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長編拾補/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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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八 續資治通鑑長編拾補
卷二十九
卷三十 

  徽宗

  △大觀四年庚寅,一一一○

  1、正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庚子朔。 癸卯,詔:“錢與物同,少則貴,多則賤。當十錢法行之方定,今鑄而不絕,源源而來。錢數既多,法隨而弊,私鑄復興,混淆無別,其法必壞,非長久之術。舊鑄錢監並依舊額止鼓鑄小平錢,其後降指揮,改鑄當十錢數等並罷;京畿、大觀東監,亦聞無物料,可罷;新置河東、河北、陝西諸監鼓鑄當十銅錢夾錫錢可罷。鑄當十銅錢外,仍尚書省取索。如新邊無鐵炭、不可鼓鑄去處相度減罷外,有合存留者,擬定將上取旨;恐愚俗無知,將謂不行當十錢,故有鼓惑群聽,仍令開封府立法行下。”《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六。

  2、丁卯,呂惠卿降授正奉大夫。侍禦史毛注劾惠卿上表謝複官,用《詩》《風雨》及《青蠅》、《節南山》等章句,以古君子自處而以亂世方盛時罪不可赦,故有是命。《紀事本末》卷百三十。案:畢《通鑒》作丁卯日,茲據補日。

  1、二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庚午朔。 辛未,龍圖閣學士、新知杭州張商英為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宮使。商英入對,言:“神宗修建法度,務以去害興利而已。今試一一舉行,則盡紹述之美矣。法若有敝,不可不變,但不失其意足矣。”《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一。案:《編年備要》雲:商英過闕入對,上問向來黨籍之由,對曰:“臣嘗作《嘉禾頌》,大臣以此相媒孽,若非陛下洞究本末,臣何由出黨籍!”上因語及蔡京亂紀綱事,商英曰:“蔡京自來專權任意,不知都省批狀便是條貫入狀,請寶便是聖旨,若前後失序,安得不亂?”上曰:“京多引用親黨。”商英曰:“京舊居兩浙,既貴,浙人之高貲巧宦者,苞苴結讬,今皆腹心腹耳目。”上又曰:“近來風俗甚不美。”商英曰:“此正今日之大患也。”上曰:“已逐三十餘輩矣。”商英曰:“餘黨尚多。”上曰:“百姓聞卿來,皆鼓舞欣悅。”商英曰:“何干臣事!”是日,商英初見,聖躬徵興,遂留為中太一宮使。

  2、戊寅,議禮局奏:“古者祫祭,朝踐之時,設始祖之位於戶西南面,昭在東,穆在西,相向而坐,薦籩豆、脯醢,王北面而祀之,此堂上之位也。進饌之後,席於室,在戶內西方東面為始祖之位,次北方南面布昭席,次南方北面布穆席,其餘昭、穆各以序,此室中之位也。設始祖南面之位而朝踐焉,在禮謂之堂事;設始祖東面之位而饋食焉,在禮謂之室事。考《漢舊儀》,宗廟三大祫祭,子孫諸帝,以昭、穆坐於高廟,毀廟神主皆合食,設左右坐高祖南面,則自漢以前堂上之位未嘗廢也。元始以後,初去此禮,專設室中東向之位。晉、宋、隋、唐所謂始祖者,不過論室中之位耳。少牢饋食,大夫禮也,特牲饋食,士禮也。以《儀禮》考之,大夫士祭禮無薦腥朝踐之事,故饋食於室。至於天子祭宗廟,則堂事、室事皆舉,堂上位廢而天子北面事神之禮缺矣。伏請每行大祫,堂上設南面之位,室中設東面之位,始祖南面,則昭、穆東西相向;始祖東面,則昭、穆南北相向,以應古義。”又奏:“古之祭祀,必七日戒三日齋,然後可以交於神明。《周官·大宰》:‘祀五帝,則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謂散齋七日,致齋三日也。秦變古法,改用三日。漢則天地七日,宗廟五日。魏、晉因之。唐則大祀七日。雖多寡不同,皆非先王之制。乞明詔有司,應郊廟大祭祀,皆前期十日而戒,散齋七日、致齋三日,以應典禮。”又奏:“竊惟陛下度律均鍾,更造雅樂,施之天下,為萬世法。至於禮器,尚仍舊制,未聞有所改作。禮樂者,國之大本,而起於度數。度數得,則權量正;法度一,而民不疑。今禮樂並制,不相取法,非所以一民也。乞明詔有司,取新定樂律之度,審校禮器,有不合者,悉行改正,以副製作之意。”並從之。原注雲:以上並因《實錄》。又奏:“修成《大觀禮書·吉禮》二百三十一卷,《祭服制度》十六卷,《祭服圖》一冊,,據經稽古,酌今之宜,以正沿襲之誤。又別為《看詳》十二卷,《祭服看詳》二冊。”詔行之。《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三。原注雲:詔旨無之,《實錄》蓋因《新儀》也。御筆改正七項當檢。《新儀》刪取增入。本局劄子:臣等聞國之事,莫大於祀;禮之經,莫重於祭,所以嚴神祇之奉,隆本始之報,聖王之制,以此為先。其器服之用,牲幣之等,幣數之節,多寡之數,見於《周官》者為詳。自秦、漢以來,禮文殘缺,諛聞俗學,因陋就寡。雖天地大祀,所當明察,而合祭之失,千載莫革,則其餘蓋可知矣。道與世升,理若有待。恭惟皇帝陛下天錫明聖,丕承先烈。爰詔有司,討論舊典,親禦翰墨,著為格目。科指部居,總集該盡。承學之臣,獲遵寶訓,實千載難逢之會。臣等今恭讀所頒《冠禮》,格目博極,載籍先次,編成《大觀新編禮書·吉禮》二百三十一卷,並《目錄》五卷,總共二百三十六冊;《祭服制度》十六卷,共一十六冊;《祭服圖》一冊。其據經稽古,酌今之宜,以正沿襲之誤。又別為《看詳》一十二卷,《目錄》一卷,共一十三冊,祭服看詳二冊。謹隨劄子上進。損益裁成,伏乞斷自聖學。仍乞降付本局,修定儀注。大觀四年二月初九日,奉御筆閱所上《禮書》並祭服制度,頗見詳盡。內禘祫禮,自昔所論不一,今編次討論,尤為允當。除依今來指揮改正外,餘依所奏修定。

