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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禮志疑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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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禮志疑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四
  讀禮志疑       禮類四三禮總義之屬提要
  等謹案讀禮志疑六卷
  國朝陸隴其撰隴其有古文尚書考已著録是編以三禮之書多由漢儒採輯而成其所載古今典禮自明堂清廟吉凶軍賔嘉以及名物器數之微互相考校每多齟齬不合因取孔鄭諸家注疏折衷於朱子之書務得其中並旁及春秋律吕與夫天時人事可與禮經相𤼵明者悉為採入其有疑而未決者則仍闕之故曰讀禮志疑案禮經自經秦火雖多殘闕不完而漢代諸儒去古未逺其所訓釋大抵有所根據不同於以意揣求宋儒義理雖精而博考詳稽終不逮注疏家專門之學隴其覃思心性墨守程朱其造詣之醇誠近代儒林所罕見至於討論三禮究與古人之終身穿穴者有殊然孔疏篤信鄭注往往不免附㑹而陳澔集說尤為弇陋隴其隨文糾正考核折衷其用意實非俗儒所能及如論孔疏月令引太史鄭注中數曰嵗朔數曰年並舉則分年嵗單舉則可互稱又祥禫主鄭駁王廟制尊劉駁鄭於禮有擯詔樂有相步温之至也之文謂温直是藴藉不當如孔疏所云以物承藉於未卜禘不視學取孔疏不當禘祭之年亦待時祭之後駁集說不五年不視學之說謂司尊彞變朝踐為朝獻變再獻為饋獻為省文互文之法皆確有所見足以羽翼經訓至於緇䊷純三字謂純當作䊷古人字亦誤用後來不可不慎不知古字多通原未可以近例相限又袁黄羣書備考以賈公彦訛作賈逵人所共知何煩深辨而亦特立一條為之駁正此葢閱書時隨筆標記門弟子編次校刋乃誤入正文未加簡擇固不足為隴其病矣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志疑卷一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欲考古禮須先知古人宫室之制古人言宫室堂上名目尤多賈公彦士喪禮疏曰堂上行事非專一所若近户即言戸東戸西若近房即言房外之東房外之西若近楹即言東楹西楹若近序即言東序下西序下若近階即言東階西階若自半以南無所繼屬者即以堂言之淅米於堂是也其實户外房外皆是堂此一條最明爾雅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又云東西墻謂之序邢疏云此謂室前堂上東廂西廂之墻也愚按曰廂曰序通在堂上自其近墻者言則曰序自楹至墻一間統言之則曰廂今人指堂下廊廡為廂非爾雅所謂廂
  爾雅又云無室曰榭邢疏云榭有二義一者臺上構木曰榭月令可以處臺榭是也一則無室者名榭其制如今㕔事春秋成周宣榭火是也郭註榭即今堂堭者堂堭即今殿也殿亦無室故云即今堂堭愚按觀此可知堂與㕔之别家禮所謂遂遷於㕔事
  陳祥道禮書云鄭康成釋儀禮謂房當夾室北是也孔安國謂西房西夾室東房東夾室誤矣又言大夫士之房室與天子諸侯同鄭氏謂大夫士無西房誤矣房皆南户愚按夾室非房大夫士無西房皆當以康成之説為正楊氏儀禮圖亦無西房
  喪服傳既練舎外寢鄭注舎外寢於中門之外屋下壘墼為之不塗塈所謂堊室也賈疏云練後不居舊廬還於廬處為屋但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得有中門大夫士惟有大門内門兩門而已無中門而云中門外者按士喪禮及既夕外位惟在寢門外其東壁有廬堊室若然則以門為中門據内外皆有哭位其門在外内位中故為中門非謂在外門内門之中為中門也愚按家禮各歸喪次條下云中門内外而不詳中門為何門必看賈疏乃明
  喪禮於襲大小斂獻明器及遣奠之豆籩俎皆言綪不綪注云綪讀若䋫屈也江沔之間謂縈収繩索為䋫愚按凡所陳之物少一行可陳訖者則只須言南上北上不須言綪不綪若物多一行陳不盡須兩行三行者則必言綪不綪假如南上之物第一行從南至北第二行仍自南至北則謂之不綪若第一行從南至北第二行取便即從北至南則是綪縈収繩索之喻至切
  注疏亦多踈畧如及夕篇窆及反哭皆云拾踊三拾更也投壺則拾投哭踊則拾踊皆更為之也注疏止云拾更也而不詳其義又不注於⿱穴之 -- 窆而注於反哭前後倒置如雍正雍府不注於特牲而註於少牢亦然
  禮有讀賵一節注謂榮其多愚謂不然是欲人知其中無他物不過是用器役器之類此是古人防患之意賈公彦疏有極繁冗處如朝一溢米夕一溢米去五分一以為帶喪服士喪禮兩篇俱有既無二義止注其一處足矣却兩處各累數百言孔氏郊特牲疏謂鄭注此既破禘為禴故於祭統春禘秋嘗不復更破其詳畧之法與賈氏異矣又玉藻疏云其六冕玉飾上下貴賤之殊並已具王制疏於此畧而不言
