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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陽黃仲元四如先生文稿 (四部叢刊本)/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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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録 莆陽黃仲元四如先生文稿 卷之一
宋 黃仲元 撰 國立北平圖書館嘉靖中刊本
卷之二

有宋福建莆陽黄仲元四如先生文藁卷之壹

 夣筆記

丙戌歲夏五八日午漏三刻後學黄天叟淵課兒講

易罷坐而假寐夣一神人坐于龕龕音諦視之吾夫

子燕居像也亟再拜稽首子曰女來前吾授女筆二

淵敬受又拜子曰勿拜退懷其一窺其一圍徑三寸

許漬墨濃甚䄂而請業於夫子偶角丱來覓句丱音

遂覺驚喜相半廼自占曰筆者述也述事而書之者

也其斯文之祥乎吾夫子筆絶於𫉬麟今一千八百

年矣當時𨶕里弟子賢哲七十七人此筆奚不授孟

子車而後五季而上豈無大儒此筆奚不夣夫子

嘗謂文王旣没文不在兹乎必如吾夫子而後以斯

文爲已任夣者夫人所有而聖人之夣與夫人不同

吾夫子舊嘗夣見周公於斯文聞而知之乎哉必如

吾夫子而後精神心術與周公胥契於寤寐之間淵

於斯文未聞萬分一世古人今思執筆從二孺子後

不可得安敢歩趨吾夫子雖然吾夫子所以授筆於

淵者何春秋感麟而作作起於𫉬麟則筆止於所起

春秋經也續之僣或書帝正月或書陽正月皆叛經

者然𫉬麟以後之史猶可得修乎漢司馬子長史記

始黃帝終麟止而十二國世表起成周共和庚申以

上傳疑矣班孟堅專志西漢史而秦伯莽盗世經㣲

寓書法廼以更始帝著紀宜削遷固而下無譏焉唐

陳伯玉自漢武迄唐爲後史記未及竟亦不傳宋邵

堯夫皇極經世書上稽唐堯受命甲辰爲編年譜黜

吕娥姁進孺子嬰以土后魏附梁以字文周附陳夫

豈無見而書少帝恒山王書曹魏接獻帝或者疑焉

張敬夫經世紀年夏少康出處復國甚悉所假立惠

帝子不得紀元關渉世運稍大而最可議者山陽公

尚存即絶漢而予蜀司馬君實先約戰國至秦二世

如左氏體名爲通志後作通鑑劉道原之力居多而

是非予奪一出光手秦以前或即通志也舉要曆稽

古錄歴年圖俱助此書之不及其曽孫伋經緯離析

圖又惟與兩漢西晉隋唐以一綂然一綂與正綂異

一綂而正者若唐虞夏啇周其次漢唐與宋若西晉

若隋雖一而未正朱元晦綱目於始皇二十六年大

書而不分註意謂前亡後繫朝覲皆歸即爲正綂當

送一難左氏傳終魯悼之四年實周貞定王之五年

也繇貞定王戊寅距威烈王丁丑六十載間於史闕

如此大欠事吕伯恭以魯史左氏國䇿史記説𫟍諸

書修之曰大事記上接西狩下止征和繫楚義帝繫

高后一失一得識者自識然於周魯七國事跡疎畧

此史之所以不可不修繼周者百世可知或者吾夫

子授筆之意其在兹乎雖然史未易脩也乹坤未毀

老身長在無憂衣食亂其心此夣决不貧負獨念家

無屋壁之藏世多遺軼之書軼與逸同畜眼未見下筆恐

未精妙惟吾夫子隂隲之俾昌斯文又昌我後之人

淵遂次前語爲夣筆記

 淵舊讀一書記夫子作孝經時簮筆拜北辰老忘

 所出何休序公羊傳曰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

 在孝經此二經者夫子二筆與孝經當時授之子

 輿而春秋筆削子夏不能賛一辭朱元晦謂孝經

 曾氏門人所記若以爲夫子自著可𥬇之尤吾鄉

 鄭漁仲又疑夫子所取魯史之筆適至𫉬麟時欲

 修之而未及修然非與後乎此復夣夫子記問此

事記成之明日淵敬䟦

  族祠思敬堂記

堂以祠名即古家廟或曰影堂東里族黃氏春秋享

祀歲節序拜之所也堂以思敬名何祭之所思主乎

敬也所以有斯堂者何堂即族伯通守府君諱時之

舊㕔事某與弟仲固日新直即仲稼公姪現祖與權

得之不欲分而有之願移爲堂而祠吾族祖所自出

御史公諱滔以下若而人評事公諱陟以下大宗小

宗繼别繼襧若而人古者諸侯適子之弟爲别子别子長子継别爲大宗百世不遷

别子之次子以其長子継巳謂之継禰爲小宗五世則遷大宗一小宗四継高祖継曽祖継祖継禰

治旁治下治序以昭穆凡十三代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

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穆别之以禮義人道竭矣亦曰天之生物一本也

子孫孫子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不

則何以奠世系聯族屬接文獻而相與維持禮法於

永年哉雖然不敬惡惡可敬所以致愛也所以致慤

𦤺愛極其愛親之心𦤺慤極其敬親之心而所以致愛致慤者又存乎

心惟有怵惕悽愴怵惕驚動貌悽𢡖悲傷貌之心春有怵惕之心秋有悽愴之心

故祭之前期思其居處𥬇語思其所樂所嗜居處𥬇語樂嗜

往而不反非有實也豈形体所能交思之所至足以通之矣以已之精明而與慌

惚交然後祭之質明比而始行事記其立敬以詘其進敬以愉

其薦敬以欲身詘而爲之變色愉而致其親心欲而兾其享巳徹而退色不絶於面則慎終

如始徹退敬齊之色陶陶遂遂陶陶思親心存乎内遂遂思親心逹乎外

夫如是則所思者敬而各敬爾思也若悠悠而來不

蠲不享祭畢餕餘汎汎而去此豈足以稱斯堂之名

之義仲元𥨸念花𣗳𮧯家宗法畜眼所未及見族人逺来

爲㑹族雖無事亦月爲之𮧯家宗㑹法可老蘇族譜一引弟姪雲仍讀之

油然而生孝弟蘇氏族譜譜蘇氏族獨所 自出得詳與尊譜明允作也全引拜於斯饗

於斯思之無射敬之無射先祖是聽介爾景福豈不

休哉或曰新斯堂也費焉須曰節縮𥙊田之嬴勾稽

山林之入弟姪親表間佽助焉或㣲乎㣲具刻牲

碑此不書後來者墻屋之或當脩器具之或當庀

吾宗有顯融者良奥者脩之庀之猶今之年庻俾勿

壊書之又不一書書巳系之詩曰

 猗歟吾族餘四百禩人世趨新宗法不墜聿升斯

 堂耋穉雅雅孝孫䖍祝神保致嘏數世之後母自

 封畛演迤扶將勿替有引

  學稼軒記

癸未六月哉生魄天叟記學稼軒何以記記爲傳君

德陽作也德陽者何心田翁景周之子也不名而字

之何前進士也以學稼名軒何稼農事士學之志常

業也昔之民無不農之士後之民皆不士之農故九

井廢四民分農之子常爲農士之子常爲士農農而

已兾缺携儷兾邑名缺人名郤其姓也沮溺結耦雖農不農問稼

於士哆然而對哆音咤大口貌吾食舊德非服先疇士士而

巳此格物之學所以不明也農夫以百畆不易爲憂

君子以一物不知爲羞不必種粟而後食也神農二

十篇宰氏十七篇亦不必談與不必耒耜吾家操也

丈夫二犂童五尺一犂亦不必問與稼者稼也有生

之義稼之地某宜一易某宜再易某宜三種某宜五

中地一易休一歳乃復種下地𠕂易休二歳乃復種不易美地稼之名某種當早

某種當晚某種最先某熟最後稼之噐SKchar爲錢鎛SKchar

SKchar爲槍刈SKchar爲椎銍錢鎛田噐詩庤乃錢鎛鎛音愽苃音撥椎木棒

銍穫禾短鎌稼之政SKchar用人耦SKchar用牛耦此二句言耕SKchar用貆

SKchar用羊豕貆音桓貉子此二句言糞止水以何寫水以何周禮稻人

掌稼下地以防止水以澮寫水坊堤也先雨何待時雨何挾先雨耘耨以待時雨

時雨旣至挾其槍刈耨鎛以從事田野出𬋩子周禮云聽師田以簡稽註云簡閱也稽計也又當

稼事所當簡稽也有爲國鄉者於苗曰少也㫬眴乎

眗音絢目動何其孺子壯也莊莊乎何其士成也由由乎

何其君子有爲王子者於田曰深耕概種槪音立苗

欲疏非其種者鉏而去之此漢朱虛侯酒令之詞士何事SKchar

尚論古之人于耜納禾三之日千耜十月納禾稼其始播百榖皆豳風詩

播百榖與𡺳父老爲周旋人卒焉起焉作勞無一日

之休斾斾穟穟幪幪唪唪模冩稷躬稼時物物景

狀後老師𦒿儒塗易一字不得二詩者非周公決不

能作此等趣味千載下何人獨解平疇交逺風良苗

亦懐新領此惟一元亮冬菁飯之半牛力晚來新識

此惟一子羙東臯下潠官張杜曲此四地稼所也或視穫或

𥙷畦﨑嶇徃來奚空自苦亦曰士而未仕則耕仕巳

又耕常也今章逢者以首苧蒲身襏襫爲恥苧蒲草笠橃襫

簔衣𬋩子云首載苧蒲身服襏襫此之謂農山林者以載嬪息服疆畆爲

嬪婦也出嬪于虞息子也有賤息弱息不倡書中有粟之高談書中自有

千鍾粟眞宗𭄿學歌則出豆落爲箕之怨語種一頃豆落而爲箕漢楊惲失位怨

回視陶杜孰眞孰僞德陽仕而巳者也俯不恥細

民之賤前不慕退士之名有溪可搒船音謗有田可

