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秋浦先生集/卷一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秋浦先生集
卷之一
作者:黃愼
1684年
卷二

五言絶句

[编辑]

紫蘿山草間有吟

[编辑]

嗚咽同流水。凄涼共落暉。窮途還北望。淚濕楚臣衣。

次岳君靜養堂韻

[编辑]

不盡孤臣淚。難爲此夜情。愁來還獨立。悽咽暮灘聲。

山中書懷

[编辑]

耿耿客夢斷。悠悠歸計迷。寒螿本無意。何事近窓啼。

寓辛亥國家。月夜偶成。

[编辑]

靜夜衣裳冷。蟲聲四壁哀。愁人自無寐。見月更徘徊。

夜雨

[编辑]

萬里君王駕。三更客子懷。未成孤枕夢。寒雨滴空階。

七言絶句

[编辑]

敬次牛溪先生下示韻

[编辑]

二十年來誤此身。半生虛度幾昏晨。今宵蟲語偏多感。爲有遺箴解起人。

代草幕答別

[编辑]

有約歸田胡不歸。今朝播越果誰依。丁寧爲向官人說。此去藏踪亦未遲。

旅舍書懷

[编辑]

望鄕臺上日初沈。滿目干戈道路深。誰知楚國羈臣在。欲向西風寄好音。

夕登東山

[编辑]

西山一望倍悽然。遼海茫茫信不傳。若爲化作令威鳥。飛近君王翠輦前。

次羅接伴官級諸賢送別帖韻。子常,台徵,悅之,存中姓名。皆在其中。

[编辑]

能知職分所當爲。肯效區區世上兒。堪咲蘇卿持節日。還逢博望返槎時。

五言律詩

[编辑]

避亂寓永平柳洞李光家。次靜養韻。

[编辑]

關塞君臣隔。川塗骨肉離。未攀淸蹕遠。何耐捷音遲。列郡無男子。三軍費歲時。先王遺聖澤。應有中興期。

紫蘿山草間有吟

[编辑]

忽憶君王處。西關更北關。山河悲擧目。天地忍低顏。未效匡時略。空嗟行路難。故園歸計阻。長鋏不須彈。

次靜養紫蘿山敍悲韻

[编辑]

天意旣難測。我生何不辰。江淮誰義士。河朔盡兇臣。未遂勤王志。虛爲食祿身。丁寧倚閭訓。西望淚盈巾。

使日本時作

[编辑]

兩載蘇卿節。三秋博望槎。鄕愁幾多緖。客髮半成華。世事眞如幻。殘生更可嗟。已將身許國。猶有夢還家。

[编辑]

孤嶼滄溟外。西風日夕興。新愁雙白鬢。往事一靑燈。蠻雨夜未歇。瘴雲秋更蒸。東隅知不遠。要看曉暾升。

次石田韻

[编辑]

擇里吾何敢。遷喬喜出幽。忍分今日袂。還棹去年舟。塵路無新契。滄波有舊遊。睽違君莫恨。肝膽會相酬。

題湖南李氏書齋

[编辑]

李氏書齋好。溪山此鬱盤。俯臨沙岸淨。高對雪峯寒。日月閑欹枕。乾坤獨倚欄。題詩在靑竹。留與主人看。

回到定州途中。別金書狀。止男壬寅爲謝使時。

[编辑]

此別應多日。吾生況暮年。風波聊偶爾。岐路却茫然。歲晏群芳歇。天長一水連。躊躇君莫怪。同病會相憐。

五言古詩

[编辑]

在釜營。將泛海有作。

[编辑]

丈夫不怕死。怕死非丈夫。白刃尙可蹈。鼎鑊尙可趨。所願全吾節。安得全吾軀。賢哉鴟述卽。抵死心不渝。

七言律詩

[编辑]

安州路上。次月沙口占硬韻。一堠內急成。

[编辑]

名姓平生昧妾閹。一官長是趁郵籤。雲岩館裏花如霰。安市城中月似鎌。短褐弊來餘故絮。長篇寫出有新縑。羈愁宦味嘗曾遍。見把松醪對虎鹽。

戲月沙

[编辑]

憂患侵尋疾病嬰。此身那復舊風情。多慙第一仙人許。剛被無雙國士名。得果盈車何足喜。有髥如戟亦非榮。老年花分還堪咲。失不爲輸得不嬴。

次熊天使遊漢江韻。以下己酉工判時。

[编辑]

雲車高擁玉人廻。光照三韓過十枚。近郭淸江拚勝賞。如椽大筆見雄才。不緣帝德如天覆。安得仙蹤此地來。無限湖山亦解事。畫圖新傍彩船開。

次遊西江韻

[编辑]

一道長江抱岸流。名區物色屬淸遊。山圍遠近雲煙合。天缺西南島嶼浮。華旆乍臨蒼玉壁。彩船還傍綠楊洲。新篇更覺無人和。授簡如今愧白頭。

遣懷壬辰避兵時

[编辑]

茹痛朝朝哭到曛。西關報捷幾時聞。蒼山杳杳無歸雁。碧海茫茫有暮雲。久擬鵷鸞堪作伴。誰知鳥獸可同群。沙蟲猿鶴今俱盡。豺虎縱橫四野屯。

五言排律

[编辑]

奉別三使臣奉使日本三十韻

[编辑]

我說扶桑事。君應不願聞。征途四千里。歸日夏秋分。出沒銀山裏。喧豗萬馬群。帆行常畏颶。舟滯每占雲。嘔吐何須瘧。煩蒸不待燻。漫漫濤似雪。漠漠瘴如雰。鯨戲看脩鬣。犀奔見露筋。自然忘性命。況復戀鄕枌。氣候時時異。人煙處處殷。潮生纔有迹。沙漲浩無垠。平陸時登陟。羈懷轉糾紛。欲眠妨鬪鼠。不夜耐驅蚊。板屋聽鳴雨。烽樓望落曛。盤腥難屬饜。酒老易成醺。僧舍依廛市。民居傍海濆。茶房淨可愛。浴室暖堪欣。班襖穿雙肘。玄霜點兩齦。人情疑款曲。禮數類慇懃。木道通蠻貨。方言譯古文。術奇荊客劍。匠妙郢人斤。赴鬪齊登讌。橫尸當策勳。行蛇仍演陣。佩犢擬從軍。殊俗難同䡄。邊隅未靜氛。星槎今縹緲。春日早氤氳。歷歷曾遊處。悠悠我思棼。風波愼行李。名節好留芬。莫信流簧態。終成貝錦紋。約條宜一一。要索敢云云。正直天應佑。精忠自可勤。交隣知有道。早晩賴諸君。

聯句

[编辑]

安興卽事沒韻順狎。不遺一字。

[编辑]

五月西州路。江邊氣鬱蒸。聖徵地卑憂瘴癘。天旱悶黎烝。思叔一窒窯中羃。渾身甑裏𦞪。倦游眞耐苦。優渥愧叨承。聖徵遷舍空彈鋏。哦詩不負丞。思叔枕欹香嶽晩。纓濯薩湖澂。詞藻芝蘭馥。襟懷水月澄。聖徵任敎芳歲歇。難遣客心憕。思叔邦國曾無事。荊舒舊已懲。山河扶象魏。日月繞園陵。聖徵冠冕靑春入。鑾珂紫陌淩。思叔金門聯赤芾。銀燭直靑綾。酒賜宮壼瀲。氷頒玉井凌。聖徵承明看鬪草。太液聽歌菱。思叔天閣才劉向。龍門望李膺。遭逢知不世。聲氣類相應。聖徵共許鳴朝鳳。寧敎噤晩𧕄思叔鼓牙無伏。厲吻絶飢鷹。彤管忙仍把。華堂醉幾凭。聖徵治方欣海晏。危孰戒河憑。思叔文勝醇風喪。綱頹詭議馮。楚氛嗟甚惡。周政嘆無氷。聖徵下屋民無甔。窮山賊有棚。思叔廟謨侔首鼠。士類劇營蠅。篤弼誰金礪。忠言欠木繩。聖徵聖朝機一失。孼虜釁終乘。思叔寇棘方兼鎬。齊亡淄與澠。內人悲鳥竄。宮榻弔狐升。聖徵行殿瞻天極。春闈覩日昇。思叔群生殲已盡。諸將秩空陞。臍噬嗟何及。腸摧痛不勝。聖徵湖畿師漸老。關海禍相仍。思叔撥亂力綿薄。蹈危心戰兢。蜂屯恣殺掠。豕突勢驕矜。聖徵逃難爭重趼。勤王費屢徵。思叔空拳當戟鎩。香餌闕金繒。援救無韓趙。孤危似莒鄫。聖徵吾儕任跋涉。幾度越崚嶒。思叔冒險衣裘弊。逃虛涕泗凝。星還虧夕饌。露宿困晨興。聖徵蹤迹長嫌淺。官銜却怕稱。思叔輿臺從爾汝。僮僕戒揚稱。野菓飢腸惱。村醪醉步僜。聖徵緣崖看峍屼。歷澗聽磞砯。思叔深幾携兒厲。高猶負老登。楊山三夏葛。麻店九秋燈。聖徵顏貌留塵垢。行裝任屩䔲。思叔扶黎辭款段。藉草替氈㲪。林僻防蛇蝎。糧空罄豆㽅聖徵寺逢新造佛。經識舊名楞。思叔帶爲鄕愁緩。衣因夜坐稜。高飛羨野鳥。塵累愧山僧。聖徵萬死丹心耿。孤臣白髮鬙。思叔風塵播越後。魚水感懷增。生返皆恩眷。天心孰愛憎。聖徵書筵名忽忝。盛事見何曾。思叔龍衮要施繡。鴻冥肯避矰。直廬關獸鑰。淸漢夢魚罾。聖徵旅泊淹戎幕。幽居憶夏橧。思叔身隨萬馬殿。迹下五雲層。排悶資吟詠。開懷荷友朋。聖徵卜隣迎浙客。僦舍傍官堋。思叔樓喚千年鶴。溟看萬里鵬。明經慙夏勝。曲學戒孫弘。聖徵禽倦思投樾。駑疲欲謝鞃。思叔絶裾痛溫嶠。同被戀姜肱。燈影宵懸炯。蟲飛曉聒薨。聖徵浮沈君不屑。蹇拙我無能。思叔黃嬭騷場伴。靑蚨酒肆騰。自慙聯璧瓦。頗類間齊滕。聖徵羈枕迷歸計。家書啓遠縢。恩叔藥畦閑白柄。道訣束靑㬺。民餒悲庚癸。禾枯愍蠈螣。聖徵舊遊擡病眼。往事倚枯藤。思叔華語翻方譯。唐詩懶手謄。消中長困睡。渴肺但沈疼。聖徵每歎吾衰久。誰言得福恒。思叔事懲前轍覆。政戒大絃搄。匡復時將泰。旋歸月幾緪。聖徵家無四壁立。門絶尺童譍。思叔舊址淸灰燼。新宮起㧻陾。從今慶再造。莫慮杞天崩。聖徵

