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叢語
西溪叢語 作者:姚寬 南宋 |
宋姚寬撰。寬字令威,嵊縣人。父舜明,紹聖四年進士。南渡後官戸部侍郎,徽猷閣待制。寬以父任補官,仕至權尚書戸部,員外郎,樞密院編修官。其書多考證典籍之異同。如辨《文選·神女賦》玉字爲王字之誤,辨劉攽論蕭何不爲功曹之誤,辨黃庭堅論徐浩詩瑰能字押奴來切之誤,辨歐陽修論張繼半夜鐘之誤,辨王安石《詩經新義》彤管爲簫笙之誤,皆極精審。至考《感甄賦》之始末,不辨其非,謂陶潛詩中之田子春即《漢書·劉澤傳》之田生,謂杜甫詩中之黃衫少年爲霍小玉傳之黃衫客,又謂甫俊逸鮑參軍句爲譏李白,皆失之穿鑿附會。註劉禹錫詩翁仲字不知其不作於洛陽,註李白詩唾井字不知其出於《玉臺新詠》。王宋詩引秦嘉贈婦詩誤以第一首爲徐淑作,引《詩品》誤改寶釵字,皆爲疏舛。然大致瑜多而瑕少,考證家之有根柢者也。葉適《水心集》有《西溪集跋》,其稱此書以易肥遯爲飛遯,以《孟子》不若是恝爲不若是𢗊二條。又謂金海陵王南侵時,寬推論太乙、熒惑行次,決其必敗,未幾果有瓜洲之事。又謂其著書二百卷,古今同異,無不該括。又謂其《古樂府》流麗哀思,頗雜雜探一詩。長短皆絶去尖巧,乃全入古律,加於作者一等。蓋亦一代博洽工文之士矣。 |
自敍
[编辑]嘗讀新論云:若小説家合叢殘小語,以作短書,有可觀之辭。予以生平父兄師友,相與談説履歷見聞,疑誤攷證,積而漸富,有足採者。因綴緝成篇,目爲叢語,不敢誇於多聞,聊以自怡而已。紹興昭陽作噩仲春望日,剡川姚寬令威識。
卷上
[编辑]肥遯即飛遯
[编辑]周易遯卦:「肥遯,無不利。」「肥」字古作「𩇯」,與古「蜚」字相似,即今之「飛」字。後世遂改爲「肥」字。九師道訓云:「遁而能飛,吉孰大焉。」張平子思玄賦云:「欲飛遁以保名。」註引易「上九,飛遯,無不利」,謂去而遷也。曹子建七啟云:「飛遯離俗。」程氏易傳引漸「上九,鴻漸於陸」,爲「鴻漸於逵」,以「小狐汔濟」,「汔」當爲「訖」,豈未辨證此耶?
觚
[编辑]論語云:「觚不觚。觚哉!觚哉!」太平御覽引此注云:「孔子曰削觚,而志有所念,觚不時成,故曰觚哉!觚哉!觚,小器耳。心不專一,尚不時成,況於大事乎!」觚,木簡也。史游急就章云:「急就奇觚與衆異。」注云:「觚者,學書之牘,或以記事,削木爲之,或六面,或八面,面皆可書。觚者,稜也,有稜角也。」
説文引孟子不若是𢗊恐爲正
[编辑]許氏説文:𢗊,音呼介切,忽也。引孟子「孝子之心,不若是𢗊」。今所傳孟子曰「爲不若是恝」。趙岐注云:「恝,無愁貌。公明高以爲孝子不得意於父母,自當愁怨,豈可恝恝然無憂哉!」許氏説文用古文纂集成之,引用「𢗊〉」字,恐爲正也。
會稽論海潮碑
[编辑]舊於會稽得一石碑,論海潮依附陰陽時刻,極有理。不知其誰氏,復恐遺失,故載之: 觀古今諸家海潮之説者多矣。或謂天河激湧,〈見葛洪潮説。〉亦云地機翕張,〈見洞真、正一二經〈洞真正一二經原作「洞正二真經」。揮麈錄卷四引文作「洞真正一經」,今從,并保留「二」字。按:補晉書藝文志卷五有洞真經,宋史卷二0五藝文志四有正一論及冠以「正一」二字之書名七種;道藏有洞真部、正一部。〉。〉盧肇以日激水而潮生,封演云月周天而潮應,挺空入漢,山湧而濤隨;〈施師謂僧隱之之言。〉析木大梁,月行而水大。〈見竇叔蒙濤志。〉源殊派異,無所適從,索隱探微,宜伸確論。 大中祥符九年冬,奉詔按察嶺外,嘗經合浦郡〈廉州。〉沿南溟而東,過海康,〈雷州。〉歷陵水,〈化州。〉涉恩平,〈恩州〈恩州「恩」原作「思」,據揮麈錄引文改。〉。〉住南海,〈廣州。〉迨由龍川〈惠州。〉抵潮陽,〈潮州。〉洎出守會稽,〈越州。〉移蒞勾章。〈明州。〉已上諸郡,俱沿海濱,朝夕觀望潮汐之候者有日矣。〈汐,音夕〈音夕原缺,據揮麈錄及繆校補。〉,潮退也。〉得以求之刻漏,究之消息,〈消,進;息,退也。〉十年用心,頗有準的。 大率元氣噓翕,天隨氣而漲歛,溟渤往來,潮隨天而進退者也。以日者,衆陽之母,陰生於陽,故潮附之於日也;月者,太陰之精,水乃陰類,故潮依之於月也。是故隨日而應月,依陰而附陽,盈於朔望,消於朏〈朏,敷尾切。〉魄,虛於上下弦,息於輝朒。〈朒,女六切。朔而日見東方也〈日見東方「日」原作「月」,今從揮麈錄。庫本作「日」。〉。〉故潮有小大焉。今起月朔夜半子時,潮平於地之子位四刻一十六分半,月離於日,在地之辰,次日移三刻七十二分,對月到之位,以日臨之次,潮必應之。過月望,復東行,潮附日而又西應之,至後朔子時四刻一十六分半,日月潮水俱復會於子位,其小盡則月離於日,在地之辰,次日移三刻七十三分半,對月到之位,以日臨之次,潮必應之。至後朔子時四刻一十六分半,日月潮水,亦俱復會於子位。於是知潮常附日而右旋〈於是「於」字原脫,據揮麈錄、嘉泰會稽志卷一九雜紀引文補。〉,以月臨子午,潮必平矣,月在卯酉,汐必盡矣。或遲速消息之小異,而進退盈虛,終不失其期也〈失其期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皆作「失於時期」。〉。 或問曰:「四海潮平皆有漸,惟浙江濤至,則亘如山岳,奮如雷霆,水岸橫飛,雪崖傍射,澎騰奔激。吁,可畏也!其漲怒之理,可得聞乎?」 曰:「或云夾岸有山,南曰龕,北曰赭,二山相對,謂之海門,岸狹勢逼,湧而爲濤耳。」 若言「狹逼」,則東溟自定海,〈縣名,屬四明郡。〉吞餘姚、奉化二江,〈江以縣爲名,一屬會稽,一隸四明。〉侔之浙江,尤其狹逼,潮來不聞濤有聲也。今觀浙江之口,起自纂風亭,〈地名,屬會稽。〉北望嘉興大山,〈屬秀州。〉水濶二百餘里,故海商舶船,畏避沙潬〈畏避沙潬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畏避沙」皆作「怖於上」。〉,不由大江〈不由大江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無此四字。〉,〈水中沙爲潬,徒旱切。〉惟泛餘姚小江,易舟而浮運河,達於杭、越矣。蓋以下有沙潬,南北亘連〈南北亘連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亘連」作「連之」。〉,隔礙洪波,蹙遏潮勢。夫月離震、兌,他潮已生,惟浙江潮水未至〈未至原作「不同」,今從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洎月經乾、巽〈洎原缺。據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補。〉,潮來已半,濁浪堆滯〈堆滯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堆」作「推」。〉,後水益來,於是溢於沙潬,猛怒頓湧,聲勢激射,故起而爲濤耳,非江山淺逼使之然也,宜哉〈宜哉原缺。據繆校、揮麈錄、嘉泰會稽志補。〉。
諾臯
[编辑]段成式酉陽雜俎有諾臯記,又有支諾臯,意義難解。春秋左氏傳·襄公八年:「秋,齊侯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墜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臯〈之,原作『人』,今從繆校、嘉靖本。春秋左傳正義·卷三三作『之』。〉。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疑此事也。 晁伯宇談助云:「靈奇秘要辟兵法:『正月上寅月,禹歩,取寄生木三,呪曰:「喏臯敢告日月震雷,令人無敢見我,我爲大帝使者。』乃斷取五寸,陰乾百日,爲簪二七,循頭還着人中〈『人中』二字原脫。繆校有『中』字。能改齋漫録·卷五·諾皋引此條有『人中』字。今據補。〉,人不見〈『人』上原有『令』字,據繆校及能改齋漫録刪。〉。」」晁説非也。
楚懷王夢遊高唐
[编辑]昔楚襄王與宋玉遊高唐之上〈遊高唐之上繆校「上」作「觀」。〉,見雲氣之異,問宋玉。玉曰:「昔先王夢遊高唐,與神女遇,玉爲高唐之賦。」先王謂懷王也。宋玉是夜夢見神女,寤而白王,王令玉言其狀,使爲神女賦。後人遂云襄王夢神女,非也。古樂府詩有之:「本自巫山來,無人覩容色。惟有楚懷王〈惟有楚懷王繆校「懷」作「襄」。玉臺新詠集卷一0行雨詩即此詩,「懷王」作「王臣」。〉,曾言夢相識。」李義山亦云:「襄王枕上元無夢,莫枉陽臺一片雲。」今文選本「玉」、「王」字差誤。
古文篆乃蒼頡作
[编辑]古文篆者,黃帝史衙人蒼頡所作也。蒼頡姓侯剛氏。衙音語。
衞夫人
[编辑]杜甫詩丹青引:「學書須學衞夫人,但恨無過王右軍。」衞夫人名鑠,字茂漪,即廷尉展之弟,恒之從妹,汝陰太守李矩之妻,中書郎李充之母。王逸少師善鍾法,能正書,入妙能品。王子敬年五歳,已有書意,夫人書大雅吟賜之。
綠沉
[编辑]杜甫詩:「雨拋金鎖甲,苔臥綠沉槍。」薛倉舒注杜詩引車頻秦書云:「苻堅造金銀綠沉細鎧,金爲綖以縲之。綠沉,精鐵也。」北史:「隋文帝嘗賜張奫綠沉甲、獸文貝裝。」武庫賦云:「綠沉之槍。」唐鄭槩聯句有「亭亭孤笋綠沉槍」之句。續齊諧記云:「王敬伯夜見一女,命婢取酒,提一綠沉漆榼。」王羲之筆經:「有人以綠沉漆竹管見遺〈王羲之筆經有人以綠沉漆竹管見遺「人」原作「又」,據繆校改。能改齋漫錄卷四綠沉條引筆經亦作「人」。〉,亦可愛翫。」蕭子雲詩云:「綠沉弓項縱,紫艾刀橫拔〈紫艾刀模拔繆校「刀」作「刃」。〉。」恐綠沉如今以漆調雌黃之類,若調綠漆之,其色深沉,故謂之綠沉,非精鐵也。
曹植感甄賦乃黃初四年作
[编辑]李義山代魏宮私贈詩云:「來時西館阻佳期,去後漳河隔夢思。知有宓妃無限意,春松秋菊可同時。」代元城吴令質暗爲答云:「背闕歸藩路欲分,水邊風日半西曛。襄王枕上元無夢,莫枉陽臺一片雲。」第一篇注云:「黃初三年,已隔存歿,追逮其意,何必同時。」
按,此詩當是四年作〈此詩當是四年作此處疑有誤脫。其意爲李商隱(義山)詩注所云之「黃初三年」,當爲黃初四年。〉。甄后:黃初二年,郭后有寵,后失意,帝大怒,六月遣使賜死,葬於鄴。洛神賦云:「黃初三年,朝京師,還,濟洛川。」李善云:「三年,立植爲鄄城王。四年,徙封雍丘,其年朝京師。」又,文紀云〈文紀「紀」原作「紹」,誤,據繆校改。文選卷一九洛神賦作「紀」。〉:「三年,行幸許。」又曰:「四年三月,還雒陽。」魏志及諸詩序並云「四年朝」〈魏志及諸詩序此六字,原脫,據繆校補。文選有此六字。〉。此云三年,誤矣。 「怨盛年之不當。」李善云:「謂少壯之時,不能得當君王之意,此言微感甄后之情。」黃初二年,植與諸侯就國,監國謁者灌均奏植醉酒悖慢,劫脅使者,有司請治罪,故貶爵安鄕侯,改封鄄城侯。後求見帝。黃初四年,來朝。帝責之,置西館,未許朝。上責躬詩。裴鉶傳奇載感甄賦之因,文字淺俗不可信,元微之代曲江老人百韻有「班女恩移趙,思王賦感甄」,何也?
李善注感甄賦云:「東阿王漢末求甄逸女〈甄逸女「甄」後原有「后」字,據繆校刪。文選無「后」字。〉,既不遂〈既不遂「既」原脫,據繆校補。文選有「既」字。〉,太祖回,與五官中郎將。植殊不平,晝思夜想,忘寢與食。黃初中,入朝。帝示植甄后玉縷金帶枕〈帝示植甄后「甄后」二字原脫,據繆校補。文選有「甄后」二字。〉,植見之,不覺泣下。時已爲郭后讒死。帝意亦悟,因令太子留宴飲,以枕賚植。植還,度轘轅,將息洛水上,忽見女子來,自云:『我本託心君王,其心不遂,此枕是我嫁時從嫁,前與五官中郎將,今與君王。遂用薦枕席,歡情交集,豈常辭能具〈豈常辭能具此五字,原脫,據繆校補。文選有此五字。〉?』又云:『豈不欲常見,但爲郭后以糠塞口,今被髮掩面〈今被髮掩面「今」原作「令」,誤。據文選注文改。〉,羞將此形貌重覩君王耳。』言訖,遂不復見所在。遣人獻珠於王,王答以玉佩,悲喜不能自勝,因作感甄賦。後,明帝見之,改爲洛神賦。」云。
孔融傳云:「初,曹操攻屠鄴城,袁氏婦子多見侵掠,而操子丕納袁熙妻甄氏。」魏略云:「鄴城破,文帝入紹舍,后怖〈后怖「怖」原脫,據繆校補。三國志卷五文昭甄皇后傳注文引魏略有「怖」字。〉,脅伏姑膝上,帝令舉頭就視,見其顏色非常。太祖聞其意,爲迎取之。」
水碧
[编辑]李太白過彭蠡湖詩云:「水碧或可採,金膏秘莫言。余將振衣去,羽化出囂煩。」江文通擬王徵君詩云:「水碧驗未黷,金膏靈詎緇。」翰曰:「水碧,水玉也。金膏,仙藥也。」又擬郭璞云:「傲睨摘木芝,凌波採水碧。」謝靈運入彭蠡湖口作:「靈物吝珍怪〈靈物吝珍怪原作「雲物多珍怪」。文選卷二0謝靈運入彭蠡湖一首作「靈物吝珍怪」,今從。繆校作「靈物名珍怪」;「名」當爲「吝」之誤。〉,異人祕精魂。金膏滅明光,水碧輟流溫。」注云:「水碧,水玉也。此江中有之,然皆滅其明光,止其溫潤〈止其溫潤繆校「其」作「見」。文選六臣注「潤」下有「而不見」三字。〉。」穆天子傳:「河伯示汝黃金之膏。」山海經云:「耿山多水碧。」又云:「柴桑之山,潯陽水,其下多碧,多冷石赭。」未知何物。余常見墨子、道書〈常見繆校「常」作「嘗」。〉,大藥中有水脂碧者當是。洪炎雜家引舊説云:「宮亭湖中,有孤石介立,周圍一里,竦直百丈,上有玉膏可採。」梅聖俞聽潘歙州話廬山詩云:「絶頂水底花,開謝向淵腹。風力豈能加,日氣豈能𣋉。攬之不可得,滴瀝空在掬。」豈非水碧耶!予久遊廬山,不聞有此。
欵乃
[编辑]柳子厚詩云:「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見人,欵乃一聲山水綠。」欸,音襖;乃,音靄:相應之聲也。今人誤以二字合爲一。劉言史瀟湘游云:「夷女采山蕉,緝紗浸江水。野花滿髻妝色新〈滿髻「髻」原作「鬢」,今從繆校。全唐詩卷四六八劉言史之詩作「髻」。〉,閒歌曖迺深峽裏。曖迺知從何處生,當時泣舜斷腸聲。」此聲同而字異也。「曖迺」即「欵乃」字。
崇讓坊
[编辑]李義山崇讓宅讌詩:「風過迴塘萬竹悲。」洛陽有崇讓坊,有河陽節度使王茂先宅,李即茂先之婿。韋氏述征記云:「此坊出大竹及桃。」
屈原賦篇數
[编辑]離騷九歌,章句名曰九,而載十一篇,何也?曰:九以數名之,如七啟、七發,非以其章名。或云國殤、禮魂不在數。若除國殤、禮魂,只二十三篇。韓文公云:「屈原離騷二十五。」王逸云:「漁父以上二十五,合國殤、禮魂也。」劉淵林注魏都賦引九章之辭,曰「蔀也必獨立」,引卜居之辭,曰「橫江潭而漁」。今閱二篇,又無是二句,信有闕文。淵林出漢後,何爲獨見全書也?嘗有策問云:蕭統文選載九歌,無國殤、禮魂。晁無咎謂大招古奧,疑原作。今起離騷經、遠遊、天問、卜居、漁父、大招,而云九章、九歌又十八,則原賦存者,二十四篇耳。惜誓盡敍原意〈惜誓「誓」原作「哲」,據繆校改。下同。楚辭王逸章句卷一一作「誓」。〉,末云:「鸞鳳之高翔,見盛德而後下。」與賈誼弔屈原文云:「鳳凰翔於千仞兮,覽德輝而下之。」斷章趣同,將誼效之也?抑固二十五篇之一,未可知也?若如文選去國殤、禮魂,以大招、惜誓補,則二十五篇,似爲足矣。「橫江潭而漁」,揚雄答客難有之,如賈逵、班固於離騷經,嘗以所見改易無疑,則九章、卜居,如王逸輩或有改易,未可知也。書之闕文,未易深考。
杜詩野航恰受兩三出處
[编辑]杜甫:「野航恰受兩三人。」晉郭翻乘小舟歸武昌,安西將軍庾亮造之,以其船狹小,欲就引大船〈欲就引大船「欲」原脫,據晉書卷九四郭翻傳補。按:郭翻實未上庚亮之船。〉。翻曰:「使君不以鄙賤而猥辱臨之〈猥辱臨之繆校「猥」作「爲」。〉,此固野人之船也。」
李商隱詩誤用事
[编辑]李商隱詩云:「何人書破蒲葵扇,記看南塘移樹時。」蒲葵,棕櫚也。晉陽秋:謝太傅鄕人有罷中宿縣詣安,安問歸資,答曰:「唯有五萬蒲葵扇。」安乃取其中者執之,其價數倍。又,王羲之見老姥持六角扇賣之,因書其扇各五字〈五字繆校「字」作「自」。按,作「自」,屬下句讀。〉,老姥初有難色,羲之謂曰:「但云右軍書,以求百金。」姥從之,人競買之。乃二事誤用也。
洗兵馬
[编辑]杜甫洗兵馬。左太冲魏都賦云:「洗兵海島,刷馬江州。」六韜:「武王問太公:『雨輜車至軫,何也?』曰:『洗甲兵也。』」魏武兵要曰:「大將將行,雨濡衣冠,是謂洗兵。」
蛤蜊文蛤一潮生一暈
[编辑]海上人云:「蛤蜊、文蛤,皆一潮生一暈。」
木一歳生一節
[编辑]凡木一歳生一節,來歳復於節上再長也〈凡木云云此條原脫,據繆校補。〉。
御前甲仗庫
[编辑]趙純師孟云:澶淵之役,班師,留兵器於開德府,謂之御前甲仗庫。著令監官四員,兩員宗室。庫內有張承業財計書、李克用兵法。此書,今亡。
真贗
[编辑]真贗。贗,偽也。韓非子云:「宋人求饞鼎。魯人云:『真也。』齊人曰:『贗也。』」
兼年之食
[编辑]夏歸藏云:士無兼年之食,遇天飢,妻子非妻子也;大夫無兼年之食,遇飢與喪,臣妾非其有也;國無兼年之食,遇天飢,百姓非所有也。戒之哉!