饘旣耕且種還讀我書如讀山海經時在家早起憂

國願豐又如詠吾宗孫子時信居寵之虚榮不如爲

農之可樂雖然井飲田食出作入息農曰稼士曰學

百畆五畆以事父兄農曰稼士曰學耕野皆堯舜之

道農桑即王道之始百姓日用由之而不知仁者見

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陶杜可謂知稼穡之興

語學未到周公地位古今無兩周公德陽願學者何

年年秔熟約叟重客往來阡陌㝷浣花溪酌彭澤

酒相與歌風雅於碑山之南使田更野叟擊壌

群和曰吾儕小人亦學稼者而有此樂乎不也豈不

爲山中清話叟叟何黃姓淵名自號韻鄉老居士

  半山精舍記

癸酉歲莆邑昉起學宫愽士張君肖季實來丙子冬

學宫成時樞相宣閫如心陳公以愽士名聞于朝巳

改合入宫矣居無何莆更兵燬余舘外弟宇下距環

環泉地名尺有咫後三年庚辰春愽士寓環泉之南過

存相勞苦夜䦨語軟時或酬倡余貧到骨愽士父子

不相聊少日蹙頞相吿吾違父母國有年昔昔舄吟

昔夜也越人莊舄仕楚而病思吟則越聲列子云精神荒散昔昔夣爲國君秋半戒途無

以實槖小人有闔廬曰半山精舍願徵子文輝潤捲

樞余囅曰子謂吾文其與可竹文同字與可善𦘕竹四方求者足相

廷珪墨李廷珪墨能削木墜水經月不壞與迁何甚後五月又相促

迫子廼更端而問SKchar名乎半山愽士曰昔王文公築

第白下門外爲道之中後捨報寧人以半山名寺

子雱死公坐鍾山恍惚見雱荷枷杻如重囚遂施所居半山園宅爲寺以荐福黃太史遂稱

公爲半山老人吾精舍在莒溪山半因用其名名之

非慕此老也然則孰名之曰杜公康侯名之且大書

然則靣𫝑何鄉曰一水護田將緑遶兩山排闥送青

來然則經營何始斷手何年斷手字晉魏以來之語凢營造了當言斷手者

矣杜工部題江外草堂詩云經營上元始斷手寳應年曰先君子庀徒於甲

午落祭於乙未歲丙午漂於水唯棟扁坋汙泥淤中

濯漑如新殆若隂相遺我後人又四年己酉六月誅

茅編竹苟完一區吾精舍雖不加闢成先志也然則

精舍之名昉于何時曰漢仲承劉仲承也明五經𨼆居立精舍講教数百

人辟並不就文有檀敷也家貧而志清舉孝㢘不就立精舍教授逺方至者常数百人子良

包咸也習魯詩論語住東海立精舍教授諸儒以之講授蜀元直徐庻也庻

少好俠後感激折節學問詣精舍聽習經業義理精熟以之聽習魏譙東

操也讀書精舍宋石璧謝灵運也石壁灵運精舍有詩云出谷日尚早入舟暘巳㣲武帝立精舍

於内殿引沙門居之以之讀書逮晉武帝奉佛引沙門内殿

名義胥失之句吾精舍書室也非緇廬也緇廬僧寺也出唐李

𢈔西都賦有田可耕有池可魚莆雖信羙然非吾土携書

歸𨼆不失故吾則走也幸余蹴然曰莒山之半甲午

以前樵夫野老之所同有甲午以後巖處竒士之所

獨擅端平距淳祐甲午㡬何時而此舍巳荒田野草

丙午距已酉又㡬何時而荒田野草又爲幽人之廬

已酉距庚辰又㡬何時間關濡𣻉在天一握一握小孤

兩角 在天一握安知伊威不在室蠨蛸不在戸也伊威䑕婦也蠨

蛸小蜘蛛也戸無人亦有之愽士於癸卯壬子兩隨計吏俱試奉

常屈戊辰叨恩僅授縣師家食六載方告戌期何分

寸之難躋攀宦莆終更終更今考滿也叚會宗終更而還遄脫選調

寵晉兩階又何朝適而昔至突未黔事乃大謬不

然盎無儲米囊慳一錢栖栖萬狀又何頭方命薄舉

翮觸四隅使瞽者揣聽又未知愽士相法當何如隂

陽儲與千變萬紾SKchar爲從𩔖SKchar爲居方索之不得求

之招摇之下然昔人觀園囿之興廢知洛陽之盛衰

李文叔書洛陽名園記愽士行歸故都視城郭而猶如故蒼生

而各環堵豈惟爲平泉李德𥙿平泉莊周囬十里一𣗳一石喜過

比隣訪故舊或各隔異方或無家可問晨煙夕露莽

蒼㓕没使人意𧰼惘然甫也草堂杜子羙草堂在咸都城外亦無

顔色直有感也夫然予聞管仲父曰定心在中耳目

聰明四支堅固可以爲精舍愽士春秋高精力完無

㸃老人衰憊氣夀猶方將未已不知返子之舍種

𤓰采蕨穿花藉草尚憶吾天叟否秦東陵侯邵平秦破種𤓰長安城東

張翰曰吾采南山蕨飲三江水足矣天叟名淵姓黃自號韻鄉愽士樵

之挐川人名靖夫李出也爲處士夣庚叔建後

謂能爲之子矣因記而授之歸且與莒山結縁庻他

日不作生客子由作栖賢堂記云僕爲書之且欲與廬山結縁他日入山不作生客

  葯房記

房書室也命以葯何葯白芷也淮南子秋葯披風喻芳㓗也正則

屈原名見離騷九歌謂芷爲葯芷楚草也一名白𮎼一名澤

芬蜀與楚接壌而蜀産尤多然草之芳潔者何限而

獨取於葯者又喻檢束約敕之義此公所以葯命房

也公意若曰天地間陽爲君子隂爲小人君子者禮

義束其心廉耻敕其躬故明光俊偉正大洞逹烺烺

炳炳如青天白日磊磊落落如高山大川師師儀儀

如瑞麟祥鳯嚴輩抱道懷德無營當世使人

油油翼翼歆慕不已千載下芬猶未沫與小人肆而

無忌憚頑而無羞惡溺深壊速然後泄泄沓沓甚虺

蝪蜩螗之幽隂虺蝎毒惡蜩螗聲惡幡幡音畨輕也捷捷貪槿花石

灰之榮利子雲允南伯玉諸人谷永亦字子雲譙周字𠃔南說後主降魏

陳子昻字伯王上周受命頌以媚悅武后糞壤同腐識者爲之喙唾𮌎嘔

猶喙之吐唾𮌎之嘔逆也人之爲人而不别芳臭不辯清濁可

與不也以公之識趣如此則公之律身可知巳公

孝友如密信義如忳誠直如輔孔道非但以政

事文學表表自見於世者𬓛懷光霽無一㸃𪧐生葷

酒而又沃以經傳芳⿰氵閠 -- 潤故處樂如處約人不得以是

顛倒之乹坤回互岷峨愴悽浮家江南澼絖之封

曰宋人洴澼絖善爲不龜手之藥者客買其方百金以說呉王大敗越兵呉裂地而封之支離之

莊子曰支離之卒受三鍾之粟猶得全其天年茍活其孥而公嚼蒚

飡苻蘺不改度也蒚麻苻蘺芷之别名應葯字天外飛鴻偶留方

方壺莆爲八壺之方也回首白雲浩然謝事昔人以官滿譬

𤍠行得清凉舘况脱冠珮訪林泉顧平生無一可恨

者豈不菲菲𠔃其彌章龜鶴翁史祐陵目爲八葉

翁史祐陵皆蜀人公親擢乙科見可翁史坡老以師事之蜀

非無賢士大夫要非其極也公以學齋之嫡超詣諸

老之右萬卷遶坐不知年数於其將行賦長短句一

笻𩀱屨吃了離支歸去離支即茘支司馬相如上林賦云答遝離支白居易荔支

圖序曰若離本支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主盡去矣記之言本於此

然而離支不如葯也離支三日則色香味俱變芷未

嘗變而不芳也僕歛祍清芬有年矣因記葯房以爲

公别公采馨香以遺所思否公名某少中大夫前興

化路總管僕則莆四如居士黄淵也年月日大德閼

執徐歲白露節旦

  居安堂記

居安者吾友居之所居之堂之名也居之鐵庵先生

之世也承先緒如捧盈視浮榮不滿睫宜狐黃而緼

𫀆敗絮宜膏梁而脱粟寒𦵔以是爲居安乎居之曰

貴者仞軒冕爲素有不知包周身之防吾就吾閑居

庻乎安富者謂金玉可長守不知非無賄之患吾散

吾積居庻乎安世故憂患來如疾風甚雨在彼者常

漂揺在我者常靜以俟其定時乎携琴觴問松菊燕

喜壽母樂爾妻孥此一安也時乎駕長舸並驚瀾與

漁爭隈延縁葦間此又一安也時乎巾履徜徉對彌

明聯句進士陳師服校書郎侯喜與衡山道士軒轅彌明指鑪中石鼎聯句採松煑

瀑解腰共飯此又一安也時乎蒲團曲几共逺公

入社逺師結蓮社脩淨招淵明明曰許飲即往逺許之遂造焉勉令入社陶攅眉而去

青山白雲開遮自在此又一安也萬事隨縁是安樂

法客共曰然雖若此險易之相㝷也聚散之無定也

幽賞之未能遂其極也心思之不可囿而𣻉也尚有

大方之家數仞之墻長高深廣平闊無閡藏脩

時必有正業息遊息退時必有居學惟意所適是中固非坐馳所

能止止不止於當不㑹於極此爲以應坐之日而馳𩥦不息謂之坐馳止止集也亦豈視

爲蘧廬者所能托宿蘧廬猶傳舍止可一宿而不可乆處肯堂肯構嗣

前人功岀門如見大賔入虛如有人敬常勝怠志常

帥氣我常爲主物常爲客則安居也廣宅也余敢以

是爲居之勉易曰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孟子

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

安君子一也由易而進孟子之天居之安者渾然之

本所居而安者粲然之用由孟子而進易之地居之

安者至之之事所居而安者終之之事非所居而安

奚居之安惟居之安故所居而安富貴行乎富貴貧

賤行乎貧賤患難行乎患難斯謂居易以俟命爲子

止孝爲臣主忠然後東西南北不擇地而安予敢以

是爲居之勉雖若此相與居由乎詩書之府安處乎

道德之奥豈可無孟獻子之友哉孟獻子有友五人

皆無孟獻子之家者也必得無獻子之家者而與之

友則仁者助守義者助行智者助謀勇者助決使閒

居不爲不善宴安不懷耽毒又使賢子弟日見所未

見聞所未聞來者弗納於邪庻㡬稱斯堂之名之義

余敢以是爲居之勉雖若此時運之盛巳隔天外文

獻之遺猶在眼𫟪丁斯時也四月維夏六月徂暑秋

日凄凄冬日烈烈升斯堂也思昔之遺我以安者今

