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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窩先生文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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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蠹窩先生文集
卷之六
作者:崔興璧
1908年
卷七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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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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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問曰。記云忠弊而鬼。質弊而野。文弊而僿。法久弊生。固其勢宜也。惟我祖宗以來。良䂓美制。非不粲然。而目擊當世。百弊蝟起。敢問今日之弊。何者爲大歟。

答曰。今日爲弊。有難䟽擧。而槩以論之。其大有五。以言仕路。則有偏論之弊。以言士習。則有科擧之弊。以言鄕俗。則有山訟之弊。以言軍政。則有良役之弊。以言田賦。則有還上之弊。

問曰。五弊之中。何者爲最大歟。

答曰。偏論之弊。進取者之所憂也。科擧之弊。業藝者之所憂也。山訟之弊。營曆者之所憂也。良役之弊。服力者之所憂也。至如還上之弊。則無論大小貧富。咸被其困。當今大弊。未有大於還上。

問曰。朝家軍國之需。莫重於還上。而其爲弊若是。何歟。

答曰。名色濫觴。條例棼絲。緣餙由以益巧。孔穴因以益繁。此還上之所以爲劇弊。而不可如何者也。愚請言之。其曰。統還結還者。元定之名色也。其曰。元還賑還者。元定之條例也。至曰戶還斗還錢還名色之所以濫觴也。移轉還。換作還。抄別還。條例之所以棼絲也。於是而有私利之假托者。有他色之添加者。刀筆之緣餙。雀鼠之孔穴。將何所不至也。

問曰。元定之名色條例。愚固知之。而至於濫觴者。棼絲者。假托者。添加者。未知何所謂也。願聞其詳。

答曰。夫所謂還上者。春而分俵。秋而斂取。有往而復還之義。故謂之還上。是以受之者納。不受者不納。自是朝家之常典。而至於戶還斗還。則不然。不問給與不給。受與不受。但第其等次。通同催督。上戶多取。中戶中取。下戶小取。逐戶括剔曰戶還。分斗排定曰斗還。名雖殊而實則同也。近歲嶺南一二邑行之。擧境騷然。幾至空虛。有如大經兵革之後。此則奸猾之所幸。而大小齊民之所不幸也。若其錢還。則或稱以備局關文。或托以營門分付。峻其穀品。抗其價分。而備局所定。營門加之。營門所定。本邑加之。本邑所定。該色加之。假令豐年租石六十文。米石二百文。而節次增加。租至於一百五十。米至於三百。㐫年則租加而爲二三兩。米加而爲五六兩。及乎春夏穀貴。憑籍分給。擅發倉穀。乘時占便。徼民牟利。假令一石取錢三百。則或以六七十錢給民。而捧租一石及耗。數月之間。一石所殖。或成三四倍。此則還上之所以漸多。而爲當今貿遷之第一資也。何爲移轉。所捧元穀。兌那無餘。則瞞報上司。或貸營門之錢。或借他邑之糓。輸來遠地。徒費道路。因緣舞弄。遂換面目。官擁虛簿。民受實害者。移轉然也。何謂換作。當納本色。延拕失期。則陽聽民願。或換牟作租。或換租作牟隨其時直。預定耗息。而子母相乘。逐年添加。因成積逋。遂啓橫侵者。換作然也。何謂抄別。若遭荒年。遍施有難。則揀出竆戶。或當參者見漏。或宜黜者反錄。一從顔情。任意操縱。抄旣不均。又有剋滅。名雖賑濟。實鮮究惠者。抄別然也。凡此三者。初盖出於倣古便民之意。而移轉抄別。尤爲荒政之所不能已者也。周禮大司徒。大荒大札。令邦國移民通財。胡氏春秋傳曰。國若㐫荒。或移粟而通財。或移民以就食。呂氏荒政論曰。所在蓄積。使之流通。此移轉之所以昉也。朱子在南康奏賑濟狀曰。管屬星子,都昌,建昌三縣。共抄箚闕食飢民。本軍各印給曆頭牌面。置簿曆發送。逐縣當職官給。散付人戶。又與諸縣議荒政書曰。根刮貧民。細爲抄箚。着實開排。不得容情作弊。妄供足食之家。漏落無告之人。此抄別之所以肇也。其爲施設。非不爲美。而今則不然。民之一番往復。動費四五日。除行李盤纏之費。則還家所食。不過爲一二日資而已。不然則守令拖來營耗錢於列邑。散俵民間。息耗征利。給之以錢。而斂之以糓。出之以一而納之以什。旣充本數。餘歸私用。此乃移轉之弊也。任掌輩肆行胷臆。其所編錄盡出於私情。而及其分給之際。所謂白給。則雖以精實。壯丁所受。不過七八升。老弱纔三四升而已。所謂最急。則盡是麁皮虛殼。𥳽之揚之。則五斗所受能爲一斗者幾稀矣。至於奸民猾胥。符同幻弄。多作別戶。列錄抄中。任意入倉。挑出精實。此乃抄別之弊也。又按國典年㐫代納之法。有正相代者。有加减相代者。此雖換作。而非今日之所謂換作也。今日換作。則水面宜牟之地。或値牟㐫。難於納牟。故從願待秋。牟代以租。似是寬暇便宜之道。而租又失稔。又換作牟。民旣挾詐抵納。轉相退托。則官亦乘其便而征其利。以牟之時直兼耗息而徵其租。以租之時直並耗息而責其牟。俗所謂牟作租租作牟者此也。一人之負逋。積之如山。而末乃族隣。猶不能支焉。則此乃換作之弊也。又有牟利之輩。結社立契。憑籍國穀。出納倉中。與之混同。斂散民間。爲之翻動者。私稧之假托還上也。又有貨殖之流。逐時散債。符同倉色。肆錄出秩。有若官簿。勒行催科。無異公賦者。私債之假托還上也。又有此戶之人。冐受彼戶者。東面之人。僞錄西面者。又有色吏之潤筆。書員之賣卜。升添斗加。頭會箕斂。此皆私利之假托也。又有各軍身布之價。雜役闕納之貰。與夫傳關之雇直。書員之羅價。與夫遊衍賞格之資。校院修繕之債。凡此諸般名色。一切添加於還上。又有年舊停退者。不論蕩减。不問盡捧。每年出秩。戶戶錄之。名名徵之。官何以知其眞僞。民何以知其虛實。苟無尺文。誠難憑考。雖有尺文。亦難辨白。此皆他色之添加者也。