綢繆有數義
[编辑]「綢繆」兩字,而有數義。詩云:「綢繆牖戸。」注云:「纏綿也。」王粲云:「綢繆清燕娛。」五臣云:「綢繆,親重貌。」吴質答東阿王書云:「是何慰喻之綢繆乎?」注云:「綢繆,殷勤之意也。」
老杜空中書出處
[编辑]老杜送孔巢父:「幾歳寄我空中書。」用史宗引小兒騰空覺脚下有波濤寄書事,乃蓬萊仙人也。洪慶善云「空中書乃鴈足書」,非也。
酒謂之歡伯
[编辑]酒謂之歡伯。焦貢易林坎之兌、遯之未濟辭云〈焦貢隋書卷三四經籍志三「貢」作「贛」。〉:「酒爲歡伯,除憂來樂。福喜入門,與君相索。」伯音博,協音也。
金釵乃糯米之名
[编辑]王琪君玉金陵飲酒詩云:「蜀江雪浪來天際,一派泉舂寳釵碎。」蓋謂水碓舂金釵糯也。金釵乃糯米之名。詩載荊公集中,非是〈王琪云云此條原接「酒謂之歡伯」條後,與該條爲一條。今據繆校,另爲一條。條中「雪浪」,繆校作「浪雪」。〉。
荳蔻
[编辑]杜牧之詩云:「娉娉嫋嫋十三餘,荳蔻梢頭二月初。」不解「荳蔻」之義。閱本草,荳蔻花作穗,嫩葉卷之而生,初如芙蓉穗頭,深紅色,葉漸展,花漸出,而色微淡。亦有黃白色,似山薑花,花生葉間,南人取其未大開者謂之含胎花〈含胎花「含」原作「舍」,誤刊,據嘉靖本改。〉,言尚小於妊身也。
蘭亭會
[编辑]東坡和陶詩云:「再遊蘭亭,默數永和。」考蘭亭之會,自右軍、謝安,凡四十二人。後,大曆中,朱迪、呂渭、吴筠、章八元等三十七人〈呂渭「渭」原作「謂」,據繆校改。按:渭乃唐大曆間人,新唐書卷一六0有傳。〉,經蘭亭故池聯句,有「賞是文辭會,歡同癸丑年」之句,必有此事也。
陶淵明閑情賦所自
[编辑]陶淵明閒情賦必有所自,乃出張衡同聲歌云:「邂逅承際會,偶得充後房。情好新交接,飂慄若探湯。願思爲莞席,在下蔽匡牀。願爲羅衾幬,在上衞風霜。」
僕謂我
[编辑]東坡濁醪有妙理賦云:「濁者以飲吾僕,清者以飲吾友。」僕謂我也,或以爲奴僕,誤矣。
西子歸宿
[编辑]吴越春秋云:「吴國亡〈吴國亡「亡」原脫,據繆校補。〉,西子被殺。」杜牧之詩云:「西子下姑蘇,一舸逐鴟夷。」東坡詞云:「五湖間道,扁舟歸去,仍攜西子。」予問王性之,性之云:「西子自下姑蘇,一舸自逐范蠡,遂爲兩義,不可云范蠡將西子去也。」嘗疑之,別無所據。因觀唐景龍文館記宋之問分題得浣紗篇云:「越女顏如花,越王聞浣紗。國微不自寵,獻作吴宮娃。山藪半潛匿,苧羅更蒙遮。一行霸勾踐,再笑傾夫差。艷色奪常人,效顰亦相誇。一朝還舊都,靚粧尋若耶。鳥驚入松網〈松網「網」原作「蘿」。全唐詩卷五一、唐詩紀事卷一一作「網」,今從。繆校作「綱」,以形近致誤。〉,魚畏沉荷花。始覺冶容妄〈冶容妄「妄」原作「妾」,據全唐詩、唐詩紀事改。〉,方悟羣心邪〈方悟「悟」原作「悮」,據繆校改。唐詩紀事、全唐詩作「悟」。〉。」此詩云復還會稽,又與前不同,當更詳考。
石經
[编辑]蔡中郎石經:漢靈帝熹平四年,邕以古文、篆、隸三體書五經,刻石於太學。至魏正始中,又爲一字石經,相承謂之七經正字。唐志又有今字論語二卷,豈邕五經之外,復有此乎?隋經籍志,凡言一字石經,皆魏世所爲;有一字論語二卷,不言作者之名,遂以爲邕所作,恐唐史誤。北齊遷邕石經於鄴都,至河濱,岸崩,石沒於水者幾半。隋開皇中,又自鄴運入長安,尋兵亂廢棄。唐初,魏鄭公鳩集所餘,十不獲一,而傳拓之本,猶存祕府。當時一字石經猶數十卷,三字石經止數卷而已。由是知漢石經之亡久矣。魏石經近世猶存,堙滅殆盡。
往年,洛陽守因閱營造司所棄碎石,識而收之〈識而收之「收」原作「取」,今從繆校。〉,凡得尚書、論語、儀禮,合數十段。又有公羊碑一段,在長安,其上馬日磾等所正定之本,據洛陽記日磾等題名,本在禮記碑〈本在禮記碑「碑」字原脫,據繆校補。後漢書卷六0下蔡邕傳注文引洛陽記有「碑」字。〉,而乃在公羊碑〈而乃在公羊碑「而」後有「日磾」二字,據繆校刪。蔡邕傳注文引洛陽記無「日磾」二字。〉,益知非邕所爲也。尚書、論語之文,今多不同,非孔安國、鄭康成所傳之本也。獨公羊當時無他本,故其文與今文無異。然皆殘缺已甚。
宋敏求洛陽記云:漢靈帝詔諸儒正定五經刊石。熹平四年,蔡邕與五官中郎將堂谿典、光祿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張訓韓説、太史令單颺等奏定六經刊於碑後〈光祿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楊賜諫議大夫」六字原脫,據後漢書蔡邕傳補。〉,諸儒晩學,咸取正焉。及碑始立,其觀視及筆寫者,車乘日千餘兩,填塞街衢。其碑爲古文、篆、隸三體,立太學門外。又云:魏正始中,立篆、隸、古文三字石經,又刊文帝典論六碑,附其次於太學,又非前所謂一字石經也。
又,晉石經,隸書,至東魏孝靜遷於鄴,世所傳一字石經,即晉隸書,又非魏碑也。今漢碑不存,晉、魏石經亦繆謂之蔡邕字矣。唐秘書省內有蔡邕石經數十段,後魏末自洛陽徙至東宮,又移將作內坊。貞觀四年,魏徵奏於京師祕書內省置,武后復徙於祕書省,未知其一字與三字也。
寤生
[编辑]左氏:「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杜預曰:「寐寤而莊公已生,故驚而惡之甚,言其生之易也。」據風俗通,不舉寤生子,俗説兒墮地未可開目便能視者,謂之寤生子,妨父母。鄭武公老終天年,姜氏亦然,豈有妨父母乎!其説與杜預異。
紹興和旨樓
[编辑]紹興府軒亭臨街大樓,五通神據之,士人敬事。翟公巽帥越,盡去其神,改爲酒樓。神座下有一大酒字,亦非偶然,目爲和旨樓。取食貨志「酒酤在官,和旨便人」。
花中三十客
[编辑]昔張敏叔有十客圖,忘其名。予長兄伯聲嘗得三十客:牡丹爲貴客,梅爲清客,蘭爲幽客,桃爲妖客,杏爲豔客,蓮爲溪客,木犀爲巖客,海棠爲蜀客,躑躅爲山客,梨爲淡客,瑞香爲閨客,菊爲壽客,木芙蓉爲醉客,酴醿爲才客,臘梅爲寒客,瓊花爲仙客,素馨爲韻客,丁香爲情客,葵爲忠客,含笑爲佞客〈含笑「含」原作「舍」,據嘉靖本改。〉,楊花爲狂客,玫瑰爲刺客,月季爲癡客,木槿爲時客,安石榴爲村客,鼓子花爲田客,棣棠爲俗客,曼陀羅爲惡客,孤燈爲窮客,棠梨爲鬼客。
古冢亭題詩
[编辑]襄漢隱者躬耕數畝,因古冢爲亭,往來題詩甚富。一日,柱間得一絶,相傳呂公作也:「冢上爲亭鬼莫嗔,冢頭人即冢中人。憑欄莫起存亡意,除却虛空總是塵。」
洛中董氏琴
[编辑]長兄伯聲云:洛中董氏蓄雷琴一張,中題云:「山虛水深,萬籟蕭蕭。古無人蹤,惟石嶕嶢。」狀其聲也。其外漆下隱有朱書云:「洛水多清泚,崧高有白雲。聖朝容隱逸,時得詠南薰。」此詩見宋之問集。
滕達道雷琴
[编辑]滕達道蓄雷威琴,中題云:「石山孫枝,樣剪伏羲。將扶大隱,永契神機。」徐浩書字,類石經,今歸居氏矣。
大曆琴
[编辑]嘗見一琴,中題云:「唐大曆三年仲夏十二日,西蜀雷威於雜花亭合。」
莫承之琴
[编辑]莫承之琴池之側,有隸字云:「中平四年,逐客蔡邕吴中斷斲。」
忘味琴
[编辑]李巽伯云:先公得雷威琴,錢氏物也。中題云:「嶧陽孫枝,匠成雅器。一聽秋堂,三月忘味。」故號忘味云。爲當代第一。
澠邑古琴
[编辑]長兄伯聲云:「昔至澠邑,獲一古琴,中題云:「合雅大樂,成文正音。徽絃一泛,山水俱深。雷威斲〈雷威斲「斲」原作「斷」,今從繆校。〉,歐陽詢書。」陝郊處士魏野家藏,後歸澠人溫氏。予得之,喜而不寐。野嘗有詩云:「棋退難饒客,琴生却問兒。」聲又過忘味云。
僧智和琴
[编辑]欈李僧智和蓄一琴,雲和樣,天池上題云:「南溟夷島產木,有堅如石文橫銀屑者,夷名曰伽陀羅。余愛其堅,又貴其異,遂用作此。臨岳製。」五行,行七字,下橫四字「李陽冰書」。後,智和云:沒官,迺入樂府,遂入禁中。或云蔡叔羽以錢五萬得之,妄矣。
趙彥安琴
[编辑]伊南田戸店篔簹谷隱士趙彥安獲一琴,斷文奇古,真蛇蚹也,聲韻雄遠。中題云「霧中山」三字,人莫曉也。後得蜀郡草堂閒話,中載云「雷氏斲琴〈雷氏斲琴「斲」原作「斷」,今從繆校。〉,多在峨眉,無爲霧中三山」,方知爲雷琴矣。
何都巡古鏡
[编辑]何都巡出古鏡,背龜紐以蓮葉承之,左右彈琴仙人,一鳳皇對舞。蔕有銘云:「對鳳皇舞,鑄黃金蔕。陰陽各有配,日月恒相會。白玉芙蓉匣,翠羽瓊瑤帶。同心人,心相親,照心照膽保千春。」
字晦之鏡
[编辑]李晦之一鏡,背有八柱十二獸,面微凸,蔕有銘,云:「尚方佳貢大毋傷,左龍右虎辟牛羊,朱鳥玄武順陰陽,子孫備具居中央,長保二親樂富昌。」
鐘樣鏡
[编辑]近見一鏡,如鐘樣,鼻有大環,有隸字云「一生有十口,前牛無角,後走有口」十三字,下有一虎。其字恐甲午字謎也。
夾鏡
[编辑]近得一夾鏡,大鼻,叩之中虛。有冠劍四人,一題忠臣伍子胥,一吴王,一越王,一范蠡;又二婦人,云越王二女。皆小隸字,製作奇古。沈存中云:「夾鏡最難得。」
唐會要寫軸
[编辑]宣和貴人家,有寫唐會要一軸,係第七卷,後題行官楊小瑛書,字畫頗佳。其議山陵疏中,有稱虞世南者〈有稱「有」原脫,據繆校補。〉,至再。上疏則不稱姓,止云世南。
樹萱錄引杜詩
[编辑]樹萱錄引杜詩云:「鬚似太宗,色映寒谷春。」又云:「子章髑髏血模糊,懷中瀉出呈大夫〈樹萱錄云云此條原脫,據繆校補。繆校「大」後缺文「夫」字,據九家集註杜詩卷七戲作花卿歌補。〉。」
當句對
[编辑]李商隱有當句對詩云:「密邇平陽接上蘭,秦樓鴛瓦漢宮盤。池光不定花光亂,日氣初涵露氣乾。」亦有當句對而兩句不對者,如陸龜蒙詩云:「但説漱流並枕石,不辭蟬腹與龜腸。」
齊斧
[编辑]齊斧。虞喜志林:「齊,側階切。凡師出,齊戒入廟受斧,故云齊也。」陳琳云:「腰領不足以膏齊斧。」服虔注云:「易:『喪其資斧。』」張晏云:「斧,鉞也,以整齊天下。」應劭云:「齊,利也。蕭斧,或云越斧也。」淮南子云:「磨蕭斧以伐朝菌。」蕭之義未詳。太平御覽引漢書王莽傳:「喪其齊斧。」音齋。
豩
[编辑]劉夢得詩有「杯前膽不豩」〈豩「豩」原作「■〈豖豖〉」,今從繆校。〉。趙勰有「吞船酒膽豩」。禮部韻、唐韻並無。集韻在山字韻,音呼關切,頏也〈頏也宋詩話輯佚卷上漢臯詩話第一則酒膽豩「頏」作「頑」。〉。
魚逆水上
[编辑]魚皆逆水上。近有詞云:「江水東流郎又西,問尺素,何由到。」似非也。古樂府緩聲歌云:「思東流之水,必有西上之魚。」
東坡介甫同句
[编辑]「大木百圍生遠籟,朱絃三嘆有遺音。」東坡、介甫皆有此句。
東坡詩用太白句
[编辑]東坡詩云:「仙人拊我頂,結髮授長生。」李太白詩也。
自衒自媒出處
[编辑]梁昭明淵明集敍曰:「自衒自媒者,士女之醜行。」此二句,出陳思王求自試表。李善注云:「越絶書:范蠡自楚之越,越王與言盡日。大夫石賈進曰:衒女不貞〈衒女不貞此四字原脫,據繆校補。文選卷三七曹植求自試表註文有此四字。〉,衒士不信,客歷諸侯,無因自致,非真賢也。」
八蠶之綿
[编辑]李商隱燒香曲云:「八蠶蠒綿小分炷,獸焰微紅隔雲母。」左太沖吴都賦云:「鄕貢八蠶之綿。」注云:「有蠶,一歳八育。」雲南志云:「風土多暖,至有八蠶。」言蠶養至第八次,不中爲絲,只可作綿,故云「八蠶之綿」。
讎書
[编辑]劉向別錄云:讎校書,一人持本,一人讀對,若怨家,故曰讎書。
許渾詩誤入杜牧之集
[编辑]世傳樊川別集爲杜牧之詩,乃許渾詩。渾有丁卯集烏絲欄上本者,唐彥猷家有數十首,皆樊川外集中詩也。丁卯,乃潤州城南橋名。渾居橋北〈橋北原作「此橋」,今從繆校。〉,謂之丁卯莊。故基尚在。
杜詩弩影出處
[编辑]杜甫詩云:「弩影落杯中。」風俗通:應彬爲汲令,請主簿杜宣,賜酒,壁上有懸赤弩,照於杯中,形如蛇。宣惡之,謂蛇入腹,遂病。後至其故處,知弩影,遂解。與廣客事相類。梁簡文臥疾詩云:「沉痾類弩影。」
麴塵乃鞠塵之誤
[编辑]劉禹錫:「龍墀遙望麴塵絲。」使「麴塵」字者極多。禮記月令:「薦鞫衣於上帝,告桑事。」注云:「如鞫塵色。」周禮內司服:「鞠衣。」鄭司農云:「鞠衣,黃桑服也。色如鞠塵,象桑葉始生。」乃知用「麴」、「蘖」字非是。
杜詩有所本
[编辑]杜甫月詩云:「塵匣元開鏡,風簾自上鈎。」乃用沈雲卿月詩:「臺前疑掛鏡,簾外自懸鈎。」又云:「春水船如天上坐。」沈云:「人如天上坐,魚似鏡中懸。」又云:「嫩蘂濃花滿目斑。」沈云:「園花瑇瑁斑。」雖一字,亦有所本也〈杜甫月詩云云繆校:下接「會稽碑論潮」。〉。
牧護歌
[编辑]山谷題牧護歌後云:「向常問南方衲子,牧護歌是何種語〈牧護歌「歌」字原脫,據黃庭堅豫章黃先生文集卷二五題牧護歌後補。〉,皆不能説。後見劉夢得作夔州刺史,樂府有牧護歌,似是賽神語,亦不可解。及來黔中,聞賽神者夜歌『聽説儂家牧護』,末云『奠酒燒錢歸去』,雖長短不同,要皆自敍五七十語,乃知蘇溪夔州故作此歌學巴人曲〈蘇溪豫章黃先生文集「溪」作「傒」。〉,猶石頭學魏伯陽作參同契也。」
予長兄伯聲,嘗考火祆字,其畫從天,胡神也,音醯堅切,教法佛經所謂摩醯首羅也。本起大波斯國,號蘇魯支,有弟子名玄真,習師之法,居波斯國大總長如火山,後行化於中國。
宋次道東京記:「寧遠坊有祆神廟。」注云:「四夷朝貢圖云:康國有神名祆,畢國有火祆祠。疑因是建廟。或傳晉戎亂華時立此。」又據杜預左傳注云:「睢受汴,東經陳留、梁、譙、彭城入泗。此水次有祆神、皆社祠之。蓋殺人而用祭也。」此即火祆之神,其來蓋久。
至唐貞觀五年,有傳法穆護何祿,將祆教詣闕聞奏,勅令長安崇化坊立祆寺,號大秦寺,又名波斯寺。至天寶四年七月,勅:「波斯經教,出自大秦,傳習而來,久行中國,爰初建寺,因以爲名,將以示人,必循其本,其兩京波斯寺,宜改爲大秦寺,天下諸州郡有者準此。」
武宗毀浮圖,籍僧爲民。會昌五年勅:大秦穆護火祆等六十餘人,並放還俗。然而根株未盡〈根株繆校「株」作「荄」。〉,宋公言祆立廟,出於胡俗,而未必究其即波斯教法也。 又嘗見官品令,有祆正。祆法初來,以鴻臚寺爲禮遠令邸,後世因用以僧尼隸焉。設官來歷如此。祆之有正,想在唐室。
段成式酉陽雜俎〈段成式「段」上原有「始」字,據繆校刪。〉:「孝億國界三千餘里,舉俗事祆,不識佛法,有祆祠三千餘所。」又:「銅馬俱在德建國烏滸河中〈烏滸河繆校「烏」作「鳥」,下同。〉,灘流中有火祆祠,相傳祆神本自波斯國乘神通來,因立祆祠。祠內無像,於大屋下置小廬舍,向西,人向東禮神。有一銅馬,國人言自天而下,屈前足在空中〈空中「空」原作「室」,據酉陽雜俎卷一0物異改。〉,後足入土,自古數有穿視,竟不及其蹄。西夷以五月爲歳,毎歳自烏滸河中有馬出,其色如金,與此銅馬嘶鳴相應,俄復入水。近有大食王不信〈大食王「王」原脫,據酉陽雜俎補。〉,入祆祠,將壞之,忽有火燒其兵,遂不敢毀。」則祆教流行外域,延入中國,蔓衍如此。康國蓋在西。朝貢圖之言,與此合也。 教坊記曲名有牧護子〈牧護子「子」原作「字」,今從繆校。唐樂曲以子名,如何滿子,元稹集有何滿子歌。教坊記有穆(牧)護子。〉,已播在唐樂府。崇文書有牧護詞,乃李燕撰六言文字,記五行災福之説。則後人因有作語爲牧護者,不止巴人曲也。祆之教法蓋遠,而穆護所傳,則自唐也。蘇溪作歌之意,正謂旁門小道似是而非者,因以爲戲,非效參同契之比。山谷蓋未深考耳。且祆有祠廟,因作此歌以賽神,固未知劉作歌詩止效巴人之語,亦自知其源委也。
盧秉鹽法
[编辑]元豐初〈元豐初盧秉提點兩浙刑獄、施宿東坡先生年譜卷上熙寧五年二月紀事:「以檢正中書吏房公事、殿中丞盧秉爲兩浙提刑。」據此,「元豐初」疑爲「熙寧中」之誤。〉,廬秉提點兩浙刑獄。會朝廷議鹽法,秉謂:
自錢塘縣楊村場上流,接睦、歙等州,與越州錢清場等,水勢稍淡,以六分爲額。楊村下接仁和縣湯村,爲七分。鹽官場爲八分。並海而東,爲越州餘姚縣石堰場、明州慈谿縣鳴鶴場,皆九分。至岱山、昌國,又東南爲溫州雙穟、南天富、北天富,十分。著爲定數。蓋自岱山及二天富,皆取海水煉鹽〈取海水繆校「取」作「收」。〉,所謂熬波也。自鳴鶴西南及湯村,則刮鹻以淋鹵,以分記之,十得六七。鹽官、湯村用鐵盤,故鹽色青白,而鹽官鹽色或少黑,由曬灰故也。湯村及錢清場織竹爲盤,塗以石灰,故色少黃,竹勢不及鐵,則黃色爲嫩,青白爲上,色黑多鹵〈色黑繆校「黑」字後有「即」字。〉,或又有泥石〈又有繆校無「又」字。〉,不宜久停。若石堰以東,雖用竹盤,而鹽色光白,以近海水鹹故爾。 後來法雖小變,公私所便,大抵不易盧法。
秦誓文
[编辑]秦誓文有三本傳於世:岐陽告巫咸、朝那告大沈、要冊告亞駞。岐陽之石,在鳳翔府署;朝那之石,在南京蔡挺家;亞駞之石,在洛陽劉忱家。
其言述秦穆公與楚成王遂及熊相背十八世詛盟之罪。以史記世家考之,秦十八世當惠文王,與楚懷王同時,縱橫爭霸,此詛政爲懷王也。懷王十一年,李兌約五國以伐秦,懷王爲從長,〈史記云:蘇秦約六國伐秦,懷王爲長。是年,魏、韓、趙、燕、楚擊秦,齊獨後。時蘇秦已死,戰國策云李兌,明甚。〉秦逆擊之,皆引而歸。今文云「熊相率諸侯之兵以臨加我」是也。後五年,懷王忿張儀之詐,發兵攻秦,敗於藍田。文又云「悉興其衆,以偪我邊境」是也。惠王後十三年,王遣庶長章拒楚師,明年大敗之丹陽,遂取楚漢中地六百里。文又云「克劑楚師,復略我邊城」是也。