  既夕篇記云疾者齊養者皆齊鄭注曰正情性也最精人於疾病之際必正其情性然後可生可死人子當父母之疾病亦必正其情性然後可以致親之生可以送親之終
  賈公彦周禮儀禮二疏有功學者唐書不為立傳止附見於其師張士衡傳中其生平及字俱不可考可惜但載其子大隱以直諫著於武后之世又載其傳業趙人李𤣥植該覽百家髙宗時數召見以帝闇弱頗箴切其短帝禮不寤遷巴令可想見公彦之教
  孔賈之解禮惟康成是從不敢絲毫有違雖其守家法不免有太過之處然猶不失為謹慎愚讀唐書啖叔佐傳贊曰左氏與孔子同時以魯史附春秋作傳而公羊高穀梁赤皆出子夏門人三家言經各有回舛然猶悉本之聖人其得與失盖十五義或謬誤先儒畏聖人不敢輒改也啖助在唐名治春秋摭訕三家不本所承自用名學憑私臆決尊之曰孔子意也趙質疑即淳從而唱之遂顯於時孔子没乃數千年助所推著果其意乎徒令後生穿鑿詭辨詬前人舎成説而紛紛助所階矣嗚呼孔賈之信康成不猶愈於啖叔佐之自信乎士喪禮上下二篇止有主人拜賔之文而於柩於重於奠皆未嘗拜至士虞禮設饌後始言主人再拜稽首自虞以前豈經文畧而不言歟抑主哀不主敬而不拜歟賔之弔奠賵贈亦皆不言拜
  家禮親賓奠用香茶燭酒果儀禮賔奠不言用何物但有士受羊如受馬之文疏云所致之物或可堪為奠於祭祀者也則所謂奠者止是致其可奠之物而非如家禮所謂奠
  士虞禮記言升左肩臂臑肫骼脊脅凡七體經文於獻尸之時止言舉脊舉幹舉骼舉肩疏謂尚有臂臑肫三體不舉是君子不竭人歡不盡人忠之意其解精矣又引特牲註云欲改饌於西北隅故遺之雖義得兩施然竭歡盡忠之解所以示人者深矣
  牲體之數陳詳道禮書曰前脛骨三肩臂臑也後脛骨三肫亦作膞胳亦作骼觳也脊骨三正脊脡脊横脊也脅骨三代脅長脅亦曰幹短脅也正脊之前則膉也亦謂之脰肫之上則脾也然則左右肱之肩臂臑與左右股之肫胳觳而為十有二脊骨三與左右脅骨六而為九觳正祭不獻神尸主人之俎兩髀不升於主人主婦之俎膉不升吉祭之俎則祭之所用者去髀膉而二十有一去二觳而為十九矣士喪禮特豚四鬄去腣兩胉脅也脊肺既夕鼎實羊左胖豕亦如之然則四鬄者殊左右肩髀而為四又兩胉一脊而為七此所謂豚解也士喪禮畧豚解而已至虞然後豚解體解兼有焉若夫正祭則天子諸侯有體解豚解大夫士有體解無豚解以其無朝踐獻腥之禮故也此一條最明但又曰國語禘郊之事則有全脀王公立飫有房脀親戚燕饗有殽脀則全脀豚解也房脀體解也殽脀骨折也此一條方氏古今考深以為非曰孔頴逹左傳疏全其甡體而升於俎謂之全脀豈祥道豚解七體乎半解牲體而升於俎謂之房脀祥道謂體解二十一體可乎體解節折而升於俎為折俎為殽脀祥道何故以折俎解房脀而不解殽脀乎其誤也根于康成愚按豚解非全脀當以方氏之説為是康成注禮運云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熟其殽謂體解而爓之雖亦引國語全脀房脀為證然賈公彦儀禮小斂疏云禘郊先有全脀後有豚解體解是康成亦非以豚解為全脀但説得未明致陳氏之誤耳茅之於祭有二用鄭康成周禮注云茅以共祭之俎亦以縮酒最明共祭之苴則鄉師所謂茅蒩及易之藉用白茅士虞禮之苴刌茅皆是也亦以縮酒則甸師所謂蕭茅及左傳之包茅不入皆是也若禹貢之包匭菁茅則似兼此三者之用
  士虞禮祝聲三啟户注云將啟戸警覺神也疏引曲禮將上堂聲必揚為例可想見古人祭祀曲盡鬼神之情朱子語類云魯共王壞孔子宅得古文儀禮五十六篇其中十七篇與髙堂生所傳十七篇同鄭康成注此十七篇多舉古文作某則是他當時亦見此壁中之書不知如何只解此十七篇而三十九篇不解竟無傳焉愚按焦弱侯經籍志云永樂中御史沅洲劉有年獻儀禮逸經十有八篇時未加表章旋就湮没夫程朱大儒所未見者有年何從而得之此非偽書則必纂輯諸經之文而成之如吳草廬儀禮逸經之類焦氏信為古經出千百世之後則愚矣
  語類曰儀禮不是古人預作一書如此初間只以義起漸漸相襲行得好只管巧至於情文極細宻聖人見此意思好故錄成書又引陳振叔之説曰此乃是儀更須有禮書儀禮只載行禮之威儀所謂威儀三千是也禮書如云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之類是説大經處這是禮須自有个文字此二條讀儀禮者皆不可不知
  朱子謂儀禮疏説得不甚分明愚按如豚解體解與全脀房脀異同之處是亦不分明之一端也又如朱子疑緦十五升抽其半然小功十二升則其縷反多於緦矣又不知是如何疏亦不見分明又如朝一溢米賈疏最煩然古秤有二法律厯志與左傳注不同處孔氏喪大記疏言之甚明而賈疏却不及
  語類有一條問温公儀首絰綴於冠而儀禮疏説别材而不相綴朱子曰綴也得不綴也得無𦂳要愚按冠絰本别材而不嫌其綴猶衣裳本殊製而深衣不嫌於連也禮有可通融者此類是矣
  士虞禮疏謂據二十八月後吉祭而言禫祭以前縂為喪祭若喪中自相對則虞為喪祭卒哭為吉祭愚因偶看大學思慎獨誠意之分以意對心則意是動之端以獨對意則獨又是意動之端與此一例也