如之何燕燕居息勿替引之也其爲感詠深矣何如

居之曰願識斯語以俟他日居之名廣翁予則四如

居士黃善甫年月日則已卯丁丑

  小孤山記

天叟知命之年外兄孤山處士記余韻鄉授使者曰

爲我語天叟以孤山記見還諾之宿明年夏五孤山

又自以記來風月花鳥松篁泉石一一在眼携孫課

詩對客論文二三社翁乞火煑茗如𦘕入圖想吾孤

山杖屨相羊其間豈復更知有塵事抑前此日舒

風薫居雖㝷常之室食雖苟簡之田老子曰食於苟簡之田苟簡易養也

註云且從其間故易養古梅橫前老栢𣗳後雲榖春亭或釣或

弋或琴或歌或同鷄豚韓愈云願爲同社人鷄豚宴春秋或持杯螯

車螯海蛤畢卓云左手⿱觧虫 -- 蟹螯右手持酒杯睥睨天壌評裁古今藉有問

予何事栖碧山𥬇而不答心自閑二句李白詩孤山不

失爲幽人之貞龍蛇起陸天地反覆貴豈不仁視汝

蓬蒿跼高脊厚猶恐鎭厭濺淚驚心何可賞識孤

雲縱海都無定出个青山入个山吾孤山雖有此不

樂也今水雲黒白霜𣗳青紅此和靖孤景物之嘉吾孤山之

景物猶前也吟中看山睡起引鶴孤山閒靜之趣孤山之閒

靜猶前也踈影橫斜暗香浮動孤山詠梅之清淡也吾孤山之

清淡猶前也非秦甲子有晉春秋孤山著述之語孤山之

文之學又猶前也山叟𭔃藥野僧留詩孤山約客之詩孤

山之友之客又猶前也所居無古杭西湖之勝吾孤

山獨甘陳之味其世非景德天聖之舊

孤山獨成嘯傲之趣和靖當景德天聖季孤山古杭西湖間有林處士墓在明南京

戸部莆黃女墓祔東於此可以言有道矣和靖千載人後來者

未能或之𩀱吾孤山與之並行清亦清乎哉高亦高

乎哉雖然前孤山易後孤山難心事數莖白髮生涯

一片青山二句林和靖詩焉知此樂不自苦中間來乎俗人

不知吾孤山者叟知吾孤山者造廬有約當分孤

一半張乖崖見陳希夷請分華山一半對兄劇談且以記往記到童

子放鶴林逋常泛西湖有客至逋所童子延客坐開籠縱鶴良乆逋掉小船歸孤

歸刻之石上曰黃淵作

  一粟窩記

大化起伏隂陽錯置此二句冐下分二股人民草木澌澌泯泯

而農不廢天下學士逃難解散而書不廢隘巷

平林稷獨成人千載下爲田家師此叚應農不廢意始皇斧

六國肉老伏生竇氏抱遺經𠋣巖穴秦焚書至漢文求書時惟濟南

伏生老不能行口授⿱目兆 -- 晁錯二十八篇又何内女子得泰誓一篇献之山堂漢一𠕂傳猶活

此叚應書不廢意廼知人生定分不應餓死溝壑死兵革者

天與人俱不能殺而憂患風雨窮通寒暑正農者之

時也此緫約上二意而末歸之農以農兼書言也進士方君芳年華月坎

𡒄於時屋隘如困書富如京磨丹漬墨日田其間

暇日語余秦菁曰種一粟而千萬之粟滋吾以命吾

書窩庻生意𠔃方將四如居士幸印可居士曰一粒

之粟道何從來生於寅壮於午老於戌其蓄而弱也

欲相與俱其熟也欲相與扶堅好頴栗然後刈之盈

手㫪榆簸蹂然後米而藏之可易易得乎此應首叚言農

而少壮老堅如仲尼十有五至于七十猶非一朝一

夕之故夫人焉可須㬰不學此應首叚言書深耕熟耰穰穰

在秋寒之落矣然而有稷有𮮐有禾有秬農視其穫

先視其播此言人莫不讀書六經歟五榖也諸子百

家歟稊稗也此言書末事言讀書世有一輩人漫不省立身行

巳大丈夫事日出小技驕穉朋儕文章滄海一粟爾

焉能名世此非讀書者又有一軰人好利惡衰厭苦逐樂色

色墮無名種子中虛名浮利世界一粟耳何足介意

皆非讀書者此亦非讀書者故結曰皆非讀書者吾家山谷嘗云吾軰

但勿令書種斷絶若夫成功則天居士試著轉語看

下何種百丈和尚作一頌之此三轉語又云請和尚代一轉語某曰此眞一粟

窩記大歲巳卯土正月丙寅火十六甲子金書于種

讀所

  劉氏厚堂記

劉氏厚堂成有年矣歲壬午吉月之陽朔吾友有實

始來謁記韻鄉老人黄淵曰古立厚爲垕字從土宇

宙間最厚者莫如土故居中宫而生百昌古尚書說

吕氏春秋以土爲心心官天地府萬物故厚前千載

巳往後千載未來人所傅者心耳世之論人子孫嘗

推本其父祖曰世德之積也書澤之深也說厚字以世德之積

書澤之𭰹作骨下以傳人敷演二意此一篇大㫖余謂父祖之有子孫不過

傳身子孫之肖父祖斯謂傳人傳身者一氣而屬同

體而夀傳人則心之廣大實似之父祖猶夏屋有傳

人則後弗棄基父祖猶喬木有傳人則枝葉𩔖本根

忠信孝悌皆爲世德後之人亦必行忠言信入孝出

弟以培其厚否則陵矣仁義禮樂皆爲書澤後之人

亦必率仁由義立禮成樂以養其厚否則不肖矣雖

然傳人難事也伊之後一陟吕之後一伋曾之後惟

參與西孟之後惟軻上而世德之厚莫厚於周公其

從來非一朝一夕伯禽君陳於書僖公於詩差强人

意大而書澤之厚莫厚於孔聖廟食㡬二千年鯉也

詩禮伋也中庸次則安國也頴逹也傅䟽間代迺始

一見俗日下無西周之文獻道日䘮無洙泗之淵源

傳人抑又難難建慶隆貴時萬石君尚無恙未𠕂傳

而孝謹衰慶爲相時子孫爲小吏至二千石者十三人慶死後稍以罪去孝謹衰矣太丘

聲譽如雷公慙卿卿慙長寔子紀爲大鴻臚紀子群爲魏司空天下以爲公慙

位益高名益下德渥於前而薄於後也𮧯孟至賢

一經始振鄒魯少子爲相殊又不及廼翁韋孟作詩諷諌楚王

戊自孟五世至賢賢號鄒魯大儒後爲丞相致仕少子玄成歴位至丞相守正持重不及賢河汾

家世畤傳中說勃名文章成就堇堇耳耳學於昔

者未深而今尤淺也人又有言傳人非難天分良難

便儇皎厲非進道之資碩大且儼斯載道之具望之

太山喬岳必廊廟人聽之黃鍾無間必禮樂噐吾多

應載道之具句言厚濯濯春柳𩔖美少年飄飄遊雲𩔖淺丈

夫吾劣諸應非進道之資句言不厚昔退之叙北平王三世鸞鵠

之停峙視龍虎之傑魁蘭芽之茁秀視竹梧之翠碧

人物巳有次第書澤世德又不與焉余曰比目論非

以心論德勝氣雖言呐不出口而稱爲長者學變質

雖容貌不能動人而人不敢輕其書色厲内荏者無

德以將外澤内麄者無學以𠑽資禀政不足恃也

造理之言讀之歛袵起敬劉名家福門有實雅子聞孫前徽未沬

音昧㣲晦也手澤猶存然徳難嗣也細不矝大之累惟四

端可以廣心書難繼也術少差學之偏惟六經可以

養心兩漢而下不足學孔周而上不易學此二叚又特立議論

道味自别余願有實之滋世德近如韓門之持國范氏之

淳夫馬家之公休然後謂之傳人又願有實之衍

澤近如吏部之文公松子元晦太史吕本之成公中子祖謙

忠獻之宣公浚子然後謂之傳人誰謂華

企其齊而且詔子孫孫子無斁有實梅翁北山先

生嘗目之爲良壻云文字如精金羙玉長江大河誠一唱三嘆而有餘音敢不莊誦

  委成齋記

天叟記厚堂之明年有實更名希夷且命其息游之

室曰委成齋齋一榻旦盥靧音悔即書所謂頮靣巳爐熏燕坐

徐呻呫呻吟視簡謂之畢吟誦所視簡之文見學記少倦假寐覺又

繙架上之書矣繙之帑亂取孔子西藏書周室往見聃之不許繙十二經以說性淡

泊未免與世闊踈客去亦睡客來亦睡知者不以爲

簡時升沉所以卷舒由我是非一切斷絶日夣遊乎

無何知者不以爲放叟曰委成二言於書奚自於義

何居委和委順宋人子休外篇語也子休莊子也書有内外篇委和

委順乃外篇知北遊中語郭子玄曰明委結而自成耳成玄英曰

天地隂陽結聚和順之氣成汝身形性命委成之名

昉此乎人身藐然與天地通乾坤吾體坎離吾用坎

精離氣坎泉離火以神運精與氣自然凝成内丹後

漢伯陽故借爻𧰼納甲之法以寓行持進退之𠉀委

成之義昉乎此莊北遊云身是天地之委形生是天地之委和性命是天地之委順子孫

是天地之委蜕魏伯陽作叅同契二卷其説似觧周易其實論作丹之意有實曰唐儒孔

氏疏儒行記以委訓聚近世賈氏群經音辯以委訓

隨聚一義也隨又一義也宇宙中間成者自成果孰

爲之又孰使之天地有時傾䧟山川有時震墜日星

有時隕蝕蒼狗浮雲浮雲如白衣斯湏變蒼狗滄海桑田古有此

事氣運有㤗有否世事有險有易人境有逆有順前

侯後𠇊 -- 瓜蕭何傳邵平者故秦東陵侯秦㓕爲布衣貧種瓜長安城東朝畊暮相𡩋戚飯牛

扣歌牛角桓公聞之舉以爲相又有此事詳言之萬事萬理隨其自然約

言之强曰委成吾之委成意而子之乗成意而子賢士也乗成乗可成之

冉相氏之隨成也冉相氏得其環中以随成冉相氏古聖王居空以隨時時自成叟 -- 臾 ?

又曰隨其自然爲天理行其自然爲人事天理通徹

人事棄置以栩栩然爲夢栩栩喜貌蘧蘧然爲覺蘧有形貌

謂汝夢亦夢汝覺亦覺有實曰無視無聽抱神以靜

所以正形無勞爾形無摇爾精所以長生此六句廣成子之言

出在宥篇無視三句言忘視聽而自見開則神不擾而形不邪無勞三句言任其自動故閑靜不夭

成子之卧非卧也卧時工夫起時受用吾之委成如

廣成子然後可以言天叟又曰子舍伯陽而學子休

乎有實曰學伯陽而不成則不運吾身自然之水火

而術流於幻妄學子休而不成則不逹吾生自然之

性命而談入於玄空亦非也吾全吾眞吾養吾氣在

我者存其自然在彼者隨其自然不必學伯陽不必

學子休但學希夷先生斯可矣雜家小說多謂先生

睡或半載數月近亦不止月餘不知眞人無夢至人

無睡東方未晞顛倒裳衣不容不欹枕㸔兒戯耳叟 -- 臾 ?