問曰。已上諸弊。旣聞命矣。至如捧納之際。損害者甚多。分給之時。縮者過半。此何故歟。

答曰。我國之石斛升斗。近極隳窊。任意大小。因時濶狹。故奸民猾吏。從以逞其詐焉。方其納還。村中之正軍。班戶之奴子。必以大斗大升。逐色收會。而務合精實。期使優剩。落其一二。以爲私資。米則雜之以麁粒。租則混之以荒殼。以輸於官倉。而致有改風之擾。退斥之患。此固民之所自取。更誰㤪尤。而至於間楪也。色斟也。濶斛也。落庭也。諸般損害。有不忍言者。盖間楪者。輸之倉邸。庫子先以一大楪。斟之每石。其初作俑。出於奸民之欲納麁劣。用情於庫子者也。濶斛者。斛之所受。只容十二斗。而輪郭追蠡。縫罅脫盌。張之弛之。滲之漏之。使十五斗之一石。幾盡入於斛面者。以其造意濶之者也。若夫色斟落庭。自是䂓例。而濫觴無藝。器用如斗之大。而恬謂斟色。槩以數斗之餘。而咸歸落穀。故倉卒之撒撥。無所不至。米粒狼戾於庭除。天物暴殄於塵土。是豈仁政之所可忍乎。不特此也。入庫之後。色吏輩又使其私人。恒處庫中。晝夜分石。或分其二三斗。或分其四五斗。一石所餘者。多不過八九斗。小而至五六斗。而滿倉之穀。太半爲色吏之所私有。此則天下所無之大弊也。及其分給而所存無幾。難以充數。則以米和租而穪之曰米。以殼代租而稱之曰租。周遮揜護。略略分俵。官之所給。非其所徵。民之所受。非其所納。而萬一有斛量之令。則脅民等狀曰。石皆充實。不必斛量。吏以虛簿告課。民以虛石負歸。爲官長者。茫然不知。依例勘結。署之惟謹而已。古所謂壯哉雀鼠者。其此之類乎。

問曰。又自上司。有加分移貿兩般條例。是果利於民。而無所害否。

答曰。新糓未接之交。或有加分典例也。通邑宜糓之鄕。亦有移貿謄䂓也。而儲峙之蕩渴。由於加分。糓錢之眩幻。始於移貿。此誠守令之隴斷也。胥吏之叢籍也。上所謂錢還。都是此等之所致也。