  喪大記小斂主人袒説髦括髪以麻婦人髽帶麻於房中鄭注云婦人之髽帶麻於房中則西房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孔疏云于房中者謂男子説髦括髪在東房婦人髽帶麻於西房也士喪禮主人括髪袒衆主人免於房婦人髽於室以男子在房故婦人髽於室大夫士惟有東房故也愚按大夫士無西房陳氏禮書不欲從康成之説以此處證之則知康成之説不可易矣陳氏集説及大全於此處並未分别東房西房殊為踈畧注疏中有截法有補法補法有二如本文所無而他處所有則移而補之如士喪禮言浴用巾而不言沃水之器則引喪大記補之曰沃水用枓既夕言主人入祖乃載而不言納車時節則取記文補之曰賔出遂匠納車於階間又如喪服言曽祖父母而不言髙祖則取緦麻章補之曰族祖父者高祖之孫則高祖有服明矣有本文所無而他處亦無則推而補之如士虞禮言籩棗烝栗擇注便推之曰棗烝栗擇則苴刌也棗烝栗擇則豆不䅥籩有藤也士喪禮言復者降自後西榮注因喪大記有甸人取所徹廟之西北厞薪用爨之一句便於此推之曰降因徹西北厞若云此室凶不可居然也有此補法然後不覺經文之疏畧截法則如喪服解同居繼父及同在他邦兄弟及婦人何以不杖之婦人士喪禮君使人弔之人及既夕既窆而退之賔祭統所謂祭之日一獻郊特牲所謂古者生無爵皆是有此截法然後不覺經文之寛泛又有據彼決此法如士喪禮言主人入坐於牀東衆主人直言在其後不言坐喪大記則云士之喪主人父兄子姓皆坐於東方注云此據命士彼據不命之士雜記前云期之喪練則弔後云朝之喪弔于鄉入哭而退注以後之期為姑姊妹無主者有此然後不覺經文之互異
  喪大記士之喪二日而殯此承上文大夫來盖士之禮死與徃日生與來日大夫以上皆以來日數故在士為三日而殯者在大夫視之則止是二是也陳氏集説及大全皆畧不言曲禮内陳氏亦不言死與徃日是士禮喪大記君設大盤一節舊本在始死遷尸於牀之前孔疏雖云宜承濡濯棄於坎下札爛脱在此耳而仍不易其舊古人疑則傳疑之意也陳氏竟易置之而又不注明其舊次則近武斷矣如雜記之内子以鞠衣及練則弔皆然
  士虞禮及閒傳中月而禫喪服小記祔必以其昭穆亡則中一以上二中字注作閒字解曲禮上生與來日死與徃日二與字注作數字解皆他處所少
  朱子雖云漢儒説禮制有不合者皆推之以為商禮此便是沒理㑹處然亦確有是夏商之禮不可牽合者須平以審之
  士喪禮言小斂之絞廣終幅析其末而不言大斂之絞廣狹如何喪大記言大斂之絞一幅為三不辟而不言小斂之絞廣狹如何注疏皆合兩處來解是補經之法袁了凡羣書備考言注儀禮者鄭𤣥為之疏者賈逵也以賈公彦為賈逵疏謬如此豈不誤人
  喪大記大夫之喪將大斂君即位於序端又大夫士既殯而君徃焉君即位於阼疏云大斂時禮未成辟執事故即位於序端既殯而君徃禮已成故即位於阼階又未大斂之前君雖來主婦猶在尸西而大夫君條則云婦人即位房中疏云大斂哀深故不辟君既殯後哀殺故辟也此等處集説皆不分暁
  士喪禮君視大斂祝負墉南面鄭注云祝南面房戸東鄉君喪大記亦有負墉南面之文鄭注亦以為在房戸東乃儀禮刋本將房戸誤作房中楊氏圖因之遂列祝於房中不知君將視祝而踊若在房中則逺於君矣安能視之而踊以禮記注證之可見况房無北壁見於朱子答趙子欽書安得房中有墉
  喪大記鄭注云飾棺者以華道路及壙中不欲衆惡其親也此解最精知此則知龍帷黼翼振容魚躍一切文物皆非得已也此與濡濯棄於坎同一用心集説於此畧而不言者非
  月令孔疏引太史職鄭注云中數曰嵗朔數曰年中數者謂十二月中氣一周總三百六十五日四分之一謂之一嵗朔數者十二月之朔一周謂三百五十四日謂之為年此是嵗年相對故有朔數中數之别若散而言之嵗亦年也故爾雅釋天云唐虞曰載夏曰嵗商曰祀周曰年是也又玉藻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疏曰在客曰介當云介而云擯者擯介散文則通也又康成大宗伯注曰出接賔客曰擯入詔禮曰相疏云此對文義耳通而言之出入皆稱擯也又大司樂奏黄鐘歌大吕疏云據出聲而言曰奏據合曲而言曰歌其實歌奏通也
  鄭康成既夕注云牆有布帷栁有布荒喪大記注又云在旁曰帷在上曰荒皆所以衣栁也則帷荒縂名為栁賈公彦疏云對而言之則帷為牆象宫室有牆壁荒為栁以其荒有黼黻及齊三采諸色所聚故得栁名栁之言聚也總而言之皆得為牆巾奠乃牆及檀弓云周人牆置翣皆牆中兼有栁縫人衣翣栁之材栁中兼牆愚按經文用字有此對言總言之二法不可不知注疏亦謂之對文散文又曲禮效犬者左牽之疏云通而言之狗犬通名若分而言之則大者為犬小者為狗又周禮疏曰五齊對三酒酒與齊異通而言之五齊亦曰酒又如封人疏云有足曰蟲無足曰豸程大昌作袒免辨謂解除吉冠是之謂免免之為言正是免冠之免不應别立一冠名之為免而讀之如問也古今言以布繞頂及髻而謂之為免者惟鄭氏一人愚按賈氏喪服疏孔氏喪服小記疏言括髪免髽之制詳矣程氏欲舉而盡廢之不免武斷况喪服小記明言斬衰括髪以麻免而以布問喪明言不冠者之所服也則免非徒免冠可知惟服問云凡見人無免絰則當如免冠之免
  喪服小記言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孔疏依鄭氏以禘為郊天以祖之所自出為先祖所從出之天若周之先祖出自靈威仰也鄭學之疵此為最甚其詳見大傳注云王者之先祖皆感大㣲五帝之精以生蒼則靈威仰赤則赤熛怒黄則含樞紐白則白招拒黑則汁光紀皆用正嵗之正月郊祭之疏云靈威仰至汁光紀春秋緯文耀鈎文又𤣥命包云夏白帝之子殷黑帝之子周蒼帝之子又郊特牲疏以北極耀魄寶并五帝為六天又引考經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謂指五帝皆荒誕不經
