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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言別集/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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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記言別集
卷之八
作者:許穆
1772年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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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僉樞酒席唱和詩序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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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族舅僉知府事月城金公。以年老居中樞。於時公壽入八十。秩爲中大夫。旣尊榮而祿厚。以二月上巳。適屬初度節。聚宗族子弟。設酌於前堂。穆以姨姪得與焉。尊俎旣陳。長幼咸序。獻酬有節。歡愉怡悅。甚盛事。嗟乎。數十年來。吾先人之列。惟中樞公壽考康寧。子孫數十人。嗣男少宰。方顯於朝。光寵可稱。今吾垂老失先人。初出草土。獨自追感。愴懷良深。少宰首作五言詩一章。求和於諸人。吾吟不成律。略識其所感如是云。元年驚雷節。

百忍齋遺稿序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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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少時。事梧里李相國。相國每論南州人物。必稱泗上李上舍傑出爲高人。吾恨不及李上舍從遊。見其子孫。皆非碌碌庸人。其遺風餘韻尙在。與之語。足想其前人。追思相國之言在耳。今且讀其遺篇。信而好古。有不汚穢於塵俗者。其所與酬和者。懼庵禹使君,石田成上舍。皆有高世之名。或仕或不仕。而要亦潔其身者也。穆私取其詩文若干首以傳後。使百代之下。有起而相感者云。上舍諱某。字某。泗川人。龜巖李先生之孫。嘗擧進士不第。好古自修。自號曰百忍齋。上之三年端陽後日丙子。陽川許穆眉叟。序。

厚終契序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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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春。余入京城。館於城南。有宗室義安公子來相見。因謂余曰。某與所親士大夫。共立約束。各出財力。鳩棺槨之材。家給之。推之於二喪三喪四喪。藍田之約患難七。死喪爲大。無相救。無以盡乎送終之節。願得一言以勉守之。余應之曰。不亦善乎。禮曰。喪不可以不盡。孟子謂充虞曰。無財。不可以爲悅。不得。不可以爲悅。得之爲有財。然後可以無憾。須勉之。顧私竊言。吾觀約契之家。若一事相違。一言相忤。或忿爭隨之。美事難終。今公子之與群士大夫同約束。皆良善。吾尤亦甚善之。請名之曰厚終契。蓋愼終歸厚之意也。書之。以爲厚終契序。

靑杞君子孫契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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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盛時。有事於祖廟。昭穆之班。濟濟可觀。衣冠甚盛。嗟乎。數十年來。人事變改。諸耆老父兄。皆已卽世。又逢世故淪落四方。今再從三從之列。無論子姓外黨。在京城者不滿二十人。而省兄最長老。吾衰病年六甲已過。而當年最少年。維鬚髮始白。人情感舊。觸事興悲。先古已矣。子和而律相繼亡。子和之禫在後月之丁。相對笑語如昨日。而奄忽如此。良增愴懷。今諸君立契約以篤親睦。庶不墜舊家遺訓。不亦善乎。以余姻親之老。尙不棄。詢及古事。感而言之。以爲靑杞君子孫契約序。

送呂汝魯接慰倭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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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嶺呂君。早年以詞賦擢魁科。爲朝右人。頃年被譴逐於窮北之雉城。雉城在貊北二千里肅愼之墟。旣危愁窮。抑傍陰山。登臨浡海。及蒙恩。又以選接慰倭人。出東萊千餘里。東萊。新羅南境。極於大海。窺絶影瞰日域。君之遊可謂極矣。遠跡廣蕩。其發於文章者。環奇炳燿。自得於夷險之途。能使蠻夷別種。亦知君奇才名譽出衆人萬萬也。勉之。

贈姜伯茂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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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徒有姜伯茂者。好奇氣。落落自守。常與人飮酒自娛。自號醒狂。君實好醉而慕醒。守正而慕狂者。何也。蓋識戲也。托戲玩恣肆。跡狂而行潔。樹其內而遺其外者耶。如琴張,曾晳,牧皮。古之所謂狂者。孔子謂狂者。堂堂乎難與幷爲仁。吾聞之。君子之學。無內無外。苟一於正而已。吾不願捨此而思其次也。書以勉之。以爲醒狂贈。

杏林老人拙藁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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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老人。通素問難經。精於岐黃之術。以三朝太醫。賢於世。今老而家居。耳目聰明。鬚髮還黑。樂無事。吟哦自適。其詩沖澹有古氣。頗得三百篇之遺意。吾平生篤好古文。時遊戲而自娛。今觀於老人之作。永嘆二復。重爲之慕其人而識之。

送郭仲望燕京之行小序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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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七年冬。吾姨姪郭仲望以國子直講。奉命有燕山之行。吾年老常多感。況此行萬里哉。吾何以贈之。吾聞君子之學。不越乎言行之外。勉之。毋忘古人之訓戒也。亦不失於使事矣。臨別眷眷。唯此言也。鹿峯老人。書。

送李石城惇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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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聞君子之行義。願一識面久矣。七月於從兄處。得一見君。又於李文忠諡祭。望君於禮儀之列。所見賢於所聞。於心愈益慕之。顧吾醜老在鄕曲。恨不得源源而見之。其九月。君出爲石城。邑在邦畿之外四百里而遙。不辱寄書數百里告離別。求一言之贐其行者。穆固願爲君一言。以爲知君之幸。其以辭讓爲事。石城。湖西邑。古扶餘之地。其人民謠俗。力稼穡。通魚鹽。有故國之遺風。古人曰。因循而治者。民悅而易從。君之賢必已得其要道也。然吾聞之。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君之賢足以當此言。穆雖愚。亦可以此言贈君。君勉之哉。

送郭光州文徵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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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後吾落南之四年。出湖外遊朗州。訪君於石浦。時君辭侍從。前年歸海上矣。今余以病客滯京城。君初受光州之命。因送長子於燕。此行萬里。吾得相從。相與悵然。嗟乎。與君數十年間相逢。常在客途。今吾已老悖可憐。人事難期。況光州去京城千里哉。光州據山川之勝。物衆而饒。爲嶺下一都會。其風謠俗尙。人物之盛衰。休祥妖孼。古今之變時。因北便寄示。吾老而頗事文學末業。請觀焉。以附南國故事。