玉連環詩

[编辑]

四野重雲釀晩寒。二年關外雪漫漫。又臨窮海三秋暮。莫道浮生一日安。女已呼爺兒已讀。言難盡懷酒難寬。見君千里眞如夢。夕照沈山宿鳥還。

疏箚

[编辑]

辭通政疏丙申三月

[编辑]

行龍驤衛副護軍知製敎黃某。上言于正倫立極盛德洪烈主上殿下。伏以臣奉使無狀。久滯王命。首尾一年。未獲竣事。至於探聽詗問之際。亦不能得其實情。臣之疲劣不勝其任。蓋已著矣。方將惕息伏藁。恭竢嚴譴。而天恩含垢。洪造踰涯。棄厥厚辜。軫茲微勞。聖批載勤。巍秩遂紆。非常之寵。不次之榮。遽及臣身。臣非木石。豈不知感。第以臣子之於君父。奔走效力。初非分外之事。雖赴湯蹈火。固亦當然。而然上不可以是推恩於下。下不敢以是望報於上。苟以一出入一往來之勞。輒擧酬報之典。則爵賞不幾於謬及。而爲臣子者。亦寧能自以爲功。安意以承之乎。見今中外大小臣僚。罔不遑遑王事。左右先後。而顧臣所爲。則只是隨行天將。安坐賊營。泛泛度日而已。非有鞍馬跋涉之勤。圖事揆策之功。可以齒於諸臣之列。而今乃獨被恩賞。臣何敢靦然而冒受乎。抑臣之所竊悶者。又有大於此者。國家之於此賊。乃萬世必報之讎。其至痛極冤。匹夫匹婦之所共有也。其不能爲君父荷戈奮戟。爭死敵鋒。已爲臣子莫大之罪。如臣溷處賊窟。日與讎賊相對。包羞釋怨。不能以干戈從事。其爲恥辱極矣。而厚賞顯榮。反與摧鋒斬馘者等。則豈非冒濫之甚者乎。此臣之所以以榮爲愧。踧踖而不敢當者也。言其勞。則無可記之迹。諒其情。則有難叨之實。臣非敢苟循虛讓。隨例陳瀆。伏願聖明特回所授。以安愚分。幸甚。臣不勝戰悸憫迫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戶曹參判疏戊申五月

[编辑]

伏以臣於去辛丑年冬。忝在憲長。以亡師成渾被人橫詆。引嫌分疏。發言謬妄。不覺自陷於忘君父護私黨之罪。坐被臺評。削職閑住。上年夏。伏蒙大行大王殿下曲加赦宥。幸脫罪籍。復玷宰列。聖恩如天。無階仰答。唯有策礪自新。庶可酬報萬一。而臣竊自念。罪名旣重。公論可畏。曠蕩之典。雖緣於天旱。而敍命之下。匪出於國是。貳卿宰秩。非庶官比。臣若貪恩戀寵。冒昧求進。則無恥甚矣。且臣當初得罪。旣以救解成渾。而渾竟以是重被追論。則臣之言爲欺罔矣。今渾尙在罪籍。則是臣前日欺罔之罪。猶在臣身。臣職雖復。而罪固未嘗蠲除也。以是兢惶踧踖。欲進復止。當先朝大霈之恩。一番趨謝。遽出國門。及大行賓天之慟。奔赴經旬。連以病告。因山未卜。梓宮在殯。而阻參陪祭之列。聖明臨御。初政維新。而莫效夙夜之勞。臣雖無狀。粗識君臣之義。苟非甚不得已。則豈敢一向辭退。自取顚沛而不知止哉。誠以師死遂背。臣之所不忍爲。而忘君護黨。義之所不敢出也。人臣負茲惡名。則覆載之所難容。臣亦何心。更覬倖冒於嗣服之日乎。第以諒陰之初。不宜有所煩瀆。私情莫白。悶默而歸。迹涉逋慢。罪合萬死。常若桎梏之在身。只俟鈇鉞之將臨。不意茲者。伏蒙主上殿下方隆初政。不棄舊物。起之於久廢之餘。置之於亞卿之任。不惟罪罰之不加。反荷榮寵之特紆。臣非木石。寧不知感。第臣情事。如上所陳。雖欲強顏從仕。黽勉供職。而身負大戾。跡犯當坐。公議之所不容。朝家之所宜擯。誠不敢仰恃聖眷。俯不恤人言。以累新政。以辱朝端也。螻蟻微臣。早承恩遇。常懷感激。誓效涓埃。區區犬馬之戀。實不後於他人。況値國事方棘之日。尤非臣子自安之時。而第惟念人臣進退。必以其義。廉恥所關。有不可苟。臣何敢有罪自匿。見利忘分。自同疏外。而不自列於冕旒之下乎。私情狼狽。不知所以自處。伏惟天地父母。哀而察之。鐫臣職名。㑭安愚分。不勝幸甚。臣無任銜恩感激。惶恐懇祈之至。謹昧死以聞。

卞論亡師誣枉疏庚戌十月

[编辑]

伏以臣曩在先朝。忝居言地。以亡師成渾橫被詆誣。引嫌分疏。發言謬妄。誠未回天。重觸時忌。幸蒙薄譴。退伏田廬。自分此生枯死溝壑。更無心顏復立淸朝。而適値聖明嗣服。不忘簪履舊恩。猥蒙驅策。荐叨拔擢。起於久廢之餘。驟躋正卿之列。天地父母之恩。無以仰報。庶幾砥礪晩節。以效萬一。而才智湔薄。處事生疏。濫主國計。重忝儐使。上貽主辱。下招人言。臣之罪戾。至此而益大矣。席藁私室。上章自劾。而聖批優容。天語溫諄。感激涕泣。冒昧而出。茲者又有區區分義不安於私情者。不得不冒萬死申喙焉。臣伏見郭再祐第四疏中。有曰。臣未知成某之爲人果如何也。但聞人皆以黨奸負君詆之。士皆以謀殺處士斥之。先王洞燭情狀。已施譴罰。此實萬世公論所由立也。至以多士所論。爲指奸爲賢云云。噫。人之爲言。一至此哉。從前善詆某者。未嘗有下一奸字於某者。而再祐乃肆然加之。無復忌憚。豈不痛心。臣竊惟亡師成某。以名父之子。少無世念。病伏山林。杜門讀書。不求聞達。而士林傾慕。名聲日彰。當先朝側席求賢之日。首膺旁招之命。前後恩眷。曠世無比。雖或感激隆遇。黽勉出謝。而平生立朝。不滿百日。癃病早衰。癈伏沒齒。其出處首尾。不過如斯而已。特以國家不幸。朝著各立。吹毛相詆。世無完人。以某嘗於癸未年間。論救李珥之故。大忤於流浴。乃以林下之身。竝數於指目之中。逮乎己丑之變。鄭澈適爲推官。某之於澈。交道雖非珥比。而少相親善。分義頗厚。澈旣重得罪於時。則某之見疾於人。從而益深矣。自是論者。移怒於某。欲加之罪。而只以某平日立心行事。無可疵議。故求其說而不得。遂加以搆殺崔永慶之名。吁亦慘矣。永慶就獄。在某還山之後。某於永慶獄事。末由與聞。而至於貽書救解。昭著耳目。今其手筆具在。可覆案也。當初此說。俑於嶺南。臣於是時。適叨憲長。乃以亡師被誣之由及臣之所聞於某者。悉陳於啓辭中。一時臺諫。亦以此交章論辨。而俱被罪斥。繼爲言官者。皆以攻某爲任。而至於搆殺一事。以其影響不近。故猶不能質言以實之。乃復遷就其說。終以黨奸遺君。搆成罪案。先王亦知其實狀。故於某罪名中。抹去搆殺一款。其出於一時搆誣之言。亦已昭然矣。厥後十年間。未聞有提起此說者。非徒救某者痛其無理。雖攻某者。亦哂其誕。一時論議。更無同異。而今者再祐疏中。又有此說。至以伸辨某冤。爲欺罔君父。欲使一世救某之人。盡入於欺君立黨之域。噫欺君立黨。何等罪名哉。成某搆殺之誣。臣首明之。至於以此獲譴。則欺君立黨。宜莫如臣。而成某搆殺之論。今尙未殄。則是欺罔之罪。猶在臣身。安有負罪如臣。而可以叨冒卿秩。強顏隨行乎。抑成某遺君黨奸之冤。前後訟之者多矣。上年。申應矩亦以備陳之矣。應矩實臣同門生也。臣之所欲言。應矩已言之。臣不敢更爲塵瀆。以煩聖聽。第臣之所涂痛者。以某學術之正踐履之篤。而不幸士論携貳。好惡不公。上不能見信於君父。下不能見容於朝著。以一生謝事之人。而反被黨奸之名。以終身愛君之忱。而竟坐遺君之罪。日月愈久。覆盆難照。此臣之所嘗沈痛鬱抑。有若疹疾在身者也。某之抱冤泉壤。已十載矣。其人與骨朽亦久矣。愛憎幾乎泯矣。而彼再祐何人。乃敢倡言排之。復肆誣罔於白日之下哉。今日在廷之臣。非必皆是愛某者。伏乞聖明。下臣此疏。試問虛實。上自大臣。次及臺侍郞僚。皆使各陳所見。如以某爲果眞有情犯。則明白詳讞。更加某罪。仍治臣前後欺罔之罪。論以重律。臣當甘心服辜。羞媿以死矣。豈容黯闇不辨。置之疑信之間而已乎。臣少孤失學。從某受業。在三之義。有不可忘。死而遂背。臣所不忍。自從亡師橫被罪譴之後。放在田野。絶意仕宦。雖坐廢六七年之久。而終無悔恨。義無亡師在罪藉而臣身獨榮之理。曾將此意。具疏仰籲。而誠恩淺薄。未蒙採納。屬値國家多事。不敢奉身而退。拖金紆紫。翶翔卿列。二朞于茲。雖上感天恩。若戴丘山。下負亡師。有靦面目。況今再覩亡師之被誣。而臣亦不免欺罔之罪。豈容更叨朝列。苟逭誅責。以貽旁人之咲罵也哉。伏願聖明。亟命鐫臣職名。放歸田里。以爲人臣欺罔者之戒。幸甚。臣自還朝之後。每欲以亡師冤狀。一籲於天聽。而低徊至今。以待公論之發。今茲橫逆之來。又出於意慮之外。臣何敢畏沒身之誅。而不爲一言以自別乎。臣無任兢惶激切之至。謹昧死以聞。