  喪服小記云三年而後𦵏者必再祭又云乆而不𦵏者惟主祭者不除又云報𦵏者報虞此皆因事故不能如三月而𦵏之禮蓋古人偶有此變事而今則比比然矣可歎
  喪服小記云為殤後者以其服服之鄭注云言為後者據承之也殤無為人父之道以本親之服服之疏云此論宗子殤死族人不得以父道為後之事集説謂以其服服之者子為父之服也鄭孔之説為長
  中庸言周公追王太王王季大傳言武王克商即追王太王王季文王大傳之追王是加以王號中庸之追王是備其王禮孔疏云中庸追王是以王禮改𦵏則恐未必然大傳言庶姓别于上而戚單于下又言繫之以姓而弗别鄭注云姓正姓也始祖為正姓髙祖為庶姓孔疏云始祖為正姓者若炎帝姓姜黄帝姓姬髙祖為庶姓者若魯之三桓鄭之七穆集説曰姓為正姓氏為庶姓愚按姓氏二字分而言之則姓自姓氏自氏總而言之又皆可謂之姓
  大傳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鄭注孔疏及陳氏集説皆就國君之子言大全載程子一條則就别子之子言程子之説恐非定論
  大傳一條云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名曰重一輕一重其義然也一條云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是故人道親親也愚按祖以義為主故義屬祖禰以仁為主故仁屬禰非謂事禰止用仁不用義事祖止用義不用仁也仁義之分配祖禰猶之分配事親從兄親親敬長也觀兩條之末一則曰其義然也一則曰人道親親也則祖禰二者又皆可謂之義亦皆可謂之仁此仁義二字之錯綜交互者也又性理朱子有一條云以其性而言之則皆體也以其情而言之則皆用也以隂陽言之則義體而仁用也以存心制事言之則仁體而義用也此又仁義體用之錯綜交互者也
  服問云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為其母之黨服為其母之黨服則不為繼母之黨服鄭注云雖外親亦無二統孔疏不詳臨川吳氏曰母死謂己母死而父再娶雖有繼母而子仍服死母之黨詳其文義自合如此陳氏集説乃云母死謂繼母死也其母謂出母也殊謬雜記言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鄭注云今大夫喪服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也春秋傳曰齊晏桓子卒晏嬰麄衰斬苴絰帶杖管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惟卿為大夫此平仲之謙也言已非大夫故為父服士服耳麄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謂縷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緝也斬衰以三升為正㣲細焉則屬於麤也然則士與大夫為父服異者有麄衰斬枕草矣詳鄭意是以晏子所服為先王之禮王肅則駁之曰喪禮白天子以下無等故曽子云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逹春秋之時尊者尚輕簡喪服禮制遂壞羣卿專政晏子惡之故服麄衰枕草於當時為重是以平仲云惟卿為大夫遜辭以避害也大夫與士異者大夫以上在喪斂時弁絰士冠素委貎詳王意是以弁經委貎之異為先王之禮而晏子所服為周衰變禮二説雖殊然其以雜記之言為先王之禮則一也陳氏禮書云周衰禮變而齊之服於是有等故大夫以尊而伸服斬衰枕凷士以卑而屈服齊衰枕草而已禮記或記先王或記末世其可以末世之事而論先王之時哉鄭氏以此為真先王之禮宜為王肅之所攻也禮書之意則是以雜記所言即是衰周變禮其説較王鄭為長陳氏集説即禮書之意也麄衰枕草其非先王所制之士服甚明觀既夕是士禮而云枕塊可知雖孔疏曲為之解曰既夕是廣説是阿鄭意耳難信也又按晏子所服依鄭説則比大夫之服為輕依王説則比當時大夫之服為重禮書用鄭説愚謂此當以王肅之説為正若杜預左傳注直以麄衰斬為斬衰枕草謂與枕塊無二則謬矣
  雜記言自諸侯逹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嚌之衆賔兄弟則皆啐之大祥主人啐之衆賔兄弟皆飲之可也孔疏所以知此酢是受賔長酢者縁士虞禮主人主婦獻尸受酢之時皆卒爵而此唯嚌之故知是賔長酢也陳氏集説亦指賔長言而不言尸酢卒爵則無根據矣
  雜記親喪外除兄弟之喪内除視君之母與君之妻比之兄弟發諸顔色者亦不飲食也鄭注云言小君服輕亦内除也陳氏集説不承内除説則豈小君兄弟之喪自始至終止發諸顔色者不飲食已乎