  3、御筆改正七項:《禮書》卷第一,議先奏六樂,後奏黃鐘,合用禮神祀神之禮。先王祀天,各以象類求之方,其求於幽,則體其道而象其色,璧以圓,犢以蒼,日以冬至,以其幽而遠,故備樂而求之。自黃鐘陽生之律至《雲門之舞》,六變而後天神始降可得。而禮其求於顯,則體其用而象其色,不以璧之圓而以圭之銳,不以犢之蒼而以特之赤,日以上辛,以其顯而近,故分樂而序之,奏黃鐘,歌大呂,舞《雲門》而已。夫天帝一也,自其本而求之則曰天,自其用而求之則曰帝。其禮、其義、其所、其事各異也。祀天者不可以求帝,求帝者不可以祀天。天者,昊天也;帝者,感生帝也。《詩》曰:“皇天上帝既曰天。”又曰:“帝體用不同故也。”今先獻以蒼,後獻以赤。考《周官》之書,有分而序之之言,無合而祀之之說;有蒼璧四圭之異,無先璧後圭之制;有蒼犢骍牲之殊,無先蒼後赤之禮。夫牲本赤而飾以蒼,欲以降神之禮格天,天其可欺乎?蓋自周以迄於今,千數百歲未之有改,今無所稽,據合其禮,於圜丘、冬祀之日違經背義,不可施行。《禮書》卷第二,議設壺尊於壇下,禮之所施,各有其宜,禮運所稱,後聖有作,為臺榭宮室,以炮、以燔、以烹、以炙。元酒在室,醴在戶,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列其琴瑟,以降上神,與其先祖。考其宮曰室,曰戶,曰堂,曰下。蓋在寢在廟之制,非丘壇之禮。考《周書》,酒正掌酒之政令,有酌數,有器量,亦無在上在下之文。於古無所稽,可不須改。《禮書》卷第四,議乞立春後上辛日,祈穀先王,祈鬼神,各隨其事,各協其時,各並其禮。萬物萌於春,新於辛。正月春之始和也,上辛日之初應也,故祈穀以正月之上辛不可易也。若立春前遇辛,不祈於立春後,別以辛日是為次辛,非上辛也。今歲在庚寅,上辛在醜,立春在申,次辛在亥,遇醜不祈,而於亥日則辛之氣已過,不逆其氣而求之,非禮也,不可施行。《禮書》卷第五,蠟祭增日月於南北壇,罷去二十八舍,星次重。先王制禮,以求鬼神,或於其所出之方,出其所主之事。日陽月陰,方求神而覲之,則禮日於南,禮月於北;日出東方,月出西方,求神而覲之,則祀日於東壇,月於西壇,各有所主也。先王之於日月,或賓其出,或致其至,或餞其入,或禮之,或祀之,其義不同。蠟祭兼日月,既祀於西東矣,而又禮之於南北,天無二日,豈不瀆乎?且覲禮所載,覲而禮之,非祀禮也。今去星次重,而增日月之祀,重甚矣,不可施行。《禮書》卷第十一,議乞執政以上祭四廟,餘通祭三廟,禮有等差,以別貴賤。故廟祭之數,天子七世,諸侯五世,大夫三世,士二世,不易之道。今以執政官方古諸侯而上祭四世,古無祭四世之文。又侍從官以至士庶,通祭三世,無差等多寡之別,豈禮意乎?古者天子七世,今太廟已增為九室,則執政視古諸侯,以事五世,不為過矣。先王制禮,以齊萬有不同之情,賤者不得僣,貴者不得逾。故事二世者,雖有孝思追遠之心,無得而越,事五世者,亦當取而定焉。今恐奪人之恩而使通祭三世,徇流俗之情,非先王制禮等差之義。可文臣執政官、武臣節度使以上祭五世,文武外朝官祭三世,餘祭二世。議乞立廟者,居處狹隘,聽於私第之側;又無,則隨宜創置。禮以制情,使貴賤大小各當其分,則禮必有制,制必有數,故不敢逾,不敢紊也。古者廟在大門之內,中門之左,內示親,左示仁也。今臣僚寓居私第,無有定止,《禮令》案:此下原本有脫文。 立廟,當麗於法矣。可應有私第者,立廟於門內之左,如狹隘,聽於私第之側。力所不及,仍許隨宜。議乞品官廟視宅堂之制,寢勿逾於廟,間數為限,庶幾易行。陽數奇,陰數偶,天下屋室之制,皆以陽為數。今立廟制寢,觀其所祭之數,則祭四世者,寢四間,陰數也。古者寢不逾廟,禮之廢失久矣。士庶堂寢,逾世度僣禮,有五楹、七楹者,若一旦使就五世三世之數,則當徹毀居宇,以應禮制,人必駭政,豈得為易行?可今後立廟,其間數視所祭世數,寢間數不得逾廟。事二世者,寢用三間者聽。《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三。

  4、己丑,案:原作乙丑,《宋史》作己丑日,薛《通鑒》同。據《朔閏考》,是月庚午朔,無乙丑日,今依《宋史·本紀》改。 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宮使張商英為中書侍郎。《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一。

  5、壬辰,詔:“當十錢已降指揮罷鑄,其河東等路見鑄夾錫鐵錢亦依此施行,其餘路異依此。”《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六。

  6、癸巳,詔:“方田之法,均賦惠民,訪聞近歲以來,有司推行怠惰,監司督察不嚴,賄賂公行,高下失實,下戶受弊,有害官法。可嚴飭所部,仍仰監司覺察;如違,當行嚴斷。”《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八。案:《文獻通考》卷五雲:臣僚上言:“朝廷推行方田之初,外路官吏不遵詔令,輒於舊管稅額之外增出稅數,號為‘蹙剩’,其多有一邑之間及數萬者。欲望下逐路提舉司將應有增稅縣分,並依近降指揮重行方量,依條均定稅數,不得於元額外別有增損。止令提刑司體量詣實聞奏。”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春二月,禁燃頂煉臂自毀者。案:岳珂《愧郯錄》卷六雲:政和五年十一月四日,臣僚言:“諸色人燃頂煉臂刺血斷指,已降指揮,並行禁止。日來未見止絕,乞行法。”詔:“毀支體有害風教,況夷人之法,中華豈可效之?累降處分,終未能革。可篇行下,以大不恭論,添賞錢三千貫文,監司守臣知而不舉與同罪。”又雲詔則大觀四年二月一日已有之矣。《宋史·本紀》二月庚午朔。薛氏、畢氏《通鑒》雲:正月辛酉,詔士庶拜僧者以大不恭論,禁燃頂煉臂自毀者。畢《通鑒》雲:正月辛酉,中丞吳執中言:“竊聞邇來諸路以八行貢者,如親病割股,或對佛燃頂,或刺臂出血,寫青詞以禱,或不茹葷,誦佛書,以此謂之孝,諸類不可遽數。俾長貳、博士考其道藝,別白是非,澂去冒濫,勿使妄進。”從之。薛、畢作正月,蓋以吳執中上疏日在正月辛酉。

  1、三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己亥朔。庚子,詔:“六藝皆聖人者作,乃者增學舍置師弟子,而入流命官,靡有區別。其令醫學生併入太醫局,算學生入太史局,書學生入翰林書藝局,畫學生入翰林圖畫局,罷學官及人吏等。”《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五。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陳瓘之子正勷詣杭州,告京有反狀。知杭州蔡薿執正勷送京師,上命中丞吳執中鞫之。瓘自明州逮入開封制獄,權尹李孝壽使吏脅瓘,使承教正勷妄訴京罪。貶瓘通州,流正勷沙門島。案:《紀事本末》卷百二十九原注雲正勷告變見三月十一日,據《四史朔閏考》,三月己亥朔,己酉日也,《續通鑒編》年上脫“三月”字。通州安置及瓘謝表,均詳見十一月戊寅日下原注。《編年備要》:陳瓘語吏曰:“正勷安能知之?願得筆劄悉以聞。”吏恐懼,不敢與。