辭戶判疏辛亥十一月

[编辑]

伏以臣本以駑劣。濫叨重任。瘝曠旣多。罪戾日積。而聖度包容。曲垂寬貸。嚴誅不施。異數荐加。前後以疾請遞。每蒙規外恩暇。臣非木石。豈不知感。第臣私情狼狽。有不敢抑而行之者。不得不訴於天地父母。伏願聖明憐察焉。臣之受任。已閱三年。本曹繁劇。機務瑣屑。又値國家多事。大禮稠疊。連歲九都監之役。臣皆以舊例兼察。逐日輪仕。奔走各處。或一日之內。兼仕數處。凡經兩盛暑三隆寒。血肉之軀。所不能支。臣自少羸瘵。素多疾病。年今五十。筋力已衰。勞瘁太甚。內傷遂劇。自今年春以來。危症百出。昡暈霍亂軟脚溺血之疾。旋止旋發。左邊偏虛。肢節不仁。眞元耗散。已成行屍。醫者見臣危之。相識爲臣憂之。臣亦自知其將爲痼疾也。猶復眷戀天恩。感激殊遇。黽勉供職。荏苒終歲。而愆尤招禍。福過災生。秋初以後。連喪孑婦及孫兒。悲憂痛慘。人理有所難堪。舊疾轉添。身恙又作。晝則扶病從仕。夜則轉展叫苦。形骸雖存。心神已喪。前忘後失。遇事茫然。如是而尙可照管劇務乎。近日所患。雖緣外感。而積傷之餘。元氣大敗。危機死症。不一而足。若不及今將息。則疾不可爲矣。螻蟻微命。固不足惜。而坐廢職務。奈國事何。臣以潛邸舊僚。早被眷遇。區區狗馬之誠。不敢自同於他人。常欲肝腦塗地。以報聖恩之萬一。豈敢辭難厭煩。而爲自逸之計。上負洪造。下乖素心乎。誠以賊疾已痼。精力已竭。雖欲策勵駑鈍。有不可得耳。懇乞聖上。諒臣情事。許遞臣職。㑭得專意調病。則更俟一兩年之後。氣力稍完。庶幾收有魂魄。以備軀使。雖至邊障關塞之苦。奔走行役之勞。亦所不辭。臣以賤疾伏枕。今已半月。請告至三。恭俟遞命。而伏聞加給由之命。出於意外。臣惶恐感激。措躬無地。欲出而行公。則病勢如此。欲坐待後命。則逋慢是懼。茲敢力疾扶曳。詣闕謝恩。仍將臣悶迫之懇。畢陳無餘。不敢一毫虛飾。以欺殿下也。臣無任兢惶祈懇之至。謹昧死以聞。

諫院進言箚辛丑十月

[编辑]