  雜記云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祥因其故服此亦就祥言之耳注疏因廣言之曰從祥至吉凡服有六祥祭朝服縞冠一也祥訖素縞麻衣二也禫祭𤣥冠黄裳三也禫訖朝服綅冠四也踰月吉祭𤣥冠朝服五也既祭𤣥端而居六也此最有功於經
  雜記子游曰既样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孔鄭皆言是以喪事贈賵來者於前先已來弔今重至故待之如此若於此時始弔者則衞將軍文子之為之是矣其説甚確陳氏集説汎就弔者言則衞將軍文子之事又將如何解乎
  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見於雜記又見於服問又見於曽子問而服問尤嚴雖一免絰一脱衰猶不可而况如張江陵李文逹之事乎
  雜記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練則弔鄭注此謂父在為母也集説因之然喪服小記云宗子母在為妻禫又云為父母妻長子禫不知康成何以獨主父在為母言
  雜記如三年之喪則既顈其練祥皆行注云顈草名無葛之鄉去麻則用顈此可見古人之通變處
  興詩立禮只當於詩禮二經求之至成於樂則非精通乎易書春秋者不能
  雜記子貢問喪子曰敬為上哀次之鄭注云喪尚哀言敬為上者疾時尚不能敬也愚謂敬亦從哀生哀之至自能敬不能敬亦是哀淺分而言之則是二事如問喪閒傳止説得哀若士喪禮喪大記則庶幾於敬矣所謂附於身附於棺者必誠必信也
  雜記大功將至辟琴瑟君子豈但不奪人之喪已乎雜記言喪者不遺人又言三年之喪雖功衰不弔此二事今有不得已而行之者然豈可不知其為禮之變哉雜記管仲晏平仲一條及子貢觀于蜡一條可想見時中之義
  内亂不與焉注疏引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為證而又引公子友之逐慶父趙宣子之不討賊以見力能討者之不得以此藉口甚妙愚謂伯玉之從近關出亦是内亂不與之意
  雜記載釁廟之禮止云是交神明之道注疏並不言交神明所以必須釁者何故此禮甚𮗜無謂
  幾亭言禮之於天地亟矣以為天下則消患於未然以修已則防欲於未萌至哉言乎
  曽子問道而出鄭注云祖道也又引聘禮出祖釋軷祭酒脯為證孔疏云祖始也釋酒脯之奠於軷為行始也有宫内行神之軷有城外祖祭之軷又引左傳軷涉山川為證盖軷本山行之名而借以為祭神之名然今左傳軷作跋
  曾子問凡告用牲幣鄭注云牲當為制字之誤也殤不祔祭鄭注云祔當為備聲之誤也奠而後辭於殯鄭注云殯當為賔聲之誤也陳氏集説乃止云殯音賓則似殯字原有賓音而不見其誤矣此等處皆失傳疑之意又如郊特牲云不敢用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鄭注云旦當為神篆字之誤也集註亦止云旦音神王制庶人縣封鄭注當為縣窆集説亦止音窆曽子問父殁而冠則己冠掃地而祭於禰此言父没除喪之後始遇當冠之期而行此冠禮非謂喪内不可因喪而冠必至除喪乃冠也雜記明言以喪冠者雖三年之喪可也陳氏集説乃云齊衰以下可因喪服而冠斬衰不可孔鄭注疏並無此説不知陳氏何所據
  檀弓譏朝祥暮歌者曽子問曰脱衰與奠非禮也皆病其忘哀太速故子於是日哭則不歌
  曽子問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既𦵏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觀此則知後世有未婚而守節者非禮明矣
  曾子問有老聃孔疏云為周柱下史陳氏集説乃引石梁先生之説曰此老聃非作五千言者不知石梁何所據
  曽子問魯昭公少喪其母孔鄭以左傳昭公母齊歸薨之年考之疑非昭公集説不應畧而不言
  曽子問非勿能勿除也疑衍一勿字孔疏集説皆未明曾子問言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勿為後也此為後是謂以父道事之與喪服小記為殯後不同小記是以繼統言曽子問是以繼嗣言然以殤而弗繼嗣則固有繼嗣者矣嘉靖時大禮議主繼統不繼嗣者固不為無見然概云為人後者為人子是漢儒附會之説則亦無以服漢儒
  奔喪篇云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後行鄭注云謂以君命有為者也愚按此注最善今人居喪仕意變禮動云不得已玩鄭氏此注則不得藉口矣
  子上不喪出母孔疏鄭注及陳氏集説皆引儀禮為出母齊衰杖期而為父後者無服但陳氏則云伯魚子上皆為父後禮當不服而以服者為過孔疏鄭注則云子思既在子上當為出母有服而以不服者為非陳氏説本横渠張子今從之朱子答林擇之書則又云按喪服傳出母之服斯但為父後者無服耳子思此事不可暁兼汙隆之説亦似無交涉或記者之誤歟
  孔子殯於五父之衢集説力辨其誣可以正史記及孔鄭之失陳幾亭謂誅少正卯之事左傳不載孟子不言此穰苴孫武行兵立威之法豈聖人為政之道家語不可盡信朱子亦斷其為妄此皆力衛聖道之言