  1、四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己巳朔。 丁丑,議禮局奏:“臣等見編修賓、軍以下四禮。據《周官》,以朝宗覲,遇會同問,視為賓禮。蓋以古者天子之於諸侯有不純臣之義,故其來也,以賓禮待之。開元及開寶,惟以蕃國主及蕃國使朝見為賓禮。自大朝會以下,並於嘉禮修入軍禮。除依《周禮》合編外,大均大役之禮及均賦貢力征及修築宮邑之事。看詳古者六師出於鄉,軍政寓於井田,故大均大役列為軍禮。降周以來,兵農判而為二,其事又非禮官所掌,故開寶軍禮並不編入。又有大封之禮,自置郡縣,其禮不存。開寶雖有冊拜諸王公儀係於嘉禮中,編入嘉禮。除依《周禮》合編外,有飲食之禮,親宗族兄弟;有燕饗之禮,親四方之賓客。古者飲食、燕饗之禮,其事不同,行之或在路寢,或在祖廟,今朝廷所行均謂之燕禮。又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慶賀之禮,親異姓之國。說者謂兄弟同姓之國也,?姓婚姻甥舅之國也。今雖有賜胙之禮,事既畢,比及群臣,其儀已具吉禮,婚姻甥舅,置第京師,非如昔裂土受封。開元及開寶定禮,並無上件儀注。乞斷自聖裁,付本局遵依編修。”御筆:“賓禮《鹿鳴》之詩以燕群臣。其詩曰:‘以燕樂嘉賓之心。’蓋方其燕樂,則群臣亦為之賓,非特諸侯也。主尊賓卑,君為主而尊,臣為賓而卑,賓主尊卑之義辨矣。今雖不同封建諸侯,賓禮豈可廢缺自罷?侯置守,守臣亦古諸侯也。其赴闕、被召、奏事之類,則朝覲會遇之禮豈可廢乎?唐不知此而移於嘉禮,非先王制禮之意,可依《周禮》參詳去取,修立軍禮。兵農雖分,均而恤之,役而任之,固在也。大均之禮恤眾,恤其事也;大役之禮任眾,任其力也。恤其事,非特地賦地職而已;任其力,非特築宮邑而已。今諸軍三年一戍,無久近之差,無勞逸之異,無遠邇之殊,均之也,營建城邑,起保甲,興兵夫之類,役之也,則均役之禮豈可無之異禮,春也,故軍禮在焉。其事則各隨所隸,如大蒐田之制在夏官,朝宗在春官,而圖事比功在秋官,則豈害於非所掌乎?至如大封,今有五等封爵,然無合眾之事,在所去取,禮緣人情,因情立制,古有今無,則不必膠古;古無今有,則自我作古,惟當而已。嘉禮飲食以親宗族兄弟,今宗室親王,皆有歲時牲餼酒食之賜是也。脤膰以親兄弟之國,今兄弟雖不之國祭而受福,豈可不與兄弟共之有司?自當斟酌時事,考循古意,以立禮制。”《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三。

  2、壬午。《長編》卷五百十四:元符二年八月丙辰,運河淺澀,請令逐州軍通簽判兼管內運河,庶可責辦。原注大觀四年四月十四日。案:原文已佚。

  3、癸未,蔡京上《哲宗實錄》。《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一。案:《編年備要》雲:毛注再彈京留居賜第,不自循省,增飾臺池,外示閒暇,執政大臣多出其門,謀謨日聞,牽制不改。乞降前後章疏,著京之罪,俾速去國。而給事中何昌言又奏:“大臣被罪,須有章疏,合過門下省,關報四方。按京頃居相位,擅作威福,濫賜予以蠹國用,輕爵祿以示私恩,謂財羨皆誕漫,務興工為騷擾。古人有一於此,必加嚴刑,而京兼有之。自京再罷相,士民以為京去可必。既而又以《哲廟實錄》未竟而留。今既成書,去計杳然;若非天變屢見有以警陛下,人力其如之何?”上始下公弼前所上章,降京太子少保致仕,居於外。而中丞吳執中乃上疏,謂進退大臣,當全體貌。於是為京降詔,略曰:“尚慮讎怨,捃摭舊事,下石傾擠,彈章不已。”故京得不重貶,而且知京將複用矣。

  4、丙申,議禮局奏:“文宣王自開元追諡之初,則內出王者袞冕之服以衣之,樂用宮架,其禮制蓋嘗增崇矣。國朝《會要》,國子監神像舊用冕九旒,服九章,而不載其更易之端。崇寧四年八月,詔從國子司業蔣靜之請,改用冕十二旒,服九章,而又圖繪,頒之天下郡邑,其執圭立戟,乞並從王者制度。”又言:“弟子公夏首、後處、公肩定、顏祖、鄡單、罕父黑、秦商、原抗、樂欬從祀文宣王。臣考之《史記》,皆有其名,唐《開元禮》亦載祀典。乞皆贈侯爵,使預祭享。”又言:“九宮貴神皆星也。自唐以來,置壇特祀,國朝因之,玉用兩圭有邸。夫兩圭有邸,祀土地之玉,以祀星辰,非是。乞改用圭璧,以應古制。又乞增祀熒惑,圭璧及易,每歲臘祀大社稷並用太牢,如春秋二仲之祭。”又言:“國家崇奉赤帝為感生帝,以僖祖配侑,與迎氣之體不同,尊異之也。而乃於立夏迎氣之壇祀之,甚不稱所以尊異之意。請於南郊別立感生帝壇,依赤帝高廣之制。”又言:“《周官》《天府》,比國之玉鎮大寶器,大祭則出而陳之。說者以為大祭,禘祫也。乞遇祫饗應瑞寶貢物可出而陳者,並令有司依嘉祐、元豐詔從事,凡親祀太廟依此。”又言:“請詔有司,倣古法制五齊三酒,及依《開元》、《開寶通禮》,七祀不設奠幣焚幣之儀,他小祀依此。又請郊廟牲牷,命有司毛取純色芻之,三月易一牢,以應在滌之義。中祀六十日,小祀三十日。又請倣《周禮》置公桑蠶室,以興蠶事而供祭服。”又言:“元冥水官,歷代祀之,不應燔燎。《開元禮》及本朝《開寶通禮》,禮畢,祝版燔於齋所,非是,乞祝與幣皆瘞之。”又言:“《周禮》追享朝享祼用虎彝蜼彝,朝踐用兩大尊。今春夏每享各用大尊二,是以追享朝享之尊,施之於禴祠烝,嘗其為失禮明甚。自今四時享太廟不用大尊。”又言:“灌以圭璋,用玉氣也,典瑞祼圭,有瓚以祀。先王圭瓚之制,以圭為枋,其長尺有二寸,黃金為勺,青金為外,朱中央,其容五升,其徑八寸,其勺之鼻為龍首,所以出鬱鬯也。其下有槃,其徑一尺,所以承圭瓚也。其大小長短之制,皆不如禮,乞改造以應古制。”又言:“牙盤上食,非古也。唐天寶之末,韋彤等據經而議,謂褻味多品不可交於神明,欲罷去之。乞祭惟藉以席,不用牙盤。”又言:“職金旅於上帝,則共其金版,蓋旅上帝,非一帝也,必有版以辨其名與位,而版必以金為之者。蓋禮大者莫過乎事上帝,所以極嚴潔而不敢忽也。乞祀昊天上帝、皇地祇、五方上帝、神州地祇、大明夜明與配神之帝,皆以黃金飾木為神位,版鏤青為字,其餘則用朱漆金字,以是為尊卑之差。”又言:“太常祀感生帝、神州地祇,乞牲用繭栗,器用陶匏。”案:《文獻通考》卷七十八載此疏雲:牲用繭栗,席用槁秸,已合古祀,而所用之器,與宗廟同,則為非稱,請改用陶匏雲。 又言:“感生帝、神州地祇,國家崇奉為大祀,以僖祖、太宗配侑,而有司行事不設宮架、二舞,殊失所以尊祖、侑神作主之意。乞皆用宮架、二舞。”從之。又言:“古者諸侯祭五世,二昭二穆與太祖而五;大夫祭三世,一昭一穆與太祖而三;士祭二世,祖禰而止。按今品官下逮庶人,皆祭三世,無尊統上下之差、流澤廣狹之別。緣媮襲弊,其流已久。請自執政官以上,自高祖而下,祭親廟四,餘通祭三世,庶幾有尊統、流澤之差。”詔曰:“禮有差等,以別貴賤,故廟祭之數,天子七世,諸侯五世,不易之道也。”《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三。