伏以自古有國家者。莫不先盛而後衰。亦莫不旣衰而復興。衰而不興。則終至於亂而亡耳。今主上殿下。承祖宗盈盛之業。値邦家中否之運。亦旣先盛而後衰矣。則可不思所以興衰而撥亂。以無負先王付托之意乎。臣等伏聞前年之末。天兵撤還。聖上慨然深念。思欲撥亂反正。重恢舊業。整頓綱維。策勵中外。此正興邦啓聖之日。太平萬歲。庶幾可見。而在庭之臣。不能仰體聖意。恬嬉度日。婾靡成習。日月荏苒。已及一歲。而軍國大計。蕩然無一事可恃以爲國者。聖情鬱鬱。朝野解體。臣等竊痛焉。嗚呼。今日之勢。可謂岌岌乎殆哉。島夷山戎。前窺後覦。政弊民怨。敎弛風偸。危機敗症。日以益深。以如此之時。以如此之勢。雖使君臣上下。汲汲遑遑。如衛文之秉心塞淵。句踐之劬身苦志。淬礪舊發。猶懼不及。而況於循途守轍。袖手安坐而當之者乎。臣等。不勝私憂過計。相與奮然而興曰。今日之事。主上無意於中興。則已矣。今旣有其志矣。則惟在在廷之臣。協贊聖德。以成其志而已。有君如此。豈有終不可爲之理乎。嗚呼。臣之事君。猶子事父。苟有所懷。不敢不盡。況臣等待罪言地。又非庶官之比。則隨事進言。雖欲讓與別人。固不可得矣。謹以區區愚見。條列于後。大要有五。急務有七。倘蒙聖慈俯加採擇。則其於撥亂興衰之道。或不無小補矣。伏惟聖明試垂覽焉。所謂大要有五者。一曰先立大有爲之志。以恢中興之業。伏見主上殿下。嗣統之初。勵志圖治。延納嘉言。一國臣民。拭目聖化。中年以後。寢不如初。貞觀十漸之憂。衛國日非之嘆。蓋非一日矣。及乎壬辰去邠之日。下哀痛之敎。陳旣往之悔。蒙塵三載。薪膽在御。還都八年。宵肝軫憂。雖軍興事急。邦內騷動。萬姓喁喁。如在水火。而民不敢怨。士不敢議者。以殿下之志。在於討賊而不在厲民故也。前歲之秋。大兵已撤。擧國生靈。喜有息肩之日。九重憂慮。亦少紓矣。抑臣等之所過慮者。外憂甫弛。而內志或懈。則今日之可喜。未必不爲他日可憂之端也。嗚呼。殿下臨御三十五年之間。治忽靡常。而聖心亦未免有所變遷矣。今日賊退兵撤。去危卽安。此正人情少變之日。治亂興亡之幾。臣等未知殿下之志。果能無變乎。伏願聖明。毋忘在莒之戒。益勵今日之志。以前代中興之君存心處政之事。反之於聖躬。善者從而遷焉。不善者從而改焉。於聖心平日最所難克最所難改。而繆於古人妨政害治者。尤當痛改無吝。一切斷下。如晉元之引觴覆酒。如齊高之打破玉案。蕩滌病源。不留苗脈。日乾夕惕。毋或退轉。使有爲之志。一此不懈。則志之所至。事無不成。而衛文越王之業。未必專美於前矣。惟聖明之留意焉。二曰引接臣隣。以通上下之情。臣聞天地之道。交而成泰。隔而爲否。君臣之除。其理一也。三代都兪之盛。雖不可復見於叔季。而齊國牽牛者。猶得與宣王答問釁鍾之事。岩下貫珠者。得以止襄王之過擧。則廝童賤隷。亦得以親承至尊之顧問矣。漢武避奏事於武帳。唐宗匿佳鷂於懷中。則通籍之士。蓋不俟請見。而得至君所矣。恭惟我朝世宗。盛集賢之設。延納時英。成廟崇晉接之禮。日對臣僚。當時蓋有有君無臣之歎矣。區區一時諸臣。宜若不能有所資助於二聖。而二聖之所以下求愈勤者。誠以合聽則聖。而自聖則愚故也。臣等。竊念主上殿下。聖學高邁。首出庶物。有俯視一世之心。獨御區宇之志。一日萬機。摠覽無遺。群臣奔走於職守。猶且救過之不贍。有君無臣之嘆。不幸而復見於今日矣。雖然。天下之事變無窮。一人之聰明有限。以大舜生知之聖。猶必好問而察於邇言。況下於舜者乎。臣愚以爲雖不能如漢唐以上之規。宜遵祖宗故事。日御便殿。與諸大臣。共議國事。開心見誠。虛己受言。數開經筵。引接儒臣。與之討論經史。商礭世務。許令群臣極論闕失。明白底薀。無敢含糊不盡。退有後言。以盡古人有犯無隱之義。如輪對常參夜對之規。亦宜以時數擧。以至奉命使臣守令邊將之赴任及還朝者。必命引見。問以中外利病及措置方略。以廣延訪之路。而又令中外大小臣僚。下至草野韋布之士。有欲面對極言者。特聽非時賜對。所言可採。則屈己從之。言雖狂妄。不加譴謫。或所言當理而切於時務者。褒嘉之奬納之。則幽隱必達。衆善咸集。而孟子所謂好善優於天下者。不欺我矣。抑臣等。伏見聖上於臨下之時。專尙淵默。聽言之際。未能虛受。一言從違。顯有好惡之迹。使人不敢盡其所懷。其與施施之色。拒人於千里之外者。不幸而近之矣。此所謂持祿保位之臣。依阿苟容。熟觀國家之病敗君父之闕失。而不敢出一言者也。夫人主之威。比之雷霆。咫尺之下。人情不免震懾。雖開導而使言。和顏而受之。人猶悚慄而不敢自盡。況於威嚴不敢仰視。天聽無音者乎。夫君臣之間。不以崇深隔絶爲貴。而以情意相孚爲美。誠以君道大嚴。下情不通。則必有遮蔽不明之患。讒佞賊臣之禍故也。伏願聖上。深明得失。改此病痛。引見之際。勉賜酬答。虛心平氣。假以辭色。猶恐彼言之不盡而吾過之不聞。則群臣無囁嚅之患。而嘉謀直言。畢達於冕旒矣。如此則我有樂取諸人。亦可因此以別賢愚忠佞。不眩於讒諛之惑亂矣。惟聖明之留意焉。三曰擧用賢能。以煕群功之績。臣等。伏念衰末之世。人物眇然。雖未見有十分擔荷之器。而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事。則能取其長。皆可用也。所患者。選用之際。未能公一世之才而盡器使之道爾。噫。我國用人。其規素狹。或以門閥。或以科第。遺才廢賢。不一其路。有識之竊嘆於此者久矣。而一自朝論角立之後。擧世人才舍其半。而其半。毀譽不公。是非顚倒。彼此分岐。互相乘除。則國家用人之路。到此益狹。而庶績之墜廢。國事之日非。無一不由於此也。又至數年以來。則其一半。自生秦越。三四分割。各有名目。猥瑣鄙褻。不忍聽聞。分明之禍至此。而人才之見廢於淸朝者。不啻十分之九矣。蓋朋黨之禍。自古有之。而至於頃日之事。則古今天下之所未聞者也。朋黨之禍。已到十分地頭。殿下之國。幾乎空矣。逮至今日。則雖曰非復向日紛挐攻擊底氣像。而縉紳間。數十年痼習未盡革。疑阻未釋。情意未孚。銓注之間。用舍未必皆公。朝廷之上。和氣不能旁通。此固廷臣之所當相戒。而殿下亦安得不思所以捄正者乎。伏望聖明。無偏無黨。蕩蕩平平。先自置身於光明正大之域。而昭訓群臣。戒飭銓官。打破偏私之習。恢張至公之道。凡進退黜陟之際。只觀人物之賢否。不拘彼此之同異。自非大段得罪於公議者。則隨才授任。不棄寸長。使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各稱其德。各盡其才。則同寅協恭之美。濟濟相讓之風。可得而復見矣。臣等。又念自壬辰之後。國家多事。筮仕多岐。軍功納粟運糧之類。至陞宰列。書冊圖書進上之人。雜類賤隷承傅除職者。竝躋東班。至有陞遷六品。圖擬守令者。仕路之混淆。未有甚於今日者也。夫以才德取人。猶患或失。況以他岐取人。而能保其得人乎。臣等。竊聞前年之冬。自上特下求賢之敎。俾令言官各擧所知。竊量天心。非爲只求堪任百執事者。實欲以敷求俊哲。匡濟時艱。而當時薦章。或有徇私循例。不洽輿議之人。遂使聖上側席之美意。歸於虛地。臣等。不勝痛恨焉。且近歲以來。郞署各司之官。遞易大速。一年之間。踐歷數司。或未數月而屢遷其職者。或未旬月而遷。授遞紛紜。坐不煖席。雖有過人之才。茫然莫知所掌之何事。況其庸拙者乎。以至公道不行。私情大勝。或被論未久而旋被超擢。或考績當陞而束之高閣。仕滿而積滯者有之。仕少而驟陞者有之。皆非祖宗朝舊法也。謂宜申明銓選之法。汰去宂雜之徒。復立各司久任計仕陞遷之規。簡拔遺逸之士。選用才行之人。以淸仕路。如公薦里選保擧之法。竝宜着實擧行。敢有復踵前習。循私蔑法者。一切罪之。聖上亦痛自點檢。杜絶私意。擧直錯枉。以厭人心。以率群下。則人無負乘之譏。而庶績可以咸煕矣。惟聖明之留意焉。四曰收拾人心。以迓維新之命。臣等。聞得人者昌。失人者亡。所謂得人者。得其心之謂也。有其人。不得其心。是謂失人也。平居無事。莫子敢違。一朝搶攘。則渙然離散。可不懼哉。臣等。伏念近年以來。國家多事。賦役日繁。民生騷動。朝不謀夕。加以聚斂之臣。爲國掊怨。托公營私者。日事推剝。內而卿士大夫。貪饕嗜貨。擧市井爭利。外以邊將守令。徵求無饜。視軍民如讎。賄賂公行。姦贓狼籍。近倖之門。廣招貨賂。王子之家。白奪閭閻。市民困於貿易。鄕民困於防納。上下交征。唯利是求。弊習已痼。積失人心。哀我蒼生。蹙蹙靡騁。窮而爲姦。夫豈本心。嗚呼。君門遠於千里。王澤壅而不流。民情洶潰了無樂生之心。怨讟愁恨之聲。日以益深。傳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況今已明而已見者乎。殿下歷觀前史。亦嘗有民情國勢如此而保無亂亡者乎。昔。京房進言於元帝曰。陛下以今日爲治耶。爲亂耶。元帝答曰。亦極亂耳。臣等。亦以爲今日國家之事不可謂治。以民心言之。則雖謂之極亂可也。伏願殿下。深思固本之義。克念民嵒之訓。先愼乎德。以義爲利。嚴宮禁以杜僥倖之門。却私獻以絶夤緣之路。申明贓汚之法。黜遠貪諛之臣。輕徭薄賦。與民同欲。以爲根本之計。則廷臣之賢者。固將仰德承化之如流。中人以下。又將爭自濯磨。以服聖化。政淸弊絶。民受其惠。機軸一變。風行草偃。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惟天視聽。夫豈在遠。民心旣悅。天命必新。泰山盤石之安。可以權輿於此矣。惟聖明之留意焉。五曰恢張紀綱。以振積衰之勢。臣等。聞國之有紀綱。猶身之有脈。脈絶而不死者。無是理也。則紀綱隳矣。殿下之號令。不行於朝廷。朝廷之號令。不行於州縣。上下大小。不相維持。憲章法典。只爲文具。群工泄泄。民庶沓沓。以至賞人而人不勸。刑人而人不畏。正如死病。脈沈微渙散。若存若亡。將不可收拾矣。自古衰替之國。常患紀綱之不立。而亦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如不能大加恢張以振積衰之勢。則凡所以規規事爲之末者。終無救於今日之禍矣。昔金國之末。群臣。皆緩視低聲。論議之際。莫敢先發。或云聖主心勞。當竢他日。今日朝廷之習。不幸而近之。可勝痛哉。臣等。嘗觀古人之論紀綱者。皆以公之一字爲言。蓋人君。制節謹度。法立而不可犯。於政刑賞罰之際。擧措黜陟之間。一斷以公義。不以權貴而或撓。不以私昵而或偏。堅如金石。信如四時。倖門不開。天網不漏。則群臣畏服。不敢循私。自然精神折衝。脈絡流通。大小相維。上下相承。令之則行。禁之則止。國家之事。惟吾之所欲爲而莫之能禦矣。昔子產之相鄭。諸葛孔明之治蜀。皆以猛濟寬。先破其偸惰頹靡之習。以立其國。所謂猛者。非謂法之酷也。至公無私。奉法不撓。夫是之謂猛也。今日之政。宜以二者爲法。然後國事可爲。積衰可振矣。伏願聖明。深懲旣往之失。痛絶涉私之政。平心率物。執端用中。如鑑之明。如衡之平。昭示至公之道。不容有毫髮之撓。奉三無私。以臨臣民。使宮府一體。陟罰無差。或敢有循私情以撓邦憲。或廢閣敎令。不時擧行者。必治無赦以振厲之。大立威柄。重紐頹綱。則乾旋坤轉。四方風動。孰不精白一心以承休德乎。不然而徒欲小小補綴。苟且度日。則國勢陵夷。不可復振。土崩魚爛之禍。匪朝伊夕。不有外敵憑陵。則必有內賊乘時。羅麗二代之末。可爲昭鑑。惟聖明之留意焉。嗚呼。五者之中。又須以第一條爲根本。苟無此志以爲之本。則私欲間之作主不定。終無以表建皇極而陶鑄萬化。其餘四者。終亦歸於虛文而無實效矣。伏願聖明加勉焉。所謂急務有七者。一曰正田制。臣等。竊聞祖宗朝曰制旣正。稅入甚廣。一年八道之稅。多至四十餘萬石。故每年經費之外。常有餘蓄。厥後田制稍弛。九等之分。或多失實。稅入之數。漸就減縮。一年八道之稅。僅至二十餘萬石。而每年經費。反過其數。京倉舊儲。不免日耗。以至今日。則田野開墾。比平時幾半。而一年稅入。只是四萬餘石。結卜之失實。據此可知。奸民。減數而獲免。愚民。沒數而偏苦。豈不痛哉。今日之民弊。莫甚於田制之不正。今日之急務。亦莫甚於田制之得正。田制正然後。祭享頒祿經費之數。可據而定。祭享頒祿經費之數定然後。貢案可改。然則量田一事。誠不可小緩。雖有小弊。有不暇計也。然行之不得其要。則難免騷撓之害。而反沮其事矣。今若別遣京官。一時打量。則恐未易就。宜先嚴立科條。參以舊典。定爲事目。知會各道各邑。着實奉行。具錄啓聞。然後發遣御史。抽栍査驗。則事易就而田制可正矣。然小民根着本淺。如聞國家量田。則必將大相驚動。以爲賦斂將數倍於前日。或至空村相率而去。國事尤無以成形矣。然則未獲量田之利而反致大患。此不可不重慮也。大抵量田者。小民之利而豪民之害也。但小民至愚。唯信土豪之言。故土豪倡言恐動。而小民和之。必須詳加曉諭。先使小民知量田之利。而土豪不敢胥動浮言。然後此法可行矣。推聖明之留意焉。二曰籍民數。臣竊聞國家昇平日久。生齒繁殖。地小人多。各里定居。間有避役遷居者。則旣失舊業。又無新產。不免困而流離。故民皆安土。不肯輕徙。軍丁無脫漏之患。戶口有滋殖之實。今則旣無恒產。去無所戀。到處可耕。不患無田。故小有徭役調發之事。輒生逃避之謀。纔出舊境。便爲樂土。移來移去。以爲得計。巨室尙然。小民可知。脫有緩急。決難得力。思之至此。誠可寒心。爲今之計。宜以安集撫綏爲先。使之各遂其生。各奠厥居。然後申明戶籍之法。講行號牌之規。嚴立科條。晝一通行。則民不敢轉徙。而戶口實數。始可得以知矣。軍丁不敢隱漏。而諸色闕額。始可得以充矣。蓋國家政本。唯在於田結戶口得其實。然後賦役可均。今日之急務。無踰於斯二者。惟聖明之留意焉。三曰定祀典。臣等。竊惟宗廟之禮。所以報先。月祀時饗。自有定制。而祖宗朝。加隆祀典。特設文昭延恩兩殿及各影殿。且於各陵寢。亦設朔望俗節祭及四享大祭。雖出於先王孝思之隆。而黷祀不欽。廟無二主。則陵寢四享之祭。兩殿影殿之設。有違古禮矣。自亂離以後。兩殿影殿之祭。已爲權罷。而陵寢之祭。豐於太廟。似無輕重之差。宜令博考典禮。定爲一代之制。大小祭饌。亦須酌定品數。其餘兩殿影殿之祭及陵寢大祭忌祭朔望祭之不合典禮者。竝令永爲停罷。其他大小祀典。亦令有司據禮酌定。則可無黷祭之譏。而物力亦庶可支矣。惟聖明之留意焉。四曰省浮費。臣等。聞興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減一事。是以。語稱治國。以節用爲先務。傳言足財。以寡舒爲大道。蓋以侈用則傷財。傷財則必至於害民故也。況今喪亂之後板蕩之餘。國無一年之蓄。民有四方之散。而經費日廣。用度日繁。上供之物。漸復舊規。諸項前例。次第俱擧。該司見貯之數。不足以應一時之需。甚至侵責市廛。加賦田結。以有限之民力。供無窮之需用。民安得不窮且怨也。伏願聖明。先自躬始。雖至於進上方物。係干上供者。亦許量減。以至各司貿易。不急工作及凡干浮費。竝宜一切權罷。唯不得已常用之物。參酌裁定。以爲一定之規。然後貢案可改。而民受實惠矣。惟聖明之留意焉。五曰改貢案。臣等。竊聞國初。貢案之規。務從簡約。民甚便之。逮至後代。始創月令進上之規。以及燕山之時。遂改貢案而加其數焉。諸般色目之數。倍蓰前日。民生日困。職由於此。況今喪亂之後。遺民鮮少。結卜減縮。而月令進上及諸司貢物。漸復舊例。以今日蕩殘之民力。責之以全盛時貢賦。其勢決不可支。譬如人家有臧獲十人。則當役十人之力矣。十人之中。已去六七。而欲使三四臧獲。猶服十人之役。則彼三四臧獲者。必不能支。不病則逃矣。貢案一事。朝廷今方講定。而但不揣其本而齊其末。臣等未見其可也。今宜先正田制。且定各項經費之規。然後就一年常用之數。通融磨鍊。稍存贏餘。以爲每年常貢之規。則田賦均而民力紓矣。且我國之制。國家常用之物及各邑進上。皆以土產分定。而或有非土產而勒定者。不得已倍價貿易以充其數。而防納之弊起矣。自是雖有土產之物。而例爲防納者所搪阻。不能自納。必以十倍之價代償。民力之困竭。勢所然也。今宜更加詳覈。隨其土產。定爲常貢。痛禁防納之弊。而如京中豐賤之物。則竝爲作米或布。官自貿用。則民弊旣祛。而經用亦無所闕矣。惟聖明之留意焉。六曰修軍政。臣等。竊念軍政之要。惟在於擇將鍊兵修器械嚴紀律而已。自壬辰以後。宵旰廟堂之憂。蓋未嘗少弛於此。而十年之間。玩愒猶昔。凡百軍政。無一可恃以待敵者。蓋將不知兵。古人所戒。而今日之所謂將者。不在於知兵。惟在於善事左右。是以爲武者。惟知善事之爲發身之路。而不知兵學之何事。尋常坐作進退之節。尙且矇然。況可以望其發謀生慮而臨機策應乎。臣等愚意。宜使宰臣及八道方伯。廣選中外武士之可用者。別設培養之規。常加奬勸。如唐之武經博士。宋之武學之制。自上亦宜以時召致。問以方略。親試其可用與否。如是則爲武士者。皆知勉於兵學。而非復吳下之阿蒙矣。至於鍊兵一事。則我國自有都試鍊才觀射習陣等若干規制。如是者。無非祖宗朝克詰之美意。而今皆不爲着實擧行。只備文具而已。惟訓鍊都監砲殺之規。以其創立未久。不至廢弛。粗有實效。而猶且獨行於京中。不行於外方。故其所訓鍊者。厥數無幾。其何以全靠此軍。以爲緩急之備乎。且我國長技。惟有弓馬。而由其不加勸奬。故將至於廢弛。弓馬之技將廢。砲殺之鍊不廣。臣等。恐自此遂爲無兵之國也。臣等愚意。弓馬勸奬。亦如砲殺之規。而不獨鍊之於京師。竝使外方而鍊習。另加申飭。着實施行。外方則監兵使巡于列郡。考其成效之多少而爲之黜陟。或時遣京官。察其勤慢。則倉卒懲發。亦不至於驅市廛之民。發荷鋤之民。而使之赴敵。有若以肉投餒虎而已也。抑兵亂以來。已經十年。而正軍之案付者。尙且逃匿。少弱之新壯者。尙多隱漏。新得良人之未有屬處者。尙多閑遊。軍額之不充。無足怪也。宜先詳加括出。以補軍額。亦今日軍政之所急也。且器械不利。以卒與敵。今日之所當留意者。捨此宜無大者。而都監所造之外。未聞有所措備。中外之儲。一樣蕩然。從前惰慢之弊。可勝痛哉。臣等愚意。請於各道大邑。則設都會。打造軍器。別擇守令之勤幹者。掌之。使監兵使句管董奬。亦如京都監之爲。則器械之備。不至如今日之板蕩矣。雖然。假使將旣擇矣。兵旣鍊矣。器械旣已精矣。而苟無紀律以整之。則部伍渙散。軍容不肅。孰肯身冒矢石而爭死於敵哉。變亂以後。棄軍之將。棄將之卒。皆得保其首領。而未聞有繩之以軍律者。進有必死之危。退有得生之便。彼爲將與爲卒者。何苦避得生之路而趨必死之地乎。我國之戰。所以百戰而百潰者也。今宜先務威克以振紀律。如有棄軍棄將者。必置軍法。不可饒貸。要使罰不遷刻。賞不踰時。皆將以進死爲榮。退生爲辱。而無復望風奔潰之患矣。嗚呼。君讎未雪。國恥未洒。今日第一務。莫急於軍政一事。而臣等。所以進此說於五條之下者。蓋以其上五者。皆得設施。而民心稍服。國勢稍振。然後可以此爲之根本。而軍政可修故也。惟聖明之留意焉。七曰興學校。臣等。竊念人才。國家之根本。而人才之培養不端。而無以得其幼學壯行之效矣。是以古之爲國者。雖値干戈搶攘之際。其於文敎之事。宜若未遑。而亦不敢少忽於此者。蓋以國家之興亡。實係於人才之得與不得故爾。國家自亂離以後。軍興多事。學校之政。久廢不行。加以十年之間。舊德凋謝。士子之漂轉四方者。役志糊口。新學後生。不知義理經學之爲何事。唯以抄集程文。僥竊科第爲心。甚者。過時失學。不辨魚魯。誠可寒心。目今干戈稍定。士人之流落者。多還都下。而敎養之道。蔑裂猶甚。謂宜極選有經術德望足以矜式多士之人。俾長太學。參詳舊制。極盡勸課之方。久任而遷。以責成效。至於外方鄕校。竝令擇遣訓導。俾掌敎養之任。又命書局及外方完實之邑。多刊書籍。印布中外。使有書可讀。有師可質。則不出數年。士習必變。後生之俊秀者。必多學識之人。他日立朝。必不至如今日之鹵莽矣。抑臣等。聞之漢高祖不喜儒之主也。草創之初。尙知親祀孔子。況今右文之世。久廢幸學之禮。非所以崇儒重道之意也。伏願聖明。有時親臨太學。躬行釋菜。召見諸臣。橫經問難。以盡振作之方。其有經術行誼者。特加收擢。以爲奬勸之規。則斯文幸甚。惟聖明之留意焉。嗚呼。國家積弊。今不可遽數。而右七條者。最爲今日切急之務。七者旣正。則其餘可以量緩急先後。而以次釐革矣。然必有前五者爲之本。然後七者可据而行。未有旣失其本而其末得理者也。嗚呼。今日之勢。可謂危急存亡之秋。不啻如漢室之疲弊而已。而內乏貞亮死節之臣。外無忘身忠志之士。上不信道。下不信度。悠悠泛泛。以度時日。積薪未燃。因謂之安。以如此之所爲。欲以扶衰撥亂。折衝禦侮。以阻遏其橫流潰敗之勢。不亦難矣哉。嗚呼。臣等今日之言。亦已晩矣。空疏狂妄。不足以小禆衮職。而備員言地。不忍終嘿。敢竭庸愚之慮。冀備聖擇之萬一。伏願聖明。開張天聽。察納邇言。念今日哀亂之極。思先王付托之重。惕然以驚。赫然以震。大戒於國。與民更始。君臣相警。務反前轍。于以克合乎祖宗之意。而大慰乎民庶之望。則一言興邦。兆民有賴。衰者可以復振。亂者可以復治。而我朝鮮億萬年無彊之休。實基於此矣。不然而因仍苟且。牽補架漏。不思改絃易轍以圖維新之化。則二百年祖宗艱大之業。臣等實未知稅駕之所也。臣等。身當主辱之日。目見危亡之迫。攄忠吐讜。言不知裁。伏願聖明。留神省察。則宗社幸甚。國家幸甚。臣等。無任激切屛營之至。