  檀弓夏后氏尚黑條下疏云鄭康成之義自古以來皆改正朔若孔安國註尚書湯承堯舜禪代之後革命創制改正易服是從湯始改正朔也又疏因鄭氏之説推之曰舜以十一月為正堯以十二月為正髙辛氏以十三月為正髙陽氏以十一月為正少皥氏以十二月為正黄帝以十三月為正神農以十一月為正女媧以十二月為正伏羲以上未有聞焉愚按正朔之改孔安國鄭康成既各為一説今亦難以臆斷也
  孔疏講三統只云建子之月為正者謂之天統以天之陽氣始生建丑之月為地統者以其物惟在地中含養萌芽建寅之月為人統者以其物出於地人功當須修理統者本也謂天地人之本也皆只是就一嵗言至邵康節乃有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之説又是推到天地人最初起頭處
  孟獻子禫一條孔疏云依禮禫祭暫縣省樂而不恒作也至二十八月乃始作樂又依禮禫後吉祭乃始復寢當時人禫祭之後則恒作樂未至吉祭而復寢今孟獻子既禫暫縣省樂而不恒作比可以御婦人而不入寢雖於禮是常而特異餘人故夫子善之云獻子加於人一等矣不謂加於禮一等愚按是加於人不是加於禮説得最有關係集説乃畧不及此可謂淺矣
  祥禫之月鄭𤣥王肅之説不同孔疏於孟獻子禫條辨之詳矣集説於此既主鄭説而於下文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又載馬氏之説却仍是王肅之意前後舛錯朱子文集卷六十三答胡伯量亦云中月而禫鄭注虞禮為是故杜佑亦從此説
  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疏云樂其所自生謂愛樂己之王業所由生若舜由紹堯之徳則樂名大韶禹由治水廣大中國則樂名大夏禮不㤀其本謂先王制禮其王業根本由質而興則制禮不㤀其本而尚質若由文而興亦然解得甚明集説却云樂生而敦本禮樂之道也含糊不明
  孔氏禮法之宗也乃伯魚子上之母則出子思之母則嫁皆見於檀弓閨門之内何其多故耶陸翼王集説補正曰按孔子年十九娶宋幵官氏女明年生子適魯昭公賜之二鯉孔子榮君之賜因以名之至六十六而幵官夫人卒則無出妻之事可知聖門禮義之宗豈有三世出妻者其為異學詆毁無疑也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盖襲於牀本禮也子游不據禮答之而專輒許諾則如禮自已出矣縣子所以譏之孔鄭及集説解得最好玩此則知凡著書引用先儒舊説而不著其姓氏皆縣子之所譏也
  有子與子游論踊曰情在於斯其是也夫此是有子不欲用踊近於棘子成質而已矣之意集説欲回䕶有子殊𮗜支離孔疏明白
  檀弓記曾子失禮之事甚多執親之喪水漿不入口者七日則子思正之既祖反宿裼裘而弔喪欲速貧死欲速朽小斂之奠在西方則皆子游正之齊衰而哭子張後人亦疑之甚矣窮理之難也集説載劉氏之説以為是不可盡信而徒知尊曽子而豈知此理之不易窮耶季子臯𦵏其妻犯人之禾申詳以告曰請庚之鄭注庚償也集説畧而不注失之踈若鄭注謂子臯恃寵虐民集説謂其愚而過慮則集説得之
  齊之餓者不食嗟來之食曾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鄭注㣲猶無也無與止其狂狷之辭孔疏狂者進取一槩之善仰法夷齊耿介狷者直申己意不從無禮之為而餓者有此二性故止之愚按孔鄭㸔狂狷最好陳㡬亭亦謂狂狷器局雖殊而行事非背馳也
  晉獻文子成室鄭注解獻為賀自妙集説駁之拘矣魯莊公之喪既𦵏而經不入庫門集説謂莊公為子般所弑何其繆誤至此又按大全檀弓長樂陳氏引證錯繆處尤多如知悼子卒條則曰叔弓之卒隠公不與斂魯人有周豐條則曰孔子對哀公以孝慈則忠釋經而疎忽如此何以垂訓此與大學大全玉溪盧氏謂孟獻子師子思同一憒憒
  陳幾亭謂弑逆之事凡在官者殺無赦為左右使令當救䕶而不救䕶者言也按檀弓諸註疏皆不如此解不知幾亭何據
  檀弓管庫之士鄭注管鍵也孔疏云鍵謂鎖之入内者俗謂之鎖須管謂夾取鍵今謂之鑰匙則是管鍵為别物而云管鍵者對則細别散則大同為鍵而有故云管鍵又月令孟冬之月修鍵閉慎管籥鄭注云鍵牡閉牝也管籥搏鍵器也孔疏云凡鏁器入者謂之牡受者謂之牝管籥一物以鐵為之似樂器之管籥搢於鏁内以按取其鍵也愚按合二處觀之則管鍵是二物而又可統謂之管鍵閉是二物而又可統謂之鍵古人用字徃徃如此





  讀禮志疑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志疑卷二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魏莊渠曰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故祭祀皆子孫自主之親友咸來助祭若祭他人祖考豈有感格之理世俗他人有喪輒致奠祭以此為厚而不知其為非禮也雖先哲大儒亦未免從俗然于吾心終不安葢偶窺測得聖人制禮之本意也必欲初喪致奠曷若致賻必欲將𦵏致祭曷若以物助其虞祔愚按莊渠此論最合禮意