問曰。子言戶還之行。奸猾之所幸。而大小齊民之所不幸。何爲其然也。

答曰。慘哉。戶還。此專出於奸猾輩充逋塡欠之陰計。而其經營設施久矣。醞釀規撫布置。極其綢繆。有非一朝一夕之故也。盖吏胥之偸脫官穀者。有食而無償。日積而月負。今年而如是。明年而如是。以至於年年如是。而負逋之多。或有四五千石者。或有二三千石者。或有八九百石者。其所謂至小者。亦不下五六百三四百。而爲鄕所者。又且濡軌於餘波。染指於殘瀝。以媚竈爲甘心。以伴賈爲能事。則其所負逋。雖不及吏胥。而亦無記焉。又有閭里之常帶任掌者。凡民之自穪行身者。與夫所謂兩班之不擇燥濕上下山坂者。是皆官胥之傭雇。倉色之廝役。專以還上爲其生理。一二百石七八十石。無人不有。若此輩流。渠亦自知。其轡長則跲。帒滿則綻。故自不無深慮遠憂。思所以爲䌤縫補罅之地。而前唱後喏。表裏相應。內而吏胥慫惥官員。外而班名關通儕流。一邊發文鄕中。一邊呈狀公門。稱以戶還民情所願。萬口和附。牢不可破。官員聽之。營門許之。於是乎以其積逋之數。編排於一邑之民戶。分等之差。旣多平陂。催科之急。又如星火。哿矣富人。哀此中戶。督邏催吏之隳突東西者。豈但鷄狗之不得寧哉。人皆視之以閻羅之獄使。夜叉之鬼卒。而此輩所觸。人家盡碎。碎其當家之不足。而又碎其族屬。碎其族屬之不足。而又碎其隣里。甚至於此洞之還。而彼洞見碎。南面之還。而北面見碎。又甚至於遠地之客馬。見奪於主人之還。他官之市牛。見典於本邑之還。于斯時也。行旅畏出於其路。商賈厭過於其市。此何爻象。此何光景。民亦十分背心。惟務苟充。奔走隣近。鳩募空殼。空殼之價。幾至騰踊。而又或雜以馬莝者有之。和以沙土者有之。其爲民習。亦甚不好。而原其情則慽矣。惟彼奸猾之主張此事者。懷妻抱子。甘食美服。不動毫髮。而積逋舊欠。已盡收刷而無餘。考其倉中。盡是空殼也虛石也。及其次年。一準前等。又以其空虛者而出給各戶。取耗而徵之。又明年又如之。一還之害。亘乎三年。而猶未已。古所謂兵火之後。十年未蘇者。不幸類之矣。一時官長之必欲爲此。不但爲貨之而已。葢亦出於除逋絶欠之意。而殊不知其窃之者在此。而補之者在彼。食之者惟我。而償之者惟汝。則奸猾者效此甘心。益肆其逋欠。而戶還之無時可已也。其所以祛逋欠。適所以啓逋欠。可勝歎哉。

問曰。嘗觀國典。有徵族徵隣之法。而同姓限八寸。異姓限六寸。俱無則徵於鄰里。此必當時酌量之法。而今日民間之愁歎㤪恨。皆由於此者。何歟。

答曰。周禮有以睦婣任恤。參於六行。列於八刑。能者擧之。不能者糾之而已。未聞有徵納財物之法。而後世之有此法者。盖亦不得已也。是故。爲之制限。族屬則限以寸數。隣里則制以切不切。所以防後弊也。而自近以來。遂成大弊。一族之一族。切隣之切隣。以至於姓字之偶同而強謂之族屬。居住之絶遠而通謂之切隣。甚者雖是八面不知之人。苟有饒名。則盃酒獻誠。稱兄呼叔。以爲他日徵還之資。此皆由於官長之惟務其畢捧。而不思其橫侵之爲可寃。只幸其傳引。而不察其勒排之爲可非。浸浸益痼。以至於此。苟使官長。嚴督當納。殫竭無餘。然後徵之於族。可也。徵之於隣。可也。今則當納者晏然安坐。元無備納之意。而其産業自如也。其田宅自如也。爲其族屬隣里。則傾其産業。破其田宅。幾不免流離顚連之患。是豈當初立法之本意哉。以此奸猾輩。視爲當然。以爲我雖盡食倉糓。當之者自有其人。我何疑慮。其身所負。雖至百千。慮不動於耳目。盖逋欠之日積月滋。實由徵納之無制限也。

問曰。族鄰之弊固然矣。又有所謂賃卜。是何名色歟。

答曰。我國田制。定以結卜。而一應賦役。皆從結卜而出之。但其鄕俗不同。或有田主當之之處。或有作者當之之處。亦或有田主與作者分半之處。若其旱田結卜。則田主自當。大抵皆然。富家饒戶。田土旣廣。結卜亦夥。凡諸賦役。難於堪勝。理勢之必至此。賃卜之䂓所以起也。每卜以租則一斗。以錢則十文。是爲恒例。而與之者利於除賦。受之者甘於要用。先期則减價。後期則增價。期於必賃而後已。一有不幸。則其卜之還與諸賦。盡歸於田主。而徵之不遺。旣給賃價。而又納其賦還。則乃兩失也。而富饒者猶賃之不已。或免其反徵之患。則深以爲得計。不有所困而乃如是耶。亦或作者之所當結卜。歲若少歉。則渠雖能當者。輒徵其卜於田主。此亦通謂賃卜之還。人心之不淑。大可見矣。