  1、五月案:是月朔無考。 己酉,詔:“去歲諸路災傷,今春雨旸,時若農務方興,所有方田可遵用熙寧故事,並權罷,候豐熟日,別奏取旨;其已方量了畢,止是官司攢造文字去處,許依條限了當。”《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八。

  2、甲子,先是,門下省檢會臣僚上言案:畢《通鑒》上言者石公弼、張克公等。 論奏:“蔡京頃居相位,擅作威福,權震中外。輕錫予以蠹國用,讬爵祿以布私恩。謂財利為有餘積,皆出誕慢;務滉大以興事功,肆為搔擾。援引小人,以為朋黨;假借姻婭,佈滿要途。以至交通豪民,興置產業,役天子之將作,營葺居第;用縣官之人夫,漕運花石,曾無尊主庇民之心,惟事豐己營私之計。若是之類,其事非一,已有臣寮論列,臣更不敢具陳。及至名為祝聖壽而修塔,以壯臨平之山勢;讬言灌民田而決水,以符興化之讖辭。致姪俁之告變而謬為心疾,受孟翊之誣言而與之官爵。趙真欲輔之妖術,張大成竊伺其奸意。駭動遠邇,聞者寒心,皆足以鼓惑天下,為害之大者也。”是日,詔:“蔡京權重位高,人屢告變,全不引避,公議不容。言章屢上,難以屈法,特降授太子少保,依舊致仕,在外任便居住。”制略曰:案:《宋文鑒》載是詔為張閣所作。“輕爵祿”句上有雲:“政事所寄尤嚴,誤國之誅,人臣之奸,莫重欺君之罪。我有常憲,揚於大庭。太師致仕、楚國公蔡京頃以時才久膺柄任,兩冠臺衡之峻,三登公袞之崇。庶圖爾庸,以弼子治,而總秉機務,出入八年。事寢紊於將來,謀悉違於初議。擅作威福,妄興事功。”末“寬典”下有雲:“於戲!天事尚象,明罰所以弭災;人道惡盈,省躬所以引咎。往欽善貸,無重後愆。”《紀事本末》已刪去首尾。 輕爵祿以市私恩,濫錫予以蠹邦用,借助姻婭,密佈要途,聚引群邪,合成死黨,以致假利民而決興化之水,讬祝聖而飾臨平之山,豈曰懷忠,是將邀案:《宋文鑒作》“徼”。 福。屢有告陳之跡,每連狂悖之嫌。雖僅上於印章,猶久留於裏第。偃蹇弗避,傲睨罔悛。致帝意之未孚,昭星文而申譴。言章繼上,公議靡容,固欲用恩,難以屈法。宜褫師臣之秩,俾參宮保之官。聊慰群情,尚為寬典。《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一。案:《續宋資治通鑒編年》雲:詔:“蔡京權重位高,人屢告變,全不引避,公議不容。降授太子太保致仕,任便居住。”《宋史·本紀》作貶太子少保,《續通鑒編年》作太保,與《紀事本末》及《本紀》均異,恐誤。曾敏行《獨醒雜誌》卷二雲:大觀四年五月,彗星出於奎、婁之間,又自三月不雨至五月,上頗焦勞。臺臣吳執中等屢上章言蔡京罪惡,上亦寢薄京之所為,遂降太子少保致仕。給事中何昌言奏言:“大臣被降責,須有章疏及所得聖語文字,俱合,過門下省。今京降官罷相,乃止有麻制,又錄黃各一道,並無事因。乞依自來體例,備今來行遣過門下省,作定本關報,庶使四方明知京之罪狀。”上從之,遂以章疏付外。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夏五月,停給僧尼度牒三年。案:《宋史·本紀》壬寅日。《編年備要》雲:毛注言:“天下僧尼增舊十年,凡數十萬人,祠部歲給度牒幾三萬,乞權住三年。”從之。

  又有星孛於中宮,長數丈,始出王良、造父間,遂曆閣道逆行,入紫宮,幾篇掃垣內外座;已退,俄又進掃帝座者再,前後二十餘日乃滅。求直言,大赦。原注星變莫甚於此掃帝座者再,其後金人犯帝闕者再,若有先兆。案:《宋史·本紀》丁未,彗出奎、婁。丙辰,以彗見,避殿、減膳,令侍從官直言指陳闕失。戊午,赦天下。《毛注》傳:彗再見,注言:“臣累論蔡京罪積惡大,天人交譴,雖罷相致仕,猶怙恩恃寵,偃居賜第,以致上天威怒。推原其咎,實在於京。考京之罪,蓋不可以縷數:陛下去黨碑以開自新之路,京疾其?己而別為之防禁;陛下頒明詔以來天下之言,京惡其議己而重致於法;以嚴刑峻罰脅海內,以美官重祿交結人心,錢鈔屢更而商賈不行,邊事數興而國力大匱。聲焰所振,中外憤疾,宜早令去國,消弭災咎。”奏上,京始出居錢塘。蔡條《鐵圍山叢談》卷一:大觀四年五月,彗出,又改明年為政和。政和者,取庶政惟和之義。又卷二雲:大觀四年,彗星逆行,從閣道入紫宮,再掃閣道。條問謝中美:“占驗果若何?”則曰:“仿佛漢中平末也。”即呼主書吏開櫃,取東漢《志》來,因共視之,見殺宦者、易弘農而漢獻帝流離事,大駭懼。中美則以手摩拂書冊,而言不必盡然,要概似之。又問其期,曰:“壬寅。”時辛丑春也。更汗懾。及壬寅不驗,則曰:“當在乙巳。”遂驗雲,又當癸卯。