義城風化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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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官府故事。悉書官員姓名,字號與其陞黜遷遞仕之年月久近。而又有大事則書之。有可述則書之。不必書某爲賢某爲不肖。某爲能某爲不能。而其人與政著見可見。又非但列邑郡縣而已。內而都堂百司。外而方伯連帥列鎭幕府皆有之。所以長忠厚而存勸誡之遺道也。邑在大嶺之外。其地饒而物衆。在三州數府之次。號爲大縣而俗降以來。其民強梗。爭好愬其令。令恒不得久於官。而百事頹惰委靡潰破。弗可收拾已久。今吾從兄厚甫。適爲縣令。承積弊之餘。累官傾陷坐黜之後。思欲革弊張官。旣略擧其緖。而凡故事之久廢而忘於耳目者。悉復其舊。又問於古吏。得弘治中陰崖李公耔所撰風化案。至萬曆末許侯僩增修其後者共一卷。復續其後。而加載近古以來聞見可紀者。其事比舊稍頗加詳。令足以繼今示來。而爲永傳後。後有攷民風觀邑乘者。得於此而可徵矣。蓋自金臣柱至李長吉八十二人。又自陰崖公至梁思行四十二人。又至吾從兄十三人。凡百三十七人。金臣柱爲邑宰。當胡元至正二十年。至今用崇德正朔之四年。凡三百九十五年。其間建置沿革。官制改易。其爲郡爲縣爲府旣弗一。而又安集別監,別監監務,知縣縣令。官號各殊。俱各記其所始。而其已上年代。舊遠無所攷。

別許子陵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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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宗有許子陵。嗜古書博學。無所不讀。又善於律詩。勁氣可及於古人。吾甚奇之。君亦以吾猶有古氣。數與吾遊也。頃年遭亂流離。君與吾俱奔渤海南。入臨屯之墟。凡憂愁辛苦。實相與共之。至此情益至。知益深。後因出嶺南。各就食於大江之東西。前吾省從兄於聞韶。君適去丹密新寄。客得相逢甚驩。五月。送君觀氷山。吾從淸涼來。君勸我作淸涼十二峯記。今吾復來。君和我西堂送韓六詩。以資相發。吾與君相別數年來。適三聚合於淪落羈旅之中。相與開發唱和。以泄其無聊鬱積者。無非天也。今吾且將返。君又有湖南千里行。離則思。合則喜。又去則悲。乃人之情。吾與君又安得無感於斯也。因握手語曰。吾聞湖南。在天地之南。其陽明炳曜之所鍾。多珍奇姱麗之產。其俗好高節。間有人物之秀。自古稱之。以君倜儻奇氣之得於天性。又往遊其間。必有遇合於其心。吟哦而諷發者多矣。君之行。思以此自勉而敎我也。

送太學上舍生金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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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棲庵。陶山謁象德祠。自琴氏孤山,白礫嵁巖,淸潭脩瀨。至濯纓潭而極其下聾巖。往往古木郊墟川上之趣。殆畫圖所不盡。又其俗敦厚樂善。有君子之遺風。聞君賢者之後。又學於其鄕。弱冠來京師。入太學。陞上舍。京師之人士多愛之者。於其歸也。咸作詩以詠歌其所志。吾歷序陶山山水之樂。前師古德餘敎在人者以勉君。而又請問君家古訓。願學焉。

送任伯深扶餘赴任序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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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八年春。豐川任伯深。由秋官員外。出爲餘州。餘州古百濟之墟。據白馬之勝。又有廣野陂池之饒。其民纖嗇務積貯。有古國之遺風。爲治者苟有美政而臨之。財力易饒而民食足。食足則可敎也。今吾伯深博雅。嗜古人之道。致名譽。人皆信之。莫不曰好古樂善。如任伯深。孟子云。好善優於天下。而況一縣邑之治乎。吾聞之。爲政以德。德政入人。人不犯刑而興行。風俗敦厚。遷徙飢寒之徒。皆喜得生於善治。善人之化豈淺鮮哉。此吾所以勉伯深。而爲餘民賀也。

送杆城郡守朴德一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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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城古之䢘城。在獩貊之外東海上。郡去京都六百里。吾嘗避亂出東界。習其風土謠俗。其民樸鄙土瘠。逐魚鹽之利。無文獻可尙。而東海皆沙海。海上多石。間有深松大澤。望日月之出。風氣淸爽。其人多壽考而無病。吾以羈旅過此。嘗歎之曰。大丈夫不得志於世。則亦足以忘世於此。今吾友朴德一。一朝辭中書。出爲杆城太守。人皆曰中書顯地。太守左遷。以君之賢。不樂於朝而求補外。則不可謂不屈也。送者莫不歎息。有惜去之色。吾獨不以爲屈而且勉之也。纓冠佩玉。當尊榮貴富之途。擧世趨之。而或有去之而不顧者。然諾相傾。馳騁賓客之譽。擧世慕之。而或有恥之而不爲者。辭尊居卑。恬憺退守。擧世笑之。而或有樂而終其身者。君之志可知也。君子之仕也。旣不得行其道於一世。則亦不如行吾之所樂於一境足矣。況君好遊。東臨大海。覩天地之無窮者乎。亦樂矣。善乎。君殆古之所謂祿隱者是耶。勉之。

贈浮屠正凝師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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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嘗遊聞韶。與浮屠人正凝相遇。與之處。日夜嬉戲相喜悅。彌旬月恒若一日。而愈無厭。凝之與吾。亦如吾之與凝者。及吾歸海上。凝又北去。吾握手與凝曰。鳥獸非類不聚。人非群不比。吾與凝爲群歟。吾於凝。非有里閈宿昔之驩。吾且學爲儒。而凝得空寂爲浮屠。吾與凝所宗不同。吾日偭偭焉。蘄與事物相裕。而凝獨遺外其身。恣睢以適其道。吾與凝所趣又不同。其相與不啻若魚之於鳥。麋鹿之於毛嬙閭子。宜無所相感好慕戀之情而猶相悅。不相疏而又相樂。若是。何也。吾旣樂吾之樂。而凝又樂其所爲樂。樂與樂。相遇而相忘歟。抑凝追吾遊悅吾言。而又從而樂吾之樂。而吾與之相樂歟。則凝之於吾。得爲群幾矣。而凝又知吾與凝所以樂之故歟。吾與萬物爲一體。無可與適。無可與莫。可以爲娛。可以爲悲。因之以遊衍。因之以生死。又豈可離類絶物。恣睢爲空寂而適道也。因書以爲贈。