問曰。如子之言則賃卜之弊。賃之者不非。而反徵者獨非歟。抑與者受者。俱不可歟。

答曰。賃卜乃國典外事也。余見數十年前。道伯官長。不知有此。只於民間。私相和應。今則公行肆爲。遂成風俗。不惟富饒。稍有過歲資。必曰結卜可賃。不惟凡庶。兩班之稍有知識者。亦不以爲異。此皆由於結役結還之不勝其苦而然也。雖然。人皆知還上之爲弊。而不知賃卜爲還弊之根本。請甞論之。今之賃卜者。必於吏戶。必於書員。必於倉色。不然則官府之有力者。不然則土豪之結連胥吏者。而彼之許賃者。亦必以各宮之折受。公所之復戶。指的證嚮。其言似矣。而其實盡爲養戶之資耳。何以知其然也。見今一里之賃卜者過半。而立夫者居其一。以一里而推之於一面。以一面而推之於一邑。則通一邑而不賃卜者。不滿十分之四矣。假令一邑戶總三千夫緫三百。而乘而賃例之一結十兩。則一夫爲八十兩。八夫爲六百四十兩。八十夫爲六千四百兩。三百夫爲二萬四千兩。折其六分。猶可爲一萬五千兩。各宮折受。公所復戶。雖云極多。豈有一萬五千兩。盡入之理哉。况折受復戶。皆於空閒曠散地。劃付徵稅。豈以民田結卜。參錯於其間哉。又况折受復戶。自有定時。官吏索賃。或多先期。則未知是卜賃於折受乎。賃於復戶乎。以此觀之。民間賃卜。皆作官吏土豪之養戶。而別成夫案散立各處。或有二三夫者。或有四五夫者。或有六七夫八九夫者。亦或有過十夫。領之者一年食還之至於四五百石。瞬息間事耳。纔過數年。其爲負逋幾何。不爲累數千石乎。旣食其賃錢。又食其卜還。如或不然。則反徵於田主。而袖手旁觀。不傷其毫末。以此長技。愚弄富饒。而惟彼富饒者。終迷不悟。以爲吾賃於某宮折受。吾賃於某所復戶。信其眞箇鐫削。沒了其卜。其爲不然。盖有兩段明證矣。今夫列邑之田緫夫案。成帖於本官。磨勘於營門。上申於戶曹。則必有大槩元定之數。雖或隨年分。有所上下。而豈有越縮太半而不生事者乎。况又惟正供賦。皆出田結。劃定分排。自有其數。不容以私意縮下。苟如今賃卜者之說。則上供正賦。亦隨以半縮。是豈成說乎。是故。賃卜大行。而受還應賦者。只是三四分貧殘戶耳。貧殘戶之還多賦重。都由於此。而猶不至於什佰其加者。亦以養戶之爲之尾閭故也。若其應賦之際。則年年添數。稱以營門加定。本官加引。爲愚民者。習聞其說。亦從而信之。噫。其所添數者。其非養戶之賦移來冒出者耶。文書自其手。計會自其手。塗東秣西。减彼增此。一筆間事耳。然則賃卜乃養戶之根抵。而逋欠之窩窟也。

問曰。已上種種之弊。可謂說盡無餘。此外更無可說者歟。

答曰。催科之際。多出所任。又是還弊中一大弊也。其名號不一。尊位約正洞長之外。又有官督納里督納。又有別將校別色吏。憑藉官令。傳食民間。一行多人。到處成羣。號令生風。誅求無藝。竆殘民戶。雖不能備納國穀。而此輩待支。則不得不盡力營辦。酒肉狼藉。苞賂纏屬。其爲百姓之糜費。已無可言。而凌辱士夫。有如茶飯。恐喝班戶。無異苴履。甚至突入內庭者有之。拳打牙頰者有之。名分之紊亂。綱常之倒置。亦云極矣。間有年少氣銳者。少有下手。則增衍附益。誣告官前。爲官長者。亦以爲我所命差。渠何敢乃爾。桁楊之。捶楚之。縲絏之。無所不至。噫。捧納還上。將以養民。而以其所養。反害其民。則烏有乎養民之意哉。諺曰。還上。殺人穀也。其亦哀痛之甚也。夫不惟如是。又以兩班。差出檢督。或曰。門檢督。或曰。面檢督。或曰。都檢督受其任者。㥘於受刑。奔走四方。圖避之不暇。此亦不忍之事也。或有憾人。投隙抵巇。誣以謾官。則官長之酷於偏論者。信其爲然。思所以陰中。發邏跟捕。必置之法。其禍先及於奴僕。次及於至族。蔓而至於姻婭之家。刑訊滯囚。經年未已。還上之弊。一至於此。所可道也。亦足寒心。

問曰。守令之嚴徵督責。若是其酷。而猶以未捧者謂之已捧。而瞞報上司者何歟。其果由於紓民力而然歟。抑亦由於墮吏術而然歟。

答曰。此由於吏胥之掩護逋欠。而逋欠之積而又積。實由於此。未捧勒爲已捧。舊還轉爲新還。出納之名。只憑於空中。多寡之數。徒記於紙上。則夫以一時姑息彌縫之計。而留爲他日之嫁禍良民。橫徵偏戶之根本。律令之定以徒配。猶不足以贖其罪也。