  又改宏詞科,立詞學兼茂科。案:《十朝綱要》及《宋史·本紀》甲寅日。陳桱《通鑒續編》:帝以宏詞科不足以致文學之士,改立詞學兼茂科。歲附貢士院,去檄書而增制誥,中格則授館職,歲不過五人。《編年備要》雲:改宏詞科為之。明年二月,譚世勣以試中,除館職,後不書初歲一試,或言不無幸中。宣和》五年,詔附省試。《能改齋漫錄》卷一雲:大觀四年四月,禮部奏擬立歲試詞學兼茂科格:“制依見行體式,章表依見行體式,露布如唐人破邊賊露布之類,以上用四六。頌如韓愈《元和聖德詩》,又柳宗元《平淮夷雅之類;箴銘如揚雄《九州箴》,又如柳宗元《途山銘》、張孟揚《劍閣銘》之類,誡諭如近體誠諭風俗或百官之類。序記依古體,亦許四六。臨時立詞學兼茂科,取四題,分作兩場。內二篇以歷代史傳故事借擬為題,餘以本朝故事或時事。並限二百字以上,箴銘限一百字以上。”奉聖旨依。據此是四月奏擬,五月始奉指揮。《玉海》卷一百十六:大觀四年五月十六日,改立詞學兼茂科。於舊試格內除去檄書,增入制詔,內二篇以歷代史故事為題。宣和五年七月戊寅,詔附省試。又注:自辛卯至戊申,中選者三十六人。洪邁《容齋三筆》卷十:大觀四年,改立詞學兼茂科,增試製誥二篇,以歷代史故事命題,每歲一試,所取不得過三人。又案立宏詞科在紹聖元年五月可考,紹聖時不試詔、誥、赦、敕。

  1、六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戊辰朔。 乙亥,通議大夫、守中書侍郎張商英為通議大夫、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一。原注二月二十日為中侍,合與此參考,依日月附見。商》英》作《內前《行》雲:髦頭昨夜光照牖,是夕收芒如禿帚;明朝化成甘雨來,官家喚作調元手。注雲:商英視事,明日始得雨。上喜甚,書“商霖”二字賜之。又卷百三十六。案:曾敏行《獨醒雜誌》卷二雲:天覺自中書侍郎除右僕射,蔡京以少保致仕,四海歡呼,善類增氣。時彗星見而遽沒,旱甚而雨,人皆以為天覺拜相感召所致。上大喜,書“商霖”二字以賜之。且謂之曰:“高宗得傅說,以為用汝作霖雨。今朕相卿,非是之謂耶?”《宋史《張商英傳》:京久盜國柄,中外怨疾,見商英能立並同,便稱為賢,徽宗因人望相之。為政持平,謂京雖明紹述,但藉以劫制人主,禁錮士大夫爾。於是大革弊事,改當十錢以平泉貨,複轉般倉以罷直達,行鈔法以通商旅,蠲橫斂以寬民力。勸徽宗節華侈,息土木,抑僥倖。帝頗嚴憚之,嘗葺升平樓,戒主者遇張丞相導騎至,必匿匠樓下,過則如初。楊戩除節度使,商英曰:“祖宗之法,內侍無至團練使。有勳勞當陟,則別立昭宣、宣政諸使以寵之,未聞建旄鉞也。”訖持不下,論者益稱之。

  1、七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戊戌朔。 辛丑,臣僚上言,乞方田不拘已畢未畢,並權住罷。詔:“應方田雖已經方量,而高下失當,肥瘠不均,見有詞訴在官司者,自係未畢,合依已降朝旨權罷;其稅賦,依未方已前各依舊送納。”《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八。

  2、己未,張商英言:“當十錢,自唐以來,為害甚明,行之於今,尤見窒礙。蓋小平錢出門,有限有禁,故四方客旅貨物交易得錢者,必入中來鹽鈔收買官告度牒,而餘錢又流布在街市小民間,故官私內外,交相利養。自當十錢行,一夫負八十千,小車載四百千。錢既為輕齋之物,則告牒難售,鹽鈔非操虛錢布案:“布”字,畢《通鑒》作“而”字。 得實價則難行,重輕之勢然也。今欲權於內庫並密院諸司借支,應於封樁金銀物帛並鹽鐵等,下令以當十錢盜鑄偽濫害法,限年更不行用;令民間盡所有於所在州軍送納,每十貫官支金銀物帛四貫文,案:《宋史《食貨志》:送官十千,給銀、絹各一匹、兩,限竟無更用。 擇其偽鑄者,送近便改鑄小平錢,存其如樣者,俟納錢足十貫作三貫文,各撥還元借處。然後京城作舊錢禁施行,乃可議榷貨通商鈔法。”《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六。原注雲:此據初草七月二十二日張商英進呈《再論錢法之弊》,今全錄。初草蓋因商英》家所供文字,今史院已不可尋矣。八月四日,商英又論,令下五十日,而猶未大孚,恐此奏不在七月二十二日,必在已前矣,須細考之。蔡條《史補》:國朝鑄錢沿襲五代及南唐故事,歲鑄之額日增。至慶曆、元豐閒為最盛,銅鐵錢歲無慮三百萬貫。及元祐、紹聖而廢弛。崇寧初,則已不及祖宗之數多矣。魯公秉政,思復舊額,以銅少終不能得。考夫古人之訓,子母相權之說,因作大錢,以一當十。至大觀,上又為親書錢文焉。蓋昔者鼓冶,凡物料工人之費,鑄一錢獨十,得息者一二,而贍官吏運銅鐵悉在外也;苟稍加工,則費一錢之用,始能成一錢。而當十錢其重三錢,加以鑄三錢之費,則製作極精妙,乃得大錢一,是十得息四矣。始亦通流,又以其精,人愛重之。然利之所在,故多有盜鑄。如東南盜鑄其私錢,既鍥薄且製作粗惡,遂以猥多成弊。大觀三年,魯公既罷,朝議改為當二、當三,則折閱備焉。雖縣官亦不能鑄矣,而大錢遂廢。初議改當三也,宰執爭輦錢而市黃金,在都金銀鋪未知之,不兩月,命下,時傳以為訕笑。