呂掌令曾齊記夢箴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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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新晴。門無客。讀易寓物。推象數而玩之。有剝琢者。問之呂掌令也。吾揖之。坐語良久。論榮辱得失之有命。仍言平生之記夢。謂余曰。僕旣以科目擧官顯矣。以罪逐於窮北。旣憂抑且病。聖上寬而釋之。窮而通。通而窮。窮而且厄。必有夢爲之兆如此。蓋有定也。僕一信之。不一妄求於其他。吾子何以敎我。吾應之曰。然。昔宋玉病。夢河無水而疹。李白之生。夢長庚。馬平失火。夢馬舞。吉凶有先兆。鬼神告之。故周人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凶。有拜夢贈夢之事。其曰。聖讀毋思者。鬼神眎兆。無所感而得之。今以大衍推之。以先天之數。則文明克武。得和柔之助也。以後天之象。則離爲虛心爲文。重離。畜牝牛。吉也。皆習養順德之義也。勉之。讀書者。明理也。論性者。自修也。他意者。私言也。因箴亦以自勉云。於乎專。守一則專。於乎堅。強志則堅。於乎愆。不戒則愆。

李相國賜几杖宴詩卷序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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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仁祖旣定大難。召收先王舊臣。公起自廢斥。復入爲相。時公年七十有七。其年以老乞致仕。上以爲公。國之元老。國家初定。一朝去國。缺四方之望。而恐禮貌未優。賜之几杖。以舞樂錫宴于公第。令耆老元功諸達官之長。咸預是宴。甚盛事。西坰柳相公首爲五言。歌其事。一時名公卿相和者在卷。凡累十餘篇。嗟乎。此事今已四十年。往往黧老耆古。相傳爲美談。今達城都護府使李侯守綱。相國之親孫。欲以先相國事不沒於後世。與其族姪玉山太守李君喜年。謀出其俸祿之餘。鳩工鋟梓疏,箚,日記,年譜,雜著總十餘卷。几杖酬唱詩一卷。亦附焉。亦可見國家古事。穆讀之。嗟歎之不已。仍略敍所感。題其首。年月日。舊門生中直大夫三陟都護府使許穆。序。

贈鄭禮安序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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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國子典籍鄭侯出宰禮安。禮安。嶺中山水生處。又其地古君子之鄕。遺風餘敎尙在。其民易使而易敎也。侯傍邑人。又好文雅。嘗少遊其鄕。習其謠俗。及爲邑宰於此。可謂人與地俱相得。而其於爲治亦何有哉。然吾聞之。君子贈人以言。言則不以悅而以勉。請以廉明惠信爲贐。廉則直。明則公。惠則民不怨。信則民不倍。其爲己也直而公。其民不怨而不倍。則其庶幾乎。

月川文集序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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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文明之化盛於明,宣之際。如月川,高峯,西厓,寒岡數賢者。輩出於陶山門下。僕嘗讀三賢書。究考古人精微。然何可易言也。今又讀月川遺卷。其自任以道德之重。而言遜而跡高。守確而志潔。隱不遺世。行不苟合。亦可見於其書。而又其詠嘆吟哦之發。或出於沈潛心得之餘。或得於蕭散山水之娛。身逢亂世。感慨憂思之作。皆有益於斯道斯人。信乎有德者且有言也。上之二年。李侯碩寬出宰宣城。陶山祠,月川精舍。皆在宣城。而先生沒且六十年。有遺胤子舊太常錫朋。八十餘。能言尤賢古事。仍得先生草稿四卷。欲鋟梓以廣其傳。以書來問。善乎侯之賢。能令君子之言。不沒於後世。其右文如此。僕忘其僭猥。略加刪正其諸書質疑,疑義數篇。具載全文。以存陶山之門疑難問答之詳。以爲月川趙先生文集。又以言行記神道碑文。附焉。

與韓生序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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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先君子初見我。講說爲學宗旨。嗟乎。至今三十年。子之先君子。非其人不交。非其義不爲。嗜古聖人賢人之學。於其書無所不悅。日孜孜勔焉。不幸早歿。今子之與我。一如子之先君子之與我者。吾心賢之。問其所讀書。孔壁古文,毛鄭詩,子思,孟氏書。亦子之先君子之所嗜好。今子之心。子之先君子之心也。子之學。亦子之先君子之學也。吾衰老後死。子之先君子。今如復見。良爲歎息。吾聞天道與善。子之先君子賢而早歿。天之所定。其在子之身歟。勉之勉之。

李唐津琴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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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嘗作李唐津壙銘。公平生喜鼓琴。篤好古調。不雜世俗繁曲亂音。與西郭蔡同福論琴。其相得之樂。亦可尙。蔡君得古調於姜子久。姜子久得於德信公子。公子得於鄭希文。頗傳古音。唐津公旣老。令其男先慶。審音察曲。列爲琴譜。擧平調羽調。其調位按絃。理音具盡。與掌樂古譜,梁琴譜。相上下云。唐津公諱昌源。字吉甫。竹泉李相公之長男。性恬淡無華。其所樂亦然。

古文千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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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隷書作而古文不用。上古六書之文已亡矣。然國家選用文學士。令肄習之。徒以邊傍點畫之相從。專用玉筯文字。玉筯非古也。至如鳥跡古文。甄豐氏六篆。猶面墻孤陋。不足言也。余少也學古文。迨至老死。蓋古文不多。通用十三四。歷虞夏殷周。文字漸備。然古文廢已累千百年。字或缺。無所可考者。良爲可恨。間因文徵明。玉筯千字變古文書之。其缺字四十九書不成。然猶不棄。以俟博雅君子。上之五年甲辰六月日。陽川許穆。書。