或以爲熊商時。商與相,聲相近,而事非是。或以爲頃襄時。頃襄王橫立,乃在秦昭王九年,歷惠文、武王至昭王。是時,楚已失郢,微弱已甚,秦何所畏而詛之哉!或以熊相羋姓。元和姓纂有熊相宜僚;又有熊相祈,爲懷王將,然亦非是。熊相,疑懷王名。史記世家作槐,當時脫誤,遂不可考。今存石本〈石本「石」原作「古」,今從繆校。〉,隨字辨釋,錄之於後。
又秦嗣王敢用吉玉宣璧〈又秦嗣王繆校:「又」通作「有」。〉,使其宗祝邵鼛布愍告于不〈讀作丕。〉顯大沈久湫,〈久,讀作故。湫,音子由反。亞駞,即滹沱河也,在并州。巫咸,在解州鹽池西南。久湫,在安定郡,即朝那湫也。以下字多假借。〉㠯底楚王熊相之多辠。昔我先君穆公及楚成王,是〈王之望讀作寔。〉繆〈勠。〉力同心,兩邦若壹,絆㠯婚姻〈絆㠯婚姻「絆」原作「䋖」,今從繆校。蘇軾詩集卷三鳳翔八觀詛楚文註文亦作「絆」。〉,袗〈音之忍反。〉㠯齊盟,曰葉萬子孫〈葉萬庫本作「萬葉」。蘇軾詩集註文亦作「萬葉」。〉,毋相爲不利,親印〈仰。〉大沈久湫而質焉。今楚王熊相,康〈庸。〉回無道,淫失〈佚。〉甚〈音耽。〉亂,宣奓〈古侈字。〉競從,〈縱。〉變輸〈渝。〉盟刺〈盟制「制」原作「刺」,今從庫本。蘇軾詩集註文亦作「制」。〉。內之𠟭〈古則字,下同。〉虣〈音薄報反。〉虐不姑〈虣虐「虐」原作「虍」,今從繆校。蘇軾詩集註文作「虐」。〉,〈巫咸、亞駞並作辜字。〉刑戮孕𡞒,〈婦。〉幽刺𢾉〈親。〉戚,拘圉其叔父,寘者〈讀作諸,下同。〉冥室櫝棺之中。外之則冒改久心,不畏皇天上帝及大沈久湫之光列〈烈。〉威神,而兼背十八世之詛盟,率諸侯之兵,㠯臨加我,欲剗伐我社稷,伐烕〈音許劣反。〉我百姓,求蔑法皇天上帝及大沈久湫之䘏祠圭玉羲〈犧。〉牲〈求蔑「蔑」原作「篾」,今從繆校。蘇軾詩集註文作「蔑」。〉,逑取𢓲〈古我字。〉邊城新𨜔〈音皇,縣名。〉及𣃶長𢾉,我不敢曰可。今又悉興其衆,張矜意〈音於力反,滿也。籀文億字。〉怒,飾甲底兵,奮士盛師,以偪我邊競,〈境。〉將欲復其貺迹。唯是秦邦之羸衆敝賦,𩌼〈讀作鞟。〉䩱〈音俞。〉棧輿,禮使介老將之以㠯自救也。〈巫咸、亞駞作殹,古也字。〉亦應𡬳〈讀作受。〉皇天上帝及大沈久湫之幾靈德,賜𠅏〈古克字。〉劑〈音遵爲反。爾雅云:剪齊也。巫咸作作𠝦字,古制字。亞駞作作𠝦字。巫咸作「克作𠝦楚,楚且復略我邊城」無師字。〉「楚師,日復略我邊城,敢數楚王熊相之倍盟犯詛,箸〈著。〉者石章,㠯盟大神之威神。
小學書目
[编辑]杜鄴子夏尤長小學。小學,謂文字之學也。周禮:八歳入小學,保氏教國子以六書。故因名云。鄴子林好古有雅才,建武中,歷位列卿,至大司空,其正文字過於鄴,故言小學者宗於杜林。
三蒼:蒼頡篇、訓纂篇、滂喜篇。三蒼一卷,郭璞注;秦相李斯作蒼頡篇,揚雄作訓纂篇,後漢郎中賈魴作滂喜篇,故曰三蒼;梁有蒼頡二卷,杜林注:見隋經籍志。又,小學篇一卷,晉下邳內史王義撰。又,少學九篇,楊方撰。始字一卷。勤學一卷,蔡邕撰。司馬相如作凡將篇,班固太甲篇、在昔篇,崔瑗飛龍篇,蔡邕聖皇篇、黃初篇、吴章篇,蔡邕女史篇,合八卷;又幼學二卷,朱育撰;始學十二卷,吴郎中項峻撰;又月儀十二卷。亡。發蒙記一卷,晉著作佐郎束皙撰;張挹字詁。
漢張衡傳注有蒼頡篇。漢安紀注云:「蒼頡篇云:邸,舍也。」又曰:「帝年十歳,好學史書。」注云:「史書者,周宣王太史籀所作之書也,凡五十五篇,以教童蒙。」魏王粲傳云:「邯鄲淳博學有才章,善蒼雅蟲篆。」通典云:「漢官儀云:能通蒼頡、史籀篇,補蘭臺令史,滿歳爲尚書郎。」法言:「學蒼頡史篇。」注謂多知奇難之字。
三蒼訓詁三卷,埤蒼二卷,並張挹撰。廣蒼一卷,樊恭撰。見唐經籍志。又有氏字指〈氏字指舊唐書卷四六經籍志上、新唐書卷五七藝文志有郭訓字旨篇一卷,無氏字指。〉,何承天纂文〈何承天纂文「文」原作「又」,今從繆校。舊唐書、新唐書均有何承天纂文三卷。〉,有呂忱字林、郭璞三蒼解詁、阮孝緒字略。
益州石笋
[编辑]杜甫石笋行云:「君不見益州城西門,陌上石笋雙高蹲。古來相傳是海眼,苔蘚蝕盡波濤痕。雨多往往得瑟瑟,此事恍惚難明論。恐是昔時卿相墓,立石爲表今仍存。」
范曄後漢書方術任文公傳:「公孫述時,武擔石折〈武擔石折「石」原作「山」,據後漢書卷八二上任文公傳改。〉。文公曰:『西州智士死,我乃當之。』三月,果卒。」唐章懷太子賢注云:「武擔,山,在今益州成都縣北百二十歩。揚雄蜀王本紀云:『武都丈夫化爲女子,顏色美絶,蓋山精也。蜀王納以爲妃,無幾,物故,乃發卒之武都擔土〈武都「武」原作「成」,據任文公傳註文改。以下「遣五丁之武都擔土」,「武都」原亦作「成都」,亦據任文公傳註文改。〉,葬於成都郭中。號曰武擔。以石作鏡一枚,表其墓。』華陽國志曰:『王哀念之,遣五丁之武都擔土,爲妃作塚,蓋地數畝,高七丈。其石,今俗名爲石笋。』」
又梁益紀云:「石笋二,在子城西門外。」按圖經,在少城中夏門外一百五十歩,曾折,再立之,各高丈餘,圍六七尺,云其下即是海眼〈即是海眼原作「是海眼即」,據嘉靖本、庫本改。〉,非也,或云古誓蜀之碑。舊説昔爲大秦寺,其門樓十間,皆以真珠翠碧貫之爲簾,後毀,此其遺跡。毎雨後,人多拾得珠翠異物。章懷太子賢,乃高宗第六子,注漢書在儀鳳中。豈杜甫作詩時,漢注未傳耶?抑老杜流寓四方,未之見耶?或見而不以賢言爲然耶?
酉陽雜俎:「蜀石笋街,夏中大雨,往往得雜色小珠,俗謂之地當海眼,莫知其故。故蜀僧惠嶷曰:「前史説蜀少城飾以金璧珠翠。桓溫怒其太侈,焚之。今在此地,或拾得小珠,時有孔者,得非是乎?博雅:「瑟瑟,碧珠也。」杜陽編有瑟瑟幕,其色輕明虛薄,無與爲比。
梁父吟取意
[编辑]樂府解題有梁父吟。蜀志諸葛亮傳云:「亮躬耕隴畝,好爲梁父吟。」藝文類聚吟門云:「蜀志:諸葛亮梁父吟云:『日出齊城門〈日出齊城門「日」原作「歩」,今從繆校。永樂大典卷一三四五三引此書,亦作「日」。〉,遙望蕩陰里。里中有三墳,纍纍正相似。問是誰家冢?田疆、古冶氏。力能排南山,又能絶地紀。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爲此謀?相國齊晏子。」又青州圖經臨淄縣塚墓門云:「三士塚,在縣南一里。三墳周圍一里,高二丈六尺。」張朏齊記云,是烈士公孫捷、田開疆、古冶子三士塚,所謂「二桃殺三士」者。
唐褚亮梁甫吟曰:「歩出齊城門,遙望蕩陰里。里內有三墳,纍纍皆相似。借問誰家塚?田疆、古冶子。」李白有梁甫吟一篇,云:「力排南山三壯士,齊相殺之費二桃。」杜甫李邕登歷下亭云:「不阻蓬蓽興,得兼梁父吟。」又登樓詩云:「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爲梁父吟。」
陸士衡擬今日良燕會云:「齊僮梁父吟。」李善注云:「蔡邕琴頌曰:『梁父悲吟。』」不知名爲梁父吟何義。張衡四愁詩云:「欲往從之梁父艱。」注云:「泰山,東嶽也。君有德,則封此山,願輔佐君王,致於有德,而爲小人讒邪之所阻。梁父,泰山下小山名。」諸葛亮好爲梁父吟,恐取此意。
能大師
[编辑]唐李舟作能大師傳:五祖弘忍告之曰:「汝緣在南方,宜往教授,持此袈裟,以爲法信。」一夕南逝。忍公自此言説稍稀,時謂人曰:「吾道南矣。」時人未之悟。壬申,公滅度後,諸弟子求衣不獲,始相謂曰:「此非盧行者所得耶?」使人追之,已去。及大師歸至曹溪,追者未至,遂隱於四會、懷集之間,不言雞足峯前提不起事。
杜甫秋日夔府詠懷有「身寄雙峯寺,門依七祖禪」。鮑欽止注云:第五祖弘忍,在蘄州東山開法,有二弟子,一慧能,受衣法居嶺南,爲六祖。一神秀,在北揚化。引傳燈錄云:北宗神秀禪師,尉氏人,訪道至蘄州雙峯東山寺,遇五祖忍師,以坐禪爲務,乃歎服,曰:「此真吾師也。」其後,神秀門人普寂立其師爲六祖,而自稱七祖。
因檢傳燈錄,神秀法嗣有嵩山普寂禪師無機緣語句〈無機緣語句「句」原脫,據繆校補。四部叢刊三編影印宋刊本景德傳燈錄卷四有「句」字。〉。神秀錄云:「門人普寂、義福等〈門人普寂義福等「義」前原有「居」字,「等」原作「寺」,據景德傳燈錄卷四刪、改。繆校無「居」字。義福全稱西京義福禪師,見景德傳燈錄同上卷。〉,並爲朝野所重。」江西志徹錄云:「自南北分宗,北宗門人自立秀師爲第六祖。」但不見普寂自稱七祖事耳。
按寶林傳:「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師,姓司馬氏,本居河南〈河南五燈會元卷一四祖道信大醫禪師、輿地紀勝卷四七淮南西路蘄州仙釋唐四祖道信禪師「南」作「內」。疑作「內」爲是。〉,還於蘄州廣濟〈還於五燈會元、輿地紀勝均有道信「後徙於蘄州廣濟縣」之語。疑「還」爲「遷」之誤。〉,而生隋開皇中,從璨大師受業。至唐武德七年甲申歳,往蘄州破頭山。至貞觀中〈貞觀「貞」原作「真」,據繆校改。〉,方改爲雙峯山。第三十二祖弘忍,七歳出家,事信。」又云:「能大師傳法衣處,在曹溪寶林寺。寶林後枕雙峯。咸亨中〈咸亨「亨」原作「淳」。五燈會元卷一五祖弘忍大滿禪師、六祖慧能大鑒大師均作「亨」。今據改。按:咸淳乃宋度宗年號。〉,有晉武侯玄孫曹叔良者〈晉武侯玄孫曹叔良九家集註杜詩卷二九註文引釋氏要覽:「曹溪在韶州雙峯寺下,昔晉武侯曹叔良宅也。」清道光十六年懷善堂重刻曹溪通志卷一建制規模有「魏武玄孫曹叔良避地居此」之語;同上卷古迹附曹侯村亦有「魏武帝玄孫曹叔良所居」之語,似「晉武侯」爲「魏武帝」之誤,然未言出處。疑此處有文字訛脫。〉,住在雙峯山寶林寺左,時人呼爲雙峯曹侯溪。至儀鳳中,叔良惠地於大師。自開元、天寶、大曆以來,時人乃號六祖爲雙峯和尚。天監二年,韶陽太守侯敬中奏請爲寶林寺。唐中宗改中興寺,神龍中改爲廣果,開元中改爲建興,上元中改國寧。」
傳後題云:「安南越記:晉初,南方不賓,勅授恒山立曹溪爲鎮界將軍,兼知平南總管。晉室復,後封曹侯爲異姓王,居石角、雙峯二嶠之間。自儀鳳二年,叔良惠地於大師,願陪貴寺,方呼爲雙峯曹侯大師也。」
宋齊丘鳳臺山亭子詩
[编辑]紹興壬子夏,隨侍先公,應副都督駐軍建康,寓保寧寺,登鳳凰臺,有小碑在亭上,云:
五言三十韻詩一首,題鳳臺山亭子,陳獻司空,鄕貢進士宋齊丘上。
嵯峨壓洪泉,岝峉撐碧落。宜哉秦始皇,不驅亦不鑿。上有布政臺,八顧皆城郭。山蹙龍虎健,水黑螭蜃作。白虹欲吞人,赤驥相搏㩧。畫棟泥金碧,石路盤嶢埆。倒挂哭月猿,危立思天鶴。鑿池養蛟龍,栽桐栖鷟鸑。梁間燕教雛,石罅蛇懸殼。養花如養賢,去草如去惡。日晩嚴城鼓,風來蕭寺鐸。掃地驅塵埃,翦蒿除鳥雀。金桃帶葉摘,綠李和衣嚼〈綠李和衣嚼「衣」原作「皮」,今從繆校。全唐詩卷七0三錄此詩作「衣」。〉。貞竹無盛衰,媚柳先搖落。塵飛景陽井,草合臨春閣。芙蓉如佳人,回首似調謔。當軒有直道,無人肯駐脚。夜半鼠窸窣,天陰鬼敲椓。松枯不易立,石醜難安着。自憐啄木鳥,去蠹終不錯。晩風吹梧桐,樹頭鳴嚗嚗。峨峨江令石,青苔何淡薄。不話興亡事,舉首思渺邈。吁哉未到此,褊劣同尺蠖。籠鶴羡鳧毛,猛虎愛蝸角。一日賢太守,與我觀橐籥。往往獨自語,天帝相唯諾。風雲偶不來,寰宇銷一略。我欲烹長鯨,四海爲鼎鑊。我欲取大鵬,天地爲繒繳。安得長羽翰,雄飛上寥廓。
後題云:
前朝天祐八年二月二十一日題,後唐昇元三年二月八日,奉勅勒石。崇英殿副使、知院事、檢校工部尚書兼御史大夫、上柱國王紹顏奉勅書,銀青光祿大夫兼監察御史王仁壽鐫,大宋治平四年九月望日,重摹上石。
後數月,一夕風雨,亭頹倒,石斷裂。
據湘山野錄載:「宋齊丘相江南李先主昪及事中主璟〈宋齊丘相江南李先主昪及事中主璟此處原脫去「昪及事中主」五字,據湘山野錄卷下補。〉,二世皆爲左僕射,璟愛其才,而知其不正。嘗獻鳳凰臺詩,中有『我欲烹長鯨,四海爲鼎鑊,我欲羅鳳凰,天地爲矰繳』之句,皆欲諷其跋扈也,而主終不聽。不得意,上表乞歸九華,其略云:『千秋載籍,願爲知足之人;九朵峯巒,永作乞骸之客。』主知其詐也。」
試考之。先主昪〈先主昪「昪」原作「昇」,據繆校及湘山野錄改。〉,舊名知誥,爲徐溫養子。以天祐九年遷昇州刺史〈昇州刺史「昇」原作「昪」,據庫本改。陸游南唐書卷一烈祖本紀(李昪)。天祐七年五月,授昇州副使,知州事。〉,饒洞天薦宋齊丘於先主。齊丘困於逆旅,鄰娼魏氏女竊賂遺數緡,獲備管幅,遂克投贄,一見,先主賓之以國士。今觀題鳳臺山亭子詩,陳獻司空,乃鄕貢進士時,豈當時所投贄之詩乎〈投贄之詩「詩」原作「時」,據繆校改。〉?後題天祐八年,恐記事者差一年也。
齊丘後事先主爲相,至嗣主時爲太傅,多植朋黨,以專朝權,躁進之士多附之,陳覺、李徵古之徒,恃其勢尤驕慢。徵古嘗勸後主因天變遜位齊丘,賴陳喬以爲不可,後主乃止。鍾模以李德明之死怨齊丘,及奉使歸唐,以陳覺矯周帝之命斬嚴續事言於唐主,唐主命殷崇義詔暴齊丘等事〈唐主命「唐主」二字原缺,據嘉靖本補。〉,聽歸九華舊隱,官爵悉如故。後命鎖其第,穴牆給食。齊丘嘆曰:「吾嘗謀讓皇族於泰州,宜其及此。」乃縊而死,謚曰繆醜。野錄載其跋扈,主終不聽,上表乞歸九華,謬矣。
揄抭舀
[编辑]生民詩:「或舂或揄,或簸或蹂。」注云:「揄,抒米以出臼也。」箋云:「舂而抒出之。」周官舂人:「女舂抭二人。」鄭注云:「抭,抒臼也。詩云:『或舂或抭。』音由,又音揄,或羊笑反。揄,時女反。」據許叔重説文:揄,引也,羊朱切。抒,把也,神與切。舀,抒臼也。從爪臼。引詩云:「或簸或舀。」又作㧒、𦥟,音以沼切。又集韻:抭、舀、揄,並音由。又㧒、舀,音以紹切。緣詩揄與舀並音由,義亦同,故後人改舀爲蹂也。音以沼者,乃今人以手舀物之舀也。
北苑茶
[编辑]建州龍焙,面北,謂之北苑。有一泉,極清澹,謂之御泉。用其池水造茶,即壞茶味〈即壞庫本「即」作「不」,疑作「不」是。〉。唯龍園勝、雪白茶二種,謂之水芽。先蒸後揀,毎一芽,先去外兩小葉,謂之烏蔕〈烏蔕「蔕」原作「帶」,今從繆校。〉。又次取兩嫩葉,謂之臼合。留小心芽置於水中,呼爲水芽。聚之稍多,即研焙爲二品,即龍園勝、雪白茶也。茶之極精好者,無出於此。毎胯計工價近三十千。其他茶雖好,皆先揀而後蒸研,其味次第減也。
茶有十綱。第一、第二綱太嫩,第三綱最妙,自六綱至十綱,小團至大團而止。第一名曰試新。第二名曰貢新。第三名有十六色:龍園勝、雪白茶、萬壽龍芽、御苑玉芽、上林第一、乙夜供清、龍鳳英華、玉除清賞、承平雅玩、啟沃承恩、雪葉〈雪葉繆校「雪」作「雲」。〉、雪英、蜀葵〈蜀葵「葵」原作「蔡」,據繆校改。〉、金錢、玉華、寸金〈寸金「寸」原作「十」,今從繆校。〉。第四有十二色:無比壽芽、宜年寶玉、玉清慶雲、無疆壽龍、萬春銀葉、玉葉長春、瑞雪翔龍、長壽玉圭、香口焙、興國巖、上品揀芽、新收揀芽。第五次有十二色:太平嘉瑞、龍苑報春、南山應瑞、興國巖小龍、又小鳳、續入額、御苑玉芽、萬壽龍芽、無比壽芽、瑞雪翔龍〈瑞雪翔龍繆校「雪」作「雲」。〉、先春太平嘉瑞、長壽玉圭。已下五綱,皆大小團茶也。
餂
[编辑]孟子曰:「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不言餂之也。是皆穿窬之類也。」
趙岐注云:「未可與言而強與之言,欲以言取之也,是失言也。知賢人可與言,反欲以不言取之,是失人也。」章指注云:「取人不失其臧否。」孫奭音義曰:「今按古本及諸書並無此餂字。」郭璞方言注云:「音忝,謂挑取物也,其字從金。」今其字從食,與方言不同,蓋傳寫誤也。本亦作䬯〈本亦作䬯「䬯」原作「餂」,今從繆校。〉,音奴兼反。按玉篇,食字部有餂字。注:音達兼反,古甜字。然則字書非無此字,第於孟子言餂之義不合耳。
今以孟子之文考餂之義,則趙岐以餂訓取是也。當如郭氏方言,其字從金爲銛。據玉篇、廣韻:餂,音他點反,取也。其義與孟子文合。廣韻:上聲,餂,音忝而平聲,又有銛字,音纖,訓曰利也。許氏説文以銛爲臿屬,乃音纖者,其義與音忝者不同,各從其義也。
孫奭曰:「本亦作餂,音奴兼反。」此別本孟子也。古之經書,皆有別本,其用字多異同。廣韻:又,餂,音黏,食麥粥也。於孟子之文愈不合,蓋別本孟子誤=尤甚。
光祿大夫門施行馬
[编辑]漢官儀云:「光祿大夫,秩比千石。不言屬光祿勳,門外特施行馬以旌別之。」
魏志:「黃初四年,楊彪爲光祿大夫,詔給吏卒,門施行馬。」晉紀云:「致仕及遜位者,給牀、帳、簞、褥,賜錢二十萬,給吏卒,門施行馬。」王隱晉書云:「劉毅,字仲雄,年七十告老,以光祿大夫致仕,門施行馬,賜錢百三十萬。」晉書云:「王覽爲宗正卿,致仕,詔遣殿中監療疾給藥,後轉光祿大夫〈後轉「後」原作「復」,今從繆校。晉書卷三三王覽傳作「後」。〉,門施行馬。」干寶晉書記尚書僕射李涓母喪,拜金紫光祿大夫,給吏卒,門施行馬。晉中興書:「蔡謨免。皇太后詔以謨爲右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遂以疾篤不朝,詔賜几杖〈几杖繆校「几」作「鳩」。〉,門施行馬。」晉書:「華表,字偉容,歆字也。太始中爲太中大夫,賜祿與卿同,門施行馬。」
杜甫贈李龜年詩考究
[编辑]江季恭説〈江季恭説「恭」原作「共」。繆校註平聲,讀恭。按江季恭,名端禮,晁説之嵩山文集卷一九有墓誌銘。今改「共」爲「恭」。〉:杜甫贈李龜年詩,非甫所作。蓋岐王死時,與崔滁死時,年尚幼。又甫天寶亂後,未嘗至江南也。