亟摇手愼勿多言且打一覺睡扺别人三覺睡

  讀書堂記

堂以讀書名何吾宗春臺居士至樂之所也堂祠文

公朱氏讀書二字公墨蹟也春之韶夏之薰冬之餘

居士課子若孫各治一經非城南燈火之陋韓文公送符讀

書城南有燈火稍可親之句有彭澤種讀之閑陶淵明讀山海經詩云旣耕亦巳種

時還讀我書異流俗矣雖然讀書二言昉於何昉乎魯論

書何書文籍旣生以來豈無書乎唯詩書禮樂易春

秋耕桑之文所謂布帛之文粟菽之味者也行世杲杲人誰不讀所

讀者又何秦焚項炬漢儒𥙷葺樂竟亡傳他非全書

傳註固不可無然亦難以盡信書存孔孔安國傳書五十八篇謂

之古文尚書蔡氏曰今文多艱澁古文反平易禮守鄭漢末鄭玄傳小戴之學後以古經校之取

其於義長者作注爲鄭氏學易宗輔嗣王輔嗣註易上下經著易論五篇詩主毛

趙人毛萇善詩作古訓傳是爲毛詩漢鄭玄註毛詩箋謂毛詩鄭箋春秋惟優左杜

左丘明爲春秋傳三十卷晉杜預爲經傳集解發明甚多古今稱之抵牾半矣䜟諱雜

之騖高逺者欲徑造不屑讀安卑近者止記誦茍焉

讀穿穴新竒者讀之僻勦說雷同者讀之雜皆非也

我思古人尚友千載魯中叟由志于學至不踰矩或

十五或十年自覺其進而人不知顔氏子𥘉仰鑚瞻

忽中愽文約禮終欲罷不能曾之至善自格知正心

誠意始思之明誠自學問思辯篤行入孟之聞知自

居安資深逢原來言言六經句句六經後乎此文公

集周邵程張之大成者也詩傳凡㡬折𠂻本義最爲

簡要經傳通解卷猶未完書止三篇與皇極辯春秋

不敢直下注脚於四書用功良多雖暮年猶屢刪改

惟山林之日長故學問之功深斯文之宰止有斯

人居士喜讀文公書者然當循序致精居敬持志因

文公師賢聖因賢聖師六經虛心𣷉泳迺得自趣之

妙切已省察庻不當仁之讓書特陳迹耳雖然天下

未有無用之體亦未有無體之用講道撫世元非兩

事㫷月之可今時之易聖賢正患不用用則臯

䕫稷契伊傅周召擊壌云邵堯夫詩集欲爲天下屠龍手

肯讀人間非聖書居士其印可余言余即記文峯書

堂者於居士爲同姓伯仲遂筆而授之俾刻于堂之

  還笏樓記

前民曹省吾葉君書樓藏諸峯間以還笏扁徴余記

一再余曰環樓皆山獨名笏何省吾曰笏山起於東

南環内而面斯樓也矗矗又山之傑然者古字假借

環還通用音亦相通故名余曰笏君家故物也取義

於還猶還氊之義與雖然古者以適公所執笏書思

對命備遺忘也大夫魚須士竹𧰼魚須竹象皆笏名本制有

等差豈以此爲龍光哉古有龍復本者無目凡象簡竹笏以手捻之必知官禄年

夀疑龍光即此人也出南部新書下之世歳時家宴積笏榻上唐崔琳毎

歳時宴于家以一榻置笏重積其上臣主問答亦曰笏余公靖奉使入辭書所奏事于

笏各用一字爲目上顧見問其所書者何靖以實對今甘棠猶謂此家寳也

五世孫謩對文宗曰維故笏在帝曰此笏乃今之甘棠爲子若孫而知寳之則

知得之難而守之又難䇿天子廷中進士第然後賜

笏通籍陞朝銀緋金紫然後以𧰼易槐得之難如叚

秀實朱泚欲僣位叚秀實以象笏擊泚流血𬒳如顧少連裴延齡方横少連曰秀實

笏擊賊臣吾笏擊奸臣如孔道輔道輔爲寧州推官真武像有蛇穿其前郡將帥其屬奠拜

之道輔楊笏碎蛇首然後無負此笏不者倒持手板汗流沾衣

桓温將移𣈆室王坦之欲扵座害之垣之倒持云云豈不有辱此笏信夫守之

難難或曰還笏有固實乎曰昔有諌立昭儀叩頭還

帝欲立武昭儀禇遂良諌不納置笏殿前曰還陛下笏丐歸田里芳名姱

節焜燿史册守之矣若但以昔之得兾今之還此

特淺淺者誇詡庸孺耳一時富貴如槿如灰孔光張

禹軰不爲三公邪省吾名崧甫文昌東石公之嗣東

石之學之行之節鄉前脩尚能言之正不以𡚒高科

登禁從爲此笏榮也省吾學聖人學乆處約而不移

長處樂而不滛亦不在笏之還未還也余語省吾酌

酒祝此山曰山亦有知日當料理又酌酒祝此笏曰

笏如有知勃然而起是爲還笏樓記年月則大德丁

未孟陬正月音諏余名淵字天叟自號四如老人七十七

醉作此筆

  孝節郭公祠堂記

天下前代名人遺跡不得毀折此至元十三年閒令

甲也行臺楊監察某過莆廉訪商副使某案部俱諉

愽士郭廷偉重建廼祖孝子坊祠此大德元禩

冬二公所敎屬也人世有新故民彛無今昔孝之原

情性關風俗如此聖上之宅天𠂻位人極以此君倡

臣和氣感機應興化厲賢鑠乎盛哉昔孝節公之葬

母夫人而廬于墓也亦曰母之於子也常𥙿子之於

母也𥙿猶不𥙿子貢心喪其師冢傍築室尚未忍離

况母䘮未期乎瑞露䧏慈烏馴明神知之殊𩔖知之

公不知也若國子生若邑大夫若守師悉以氏名送

官朝省知之公不知也公以大學生客于錢塘聞母䘮徒跣奔歸一慟輙嘔血聚

土爲墳廬其旁甘露䧏于墓上烏鵲馴紹興十三年郡上其事表其間閭表門閭傳國

史復其身及子孫天子知之史官知之公不知也是

心何來事亡若存誠至慮一唯知有母耳今愽士君

之敬其五世祖也亦曰自高以上服簡情疎此陋儒

耳目之學人而忘夲非薄則誣小戴禮云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先祖

所以崇孝况知而不傳君子所耻乎廼白府縣而禁

經踰相翔按周禮脩關氏有禁徑踰者註云行不由正路此經字盖徑字之誤也廼謀

族尊而計徒庸功程陶埴桷楹陶作瓦噐埴粘𡈽陶人埏埴以爲噐桷椽

也楹柱也扣嚢共事廢者興而華表矗如舊者新而堂

宇翬如像嚴貌古典刑如昨舟行者彌擢輿行者憑

式游者觀者皆顯者來下馬題詠鄉𭛠於丁酉冬祭

落於戊戌春宫室始成𥙊之曰落又募司鑰者而屋之而榖之

脩理俾勿𡒄是心亦非外至氣體之流通學問之肫

切自然而然也噫嘻孝節公之祠𥘉不待記而顯然

德輶如毛民鮮克舉如先生者後絶嗣前無鄰子孫

而不論𢰅先世之美何以朂後之人愽士君之名亦

豈待記而重然精神氣貌議論風指有光慶胄家庭

愉恱洞洞屬屬前乎此迫從王事祗畏簡書朝望夕

思與雲俱至昉乎此有薦于朝辭牒歸養此豈慕人

爵以爲親榮哉昔齊聘曾子輿爲卿而不就曰吾父

食人之祿則憂人之事吾不忍逺親而爲人𭛠

子輿所以爲孝愽士君之學子輿之學者如之何不

書四如翁黃淵於是喜爲公記且羡公之有聞孫也

公諱義重字處仁行義年則鄉先逹艾軒老筆炯炯

此不書愽士字景文滄𫟪其號前甲戍進士兩任清

漳儒學教授堂顔則儒學提舉吳濤書年月日則辛

丑孟春初吉

  仙遊縣學尊道堂記

莆邑三仙遊爲壯邑舊廟學直縣南百歩許學有尊

道堂世變風移講肆馬隊周續之與學生講禮加以讐校所住公𪠘近於馬隊

過者唶唶至元丙戍邑長官雖搆禮殿於講堂猶未

皇也大德壬寅秋文學⿰扌⿱彐𧰨 -- 掾方平釋菜云初鄭註云什菜禮輕也

惟什蘋藻而巳無牲牢幣帛凡始立學什奠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正義云天子出征反什奠于學以

訊馘告注云什菜奠帛禮先師也職思其憂亟謁之郡府佐孟某幕

⿰扌⿱彐𧰨 -- 掾孔某檄縣起廢慮材計庸揆日攻位是年冬也癸

卯春令尹王某來官官事事李賛府某又從㬰之逮

良月輪奐羙凡爲間五楹廿有八深尺五十廣倍其

三不侈不陋袊佩訢訢然曰是不可不記學耆𪧐徵

記於天叟黃仲元叟謹記曰夫子之道日月萬古著

在人心不以有堂而後尊士而自尊其道是即尊夫

子也與夫子並世者尊吾道獨子貢一人耳去夫子

未逺者尊吾道獨孟氏一人耳爲子貢且難難况孟

氏乎升斯堂者如子貢與孟氏而後夫子之道尊不

者武叔子禽之徒此堂得以移之夷之相辛之學此

堂得以攻之雖然此爲學子言也若夫SKchar百里者皆

以吾夫子學道之語而俾習弦歌此堂孰得而議之

長庠序者皆如吾夫子學不厭而誨不倦此堂可得

而譽之必如是而後夫子之道尊子曰尊五羙斯可以

從政矣宰百里者而記斯言又曰謙尊而光卑而不

可踰長庠序者而記斯言又曰君子尊德性而道問

學爲學者而記斯言庻無負昔人命堂之意堂顔今

孰書之僉事張公某也又孰立之郡侯史公某也令

佐後期㑹先教化文學賢稱前文學椽方平也前於永陽修泮

水愜輿誦今斆兹邑𫉬上信友又起學宫學宫學之官舍也文

翁修起學宫於成都俱可記年月日甲辰清明旦

  莆田縣廟學聖像記

莆邑舊未有學儒𨽻郡愽士弟子員逮學官成天地

輿薪矣學左爲廟廟者貌也先聖先師之所宴娭

夫子先師顏曽思孟娭音依漢安世樂神來宴娭顔師古曰戯官吏師生朔望奠謁

春秋薦幣唯謹至元癸巳教諭高元子感夢之明月

始繪泗水侯右方三十五人于廡之右單父侯左方

之十五人于廡之左巳事舍菜頌禮威如按孔𧰼唯

家廟小影爲眞聖胄亦曰先君生無須眉天下王侯

不以此損敬生並世者又曰脩上趍下末僂後耳

子弟子出薪遇仲尼反以告曰有人於彼脩上云云視若營四海不知誰氏子趨音促下短也上謂頭 前未

謂背膂耳却近後漢成都學始有石𠜇席地跪坐唐開元像

先聖堂西東向先師則東北南向有神位而無像設

下之世雍泮都邑偶塑轉異羙髯長髭未審奚據從

祀雖應禮圖歲深人古太史公亦謂鈞之未覩容貌

不知有子果似聖人子羽果狀甚惡子羔果長不盈

五尺不也然道貌天形非有縱目卭鼻四手八足之

怪但生知者爲聖學知者爲賢耳形狀末也心之誠

與洋乎如在心不誠與視而不見諸賢來於宋齊衞

陳蔡秦楚之邦與魯君子學道洙泗之上立問坐答

更唱迭和論語二十篇儒羮墻也遊斯廟者求諸心

踐諸身有孝弟爲仁崇德辯惑者不有三復白圭克

伐怨欲不行者不有君子若人吾斯未能信者不有

行不由徑舍瑟詠歸者不皆入或教不先承不謹侗

好佚邇宵人非明正之徒爲宵夜之行列子顛冥富貴相鹽以利者

勿入非裘㸃之於旅語禮記孔子射於瞿相之圃使公罔之裘序㸃揚觶而語裘

曰㓜壮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脩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㸃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

者不在此位也亦魯薛之令弟子辭也儀禮古者賔主投壼以弟子年稚者或相

褻狎故令魯薛戒今之曰母撫母敖無偝立母踰言元子莆之良奥者當事自

當爾何敢以闕牢禀辭講堂齋廬門序瓴磩音戚石也

欲華好尚藉力於令長貳朂哉無斁月日不書

  自得齋記

自得二言何始乎始於放勲命契之辭也然猶有待

於使然而後然也宇宙中間鳶飛魚躍蟲𠔃能天物

之所自得者也昭文於琴莊子曰有成與𧇊故昭氏之鼓琴也無成與𧇊故昭

氏之不皷琴也柴桑於酒柴桑淵明所居採菊東籬見白衣送酒而喜謫仙於詩

李白號謫仙李陽氷曰太白多天仙之詞馳騁屈宋鞭撻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馬千載獨歩惟公一人而巳人之自