敦艮齋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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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城郡南十里曰屛山。其下有權氏舊業。權氏者。今懷道太守權侯仲車是也。侯介潔。不容於朝。自暇於屛山之下。行遊自娛。得小洞於山之東麓。地幽而勢阻。群山環列。其外望遠岫浮嵐。巖壁下泉水出焉。水淸洌。可以煉藥。翦伐蓊蘙。渫滌泉源。石上有老楓曰楓巖。巖下地漸下。引泉水灌爲三池。三池水滿。綠深如鑑。其上池曰觀魚之池。水深魚樂。其下曰君子之池。植以荷蕖。又其下曰說物之池。有漑田之利。其洞曰艮隱之洞。築小齋於池上。因名曰敦艮齋。不亦善乎。艮。止也。止得其所也。大易艮爲山。山之性靜。靜故止也。君子則之。時止則止。時行則行。然必以久終爲貴。艮之上九發敦艮之吉。告之以至善之道也。今侯之名其齋。而所以亹亹者盡矣。仍爲之作詩。其詩曰。

屛之山。堅且不崩。屛之池。泓且澄。屛之居。安且平。知其止。厚且亨。

東溟金學士遺卷序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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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佞年老。索居漣上。柳君馨遠寄示東溟金學士遺文六卷。仍屬之曰。今有胤子弼相。以其先大夫之美。思不沒於後代。願得吾子一言識之。吾子毋讓。不佞殆老死。無人事久矣。況文字之業乎。又安敢當此事。固辭不得。今其遺卷。詩三冊。書,上疏,啓事,論事,雜著一冊。使日本記事二冊。讀之。其詩贍麗雅正。不雜時俗浮靡媚艶氣。深得古人聲韻。又其論事正直。如爭論棄淸北之疏。最爲保民固國之大計。而日本日記。又見使絶國之義益明。日本之人。聞詩,書,禮義之說。頓首曰。海外之人。乃今得聞君子之言。其禮接愈恭下。於是其國中之難解。而不復伺釁於我也。古人所謂能折衝尊俎之間者此也。至於敎民正俗之方。入於律令。行之四方。善乎。於此數者。公之平生大略可見。況其外之文章乎。時之天官卿鄭公經世白上曰。世濂文章節操。於今世無此人比云。蓋其經學踐履晩而益篤。至如語默動作之節。皆可爲法式者也。惜乎。天不假之以年。其利澤止此也。上之八年收雷節。

東溟海槎錄序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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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旣中興。絶黑漢通日本。公選於朝。以節鉞。使海外絶國。上之十四年八月壬午。其十二月壬午。至其國都。其君長引至上堂。行傳命禮。禮節恭下。自入其國。除道修館。尊禮甚盛。供帳日費累萬。執政以下。入門解劍履。肅敬行禮。問官制服色事。於是日本之人。聞詩書禮義之說。大悅曰。海外之人。乃今得聞君子之言。時調興日反間。搆釁我者百端。事且急矣。至此亦不復敢窺我。及還。其君長。餽遺累千金。皆不受。又其館留供帳百需。具黃金百七十錠。辭曰餽贐。受之。至金絶河。投之淺流曰。不欲令有用無用。示無貨取而已。又日記所載。如地利隘塞遠近民物盛衰風謠俗尙物產之異。擧其大者一岐以東皆童山。草木不生。白山無民居千四百里。自馬島至赤間關三百里。其間三大海。自赤關始爲陸地。舟行皆傍海渚過下津。平秀吉關防之地。有三大城。家康墟其二室津前洋望幡摩民居樓堞。百里淡路。東南海道。大陸諸州。各有小洋海環之。九州四州。山陽,山陰,長門,周防遠近相對。博多,赤關最相近。大板五百里。地勢據河海之衝。謂之山城州。實四達之會。秀吉以伏見大板。爲東西都云。其國君之先。有桓武者。都於此。謂之桓武天皇。長子孫傳之。每月十五日以前。齋戒拜天。不預朝聘討伐。凡出令之事。關白實主之。關白者。其大臣之執國命者。不敢稱王。其文書。稱明敎稱御而已。先古天皇之子孫。得姓爲源氏,平氏二姓者。實一祖云。山城州三百里。有二嶺。曰絶通,磨針。踰嶺則琵琶湖周數百里。其外廣野。爲近江大和之地。又二百里。鳴護土地沃饒。城中民戶六萬。出利劍。大板東岡崎七百里間。有三小嶺。至赤板。始有山溪陵谷五十里。渡金絶河。河廣十里。北望富士山。登絶頂八十里。其上有泓。四時有雪。涉掛川有三大嶺。曰石嶺。曰菊嶺。曰金谷。皆富士南麓。富士自陸奧來。陸奧之外蝦蛦。我窮北野人之界。泥濘四百里。駿河州。關東大都會。家康舊都。據內谷巖阻。海岸皆棧道。富士山水急流。至此入海。曰富士川。過三島上箱根嶺四十里。上有湖水十里。下嶺又四十里。關防之固。天所以護江戶者也。自箱根湖四十里至小田。原相模州之地。前時北條所據。負固不服。秀吉伐而幷之。至江戶二百里。海濱沃野六百里。險阻四塞。通海爲重壕。窮極壯麗。市街十五里。去日光山三百里。自我釜山浦。至江戶水陸之町四千里。日本之人謂直路曰町。日本。在渤海東。七道六十六州六百十一縣。東極陸奧。西盡肥前四千一百五十里。南極紀伊。北至若挾八百八十里。陸奧之外蝦蛦三百里。步三爲間。間六十爲町。町置里。以町計兵。其田一百二十八萬一千九百四十町。其兵二十萬六千八百。其俗信鬼神。事浮屠。好淸淨辯論經學。以頓悟爲宗。男子削髮。婦人委髮。男女皆服襖子。貴人漆齒。婦人亦漆齒。故號曰黑齒之夷。跣足赤頂。膝行匍匐以爲恭。無拜禮。輕信易怒。好擊刺。薩摩風俗。最強暴好殺。馬島詐僞不信。國人賤之。陸奧產金。幡摩產銅鐵。備前之矛。尾長之劍。二豐之函。北陸山陰之皮革。其嘉木異卉盧橘椶櫚枇杷。無虎豹。此皆博四海之外者。豈特嚴使事而已。可爲使絶國者。取之書之。以爲東溟學士海槎錄序。上之八年玄月上浣。