范攄雲溪友議言:「明皇幸岷山,伶官奔走,李龜年奔迫江潭,甫以詩贈龜年。」云云。又云:「龜年曾於湘中採訪使筵上〈曾於「曾」原作「訪」,據繆校、嘉靖本改。雲溪友議卷中雲中命作「曾」。〉,唱『紅豆生南國,秋來發幾枝,贈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云云。歌闋,莫不望行在而慘然。龜年唱罷,忽悶絶仆地,以左耳微暖,妻子未忍殯殮,經四日乃蘇,曰:我遇二妃,令教侍女蘭苕唱祓禊畢,放還。且言主人即復長安,而有中興之主也。謂龜年,汝何憂乎!」時甫正在湘潭,或有此詩,更須考究。
木瓜
[编辑]詩曰:「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傳曰:「木瓜,楙木,可食之木也。」 按詩之意,乃以木爲瓜、爲桃、爲李,俗謂之假果者,蓋不可食、不適用之物也,亦猶畫餅、土飯之義爾。投我以不可食、不適用之物,而我報之以瓊玉可貴之物,則投我之物雖薄,而我報之實厚。衞國有狄人之敗,出處於漕,齊威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衞人思之,欲厚報之,則投我雖薄,而我思報之實欲其厚,此作詩者之意也。鄭箋以木瓜爲楙木,則是果實之木瓜也,誤矣。初學記、六帖於果實木瓜門,皆引衞風木瓜之詩,亦誤。
昔之記言者謂孔子曰:「吾於木瓜,見苞苴之禮行焉。」按木瓜詩,投報之辭,以爲喻爾,未見真有投報也,恐非孔子之言。
勺藥
[编辑]溱洧詩:「贈之以勺藥。」古今注:「勺藥,一名可離,將行則送之〈古今注勺藥一名可離將行則送之此十四字原脫,據繆校補。〉。」江淹別賦;「下有勺藥之詩。」
子虛、南都二賦言勺藥者,乃以魚肉等物爲醢,食物也。子建七發、張景陽七命「勺藥」云云。五臣注:「勺,音酌;藥,音略。」廣韻亦有二音。子虛賦諸家皆誤以爲溱洧之勺藥。韓退之偃城聯句詩云:「兩相鋪氍毹,五鼎調勺藥。」又曰:「但擲顧笑金,難祈却老藥。」二藥不同音也。
行李
[编辑]唐李濟翁資暇錄云:「古使字作𡥐〈古使字作𡥐「𡥐」原作「李」,據繆校改。本條「以此知其非改古文爲𡥐也」、「李濟翁不言𡥐字出何書」之「𡥐」字,原亦作「李」,今亦據繆校改,不另出校。資暇錄作「𡥐」。〉。左氏春秋傳言行李乃是行使,後人誤爲李字。」春秋僖公三十年,左氏傳云:「若舍鄭以爲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困乏。」杜預曰:「李,使人也。」又襄公八年,左氏傳云:「亦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杜預曰:「行李,行人也。」又昭公十三年〈昭公十三年「十三」原作「十二」,據嘉靖本改。春秋左傳正義卷四三作「十三」。〉,左氏傳曰:「諸侯靖兵〈諸侯靖兵「兵」原作「共」,據春秋左傳正義卷四六改。〉,好以爲事,行理之命,無月不至。」杜預曰:「行理,使人通聘問者。」或言理,或言李,皆謂行使也。但文其言謂之行李,亦作理耳,以此知其非改古文爲𡥐也。古文字多矣,李濟翁不言𡥐字出何書,未可遽爾泛舉而改作也。劉孝威結客少年場行云:「少年李六郡,遨遊遍五都。」李作使音。
王甫將明夢前世事
[编辑]故相王甫將明爲館職時〈王甫將明「將明」二字原脫,據繆校補。唐有皇甫湜,字持正,新唐書卷一七六有傳;又有皇甫惟明,全唐文卷三五七有文。疑「王甫」爲「皇甫」之誤。〉,夜夢至一山間,古松流水,杳然幽深,境色甚異,四無人跡。忽遇一道人,引至一處,過松下,有廢丹竈,又入,有茅屋數間,道人開之,云:「公之所居也。」塵埃蓬勃,似久無人居者。壁間見題字,云:「白髮高僧酷愛閑〈白髮高僧酷愛閑「閑」原作「閒」,今從繆校。按:此下有「從此松根丹竈閒」之句,作「閑」是。〉,一缾一鉢老山間。只因窺井生一念,從此松根丹竈閒。」恍然悟其前世所居。已失道人,遂回。天大雷雨,龍起雲中,意甚恐懼,遂寤。其婢亦魘於室中,呼之覺,問之,云:「適爲雷雨所驚。」頗異之。來日,館中曝書,偶觀架上小説,內載婦人窺井生男事云。孫仲益有王太傅生日詩云:「了了三生夢,松根冷煅爐。」用此事也。窺井事,見博物志。
羅隱牡丹詩
[编辑]羅隱牡丹詩云:「可憐韓令功成後,虛負穠華過此身。」據白廷翰唐蒙求韓令牡丹注云:「元和中,京師貴游尚牡丹,一本直數萬。韓滉私第有之,遽命斸去,曰:『豈效兒女耶!』」
韓中令鳳州詩
[编辑]李挺之,諱之才。慶曆中,以殿中丞爲澤州從事。時韓中令宣撫河東,委以秦鳳鑄鐵錢事。行次鳳州,爲絶句云:「去年三月洛城遊,今日尋春到鳳州。欲托雙魚附歸信,嘉陵江水不東流。」挺之族孫君翁,熙寧中,爲邵堯夫言之〈爲邵堯夫言之,「爲」原缺,據庫本補。〉。
善棋道人
[编辑]蔡州褒信縣有棋師閔秀才説:「嘗有道人善棋,凡對局,率饒人一先。後死於褒信,託後事於一村叟。數年後,叟爲改葬,但空棺衣衾而已。道人有詩云:『爛柯真訣妙通神,一局曾經幾度春。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選家選詩各有意
[编辑]殷璠爲河嶽英靈集,不載杜甫詩。高仲武爲中興間氣集,不取李白詩。顧陶爲唐詩類選,如元、白、劉、柳、杜牧、李賀、張祐、趙嘏皆不收。姚合作極玄集,亦不收杜甫、李白。彼必各有意也。
常建竹逕句或有異文
[编辑]常建有題破山寺後院詩云:「竹逕通幽處,禪房花木深。」余觀又玄集、唐詩類選、唐文粹,皆作「通」。熙寧元年,歐陽永叔守青,題廨宇後山齋云:「竹逕遇幽處。」有以青社石本往河內以示邢和叔〈青社原作「樗杜」,據繆校改。按:史記卷六0三王世家「受茲青社」句下索隱:皇子封爲王,受天子太社之土,若封東方諸侯,則割青土;齊在東方,故曰青社。北宋時,京東東路治青州,見元豐九域志卷一。人以青社稱青州,參蘇軾文集卷五八與米元章第一簡。歐陽修官於青州,作「青社」爲是。〉。始未見時,亦頗疑其誤,及見碑,反覆味之,亦以爲佳,竟不知有別本耶?抑永叔自改之耶?古人用一字,亦不苟也。
半月泉
[编辑]李紳題天衣寺詩:「殿湧全身塔,池開半月泉。」此泉隱於巖下,雖月圓,池中只見其半,最爲佳處。紹興初,愚禿法聰遂鑿開巖上,易名爲滿月泉,甚可惜也。
道人高坦書詩留別
[编辑]熙寧間,江寧府句容簿,失其姓名。至茅山,遇道人高坦,被髮跣足,與簿劇談,飲酒終日,書一詩,留別而去,莫知所之。詩云:「巖下相逢不忍還,狂歌醉酒且盤桓。仇香莫問神仙事,天上人間總一般。」
王防言杜詩
[编辑]王防元規嘗云:「杜詩古本:『辭人解作清和頌〈辭人解作清和頌「解」原作「角」,據庫本改。〉,詩成珠玉在揮毫。』蓋爲和舍人,故云。」又云:「『青青竹笋迎船出,白白江魚入饌來。』蓋爲送扶侍,故云。」
杜甫未嘗誤用事
[编辑]劉貢父詩話云:「文人用事誤錯,雖有缺失,然不害其美。杜甫云:『功曹非復漢蕭何。』據光武謂鄧禹『何以不掾功曹』。又曹參嘗爲功曹,云酇侯,非也。」按:蕭何爲主吏掾,即功曹也。注在史記高祖紀。貢父博洽,何爲不知?杜謂之詩史,未嘗誤用事。
青州劉槩詩
[编辑]青州有劉槩,方富韓公守青時,遇之甚厚。因得臨胊縣西南官地曰冶源,結茅居之。有雜文及詩歌,其子印行。青人傳其詩,有「西軒忽見好溪山,一丈閒愁減三尺」。末句云:「讀書誤人四十年,有時醉把闌干拍。」別見溫公詩話。
杜詩駕鼓車出處
[编辑]杜詩云:「吾聞駕鼓車,不合用騏驥。」皆言漢文帝以千里馬駕鼓車,殊不知南史王融與宋弁等論騏驥駕鼓車也。按,漢文止却千里馬,建武中以千里馬駕鼓車爾。
木蘭舟詩
[编辑]「洞庭春水綠於雲,日日征帆送遠人。曾向木蘭舟上過,不知元是此花身〈不知元是此花身繆校「元是」作「身是」。〉」。一小説:唐末,館閣數公泛舟,以木蘭舟爲題〈木蘭舟「舟」原脫,據繆校補。〉。忽一貧士,登舟作此,諸公覽詩大驚,物色之,乃李義山之魄,時義山下世久矣。又嵐齋集載此詩,陸龜蒙於蘇守張摶座上賦此木蘭堂詩。未知孰是?
李杜與鮑謝
[编辑]後漢范滂母謂滂曰:「汝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唐人謂李白、杜甫爲李、杜。子美詩云:「李、杜齊名真忝竊。」用後漢事也。南史謂鮑照、謝玄暉爲鮑、謝。又鮑防與謝良弼友善,人謂之鮑、謝。
詩史
[编辑]或謂詩史者,有年月、地理、本末之類,故名詩史。蓋唐人嘗目杜甫爲詩史,本出孟棨本事,而新書亦云。
仵磐詩
[编辑]「太一峯前是我家,滿牀書籍舊生涯。春城戀酒不歸去,老却碧桃無限花」。此仵磐艮翁詩。終南人。父信,本軍職,終文思副使,以蔭補借職。元豐中,監青州臨淄酒稅。或以此詩題酒樓,皆云是神仙作也。
試滷之法
[编辑]予監台州杜瀆鹽場,日以蓮子試滷,擇蓮子重者用之。滷浮三蓮、四蓮,味重;五蓮,尤重。蓮子取其浮而直,若二蓮直,或一直一橫,即味差薄。若滷更薄,即蓮沉於底〈即蓮沉於底能改齋漫錄卷一五論鹽引此條,「蓮」後有「蓬」字。〉,而煎鹽不成。閩中之法,以鷄子、桃仁試之,滷味重,則正浮在上;鹹淡相半,則二物俱沉。與此相類。
去淋下滷水中他水之法
[编辑]淋下滷水,或以他水雜之,但識其舊痕,以飯甑蓋之於中,掠去面上水〈掠去面上水繆校「掠」作「抭」。疑作「抭」爲是。康熙字典引集韻謂「抭」乃「舀」字重文。參本卷揄抭舀條。〉,至舊處,元滷盡在,所去者皆他水。或以甑箄隔之亦可,以他物則不可分矣。此理未曉。孔融論云:「弊箄不能救鹽池之滷。」即此事也。鍊化術云:「飲食過鹹,以飯箄竹數條炙之,着其中,則汁便淡。」
張在題青龍寺院壁詩
[编辑]青龍寺老柏院,有布衣張在題一絶於院壁:「南鄰北舍牡丹開,年少尋芳去又回。唯有君家老柏樹,春風來似不曾來。」元祐中,州學教授畢仲愈題跋,刻石於平嵐亭上。
杜詩四事出處
[编辑]杜甫贈韋十六評事:「子雖軀幹小。」晉書載記:「劉曜時,壯士陳安戰死,隴上歌之曰:『隴上健兒有陳安,軀幹雖小腹常寬』。」秋興云:「聞道長安似弈棋。」蓋用甯子視君如弈棋事。絶句云:「即看翡翠蘭苕上。」用郭景純遊仙詩。移居贈衞大郎:「清襟照等夷〈清襟照等夷「襟」原作「燈」,庫本作「襟」,今從。九家集註杜詩卷三四作「襟」。〉。」用任彥昇王文憲集序引袁粲答儉詩〈答儉詩「答儉」二字原脫,據繆校補。文選卷四六任彥昇王文憲集序注謂文憲名儉。〉:「之子照清襟。」
宋玉宅
[编辑]李君翁詩話:「卜居云:『寧誅鋤草茅以力耕乎?』詩人皆以爲宋玉事,豈卜居亦宋玉擬屈原作耶?庾信哀江南賦云:『誅茅宋玉之宅。』不知何據而言?」
此君翁之陋也。唐余知古渚宮故事曰〈余知古「知」原脫,據繆校補。宋史藝文志:渚宮故事,乃余知古撰。〉:庾信因侯景之亂,自建康遁歸江陵,居宋玉故宅。宅在城北三里,故其賦曰:「誅茅宋玉之宅,穿徑臨江之府。」老杜送李功曹歸荊南云:「曾聞宋玉宅,毎欲到荊州。」是也。又在夔府詠懷古跡云:「搖落深知宋玉悲。」「江山故宅空文藻。」然子美移居夔州入宅詩云:「宋玉歸州宅,云通白帝城。」蓋歸州亦有宋玉宅,非止荊州也。李義山亦云:「却將宋玉臨江宅,異代仍教庾信居。」
擁劍非魚
[编辑]何遜詩云:「躍魚如擁劍。」孟浩然詩云:「游魚擁劍來。」按,擁劍,如彭蜞之類,蟹屬,一螯偏大,故謂之擁劍,非魚也。
杜詩社日用伏日事不誤
[编辑]杜甫詩:「尚想東方朔,詼諧割肉歸。」社日用伏日事,蘇、黃皆以爲誤也。史記年表:秦德公二年,始作伏祠。社乃同日。至漢方有春秋二社,與伏分也。
杜詩魚龍夜鳥鼠秋
[编辑]老杜:「水落魚龍夜,山空鳥鼠秋。」陸農師引水經:「魚龍以秋日爲夜。」按,龍,秋分而降,則蟄寢於淵。龍以社日爲夜,豈謂是乎?又,鳥鼠同穴者,鼠與鳥爲雌雄〈鼠與鳥爲雌雄繆校無「鼠」字。〉,似鼠而尾短,在內,鳥在外。魚龍,水名。鳥鼠,山名。鳥鼠秋而魚龍夜,是詩兩句而含三事也。
李嘉祐詩露冕出處
[编辑]李嘉祐守台州詩云:「春塘露冕歸。」華陽國志云〈華陽國志云自「云」字以下至本條之末「以彰有德」云云,不見華陽國志,而見於後漢書卷二六郭賀傳。疑作者誤標「華陽國志」,今姑仍其舊。〉:「郭賀爲荊州刺史,百姓歌之,曰:『厥德仁明郭喬卿。』明帝到南陽巡狩,賜三公之服,去襜露冕,使百姓見之,以彰有德。」
東坡董雙成故宅詩
[编辑]富陽北十里,有妙庭觀,薦經焚毀,無碑誌可考,獨見於東坡詩董雙成故宅絶句云:「人去山空鶴不歸,丹亡鼎在世徒悲。可憐九轉功成後,却把飛仙乞肉芝。」刻石作「肉芝」。道流云:「元本作『內』,東坡見之,無他語。」今印本作「肉芝」。「內」之與「肉」,皆未曉。其鼎,宣和間取去,三足中空,病者取以煮藥,甚有效。
何郯題王宮花項帕
[编辑]陳德潤云:「一貴人知成都日,朝廷遣御史何郯入蜀按事。貴人徧召幕客,詢何人與御史密者。或云有賢良某人。延之,令出界候迎,兼攜名娼王宮花往,候其宴狎,出家姬以佐酒。王善舞,何公醉,喜題其項帕云:『按徹梁州更六么,西臺御史惜妖嬈。從今改作王宮柳,舞盡春風萬萬條。』至成都,此娼出迎,遂不復措手而歸。
荷橐非紫荷囊
[编辑]被紫荷橐。按,荷橐,即持荷之荷也,或以爲紫荷囊,非也。宋子京云:「猥挈荷囊,預從豹乘。」皆沿習之誤。南史劉杳傳言簪筆持橐事甚詳。
仁和出橐籥沙
[编辑]臨安府仁和縣圖經:出橐籥沙。在縣東四里。海際之人,採用鼓鑄銅錫之模,諸州皆來採,亦猶邢沙可以碾玉也。
繫紅鞓犀帶及佩魚
[编辑]石子惠云:中書舍人繫紅犀帶,自葉少蘊始有。舊服色不佩魚,後,王照請於朝,方佩。婦人、孺人至夫人凡八人皆佩魚〈皆佩魚繆校無此三字。〉,乃張崇啟請。
杜詩乘龍出處
[编辑]杜甫詩云:「門闌多喜色,女婿近乘龍。」楚國先賢傳謂婿如龍也,女得賢婿,謂之乘龍。黃憲爲司徒,與李元禮俱娶太尉桓焉女,時人謂之桓叔元女俱乘龍。
韓退之用何遜句
[编辑]韓退之燈花詩云:「黃裹排金粟,釵頭綴玉蟲。」乃用何遜詩「金粟裹搔頭」之句。
杜詩陳克詩有所自
[编辑]陳克子高詩云:「鳥聲妨客夢,花片攪春心。」句甚佳。唐杜審言詩云:「啼鳥驚殘夢,飛花攪獨愁。」下句爲工也。子美詩云:「樹攪離思花冥冥。」亦有所自矣。
王珩彥夢中詩
[编辑]王珩彥,楚人。嘗夢中得詩,云:「杖屨歩斜暉,烟村景物宜。溪深水馬健,霜重橘奴肥。舂罷鷄爭黍,人行犬吠籬。可憐田舍子,理亂不曾知。」
杜少陵悶詩與僧栖白閒詩
[编辑]杜少陵悶詩云:「捲簾惟白水,隱几亦青山。」唐僧栖白閒詩云:「捲簾當白晝,移坐向青山。」
苴
[编辑]苴。説文:展賈切。土苴,糟魄物,又云不真物。一音子余切,訓包也。韓文公進學解:「補苴罅漏。」當讀作平聲。
許叔微治肺蟲方
[编辑]許叔微精於醫,云:「五臟蟲皆上行,唯有肺蟲下行,最難治。當用獺爪爲末〈當用獺爪爲末「末」原作「未」,據嘉靖本改。〉,調藥,於初四、初六日治之。此二日,肺蟲上行也。」
孟蜀王水殿詩
[编辑]孟蜀王水殿詩,東坡續爲長短句:「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簾開明月解窺人,欹枕釵橫雲鬢亂。夜深瓊戸寂無聲,時見飛星渡河漢。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
閩廣人嚼檳榔
[编辑]閩、廣人食檳榔,毎切作片,蘸蠣灰以荖葉裹嚼之。荖,音老,又音蒲口切。初食微覺似醉,面赤,故東坡詩云:「紅潮登頰醉檳榔。」
苦船苦車
[编辑]南人不善乘船〈南人「南」原作「今」,今從甕牖閑評卷六引文。〉,謂之苦船。北人不善乘車〈北人不善乘車「不善乘車」四字原脫,據甕牖閑評卷六引文補。〉,謂之苦車。苦,音庫。
左傳成子受脤于社不敬本誤
[编辑]左傳成公十三年:「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杜預注云:「養威儀以致福。」班固五行志云:「能者養之以福。」顏師古云:「能養生者,則定禮義、威儀,自致于福。」此注與杜同。左氏本誤。
蝦蟇古爲上食
[编辑]韓退之答柳柳州食蝦蟇詩云:「蝦蟇雖水居,未得變形貌。強號爲蛙蛤,於實無所校。居然當鼎味,豈不辱釣罩。余雖不下喉,近又能稍稍。嘗懼染蠻夷,平生性不樂。而君復何爲,甘食比豢豹。」按,周禮蟈氏,鄭司農云:「掌去鼃黽〈掌去鼃黽「去鼃」原作「元鼉」,據周禮注疏卷三七蟈氏疏文改。〉。」即蝦蟇屬。元謂蟈,今御所食蛙也。漢書:「霍光擅減宗廟羔兔蛙。」不知古爲上食也。
治金蠶蠱毒之法
[编辑]馬監場云:「泉州一僧,能治金蠶蠱毒。如中毒者,先以白礬末令嘗,不澀,覺味甘,次食黑豆不腥,乃中毒也。即濃煎石榴根皮汁,飲之下,即吐出有蟲,皆活,無不愈者。」李晦之云:「凡中毒,以白礬牙茶搗爲末,冷水飲之。」
楚多細腰
[编辑]墨子云:「楚靈王好細腰,故其臣皆三飯爲節,脅息然後帶,緣牆然後起。」韓非子云:「楚靈王好細腰,而國有餓死。」又,尹文子云:「楚莊王好細腰〈楚靈王好細腰而國有餓死又尹文子云楚莊王好細腰自「楚靈王」至「楚」十七字原脫,據繆校補。〉,一國皆有飢色。」劉禹錫踏歌行云:「爲是襄王故宮地,至今猶自細腰多。」未知孰是?