辭嘉善疏丁酉正月

[编辑]

伏以臣之將命賊中。已二年之久。所當灼察情僞。痛陳利害。俾凶謀有所沮。廟算有所據。而臣不及此。臣罪一也。洎夫跟隨之命一下。臣固知此擧之無名。而徒以在我之勢。有綴旒之危。苟得因此而少紓燃眉之急者。乃朝家遣使之本意。故臣不敢臨行而辭事。臣之不明。已著於此。而及其足躡讎庭。乃又見卑於賊。由臣庸劣。辱及國家。臣罪二也。賊不效順。旣廢通好之禮。初無片言隻字之相加。且無差人儐接之常儀。其間一二聞見。只得於沈遊擊平調信輩私相告報而已。臣雖欲一言以爭曲直。亦無其地。臣之妄意。賊旣如此。則固不可要見。亦不當致辭。到此地頭。但當全命而返耳。苟使臣乞留求見。以竣事爲期。則事雖或竣。而詬辱滋大。齎命空返。誠出於不得已。而臣之包羞忍辱。不能卽死以雪此憤者。臣罪三也。抑此賊之與我邦。實萬世不可忘之讎也。有血氣者。所共憤痛。羞戴一天。而臣獨與賊混處。閱歲經時。事戾於心。心與迹乖。見斥公議。蒙被惡名。爲愛死負國之人。此臣之所竊自悲而長痛欲絶者也。人臣負茲大戾。名行已缺。苟怵兇威。何所不至。律以王章。則與屈膝賊庭者。相去幾希。殺身不足以滅恥。臣何敢容息於覆載之間。冒居峻擢而以貽淸朝名器之羞乎。云云。

請討對馬島疏戊戌十二月

[编辑]