漫浪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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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治道休明。培養才德。自世宗,文宗逮我明,宣之際而蓋極矣。次其人物古今。前古已遠。如近世文學士。公最後而猶及昭敬之末。而今斯人亦已亡。感懷良爲嘆息。公少聰明絶人。大肆力於術藝。弱冠登大科。名譽蔚然。其始仕在仁祖世。方國家中興。當時耆考諸學士。多在推許。新進才學公爲第一云。其文章。本之六經。參之莊馬氏。詩祖韓蘇。爲文章。肆而不淫。麗而不媚。尤長於章奏。讀其文。其人可知。善乎。使日本詩什。燕京十絶。亦其所操可知。惜乎。天固賦其才而獨嗇其壽。何也。公諱㦿。字子由。姓黃氏。漫浪。別號也。嘗以直言忤時議。累官累斥。官止諫議。後出洪州一年歿。年五十。殆所謂厚賦而薄發者也。今其遺文刊行。文采不沒於後代則天也。

占瓦老人易序上篇○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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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包羲氏受河圖。始畫八卦。河圖者。聖人之瑞也。河圖之文五十五。五衍母。小衍之數十。大衍之數五十。故蓍數五十。虛其一。其用四十九。八變而成八卦。十六變而成六十四卦。虛五與十太極也。奇數二十。偶數二十。兩儀也。一九老陽。二七少陽。四六老陰。三八少陰。二陽二陰。四象也。一與六合。二與七合。三與八合。四與九合。陽中有陰。陰中有陽。一生一成。五行迭用。相生相克。比和相從。八卦之所以作也。先天八卦。自然之位也。後天八卦。流行之妙也。卦初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六。畫卦之序也。占瓦老人之數。卦數一也。特其用異耳。得數八除而取卦。六除而取爻。變通之道也。先得卦居上。後得卦居下。上下之義也。體用者。賓主之象也。互變者。悔吝之著也。數先於卦者。先天之易也。卦先於數者。後天之易也。大小多少長短皆得。物有象。方有位。得卦而取時盡變也。動靜衰旺。物之理也。論理不及數不得。論數不及理不明。禎祥妖孼感於物怪。動於四體。見於卦爻。卦爻者。吉凶之兆也。鬼神之用也。苟非至誠。其孰能前知。明者察於幾微。見於不見。滿而知戒。安而知懼。知戒則不傾。知懼則不危。傾者。覆之轍。危者。亡之途。卜筮者。所以存戒懼而守正慮患而作者也。故曰。易者。其衰世之意也。

上篇。論聖人畫卦之本。以及卜筮之用。

占瓦老人易序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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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無言而垂象。聖人設卦而施敎。象與敎。一也。卦變五百十二。爻變三千六百七十二。易之道。變易無常。神乎萬物而不遺。妙乎萬事而不失。道濟天下而不窮。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加一倍而成易。老陽之卦十六。少陽之卦十六。老陰之卦十六。少陰之卦十六。先天之位。後天之用。其理一也。有卦位卦德卦序卦才卦變卦物卦例。易之用備矣。義直則理正。理正則言順。言順則可以與人言。可以問鬼神。故人謀鬼謀。龜筮協從。義不直則天不順。龜筮共違。而況於人乎。而況於鬼神乎。易之義使爲善者勸。爲惡者懼。故曰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下篇。論卦爻之變。以及鬼神之妙。

陽村集重刊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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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東方文獻。古初無所考。當殷之亡。箕子至朝鮮。詩書禮樂之敎始。此正經界行八政。其化門不夜扃。行旅野宿。婦人貞信不淫。禮義之隆。未有盛於此時者也。其後衛滿。以詐力驟強。百濟句麗。以強戰立國。然辰韓風俗。嫁娶有禮。男女有別。行者讓路。貊俗尙廉恥孝弟。新羅最淳厚。建國學。修祀典。薛弘儒作九經訓義。崔學士以文學聞天下。新羅稱君子之邦。有以也。麗時。有二白文學。推言堯舜六經之治。太師崔冲敎九齋弟子。敦禮俗。鄭文忠公建五部學館。講明經學。李文靖公稱之爲東方理學之祖。本朝權文忠公。又考定經禮。作讀書分程,入學圖說,五經淺說。闡明六經之奧。我大祖,太宗刱業垂統。專用經術。以興文明之治。公實有力焉。東方尊信浮屠。自新羅終麗之世。千餘年能斥異端。崇禮敎。明先王之道。定一世之治。其功大矣。其言列於其書。又其感物吟諷之作。亦皆忠厚惻怛之發。文章本非異道。在天爲日月星辰。在地爲山河百川。在物爲珠璣華實。在人爲禮樂文章。公之文章。本之以經術。參之以百家。蔚然文彩特出。金文簡公論國初文學師道。推權文忠一人云。於是有吉注書,金祭酒。亦各五經傳授。皆出於陽村。初有遺文四十卷。舊遠不傳於世久矣。今其十世孫嶺南節度使權公儔。與晉州牧南侯夢賚。謀重刊。大傳於世。南侯亦其外裔子孫也。公生於恭愍元年。卒於我太宗九年。公之世至今三百年。世變旣多。多亂且百年。遺文舊遠。不沒於世。幸矣。況大傳乎。亦不可不謂子孫賢也。閼逢攝提格參伏朔朝。後學孔巖許穆。序。

龍洲郊舍。贈趙希溫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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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日雨中。與滄江趙希溫。相遇於龍洲公蓀嶺草堂賞春。溪水綠淨。花滿發前。山躑躅千層。與希溫相別數年。吾衰甚。希溫七十餘。精力尙強。酌話終日。希溫爲言平生所遊歷深山大壑曠望絶境。仍及東方文墨古事。使人聞之。懷想無窮。龍洲公爲作七言二絶贈之。眉叟。識。

題龍洲老詩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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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老無事。閉石鹿山棲。悄然感懷。親知皆盡。寥寥於世。少懽。書篋中。得龍洲老三月十六日絶句二首。當時僕與希溫訪蓀嶺閒居。爲之設小酌敍飮。有此作。追思如昨日。今二老皆亡。適此日。龍洲老中月之祭。不覺悽然愴心。