司馬安許商善宦
[编辑]司馬安善宦,四至九卿。儒林傳:許商四至九卿。
李賀攅蟲句劉禹錫秋蟲句皆善
[编辑]李賀詩:「攢蟲鎪古柳。」劉禹錫詩:「秋蟲鏤宮樹。」此二句皆善。
諼草
[编辑]毛詩伯兮篇云:「焉得諼草,言樹之背。」注云:「諼草,令人忘憂,背北堂也。」今人多用北堂、萱堂於鰥居之人,然伯之暫出,未嘗死也。但其花未嘗雙開,故有北堂之義。説文:藼、萱、蕿、萲,皆一字也。今人忘憂通作「諼」。據爾雅,諼,訓忘也,因其忘,故古用諼草字。嵇康養生論云:「合歡蠲忿,萱草忘憂。」本草云:「利心志,令人歡喜忘憂。」風土記云:「婦人有妊,佩之,生男子,故謂之宜男草。」陸士衡詩云:「焉得忘歸草,言樹背與襟。」「忘歸」之義未詳。
湯火藥治天火
[编辑]台州杜瀆監之北安聖院僧師肇,端午日,晝與僧對坐。忽聞屋瓦有聲,火光一線,下至地。少頃,遂大如車輪,先燎僧之左臂,次及右臂,忽入於背,不見,久之,復爲一線,飛去,出屋,即震雷一聲。其僧僅有氣,且舉衣視之,背後袈裟一圓孔,如錢,中單圓孔,如捥,脊下,燒一圓瘡,痛楚甚〈痛楚甚「痛」原作「瘡」,據嘉靖本改。〉,皆以爲天火不可治。予以湯火藥塗之,月餘遂無事。怪異如此。
詩人用字
[编辑]詩人用字各有所宜,梅言橫,松言架。何遜詩云:「枝橫却月觀,花繞臨風臺。」江淹詩云:「風散松架險,雲鬱石道深。」杜甫詩云:「南望青松架短壑〈詩人用字云云此則原脫,據繆校補。〉。」
卷下
[编辑]孟子接淅乃滰淅之誤
[编辑]孟子言:「去齊,接淅而行。」淅,漬米也。「接」字殊無理。許慎説文引孟子:「去齊,滰淅而行〈滰淅而行「滰」原作「境」,據繆校改。下同。〉。」滰,音其兩切,漉乾漬米,言不待炊而行也。異聞集李吉甫銘曰:「孟子去齊而滰淅。」唐本作「滰」字。
詩彤管非笙簫
[编辑]王介甫云:「『俟我於城隅』,言靜女之俟我以禮也。其美外發,其和中出,其節不可亂者,彤管也。『貽我彤管』,言靜女之貽我以樂也。」徐安道注音辯云:「彤,赤漆也。管,謂笙簫之屬。」
按,靜女詩:「貽我彤管,彤管有煒。」注云:「煒,赤貌。彤管以赤心正人。」箋云:「彤管,赤管也。」疏:「必以赤者,欲使女史以赤心正人,謂赤心事夫人,正妃妾之次序也。」鄭注:「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記過,其罪殺之。」後漢皇后紀序云〈後漢皇后紀序「紀」原作「妃」,據繆校改。後漢書卷十作「紀」。〉:「頒官分務,各有典司。女史彤管,記功書過。」左氏傳定公九年:「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杜預云:「詩邶風也,言靜女三章之詩,雖説美女,義在彤管。彤管赤筆,女史記事規誨之所執。」以此考之,不聞謂之樂也。
陶潛讀山海經注釋
[编辑]陶潛讀山海經十三首用事,今本多差誤,各爲注釋之。
第一篇「泛覽周王傳」,乃周穆天子傳,荀勗校定本是也。「流觀山海圖」,乃山海經十八卷,郭璞注本是也。
第二篇云:「玉堂凌霞秀,王母怡妙顏。天地共俱生,不知幾何年。靈化無窮已,館宇非一山。高酣發新謠,寧效俗中言。」
西山經云:「玉山是王母所居。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頭戴勝,是司天之厲主五殘。」大荒西經云:「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崑崙之丘。有人戴勝,虎齒,有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又云:「大荒之中,有山名豐沮玉門,西有王母之山。」又云:「以崑崙爲宮,亦有離宮別窟。」郭璞云:「不專住一山也。」穆天子傳云:「吉日甲子,天子賓於西王母,執玄珪、白璧,以見西王母於瑤池之上。」又:「天子升於奄山,即西王母之山也。奄山,即崦嵫山也。西王母宴穆王於瑤池之上,王母爲天子謠曰:『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與穆王往復數詩,不具載。
第三篇云:「迢迢槐江嶺〈迢迢槐江嶺「迢迢」原作「迢遞」,今從繆校。永樂大典卷一一九八一引此書作「迢迢」。〉,是謂玄圃丘。西南望崑墟,光氣難與儔。亭亭明玕照,落落清滛流。恨不及周穆,託乘一來遊。」
槐江之山,丘時之水出焉。其陽多丹粟,其陰多采黃金銀,實爲帝之平圃。郭璞注云:「即玄圃也。南望崑崙,其光熊熊,其氣魂魂,其上多藏琅玕,爰有滛水,其清洛洛。滛,音遙。」穆天子傳:「天子銘跡於玄圃之上。」
第四篇云:「丹木生何許,迺在峚山陽。黃花復朱實,食之壽命長。白玉凝素液,瑾瑜發奇光。豈伊君子寶,見重我軒皇。」
西山經云:「西北四百二十里,曰峚〈音密。〉山,其上多丹木,圓葉而赤莖,黃花而赤實,其味如飴,食之不飢,丹水出焉。西流注於稷澤,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源沸沸湯湯,黃帝是食是饗,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五色乃清。」
第五篇云:「翩翩三青鳥,毛色奇可憐〈毛色奇可憐繆校「奇」作「甚」。〉。朝爲王母使,暮歸三危山。我欲因此鳥,具向王母言。在世無所須,惟酒與長年。」
三危之山,三青鳥居之。是山廣圓百里。青鳥主爲西王母取食。竹書云:「穆王西征,至青鳥所解。」又蛇巫之山,一曰龜山,西王母梯几而戴勝杖〈西王母梯几而戴勝杖嘉靖本「几」作「航」,繆校作「杭」。〉,其南有三青鳥,爲西王母取食。又有三足鳥,主給使也。
第六篇云:「逍遙蕪臯上,杳然望扶木。洪柯百萬尋,森散覆暘谷。靈人侍丹池,朝朝爲日浴。神景一登天,何幽不見燭。」
黑齒國人,黑手,食稻使蛇,其一蛇赤。下有湯谷〈湯谷「湯」原作「暘」,今從繆校。山海經海外東經作「湯」。〉,上有扶木,即扶桑木。十日所浴,在黑齒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第七篇云:「粲粲三珠樹,寄生赤水陰。亭亭凌風桂,八榦共成林。靈鳳撫雲舞,神鸞調玉音。雖非世上寶,爰得王母心。」
讙朱國,在赤水之陰,有三珠樹,如柏,葉皆爲珠,其樹若彗。海內南經:「桂林八樹,在番隅東。八樹而成林,言其大也。」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鷄,五采而文,乃鳳也。自歌自舞。女牀之山有鳥,其狀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鸞,自歌。見則天下康寧。
第八篇云:「自古皆有沒,何人得靈長。不死復不老,萬歳如平常。赤泉給我飲,員丘足我糧。方與三辰游,壽考豈渠央。」
列子云:「北海之北,其國名曰終北,四方悉平,周以喬陟。當國之中有山,名曰壺領,狀若甔甀,頂有口,狀若圓環,名曰滋穴,有水湧出,名曰神瀵,臭過椒蘭,味過醪醴,一源分爲四,埒注於山下,經營一國,亡不悉徧。土氣和,亡扎厲,不夭不病,人倦則飲神瀵。周穆王北遊,過其國,三年忘歸。」今赤泉,山海經無之,知古文缺失也。
第九篇云:「夸父誕宏志,乃與日競走。俱至虞淵下,似若無勝負。神力既殊妙,傾河焉足有。餘跡寄鄧林,功竟在身後。」
海外北經云:「夸父與日逐走,渴,欲飲於河、渭,不足,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爲鄧林。」又云:「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遂之禺谷〈遂之禺谷「遂」原作「逮」,今從繆校。〉。郭璞云:「禺淵也。」今作虞淵。
第十篇云:「精衞銜微石,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同物既無慮,化去不復悔。徒設在昔心〈徒設在昔心繆校「設」作「沒」。〉,良辰詎可待。」
發鳩之山有鳥焉,其狀如烏,而文首白喙,名曰精衞。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遊于東海,溺而不反,故爲精衞。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東海。奇肱之國,刑天與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爲目,以臍爲口,操干戚以舞。
第十一篇云:「巨猾肆威暴,欽䲹違帝旨。窫窳強能變,祖江遂獨死。明明上天鑒,爲惡不可履。長枯固已劇,鵕鶚豈足恃。」
鍾山神其子曰鼓,其狀,人面而龍耳,是與欽䲹殺葆江於崑崙之陽。葆江,即祖江也。帝乃戮之鍾山之東曰𡺯崖。䲹,音下邳之邳。𡺯,音遙。曰「巨猾肆威暴」者,謂欽䲹殺祖江,貳負臣殺窫窳也。「猾」作「危」字,非是。欽䲹化爲大鶚,鼓亦化爲鵕鳥。鶚,音諤。鵕,音俊。或云「鵕䴊」字,非也。窫窳者,蛇身人面,爲貳負臣所殺。開明東有巫,夾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藥以距之。窫窳變爲龍首,居弱水中食人。音軋俞。
第十二篇:「鴟鴸見城邑,其國有放士。念彼懷王世,當時數來止。青丘有奇鳥,自言獨見爾。本爲迷者生〈本爲迷者生繆校「迷」作「明」。〉,不以喻君子。」
柜山西臨流黃,北望諸毗,東望長右〈長右繆校「右」作「石」〉,有鳥焉。其狀如鴟而人手〈人手「繆校」「手」作「首」。〉,其音如痺,其名曰鴸,其鳴自號,見則其國多放士。放,逐也。懷王之世,謂屈原也。青丘國有奇鳥,不詳其狀。鴟鴸或爲鵃鵝,或爲鳴鵲,皆非也。
第十三篇云:「巖巖顯朝市,帝者慎用才。何以廢共、鯀,重華爲之來。仲文獻誠言,姜公乃見猜。臨沒告饑渴,當復何及哉。」
竹書紀年:「堯欲禪舜,共工、鯀諫以爲不可。舜即位,殛鯀於羽山,流共工於幽州。」海內經云:「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殺鯀於羽郊。」神異經云:「西北荒有人,人面朱髴,蛇身人手,四足,食五穀、禽獸,頑愚,名曰共工。東方有人焉,人形而身多毛,自解水土,志加通塞,爲人自用,欲爲欲息,名曰鯀。」下云:「仲文、姜公,未詳。」
高舂
[编辑]柳子厚詩云:「空齋不語坐高舂。」薛能詩云:「隔江遙見夕陽舂。」或云見舂米,大非也。
淮南子云:「日至於虞淵,是謂高舂。」注云:「虞淵,地名。高舂時始戌〈高舂時始戌「戌」原作「戍」,今從繆校。〉,民碓舂時也。」「至於連石,是謂下舂。」注云:「連石,西山名,言將暝,下民悉舂,故曰下舂。」
六箸
[编辑]古樂府陸瑜有僊人覽六箸篇:「九僊歡會賓,六箸且娛神。戲石聞餘地,銘山憶舊秦。避敵情思巧,論兵勢重新。問取南皮夕,還笑拂棋人。」初不曉何戲。
西京雜記云:「許博昌,安陵人,善陸博,竇晏好之,嘗與居處,法用六箸,或謂之究,以竹爲之,長六分。」王逸解楚辭云:「投六箸,行六棋,故爲六博。以篦簵作箸,象牙爲棋,麗而且好也。」説文云:「六箸,十二棋也。」
行藥
[编辑]鮑昭行藥至城橋詩,五臣注云:「昭因疾服藥,行而宣導之。」杜甫舟中伏枕詩云:「行藥病涔涔。」漢許皇后云:「我頭岑岑,藥中得無有毒乎?」
金虎多用
[编辑]「金虎」二字,所用不同。張平子東京賦云:「周姬之末,政用多僻。始於宮鄰,卒於金虎。」五臣注云:「幽、厲用小人,與君子爲鄰,堅若金,惡若虎,卒以此亡。」陸士衡詩云:「望舒離金虎〈陸士衡詩云望舒離金虎「陸士衡」原作作「何敬祖」。按:「望舒離金虎」之句,見文選卷二四贈尚書郎顧彥先詩中,詩乃陸士衡作。今改。〉。」五臣注云:望舒,月御也。西方,金也。西方七宿畢、昴之屬,俱白虎也。河圖云:亡金虎,喻秦居也。
陸士衡詩云:「大辰匿曜,金虎習質。」甘、石星經云:「昴,西方白虎之宿。太白,金之精。太白入昴,金虎相薄,主有兵亂。」
沈存中筆談誤撾爲簻
[编辑]沈存中筆談云:「馬融笛賦云:『裁以當簻使易持。』李善注:『簻,馬策也。裁笛以當馬簻,故使易持。』此繆説也。笛安可以爲馬策!簻,管也,古人謂樂之管爲簻〈古人「人」原作「文」,今從繆校。夢溪筆談作「人」。〉。故潘岳笙賦云:『修簻內闢,餘簫外逶。裁以當簻者餘器〈裁以當簻者餘器「器」原作「品」,今從繆校。夢溪筆談作「器」〉,多裁衆簻以成音。』此笛但裁一簻,五音皆具,當簻之工,不假繁猥,所以便而易持也。」
據説文,簻、撾並音張瓜反,箠也。不聞以簻爲樂管。潘岳笙賦乃用撾字,云:「脩撾內闢。」注云:「修長撾大闢開也。」自與「簻」字不同。言羌人裁之以當馬策,言易執持而復可吹也,牽強爲説,殊無義理。
禁忌
[编辑]汝南陳敬伯路逢歸忌,必反郵亭,後坐誅。無禁忌者多談爲繆。注云:「四孟在壬,四仲在寅,四季在子。」今陰陽書云:「辰、戌、丑、未月,子日;寅、申、己、亥月,丑日;子、午、卯、酉月,寅日。」與舊法不同,故不足信也。
褦襶
[编辑]杜甫送高三十書記云:「觸熱向武威。」程曉三伏詩云:「今世褦襶子,觸熱到人家。」據炙轂子云:「褦襶,笠子也。」集韻:「褦,音奈;襶,音戴。」二字,不曉事也。
望江南作者
[编辑]望江南者,朱崖李太尉鎮關西日,爲亡姬謝秋娘所作,後進入教坊。
傳衣鉢
[编辑]和凝嘗以宰輔自期,登第之日,名在第十三。後覽范質文,大加賞歎,即以第十三處之。場屋間,謂之傳衣鉢,若禪宗之相付授〈付授「付」原作「傳」,今從繆校。〉。其後,質果繼凝登相位,亦爲太子太傅、魯國公,搢紳以爲美談。後,馮當世知貢舉,擢彭器資爲首,後贈彭詩云:「當時已自傳衣鉢,羞媿猶爲食肉僧。」謂此也。
竇貞固奏復夜試
[编辑]天福初,竇貞固知貢舉。舊制,夜試以三燭爲限。長興二年,改令晝試,貞固以短景難成,文不盡意,失取士之道,奏復夜試。
吴云用家之易書
[编辑]孫天舉云:「嘗見吴天用家藏一易書,不知何人作,云乾坤毀則無以見易,乾坤有毀時,故終之以未濟。蓋乾坤毀則有水火之災,水之災多在東南,火之災多在西北。故西北多山,東南多水,東南之山,皆水衝激而成,有連亘三四十山不絶者,乃地脈也。後兵火失其書,亦不能盡記其説。」
八米
[编辑]盧思道挽詩獨八首,比時人最盛,時人謂之八米盧郎〈時人謂之八米盧郎「人」原脫,據繆校補。永樂大典卷七三二八引此書,亦有「人」字。〉。八米,關中語。歳以六米、七米、八米分上中下,言在穀取八米,取數之多也。
紅硯
[编辑]王建宮詞:「延英引對碧衣郎,紅硯宣毫各別牀。天子下簾親自問,宮人手裏過茶湯。」恐是用紅絲研,江南李氏時猶重之。歐公研譜以青州紅絲石爲第一。此研多滑不受墨,若受墨,妙不可加。王建集中有作工研,又作洪研,皆非也。雲溪友議載元子芝明經制策入仕,亦有此一篇,未知孰是?
李重光黃羅扇自寫詩
[编辑]畢景儒有李重光黃羅扇李自寫詩一首云〈李自寫詩「自」原作「白」,據繆校改。〉:「風情漸老見春羞,到處銷魂感舊游。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態拂人頭。」後細字書云「賜慶奴」。慶奴,似是宮人小字。詩似柳詩。
宋庠言
[编辑]宋公庠言〈宋公庠言繆校「庠」作「序」。〉:「金日磾『日』字不音彌畢切,只是如字〈只是如字「只」原作「又」,今從繆校。〉,別無借音。」又言:「人皆言解體音古買反〈古買反「古」原作「右」,今從繆校。〉,司馬溫公讀作古隘切。」又云:「父在呼其子爲令嗣,侍下呼某房,甚無謂也。」
柳句用慧休詩
[编辑]柳子厚聞徹上人亡寄楊丈侍郎云:「東越高僧還姓湯,幾時瓊佩觸鳴璫。空花一散不知處,誰采金花與侍郎。」蓋用慧休菊問贈鮑侍郎詩云〈慧休「休」原作「林」,據繆校改。〉:「玳枝兮金英,綠葉兮紫莖。」鮑照有答詩,類文題作菊問,照集又云贈答〈又云繆校「又」作「只」。〉。
姓氏之學
[编辑]姓氏之學,莫盛於元和姓纂。皆自南北朝,以官職富貴相高。溢至於唐,崔、盧、李、鄭,糾紛可鄙。若以聖賢所本,如子姓、媯姓、姬姓、姜姓之類各分類,聖人受姓所從來,以訖春秋所紀,用世本、荀況譜、杜預公子譜爲法,則唐、虞三代列國諸侯,俱可成書,此似是太史公欲爲而未就者耳。漢以後,精力博求,不難考其淵源至今也。
方策
[编辑]文武之政,布在方策。正義謂方牘簡策。周禮內史:「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策命之。」鄭司農引春秋傳:「王命內史興父策命晉侯爲侯伯。策謂以簡策書王命。」又云:「凡四方之事書,內史讀之,王制祿,則贊爲之,以方出之。」注云:「贊爲之,爲之辭也。以方出之,以方版書而出之。」杜子春云:「方直〈方直「直」原作「版」,今從繆校。周禮注疏卷二六作「方直」。〉,謂今時牘也。」儀禮聘禮:「束帛加書將命,百名以上書於策,不及百名書於方。」名,書文也,今謂之字。策,簡也。方,版也。外史掌達書名於四方,謂若堯典、禹貢,達此名使知之。或曰:古曰名,今曰字,使四方知書之文字得而讀之。
東坡句有自
[编辑]南山宣律師感通錄云:「廬山七嶺,共會於東,合而成峯。」因知東坡「橫看成嶺側成峯」之句,有所自矣。
杜牧杜秋詩不誤
[编辑]新唐書李德裕傳:「德裕徙鎮海軍代王璠。先是大和中〈大和「大」原作「太」,據嘉靖本改。下同。大和乃唐文宗年號。見舊唐書、新唐書。〉,漳王養母杜仲陽歸浙西,有詔在所存問。時德裕被召,乃檄留後使如詔書。璠入爲尚書左丞,而漳王以罪廢死,因與戸部侍郎李漢共譖德裕嘗賂仲陽導王爲不軌,帝惑其言。」竇革音訓云:「杜牧作杜秋詩,乃云:『漳王得罪後,秋,始被放歸本郡。』疑即仲陽也。與此不同,似牧之之誤。」南部新書云:「杜仲陽,即杜秋也。始爲李錡侍人,錡敗填宮,亦進帛書,後爲漳王養母。大和中,漳王黜,放歸浙西。續詔令觀院安置,兼加存卹,故杜牧有杜秋詩稱於時。」此説與牧之合。漳王湊傳:「黜爲巢縣公。時大和五年也。命中人封詔,即賜且慰曰:『國法當爾,無他憂。』八年薨,贈齊王。鄭注後以罪誅。帝哀湊被讒死不明,開成三年,追贈懷懿太子。」蓋大和五年,漳王雖黜,尚特詔賜慰云。故德裕「檄留後使如詔書」,至八年廢死後,德裕方被譖也。恐牧之詩不誤。
老杜少年行敍李益事
[编辑]蔣防作霍小玉傳,書大曆中李益事。有一豪士,衣輕黃衫,挾朱筋彈。李至,霍遂死,乃三月牡丹時也。老杜有少年行二首,一云:「巢燕引雛渾去盡,紅花結子已無多。黃衫年少宜來數,不見堂前東逝波。」考作詩時,大曆間,甫政在蜀,是時想有好事者傳去,作此詩爾。
定武蘭亭舊本最佳
[编辑]蘭亭惟定武舊本最佳。薛帥別刊木易之。新本「湍」、「流」、「帶」、「石」、「天」五字,損,可以驗,舊本皆全。
杜甫憶李白詩有譏意
[编辑]杜甫憶李白詩云:「俊逸鮑參軍。」亦有譏焉。鮑昭白紵辭一篇,白用之。杜又云:「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陰鏗。」如「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乃陰鏗詩也。
古有畏獸書
[编辑]山海經大荒北經:「有神銜蛇,其狀,虎首人身,四蹄長肘,名曰強良。」「亦在畏獸書中〈亦在畏獸書中據山海經,此句乃郭璞注文。「亦」前疑脫一「注」字。〉。」此書今亡矣。
鈷鉧
[编辑]宜都山水記:「佷山溪有釜灘,其石大者如釜,小者如鈷鏌。」柳子厚鈷鉧潭記「鉧」字,字書無之。集韻:鍸、鈷,並音胡,黍稷器。夏曰瑚,商曰璉,周曰簠簋。又,䥈,音滿補反。鈷䥈,溫器。言潭石如此大小爾。
周顒始置四聲切韻
[编辑]高氏小史云:「周顒,字彥倫,始置四聲切韻行於時。」
南部烟花錄乃偽作
[编辑]南部煙花錄,文極俚俗。又載陳後主詩云:「夕陽如有意,偏傍小窗明。」此乃唐人方域詩,六朝詩語不如此。唐藝文志所載煙花錄,記幸廣陵事,此本已亡,故流俗偽作此書。與裴鉶傳奇載秦人事乃賦唐俚詩無異〈乃賦「乃」原作「及」,今從繆校。〉。
喫虛
[编辑]李義山定子詩:「堪笑喫虛隋煬帝,破家亡國爲何人。」北里志:「劉泰娘門有樗樹,贈詩云:『尋常凡木最輕樗,今日尋樗桂不如。漢高新破咸陽後,英俊奔波遂喫虛〈英俊奔波遂喫虛「英俊」原作「莫使」,今從繆校。北里志劉泰娘條作「英俊」。〉。』」
杜詩箭栝出處
[编辑]老杜望嶽詩云:「車箱入谷無歸路,箭栝通天有一門〈箭栝通天有一門永樂大典卷一一九八一引此書,「栝」作「䒷」。以下云及「箭筈嶺」,疑「䒷」原作「筈」,大典偶抄誤。然九家集註杜詩亦作「栝」,今姑仍其舊。〉。」述征記云:「柏谷,谷名也。漢武帝微行至谷中,無回車地,夾以高原,柏林陰翳,窮日幽暗,殆弗覩陽景。」鳳翔岐山。禹貢云:「治梁及岐。」又曰:「荊岐既旅。」其山本以有兩岐,故呼爲岐路之岐,今俗猶呼爲箭筈嶺。出唐史,系地理志〈出唐史系地理志此七字原脫,據繆校補。永樂大典引文亦有此七字。〉。
雨諺
[编辑]諺云:「乾星照濕土,來日依舊雨。」王建聽雨詩云:「半夜思家睡裏愁,雨聲落落屋簷頭。照泥星出依然黑,淹爛庭花不肯休。」
李義山湔裙水上出處
[编辑]李義山柳枝詩序,有「湔裙水上」之語。北史:「竇泰母夢風雷有娠,期而不產,甚懼。有巫者曰:『度河湔裙,產子必易。』便向水所。忽見一人云:『當生貴子,可徙而南。』母從之。俄而生泰。及長,爲御史中尉。」〈別見荊楚歳時記。〉
瓌能之能非三足鼈
[编辑]徐浩會稽詩云:「法士多瓌能。」蓋言異能也。魯直謂能乃三足鼈,言僧似鼈耳。雖似戲語,然能有二音,皆通,不必指能是鼈也。後漢黃琬傳云:「舊制,光祿三署郎以高功久次才德尤異者爲茂才異行〈光祿三署郎「署」原作「四省」。據後漢書卷六一黃琬傳改。本書卷下五臣與李善注牽絲解龜條引應璩詩:「三署來相尋。」可參。〉。時權富子弟以人事得舉,而貧約守志以窮退見遺〈窮退「退」原作「迫」,今從繆校。後漢書黃琬傳作「窮退」。〉,京師爲之謠曰:『欲得不能,光祿茂才。』」注云:「能,乃來切。」
范文正詩墨跡
[编辑]范文正守鄱陽,喜樂籍,未幾召還,作詩寄後政云:「慶朔堂前花自栽,爲移官去未曾開。年年憶著成離恨,只託春風管領來。」到京,以綿臙脂寄其人,題詩云:「江南有美人,別後長相憶。何以慰相思,贈汝好顏色。」至今,墨跡在鄱陽士大夫家。
玉川子説李忠臣
[编辑]肅宗乾元二年,史思明與諸將期會汴州。李光弼巡河上諸營,聞之,還入汴州,謂節度使許叔冀曰:「大夫能守汴州十五日,我來救。」光弼還東京,思明至汴,叔冀戰不勝,遂與濮州刺史董秦降,思明待之甚厚。新書云:「董秦夜挈五百人歸光弼,詔加殿中監,賜姓李,名忠臣,即天寶末驍將也。麤暴不知書,晩汙朱泚偽命,誅。」玉川子月蝕詩云:「歳星主福德,官爵奉董秦。忍使黔婁生,覆屍無衣巾。」詳味此句,董秦當是無功而享厚祿者。如此者多,不知玉川子説李忠臣何也?