問曰。大抵還上名色。不見於經傳史策。未知出於何伐歟。無奈古者糴糶之法。亦如此歟。其初立法。必不苟爲。而末弊之至於莫可救者。何歟。

答曰。甞觀漢山病隱所作臨官政要書。曰高句麗古國川王。令每歲自三月至七月。出官糓以賑貸民。稱家口多少。至冬還輸。以爲恒式。內外大悅。此東方還上之始。又觀柳磻溪隨錄。曰按糶糴字義。本是買賣之謂。賣米買物謂之糶。賣物買米謂之糴。今國人皆以還上貸給爲糶。還輸爲糴。而不復知其字之本義。盖溺習於偏邦所見而然也。合此二說而觀之。則還上之所始。與夫有異於糶糴之法。可以較然矣。昔子産作丘賦而然明譏之曰。作法於凉。其弊猶貪。作法於貪。弊將如何。古國王之所以出官糓以賑貸。盖出於凉意。而及其責償而還之。則不幾近於貪乎。行之旣久。安保其無沿襲之弊也。

問曰。還法多端。無所一定。或有統還多而結還少處。或有結還多而統還少處。統還之中。或有計口差等處。或有連家通均處。結還之中。或有田主當處。或有作者當處。其所以斂散受納。邑各不同。何歟。我國作統之法。猶有族比什伍之餘意。而若以結卜爲之田政。則無於古之別法也。以此結還之弊。十倍於統還。吾意一切以統還爲主。而除去結還之法。似爲無弊。未知如何。

答曰。此甚不可。今夫還上之爲弊也。非分給之爲難。乃以捧納之爲難也。且先王制政。皆有差等。必使勞逸相當。苦歇不過。四方上下。均齊方正。然後方可爲絜矩之道矣。假令定爲統還。欲以口數計給也。則一統之內。不必富口多而貧口少。亦必有貧口多而富口少者。若爾則貧戶之還。多於富戶之還矣。欲以家坐通給也。則上戶之還。相似於下戶。殘戶之還。不別於饒戶。不但爲大小無差。貧富無等而已。大家富戶。必皆納賂不受。而殘民貧戶。獨有還矣。惟此二者。皆見其勞者長勞而佚者長佚。苦者常苦而歇者常歇。大非先王所以制政之意也。其捧納之難。無異於結還。且或統內有濫猾者。盡食其統內富實者不受之還。則橫侵之患。難保其必無矣。又欲揀別貧富。等分高低。則必有一統俱富之統。亦有一統俱貧之統。而還數之多寡。參差不齊。統次之給捧。交錯不便。較前二者。不均一也。且與戶還之法。相去不遠。烏可無騷撓㤪詛之端乎。

問曰。議者以爲先以戶總田緫穀揔。對同磨勘。照數準限。然後自倉而劃付各面。自面而劃付各洞。自洞而劃付各戶。此洞之還。此洞當之。彼洞之還。彼洞當之。樁定不動。管著不移。則糓簿昭著。而目無科外之勒配矣。條約牢固。而自無空裏之橫徵矣。未知此說。亦有意見否。

答曰。此言似矣。而有所不然者。雖以戶總田總準配穀緫。今夫富饒者之賃卜。其意將以除賦而不受還也。則此可以抑勒而使之受還乎。此不可者一也。富戶旣不受還則一洞劃付之數。其可盡給於有結之貧殘者乎。此不可者二也。設使貧戶盡食其還。而及其納之。不能自納。則將使不食之富饒者。通同徵納乎。人情之所必不願也。此不可者三也。且使當納者之饒實至親。在於他洞。則以其他洞而不徵之。反徵於洞內之非族屬非姻親者。其果願乎不願乎。此不可者四也。近有一二邑。苟當災歲。難於捧還。則行此洞還之法。而此亦行於捧納之日。未聞其行於分給之時也。雖然。是乃官長之挾其威令。抑勒而爲之者。豈可以洞內而自下能爲乎。官長之貿遷。吏胥之逋欠。饒實之賃卜。雖使百番。洞還固自若也。烏可免科外之勒配。空裏之橫徵耶。