得者也扁斵輪梓削鐻鐻樂噐形似夾鍾削木爲之痀瘻累丸又

精於伎者之自得也况有道者乎子思子無入而不

自得此以人事言也子車子深造欲其自得此以天

理言也天下無事外之理亦無理外之事素位而行

觸事而與理俱左右逢原理熟而隨事見由上下察

而極於無聲無臭之至由根於心而形四體不言而

喻之妙之二子者所得有自來矣進而求之子淵子

其未得也仰瞻鑚忽既得則欲罷不能如有所立卓

爾上而求之吾夫子生知而猶志學其未得也發憤

忘食旣得則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豈但簞瓢陋

巷䟽食飲水而寓自得哉前二子者之言自得趣固

不淺一聖一賢之不言自得味猶深長自之爲言由

巳而不屬乎人得之爲言誠中而無待乎外晞聖與

賢正未易易下之世元凱晉士耳其序左氏傳謂將

令學者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之飫之使自趣之若

江河之浸膏澤之潤渙然氷釋怡然理順然後爲得

此豈惟讀左氏法凡讀六經四書皆然元凱惡足語

此河東李侯以文獻之餘襲風聲之舊窮理之學常

惺惺經世之志活潑潑盖難與俗人言故命其書齋

曰自得夫豈自得之名之贅記之又贅然不記則無

以見左右逢原之天素位而行之地又無以見所樂

者何於是濡筆記之余即記虛巳遊世之堂者名氏

與年月日不書文妙絶今古愈讀愈有味

  虛巳遊世之堂記

貟嶠李侯名所居堂曰虛巳遊世余耄矣不及登

侯之門兒梓至自鐔津傳侯教曰歸語而翁爲記數

語余答梓曰斯堂斯名合内外之道廓乎大哉虛巳

者無爲也遊世者無不爲也巳之所以虛者心心之

所以虛者道猶之水以虛而明須眉可燭猶之鏡以

虛而鑒肝膽亦見不知巳之有我但見宰之者天巳

之外皆人也巳生於人世不能不與世接旣與世接

不能皆靜而無動皆休而無作皆處而無出於是乎

時與之遊焉然是遊也非奔車之上非塵垢之外彼

爲嬰兒此亦與之爲嬰兒彼無町畦此亦與之無町

爲嬰兒喻無意無町畦喻無威儀皆謂其不小立圭角也而是非不亂於心利

害不變於巳未嘗爲種種者𭛠役者好知之亂天下舍夫種種之民

悦夫𭛠𭛠之倿雖人之合即天之合也孔孟之道不行學鄭

列宋莊書者皆曰吾虛湛寥泊可以遊方之外不知

之二子所謂虛者有仁義無嗜欲不將不迎以道集

虛㤗宇定而發天光德宇㤗然而定則其所𤼵者天光耳非人耀又不知

二子所謂遊者觀其所變非觀所見或出入六合九

州或縱觀江海山林順人而不失已莫非與天者遊

學是書者何嘗夢到莊列妙處侯無書不讀𦕈乎二

書亦造其㣲謂莊即列也養生主即虛巳之道養生主人

間世皆莊内篇人間世即遊世之方惟至人乃能遊世而不避順人而不失巳註本

無我我何失焉唯虛巳故能遊世雖遊世而實虛巳故摭莊

書四言以扁斯堂反而求之易大傳寂然不動感而

遂通天下之故之二子且反高閣梓其爲余謝侯之

屬可則書於堂顔之左不者雖帳下兒勿與之讀𠛼

州作書與孫䇿示禰正平平曰將使䇿帳下兒讀之邪使張子布讀之邪侯倜名士弘字

河東人前集賢侍讀學士今中大夫南劒路總管員

嶠眞逸其自號也歲至大戊申月孟冬癸亥日庚子

望莆四如老人黃淵彦安七十八筆

  篔音員竹名谷記

莆之支邑曰游洋其西有山兩谷對峙俗號谷目境

與人勝而陳氏族於斯西軒先生與老艾同一輩人

邑庠祠之裔孫仲和名以節字屋後有竹一畝取文

與可名竹之名自號篔谷兩爲儒祭酒今兹再調鄞

江學正此豈足爲以節榮哉將之戍吿别於叟叟贈

言曰竹之𩔖三十九而名亦夥篔當其一也房千里

竹室以氣爲主白樂天養竹以賢爲異然皆不如衞

詩之興君子去之二千餘載想其人而不可見而竹

亦無知音者晉賢之遊溺於酒流於虛於竹秪辱獨

二仲房白差强人意又不可得而友矣唐賢詠竹最

多唯錦里翁淨香一聯最爲絶唱杜少陵詠嚴鄭公宅竹詩雨洗姢姢

淨風吹細細香竹之淨易吟也竹之香誰嗅哉大抵人生斯

世同流合汚皆非豪傑之士唯特立獨行而㧞乎流

俗然後可以對此君也王子猷曰何可一日無此君孰不種竹而

比之以千戸侯陋矣史貨殖傳渭地千畝竹其人與千戸侯等孰不愛竹

而比之以十萬丈夫鄙矣杜牧喚竹爲軍中十萬丈夫坡仙云無

竹令人俗士俗不可醫篔谷非俗士也知谷者愛谷

者第以詞翰器之則俗矣竹惟淨故不俗以素衣而

染緇塵乎陸士衡詩句竹惟香故不俗不流芳而遺臭乎

其知竹者愛竹者當以此而觀篔谷谷家有留隂堂

西軒賦之雅子解褐班斑有文王謝子弟生長見

聞霜雪貿貿不改其度羙哉斯堂伯夷之築叟敢以

此贈君知谷者愛谷者如羊裘則持以出客蔣元卿舍下竹

中開三逕有羊仲裘仲者與之同遊蔣許字元卿則不顧主人而去時

屠維作噩歲余月芒種日韻鄉七十九翁黃彦

安記叙竹以淨香二字作骨以知谷愛谷爲意中用事宛轉反覆讀之味雋永

  昭武危西仲𭔃傲軒記

靜𭔃東軒春醪獨撫此避俗翁停雲四言也嘯傲東

軒下聊復得此生此避俗翁飲酒五言也避俗翁謂陶靖節停

雲四言飲酒五言皆陶詩東坡嘗和之東軒翁疇昔琴書之所故時時

𭔃傲於其間翁之𭔃以天翁之傲以天倚南牕以寄

傲審容𰯌之易安此又翁歸去來𠔃第一章也不知

翁者賞識其文知翁者以退爲高無有觧翁韻者

翁辭三章俱𭔃傲者也停雲四言乎哉飲酒伍言乎

哉此翁𮌎中度世於道悟入悟入神閑意逺邈出宇

宙未可與俗人言坡老和翁四言五言風味大畧相

似及和翁辭自許爲翁後身畢竟道着翁意落在何

此十字爲一句後來坡以𭔃傲爲軒翁千載人坡亦百世

士也坡去翁㡬何年叟去坡又㡬何年掲天地以趍

負山岳而舍故宦于東嘉之歲叟以歸去來爲幸

活于環泉之歲叟以得此生爲幸門無舊雨之車時

誦停雲之句新吾大殊故吾六字一句以新故爲字眼𭔃傲之樂

無有乎爾後十年丁亥客至自樵曰族危氏不逺徴

記於天叟黄淵叟問所以記何曰記寄傲軒軒以𭔃

傲名何曰先世聞家也今猶鐡鑪歩拏川福地也今

非小桃源矣禽戀舊林魚思故淵人𠔃能無情乎背

山面溪架樓敞軒畧容卧起煙雲獻狀風月入懐差

侑觴詠樵漁𭔃此生不是傲當時叟曰子不誦避俗

翁語乎寄非如子休所謂軒冕物之倘來𭔃也子休僐性

篇云軒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倘來𭔃也傲非如退之所謂旣傲翰林又

傲相國也亦非視世直逆旅與夫林泉人物草木蟲

魚託興以爲寄亦非離人立於獨與夫談諧雜俗醒

醉相𥬇以爲傲倘觧翁韻唯我與爾或忱唐虞上或

問魯中叟或結耦沮溺或多謝綺角子之𭔃此翁之

𭔃或稱葛天民或乗藍輿入州或與田父飲或掉頭

逺公社子之傲此翁之傲或仕則求吏不爲嫌或𨼆

則解綬不爲矯或無則扣門而謁食或有則雞𮮐以

迎客子之𭔃傲此翁之𭔃傲雖然子車馬有行色韻

處恐落翁後有兄可友有親可娯有田可粟有溪可

漁有軒可吟有案可書在世無須言息其廬庻㡬樂

此翁之樂歟不爾畏途馳狂歸路夢迷子身客𭔃乎

東西何時傲𥬇乎山溪廼記翁語以壯客歸客名公

鎮字西仲鄉貢郎南仲之季在軒黃君之後也叙事精宻

清妙詞約而理奥讀者宜玩索

  命隱室記

命隱室何處士林君讀書所也隱之名多矣其上聖

隱其次賢𨼆談𨼆斯爲下楊子雲曰聖言聖行不逢其時聖人𨼆也賢言賢行

不逢其時賢人𨼆也談言談行不逢其時談者𨼆也不耀天𨼆未及於聖文中子曰

仲長子光天𨼆者也無往而不通矣子光字不耀王通時人季齋名𨼆殆庻乎賢

或問樊英名𨼆子曰古之避言人也英字季齋明經書推歩順帝徵不出𨼆壺山不求名曼倩

人𨼆談者之流問東方朔子曰人𨼆者也詭迹混俗不求自别衆人非天非

名非人而以命𨼆盖不怨天不尤人而不求名之人

也之人也伯休邪韓康字伯休漢桓時人采藥名山賣於長安市口不二價君平

漢嚴君平隠於城都以⺊爲業日得百錢足自養則開肆下簾講老子伯休𨼆於醫

君平𨼆於⺊𨼆於醫者活人𨼆於⺊者知天然而二

子者不可得兼援引𨼆事𩔖鑿出非宿學不能昔有河汾𨼆者以銅

川夫人好藥始著方以芮城府君好隂陽始著暦

夫人通之母芮城府君通之兄也爲芮城令儒固無不通也之人也殆若