陽川許氏族契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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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族氏。自我孔巖村主以來。至今二十六世七世。凡七百餘年。多名臣貴人。見於說部。蓋莫盛焉。實祖先積仁累善之報。而餘敎不替。流風善俗在。子孫以敦厚稱於世。以老人耳目所及者言之。萬曆中。我諸父諸兄。收宗族。序昭穆。立敎誡。以之講信修睦。傳之至今七十餘年。中間多世故。分散四方。嗟乎。人事隨變。此事廢墜。今至二十年。老人衰落無人事。且久矣。吾族許春長。常與我慨然歎之。一日。得修契舊卷於稷下許領樞第。來示老人。契約,族譜,宗會昭穆之序。共二卷。幸而繼此復修擧古事。庶幾不墜先訓。禮曰。上治祖禰以尊尊。下治子孫以親親。傍治昆弟以敦睦。追遠厚倫之義達矣。盍相與勉之哉。

靖孝公家乘序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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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孝公家乘者。我昭敬大王諸王子仁興君諡靖孝。公旣卒。其嗣男朗善公子收錄其諡狀,遺事,墓誌,碑銘,碣銘,挽詩,邸報日錄。謂之家乘。而以顯仁大王潛邸時。御札,御製詩,賜祭文爲首。末附靖孝公遺篇,絶句近體,上疏,先嬪行狀及親筆書二紙共一卷。公子以不佞旣著述墓銘遺事。又令序其書言其事。不佞受命猥甚。謹讀諸作。至於詩什爲之三復之。私自語以王室貴戚高朋厚大之養。而不喜輿馬聲色弋獵之娛。廉退謙下。文學篤行。又其發於吟詠者。皆忠厚惻怛之感。有三百篇遺韻。足以傳之爲後世賢公子矜式。又見筆跡。字法尤絶。善乎。不遺咳唾之餘。至片言隻字。亦皆爲公子寓慕思孝之所重。爲之起敬嘆息而識之。

送舒川郡守赴任序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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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古古靈陳述古先生。治仙居。敎民正俗。其大法。父子兄弟夫婦孝慈仁愛。相勸以善。鄕閭有禮。貧窮患難。嫁娶死喪相助。力農桑。敦善行。耕者讓畔。行者讓路。斑白者不提挈。禁偸盜賭博。呑幷爭訟。以篤禮俗。朱子曰。平正簡易。可見其胸中包括多少道理。老人常誦之。今君辭密直。乞養出舒川。臨行過我。爲書仙居古事。以爲贐行。勉之哉。上之三年雷鳴壬子。台嶺老人眉叟。書。

送郭仲望與其弟歸石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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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賀恒也。以早年取高科。其天才夙成。得不得固無所損益於其中。而爲父母悅顏色。亦父母心也。今君在諫院。言時事。一朝辭言責。吾聞君以禮進退不失義。且古人所勉。吾於二君。蓋得此二者焉。忻然悅之。君歸。以吾此言。亦爲大人白之。今君之歸。吾亦行矣。贈言先賀而後贈。

贈關東伯鄭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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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溪之鄭。爲國之大姓。國初。有高麗通禮公者。逃世不出以歿世。而其葬在干川。其子孫不去其鄕。原州有鄭氏九世之葬。昔。太公封於齊。五世返葬於周。君子善之。鄭氏子孫宜其曰大矣乎。通禮公子孫。至我明宗世。有爲副提學者。爲關東觀察使。提學之門。有傍親恒齋公。官至右贊成。以四朝名臣。耆老致仕。卒。鄕人立祠以祀之。恒齋公爲關東觀察使。恒齋公子孫最大。其少男。宣祖末。以小宗伯爲關東觀察使。當光海政亂。謝病歸。及中興之世。恒齋公長孫。又以騎省少卿。爲關東觀察使。今大夫鄭公。宗伯公之親孫。辭安東大都護。復出爲關東觀察使。古方伯之職。天子賜秬鬯,彤弓,彤矢,盧弓,盧矢,四牡。以專征伐者也。其職不旣責且大乎。今鄭氏五世五伯。老人於恒齋公。爲同里後生。從長者聞耆耇傳說。公平生身不行輕世之行。口不出傲物之言。至今稱厚德巨公。古人曰。百年來之以德世德。厚施之報。其子孫後世事治平守文之主。以共國家之福。其不信矣乎。宜勉之哉。

黃驪世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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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驪李氏世藁者。東湖李參議元鍞所編次。而其傳家文獻在此。次其世系。敬憲公三世有應敎公。四世有判書公。應敎公二世有校理,贊成,參判諸公。判書公則於應敎公爲猶子。而校理昆弟三人。贊成公貴。贊成公七男。以文學進者四人。參贊公最著。其遺藁敬憲公三水題詠詩。附關北祠堂古事。應敎公風詠亭次韻詩。判書公受降亭近體絶句各一。贊成公五言七言近體絶句共四十九參贊公文章最贍麗。詩,賦,表,箋共一百二十九首。敎書三。上疏三。啓事一。其佗諸公作或一首或二首或三首五首。其中贊成公前後燕京記行詩,參贊公關西使華酬唱作,籌邊十策,趙文正公從祀文廟敎書,李忠正公配享功臣敎書,癸丑大司諫時立異啓事。附備局宣慰時褒奬事宜,永興公親耕勞酒宴詩,成川公由浦避亂作。俱爲古跡可傳。而大司諫立異啓事。尤爲百代之言。聽蟬翁文彩筆力動一世。今讀其詩良然。參贊公長男。東湖李參議見也。亦以文學顯。嘗按節關東。不大用。終騎省少卿。往觀其葬也。賢其貧而有禮。又校理公少男早年。亦以詞賦進。成川公長男。又前年選魁科。敬憲公子孫至今以學藝相傳。將不止七世,八世。則北方敎育之化。亦傳之後世。而有昌大之報可知。上之六年乙巳至日丁酉。陽川後人許穆。序。

贈洪秀才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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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名克。字克己。靜而長。子癸卯正月。爲其先人乞銘於我。於其歸。作序以送之。

洪君克己。頃年自鳳城。嘗訪我於東海上。今吾還漣上。君又訪我於漣上。道路且千餘里。此古人之義也。留數日。具言嶺中風謠人物古事。仍及索囊子事。余問其人而誌其事。斯人者。若狂若癡。蓋穢其跡而潔其行者耶。吾聞天之生物。物各有則。人之生。與鳥獸非類也。人事之則。何可廢也。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世旣莫我知則亦已矣。傲物輕世。君子不爲。書之以爲高蹈獨行者之戒。它日如相見。以吾語君者。語之。上之四年二月上浣。眉叟。書。