問曰。苟如是也。則其將責之於守令乎。責之於吏胥乎。抑亦責之於士與民乎。誰執其咎歟。

答曰。夫守令所以分上憂而牧疲氓者也。苟能淸以勵廉。明以照奸。寬以愛民。嚴以束吏。則不易法而化自行矣。今也不然。其到官守。卛爲吏胥所謾。倉色貿錢而欺之以糓。則信其爲糓。倉色捧多而縮之以小。則信其爲小。養戶之徧於民間者。信其爲民還。空殼之堆於庫內者。信其爲實穀。噫。持戟之行伍。一日而三失。而不知其失。蒭牧之牛羊。立視其將死。而不知其將死。今之爲守令。其皆蚔鼃距心之罪人乎。至若斯民也。乃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也。苟使今日之民。人心淳古。風俗敦厚。則愛長親上之心。人皆可存。先公後私之道。人皆可行。而抵賴拒逆之習。祛矣。觀望稱托之謀。絶矣。雖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苟無道以卛之。則彼何能自知其日遷善而遠罪耶。所謂兩班。卽古之士也。讀詩書知義理。不可自同於日用不知之凡民。昔陶靖節隱居柴桑。雖懷罔僕之節。公家租稅。則必先隣里。此今日爲士者之所當柯則者也。苟使父母遺軆。見辱於官吏。受刑於公庭。則其於忠孝。俱有所愧。近見以此還上。不免爲桁楊之魂犴狴之鬼者。往往有之。亦可以觀世變矣。豈不危哉。甞觀南冥先生曰。吏胥必亡國。吏胥之爲弊。亦已尙矣。而盖由於法制之不能盡其道。而有以致然。三伐之時。庶人在官者。莫不有祿。故周禮六典。吏胥徒隷。皆入於制祿之列。而我國祿制。則吏胥不與焉。稍食闕乏。旣無口腹之可資。地處卑微。又無名節之可顧。則幾何而不爲盜賊之事乎。况又刀筆筐篋。乃其任也。簿書期會。乃其職也。舞文弄奸。固其所也。徼官餂利。亦其宜也。雖然。服役官府。非此輩則不可。陪護守令。非此輩則不能。此實無之亦難。有之亦難。必也。所以處之之盡其道。而馭之之得其方。然後庶乎其可也。

問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雖是聖人所戒。而士生斯世。抱負亦大。達施兼濟。亦尙志者之所當宿講。是故爲邦之問。在顔子陋巷之日。當路之答。在孟子周流之時。而夫子之於門人。亦甞曰如或知爾。當奈何。今當還弊之極。講求所以救正之策者。豈非讀書竆理之一端歟。

答曰。此難言也。論治道在於師保。識時務在於俊傑。豈可以草草思量區區知見。有所論說以自犯於不韙之誅耶。王介甫之靑苗條例。乃以一方一時之偶有功效。而終貽天下國家無竆之患。取譏當時。貽笑千古。可不戒哉。惟有前輩所論。俱在簡冊。歸而求之。可以得之矣。客唯唯而退。遂叙次其答問。以成一通。又以諸賢之說。編之如左。

隨錄曰。京及州縣。皆置常平倉。依法糶糴。改今還上之規。社倉行。諭七民。各於其鄕。卽今之面。依古法興設。

京中及各邑。皆設常平倉。以其邑。卽今見在還上米穀及所儲財帛。移爲常平資本。倣古常平法。穀賤時增其價以糴。穀貴時。减其價以糶。使糓賤不傷農。穀貴不傷民。

常平之法。惟用米糓及布錢銀。不許用麁布雜物。一從買賣。其價優定之數。比市直。大約三分加一爲例。如市直米二斗。則定以三斗之類。毋或抑配。抑配者。當該官吏。皆依律論罪。其糶糴時。京則該曹禀議大臣。啓聞爲之。外則守令禀報監司而爲之。每歲終皆會錄啓聞。各邑則歲終。具報監司。監司會錄啓聞。置簿於該曹。監兵統水諸營。亦各立常平倉。依法糶糴。卽今列邑還上之糓。則其量宜移上者外。仍充爲本邑常平之儲。

按高麗時。置常平倉于兩京十二牧。以年豐歉行糶糴。民有餘則斂之以輕。民不足則散之以重。

本朝經國大典。亦令京外置常平倉。糓貴則增價以貿布。糓賤則减價以賣布。而今但京城外八方。無一邑設行者。甚是闕典也。右論常平倉。

行下國內。曉喩人士。各於其鄕。建立社倉。以爲㐫荒之備。如有願立者。狀陳本官。量貸常平米糓。寬限十數年。其息米優足後。償還元數。若有富家。願出米糓作本者。亦從其便。息米及數。亦爲償還。其斂散之䂓。則依朱子社倉舊制。其有合變通者。又須參以土俗。隨意立憲。如今契憲之爲。規模旣成。告官經印遵守。與鄕約合爲一項事。約中推擇土居或寄居朝官士人之有行義勤榦者主其事。而鄕父老共措置。本官則但勸助興修而已。不得干預句管。

其不願立處。亦不勒定彊立。凡社倉必有廳堂。兼作鄕中講約之所。右論社倉。

嘗謂常平,社倉兩者並立爲盡善。復考傳記。前哲之言曰。置常平於州府。立義倉於鄕社。可謂盡善。乃知法之善者。古人皆已言之矣。只在擧而行之耳。

按還上之法。不可謂無益於人。而其益甚微。其害甚巨。目今生民之愁歎失所。大抵皆還上之弊使然也。此與王安石靑苗錢。其害無異。今日還上之害。不特甚於煕寧。而積弊數百年。行之愈力。而不知變通。何也。靑苗法。雖曰空文。其法則猶爲以情願而不抑配。今還上則其作法時。固已抑配。無復可論也。