伏以三路凶酋。一時網漏。雖有南洋之捷。不足以洩此憤。豈不痛哉。天兵今日退去。則此賊明日必至。寇在一日之程。望救於數千里之地。吁亦非計也。臣妄意對馬一島。與我國最近。從前受惠於我者久矣。而壬辰之役。實此賊爲之句引。則今日之計。旣不梟秀吉之首。無寧盡殺對馬之賊。俾無遺種。以少洩至痛也。臣往年。奉使虜庭。徑由是島。其山川形勢。蓋熟察而默記之矣。此島周回不過數百里。而中間多有泊船處。陸路雖險狹。而四面皆可踰入。所謂府中者。乃義智調信所居。而人家僅有三百餘戶。其餘豐崎佐護仁位良佐桑峯須𫑶豆等八部。俱不過百餘戶。雖盡發丁壯。必不能滿千矣。苟能選浙兵七八千。與我舟師協勢進駐。一擧渡海。掩其無備。賊之驚潰也必矣。所謂疾雷不及掩耳者也。此島旣無城郭。又無柵壘。山城窄而無水。必不能持久。不過爲鳥散而已。議者。或以爲諸島之賊。必將來救。是則有說焉。對馬之距一岐。幾五百里。自一岐至平島。又一百三十里。彼以快船飛報。而援兵出來。須俟便風。若能疾攻。我可以得忘矣。今日之勢。自守不暇。何暇謀人之國。而第以天兵方在南洋。從此進征。不至費力。而一番回棹之後。則更難調集。機會可惜。行臣之計。則保十年無事。失今不圖。則不出一年。通商給米之請至矣。事係安危。不敢終默。云云。

爲全羅監司時乞養大夫人疏

[编辑]

伏以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母也。疾痛而猶號父母。況甚於疾痛者乎。臣幼而失父。獨與母居。惟有一弟。又復夭折。零丁孤苦。無可依托。母子二人。相依爲命。未嘗一日離也。中間忝竊。筮仕于朝。繼遭變故。顚沛流離。値國事方急。不遑將母。臣本以獨子。又無嗣續。臣母年衰多病。扶護無人。家且貧窘。菽水亦闕。母飢而臣不得聞。母寒而臣不得知。違離闊別。重貽母憂。頃臣銜命虜營。留滯二載。雖在彼別無所苦。而外間咸謂其必死。臣母憂念成疾。展轉沈痼。今則已作心恙之人。有時終夜不睡。竟日不食。悲愁度日。忽忽如狂。傍觀之人。亦不忍見。母子之間。情理罔極。臣三十以來。長在道途。一年之內。與母相見者。僅一二月。留母膝下者。多不過五六日。上年秋。臣除授本職。適値老母病苦之時。方在病側。臣母聞賊鋒已迫本道。益復憂惱。不忍相捨。臣旣承召命。不敢久滯。翌日就途。不辭經去。臣之情事亦慽矣。今者。臣母旣嬰疾病。又迫飢寒。漂轉於海西畿甸之間。沈綿床褥。日漸危苦。近日。連得手札。欲於未死之前。再見臣面。聞來情不能自已。第監司率眷。上年停罷。固難任意延養。而誠懼因此永訣。遂爲終天之慟。每念至此。方寸如割。此臣之所以呼天泣訴者也。夫本道地方。距賊甚邇。竊發之患。迫在朝夕。臣雖至愚。寧不過慮。第以情事切迫。日後狼狽。有不可暇計。極知猥濫。冒死仰瀆。伏乞聖慈。特許所懇。俾得迎養老母。暫來境上。一與相見。則庶幾母子之情。兩無所憾。臣無任懇訴之至。

乞免全羅監司疏

[编辑]

伏以臣過蒙天寵。久叨匪據。頃者。冒陳私懇。時荷將母之命。烏鳥之情。得以無憾。銜恩感激。不知所言。惟期糜粉以圖報答。而不意茲者。福過災生。老母素有宿疾。到今轉劇。沈綿床席。兩月于茲。醫師無良。藥物不備。奄奄垂盡。坐待死亡。臣又遠赴軍前。不得留視湯癠。臣本以獨子。無他兄弟可依托者。欲救護病母。則王事棘矣。欲黽勉供職。則方寸亂矣。於公於私。實爲狼狽。抑臣四五年來。長在湖嶺之外。道路之所傷。嵐瘴之所侵。百疾交攻。羸瘁日甚。血肉之軀。已不堪支吾。而終不敢以賤疾仰瀆天聽者。誠以時事艱虞。主辱方深。臣旣駑劣。無以禆補絲毫。故思欲竭其筋力。奔走服役。雖水火有所不避。庶幾以此上報鴻恩。今則母疾如此。命在朝夕。情事切迫。不忍相捨。致令公務多曠。上不能效忠於國家。下不能盡孝於私親。省循初心。惟有悶泣而已。目下兇賊遠遁。邊事稍靖。收拾鎭定。不容少緩。而如臣庸暗。重貽私患。憂惱度日。遇事茫然。終必顚隮而後己。臣身罪戾。固不暇恤。而其於國事何。伏乞聖慈。俯察危懇。特許遞免臣職。俾臣早返京輦之下。得以專意醫藥。以活老母垂死之命。則人子之情。庶無所憾。隕首結草。不足仰報。無任悶迫涕泣之至。謹昧死以聞。

啓辭

[编辑]

諫院論政官啓庚寅四月

[编辑]

汝立包藏禍心。非一朝一夕之故。而銓曹曾擬金堤郡守,黃海都事望。以副其願求之計。幾至變生不虞。其時堂上郞廳。幷請罷職。李陽元擬都事。李山海擬金堤。

正言引避啓六月

[编辑]

伏見昨日大司憲洪聖民避嫌。聖批太嚴。遽爲遞差。臣聞之。竊不勝憂憲之深。夫推鞫之時。邪議橫生。事機之危。間不容髮。苟非聖民兪泓抗言力排。則未知國事終何如也。此國人之所共知。而物情之所深憤者也。當時參鞫之人。旣已親聞彥信悖逆之言。雖不能卽達於天聽。其驚駭痛憤之心。固當無一息之暫忘。而前者被下問之時。或以爲不得聞。或以爲不能省記。含糊顧望。莫肯明言。此果人臣事君之道乎。李山海之言。雖與托稱耳聾者有間。而亦難免模稜之失。此聖民之所以不能無怪者也。豈有因一彥信。欲橫嫁於他人之計哉。當初推官等。不卽言之失。則聖民亦有不得辭者。而觀其避嫌之辭。據事摭實。明白直截。雖使山海聞之。亦將媿服之不暇。假曰聖民之言。微有過當。不猶愈於諸人之首鼠兩端者乎。今也。譴責之嚴。不加於彼而反加於此。臣恐依阿顧望者。因是得志。而忠直之言。無路上聞也。大抵國家待言官之體貌甚重。雖有可遞之嫌者。必待朝廷處置可也。而遞差之命。出自上批。非所以重臺諫而尊國體也。竊恐言官之任。自此將輕。而無以扶持公論也。臣與聖民。初無一面之識。非敢有所營救。而所惜者。朝廷事體耳。抑臣之深愧於聖民者。聖民之所言。臣亦可謂詳聞。而身在言地。含默已久。且不能盡言。引避之日。不得與聖民同被譴斥。實臣有罪焉。臣何敢靦然包羞。以重辱言責之地乎。請命遞斥臣職。

諫院請罷黃海監司還收玉堂賞加啓辛丑七月

[编辑]

方伯爲一道之主。體面甚重。苟不莊以莅之。則未免見侮於人。其何以號令列邑而彈壓一方乎。黃海監司崔鐵堅。敢於此時。公然宴纂。酗酒失儀。至於親自唱歌。使守令起舞。虧損體貌。傳笑遠近。聞者莫不駭愕。請命罷職。爵以命德。賞以酬勞。不可以混施也。玉堂之官。所職甚重。纂抄校讎。乃其餘事。今春秋纂集時。官員有加資陞職者。書寫員役。亦被陞遷除職之命。爵賞之濫極矣。請申欽,沈悅,崔沂加資改正。其餘陞遷除職事承傳。竝勿施行。

大司諫引避啓七月

[编辑]

推鞫廳論賞。雖有謬規。恩數過重。爵命太濫。非所以愛惜名器而聳動一世也。有言責者。所當汲汲救正。而臣名。亦在其中。未得與同僚相通論啓。所損大矣。在職未安。請命遞臣職。

請禁各衙門侵虐新來啓七月

[编辑]

大小官員。所以維持體面者。專在於撿下。撿下之風。在所難廢。而當此朝廷草創。人倚墻壁之日。稱以罰禮。徵索酒肉。盤杯狼籍。其弊濫觴。請自今以後。各衙門侵虐新來。責辦酒肉者。令司憲府一切禁斷。宣傳官宋翔。爲人狂妄。所行悖戾。不合侍衛之列。請命罷職。

請還收關廟賞加各司無面官吏論罪八月

[编辑]

近來。恩賞太濫。名器不重。宰秩崇班。超越無難。朝家命德之具。混淆已極。識者之寒心久矣。今此關王廟造成。本無關係國事。監董之官。淹延時月。浪費民力。甚至憑公作弊。重被臺評。前後之員。均有厥咎。當初限年。已爲苟且。而加資賞物陞職除職之命。遽及於無功有過之人。國家勸懲之方。顚倒至此。不但濫觴之爲未安而已。大抵重其賞者。所以重其事也。前日太廟營繕之賞。亦不過此。則何可比而同之。揆以事體。尤爲未安。請關王廟造成論賞承傳。勿爲擧行。臣等。取考戶曹反庫文書。則各該司逐年無面之數極多。或多沒數無面者。或有過半無面者。或有元數三分而無面一分者。此由近年。官不擇人。率多苟充。雜類下賤。亦廁其間。職事不理。吏僕不畏。馴致典守不謹。偸竊自恣。而該曹又不爲留意照管。常加撿飭。解由之際。亦不能明白査覈。陞遷去官。略無拘礙。未聞有一人因此罷免者。紀綱之解弛。據此可知。請各該司無面雜物。幷令該曹一一査出。該掌官吏。勿拘按月之法。別立事目。刻期分徵。其中在職日久。無面最多者。先罷後推。其餘勿論輕重。雖已遷轉者。幷皆解由未畢。徵前越等例。不許受祿遷官。不撿擧該曹堂上色郞廳。竝推考。

請還收李軸賞加李𪼆禹拜善罷職啓九月

[编辑]