人與前説𨼆後說命以芮城引起自是用意不泛雖然學醫者人費談何

容易視色而名不出家視毫毛而名不出門扁鵲荅魏文侯

曰長兄視色而名不出家仲兄視毫毛而名不出門今有斯人乎否太史公傳

秦民淳于氏不與日者龜筴傳接或者疑之過矣三

命是律五星是暦律暦猶可談也人爲萬物靈雖天

之高星辰之逺千歳之日至人能測之律造於伶倫

曆造於容成甲子始於大撓星筭專於師曠迨𮜿革

之書出管輅字光明漢魏時人善占術𮜿革之書乃其所著也前千萬年之已

往後千萬年之方來興廢盛衰治亂禍福皆於此乎

占凡人𥘉生年月日辰生勝衰旺窮通夀夭亦於此

乎推太史公至𮜿革數叚專爲命字立論此與林處士室占地歩作文不可無此意謂有耶

未必有謂無耶非果無聖人不言命賢者安乎命人

不能皆聖賢也然後決於命惟決於命召之在前命

之在後斯自取爾善言命者莫如易澤水困君子以

致命遂志水在澤下⿰土㓜 -- 坳堂爾所以困君子居之⿰土㓜 -- 坳平凹

也莊云覆杯水於⿰土㓜 -- 坳堂之上芥爲之舟以莫之致者聽之命以所得爲

者遂其志不恐懼於險難不隕穫於窮厄從吾所好

而巳故困而不失其所亨此吾處士名其室曰命𨼆

之意引易以下纔結本文命𨼆之意闔闢變化自是機軸記者誰韻鄉老人黃

天叟淵也年月日不記

  灌畦記

州東行不百歩有進士家曰歐陽氏治其書室榜曰

灌畦蓋當家事也來速予記凡四月餘眂即視畦之

齋縱橫一席地經史筆研外無敗意物説畦之齋畦之所

廣四㝷有半深半說畦之地畦之𬞞早韭晚菘可𦵔可湘

說𬞞或問菜味周顒曰春𥘉早韭秋末晚菘淹菜爲𦵔湘烹也畦之花春蘭秋菊可

佩可觴夫婦持甕出汲老奚剖竹走泉稚子掬

水弄月説灌可入圖𦘕客時外來酒三行嗅花而去

斯人也而有斯樂也結上數叚然吾聞勺水濡沫不如甘

澤之流澍機舂潺湲不如天瓢之滴𤁋人力所至

不及則渇過則溓音粘泥黏也不如空中揮洒無有踈宻

天有時以生有時以殺天有時以生陽一墟而萬物生有時以殺隂一吸而萬物

日出杲杲時田汚萊民菜色一草一木亦爲燋卷

枯槁天有時至枯槁句作一叚不属下文賜也桔橰子貢告洋隂丈人曰鑿木爲杭前重

後輕挈水若抽名爲桔橰俯仰隨人㡬何膏潤枯橰下二句説桔橰之劳當作一叚

甫也連筒杜詩云連筒灌水園甫少貧客呉越齊趙客秦州負薪採橡自給南北羇

遊不皇寓息連筒下二句説連箇之劳作一叚樂乎不也春膏脉脉

堯之壌周之野惟夭惟條實苞實茂東阡西陌件件

生意奚獨此畦之人之𬞞之花十字爲一句主人逌然曰

斯時也富者園池不復守貧者置圚儲糞之所無所吾灌

吾畦猶有䓤肆可業一叚吕僧珍出身甚㣲以販䓤爲業逮貴封侯兄子求官僧珍

曰汝等自有常分但當速歸䓤肆不聽其求有饑未及夌者有致書吾求

薤者吾灌吾畦猶有菜根可咬夏屋渠渠壊垣納

車汚敗縻毀吾灌吾畦有馬逸踐吾葵否三叚魯漆室邑之女

曰昔有客馬逸踐吾葵吾終歳不飽葵井邑聚落旦暮吏來呌囂墮突

吾灌吾畦有催租人敗吾菊否天公憒憒殊不可

暁吾致吾力無妨吾畦此四句結上四叚余對以易坎陽一隂二

爲雲爲雨此二句説坎卦不接下句雷與雲薄於卦爲屯天造草

昧此一時也此四句說屯之時雨與雷交於卦爲觧甲者皆

折此一時也此四句説解之時屯必解天之道子之畦吾將

賀姑少俟灌此畦者臣夫名梓記此畦者四如居士

  愚丘記

愚號也丘姓也姓同而號獨也愚之號𩔖君子而非

君子問何以故醉與狂與假混沌與學嬰兒與丘曰

不然巧不如拙語不如黙明不如晦詐不如直人軒

軒卭落落人役𭛠卭舒舒人蹻蹻卭種種人晏晏

卭劬劬種種謹慤皃淳厚也𭛠役思黠貌有爲人也寧爲舌不爲齒舌柔齒剛

老子曰齒敝舌存寧爲萭不爲規萭方規貟考工記曰可規可萭萭即矩字寧爲

鹿不爲馬鹿是馬非秦書記趙高指鹿爲馬寧爲龜不爲犠龜犧論俱見莊

吾爲號吾曰愚也宜萬夫九𪔂深巷四科司空城

桎梏而坐諸嘉石𭛠諸司空坐日滿𭛠使司空贖過律云髠鉺輸𫟪晝夜妨冦虜夜築長城

吾誦仲尼居劒士語難勇士憤氣積於𮌎中言不流利也時吾作裘

氏吟莊子曰鄭人緩也呻吟裘氏之地祗三年而緩爲儒■裘地名杖折委笄時吾

衣魯逢掖青衿顦顇時吾為漢愽士生匪鳶匪鮪于

天于淵未離人世有此倒顛吾而號吾曰愚也宜蹉

跎陶唐鞭撻日月推數歩暦吾不如西州智士前漢方士洛下

閎多智善推算曆數班固賛曰曆數則唐都洛下閎妙術通玄吾不如竺國澄

佛圖澄天竺人妙通玄術善誦神呪能𭛠使鬼腹旁有一孔夜光照室石勒聞其名召試其術澄

取鉢盛水燒香呪之㬰鉢中生青蓮花蓍布卦吾不如河東關生

字子明河東觧人也謂王彦曰請命蓍卦以百年爲断於是揲蓍布卦遇夬之革嘆曰今大運不過二𠕂

傳改命至甲申二十四歳戊申大亂禍始宫掖經世觀物吾不如伊川丈人

一燈萬卷盲人觀棋縱浪大化喜懼不知吾而號吾

曰愚也宜嗟嗞乎生之後不如生之𥘉廼暇豫之吾

吾不蘧蒢而戚施蘧蒢編竹爲囷不能俯喻龜𮌎者戚施布囊不能仰喻駞背者陳氏

曰好奉承之態似之甘擁腫之與居擁腫無知貌朴也太行王屋奔車

覆車自鞭古心庻歸夷𡍼惟愚故道可載與俱然而

通國靳儒不孰何予此吾所以專承曰愚叟試諧語

昔有愚夫十襲石以爲寳冕玄服以出客客見之而

盧胡揜口而笑也主人猶忘爲石十襲以帛十重封之荀子曰宋之愚人得燕石

於梧臺之側藏之以爲大寳周客聞而觀焉主人齋七日端冕元服以發寳匱客見之俛而揜口𥬇曰此

燕石也與瓦甓等主人大怒藏之愈固子之愚母若宋人然雖然叟懼

其不果愚也矰弋上罻羅下矰弋机而在上𠔃罻羅張而在下𠔃見楚辭棤

法重心駭室交徧讁詩悉人交徧謫我謫責也或未免於投虎

自衞也木石居鹿豕遊離人立獨群吠所怪或亦難

乎休隂息影也昔芳草今蕭艾芳草比君子賤草比小人楚辭賢者

平也言與民齊民變俱俗流或不得以脩吾𥘉服也前講

肆後馬隊周續之與學生祖企謝景夷二人在城北講禮加以讐校所住公𪠘近於馬隊

耳搔心𪫟迫西東或何暇而歸㝷舊書也子之於愚

且喜且𥬇𥨸不自料吾言而中悔前轍之不遂偭常

度而遽改楚辞曰偭規矩而改錯偭背也愚不辱子子能辱愚柰何

乎丘雖然佹詩不云乎弟子勉學天不忘聖人共手

荀卿所作卿旣爲蘭陵令客有説春申君曰荀子賢而君借以百里之𫝑臣爲君危之荀子去之趙旣又

使人請之荀子不還而遺之賦時㡬將背佹詩云子母以愚爲疑叟尚能

爲子歌之丘名某字臣甫莆良士叟無名族故與歲

月日不記

 愚丘之號不過如昔人稱短李迂辛耳李紳短形能詩辛太

 丘性迂嗜酒記者𩔖於丘姓辭費且用回寗柳子爲故

 實然回之愚著一如字似然以不然寗之愚著一

 則字時然而後然柳之愚其然豈其然叟此作上

 不及回中不及寗下不及柳不欲屋下架屋也客

 有問丘請代叟對如前云云

  二友亭記

亭名二友何主人志也賔曰孟獻子之友樂正裘牧

仲與李元禮之友旬淑陳寔與主人曰非也賔敢問

主人曰木植物也木之有心者莫如松可冬可夏

與陳荀爲交友同許州㐮城人仲尼曰受命於地惟松栢獨也在冬夏青青木之有節者

莫如竹宜風宜雪二陶愛松而不愛竹二陶元亮有三徑之松弘

景愛松声庭院皆植松二仲喜竹而不喜松二仲羊仲裘仲俱有其一

而遺其一杜陵野老東西南北所至誅茅覔松分竹

淨香一聯人道不到千年老意相期華皓成都若非

故居來往往來入門而四松在歩堞而萬竹踈竒可

知已吾守莆客莆第之左小亭踈明僅墨尺許牎之

北松槮槮音纎木長皃而有拄明堂之規符載論松根植黃泉枝摩青天

可以柱明堂棟大厦左右鄉竹畟畟音尺進也而可等封君之榮

榮即千戸侯吾朝夕斯坐卧斯二羙合并如宿素交吾是

以名吾亭賔曰淇奥緑竹衞人以興武公時公九十

有五德盛善至民不能忘徂徠之松魯邦以羙僖侯

祝侯黃髪兒齒何以使人稱願如此雖然俱一也而

非二也我主人心立獨故畸於人侔於天節高世故

貴不滛賤不移可冠劒而廷議可兵甲而環侍或處

或逸或公或相無適而不與二友俱魯衞風斯下矣

昔左史李公牧廬陵日手植松竹堂扁二友命郡人

胡澹庵記之我主人政成化舒不減左史賔退士豈

庵前一輩主人有命賔安敢辭遂筆答問爲斯亭記

主人族信氏名世昌號中𨼆東平人莆州尊也賔謂

誰四如老叟黃淵也主人韻二友韻老叟亦韻此豈