  3、乙丑,中書省措置財用所奏:“本所勘會京東、河北鹽貨,熙、豐舊法止依本路通行,昨為水壞解池,權許通入解鹽地分。今來陝西制置解鹽司稱,兩池鹽三年溢額,其東北鹽已過元立期限。又稱見今解鹽地分與東北鹽相兼貨賣,欲行禁止。今先此相度,將東北鹽只得於未通行解鹽州軍地分內貨賣;其已通行解鹽州軍地分更不許放入。其榷貨務算計並諸場舍支入已通行解鹽地分鹽,並自指揮到日住罷;所有已算出東北鹽未入已通行解鹽地分,許於州縣鎮任便貨賣,更不得放入已通行解鹽地分。其已通行解鹽地分,謂陝西、川峽路州軍並河東磁、隰、晉、絳州,京西南路唐、鄧、襄、均、金、房、隨、郢八州軍,京西北路西京、阿陽、汝州,其客人見般到東北鹽貨未貨易者,官為盡數拘收,未得出賣,別取指揮算錢還客。如敢隱藏,並同私鹽法斷罪。”詔:“在京通行解鹽,其在京合經由州縣地分內亦許通行,仰措置財用所相度卻,於見行解鹽地分內據今來添展州縣權住通行,及合行事件,並令本所疾速措置條畫申尚書省,餘依所申。”《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七。案:《宋史·食貨志》雲:大觀四年,張商英為相,議複通行解鹽如舊法,而東北鹽毋得與解地相亂。越而有司議解池已複,依舊法印鈔請。商旅已買東北鹽,隨處官司期三日盡籍,輸官償其價,隱匿者如私鹽法。

  1、八月丁卯朔,案:據錢大昕《朔閏考》增“朔”字。 禦制《大晟樂記》雲:“在藝祖時,嘗詔和峴;在仁宗時,嘗詔李照阮逸;在神考時,嘗詔範鎮劉幾。然老師俗儒,末學昧陋,不達其原,曾不足以奉承萬一,以迄於今。然仰繼先烈,推而明之,蓋古之作樂者,事與時並,名與功偕,製作各不同。故文王作周,大勳未集,則虡{業}之聲不可行於武成之後;武王嗣武,卒其功伐,則《大武》之聲不可施於太平,君子持盈守成之日。周雖舊邦,樂名三易。朕承累聖之謀,述而作之,有在乎是!然奮乎百世之下,以追千古之緒,遺風餘烈,莫有存者。夙夜以思,賴天之靈,祖宗之休。李良之弟子出於卒伍之賤,獻黃帝、後夔正聲、中聲之法;宋成公之英華出於受命之邦,得其製作範模之度,協於朕志。於是斥先儒累黍之惑,近取諸身,以指為寸,以寸生尺,以尺定律,而樂出焉。爰命有司,庇徒鳩工,一年制器,三年樂成,而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之器備。以崇寧四年八月庚寅按奏於崇政殿庭,八音克諧,不相奪倫。越九月朔,百僚朝大慶殿稱慶,樂九成,羽物為之應。有鶴十嘡,飛鳴其上,乃賜名曰大晟。置府建官,以司掌之。明年冬,備三獻九奏,奉祠鼎鼐,複有雙鶴來儀。自後樂作則鶴至,如形影之相召,於以薦壇廟和萬邦,與天下共之。乃按習於宮掖,教之國子,用之太學、辟廱,頒之三京、四輔以及藩府焉。又親筆手詔,佈告中外,以成先帝之志,不其美歟歔孟子曰:‘今樂猶古樂,蓋今人以聲,則無古今之異,四夷之樂,先王所不廢也。’樂雖不同,而聲豈有二古?今參用永為一代之制,繼周勺之後,革百王之陋,以遺萬世,貽厥子孫,永保用享。大觀庚寅八月一日宣和殿記。”《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五。

  2、己巳,措置財用所措置相度條畫到下項:“一、今來解鹽至東京,合經由州縣,欲乞令鄭州管下,並中牟、開封府祥符、陽武縣管下,並令通放解鹽。一、今來既令經由州縣通行解鹽,卻乞將昨來王仲千所乞通入京西北路陳潁蔡州、信陽軍權住通放。一、所有添展通放解鹽州縣,客人已販到東北鹽,約束日限,並乞依今月一日已申事理施行。一、客人自降今來指揮到日,已算請出東北鹽,元指定東京未到者,今乞只令於所至州軍批引;其在鹽場未請出鹽者,今後只就鹽場批引;其已到京未貨易者,限五日令所委官就都鹽院盡數依在市見賣每筋價,全袋拘買,即不得辭折減落,其價錢欲乞令榷貨務支還。一、在京鋪戶買下客人鹽,且令依舊價零細出賣,候都鹽院出賣日別有指揮。一、乞令在京鋪戶赴都鹽院請買出鹽,置鋪零細出賣。每筋官收價錢四十五文足。每一百筋,支與耗鹽十筋,其鋪戶須得依官價出賣,不得擅自增長。一、欲令戶部選委榷貨務監官一員,不妨本職,專切管勾買賣事件。一、乞就都鹽院擗截敖屋,收買客鹽。一、乞就委見差提舉買鈔戶部郎官,專切提舉買賣鹽一宗事務。”詔並依。《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七。案:《玉海》卷一百八十一:大觀四年閏八月十三日,修東南鹽法百三十條。

  3、庚午,張商英言:“陛下奮發英斷,慨然欲救錢輕物重之弊,一旦發德音,下明詔,捐棄帑藏數千萬緡錢寶,改當十為當三。令下之日,中外歡呼,萬口一辭。曆考史策,自二帝三王以來,未見如此之舉也。然而奸邪在內者,密倡其說曰:‘不久必復舊,可蓄以待也。’奸邪之在外者,曉民以掠美曰:‘當三則虧汝,當七則折中矣。’是以小民聽而和之,令出五十日而猶未大孚也。伏望陛下固志不移,使正議卒行,奸邪愧服,而漸消其兇悍不平之氣。”《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六。

  4、戊寅,詔州縣小學生更不給食。又詔:“自今取貢額三分,於大比前一年解發,不入學及雖入學而見係退黜者,方得取應。”又詔:“所在學生及五百人,許置教授二員;其不及五十人者,不置,以本州在任有出身官兼領。”尋改五十人作八十人。《紀事本末》卷百二十六。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秋八月,省冗官。案:《宋史·本紀》:戊寅,省內外冗官。

  又石公弼上疏言:“自崇寧以來,任事之人專務僥功倖賞,開邊則招納無窮,修造日廣,民力凋瘵,饑疫相繼,死者過半。輓運花石,荒廢農業。黔南之役,湖廣蕭然。上天垂戒,寧不在茲?願息民以承天意。”何執中等毀之,遂自兵部侍郎出知揚州》。案:《宋史《公弼》本傅雲:張商英入相,欲引為執政。何執中、吳居厚交阻之,以樞密直學士知揚州。