行判敦寧府事李軸。以元勳之故。屢蒙恩擢。得躋正卿之列。國家寵待之意。已云極矣。茲者崇班除命。出於人望之外。一品重秩。是何等職名。而無故濫施於不當施之人乎。物情莫不駭異。請命改正。渭原郡守李𪼆。年齡衰老。別無可稱之才。不合關防重地。請命罷職。其代以武弁中名望最著者。十分擇遣。金山郡守禹拜善。尸居不職。政委下吏。賦役不均。民不勝其苦。流亡相繼。怨咨盈路。請命罷職。

請三名日方物權減啓同月

[编辑]

三名日方物。乃臣子享上之儀。苟有一分之力。則決不可有所欠闕。而近緣兵火之後。諸道蕩殘。惟正之供。久廢不擧。雖曰時勢之使然。此豈下情之所安乎。頃日減半封進之命。出於聖上軫念民生之至意。凡在瞻聆。孰不感激。第以今日物力。比之全盛之時。不能十分之一。所減者雖多。而所仍者亦甚難辦。其不可支也決矣。竊聞諸道監兵使所進方物。率皆分定於各邑。而各邑例以十倍之價。分徵於田結。就其一二而言之。則阿多介一坐之價。多至於綿布二百匹。豹皮一張之價。亦至綿布六十匹。其餘諸色皮物之價。竝皆類此。不緊於服御。而爲弊則甚巨。雖係上供。豈無變通之道乎。目今民窮財竭。又値凶歉。正宜蠲除宿弊。廣施惠澤。寧可以寇賊已退而便復平時之舊規乎。臣子奉上之誠。固不在物之多少。設令物不及儀。何害於恪修之義乎。請令該曹。更加裁定。務從簡略。姑存其切於日用而不甚難備者若干事。其餘。竝令權減。一以寓存羊之意。一以示恤民之誠。

請變通水原禁外居宗室罪貪官啓同月

[编辑]

水原爲府。乃畿輔保障。新設防禦使。以管兵務。體面若不尊重。將無以號令列邑。辦釐新設之規。今以府使兼防禦使。雖帶防禦之號。卽一守令耳。體面不重。事難就緖。且本府經亂以後。蕩敗已極。撫摩安集。不可兼責於將臣。擇遣文臣判官。其意有在。請令備邊司。更議以防禦使兼府使。以重防禦之任。而判官則依寧邊鏡城例。專責治民。宗室之散處外方者。使之咸聚京城事。已爲下書于各道監司。而尙今仍留不來。或有橫行列邑。貽弊民間。甚者。受祿之月。來現便歸。極爲駭愕。請令該官。摘發治罪。監司之不爲督送者。亦爲推考。大興縣監申景祐。到任之後。不治官事。專務肥己。巧作名目。多行鄙瑣之事。加以不恤民命。濫用刑杖。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

憲府請還收韓孝純等加資罷李山輝啓同月

[编辑]

爵賞公器也。上不可虛授。下亦不敢虛受。苟失其當。則終歸於私濫。而非所以爵人於朝之意也。咸鏡監司韓孝純。纔被方面之寄。旋下增秩之命。崇班重加。是何等爵名。而無故混施於不當施之地乎。設令孝純。他日北門有可酬之勞。則復以何賞加之。近來爵賞之濫。最爲疵弊。而至於崇品。則猶不敢輕施者。其意有在。此命一下。物情駭異。請還收成命。以重名器。靑城僉使李繼善。履歷最淺。別無已試之效。而遽陞堂上之職。政體顚倒甚矣。雖曰不次擢用。豈宜超躐之至此乎。物情皆以爲駭怪。請命改正。內瞻判官李山輝。庸雜愚劣。前爲守令。重犯軍律。僥倖得免。不可復齒衣冠之列。請命罷職。

請詔使支待進獻方物更爲酌定啓十二月

[编辑]

國家不幸。再經喪亂。賊退僅三期。兵撤僅一期。民亦勞止。訖可少息。而詔使之行。適當此時。調發之煩。措辦之艱。反有甚於大軍留駐之日。雖使十分撙節。務從簡約。猶患力有所不及。而況今該司磨鍊之數。或過舊規。各道分定之物。率多濫觴。加以來年各行次進貢方物。本國儀仗諸具。一時幷辦。其費不貲。種種應用之需。靡有紀極。以今日物力。決無辦出之路。而該官當事者。唯以圖濟目前。苟免罪責爲急。不能仰體聖上恤民之意。至以無論民弊多寡物力殘盛。唯以辦事爲務等語。啓下行文。吁亦慘矣。自上至誠事大。敬奉王人。甚盛心也。然必欲殫一國之財。竭百姓之力。至於澌敗潰裂而不暇顧。則亦太過矣。臣等。取考該司文書。參以中外所傳民間應捧物目。則元卜定別卜定隨後卜定之數。殆不可勝計。田結出布之外。又有都城戶布守令品布。諸項色目。不一其號。設令盡倣平時規例而爲之。苟能詳定應入實數。量入以爲出。毋使太濫。則其費豈至於如此之廣乎。至於市上貿易。尤爲巨弊。名曰貿易。而實不給價。彼市民者。經變之後。現存無幾。財力單薄。易就竭涸。雖箠楚之下。何求不得。而一向嚴督。終將不斃則逃矣。冤號滿街。不忍聽聞。氣象愁慘。人心憂懼。都下如此。列邑可知。邦本一搖。何事可爲。目今邊事方急。虜情叵測。在我蓄力儲財以待變者。有不容少緩。豈可浪費奄奄垂盡之民力。以自戕其根本乎。旬月以來。中外騷然。遠近駭散。兩湖之間。嘯聚成群。兩西之路。餓殍相望。土崩之患。迫在朝夕。而有司不敢稟。大臣不敢言。豈不痛哉。竊聞各邑卜定之物。半已收合於民間。雖復參酌變通。似無補於旣往。而及今救止。猶可小紓一分之力。雖有已捧者。亦可以推移補綴。唯在有司之善爲區處而已。至如進獻之物儀仗之具。及天使時雜物之責出於市上者。則有司今方督迫。正宜及時酌減。以解倒懸。請命該司改磨鍊。凡干詔使支待及進獻方物。竝爲酌定。隨力措辦。各道分定之物。竝爲裁減。儀仗諸具。姑爲停止。市上貿易。亦令從簡定數。劃卽準給價物。其餘不係緊急者。一切停罷。以紓目前之急。

請詔使支待進獻方物更爲酌定啓同月

[编辑]

臣等。伏覩昨日聖批。從諫之美。事大之誠。幷行於其中。臣等不勝感激。繼之以長歎也。自上尊敬王人。如此其至。大小臣隣。孰不欲殫心竭力。以體聖意乎。第今公私蕩竭。又値凶歉。詔使之行。適當此時。雖使十分撙節。務從簡約。猶患力有所不給。而該司磨鍊太過。各道分定。率多濫觴。至如節過難備之物。浮文無實之事。華人所不服用之具。幷依平時故事。種種應用之需。靡有紀極。以今民力。何以辦得。當初倉卒。失於太濫。此實有司之事也。臣等。非敢好爲煩瀆。欲干預於其間也。誠以事係安危。不得不論爾。請令該曹詔使支待諸事。竝爲酌定。各道分定之物。幷爲裁減。市上貿易。亦令從簡定數。準給價物。

請酌定支待雜物論罪金太虛等啓十二月

[编辑]

詔使支待諸事。旣有令該曹參酌之批。又有宴享不可減之敎。臣等竊惑焉。自上以此時爲何如時。公私財力。有可辦之地乎。宮闕尙在閭閻。廟貌未復其舊。府庫空虛。連年凶歉。而待詔使則欲用平時之例。此生民之所以不支。而臣等之所以憂民者也。扞固邊疆。屛翰中國。是藩封之職分。而饌品器皿。繁文末節。非誠敬之本也。請回睿思。亟命參酌。慶尙右兵使金太虛。前爲星州牧使時。怯於豪民氣焰。聽其私囑。托稱叛奴株連之人。與其元告對坐公廳。酷用刑杖。濫殺無辜。至於四名。而其二則士人也。其行私蔑法。不惜人命。恣行無忌之狀極矣。遠近之人。莫不痛憤。請命先罷後推。其時監司。亦已知其曲折。而不爲推治。亦爲非矣。請命推考。監司爲一道之主。號令刑罰。不可不審。知中樞府事金信元。前爲慶尙監司時。因浮妄之輩自中乖激之論。捃摭相訟間不緊之語。稱以侮辱先聖。準以詬罵父母之律。減死定配。無辜橫罹。聞者莫不稱冤。其壞亂邦憲。恇撓顚倒甚矣。請命罷職。

都憲引避啓十二月

[编辑]

臣伏見文景虎等疏中。盛言成某搆殺崔永慶。辭意譸張。極其詆斥。臣竊切痛之。臣自弱冠以來。受學於成某之門。每聞稱永慶家行節孝。惟以不讀書少見識。不能善居鄕爲短處耳。及己丑獄之起也。賊黨招辭。吉三峯爲賊魁。而繼有賊招。以吉三峯爲崔三峯者。又有智異山下居生之說。于時飛語。遂指崔永慶爲三峯。中外喧傳。殆不勝其嘵嘵。臣於庚寅春。適忝正言。訪某於其第。某謂臣曰。爾知崔永慶之爲人乎。臣答以未能相知。則某又曰。永慶居家孝友。且有氣節。雖多有病痛。其長處則可尙。近有飛語無根之說。極爲無理。或有發言者。切不可雷同也。其後諫院。果有發言於完席者。臣以爲聖明之世。不可以飛語罪人。況永慶負重名於一道。今以瞹昧之言罪之。則必失一道人心。此不可不慮也。其時柳根爲司諫。亦曰。正言之言是也。昔諸葛亮云。無其實而有其名者。許靖是也。及亮爲政。猶首用靖。以收蜀中人心。以此觀之。虛名。亦不可不顧也云云。此論遂止。當此之時。臣實不知永慶之爲人如何。而因篤信師友之論。力辨至此。此則柳根尙在。今可驗問。某果有意於害永慶。則其時臺諫中。與某相切者。宜莫如臣。必得先以語臣。而某之言於臣者。旣如此則某之心事。以此可想。厥後。臣旋補外任。某亦退歸家鄕。經月之後。獄事始發。至於再鞫之啓。則在於永慶蒙放之卽日。某在百里之外。何從而及知而與聞乎。然則某之終始無干預於此獄也。不待辨說而明矣。景虎輩。何人而敢肆誣罔於天日之下乎。此不過爲人指嗾。欲試傾軋朝廷之計耳。其言不足與之相較。而景虎等疏中。有曰門生徒黨。忝據要津。臣是某之門生。旣被顯斥。不可仍冒言地。請命罷斥臣職。