可與俗子道年月日至元甲午孟夏戊子也至元卋祖年號

  意足亭記

天叟毎誦司馬公花庵獨坐詩荒園才一畝意足已

爲多語兒孫曰意足二言可命吾亭第不窺園三十

載非舊種讀時也異日叟訪友人德輔林兄開樽延

坐亭上亭之前架蒲蔔小盆池三植以菡蓞級石爲

臺臺之上與左右山皆竒石也有海棠南天竹有茶

柳月季花亭之後架荼䕷東西則木香刺紅而那悉

茗四繚其旁蘭松雜花百餘本竹與拒霜又在亭之

南它果木不登數雖不丘𡐍如隱薜蘿吾德輔可以

適意矣德輔曰斯亭名何亭爲吾擇令名名之叟遂

命曰意足德輔曰SKchar謂之足叟曰士或以功名爲足

而未免浪泊之歎悔或以衣食爲足而不知郭墦之

羞訕或以林泉爲足而又貽北山之嘲謝孔穉圭作北山移文

以譏誚周顒假𨼆之三者皆未知所謂足也德輔非汲汲於

青紫印綬者非區區於肥甘輕暖者又非枯槁於飡

霞煑石者坐斯亭也四時靜佳衆芳暄妍山石之𡷾

草木之葱倩迎風揖月課兒觴客洒然無累於

外而𠑽然有得於中此不爲足又奚足德輔又曰余

深顧長慮而兾永年子孫孫子勿替引之斯亭若不

得天叟記於顔間豈得方之東池之勝叟逌稱然對

柴桑翁柴桑靖節所居村名不云乎此中有眞意欲辯已忘言

於是欣欣落筆德輔名某唐忠義藴之裔孫望族也

亭在少府聽事之左世羙堂之右廣深各六丈有

竒繇大德𥘉迄甲辰冬始完天叟則四如老人黃仲

元是日SKchar日日南至孝經說冬至有三義一曰隂極之至二陽氣始至三日行南至

  萬竹胡希道見思堂記

歳甲申夏六月莆黃淵天叟異姓兄可山陳文翁客

温陵胡君希道所以書抵叟吾主人文雅醖藉羙無

可㨂吾里如心陳公竒貴之今爲相國尊客所居有

玉槊萬玉槊竹也東坡云千株玉槊攙雲立堂顔見思字羡尺言扁字大也

日坐其下使意也消願屬叟記其秋句叟愛友平山

姚勉至自泉申主人之辭曰天地間何物最韻曰抱

節君晉士雅愛此君自子猷諸賢始晉王徽之字子猷𭔃居空宅中

便令種竹嘯詠曰何可一日無此君然其弊也不恭後三百年唐詞人

俱喜吟詠少陵淨香一聯郤退餘子然未免求於聲

色臭味間香山老坐東亭香山老白居易也香山有九老㑹以人觀

物不以物觀物是時年壯氣鋭猶以遭不遭爲幸不

幸洎居洛第靜對寒碧吟醉醉吟浮雲富貴矣退省此老平

生𥘉以直道爭安危中不附離權𫝑終完節自高異

日想像四等人物今皆歴歴踐言元㣲之劉夣得視

之顙泚㣲之始峭直欲立名中見斥䘮所守附宦貴得相晩節彌䘮加廉節不餙夢得𥘉附王叔

文多中傷士𩔖憲宗嗣位坐貶朗州乆 召還作詩譏忿當路出播州後又召還作詩詆𫞐近聞者益薄之𥚹

心怨望晚年益偃蹇寡合雖然此猶唐士𡚒百世上風百世下

者誰衞武公之詩三賔筵譬如新篁得時

張王𫝑欲騰騫懿戒又如脩林禁持風雨猶欠

料簡淇奥則如逺根宿𠏉聲陽質亮老歲月飽雪

此三叚敷演武公三詩言竹之羙如此然後以羙君子瞻瞻嚮慕

之切猗猗盛羙之極詩人工於興物如此君子成

德之名不可諼不能忘之至詩人深於愛賢如此

叚説詩人以竹稱羙衞武公約上三詩之意細玩自可見後來者子曽子猶好

他人不好余十四五時有晉士王子之雅而無晉士

之弊年強仕慕香山白居之節而得香山之趣今耆

老誦武公之詩則師武公之德叟吾同甲又同好敢

温前請叟讀巳逌然曰此人有此韻煩吾兩山可山平山

問信希道叟號韻鄉有圃種讀歳寒老伴數竿自足

彼羙丈夫盈庭鸞鵠誰歟戸外羊求解見隣卜人各

天方姢姢在目彼心我心我竹彼竹晉風流迂唐文

章俗大學典刑老成淇奥鶴鳴子和君倡余讀努力

華皓元身圭玉幽人之貞大過之獨黨印斯言持扣

九曲兩山曰是即見思堂記當爲叟報希道龕于壁

此文始王子猷中白樂天終衞武公立三柱以形容愛竹之意復以自已愛竹轉鷹三事末又諷詠以足

其意拮曲起伏宛轉不窮讀之當具一眼

  劉氏復本堂記

劉氏之堂以復本名何用簡復乃祖知本名之舊

也人生乎祖一念之復祖其相而子孫孫子書澤

演迤方將未艾堂之東西有亭各二浩浩者養夲

然之氣怡怡者全一本之貞小小者心誠以事

本𥘉之元悠悠者力乆以𠑽夲體之實由身及家

事天如親是夲也根於方寸溥之萬有鉅無不包細

無或遺邇而無間逺而不測其中庸所謂大本者乎

雖然談何易易惟學問可以配浩浩惟孝友可以樂

怡怡惟嚴㳟可以翼小小惟純一可以致悠悠談何

易易雖然在易之復𥘉九一爻爲德之夲造化由是

復元氣之𥘉人心由是復真性之𥘉進而上之二臨

三泰皆𥘉爻所生也天運復則人事復則君子之朋

亦復而亨矣君子之亨則劉氏聲名赫奕又𧰼乃祖

可以爲斯堂之光余記舊年後村舊爲劉丞相第桃衖舊爲陳僕

相頡頑時二老夀俱八袠之上城市陵谷之後禁

從家聲空有鐵爐歩之名鐡爐歩見韓文盖傷地改而名存也實重烏

衣巷之歎此嘆後村之零落也烏衣巷王謝盛時故宅惟桃衖堂宇浩浩

兒孫怡怡跼天蹐詩曰謂天盖高不敢不局謂地盖厚不敢不蹐

心小小課子讀書尊禮賢士未嘗付吾道於悠悠以

家觀家復劉氏者其在用簡乎落筆至此感慨亦當

何如至大庚戌小雪後記至大元武宗皇帝號

  尹氏萃貞堂後記

尹氏鄭圃官族也良臣彦士也萃貞堂尹氏先塋

孝享之地也名斯堂記斯堂者誰西疇埜人施某

安慶郡愽士謝某也此復記何情無窮文亦無窮

也然則堂所以命萃貞者於義何曰萃之義一貞之

義四萃者聚也人之身父祖之身也隂精陽神二氣

之聚斯爲人若父若祖魂升魄降氣之變則散矣散

SKchar使之聚於是祠之至此釋萃字之義有其心信於禮無

一毫而不中斯之謂正𥙊不欲數又不欲䟽春雨

而怵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秋霜而悽愴或朔望或薦新以時思之斯之

謂常天地有升降而貞者常觀日月有盈𧇊而貞者

常明人世有新故而貞者常一夫如是然後可以言

此三叚解釋貞字四義不者視時汚隆爲巳敬簡僾愾之心

何自而生僾悒也愾太息豈先民報夲反始之義哉亦豈尹

氏翁季所望於來昆雲仍哉來者玄孫之子昆者來孫之子仍者昆孫之子

雲者仍孫之子或曰萃之繇即爻爲有天下者設尹氏名斯

堂何曰易不可爲典要聖人有聖人用賢人有賢人

用學者有學者用公卿大夫士農工賈隨所用而用

之斯堂獨不可以萃貞名乎遂濡毫而記其義於後

若夫尹氏之家乗堂之年月此不書是記也莆四如

老人黃淵彦安七十九筆此題典重平實當作時義文章看

  東埜書房記

叟曩客樵川富沙匯江芝山瑞安時傾嚢置書歸里

朱墨校讎唯謹丙子戊寅間兵蹂其半盗藏其半然

後歎藏書之難廿餘年來新進小生以科舉不行而

輟讀與刀筆相從事者不暇讀吟風月以爲工者又

他讀間知課兒燈火㝷行數墨而不知其所以讀叟

雖未離清淨業然聦明不及中年開卷如生掩卷旋

忘廼又歎讀書之難或喜搉訂訛缺穿穴叢𤨏騁韶

妍釣聲譽而斵木不勝任製錦不中度不爲行河之

禹貢則爲理財之周官惟讀錯故用錯叟髪種種不

諧於時益重歎用書之難噫嘻藏而不善讀猶不藏

也讀而不善用猶不讀也三山讞⿰扌⿱彐𧰨 -- 掾汪君學仕俱優

有房庋鬼閤也書萬卷朝夕彷徉其間慨然忻慼今古

介愽士凃音𡍼君囑叟記數語叟喜君之善藏又善

讀且善用也故以其所感歎樂爲君道之前代元夫

鉅人宅三事者書任人凖夫牧作三事三公也惟受用論語一句兩

句用書正不在多此語又惟東埜領㑹幸勿他客見

曰我輩學問止論語汪君名某新安人叟謂誰莆四

如老人黃淵字天叟記已授凃君復之俾留東埜壁

間以爲吾兒異日邂逅一笑話柄

  魚我亭記

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則物物皆我性分之所有也

以物觀物則物自物以道觀物則物即我魚雖天地

間物𦕈然小哉而大易之信可及中孚彖信及豚魚中庸之

至可察在淵或渚則知理之無定在潜伏孔昭則又

獨之所當謹孰謂我自我而魚自魚莊惠二子亦豪

快士惠曰子安知魚之樂莊曰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莊子與惠子遊於濠梁之上見鯈魚出遊二人問荅惠固辯矣莊未爲真知魚