  1、閏八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丁酉朔。 己亥,詔付議禮局:“士庶每歲中元節拆竹為樓,紙作偶人,如僧居側,號曰‘盂蘭盆’,釋子曰薦度亡者解脫地獄,往生天界,以供孝德,行之於世俗可矣。景靈宮祖考靈遊所在,不應俯徇流俗,曲信金狄不根而設此物,縱複釋教藏典具載此事,在先儒典籍有何據執?並是月於帝後神禦坐上鋪陳麻株練葉,以藉瓜花,下委逐項可與不可,施之宗廟。”又詔:“佛乃西土得道之士,自漢明帝感夢之後,佛教流於中國,以世之九卿視之。見今景靈兩宮帝後忌辰,釋教設水陸齋會,前陳帷幄,揭榜帝號,浴室僧徒召請,曰不違佛敕,來隆道場。以祖宗在天之靈,據從佛敕之呼召,不亦瀆侮之甚乎?況胡佛可以稱呼敕旨,有何典常?”又詔:“犬之為物,在道教中謂之厭獸,人且弗食,而歲時祭祀,備於禮料,登於鼎俎,於典禮經據如何該載?”本局言:“盂蘭盆,本梵語,譯以華音,即救倒垂器也。釋氏之說,以為大目健連為其母墮餓鬼趣中,乃於僧自恣之日具飯,五果百味,置盆中,以供十方,而母得食。然則具飯以度苦趣,設器以救倒垂,行於世俗可也。景靈東西兩宮,嚴事祖考,神靈在天,對越在下,奈何俯徇流俗,設盂蘭盆之儀乎?至若麻株練葉以藉瓜花,亦非經訓,獨出疏鈔,麻穀眾草之論,及楚人五月五日祀屈原之說,尤乖典禮,不可施用。景靈兩宮帝後忌辰用釋教,設水陸齋供,而僧徒召請,有不違佛敕之呼,以祖宗而從佛敕,以胡佛而稱敕旨,失禮畔經,不可以訓求之典常,所宜刊正。今景靈宮所用水陸儀式,除功德名位依崇寧五年奉睿旨編類成冊外,而其間應用詞語,臣等以謂亦宜如金箓齋儀,逐一供具,明詔所屬,選官再行看詳。凡涉僣紊,悉行刪正,庶於行用無誤。太廟祀祠,雖具犬牲,然六牲之薦,蓋亦未備。矧犬為厭獸,人猶弗食,而載之鼎俎,以享神明,豈事死如事生之意乎?臣等以謂宗廟之祭,宜如六牲之不具馬、雞,四豆之弗薦雁醢之義,去犬牲不用。”並從之,仍令禮部取索詞語,刪潤聞奏。《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三。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閏月,以張閣知杭州,兼領花石綱。先是,有朱勔者,因蔡京以進。案:《乾道臨安志》卷三:大觀四年九月壬申,以翰林學士張閣為龍圖閣學士知杭州。與此異月。《宋史》與此同,作辛酉日。趙彥衛《雲麓漫鈔》卷七雲:朱勔之父朱沖者,吳中常賣人,方言以微細物博易於鄉市中自唱,曰“常賣”。一日至虎邱,主僧聽其聲,甚驚,出觀之,但見憩於廡下,延之,設茶,語以他日必貴,自是主僧頗周給之。其子勔,有幹材,蔡太師憩平江,沖攜以見蔡,因得出入門下,被使令。再入相,京屬童貫以軍功補官,遂取吳中水巢以進,並工巧之物輸上方,就平江為應奉局,百工技藝皆役之。閒以金珠為器,分遺後宮,宮人皆德之,譽日隆。遂取太湖巧石,大者尋丈,皆運至闕下,又令發運司津置,謂之“花石綱”。勔與其子汝賢得以自恣。上頗垂意花石,勔初才致黃楊三四本,上已嘉之。後歲歲增加,遂至舟船相繼,號曰“花石綱”,專置應奉局於平江。指內帑為囊中物,每一發輒數百萬,搜岩剔藪,幽隱不置。雖江湖不測之淵、力不可致者,百計出之,名曰“神運”。凡士庶之家有一花一木之妙者,悉以黃帕覆之,指為禦前之物。不問墳墓之間,盡皆發掘。石巨者高廣數丈,載以巨艦,輓以千夫,鑿河斷橋,毀堰折閘,數月方至京師。一花費數千緡,一石費數萬緡。勔又即所居創一圃,林樹之勝,冠於二浙。後複取旨,建神霄殿,塑青華帝君像。其中監司郡守初到,必朝謁焉。曾敏行《獨醒雜誌》卷十雲:朱勔本一鉅賈,與其父殺人抵罪,以賄得免死。因遁跡入京師,交結童、蔡,援引得官,以至通顯。欲假事歸,以報復讎怨。先搜奇石異卉以獻,探知上意,因說曰:“東南富有此物,可訪求。”受旨而出,即以禦前供奉為名,多破官舟,強佔民船,往來窩販於淮、浙閒。凡官吏居民舊有眥睚之怨者,無不生事害之。兩說朱勔出處相異。畢《通鑒》雲:閣思所以固寵,乃因辭日乞自領花石綱事,自此應奉益繁矣。

  又九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案:《宋史》、《契丹國志》均同《遼史》,不書。

  又罷創增寺觀額。案:《十朝綱要》辛卯日。

  又冬十月,立貴妃鄭氏為皇后。案:《宋史·本紀》、《東都事略》丁酉日。陳《通鑒續編》:後,開封人,初帝為端王,常朝欽聖太后於慈德宮,後時為押班,太后命後供侍;帝即位,太后因以賜帝。後性端謹,善承帝意,好觀書,章奏能自製;帝愛其才,寵冠後宮,意立為後。《編年備要》雲:後有異寵,上多齋以詞章,天下歌之。《朔閏考》:是月丙申朔。

  1、十一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乙丑朔。 丁卯,勘會:“朝廷方田之法,本均稅賦,使無偏輕偏重之弊,蓋所以恤民,非所以厲民也。訪聞天下方田官吏,多不體朝廷之意,騷擾良民,靡所不至。非特方田以增稅賦,又且兼不食之山而方之,俾出芻草之直,上戶或增數百緡,下戶亦不下數十緡,民戶因此廢業失所,饑莩者有之。仰所屬監司,推原均田之意,改正施行,悉如舊令。”《紀事本末》卷百三十八。

  2、乙亥,議禮局言:“皇后受冊用《開元》開寶禮,參以近儀修定。是日,有司陳黃麾細仗,設宮架。皇帝服通天冠、絳紗袍,臨軒,命使群臣皆朝服,皇后服袆衣,受冊於穆清殿,以內侍受冊寶,內外命婦班賀,群臣於內東門上箋稱賀。皇后表謝群臣,入賀如儀。乞修祗謁景靈宮儀注及制樂章。”從之。《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三。案:《宋史·本紀》:十一月乙丑朔,朝景靈宮。

