣不可𣸪名為〈御名〉公元年自纪元以来
未有一𡻕而再易者矣有一𡻕而三四易
者矣豈復以二名爲嫌而曰不可乎故曰
不為𬨨也非特此也今之𠩄謂元年與古
異矣古之所謂元年者某君之一年也故
必踰年而後称之如前所云後世所謂元
年者其號之一年耳嗣位而称之可也踰
年而後称之亦可也
建安十三年曺公自江陵征偹至赤
壁與偹𢧐不利退保南郡
世之為将者務多其兵而不知兵至三十
萬难用矣前代以六十萬勝楚以四十萬
勝秦唯王翦項籍二人而多多益善者惟
韓信之自餘兵至三十萬未有得志者
趙括以四十五萬敗于長平漢初合五諸
侯兵五十六萬敗于彭城以三十萬困于
白登王恢引三十二萬伏馬邑無功王邑
以百萬敗于昆陽黄中以百萬敗于夀張
苻堅以八十萬敗于合肥隋以九十萬敗
于遼東其衆愈多其敗愈毒然犹有可諉
者曰将不善若曺公可謂善将矣𣸪以水
軍六十萬號称八十萬而敗于烏林是時
𢧐艦相接故為敵人所燒大衆屯聚故疫
死者幾半此兵多為累之明驗也以髙祖
之才不𬨨将十萬則水軍六十萬必得
如髙祖者六人乃将之髙祖豈易得㢤
其敗也固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