或問曰。今之還上。其弊雖多。亦不無濟民之乏。若全廢之。則未知如何。曰常平旣立。則還上之罷。利害無疑。盖還上利小害大。利短害長。常平有利無害。有便無弊。爲國而捨利取害者。豈得爲智。還上旣前期與民。後責其償。則未免馭以刑獄。於是有吏胥催驅邑閭驚擾之弊。有官出民入寡與高捧之弊。有不問情願。抑勒配給之弊。有貧民代徵隣族之弊。有奸吏詭受橫侵之弊。百弊斯興。不可枚擧。以至收繫滿圄。鞭笞遍境。民本無事。而歲歲被害。官本無事。而歲歲多擾。此豈良法。若夫常平。豐不傷農。饑不傷民。上下俱利。公私無弊。法之善者。無過於此。且還上所受。本是民家當儲之穀。非節有餘補㐫歉者也。徒見耗民財長吏奸而已。實無益於公私。而人多疑於當罷者。以習於成俗而眩於目前也。古制未聞有還上。往時遼東。亦無還上。而民皆饒足。樂豐濟飢。其爲效驗。據此可見。今京城無還上。若令設置還上。則京司多事。而民之陷害者。將何如也。若夫社倉。則只如今洞內契糓。故能有益而便於民也。

或問曰。還上乃軍資也。若無還上。則軍興之際。將何以濟。曰。留稅常平。莫非國儲。何必別徵一項。名爲還上。然後乃爲軍用耶。且冬末得捧。春間還給。其見留官庫。不過數月。則名雖軍資。其實難以濟於軍用也。曰。列邑旣有本邑還上。又有上司還上。若悉罷此。而監兵使巡到列邑。有所當用則奈何。曰。若係公用。則本邑公儲。無非所當用。若是私用。則監兵使本無備私儲於列邑之理。

或曰。雖罷還上法。飢歲未免貸民。自然復有還上矣。曰。若無常定之法。則飢歲雖或不能盡調。而有所借貸還捧之擾。止其一時耳。自不爲每歲應行無竆之弊也。

或曰。常平之法。固至矣。但或不幸而有貪贓之吏。物價高下之間。欺蔽上司。以盜財物則奈何。曰此係時之弊。非法之弊。然懸價于市。遠近共聞。雖欲欺蔽。亦所未易。設令盜隱。國家不過見耗財物而已。不使赤子爲肆虐之地也。

或曰。常平若或分糶不均。豪富偏利則奈何。曰此則今還上亦有其弊。爲官者當公明均糶。苟官自偏私。則自有其律。今律典防納之罪。亦犯者聽者。俱極嚴也。大槩法者。本以得人而行之者也。或有匪人。朝廷當隨覺罪之。更擇賢才。若外得人而論法。則古今無是理也。

或曰。社倉之法。誠爲便好。奈民不興立何。雖或興立。鄕里之間。難以常得其人。或至苟且。仍爲靡廢則奈何。曰朝家旣有命令。而守令誠心勸諭。不爲侵害。則必有應之者。人蒙其利。不見其苦。則因以成俗矣。若其不得人而廢墜者。是乃時之弊。非法之弊也。設令修廢不常。猶無年年毒民之害。民苟免害。則可以安業務農。家有葢藏矣。又有常平以補益之。則飢歲濟活。亦非今日還上比也。

臨官政要曰。我朝還上之法。春出米貸民。秋還上于官。故名還上。經國大典。無還上條。未知出於何時。而生民之愁歎。大抵由此。春散秋斂。刻期督捧。與宋之靑苗法。雖有錢糓之不同。而其害無異。議者謂依大典。京外置常平倉。而以還上元穀爲本。使郡邑各鄕置社倉以賑貧。常平社倉。相爲表裏。權在于上而無甚貴甚賤之時。利在于民。而無移粟移民之政。如得其宜。誠制國之良圖也。

今國有還上之法。而若又置社倉。則官糓私穀。民所食者甚多。而受捧之際。紛挐必甚。國家若罷還上。移其穀爲常平倉。各面所在。還上耗穀。劃給民間。令民各出麥粟。如隋義倉之制。每百戶爲一社。立社倉則㐫荒有賴。緩急有制。公私俱便矣。然此法必須得人。而官家時時申勅興修之意。不爲之干預。然後無弊矣。

按救荒之術。莫善於社倉法。世無古今。地無華夷。若欲行之。則斂散之規。當如朱子舊制云云。見上隨錄社倉條。

或曰。今日還上。卽是義倉之遺制。何必更立社倉。且復立社倉。則民困於公私之輸。益增其流亡矣。曰。義倉之法。始於隋長孫平。其制令民每秋。家出粟麥一石以下。貧富爲次。儲之當社。委社司校檢。以備㐫荒。隋制百戶爲一社。賑飢之道。莫要乎近其人。盖義倉取之於民不厚。而置倉於當社。其力易周。故民之受惠深而法甚簡。此最得其宜也。後世雖有義倉之名。而置倉州郡。官吏句管。斂散之際。民受其弊。今日還上。卽義倉之失本意者也。先輩之言曰。置常平於州府。立義倉於鄕社。可謂善法。若還上不廢。則社倉法不可行。果如子之所言矣。今以列邑所存還上本糓。爲常平倉。定鄕社之制。而令民出穀。如隋氏。或量貸官糓。寬限十數年。其息米優足。然後還償元數。使常平之權在上。而物無甚貴甚賤之時。社倉之制在下。而國無移粟移民之政。二者兼行。則儲蓄廣而㐫荒有濟。緩急有賴。計無過於此矣。夫社倉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或失其人。則有土豪專利。竆民失養之患。此則立法嚴明。隨時修擧之得宜而已。不可以此而謂法之有弊也。

