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孽海花/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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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戴勝佛到了萬木草堂門前，將名片遞了進去，一會兒有人出來，請到書房中坐定。唐常肅立刻出來相見，握著勝佛的手道：「你一向好！上回分別後，不料隔不多時又得見面了。」勝佛道：「我也不料不多時又得來見先生，真是想不到的。」彼此寒暄了一回，外面徐子勤、麥伯英、唐常博三人也進來了。伯英道：「勝佛先生來得真快，我們接了超如的信，知道先生要來，不過曉得先生還要到湖北去一走，總要些時候，不料神速得很，已經來了，真快意得很。超如的主張，我們都已知道，現在勝佛兄來，我們正好細細的商量了。」常肅道：「勝佛兄此次在京中耽擱了許多時，京中士大夫的觀念，能夠改變點麼？」勝佛憤憤的說道：「中國的人心，到了現在，真是不可藥救的了。宮中是母子爭權，西太后那裡，是皮小連等人勾結了，賄賂公行，皇上那邊，是二妃操縱，也有一班的黨羽，新舊的人都有。其餘舊黨中握有權力的，上等的是自命清流，研究些金石碑帖書畫，你若勸他學李文饒、張江陵做點事，他就咨嗟太息，力不從心，當面敷衍你一陣。他心裡就以你為不安分，不可用，漸漸的疏遠你。實在的緣故，恐怕你的才大，相形見絀罷了。以下的曉得希榮固寵，想升官發財而已。至於中間沒有大權力的，只想傳著要人的衣缽，將來也到他的地位。其餘卿寺庶僚，是品類不同的，高尚點的，想做名士，出入於常熟、南皮之門；惡劣的，徵逐奔走於白雲觀、瑪加刺廟，自以為榮。其餘每日到衙門，辦辦照例的無謂公事，循資按格，得了一個府道，刮些地皮，為子孫增產業，作守財奴，就是他十年窗下的志向了。所以長安人海之中，欲求幾個熱心為國的人物，真似祥麟威鳳。就拿強學會來看，超如兄等委曲周全，運動了莊、劉二督，幫助了些錢。我們的意思，倒不在乎錢，而在乎他們的名望，號召起來容易些。不料，因著他兩位而入強學會的，大半揣摩想得好處。後來風波一起，不止作鳥獸散，連反噬倒戈的都有。所以我對超如說：『我們主張的政治革命，恐怕不及革命黨的革命來得徹底呢！』此次來見先生，就是要商量一個大方針。我想現在的中國，幾千年的惡習慣，已養成了一種的遺傳性，要想改革他，必須用斯巴達的淘汰兒童的法子，方有效驗。不過這個希望遙遠，一時不能實現。現在洽標辦法，只有革命黨的辦法，先把整個社會翻他個過。如淤河污溝，拿大水來沖刷一下，使舊污盡去，自有更新的氣象來了。我是極端贊成革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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