李白唾井句出諺語
[编辑]李太白平虜將軍妻詩云:「古人不唾井,莫忘昔纏綿。」李濟翁資暇錄云:「諺有曰:『千里井,不反唾,或云剉。』言昔人經驛舍,反馬餘剉於井,後經此井,汲水,爲剉所哽。」
國朝用漢臘
[编辑]國朝用漢臘,蓋冬至後第三戌〈第三戌「戌」原作「戍」,誤刊。按:風俗通義卷八禮典臘:「漢家火行衰於戌,故曰臘也。」今據改。下同。〉,火墓日也,是爲臘。己酉年閏八月冬至後第三戌,乃在十一月末,太史局著曆,遂以十一月第三戌爲臘。識者云:古法遇如此閏歳,即以第四戌爲臘,臘不可在十一月也。癸亥年合閏三月,遂閏四月。南渡後,圖書散失所致。
南北海上交往
[编辑]嘗聞習海者云:「航海自二浙可至平州。聞登州竹山、駞基諸島之外,天晴無雲,可遠望平州城壁。今自二浙至登州與密州,皆由北洋,路極險惡,然有自膠水鎮三日而抵明州定海者。」杜甫後出塞云:「漁陽豪俠地,擊鼓吹笙竽。雲帆轉遼海,粳稻來東吴。越羅與楚練,照耀輿臺軀。」及昔遊篇云:「幽燕盛用武,供給亦勞哉。吴門轉粟帛,泛海凌蓬萊。」其事可見。
五粒小松
[编辑]名山記云:「松有兩鬣、三鬣、五鬣者,言如馬鬣形。」李賀有五粒小松歌云:「新香幾粒洪崖飯。」「五粒」,未詳。
彪
[编辑]潘岳秋興賦云:「斑鬢彪以承弁兮,素髮颯以垂領。」五臣注云:「彪,髮下垂貌。」説文云:「白黑髮雜也。」李善注云:「彪作髟,音方料切。」
蒼鶻
[编辑]李義山嬌兒詩云:「忽復學參軍,按聲喚蒼鶻。」按,吴史云:「徐知訓怙威,嬌淫調謔,王無敬畏之心。嘗登樓狎戲,荷衣木簡,自號參軍,令王髽髻鶉衣爲蒼頭以從。」歐公五代史吴世家云:「知訓爲參軍,隆演鶉衣髽髻爲蒼鶻。」前云「蒼頭」,非也。
揵
[编辑]南唐世家:「號揵馬牌。」按,南唐史亦作「揵」字。舉世以爲「捷」字,非也。説文:「揵字,從建,音紀偃切,馬行不利也。」考工記云:「終日馳騁,左不揵〈終日馳騁左不揵「終」原作「紀」,據周禮注疏卷四0改;周禮注疏「揵」作「楗」。〉。」是也。
會稽秦始皇刻石
[编辑]史記秦始皇本紀云:「上會稽,祭大禹,望於南海,而立石刻頌秦德〈而立石刻頌秦德「而」原作「有」,今從繆校。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有」即作「而」。〉。」越絶書云:「始皇以三十七年來游會稽〈三十七年「三」原作「二」,據嘉靖本改。〉,以正月甲戌到越,留舍都亭,取錢唐浙江岑石,石長丈四尺,南北面廣一尺,東西面廣一尺六寸,刻文於大越東山上,其道九曲,去越二十里。」水經云:「秦始皇登會稽山,刻石紀功,尚在山側。」孫暢之述征記云:「丞相李斯所篆也。」
南史:「竟陵王子良爲會稽太守,范雲爲主簿。雲以山上有始皇刻石,三句一韻,多作兩句讀之,並不得韻;又字皆大篆,人多不詳。雲夜取史記讀之,明日登山,讀之如流〈南史竟陵王子良云云自「竟陵王子良」至「讀之如流」一段文字,見南史卷五七范雲傳。「南史」原作「梁書」,今據改。〉。」張守節云:「會稽山,刻李斯書,其字四寸,畫如小指,圓鐫。今文字整頓,是小篆字。」
予嘗上會稽東山,自秦望山之巔並黃茅,無樹木。其山側有三石笋,中有水一泓,別無他石。石笋並無字。復自小逕,別至一山,俗名鵝鼻山。又云:「越王棲於會稽,宮娥避於此。」又云娥避山。山頂,有石如屋大,中開,插一碑於其中,文皆爲風雨所剝,隱約就碑,可見缺畫,如禹廟沒字碑之類。」不知此石果岑石歟?非始皇之力,不能插於石中。此山險絶,罕有至者,得一採藥者,引之至耳〈引之至耳「引之至」原作「則至之」,今從繆校。〉,非偽碑也。或云大篆,或云小篆,皆不可考。
栗皺
[编辑]杜甫詩云:「嘗果栗皺開。」或作「雛」字,殊不可解。集韻:「皺,側尤切,革紋蹙也。」漢上題襟周繇詩云:「開栗弋之紫皺。」貫休云:「新蟬避栗皺。」又云:「栗不和皺落。」皺〈皺栗蓬也「皺」原作「即」,今從繆校。〉,栗蓬也。
左傳句讀
[编辑]左傳云:「故講事以度軌,〈絶句。〉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絶句。〉采謂之物。」
古本孟子無爲書之論不可取
[编辑]孟子云:「盡信書不如無書。」王元澤引古本孟子云:「盡信書不如無爲書。」書安可無也,學者慎所取而已,不知慎所取,則不如勿學而已矣〈孟子云盡信書不如無書云云繆校謂此條接本卷第一條。〉。
八師經
[编辑]嘗觀八師經:「佛時在舍衞國祇樹給孤獨園。時有梵志,名曰邪旬,來詣佛所,欲質所疑,曰:『吾聞佛道,厥義宏深。巍巍堂堂,猶星中月。神智妙達,衆聖中王。願開盲瞑,釋其愚癡。所事何師?』天尊曰:『吾前世師,其名難數。吾今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師也。』」始悟東坡宸奎閣碑銘云「巍巍仁聖,體合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師傳」之意〈始悟原作「是即」,今從繆校。〉。所謂八師者:不殺、不盜、不淫、不惡、口不飲酒、老、病、死。王瑩夫云:「坡公手寫八師經,頃嘗見之。」
稱妻爲鄕
[编辑]沈休文山陰柳家女詩云:「還家問鄕里,詎堪持作夫。」鄕里,謂妻也。南史張彪傳呼妻爲鄕里,云「我不忍令鄕里落佗處」。今會稽人言家里,其意同也。
朱仲李
[编辑]潘岳閒居賦:「房陵朱仲之李。」李善云:「朱仲李,未詳。」按,述異記云:「房陵定山有朱仲李園三十六所〈朱仲李園「園」字原脫,據太平御覽卷九六八引任昉述異記補。能改齋漫錄卷七弱枝棗朱仲李條轉引任昉述異記亦有「園」字。〉。」許昌節度使小廳,是故魏景福殿。董卓亂,魏太祖挾令遷帝自洛都許。許州有小李子,色黃,大如櫻桃,謂之御李子,即獻帝所植,至今有焉。王逸荔枝賦云:「房陵縹李。」
劉禹錫月墮雲中句所本
[编辑]謝靈運東陽溪中贈答云:「可憐誰家婦,緣流灑素足〈緣流灑素足繆校:「緣」一作「綠」;「灑」作「洗」。〉。明月在雲間,迢迢不可得。」又云:「可憐誰家郎,緣流乘素舸。但問情若何,月就雲中墮。」劉禹錫泰娘歌「月墮雲中」之句,蓋本於此。
煮棗
[编辑]漢樊噲傳:「從攻項籍屠煮棗。」晉灼曰:「地理志無,今清河有煮棗城。功臣表有煮棗侯。」顏師古曰:「既云攻項籍,屠煮棗,則其地當在大河之南,非清河之城明矣,但未詳其處耳。」予考後漢地理志,濟陰郡寃句有煮棗城,此正在大河之南也。可以補漢史之闕。
杭州得名於詩
[编辑]許志仁云:「昔秦王捨舟於餘杭,因曰杭州。不從舟而從木,以詩『一葦杭之』之義。」
半夜鐘由來已久
[编辑]齊丘仲孚少好學讀書,常以中宵鐘鳴爲限。唐人張繼詩:「夜半鐘聲到客船。」則半夜鐘其來久矣。
揲蓍之法
[编辑]揲蓍之法,用老陽、老陰多少之數求之,即偏而不均,若以奇耦之數求之,最爲精妙。三奇老陽,三耦老陰,一奇兩耦,少陽兩奇,一耦少陰。少陽,震、坎、艮也。少陰,巽、離、兌也。
田生
[编辑]陶淵明詩云:「聞有田子春,節義爲士雄。」漢書劉澤傳云:「高后時,齊人田生游,乏資,以書干澤,澤大悅之,用金二百斤〈用金二百斤「用」原作「周」,今從庫本。漢書卷二五劉澤傳作「用」。〉,爲田生壽。田生如長安,幸謁者張卿,諷高后,立澤爲琅琊王。」晉灼曰:「楚漢春秋云:「田生,字子春。」
李波小妹史實
[编辑]香奩集云:「後魏時,相州人作李波小妹歌,疑其未備,因補之:『李波小妹字雍容,窄衣短袖蠻錦紅。未解有情夢梁苑,何曾自媚妬吴宮。誰教牽引知酒味,因令悵望成春慵。海棠花前鞦韆畔,背人撩鬢道怱怱。』」韓偓所補,似言閨房之意,大非其實。
北史:「李安世出爲相州刺史。廣平人李波,宗族彊盛,殘掠不已。刺史薛道標討之,大爲所破,公私成患。百姓語曰:『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婦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安世設方略,誘波等殺之,州內肅然。」
白樂天由留意金丹至歸依內典
[编辑]白樂天自詠詩云:「朱砂賤如土,不解燒爲丹。玄鬢化爲雪,不解休爲官。」又不二門詩云:「亦曾燒大藥,消息乖火候。至今殘丹砂,燒乾不成就。」潯陽歳晩寄元八郎中庾三十二員外詩云〈歳晩原作「晩歳」,據白居易白氏長慶集卷七改。按:詩有「閱水年將暮」句,作「歳晩」是。〉:「閱水年將暮〈閱水年將暮「閱」原作「商」,今從白氏長慶集。潯陽濱江,江水冬季水枯,故閱水而知季候也。〉,燒金道未成。丹砂不肯死,白髮自須生〈白髮自須生繆校「自」作「事」,白氏長慶集作「事」。〉。」對酒云:「謾把參同契,難燒伏火砂。有時成白首,無處問黃茅。」赴忠州至江陵舟中示舍弟云:「幼學將何用,丹燒竟不成。」酬元郎中書懷云:「終身擬作臥雲伴,逐月須收燒藥錢。」與故刑部李侍郎早結道友以藥術爲事詩云:「金丹同學都無益,水竹鄰居竟不成。」贈江州李使君云:「迹爲燒丹隱,家緣嗜酒貧。」題別遺愛草堂云:「曾在廬峰下,書堂對藥臺。」竹樓宿詩:「小書樓下千竿竹,深火爐前一盞燈。此處與誰相伴宿,燒丹道士坐禪僧。」
後集第五十一卷同微之贈別郭虛舟鍊師五十韻,敍燒丹事甚詳,有云:「簡寂館鐘後,紫霄峯曉時。心塵未淨潔,火候遂參差。萬壽覬刀圭,千功失毫釐。先生彈指起,姹女隨煙飛。始知緣會間〈始知緣會間「間」原作「開」,今從繆校。白氏長慶集卷五一作「間」。〉,陰隲不可移〈陰隲不可移「隲」原作「隙」,今從繆校。白氏長慶集作「隲」。〉。藥竈今夕罷,詔書明日追。」對酒云:「丹砂見火去無迹,白髮泥人來未休。」贈杜錄事云:「河車九轉宜精煉,火候三年在好看。」酬夢得云:「丹砂鍊作三銖土,玄髮看成一把絲。」又燒藥不成命酒獨酌云:「白髮逢秋至,丹砂見火空。不能留姹女,爭免作衰翁。」是樂天久留意金丹,爲之而不成也。
又有感事詩云:「服氣崔常侍,燒丹鄭舍人。」又云:「唯知戀杯酒,不解煉金銀。無憂亦無喜,六十六年春。」又作醉吟先生傳云:「設不幸吾好藥,治衣削食,鍊鉛燒汞,至於無所成,有所誤,奈之何。今吾幸不好彼。」又答客詩云:「海山不是吾歸處〈海山不是吾歸處「不」原作「亦」,今從繆校。庫本作「不」。〉,歸即應歸兜率天。」則是晩年藥術竟無所得,乃歸依內典耳。
文選五臣注無足取
[编辑]李善文選〈李善文選「選」下當脫去一「注」字。〉,引證精博,五臣無足取也。惟注北山移文「植薪歌於延瀨」,李善云未詳。呂向云:「蘇門先生遊於延瀨,見一人採薪,謂之曰:『子以終乎?』薪人曰:『吾聞聖人無懷,以道德爲心,何怪乎而爲哀也?』遂爲歌二章而去。」又不注所出。至注解嘲,李善引伯夷、太公爲二老,乃云「只太公爲一老,不聞二老」。其繆如此。
汲冢瑣語與左氏國語有異處
[编辑]汲冢瑣語晉春秋篇載平公夢朱羆窺屏〈朱羆「朱」原作「求」,今從繆校。經典集林卷九汲冢瑣語「朱羆」作「赤熊」;經典集林輯者案語引史通作「朱熊」。〉,左氏、國語並云黃能〈黃能繆校「能」作「然」。春秋經傳集解卷二一昭公七年作「黃熊」,國語卷十四作「黃熊」。〉。
五臣與李善注牽絲解龜
[编辑]謝靈運詩云:「牽絲及元興,解龜在景平。」五臣注文選云:「牽絲,謂牽王如絲之言而仕也。」李善云:「牽絲,初仕,解龜,去官也。應璩云:『不悟牽朱絲,三署來相尋。』」
子鵑爲望帝魂
[编辑]華陽國志蜀志云:「蠶叢、魚鳧之後,有王曰杜宇,稱帝號曰望帝,更名蒲卑。自以功德高諸王,乃以褒斜爲前門,熊耳、靈關爲後戸,玉壘、峨嵋爲城郭,江、潛、綿、絡爲池澤,汶山爲畜牧,南中爲園苑。會有水災,其相開明決玉壘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禪位於開明,帝升西山隱焉。時適二月,子鵑鳥鳴,蜀人悲之,故聞子鵑之鳴,即曰望帝也。」左太沖蜀都賦云:「鳥生杜宇之魂。」五臣注引蜀記云:「有王曰杜宇,號望帝,俗説云化爲子鵑。子鵑,鳥名也。蜀人聞其鳴,即曰望帝也〈蜀人聞其鳴即曰望帝也此十字原脫,據繆校補。〉。」故鮑照、杜甫皆云是古帝魂,其實非變化也。
左傳句讀
[编辑]春秋左氏傳:「聞晉公子駢脅,欲觀,〈絶句。〉其倮浴,〈絶句。〉薄而觀之。」
者不
[编辑]禮記射義:「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射至於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曰:『僨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爲人後者不入,其餘皆入。』蓋去者半,入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點揚觶而語。公罔之裘揚觶而語曰:『幼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脩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蓋去者半,處者半。序點又揚觶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不,在此位也。』蓋僅有存者。」如此稱「者不在此位」,何以觀射,乃「不」字作上聲,連上句,即於義無爽。今本家語無二「不」字。
韓詩風字出處
[编辑]韓退之瀧吏詩云:「不知官在朝,有益國家不。得無風其間,不武亦不文。仁義飭其躬,巧姦敗羣倫。」古本「風」作「虱」字,或引阮嗣宗「虱處褌中」爲解,非也。
按,秦公孫鞅書靳令篇云〈靳令篇「令」原作「命」,今從繆校。商子卷三有靳令篇。〉:「國以功受官予爵,則治省言寡。以六蝨授官予爵,則治煩言生。六蝨曰禮樂、曰詩書、曰修善、曰孝悌、曰誠信、曰貞廉、曰仁義、曰非兵、曰羞戰。國有十二者,上無使農戰,必貧至削。十二者成羣,此謂君之治不勝其臣,官之治不勝其民,此謂六蝨勝其政也。」〈此言十二,乃止九條。〉杜牧之云:「彼商鞅者,能耕能戰,能行其法,基秦爲強,曰彼仁義蝨官也〈彼仁義蝨官也繆校「彼」作「被」。〉,可以置之。〈註云:「置之,言不用也。」〉」此昌黎之意也。
端硯
[编辑]端硯。下巖,色紫如豬肝,密理堅緻,溫潤而澤,儲水發墨,叩之有聲。但性質堅,礦斷裂,尤多瑕疵。
秋楓巖,石色微淡,可亞下巖,堅潤不及。
梅根巖,一名中巖,桃花巖,一名上巖。二巖石俱皆沙壤相雜,無水泉,色淡而燥,肌理稍疏,然中巖又勝上巖。
新坑,石色帶紅紫,其文細密,材質厚大無瑕,然止是崖石,頗乏堅潤。
後歷,石與新坑略相似,又處其次。
西坑六崖,石色青,微黑,佳者如歙石,麤羅紋,而發墨過之,石眼圓暈數重,青白黃黑相間,極大者爲最勝。
土人以晶瑩圓明、中無瑕翳者爲活眼,形模相類、不甚鮮明者爲淚眼,形體略具、內外皆白、殊無光彩者爲枯眼。
開元通寶
[编辑]唐食貨志云:「武德四年,鑄『開元通寶』,錢徑八方,重二銖四參,積十錢重一兩,得輕重大小之中。其文以八分、篆、隸三體。」又云:「開元二十六年已後,錢甚惡,詔所在置監鑄『開元通寶』錢,京師庫藏皆滿。肅宗上元元年,以『開元』舊錢一當十。」
孔毅夫云:「『開元通寶』錢,給事中歐陽詢撰其文並書,回環可讀,俗不知以爲『開元』錢明皇所鑄。六典謂之『開通元寶』〈六典謂之開通元寶「開通元寶」原作「開元通寶」,今從繆校。孔平仲孔氏雜説卷四作「開通元寶」。〉。」司馬光云:「薛璫唐聖運圖云:『初進蠟樣,文德皇后掐一甲,故錢上有甲痕焉。』」凌璠唐錄政要以爲竇皇后。是時竇后已崩,文德后未立,今皆不取。李審言記聞云:「唐之錢文如『乾元』、『開元』曰重寶、通寶,世俗淺者有云『乾重』、『開通』,朝士尚有如此言者,尤可笑也。」 馬永卿云:「『開元通寶』,蓋唐二百八十九年獨鑄此錢,洛、并、幽、桂等州皆置監,故開元錢如此之多,而明皇記號偶相合耳。」
秋菊落英