愚按此二書。皆出於二百年前。而所論還上之弊已如此。必欲有以救正之。則况二百年之後。世愈降而俗愈偸。法愈壞而民愈僞者乎。政由俗革。政在於今日。而坐廟堂者。脩文俱應故事而已。未聞有講究弊瘼。敷奏筵席。以爲蘇民活國之地。雖有草野經綸如二書者。不過爲巾衍間故紙耳。世果爲主父偃者。何人也。頃年策士。以蓄積爲題。而問及於還上。無一人能對者。近有嶺南一玉堂。䟽陳還弊。遽欲釐正於一言之間。遂未免報罷。此皆由於平居讀書。無所講定於胷中。而出而當事。倉卒論說。有如摸籥而揣日。撫盤而疑鍾。則又安能得其要而破其窽哉。愚於鉛槧之暇。讀此二書。深有所感。撮其切於捄弊者數條。係於與客答問之後。

緫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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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物極必反。理之常也。還上之弊。極於十分地頭。宜有通變釐正之擧。卽今日其幾。然此乃國家之大經綸也。不知何處。更有大手段大力量之人。可以能辦得出也。有如常平倉。非在上者有不能設行。至於社倉。雖在下者。建請設行。自古已然。玆敢略俱條例。開錄于後。或有好古愛民之君子。有意於矯捄者。庶幾有所考焉。

一。一遵朱子社倉法。固無古今之異宜。但以還上會簿糓。撥出爲資本。則不可不參以時宜。然後可無相碍之患者。

一。朱子初設社倉時。葢以常平倉糓。爲之措畫。故初則收耗二斗。及其優足。還償元穀。其後則只收耗三升。而今此會簿糓。自有元定耗一斗五升。雖立社倉。難如朱子所爲。加不可爲二斗。减不可爲三升。只當依本例施行者。

一。我國會簿元糓外。其耗穀則有作錢之法。或有京納者。或有營納者。或有官納者。此則所該各司。逐年撥出作錢。勿使稽留。致有耗上生耗。民不堪支之患者。

一。朱子事目。民戶之自有衣食者。不爲貸給。只揀闕乏者行之。而今則不然。無論大小貧富。必依禹貢田制。戶則分上中下。等則分九等。量宜貸給。以防難捧之弊者。

一。還上之弊。至於此極者。以其穀數之日滋月息。而其所滋息。都由於私利他色之因緣假托。若以會簿元總。打籌計勘。則簿外之羡剩。皆是假托之私穀他穀也。建立社倉之初。詳準元揔。勿使淆雜。其所羡剩。當付官用者。

一。社倉本法。百戶爲一社。一社置一倉。盖以倉近則民便。糓少則弊簡故也。甞觀朱子宜興社倉記。以宜興之小縣。而於其善拳開寶等小鄕。爲倉者十一。則此必一社一倉。故如是其多也。今亦依此一面設一倉。似爲便民簡弊之道者。

一。設倉後。當自該社公共主管。官家勸諭興修而已。勿爲干預。自是朱子事目。然若以還上兌來爲倉。則官家不得不干預。必須自社有所申報。然後官家方始聽與施行者。

一。朱子每以爲必須得人。然後可無上疑下拘之患。然則不可不審擇主管之人者。

一。當依事目。必以土居及寄居朝官。或士人讀書。有行義者。使之主管。愼勿輕許匪人者。

一。旣以士流爲之主管。則官家之所以待之者。亦當自別。不然則士流之愛其身者。豈肯爲之。如有所勉勅。當依朱子南康故事。或曰申諭。或曰下帖傳令二字。切勿用於文字間者。

一。事目以耗米三升。爲社倉屬隷支飯之資。而今則難用此法。未知如何措畫。可以得當者。

一。凡收支斂散等事。一遵事目施行者。

一。凡今斗斛升籥之制。極爲解弛。必依古法。然後可以防奸欺者。

漢志曰。斛之爲制。下爲斗。左耳爲升。右耳爲合。而籥附于右耳之下。

山中問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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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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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按綱目廣義。曰。社倉法。通萬而無弊。我東先儒。亦曰。社倉。有百利而無一害。盖養民之善法。無過於社倉。然竆鄕下邑鮮有。朱子大全。雖或有識者。莫能究其根委。辨其利害。玆敢撮取大全中社倉事目及諸縣社倉記。作此附錄。

此下社倉事目及勅命跋語。勸立榜七縣。社倉記。一遵朱子大全。故今不盡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