將赴湖南陳啓丁酉八月

[编辑]

目今兇賊。已著發動之形。本道衝突之患。迫在朝夕。守禦防備之策。不可不急急措置。而臣新叨重寄。茫然不知端緖。儻纔到任所。猝遇賊至。則抄率精銳。據險把截。在所不已。凡與賊鏖戰之具。無過於砲殺手。散在各官者。未嘗團聚練習。實不合用。京砲殺手一二哨。各別帶去。火藥火器。竝爲優數齎去何如。當初廷議。重在舟師。竝抄內地陸兵。以爲格軍矣。今則賊將。水陸分據。衝突之患。陸路尤急。內地丁壯。不可移屬舟師。使腹裏空虛也。今後舟師格軍。專責於沿海列邑。內地陸兵。則更勿移動何如。天兵糧餉。最爲今日急務。而本道見在之穀。今旣垂盡。唐糧輸運。勢必遲滯。接濟無策。極爲悶慮。本道今年田稅當上納者。幷爲捧用於天兵糧餉。而以唐糧充數輸入京倉。則可除彼此輸漕之弊。似爲兩便。且馬料最爲難繼。本道田稅布太。一年所納。不下五六千石。而例以雜物磨鍊。今則以本色太捧上。應捧雜物。則姑爲權減。以備急時之用。亦爲便當。臣之此行。甚爲急遽。軍官十人。給馬帶去何如。敢啓。

陳奏使回還後與上使聯名啓戊申十二月

[编辑]

臣等。在北京時。聽中朝物議。則以奴酋爲憂。且觀此胡情狀。數年不爲進貢。今年。乃遣麾下八百名于京師。爭賞銀之多少。其侮踐中朝者甚矣。臣見東征時來此路人問之。則皆以爲此賊。憂在遼廣。其次在貴國。及此暇時。修繕險要。以爲軍兵入保之計可矣。若視如倭人。欲爲逃避。則鐵騎如風雨。人民無一脫矣。貴國善自爲謀。如關西近邊必守之處。預須相擇形止。以定堡基。觀勢善措。恐不可已。目今飢民流移。物力全乏。誠不可猝爲此役。但預爲講定。期免後日噬臍之悔可也。關西一路。上年旱蝗。民不聊生。今年旱災。比前尤甚。不及今善處。則開年春夏間。此輩非塡溝壑。必嘯聚山谷矣。詢諸道路。朝廷無一紙處置之令。此等危迫情狀。必未及深悉而然也。民間又言。寧流移求活。深恐救荒御史之來。蓋使命所到。實惠未敷。而奔走供應。反多弊矣。若多般備穀。與本道監司。使之召募屯田。則賑飢生穀。可以兼得。惟在廟堂與方面當事者。商確善處耳。臣經行一路。聞見甚慘。敢此竝達。

請出賑恤從事官啓十二月

[编辑]

臣今者。伏承賑恤使之命。前頭賑恤之事。卽當窮究擧行。而今年凶歉。近所未有。當此滌場之日。已有翳桑之人。流移滿路。慘不忍見。必欲待明春賑救。則將至於盡塡溝壑。勢必無及。而京倉所儲。不當半年之支。決不可除出他用。巧婦不能做無米之飯。如臣駑劣。更無可爲。昨日備邊司啓請兩湖米租。亦未知實數如何。而收捧運到之期。當在春後。是無異引西江之水活涸鮒。其索於枯魚之肆明矣。臣意欲以刑曹佐郞吳煥。兵曹佐郞梁應洛。從事官稱號。嚴立事目。卽令分送。馳往忠淸全羅等處。催促前項米租。隨捧隨運。俾趁未凍前。先運發送。隨後隨捧者。亦於解氷。卽時上送。以爲及時賑恤之用。似爲便當。敢啓。

賑恤使時啓十一月

[编辑]

今日。賑恤一事最緊。所宜十分講究。汲汲措置。而當此公私匱渴之日。更無得粟之策。所恃者。唯有前啓請兩湖米租。而數亦不多。前頭之事。極爲悶慮。大抵飢民當賑者。有三樣。外而農夫。有田結而不勝貢賦徭役。將至流散者有之。都下之民。不事農作而事末利。到今穀貴。不得資活者有之。又如無本業無依賴之徒。一朝遭荒歲。饑饉流散者有之。今若移轉他道之穀。分賑各處飢民。則其勢必不能遍及。而徒貽民弊。且有中間騷屑之患。如前日李廷龜所陳者。亦不可不慮。故臣等之意。欲以兩湖應運之米。輸到京江。就京畿及兩西今年應上納貢物米。量宜蠲免。而以此米租。代償其價。如此則有田結之民。可得蒙實惠矣。又除出兩湖沿海元穀米租。不煩官力賃船運到京江。使之貿木。從實價稍爲加給。則人必樂貿。而市價又爲小低。如此則都下之民。可得蒙實惠矣。因以此木。還送本處。待秋成貿穀還酬。而國儲則足以盡充元數。而且有剩餘。無損於元穀。可以濟民之㥯。似爲便當。至於中外各處飢餓垂死之民。不可不及時賑濟。而旣無他道可移之粟。則亦不可立視其死。宜令各道監司。預先知會。除出會計外之穀。或爲別樣措備。以待開春後。設場賑飢。亦爲宜當。敢啓。

請罪各該司無面官員啓庚戌二月

[编辑]

近來。該司之官。專不察任。本司大小之事。皆付下吏之手。庫中之物。半爲耗欠。些少見存者。亦多不謹藏置。腐朽不可用。此皆出於民之膏血。而棄之如泥土。豈不痛心。各該司雜物。今方次第反庫。無面之數。則從當査出處置矣。但凡反庫無面。則色官不過推考而止。不足以徵其怠慢之罪。今後各該司反庫。尤甚無面者。色官員先罷後推。色吏囚禁治罪事。捧承傳施行。何如。

戶判待罪啓七月

[编辑]

臣受任度支。今已一載。自奏請發行之後。凡干天使支待之需。悉皆料理措辦。妄料今此所費。若一依劉使時舊例。則可以無事支過。而猶且慮有意外之用。凡所措備者。悉皆稍優於上年之數。而銀子二萬四千餘兩之外。加備一萬一千餘兩。意謂如是。則庶無不給之患。而今乃事有大不然者。開城以後。已費七八千兩。入京以來。日折四百餘兩。宴折人情之數。不與焉。禮物銀子。已用一萬數千兩。前頭該用贐壽發賣等銀子。須有四五千兩。而後旬折乾。亦須四千餘兩。前後所費。靡有紀極。經年拮据。盡輸於一旬之費。今則該司米布旣缺。公私見銀亦竭。不唯無價可貿。抑且無銀可買。至於正布貢木貢物作銀。大利之所在。而啓下知委。今已累日。漠然無應之者。到此地頭。臣亦不知所以爲計。今日所爲。雖曰無前之事。而若是窘乏者。亦由當事之臣。拙於幹辦之故也。今則智勇俱竭。將未免生事國家。使我聖上尊敬王人之意。有所歉然。臣雖萬死。不足以塞其責。乞就司敗。亟正邦刑。一以爲人臣奉職無狀者之戒。一以使冊使曉然知國無幹事之臣。不能仰體聖上至誠敬待之盛意。或可因此而少止無已之求。則臣死且甘心。萬萬無恨。惶恐伏地待罪。

請遞體察副使啓十一月

[编辑]

臣忝膺體察副使之任。今已三年。而自惟才短識淺。素昧軍旅。加以足跡一未到西北兩邊。其於邊事敵情。聞見亦罕。有同聾瞽。故凡係幕府機務。不敢一毫干預。每軍吏抱文案來示。只展擧紙尾。著押唯謹而已。臣所前後受任。率皆無一善狀。而此一任。尤爲尸居。心常愧恧。不敢自安。每欲自請行邊。巡視西北一帶。庶幾身親經歷。以效區區。而又緣度支務劇。不敢遠出。憫默狼狽。不知所以爲計。茲者張晩,李時發等。俱以西北監司。遞任上來。且是曾經是任者。以言其才略。非臣所可擬議。而熟諳邊情。俱有已試之效。今日體府副使之選。無逾於此兩人。伏乞廻臣所授。以授可堪之人。庶公私兩便。不勝幸甚。非敢避事辭難。無能讓有能。事理當然。惶恐敢啓。

戶判待罪啓十二月十六日

[编辑]

近來。各司下人及私主人防納人等。恣意奸騙。脅持官司。交通關節。期於必售而後已。甚至冒濫上言。希冀僥倖。外間頗以爲言。故臣於筵中。言及此弊。及自上下問之際。不暇記憶他事。乃以納布人添價一事。率爾上達。納布人。亦一防納之徒。其間情狀。果多可惡。而其判付。則乃是啓目判下。初非上言判付也。臣昏謬顚錯。措語失實。罪合萬死。惶恐待罪。

附大臣請勿罷調度色郞啓庚戌十二月

[编辑]

戶曹郞廳。以大臣意啓曰。上年冬。備邊司以詔使接應所需甚繁。而該司所儲。一樣匱竭。未免臨時窘乏之患。故不得已啓請加出戶曹正佐郞各一員。稱爲調度色。使之前期措辦。以除種種勒買之弊。行之一年。公私兩便。非但接待天使。得無欠闕。至於祔廟冊禮追尊等都監所需。竝皆取辦於此。賴以無事完了。今則新經天使及諸大禮之後。國儲之蕩盡。已到十分地頭。市民之力。亦甚凘竭。前頭。又有嘉禮修改等都監之役。調度之有關於國事。倍蓰前日。且方有料理措畫之事。而頃因臺諫所啓。有革罷之命。此後許多需用。更無倚辦之路。本曹之事。必多狼狽。若不善處。敗事貽悔。極爲可慮。臺諫。固出於革去新規減損剩員之意。卽今事勢。不容不別樣區畫。且本曹該務。尤甚繁劇。在先朝。亦有加設郞廳二員之時。如此便宜之策。似難遽廢。調度色正佐郞。限國儲稍優間。姑令仍設。依先朝舊例。分屬於版籍經費二司。專委措辦之事。甚爲便當。敢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