其設爲吾夫子之言曰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然

不過謂魚與人各自足而相忘耳聖賢之學不然東

埜汪君穿池養魚盖悟詩易中庸之理而非惠莊灑

落玄虚之誇但此我與我道而我難與俗言叟與埜

俱不相知以道觀我則埜同乎我而非異乎我獨魚

我之謂我而非我之謂我乎彼魚也獨𢈔氏之魚而

非辛氏之魚乎𢈔氏穴池養魚以木爲凭欄登之者其声堂堂每凭攔𭠘餌魚必踴躍而

出辛氏云云不𭠘餌但聞䇿䇿之声魚亦出是𢈔氏之魚可名堂 堂辛氏之魚可名䇿䇿出宋齊丘化書

遂筆以授魚我埜𭔃聲曰賢者亦樂此乎叟又復曰

儻與我共我將魚我從而聽叟即記東埜書房者年

月不書

  南劒路新社稷壇記

河東李侯以前集賢侍讀學士中大夫守南劒路總

管府政成之明年喜溪山之如昨慨社稷之弗稱

侯之簉𥘉救切倅也左傳僖子使平𮆡氏之造程侯謀撤而新之程

亦願庀其事計徒於巳酉某月訖𭛠於某月某日壇

在郡西山之麓靣𫝑址壝丈尺崇殺齋廬門垣一

如禮法左右掖則公風雨雷而壇之尊祀典重農事

也侯寓書徵莆黄淵記淵敬記曰社稷之示各一

而所配之神亦各一社與稷若二而實一也百昌皆

生於𡈽而𡈽爰稼穡於榖爲重榖非土不長土無榖

則耗故稷與社等𥙊社必𥙊稷風雷天之號令雨其

水澤也土非雷風奚其動奚其散榖非雨奚其潤奚

其化歲之上下係焉叙社稷與風雷雨相需通祀之意非末學可到於是郡

國得以通𥙊𥙊于北墉答隂義也𥙊日惟戊用剛辰

也獨陽不生獨隂不成土榖得冲和之氣然後由貞

而元亨利也𥨸嘗怪下之世春秋𥙊外隂陽之或沴

雨暘之不時高士泥閉縱之術齊民信巫覡之禱於

社稷漫不省至謂箕畢之不神百里之不足震驚

星畢雨星百里震驚雷也應上三神之義吁陋矣農所依者二侯二侯所

依者神𡈽榖之神與天同功而能召風雷上雨澤者

也不此神之告若何彌水旱順豊年哉我二侯之仁

於民敬於神神亦體二侯之意不疚爾農且庥于民

田更野叟 -- 臾 ?樂歲終身飽雖神之賜亦二侯之賜也而

今而後語僚屬府史曰予二侯者非干譽以徼福也

爲爾後之人後之人繇上逮下以和召和庻證

若萬分一潦若早有謁從欲非瀆非僣勿怠勿壊李

侯名倜自號貟嶠眞逸程侯名文沆號西樓南劒總

管府判官淵號四如老叟年月日至大二年立冬乙

  將樂縣桃源橋記

將樂南劒路支邑也邑十里南曰桃源溪古渡也溪

有橋汀廣午道也東西行者利之歲異月殊水磯橫

斷並溪之民或塗以茅庋以木繩以筰音昨竹索夏潦

秋霖茅杇木蠧筰亦解坼音拆裂也渉者病焉今總管李侯

士弘始下車惻然曰橋梁不脩誰之過諉邑簿徐某

前廣德路同知呉某董其事堂僧覺德首受𭛠要繇是

善勝金明皆僧等有輸財者捐󠄂粟者助上庸者絫石

爲址橢音惰噐員而大而方之釃渠爲洪導而四之不低不祚架梁

其上左右埂音梗坑也丈六十有咫環築以石直欄横檻崇麗

堅緻輿者行者如行九逵靡楮一萬萬餘而民不以

爲苦且勞興𭛠於大德丁未十月竣事於至大戊

申七月𥙊飲之日仕於此邑者邑之巳任未仕者田

更野叟共祝橋夀余於是賀此橋之遭也不可不記

記巳賦以詩曰

 穹壌間水有利有害其害横流其利沃溉川陂澤

 梁關國之政昔人以此覘陳議鄭仁哉我侯說

 使民相厥桃源通旅敬賔水旣昏正土功乃興

 梁空以行不夙而成鎭蛟龍淵跨鼇背上天造地

 設蓬瀛蕩蕩萬口一詞我侯之德侯曰當然牧守

 之職旄倪祝侯如傳植鰭音耆⿱兆目 -- 脊濟彼巨川舟之楫之誰

 能詩乎泳漢以歌俾侯黄耇等橋之高

  聖墪順濟祖廟新建蕃𨤲殿記

妃號累封前此有年矣宇宙趍新

眞人啓運祀秩百禮命申一再護國者功庇民者德

明著則神之誠不可掩也盛矣哉聖墪廟㡬三百禩

歲月老正殿陋李君清叔承先志敬神揄龜筮卿士

庻民恊從繇寢及殿易而新之鳩工於大德巳亥𥙊

落於癸卯臘月五六年間始𠑽就難矣哉按舊記妃

族林氏湄州故家有祠即姑射神人之處子也泉南

楚越淮淛川峽海島在在奉嘗即𥙷陁大士之千億

化身也而莆聖墪實源廟之祖墩以聖命之何妃馮

浮槎現祥光徧夢於墩之父老遂祠之賜順濟始於

何時妃護夕郎路公允迪使高麗丹國使李公振請

于朝也廟前曰殿半以後曰寢乙殿居甲丙間建於

何年自制幹李公富奉妃像正位序始殿SKchar名蕃𨤲

地示稱媪𨤲者福也百順故蕃筆則法從陳公

讜立則李令尹茹存舊也殿之木焉須妃隂隲民之

精爽不貳者曰山之西有木鉅甚工師求之果如神

言盡售其材以歸殿之費焉出四方之善信樂施

也殿之𭛠誰助教𭛠属功則鄕之寓士耆宿奔走䟽

附則里之千夫百夫長也雖人也亦神使之也始者

乗槎而宴娭於斯今兹指木而輪奐於斯吁異矣哉

或曰神妙萬物御風乗雲變化無方奚必留瓊舘於

人間曰不然妃猶日也日必有次妃猶星也星必有

舍他所謂神者以死生禍福驚動人唯妃生人福人

未嘗以死與禍恐之故人人事妃愛敬如母中心郷

之然後於廟饗之廟言貌也其求諸神於彼乎於

此乎廼有寢有殿有正殿神之報乎人猶親之愛其

子孫故是饗是宜榖我士女䧏福而亦穰簡此殿之

所以扁蕃𨤲於是大書特書若夫妃禦大菑捍大患

應在祀典此不書清叔廉靜謙和而老於事廟東湄

嶼移星轉漢有識者巳亦不書前殿觀瞻未稱清

叔有志竟成將不一書某甲午冬嘗夢妃 以記相

諉忽焉十載而李君奉妃之命來不敢以老醜辭

故墨筆以印前夢書旣系以詩曰穆穆  天子前

聖後聖上昭下漏靡神弗敬灑澤龍宫河圖輝映莆

僻海陬矑歡拜命公家有齊季女生也賢哲

嶽鍾瀆聚殁也神靈雲飛電吐不識不知自成功所

天回地游否㤗消息殷墟周京化爲𮮐麥大哉乾

元坤順合德斯廟眈眈千年血食福地仙居珠簾

玉坐帝子天孫容衞右左木從西來神受人造駊騀

音叵嶙峋方壺翠﨩春秋歳時謁欵穰穰迎𠔃

何至送𠔃何徃神而宇之其中曶蠁聽爾六祝嘏爾景

  張天師正殿記

昔有船訪蓬萊日候神人見跡甚巨漢武發船遣公孫卿求蓬萊神

人卿言夜見一人長數丈就之不見見其跡甚巨𩔖禽獸云喜以爲仙者又有老

翁拆葉爲舟與客泛渭登旬抵家者陳季卿十年不歸一日值終南

山翁折竹葉置寰𤅀渭水中卿見一舟甚大登舟旬餘至江南謂無邪載之史及

他書謂有邪知者蓋未盡信孰有駕鐡舸留靈跡如

我仙師與師以仙名分形散景通神變化豈塵凢

所能測識舸雖焱騰爲虬爲龍而歩嶟留石可尺二

許甚彰彰也易溪流而平崗驅𥠖民於境上農祈榖

麥而雨應商禱䑺檣而風若盗賊不作呰癘不生此

又有功於民者捍災禦患於祀典宜師之廟福清州

峯頭玉蜍山之左始剏於天禧𥘉重搆於治平三前

殿則首事於紹興二其賜額昭靈則又八禩也師之

錫號保禧熈寧之十進封妙應顯祐惠應妙濟福順

紹興三十年以後淳祐德祐間也記是宫者進士

陳良宦族黃顔榮也然前記謂按圖史而無所載未

知何許時人後記書師之諱曰存或有所考與

以疑傳疑遂信而徴與甞聞翊聖眞君䧏言於守

眞之子汝父遭逢於吾故令子孫受福正一眞人亦

逢聖代得道之後世世不絶𥨸意師非翊聖之裔即

正一二十三代諸孫行故親傳秘訣與道合眞乗

雲御風其來勃勃其去縹繹入鐡透鐡入石透石

有如飛鳴偶留指爪夫豈凝𣻉於物以人間冕服宫

室爲戀哉雖然此一福地與他葆祠不同黨非後寢

前廟若何而栖神靈繇是姚勉募編列新正殿敞閣

室闢歩廊僝功於至元乙酉𥙊落於丙戍碧牎朱栱

聈聈皇皇非前日之柱穿蜂溜燕舞帷塵矣洎丁亥

春改塑神儀瑞氣徹天侍衞導從如朝通明無有有

無恍然上界官府今登天矣余舊遊斯廟覽江山之

竒羡蓬萊之樂裴回乆不忍去因記太史公曰嗟乎

仙者非斯人而誰爲之遂脩辭紀實於麗牲之石而

系以詩曰

 至人學道師赤松神姿逸氣心夫蓉手五明扇腰

 雌雄馮虛駕鐡超鴻濛玉距㾗深雕鏉工巨跡千

 古鎮蜍峰狂𩗗怒濤鎻魚龍夜醒月凉水笙鏞𮪍

 吏無鞅鸞鶴從朝侍玉堂雲朶紅天樂𨼆𨼆聲徹

 空俗耳可聞不可逢𣺌視齊州等蠛蠓滄海有時

 揚塵風獨此瓊舘留人封神仙之說非夢夢士民

 尸祝社禝同椒醑鞠𦜕𤓰𬃷供余非紫陽山人

 翁若爲詩之銘新宫叙事若虛而實文法必老學乃造

  汀州路重造府治定光吉祥寺記

鄞江府治之東寺曰吉祥白衣菩薩伏虎禪師主賔

眞相奉嘗于兹有年矣俗姓法名地産僧臘先後封

號有銘塔者有狀事蹟者有碑記者有賛頌⿰⿱亚⿰口亅欠 -- 𰙔詠之

者具載實錄此不書第偈句九十五首各書贈以之

中或𨼆語或名氏不可測知耳二師大抵以本尊本

而心法勝以願爲願而氣力大故覺道威靈豪出諸

大士之右若貴賤若賢愚若小中大乗人遊我門繞

我座禮我足皆傾府空藏以侈其祠宇攻木礲石

以紀其功德至元丙子不幸竒刼寺𤏖音尖火滅于兵豈物巨

細各有數師亦不得仞而有邪然壊固有數興亦有

時郡侯黃公去疾諉僧寳興起廢未成而去同知薛

公元稹亦諉之構均慶院都元帥李公梅刺孫端請

見堂老以性庀事繇是大殿前後殿成天寳閣成三

門兩廡言言嶷嶷上凌煙空性老戊戌年西歸屬護

者西堂宏刻意專用力勤營度有序宏弟子慧鏡𥙷

見堂處質偉行潔對師發誓了大莊嚴以次法輪藏

殿羅漢堂毗盧觀音二閣寢殿坐禪亭丈室水火池

一時壯觀寳相𣑽儀宛如本來靣目叙事明俻老學小心如此

宏之功居多抑師有相之道歟宣慰劉公巡部又於

北坡架萬歲亭以表嵩呼之祝逺邇走集唯見佛尊

猗與盛哉莆四如居士黄淵耄矣𢾖戸懶去乞水

洗眼至大巳酉秋鏡介鏡道名介使也鄉友汀庠學正陳仲

和前蓮邑典史方元善徵余記余恐當筆不過遅半

載而速至𠕂三余乃歎曰於戯道之盛師以誠動宫

之侈師𠔃何心師與諸佛不生不滅鏡爲龍𧰼出𫝑

力心下始大安𨼆起戊戍迄庚戍拮据蓄租亦十

三載甫就豈不難難居士嘗聞佛法似一隻船祖師

東來付兒孫大家把䌫要到彼岸直待時節因縁燥

性撑向須彌峯頂下觀三千大千世界鏡老駕舟不

至須彌峯頂不歇且與後人作古居士又竊歎大浮

屠辦堅固心如水穿石儒童菩薩直下傳燈㡬宫㡬

人能如居士前所聞佛法否又能如鏡老光輝道塲

放黒月成白月否居士雖喜爲鏡老記亦重爲斯文

媿遂併書於記末鏡莆遊洋林司業之後自號明心

法門尊足也記巳系之辭曰白衣𨼆去是空非空魔

化爲檀巋巋祠宫滿山泉石十里松風千萬億年庇

䕃人封日月神通相百歲翁覔偈四句贈之以中至

大三年清明日莆四如居士黃淵記

  韻鄉記

此鄉何鄉四逹皇皇無門無房四逹皇皇也杜云山潤川媚月湛

霜明有天叟者遊處中央宇泰定而發乎天光宇噐宇也

德宇泰然靜定則其所發者天光耳非人耀四如居士一日徑造主人叟

杖藜應門子貢乗大車見原憲原憲華冠候履杖藜而應門顏色種噲曽子居衞

𫀆無表顏色種噲註云剥錯也又盈虚不常之貌而眼如㸃⿰氵𭝠 -- 𣾰晋杜佑眼㸃

處正在阿堵顧愷之曰傳神寫照正在阿堵謂眼也舉止寒澀若無甚

技解然不言而四時之氣備晉書曰裒雖不言而四時之氣已備

良乆沃三蕉葉東坡云吾少望酒杯而醉今亦能飲三蕉葉蕉葉即蕉花之葉情浩

浩笑云云飲罷薦茗啇較一水兩水建安闘茶以水㾗耐乆較勝負

相去一水兩水居士曰昔叔度何如人並世者時月不見鄙

吝復萌同郡人陳蕃周舉嘗相謂曰云云或往從之累日方還郭林

莫議其將少間願聞此鄉之風叟曰春之朝縞花凈

擢香入肌骨夏之日竹隂清閟門自可欵韓詩誰家多竹門可

秋之月鮮鮮寒榮愈晚愈好冬之雪踈枝令蘂恠

恠竒竒此鄉之勝致也蓬茨桑樞牖室褐原憲居魯

環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戸不完桒以爲樞甕牖二室褐以爲塞上漏下𣺯匡坐而弦門庭藩落

皆着紙筆晉左思欲作三都賦構思十年門庭藩落皆著𥿄筆遇得一句便書之一榻

炷香人意幽逺堂上九十餘尊含飴弄孫飴米糖漢馬后曰含

飴弄孫不能復関政眉間漏出喜色伯仲如坡如頴夫婦

如鴻如光此鄉之居室也架無多書古文六經

外惟左氏語左丘明春秋傳𫎇莊書荘子𫎇人著南華真經馬遷史子

雲玄淵明少陵詩昌𥠖柳州集不貯他物此鄉之簡

素也湮罍沈𪔂古噐之遺遺欵墜刻古文之遺偶有流落人間

者收於几按餘則無絃琴一陶淵折脚鐺一古德和尚向折

脚鐺子煑飯喫老瓦盆一杜云田家瓦盆盛酒此鄉之噐玩也暑𬒳

練裙寒著百衲衣晋羊欣著白練裙唐裴休披百毳䄲時捉蒲葵謝安擲麈

麈麋屬尾能生風辟蝇蚋王衍揮玉柄麈尾善談老荘見晋史炊雕胡飯芝蔴也米黒宋

玉賦炊雕胡之飯釀眞一酒送菊苗虀山谷碾新茶荐以菊苗蘆服

蘆菔菜名後漢更始傳洛陽宫女掘蘆菔根食之俗作蘿蔔白樂天齋劉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作鮓以饋之

鄉之服食也或安山林内枕流漱石晋孫楚語枕流欲洗其耳潄石

欲礪其齒不纓塵垢氛太𩿾六月而有間意荘子大鵬去以六月息者

也盖大鳥一去半歳至天池而息或著富貴中一龜一鶴趙清献入蜀

無姬侍清規粹德與雲俱潔或寓京師未嘗𠉀公卿

門人欲即之終不可即或浮湛里閭同鷄豚社對

田父飲坐深而鄉黨敬韓詩云愿爲同社人鷄豚宴春秋杜詩壮遊篇云坐深鄉

黨敬日覺死生忙或遇儁人勝流飲酣論豪語古純孝貞烈

㬰尚友千載或恥徇財每生之失鵩賦云貪夫徇財品庻每生

慨劇詆直欲不與同世𮌎中雖竟一𥿄識不肯讀

人間非聖書李白不讀人間非聖書邵堯夫詩亦有此語文雖未至小好

大好韓云時時應事作俗語下筆令人慙及示人慙以爲好小慙以爲小好大慙以爲大好

氣可以叅彖繫詩雖不能天然可愛口中時有稷契

輩語碩膚几几之似周公威儀抑抑之似衞武侃如

誾如䄡如翼如似夫子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似孟軻

陋巷簞瓢不改其樂似回春莫舞雩浴沂詠歸似㸃

道學自脩盛德至善似參簡文温理似伋不屈其志

不累其身夷惠之間似蜀賢人或問李仲元楊子曰不屈其志不累其身

在夷惠可否之間奚名之不彰也鼓有虞琴𢋫文王操優游高明似

唐儒生韓文云有儒一生魁然其形抱琴而來鼓有虞之南方𢋫之以文王宣父之操優游夷愉

廣厚高明追三代之遺音此鄉之老成人也居士曰入其國其敢

不知其爲人也温柔敦厚深於詩䟽通知逺深於書

廣慱易良深於樂恭儉莊敬深於禮見禮記經解載孔子之言

鄉此人之謂與雖然願聞先生之風叟曰良如金玉

重如丘山儀如鸞鳯氣如芝蘭知居士之所以爲居

士者此則知叟之所以爲叟者亦此居士曰不知叟

之爲居士𠔃不知居士之爲叟與相視一笑乃相與

忘言乎此鄉之天退而書爲韻郷記天叟名淵與居

士同姓同時人   黃四如先生文藁卷一葉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