  旅酬之禮見于特牲有司徹鄉射鄉飲酒燕禮者参差不等故語類中庸卷内朱子所解旅酬其說亦不一語類朱子論導飲曰主人酌以獻賓賓飲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賓曰酬主人飲二盃賓只飲一杯此只就獻酬之初賓奠觶未舉時而言若到酬旅之時賓坐取觶阼階前北面酬長兄弟則賓之所飲不止一杯矣中庸大全將朱子此條載于旅酬下殊欠分曉蒙引又為之說曰導飲者自飲以導賓飲也賓既飲仍以酢主人主人又飲也朱子所謂主人飲二杯賓只飲一杯此説尤謬戾考儀禮獻有酢而酬無酢安得如此說乎又中庸大全載白雲許氏之說亦止到旅之大畧而止考别本許氏尚有賓弟子及兄弟弟子各舉于其長亦先自飲如旅酬所謂下為上也等語不知大全何故刪之 鄭康成中庸注云旅酬下為上者謂若特牲饋食之禮賓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于其長也逮賤者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也較章句尤明葢鄭注只是舉特牲以為例中庸所云旅酬原不必如特牲也
  舊本儀禮特牲篇賓弟子及兄弟弟子洗各酌于其尊條内脫却舉觶者祭卒觶拜長皆答拜十一字以儀禮經傳及楊氏禮儀圗考之可見蒙引解中庸旅酬之義最為鶻突其曰舉觶非就是各勸其長飲也只是洗盞更酌而歸之于其長其長只將此觶往勸他人飲耳絶不及弟子卒觶一節殊非儀禮之意豈其所見之儀禮乃舊本之脫落者耶
  特牲記止有四觶疏云一酌奠于鉶南餘有三在主人洗一觶酬賓奠于薦北賓舉奠于薦南此未舉也下篚有二觶在及兄弟弟子阼階前北面舉觶于長兄弟如主人酬賓儀此亦未舉也下篚仍有一觶在尸羞之後賓始舉奠觶行旅酬辯卒受者以虚觶奠于下篚還有二觶至為加爵者作止爵長兄弟亦坐舉其奠觶酬賓如賓酬兄弟之儀以辯卒受者未實觶于篚時賓弟子兄弟弟子洗觶各酌舉觶于其長即用其篚二觶卒受者未奠之故三觶並用也愚按此則所謂賓弟子兄弟弟子各舉觶于長者止是一个賓弟子一个兄弟弟子非是合階下之賓弟子兄弟弟子一齊舉觶也故有司徹疏云鄉飲酒及鄉射特牲等皆一人舉觶為旅酬始二人舉觶為無算爵始儐尸乃以二人為旅酬始者此儐尸别一禮與彼不同蒙引謂長非一二人賓弟子兄弟之子亦非止一二人一時並舉亦未詳儀之意矣特牲記注謂男子獻於堂上旅於堂下婦人獻於南面旅於西面然有司徹二人洗觶旅酬則在堂上葢亦因儐尸别一禮故然至兄弟之後各舉觶於其長則仍在堂下矣
  吉祭喪祭古人分别甚微如曾子問鄭注云奠無尸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無無算爵是何等次第吳草廬題朱文公答陳正已講學墨帖後云朱子答正已一書備述為學之功又規正己之失葢以其人有志於學故曲盡其言懇切之至厚哉先覺之用心乎然澄竊聞之大功廢業况服齊斬乎古人居父母之喪三年不為禮三年不為樂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自𤼵一言且不可况可與人論學哉眉山二蘓兄弟文人爾而其居喪也𠕂期之内禁㫁作詩作文寂無一語是亦嘗講聞乎喪禮也正已蘄學聖賢身有母喪而交書論學不異常時則三年之喪為虚矣夫親喪本也論學末也忘其本而務其末不知所論之學果何學歟朱子故已箴其失然舍其大而議其小或者姑為之掩覆也耶草廬此䟦辭嚴義正可為禮家羽翼
  少牢疏云左執筮及擊筮之筮皆是蓍以其用蓍為筮故名蓍為筮愚按古人用字之法如此者甚多當類推之
  少牢用薦嵗事於皇祖伯某某字也注疏引左傳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則某又或是諡也其解與杜注不同杜注是言或以字為氏或以諡為氏故將諸侯以字四字為句儀禮注疏是言大夫或因字為諡故將諸侯以字為諡六字為句左傳之解自當以杜氏為正若依鄭解則公子辰先以辰為諡而後命以為氏其説未知何㨿
  特牲少牢筮尸云以某之某為尸注云字尸父而名尸疏云鄭知字尸父而名尸者曲禮云為人子者祭祀不為尸鄭注云為其失子道然則尸卜筮無父者又云卒哭乃諱諱則不稱名故知尸父云某是字尸既對父故某為名此等注疏最精細但特牲已詳少牢又復詳釋不亦煩乎
  特牲前期三日筮尸少牢祭前一日筮尸特牲祭前一日視濯少牢祭之朝乃視濯特牲宿尸宗人擯祝傳命少牢惟有祀擯注疏皆云士卑不嫌故得與人君同大夫尊不敢與人君同楊氏儀禮圖分别兩篇不同處最詳此却未及
  少牢云肩臂臑膊骼在兩端脊脅肺肩在上愚按俎之上下有以縱言者有以横言者肩臂臑膊骼在兩端此以縱言之上下言也脊脅肺肩在上此以横言之上下言也閲楊氏圖如是賈疏殊欠分明
  古人言禮不能處處皆詳因其詳處推到略處則彼此皆明如少牢云司宫設罍水於洗東有枓鄭注云設水用罍沃盥用枓禮在此也疏云言禮在此者以士冠禮直言水在洗東士昏禮亦直言水在洗東鄉飲酒特牲記亦云然皆不言罍器亦不云有枓其燕禮大射雖云罍水又不言有枓故鄭云凡此等設水用罍沃盥用枓其禮具在此又少牢云上利升羊載右胖髀不升肩臂臑膊骼正脊一脡脊一横脊一短脅一正脅一代脅一皆二骨以並腸三胃三長皆及俎拒舉肺一長終肺祭肺三皆切肩臂臑膊骼在兩端脊脅肺肩在上鄭注云凡牲體之數及載備於此疏云前體肩臂臑兩相為六後體膊骼兩相為四短脅正脅代脅兩相為六脊有三總為十九體惟不數觳二通之為二十一體二觳正祭不薦於神尸故不言是牲體之數備于此此皆因其詳而知其略可悟解經之法