唁安朔太守序李惟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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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列邑方籍兵。安朔民以私怨愬其守。守以愬得官責當去。吾在漣上。以書唁之曰。治體有紀。有長吏焉。有民人焉。此貴賤之位也。賤之妨貴。下之凌上。禮之大禁。況長吏者。君之所命。畏長吏。所以畏其君者也。下爲民慢其吏。猶且有罪。況愬其吏乎。無官者無上。此亂法之民也。今不此之禁。而責其吏可乎。況愬之者。非其事乎。嗟乎。無禮無紀。滔滔者皆是也。古之人有言曰。防民之僞。不如導之以誠。禁民之邪。不如率之以正。有不誠不正。而令下之人。蔑其上而害其政。大亂之治也。余畎畝人。無聞知。因安朔事言之。榜於道路。以爲掌邦治者省焉。

四矯處士遺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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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數十年前。聞處士潔身自守。不以窮達易其心。嘗以四矯名其室。今處士已亡。其客持處士閑居諸作共累百篇示余。嗟乎。讀其書而其人可知。處士蓋簡潔人也。旣與世相違。澹然自娛。其作良然。往往有衰世之感。其發足以警俗。亦高矣。處士八十▣終。其壽星契,九老會。亦可載於太原風俗古事。處士名三益。字某。姓愼氏。本濟昌人。鈔其可傳者詩若文。以爲四矯處士遺卷。

雲山精舍八詠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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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權君叔平。嗜閑雅自娛。於其居。築特室曰雲山精舍。山氣每日夕尤佳。園中種百藥佳卉。春雨芽葉可愛。南溪垂柳數株。春氣至。溪柳最先靑。屋後千樹松。風聲過之。則其響如瀨。庭外有古枏。深樹厚陰。又如靈珠月出。鷲嶺。雪晴。望中活畫。層崖雲樹裏。時聞蕭寺遠鍾。此皆寓興而得樂者也。君仍示余雲山精舍八詠。余欣然悅之。作小序書贈。丁未五月上浣。孔巖文父。書。

安堅山水圖貼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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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年前。權地部示我古畫山水八貼。綃剝裂多不可見。愈奇古稱名畫。嗟乎。今地部君已亡。吾嘗誌其葬。有所後子聖中。視我如見其先人焉。一日。與我論東方名畫。仍示京綃水墨山水四時八景曰。此畫傳家已舊。出於安堅云。此卽吾數十年前初見於其先人者也。古綃剝裂。舊跡猶在。相對悽然。死生之感良苦。自古名書畫傳千百年。閱幾人。起人追感又幾何。感而書之。丁未中秋月半。眉叟。書。

與宋長老,尹希仲興慶谷口敍別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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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日。鄭君草堂賞梅。其夕。至仰巖。巖壁嶄然臨江。上下爲雙石峯。其北岸。有古祠。此崇義殿也。麗亡。祀其先后先弼。涉江二十里。宿興慶寺。紺嶽北崖佳寺。邑宰宋汝受載酒來見。夜懸燈敍舊。朝日出谷口。坐溪石上。序飮而罷。宋長老與希仲。從雲溪路歸寒山。書以識別。

吳留守慶壽帖序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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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五年知申事吳公。出爲關西觀察使。以母老辭。上許之。尋有開京之命。時仲氏觀察海西。海營距開京數百里。而近公與觀察公。謀奉太夫人。泝後西江。合樂上壽。伯氏方爲大司寇。而觀察公長男爲中書。諸甥有四公子。皆以恩假至。父老觀者莫不咨嗟歎息榮之。道路爭相傳說且滿耳。時太夫人春秋七十餘。子孫乘朱輪華轂者六七人。凡衣冠而朝者甚盛。天啓中。先相公嘗爲經歷。司寇公爲留守者再。而今公又以特恩來。四十年間。太夫人前後臨此都者四。開京父老嘖嘖言先相公之種德。而太夫人賢行。擧世知之。皆曰天道積行之報。前古所罕云。朝之大夫士咸作詩詠歌之。以付開京古事。上之六年至月辛亥。孔巖許穆文父。序。

贈權應敎四箴序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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纍罪廢。杜門不敢出三年。年老至期頤。朝夕顚溝壑。今君遠來窮峽留連。敍款款累日。此地山深阻阨。古貊境。人事絶稀。此何可得也。喜不可言。臨別。書平生自儆數語。以爲贈。上之八年孟夏初吉夕。漣西。

列聖御筆帖序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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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孫朗善君俁。不鄙夷之。辱示列聖御筆帖。令識之。穆再拜受之。伏而讀之。自我文宗,世祖,成宗,仁宗,明宗,宣祖,元宗。至我仁祖,孝考。列聖親筆迹在帖三十九。字體森嚴有法。彷彿三代。信乎聖人之文也。文宗,世祖,成宗治敎之隆。固已著於上下。而仁宗在東宮。賜答賓客李彥迪書。樂取諸人爲善。至今臣民恨天不假之年者也。宣祖御製詩。言聖人心學天機。仁祖書商書咸有一德伊尹訓王之言。孝考賜麟坪大君㴭書。又有賜詩。友愛天縱之聖德。亦可詔於百代者也。猗歟盛哉。我國家聖聖相承。爲億萬無疆之休。亶在此。孟子所謂殷有賢聖之君六七作者。其亦如是歟。今王孫家藏石刻。其眞本。或出於祕府。或溥求士大夫世家。爲五十五。石刻善乎亦至矣。穆心竊歎。私謂王孫曰。穆畎畝老人。樂與鄕黨小子。歌頌聖德。相傳爲大東文獻古事。仍書之曰。臣穆拜手稽首。書于列聖御筆帖後。