[编辑]楚辭云:「夕餐秋菊之落英。」王逸云:「英,華也。」類篇云:「英,草榮而無實者。」後漢馮衍賦云:「食玉芝之茂英。」言英華之英。洪興祖補註楚辭云:「秋花無自落者,讀如『我落其實,而取其華』之『落』。」此言爲是。今秋花亦有落者,但菊蘂不落耳,若云「黃菊飄零滿地金」,即詩用楚辭之句。且宋書符瑞志沈約云:「英,葉也。言食秋菊之葉。」據神農本草:「菊服之,輕身耐老。三月採葉。」玉函方王子喬變白增年方:「甘菊,三月上寅採,名曰玉英。」是英謂之葉也。晉許詢詩云:「青松凝素體,秋菊落芳英。」
景山
[编辑]詩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言人有景行,當效而行之,如山之高當仰之。今人書簡有使「景仰」者,疎矣。魏文帝書云:「高山景行,深所慕仰。」爲是。任彥昇太宰碑云:「瞻彼景山,肅然望慕。」雖引詩「陟彼景山」〈陟彼景山「陟」原作「陵」,今從繆校。詩殷武作「陟」。〉,然不出景行高山之意也。
果然
[编辑]莊子:「適莽蒼者三飡而反,腹猶果然。」郭象不注。成元英疏云:「果然,充飽也。」陸德明音義云:「果,如字,又苦火切。衆家皆云飽貌,言依舊果然。或云:猶,如也,言腹之飽如果然獸也。」吴錄地理志云:「九真浦咠縣有獸名果然,狻狄類也。」南州異物志云:「交州以南有果然獸,其鳴自呼,尾長,腹圓,過其頭,脅邊斑文,皮集十餘,可得一蓐。繁文麗好〈繁文麗好繆校:「麗」,一作「衣」。〉,細厚溫暖。」魏鍾毓有賦。
伊尹干湯
[编辑]伊尹負鼎干湯。莊子成元英疏云:「負玉鼎以干湯。劉孝標栖山志云:『故有忽白璧而樂垂綸,負五鼎而要卿相。』」楚辭天問云:「緣鵠飾玉,后帝是饗。」王逸云:「后帝,謂殷湯也。言伊尹始仕,因緣烹鵠鳥之羹,修玉鼎以事於湯,湯賢之,遂以爲相。」獨孟子以爲不然也。
翁仲
[编辑]劉禹錫云:「翁仲遺墟草樹平。」魏略云:明年,景初元年,徙長安鐘簴、駱駝、銅人、承露盤。盤折。銅人重不可致,留於霸城。大發卒,鑄作銅人二,號曰翁仲,列坐於司徒門外。後漢鄗南千秋亭有石壇,壇廟之東枕道,有兩石翁仲,南北相對。
陶嘉月
[编辑]謝惠連云:「漾舟陶嘉月。」王褒九懷云:「陶嘉月兮總駕。」王逸云:「及吉時也。」
百六
[编辑]百六。從上元甲寅,至今乾德四年丙寅,積年一萬三千五百七十三,以通周法除之,得三通周,餘六百一十三年。又除第一第二「百六」,共五百七十三年,餘年入第三「百六」。從貞觀十六年壬寅,入第二「百六」,至吴乾貞三年己丑。第二「百六」數窮。又從吴大和二年庚寅入第三「百六」,至今乾德四年丙寅,已得三十七年,更二百五十一年,方入第四「百六」。
陽九
[编辑]陽九。從上元甲寅,至今乾德四年丙寅,積年一萬三千五百七十三,以通周法除之,得二通周,餘四千四百五十三年,又以陽九數除之,得九,餘年入第十陽九。從武德元年戊寅,入第十陽九,至今乾德四年丙寅,已得三百四十九年,更一百七年,第十陽九數窮,重起第一陽九。
行香
[编辑]行香。起於後魏及江左齊、梁間,毎燃香獯手,或以香末散行,謂之行香。唐初因之。文宗朝,崔蠡奏設齋行香,事無經據,乃罷。宣宗復釋教,行其儀。朱梁開國,大明節,百官行香祝壽。石晉天福中〈石晉天福中「福」原作「禧」,誤。趙彥衞雲麓漫鈔卷三敍行香源委,其所本者乃本書。雲麓漫鈔「禧」作「福」,今據改。按:石晉無天禧年號。〉,竇正固奏〈竇正固奏「奏」原作「奉」,今從繆校。〉,國忌行香,宰臣跪爐,百官立班,仍飯僧百人,即爲規式。國朝至今因之。
晉書誤勸學爲勤學
[编辑]蔡謨初渡江,見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之。既食,吐下委頓,方知非蟹。詣謝尚而説之。尚曰:「卿讀爾雅不熟,幾爲勤學死。」 據荀子勸學篇云:「蟹六跪而二螯。」注云:「跪,足也。」引説文云:「蟹,六足二螯首也。」 今考神農本草,蟹八足二螯,其類甚多。六足者名蛫,〈音跪。〉四足者名北,皆有大毒,不可食。爾雅云:「螖蠌曰螖,即彭螖也。似蟹而小。螖,王穴切。」謝尚云「讀爾雅不熟」,必爾雅説蟹。今本止有彭螖一事,而他更無,恐爾雅脫文也。「勤學」當作「勸學」,恐晉書本誤以「勸」爲「勤」也。建康實錄所引不誤。今許叔重説文云:「蟹有二螯八足,旁行。」楊倞引云「六足」,亦誤,又衍一「首」字,亦誤。韓非子云:「蟹,螯首如鉞。」即當有「首」字。文字脫落,疑誤學者,可爲嘆息。
蒗菪
[编辑]佛經頌云:「蒗菪拾花針。」本草云:「蒗菪,使人健行見鬼。藥性論云:『熱,有大毒。生,能瀉人見鬼,拾針狂亂。』雷公云:『勿誤食,眼生暹火〈眼生暹火「生」原作「出」。重修政和證類備用本草卷十引文作「生」,今從。〉。』」史記〈史記「史」原作「火」,據重修政和證類備用本草卷一0引文改。〉:「淳于意治王美人懷子而不乳〈淳于意治王美人懷子而不乳「乳」後原有「來意」二字。史記卷一百零五倉公列傳(倉公乃淳于意)無此二字,今刪。重修政和證類備用本草引文無此二字。〉,以蒗蕩藥一撮,用酒飲之,旋乳。」今醫方並不言能通乳,或云性寒,或云熱,皆不能曉。
仁頻
[编辑]上林賦云:「仁頻。」仙藥錄云:「檳榔,一名仁頻。」林邑記云:「葉如甘蕉〈林邑記云葉如甘蕉「林」原作「杜」。太平御覽卷九七一果部八檳榔引林邑記,有「葉似甘蕉」之語。今據此,改「杜」爲「林」。〉。」頻音賓。吴普本草云:「一名檳門。」
鼺
[编辑]上林賦:「蜚鸓。」史記作蠝,漢書作鸓。郭璞音誄,神農本草作鼺鼠;音羸,飛鼠也,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髯飛。爾雅:「鼯鼠,一名夷由。」郭璞云:「狀如小狐,似蝙蝠,肉翅,尾項脅毛紫赤色〈尾項爾雅注疏卷一0「尾」上有「翅」字。〉,背上蒼艾色,腹下黃,喙頷雜白,脚短,爪長,尾三尺許〈尾三尺許「尾」原脫,據爾雅注疏補。〉。飛且乳,亦謂之飛生。聲如人呼。食竈烟〈食竈烟繆校「竈」作「炊」,爾雅注疏作「火」。〉,能從高赴下,不能從下上高。」陶隱居云:「鼺是鼯鼠,一名飛生,產婦持之,易生。」
楊柳二種
[编辑]楊、柳二種。楊樹葉短,柳樹葉長,花即初發時,黃蘂子爲飛絮。今絮中有小青子,著水泥沙灘上,即生小青芽,乃柳之苗也。東坡謂絮化爲浮萍,誤矣。
人參
[编辑]人參。許氏説文:人葠。字與參同。扁鵲云:有毒。或生邯鄲,三月生葉,小花,核黑,莖有毛,九月採根,有頭足手,面目如人。春秋運斗樞云:「搖光星,散爲人參。廢江淮山瀆之利,則搖光不明,人參不生。」禮斗威儀云:「君乘木而王,有人參生。」廣雅云:「參,地精人參也。」梁書:「阮孝緒母疾,須人葠。舊傳鍾山所出,有鹿引之,鹿滅,得此草。」異苑與廣五行記皆云:「土下有呼聲,掘之,得人參。如人形,四體備具,聲遂絶。」
石斛
[编辑]石斛。出始興六安山傍石上;或生木上,謂之木斛,不中用。盛弘之荊州記云:「隋郡永陽縣有瀧石山〈永陽縣「陽」原作「王」。太平御覽卷九九九藥部九石斛引盛弘之荊州記,「王」作「陽」。輿地紀勝卷八三京西南路隨州縣沿革應山縣:「梁大同二年,分隨縣置永陽縣。」作「陽」是。今改「王」爲「陽」。查有關志書,無永王縣。〉,山上多石斛,精好如金環。」
蟹蛇化石
[编辑]王冶知南恩州〈王冶「冶」原作「治」,誤刊。大清一統志卷四四八謂冶乃太原人,紹興初累官知南恩州。作「冶」是。繆校作「冶」。〉,其子藎臣云:「海邊有石山觜,毎蟹過之〈過之繆校「過」作「遇」。〉,則化爲石,蛇亦然。」
安南玉龍膏
[编辑]洪炎雜家:「安南有玉龍膏,南人用之化銀液。説者云:此膏北來則及禍。韓約都護安南,得其膏,持歸。是歳。京師亂,約以附會鄭注,竟赤其族。今黃白家燒金乾汞,必有陰禍也。」
高昌北庭出碙砂
[编辑]會要:雍熙中,供奉官于延德使高昌還,行程云〈行程云「行」上,疑脫去一「記」字。〉:「王居北庭。北庭山中出碙砂,山中常有煙氣湧起,而無雲霧。至夕,火燄如炬火,照見禽鼠皆赤。采碙砂者著木底鞋,若皮爲底者即焦。有穴出青泥,出穴即變爲砂石,土人取以治皮。」
鹽藥
[编辑]今俗諺云:「如『鹽藥』,言其少而難得。」本草戎鹽部中陳藏器云:「鹽藥,味鹹,無毒,療赤眼,明目,生海西南雷諸州,山石似芒消,入口極冷,可傅瘡腫。」又,本草:「獨自草,作毒箭,唯鹽藥可解。」戎鹽條中不言,恐有脫誤。
異苑有誤處
[编辑]異苑云:「魏武北征蹋頓〈魏武北征蹋頓「蹋」原作「踰」,影印四庫全書文淵閣本異苑卷七作「蹋」,今從。按,三國志卷一魏書武帝紀有北征蹋頓記載。〉,升嶺眺矚,見山岡不生百草。王粲曰:『是古冢。此人在世服礬石,葬而石生熱,蒸出外,故卉木焦滅〈卉木焦滅「卉」原作「莽」。永樂大典卷一一九八一引此書作「卉」。異苑作「卉」。今改「莽」爲「卉」。〉。』即令發看,果得大墓,內有礬石滿塋。」
據本經,礬石性寒。異苑云熱,蓋誤矣,乃礐石也〈乃礐石也此四字原脫,據繆校補。〉。又:魏武六年,平烏丸,王粲猶在荊州,其説非也。一説粲在荊州與劉表登彰山,嘗見此異。」
摩碆石出三佛齊國
[编辑]雞跖載:「摩碆石,出西番山石澗中,辟諸毒爐火。」本草云:「陽石也。出南中,人傳之不經,云是觀音菩薩所居山座若手按者也。」此説大謬。
寰宇記:「三佛齊國,南海水中,有山,五色聳峙,其石有小燄。毎船舶過其下〈船舶過其下「船」字原脫,據繆校補。按:本條以下兩處云及「船」。〉,水流如湧,人或以刀斫擊之,有石迸入船中者,是此石也。燒之,有硫黃氣。」又謂:「舶船上下,愛其山石者,多以手捫之,故云摩碆石。」非前説也。匱五金,伏三黃,制鉛汞。
消石
[编辑]昇玄子伏汞圖有試鳥場消石法〈試鳥場消石法繆校「鳥」作「烏」。本條以下「鳥場國」之「鳥」,繆校亦作「烏」。〉,云:「其色青,取白石英炙令熱,將點上,便消入石中。道書言出鳥場國,能消金石爲水,服之,盡得長生。其石出處,氣極穢惡,飛鳥不能過其上。人或單服從之過,身上諸蟲盡化爲水而得長生矣。形若鵝管者佳。」
狐剛子粉圖云:「青消石,一名北帝玄珠。」又,三十六神水方〈三十六神水方「神」原脫,據繆校補。〉,化曾青方,用正消石。觀此,則今世間謂之消石,似非正也。
藥名隱訣云:自古傳消石能化一切金石爲水者,服乃長生。不聞所出之處,徒有其名,而與無無異。近代陶隱居撰本草,乃言朴消是消石之朴,又言芒消與石脾合煮,成爲真消石。石脾無復識者,尋其事由,殊爲乖僻。則消石有正有贗,信矣。然經謂消石天地至神之物,陶言今無正石,亦未爲全失。今圖經引梁、隋間方書,謂雖非真石,而其功效既相近,亦可通用,則今世所用者或可也。
崔昉爐火本草云:「消石,陰石也。」此非石類,即鹹鹵煎成,今呼燄消。是河北商城及懷、衞界沿河人家刮滷淋汁所就,與朴消、小鹽一蔀煎之,能制伏鉛,出銅暈。南地不產朴消,能熟皮芒消可入藥用〈可入藥用繆校「可」作「即」。〉。今「消石」注乃云此即地霜,所在山澤,冬月地上有霜掃取,以水淋汁後,乃煎煉而成,蓋以能化諸石,故名消石,非與芒消、朴消一類而有消名也。
圖經又云:今醫方家但以未煉成塊微青者爲朴消〈微青「青」下原有「色」字,據繆校刪。〉,鍊成盆中上有芒者爲芒消〈上有芒者繆校無「芒」字。〉,其芒消底澄凝者爲消石〈澄凝繆校無「凝」字。〉。又云:鍊朴消或地霜而成堅白如石者,乃消石也。則雜鍊朴消、地霜而成消石是矣,非別有消石也。
余謂不假煎煉,如仙經所言,乃正消石。設煎煉而成者,亦名消石,乃今世所用燄消。亦能伏八石,而芒消可入藥,且據所有用之耳〈且據所有用之耳繆校「耳」作「的」。〉,非必消石爲天地至神之物也〈非必消石爲天地至神之物也繆校「必」作「正也」。按,作「正也」,「也」後爲句號。〉。丹房鏡源諸消篇有馬牙消、朴消、芒消、縮砂、坑消五種。若消石,則列在諸石篇中,可見也。
鹽消
[编辑]仁和縣圖經云:「鹽消,出縣東十里,煉成朴消。又有冬月自地中湧起消,通透光瑩者名霜花,亦名劍脊消。藥中用爲玄明粉、紫雪之屬。」
熟紙匠裝潢匠
[编辑]唐秘書省有熟紙匠十人,裝潢匠六人。潢。集韻:「音胡曠切。」釋名:「染紙也。」齊民要術有裝潢紙法,云:「浸蘖汁入潢,凡潢紙滅白便是,染則年久色暗,蓋染黃也。」後有雌黃治書法云:「潢訖治者佳,先治,入潢則動。」要術,後魏賈思勰撰。則古用黃紙寫書久矣。寫訖入潢,辟蠧也。今惟釋藏經如此,先寫後潢。要術又云:「凡打紙欲生,生則堅厚。」則打紙工蓋熟紙匠也。予有舊佛經一卷,乃唐永泰元年奉詔於大明宮譯,後有魚朝恩銜,又有經生并裝潢人姓名〈又有「又」原脫,據永樂大典卷六五0三引文補。〉。
夏姬
[编辑]春秋:夏姬乃鄭穆公之女,陳大夫御叔之妻。其子徵舒弒君。徵舒行惡逆,姬當四十餘歳,乃魯宣公十一年。歷宣公、成公,申公巫臣竊以逃晉,又相去十餘年矣。後又生女嫁叔向,計其年六十餘矣,而能有孕。列女傳云:夏姬內挾技術,蓋老而復壯者〈蓋老而復壯者繆校「者」後有「三」字。〉,三爲王后,七爲夫人。或云:凡九爲寡婦,當之者輒死。左氏所載當之者,已八人矣。宇文士及粧臺記序云:「春秋之初,有晉、楚之諺曰:『夏姬得道,雞皮三少。』」
秦嘉徐淑往還詩文
[编辑]秦嘉,字士會,隴西人也。爲郡上掾〈爲郡上掾「上」原作「主」,今從繆校。玉臺新詠集卷一作「上」。〉〈一作計。〉其妻徐淑,寢疾,還家不獲面別,贈詩云〈贈詩云玉臺新詠集卷一謂此詩爲秦嘉作。〉:
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憂艱常早至,歡會常苦晩。念當奉時役,去爾日遙遠。遣車迎子還,空往復空返。省書情悽愴〈省書情悽愴繆校:「情」一作「益」。〉,臨食不能飯。獨坐空房中,誰與相勸勉。長夜不能眠,伏枕獨展轉。憂來如尋環,匪席不可卷。
嘉報以詩云:
帝靈無私親,爲善荷天祿。傷我與爾身,少小罹煢獨〈少小罹煢獨「罹」原作「惟」,今從玉臺新詠集。〉。既得結大義,歡樂苦不足〈歡樂苦不足繆校「苦」作「若」;原校:一作「苦」。〉。念當遠離別,思念敍款曲。河廣無舟梁,道遠隔丘陸〈道遠隔丘陸繆校「遠」作「近」。〉。臨路懷惆悵,中駕正躑躅。浮雲起高山,悲風激深谷。良馬不迴鞍,輕車不轉轂。針藥可屢進,愁思難爲數。貞士篤終始,恩義不可屬。
肅肅僕夫征,鏘鏘揚和鈴。清晨當引邁,束帶待鷄鳴。顧看空室中,髣髴想姿形。一別懷萬恨,起坐爲不寧。何用敍我心,遺思致款誠〈遺思致款誠「遺」原作「遣」,今從繆校。玉臺新詠集作「遺」。〉。寶釵可耀首,明鏡可鑒形。芳香去垢穢,素琴有清聲。詩人感木瓜,乃欲答瑤瓊。愧彼持贈厚,慚此往物輕。雖知未足報,貴用敍我情〈貴用敍我情「貴」原作「良」,今從繆校。玉臺新詠集作「貴」。〉。
淑又答詩一首:
妾身兮不令,嬰疾兮來歸。沈滯兮家門,歷時兮不差。曠廢兮侍覲,情敬兮有違。君今兮奉命〈君今兮奉命「命」原作「役」,今從繆校。玉臺新詠集作「命」。〉,遠適兮京師。悠悠兮離別,無因兮敍懷。瞻望兮踴躍,佇立兮徘徊。思君兮感結,夢想兮容暉。君發兮引邁,去我兮日乖。恨無兮羽翼,高飛兮相追。長吟兮永嘆,淚下兮沾衣。
嘉與妻書曰:
不能養志,當給郡使。隨俗順時,僶勉當去。知爾所苦,故爾未有瘳損〈故爾未有瘳損原作「尚未有瘳」,今從繆校。藝文類聚卷三十二同繆校。〉。想念悒悒,勞心無已。當涉遠路,趨走飛塵。非志所慕,慘慘少樂。又計往還,將彌時節。念發同怨,意猶遲遲。欲暫相見,有所屬託。今遣車往,想必有方。
淑答書曰:
知屈珪璋,應奉歳使。策名王府,觀國之光。雖失高素皓然之業,亦是仲尼執鞭之操也。自初承問,心願東還。迫疾惟亟,抱歎而已。日月已盡,行有伴列。想嚴裝已辦,發邁在近。誰謂宋遠,企予望之。室邇人遐,我勞如何。深谷逶迤,而君是涉。高山巖巖,而君是越。斯亦難矣。長路悠悠,而君是踐。冰霜慘烈,而君是履。身非形影,何得動而輒俱;體非比目,何得同而不離。於是誦萱草之咏,以消兩家之思;割今者之恨,以待將來之歡。君適樂土,優游京邑。觀王都之壯麗,察天下之珍妙,得無目玩意移,往而不能出耶!