  3、戊寅,詔通州安置人陳瓘與自便。《紀事本末》卷百二十九。原注雲:此據《丁未》錄:大觀四年十一月戊寅,詔通州安置人陳瓘與自便。初,瓘自合浦放還,居四明。而其子正勷幹至餘杭,適聞蔡崇盛詫蔡京有動搖東宮之語,正勷即日自陳於杭帥蔡薿。薿時方結蔡京為死黨,遂執正勷送京師,而飛書告京,俾預為計。事下開封制獄,知開封李孝稱,酷吏也,乃並下明州捕瓘。士民哭送之,瓘不為動,既就獄,顧其子笑曰:“不肖子煩吾一行。”孝稱脅瓘使證正勷之妄,瓘曰:“正勷聞京將不利於社稷,傳於道路,遽自陳告,瓘以所不知。棄父子之恩而指其為妄,則情所不忍,挾私情以符合其說,又義所不為。況不欺不貳,平昔所以事君教子,豈於利害之際有所貪畏,自違其言乎?蔡京奸邪,必為國禍,瓘固常論於諫省,亦不待今日語言閒也。”時內侍黃經臣監勘,聞所對,失聲歎息,謂瓘曰:“主上正欲知實狀,右司第依此置對。”其後獄具,竟坐正勷以所言過實,流竄海島,而瓘亦有通州安置之命。瓘之謝表曰:“脫死幽縲,置身善地,上恩曲逮,孤涕橫流。伏念臣投竄之餘,年齡已暮,皆有自貽之戚,天實譴之災,非無妄而來,人誰矜者。議律難逃於常憲,原情獨賴於清衷。積感彌深,論報無所。此蓋伏遇皇帝陛下,則堯之大用舜之中,宥罪每發於深慈,施刑寧失於過厚,不遺疏遠,鹹與並包。臣敢不上體寬仁,靜思愆咎?終於屏跡,益堅愛主之誠;死而有知,尚圖結草之報。”瓘留通久之,至是方許其自便。瓘謝表曰:“恩由獨斷,澤被孤忠。刑部之執守雖堅,天子之福威無壅。乃公朝之盛事,豈小己之私榮?恭敘感悰,仰瀆高聽。伏念臣昨蒙善貸,賜以生還,萍跡孤蹤,久寄食於異縣;蓽門幹蠱,常委事於長男。所營不足以蕃身,其出每緣餬口。去庭闈者累月,聞道路之一言,耳受而輒行,親危而不顧。緣帥司深疾其多事,故傳者多指為病狂,萬口嗷嗷,兩路洶々。狐突教子,素存不貳之風;曾參殺人,寧免至三之惑。事既匿而難曉,時寢久而益疑。制所深嚴,就逮於重江之外;獄辭平允,閱實於片言之中。矜其無罪之可書,許以還家而自便。出闤扉而涕感,瞻魏闕而神留。尋沐寬恩,移置近地。海島萬里,不如無子之無憂;淮濡一身,彌覺有身之有患。擢朆不足以數臣之罪,瀝血不足以寫臣之心。羔羊之性自公,犬馬之情愛主。忘身殉國,初無悔吝之私;抱疾呼天,惟恃精誠之格。忽因詔諭,特免拘維。此蓋伏遇皇帝陛下,堯大並容,舜有洞照,人人皆使之得所,事事惟恐其太偏。繼志用神考之心,應天以格皇之實。舊弊若冰之將釋,新慶如川之方流。家國平康,內外交泰,遂使赦無留令,昔阻隔而今行;士有夙愆,始棄置而終宥。全家荷德,無路酬恩。螻蟻之力至微,但知恭順;蒲柳之身已老,尚可縻捐。望天雖隔於戴盆,向日敢忘於傾藿。”正勷告變已見三月十一日,更須考詳,存一去一瓘、正勷事。通州安置在大觀四年三月,其放自便在十月。附傳乃於羈管臺州後雲尋放自便,歸江州,誤也。據政和元年十月責臺州,複官自便,蓋在五年後,既複官自便,乃還寓通州。六年秋始至江州。七年除太平觀,尋居住南康軍。移楚州,卒。瓘《南窗頌》雲:自崇寧壬午流竄,丙申閏月至九江,始有《南窗》。

  《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十一月丁卯,郊。案:《宋史·本紀》:丁卯,祀昊天上帝於圜丘,赦天下,改明年元。

  又張商英言編熙寧、元豐事,號《皇宋政典》。案:《編年備要》載其目曰:原廟、新省、差除、三舍、導洛、斷例、回河、保甲、將兵、免役、青苗、吏祿、守具、禮樂、營造。詔就尚書省置局。商英謂:“蔡京以紹述為名,但劫制人主,禁錮士大夫爾。故作《政典》,以黜其妄。”《能改齋漫錄》卷十三雲:四年十一月,尚書右僕射張商英奏乞編集熙寧、元豐政事,號曰《皇宋政典》,為萬世不刊之書。奉聖旨依。《玉海》卷五十一雲:戊寅,置局尚書省。是月乙丑朔,戊寅為十四日。又卷四十九:大觀四年,張商英撰《神宗政典》六卷三十篇。《編年備要》雲:時商英稍事更變,省六路上供錢鈔,罷東北鹽,複行解鹽,又罷內庫出剩鈔,鹽歸之有司,亦不以少廢而報私怨,且裁抑僥倖。然性頗疏,凡有所欲為,必先誦言於廣坐,人皆得預為計。而左僕射何執中陰患之。又鄭居中雖以外戚嫌罷樞密,而植黨窺伺,商英惡之。居中乃與蔡薿、劉嗣明之徒共陷商英。又內侍楊戩提舉後苑營作有勞,除節度使,商英執不可,諫曰:“祖宗法,內侍皆寄資,無至團練使者,大有勳勞,則別立宣、昭等使以寵之,未聞除節鉞也。”戩益銜之。商英既置典局,久之,又降旨,使通州安置人陳瓘上所著《尊堯集》。於是瓘具奏,且申《政典》典局,請於禦前開拆。有謂瓘當答商英書,瓘曰:“商英為相,有所施為,不於三省分行,乃置局建官。若自私者,正恐《尊堯集》至而彼已動搖,亟遠其跡,猶恐不免;況以書乎?”時中丞張克公等阿附蔡京,亦揣上旨向京,數條奏京政事,且劾商英。明年秋,詔神宗德業具在信史,其《政典》無用,可罷局。

  1、十二月案:錢大昕《朔閏考》:是月乙未朔。 戊戌,宰相張商英言:“臣少也賤,刻苦力學,窮天地之所以,終始三光之所以,運行五行之所以,消長人神之所以,陷顯潛心研思垂四十年,而後著成《三才定位圖》。今繪為巨軸上進,如有可采,願得巨石刊刻,垂之永久。”從之。《紀事本末》卷百三十一。

  2、庚戌,觀文殿學士呂惠卿知大名府。《紀事本末》卷百三十。

  錢唐王崇鼎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