上之八年孟冬下弦乙未。

送王孫朗善君奉使如燕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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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十一年。王孫朗善君。受命如燕。故司裘士穆送之曰。古者拜國之禮。比年一小聘。小聘以大夫。周官。小史治賓客之禮。法其禮圖事。命使具齎幣。授使幣。釋幣于禰。又釋幣于門。受命乃行。過他國則遐途。餼之以禮。未入境壹肆。及境張旃。主國使士問事。關人問數。遂以八三展幣。入國郊勞。十里有廬。廬有食。三十里有宿。宿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積。遺人共道路之委積。至朝致館設飧。大夫太牢饔餼。三聘禮有訝享禮。束帛加璧。賓禮束帛。私覿束帛乘馬。問卿私面。束帛四皮。介儷皮玉錦。主君勞賓。卿大夫勞卿。執羔。大夫執雁。君歸饔餼五牢。束帛乘馬。米三十車。薪芻倍禾。賓問卿私面。束帛四皮以幣。問嘗使者大夫。餼賓以太牢。君於賓。致饔餼燕羞。獻之禮。壹食再饗。大夫饗食賓介。君還玉。報享禮。玉束帛四皮。君館賓。拜賜遂行。又有贈送之禮。旣返命。禮門及禰。嗟乎。犬馬皮幣之事。自古有之。穆嘗學邦國之禮。相厲以禮者也。今於王孫之行。慨然歎息。空言以自見意云。重光大淵獻陟玄鳥。孔巖許穆。再拜。

慶壽宴圖後序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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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祖三十四年。大夫申公。以循吏耀名當世。及以大年。增秩從二品。爲同知中樞府事。時長男爲大司憲。少男爲右承旨。莫不稱慶曰。積德厚者。其受報者必大。信然矣。二公爲設慶壽宴。時干戈初定。生民粗安。耕種以時。皆忠樂業。又見慶壽故事。父老皆咨嗟涕洟稱盛事。崔東皐作慶壽詩序。具言之。公,孤,列卿諸耆老大夫。傾朝而至。序所謂呵擁傳呼溢於街陌。朱紫金玉交於席上者此也。壽考八卜以上六人。樞府鄭公八十五最壽。大夫申公八十一。申相禮八十最下。坐辛壬癸甲歲以爲常。諸賀祝詩什累十餘篇。諸客入相者十二人。白沙,漢陰爲中興名臣。以國舅貴者二人。韓西平持重兵爲元戎。仁祖反正而不與焉。君子賢之。以文章名世者八九人。東皐最大手。筆法鵝溪,南窓,石峯。一時人才之盛。亦可稱於百代者也。後七十七甲子己未上秋初吉日。八十五歲老人眉叟。書。

贈權評事序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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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少從長者。得聞古人餘敎。今獨後死。昏耄無人事。子以爲多聞而專致書求言。此三代聖人乞言之遺也。顧以昏耄。恐無以報子也。子之家自東興公。至於子之身五世。東興公以德行聞。其敎子孫。以愼交遊。勤己奉公爲法。至吉昌公。亦進不隱賢。退無怨尤。老人銘其墓曰。篤於仁純且忠。勤王室致匪躬。今子之伯父相公。老人以不才忝同列。見相公貴爲千乘相。能謙於志。簡交際。愼言行。好儉素。汚染之譏不及焉。不但其性然也。其家世守先訓。猶恐失墮。古人重家訓世德。有以也。子亦謹守先訓。返而求諸家。則有餘師矣。何求於老人之言也。吾子勉之。上之五年仲冬甲子。東膠老人眉叟。序。

玄谷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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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夏。老人辭政府參贊。閉病僑舍。有儒生鄭祖甲袖其先王父玄谷公遺卷。訪老人求遺卷序。老人受而讀之。其文果傳後之文。昔者。疏庵任學士與我論人物。以爲經籍典故博物之學。吾友數輩。惟德餘爲當世獨出云。信乎。其文章亦然。光海時官太史。當癸丑獄。使史官考奏神德古事。幷鈔芳碩事。時李爾瞻持此事甚急。蓋欲爲殺永昌證案也。公不書曰。上敎不至此。瞻色怒不能難。然遂有閉太后事。公竟坐此。削奪官爵。寓居驪江下。時事益難。當時禍機可畏者非一。而公飮醉常自娛。傲然無變意。日事文墨。遣懷其平生。非第一義不言。非第一流不交。爲文章精密謹嚴。不爲流宕語。剛介自立。疏脫不言生業。平生非文酒不居。後官貴顯至觀察使。不以祿位易其心。於窮達一也。公之家世入本朝六世。自太學士傳淸白吏。三世孝子忠臣善行。至公之父祖兄弟。五世七人。其苦節篤行。亦可見於家風文字之餘。

議政府東西壁題名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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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祖初置都評議司。掌邦治。立三軍府。治兵事。以國家初定。大抵皆襲麗古。我恭靖時。改二府爲議政府。置左右議政。爲正一品。其次侍郞,贊成從一品。又其次參贊正二品。後增置領議政爲三公。罷侍郞,左右贊成,左右參贊品如之。十四年。更置領府事一人。判府事二人。皆正一品。同判府事二人從一品。尋罷。復舊官。贊成自李詹,柳濯。參贊自李來,權近。至今三百年。其間賢能在位著名載籍者何限。而中葉以來。國家多事。典籍皆亡。惟議政三公有前任舊案。而猶不備贊成,參贊。東府無藏書。蓋闕然無傳矣。今博考本朝遺文,古事,行狀,碑誌。追述諸公名姓。亦百不記一。贊成官不必備。必用耆老舊德。如近代孝,顯以來。亦不特不備。闕員舊矣。諸公之仕顯於本朝者。或舊遠先後不可知。略從某世某朝記之。今上卽位之元年秋八月旁死魄越翌日壬申。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右議政兼領經筵事,監春秋館事許穆。序。

送鄭進士東岳南遊海上序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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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經亂後。仍落南十年。遊海上名山。泛海至虹門。望日本灜洲。入智異山。觀雙溪石門。過三神洞塔山。遊通雲臺月嶽。從三石,車窺,九龍井。將遊浪州尙質南望田橫島。以極窮海之觀。至今三十年。時時夢寐在此間。君南遊海上。以吾所遊歷者告之。又握手言曰。浸溟古安南之地。西接海際。去京都千餘里。今尹約而入海居之。斯人者好直道獨爭。流之窮髮之北。前後數十年。晞陽又海上窮處。風氣甚惡。觸之者。昏瞀悶亂。癱瘓人多死。上特寬釋之。斯人者行年八十。氣力不老。窮亦不悔。龍洲翁稱之曰。當治亂興亡之際。能特立不變。興受其敗者有此人。此言可謂知此人者也。爲君誦之。令之一訪也。上之八年仲冬上浣。孔巖眉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