嘉重報妻書曰:
車還空反,甚失所望。兼敍遠別恨恨之情,顧尤悵然間,得此鏡,既明妍媸,及觀文彩,世所希有,意甚愛之,故以相與。並寶釵一雙,妙香四種,素琴一張,常所自彈也。明鏡可以鑒形,寶釵可以耀首,芳香可以馥身,素琴可以娛耳。
淑又報嘉書曰:
既惠音令,兼賜諸物。厚意慇懃,出於非望〈既惠音令兼賜諸物厚意慇懃出於非望此十六字原缺,據繆校補。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之全後漢文卷九六,有此十六字。〉。鏡有文彩之麗,釵有殊異之觀。芳香既珍,素琴益好。惠異物於鄙陋,割所珍以相賜。非豐恩之厚,孰肯若斯!覽鏡執釵,情意髣髴。操琴詠詩,思心成結〈思心成結「成結」原作「結成」,今從繆校。〉。勑以芳香馥身,喻以明鏡鑒形,此言過矣,未獲我心也。昔詩人有飛蓬之感,班婕妤有誰榮之歎。素琴之作,當須君歸。明鏡之鑒,當待君還。未奉光儀,則寶釵不列也。未侍帳幄,則芳香不發也。 梁鍾嶸詩評曰:「二漢爲五言,不過數家,而婦人居二。徐淑寶釵之作〈徐淑寶釵之作鍾嶸詩品卷中「寶釵」作「敍別」。〉,亞團扇矣。」
五臣誤注三殤
[编辑]東坡志林云:「謝瞻張子房詩云:『苛慝暴三殤〈三殤「殤」原作「傷」,今從文選卷二一張子房詩。蘇軾文集卷六七書謝瞻詩作「殤」。下同。〉。』此謂上中下殤,言秦無道,戮及孥穉也。五臣注乃引『苛政猛於虎,吾父、吾子、吾夫皆死於是』,謂夫與父爲殤〈謂夫與父爲殤「父」原作「婦」,今從蘇軾文集。〉,此豈非俚儒之荒陋者乎?」
余觀宣遠詩云:「王風哀以思,周道蕩無章。卜洛易隆替,興亂罔不亡。秦政吞九鼎,苛慝暴三殤。息肩纏民思,靈鑒集朱光。伊人感代工〈伊人感代工「工」原作「變」,今從繆校。文選卷二一作「工」〉,聿來拱興王。」恐爲穆公殺三良,不使終其天年,此黃鳥之詩所以哀也。殉葬乃始於秦,其苛慝可知。
韋蘇州生平大略
[编辑]葛蘩校蘇州韋刺史集十卷,今平江板本是也。刺史,洛陽人,姓韋氏,名應物。貞元中,以左司郎中,出爲蘇州刺史。書目、姓名,略見唐書藝文志,其詳不載於正史,不可得而考也。
今觀其逢楊開府詩云:「少事武皇帝,無賴恃恩私。身作里中橫,家藏亡命兒。朝持摴蒱局,暮竊東鄰姬。司隸不敢捕,立在白玉墀。驪山風雪夜,長楊羽獵時。一字都不識,飲酒肆頑癡。武皇升僊去,憔悴被人欺。讀書事已晩,把筆學題詩。兩府始收跡,南宮謬見推。非才果不容,出守撫惸嫠。忽逢楊開府,論舊涕俱垂。坐客何由識,唯有故人知。」又溫泉行云:「出身天寶今年幾,頑鈍如鎚命如紙。作官不了却來歸,還是杜陵一男子。」又云:「身騎廐馬引天仗,直入華清列御前。」是嘗爲三衞而蹤跡不羈也。
燕李錄事詩云:「與君十五侍皇闈。」又京師叛亂寄諸弟云:「弱冠遭世難,二紀猶未平。」當天寶十五載六月,明皇避安祿山之難,是年,應物年二十。至寶應元年建巳月,上皇崩。則武皇升僊之時,應物年二十七。
又示從子河南尉班詩序云:「永泰中,予任洛陽丞。」則應物年二十九。
及其來吴,贈舊識云:「少年游太學,負氣蔑諸生。蹉跎三十載,今日海隅行。」則少嘗游太學。蓋武皇升僊後,二年入太學,遂爲丞也。
自洛陽丞爲京兆府功曹。大曆十四年,自鄠縣令別除轢陽令,以疾歸善福精舍。建中二年,由前資除比部員外郎,出爲滁州,改判江州,改左司郎中。貞元初,又歷蘇州。罷守,寓居永定精舍。以詩考之,歷官次序如此。
廣德中洛陽作云:「蹇劣乏高歩,緝遺守微官〈廣德中洛陽作云蹇劣乏高歩緝遺守微官此十七字原脫,據繆校補。按:韋江州集卷六有廣德中洛陽作詩,有「蹇劣」云云十字。〉。」廣德二年,乃當永泰之元時〈乃當永泰之元時「當永泰之元時」六字原脫,據繆校補。〉,爲洛陽丞。自京師叛亂之後,至德、乾元、上元、寶應數年間,折節讀書,遂入仕,而因謂之微官也。
善福精舍書注:「建中二年除比部。」則應物年四十五。建中四年十月三日,京師兵亂,自滁州間道遣使。明年興元甲子歳五月九日,使還,寄諸弟,作詩,云:「歳暮兵戈亂京國,帛書間道訪存亡。」乃德宗幸奉天時,應物年四十八。自後守九江,至爲蘇州刺史,計其年五十餘矣。以集中事及時人所稱考,其仕官如此,得非遂止於蘇耶?
按,白居易蘇州答劉禹錫詩云:「敢有文章替左司。」左司,蓋謂應物也。官稱止於此。其集中詩,寄大梁諸友云:「分竹守南譙,弭節過梁地。」則是守亳時也。篇末云:「相敦在勤事,海內方勞師。」似與興元甲子不遠也〈似與興元甲子不遠也「也」原脫,據繆校補。按:此上有「蓋謂應物也」、「則是守亳時也」,此處「也」不可少。〉。
又唐小説載與諸公倡和,稱韋十九。林寶姓纂云:「周逍遙公敻之後,左僕射扶陽公持價生司門郎中令儀,令儀生鑾,鑾生應物,應物生監察御史、河東節度掌書記慶復。」
李肇國史補云:「爲人性高潔,鮮食寡慾,所居,焚香席地而坐。其爲詩,馳驟建安已還,各得風韻。」又云:「開元以後,位卑而著名者:李北海、王江寧、李館陶、鄭廣文、元魯山、蕭功曹、張長史、獨孤常州、崔比部、梁補闕、韋蘇州。」其大略可見如此。
常棣詩作者
[编辑]詩常棣〈常棣繆校「常」作「棠」。下同。〉,燕兄弟也,憫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毛注云:「周公弔二叔之不咸,而使兄弟之恩疏,召公爲作此詩,而歌以親之。」史記、譙周皆以召公爲周公之庶兄。左氏傳:「王怒,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室。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於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云云。孔穎達云:「此詩自是成王之時周公所作,以親兄弟。但召穆公見厲王之時,兄弟恩疏,重歌周公所作之詩,以親之耳。」不言召公所作,當別有據。
盧政議詩
[编辑]「青衫白髮老參軍,旋糶黃梁買酒罇。但得有錢留客醉,也勝騎馬上人門。」此詩膾炙人口,不知誰作。見施僉判德權,云:「乃德清人法原之祖盧政議詩。」更有一絶:「十月都門風薄衣,搗砧聲裏鴈南飛。野人不識長安樂,且趁鱸魚一棹肥。」
燈檠
[编辑]古詩云:「燈檠昏魚目。」讀檠爲去聲。集韻:「檠,渠映切。有足,所以几物。」又:「檠,音平聲,榜也。」非燈檠字。韓退之云:「牆角君看短檠棄。」亦誤也。
吉姓
[编辑]吉姓。元和姓纂云:「尹吉甫之後,以王父字爲氏,漢有漢中太守吉恪。」賈昌朝音辨云:「吉,氏也。」引詩謂之尹吉,其乙切。崧高詩注云:「尹,官氏也。」風俗通云:「師尹,三公,官也。以官爲姓,周有尹喜、尹吉甫。」姓纂又云:「少昊之子,封於尹城,因氏焉。」然吉、尹二姓,俱出尹吉甫之後,但詩注以尹爲官,以吉爲姓,未知孰是?
劍
[编辑]歐公父墓表云:「回顧乳者,劍汝於其旁。」曲禮曰:「負劍辟咡詔之。」注云:「負謂置之於背,劍謂挾之於旁。」
絳縣老人得歳
[编辑]絳縣老人云:「臣生之歳,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季者,末也。今,今日也。謂已得四百四十五全甲子,其末一甲子六十日,而今日乃癸未,纔得二十日也,故曰三之一。
文公之十一年,至襄公三十年,通七十四年。以年表考之,文公之十一年,歳在己巳,襄公之三十年,歳在戊午,今乃云七十三年者,蓋謂襄公之三十年,上距文公之十一年,得七十三年也。所謂亥二首六身者。注云:亥字二畫在上,併三六爲身,如「筭」之六。蓋古之亥字如此寫〈古之亥字如此寫「此」後有「二多」二字,據繆校刪。〉,故曰二首六身。其下六畫如「筭」字三箇六數也〈筭字三箇六數「字」原作「子」,今從繆校。〉。所謂下二如身,是其日數則六千六百六旬也。故曰是日數也。且四百四十五甲子,合得二萬六千七百日,乃差四十日,則前所謂其季於今三之一,謂其末一甲子纔得二十日,故少四十也。且不謂之日,而謂之旬者,蓋古以甲子數日,故謂之旬。如今陰陽家所謂甲子旬中、甲午旬中之類是也。與書「期,三百有六旬」同。
孟浪
[编辑]集韻引向秀云:「孟浪,無取舍之謂。」孟,音母朗切〈孟音母朗切「母」原作「毋」。袁文甕牖閑評卷四引此條作「母」。集韻:「孟,母朗切,音莽。」據此,改「毋」爲「母」。〉。
玉筍與玉昏班
[编辑]唐書載:「李宗閔知貢舉,門生多清秀俊茂,唐仲、薛舉、袁都輩〈唐仲薛舉袁都繆校「仲」作「伸」。新唐書卷一七四李宗閔傳「仲」作「沖」,「舉」作「庠」。〉,時謂之玉筍。」玉筍班,恐因此而得名。
戢武閣
[编辑]唐初功臣,皆云圖形凌煙閣。而河間元王孝恭碑乃作戢武閣,豈凌煙先名戢武而後改之耶?又段志玄碑亦云圖形戢武閣。
名字
[编辑]封德彝名倫,房玄齡名喬,高士廉名儉,顏師古名籕,而皆云以字行。顏之推云:「古者,名終則諱之,字乃以爲子孫〈字乃以爲子孫顏氏家訓卷二風操篇作「字乃可以爲孫氏」。〉,江北士人全不辯之,名亦呼爲字,字固爲字。」顏師古匡謬正俗云〈匡謬正俗「匡」原作「刊」,今從繆校。〉:「或問:人有稱字而不稱名,何也?」顏師古考諸典故,故以稱名爲是。顏師古立論如此,而乃以字行,不可曉也。
河伯姓字里籍
[编辑]唐河侯新祠頌,秦宗撰,云:「河伯姓馮名夷,字公子,潼鄕華陰人也。」章懷張衡傳注引聖賢冢墓記云〈章懷張衡傳注引聖賢冢墓記云「張衡」二字原脫,據後漢書卷五九補。按,此處所云之「聖賢冢墓記」及以下所云之「龍魚河圖」云云,皆出唐音懷太子李賢注文。〉:「馮夷,弘農華陰潼鄕隄首里人。服石,得水僊,爲河伯。」又引龍魚河圖云:「河伯,姓呂,名公子,夫人姓馮名夷。」三説雖異,其實皆無所據〈皆無所據繆校作「所稽據則同」。〉。
唐以前謂楷字爲隸
[编辑]東魏大覺寺碑陰,題銀青光祿大夫臣韓毅隸書,蓋今楷字也。庾肩吾曰:「隸書,今之正書也。」張懷瓘六體書論亦云:「隸書,程邈造。字皆真正,亦曰真書。」自唐以前皆謂楷字爲隸,歐公集古錄誤以八分爲隸書也。
綿州越王樓
[编辑]杜甫越王樓詩云:「綿州州府何磊落,顯慶年中越王作。孤城西北起高樓,碧瓦朱甍照城郭。樓下長江百丈清,山頭落日半輪明。君王舊跡今人賞,轉見千秋萬古情。」綿州圖經云:「越王臺,在綿州城外,西北有臺,高百尺,上有樓,下瞰州城。唐顯慶中太宗子越王貞任綿州刺史日作〈越王貞「貞」原作「真」,今從繆校。新唐書卷八0作「貞」。〉,詩云『孤城西北起高樓,碧瓦朱甍照城郭』是也。」
嵩高少姨廟
[编辑]韋蘇州送黎六郎詩云:「聞話嵩峯多野寺,不嫌黃綬向陽城。釣臺水綠荷已生,少姨廟寒花始徧。」楊烱撰少姨廟碑:「漢地理志云:嵩高少室廟。其神爲婦人像者,故老相傳云,啟母塗山氏之妹也。」
呂公表
[编辑]唐呂公表,呂諲也。元結撰。前太子文學、翰林待詔顧誡奢書。即杜甫所贈顧八分文學詩是也。
六公詠
[编辑]唐六公詠,李邕撰,胡履虛書。杜甫八哀詩云:「朗詠六公篇,憂來豁蒙蔽。」六公者,五王爲一章,狄丞相別爲一章云。
露門
[编辑]北史:「後周武帝天和二年甲辰,立露門學,置生七十二人。六年春正月己酉朔,以露門未成故〈以露門未成故「以」原作「已朝」,據繆校改。周書卷五、北史卷一0均作「以」,又,北史「露」作「路」。〉,廢朝。」又,建德三年春正月,朝羣臣於露門。宣皇帝大象元年春正月己丑,受朝於露門。天成二年二月丁巳,帝幸露門學,行釋奠禮。靜帝二年,宣帝寢疾,詔宰相入宿露門。世用露門勸講,二字未詳所出。
杜牧之小蓮娃二句與杜甫竹根穉子句同意
[编辑]杜牧之朱坡詩云:「小蓮娃欲語,幽笋穉相攜。」言笋如穉子。與杜甫「竹根穉子無人見」同意。
瓊田草
[编辑]瓊田草。生於分寧山谷間。有瓊田草經一卷。八月十五日採之。草有十名,曰不死草、長生草,又云苦天之類〈又云苦天之類繆校「苦天」作「若夫」。疑作「若夫」是。〉。
蟬花
[编辑]本草:「蟬殼謂之蟬花。」今成都有草名蟬花。今有乾者,視之,乃蟬額裂面抽莖,上有花,善治目,未知如何用也。
元祐三年狀元笏記
[编辑]元祐三年,狀元笏記,黃魯直代云:「密對天光,恭承聖訓。曾是草茅之賤,獲霑雨露之恩。」又云:「顧得助於衆賢,更圖寧於多士。」
歳差
[编辑]天運八十一歳差一度,名曰歳差。洛下閎云五百年當差一度,後人臆説也。
辨犀
[编辑]犀以黑爲本。其色黑而黃,曰正透;黃而有黑邊曰倒透。正者,世人貴之,其形圓,謂之通天犀。南中有偽者。磨之漸熱,乃驗。犀性涼,磨之不熱。
宣徽使建節鉞判州
[编辑]宣徽使及建節鉞,則稱判某州,餘則知。
大起居
[编辑]毎大起居,宰執侍班於垂拱隔門外東廊廬中,三帥庭下聲喏。捲簾及半,起身答之,祖宗之制也。
吴門
[编辑]前漢梅福傳:「福棄妻子,去九江,至今傳以爲僊。人有見福於會稽者,變名姓爲吴市門卒。」或云吴門乃洪州,今有吴門鎮,九江去亦不遠矣。
宰執出鎮帶銜
[编辑]資政、觀文二小殿,橫列禁中。宰相出鎮帶資政殿大學士,執政無大字。蘇易簡出,被遇獨厚,遷紫宸之日〈遷紫宸之日「日」原作「目」,誤刊。今逕改。〉,以稱呼不便,更用觀文。因此,宰、執出鎮優遇者,則除之。
會稽帶鈐司醞酒限數
[编辑]藩郡帶鈐司醞酒不限數。惟會稽則不然,必有由也。
麻剝
[编辑]麻三剝四。謂麻制一行三字〈麻制一行三字「制」原脫,據繆校補。〉,剝麻一行四字〈剝麻一行四字「麻」原脫,據繆校補。〉
宇文伯脩古鼎
[编辑]宇文伯脩有一古鼎,款識云:「輦酌宮。」
大慶殿玉磬
[编辑]大慶殿玉磬十六,新造也。其下趺以鳳。初以獅子不出於三代,故易之。
在內官無使名
[编辑]官制。以在內官不當有使名,盡略之。無樞密使,只云知樞密院、同知樞密院。舊制,樞密使獨班知院并參政,用拜命先後爲立班之序。
砅
[编辑]砅。鄰知切,又力智切,又力制切。引詩「深則砅」。今詩本改作「厲」字。「砅」出集韻、類篇,履石渡水也。
古今花異名
[编辑]唐昌觀玉蘂花,今之散水花。揚州瓊花,今之聚八僊,但木老耳。
招提
[编辑]唐會昌五年,毀招提蘭若四萬餘區。又,會要:「元和二年,官賜額爲寺,私造者爲招提蘭若。」僧輝記:梵云拓鬬提奢,唐言四方僧物。但傳筆者訛「拓」爲「招」,去「鬬奢」爲「提」字也。招提,乃十方住持耳。
儤
[编辑]儤。音豹,越也。唐制,官新到官府,併上者謂之儤。今俗謂程外課作者,謂之儤工。玉篇云:「儤,連直也。」凡當直之法,自給、舍、丞、郎入者,三直無儤;自起居郎官入者,五直一儤;御史、補闕入者,七直兩儤;其餘雜入者,十直三儤。或有作豹伏之義,非也。
象膽
[编辑]江鄰幾云:山海經云:「象膽在四足。」今山海經無此語。象膽隨四時在足〈象膽隨四時在足「隨」原作「遲」。酉陽雜俎前集卷一六象膽:「隨四時在四腿,春在前左,夏在前右。」據此,知「遲」乃「隨」,以形近致誤。今改「遲」爲「隨」。〉,見酉陽雜俎。
雷神書字
[编辑]毗陵古寺柱間,有雷神書字一行云,「石牀侯十三火人」,下有緒月二字〈火人嘉靖本作「人火」。〉。「緒月」見佛書。
匡山
[编辑]杜詩云:「匡山讀書處,頭白早歸來。」李太白,青山人,多遊匡廬,故謂之匡山。綿州圖經云:「戴天山,在縣北五十里,有大明寺。開元中,李白讀書於此寺。又名大康山,即杜甫所謂『康山讀書處』也。」恐圖經之妄。
宣室二義
[编辑]淮南子云:「武王破紂,殺之於宣室。」許叔重云:「宣室,在朝歌城外。」宣室,殷宮名。一曰:宣室,獄也。音宣和之宣。漢未央前殿有宣室,溫室。音暄,見集韻。
楊王孫文翁之名
[编辑]西京雜記:「楊貴,字王孫,京兆人也。生時厚自奉養,死卒裸葬於終南山〈死卒裸葬於終南山「卒」原作「則」,今從繆校。西京雜記卷一作「卒」。〉。其子孫掘土鑿石,深七尺而下屍,上復蓋之以石〈上復蓋之以石繆校「石」後尚有「欲儉而反奢也」六字。〉。」又張崇文歷代小誌:「文翁,姓文,名黨,字仲翁。晉帝時爲蜀郡太守。」今漢書皆不載其名,姑錄於此。
金吾
[编辑]漢百官表:「中尉,秦官。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執金吾。」應劭曰:「吾者,禦也。掌執金革以禦非常。」師古曰〈師古曰「師」字原脫,據繆校及漢書卷十九上注文補。〉:「金吾,鳥名也。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職主先導,以禦非常,故手執此鳥之象〈故手執此鳥之象「故」原脫,據繆校補。漢書卷一九上註文有「故」字。〉,因以名官。」崔豹古今注云:「執金吾,棒也。以銅爲之,金塗兩末,謂之金吾。」二説不同。
大禮畢賞給諸軍次第
[编辑]大禮畢,賞給諸軍次第: 第一曰殿前左右班御龍直、骨朶直、內殿直、散員、散指揮、散都頭、散祇候〈散祇候「候」原作「侯」,據嘉靖本改。宋史卷一六六職官志六殿前司有「散祇候」。〉、金槍班、銀槍班、東第一至第五。西第一至第二,茶酒新舊班、招箭班、弓箭直、弩直、散直〈散直原誤作「十」。嘉靖本、津逮本「十」作「散」。按:宋史卷一六六職官志六殿前司騎軍有「散直」,今據改。〉、鈞容直〈鈞容直「釣」原作「勻」,誤刊。今從嘉靖本。宋史卷一六六職官志六殿前司騎軍有「鈞容直」。〉,習馭直、隨龍忠佐。
第二曰捧日二十指揮,〈左第一軍至第二軍,右第一軍至第二軍。〉天武二十指揮,〈同上。〉拱聖十四指揮,神勇十四指揮,勝捷十指揮,驍騎十四指揮,〈左右各一至第七。〉驍勝六指揮,〈左右各一至第三。〉宣武十五指揮,殿虎六十指揮,〈左右各三軍,軍各十指揮。〉水軍指揮宣朔第一龍猛六指揮、廣勇二十一指揮、驍騎第七第八管節度使〈驍騎第七第八管節度使繆校「驍」上有「龍」字,「管」下有「軍」字。〉。
第三曰龍衞二十指揮,〈左右各二軍,軍各五營。〉神衞二十指揮,〈同上。〉雲騎七指揮,歩虎六十指揮,〈左右各三軍,軍各十指揮。〉歩虎水軍飛山甲指揮第一第二,牀子弩指揮第一第二。〈自捧日已後,計三百二十六指揮。〉
馬世父云:「其先公在戸部日,嘗檢宣和間舊例。」所聞如此。
水經恐非桑欽撰
[编辑]水經,世以爲桑欽撰。予讀易水注云:「易水經其東南,合滱水,故桑欽曰:『易水出新城西北,東入滱自下。』」「滱」、「易」互受通稱矣。又,廣陽縣溪水亦引桑欽説,且水經正文,皆無此語。恐非桑欽撰,當別有書也。古書散亡,良可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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