  尸入正祭條凡舉幹舉魚舉腊舉骼舉肩皆上佐食也受加於肵者皆云佐食則是下佐食也獨舉腊則云上佐食受加於肵疑衍一上字
  特牲疏云主婦亞獻洗爵于房中則房中有爵又主婦獻祝及佐食訖以爵入于房後主婦致爵於主人還是房内爵愚按少牢云有司贊者取爵于篚以升授主婦贊者於房中然則特牲房内有爵少牢房内無爵注疏皆未明言其所以不同處
  少牢四人𦿉疏云上佐食東面近南下佐食西面近北注云一賓長在上佐食之北一賓長在下佐食之南楊氏圖因之然佐食與佐食賓長與賓長所以不得東西相當之故註疏皆無確㨿疏雖云以其尸東面近南今尸起上佐食居尸坐處明知位次如此然上佐食固當東面近南矣下佐食何以不得西面近南乎
  有司徹疏云蕡蔴有實枲蔴無實鄭云蕡枲實者舉其類耳若竹器圓曰簞方曰笥鄭注論語亦云簞笥亦是舉其類也又疏曰有骨為臡無骨為醢昌菹醢者即周禮麋臡臡散文亦名醢此皆是注疏活法若不知此活法則窒礙者多矣疏内用字如同時則云俱時之類則云之等如此字法今人罕用見有司徹主婦薦豆籩條又㨿彼決此疏内徃徃單用一決字如有司徹賓長獻尸條云不使兄弟不稱加爵大夫尊也者此決特牲云長兄弟為加爵又衆賓長為加爵不言獻
  羅一峰與陳直大書云伯恭居喪授徒子靜極以為非今日使子靜在恐亦不敢以為非也一峰言不敢以為非者想指為貧之故不得已而然者言亦古人所謂身自執事者面垢而已者也若可已而不已其能免於子靜之誚哉
  特牲云三獻作止爵注云賓也謂三獻者以事命之有司徹云尸作三獻之爵注云上賓所獻爵疏云不言上賓而言三獻者以其主人主婦并此賓長備三獻因號上賓為三獻是以事名官者也按三獻之疏略於特牲而詳於有司徹先後倒置
  經文有倒一字而意遂異者如三獻作止爵及尸作三獻之爵是也有倒一字而意仍不異者如司馬羞湆魚一司士羞一湆魚注疏並無别解是也
  玩儀禮節文最可想見古人從容氣象如有司徹主人獻賓條主人洗爵長賓辭此時主人即對可也必奠爵于篚興對又賓主卒爵即奠爵拜可也必執爵以興坐奠爵拜何等従容
  若不賓尸及皆如儐禮一作賓一作儐注疏並不詳其故
  有司徹主人獻賓條賓坐取祭以降西面坐委于西階西南此西面是言祭之向西非言賓西面也玩圖可見注疏不明
  儀禮所謂坐奠爵坐取爵坐即是跪朱子集中有跪坐拜説甚明
  儀禮文有意同而詳略異者如有司徹主人洗升酌獻兄弟於阼階上主人洗獻内賓於房中主人降洗升獻私人於阼階上或言洗升或言洗或言降洗升其義一也洗無有不降且升者
  主人為尸賓而洗則尸賓辭為兄弟内賓私人而洗則皆不辭亦是賤不得備禮之意與主人拜衆賓於門東三拜衆賓門東北面皆答一拜例同
  朱子遭妻喪答吕伯恭書有出謝親知之語見文集卷三十四
  旅酬之禮特牲與儐尸不同者特牲一人舉觶為旅酬始二人舉觶為無算爵始儐尸一人舉觶為無算爵始二人舉觶為旅酬始特牲之旅酬無算爵皆在堂下儐尸之旅酬在堂下無算爵在堂上特牲有儐弟子舉觶之事儐尸無賓弟子舉觶之事特牲之旅酬一儐尸之旅酬再特牲尸不與旅酬儐尸尸亦與旅酬此五事皆不同若賈疏言下大夫不儐尸者闕旅酬直行無算爵玩經文却不見得如此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國語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韋昭注云舜在時則宗堯舜崩而子孫宗舜説兩邉不同處最明陳澔集説取國語此條置祭法之下而不載韋氏之注豈不滋學者之惑
  韋昭國語注祖文王而宗武王與孝經異者周初亦祖后稷而宗文王其後更祖文王而宗武王此則似將宗字看作宗祀明堂之宗與集説劉氏註不同劉註是又劉氏欲改正經文之處亦皆有理若鄭康成云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徳配寡大徳配衆亦禮之殺也此則因鄭康成看禘郊祖宗先差故此等説皆不足㨿
  禘郊祖宗鄭注云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耳又郊特牲疏云九月大饗五帝則以五人帝及文武配之以文王配五天帝則謂之祖以武王配五人帝則謂之宗此亦主鄭説王肅則言禘黄帝是宗廟五年祭之名又言郊與圜丘是一郊即圜丘郊非祭感生之帝又以祖宗為祖有功宗有徳其廟不毁非宗祀明堂之宗陳氏集説皆主王肅而不主康成最是
  祭法篇首疏云春秋命厯序炎帝號曰大庭氏傳八世合五百二十嵗黄帝一曰帝軒轅傳十世二千五百二十嵗次曰帝宣曰少昊一曰金天氏即窮桑氏傳八世五百嵗次曰顓頊即髙陽氏傳二十世三百五十嵗次是帝嚳即髙辛氏傳十世四百嵗此鄭之所據也其大戴禮少典産軒轅是為黄帝黄帝産𤣥囂𤣥囂産喬極喬極産髙辛是為帝嚳帝嚳産放勲是為帝堯黄帝産昌意昌意産髙陽是為帝顓頊顓頊産窮蟬窮蟬産敬康敬康産句芒句芒産蟜牛蟜牛産瞽瞍瞽瞍産重華是為帝舜及産象傲又顓頊産鯀鯀産文命是為禹司馬遷為史記依此而用焉皆鄭所不取又疏載張融之説云若依大戴禮及史記稷契及堯俱帝嚳之子堯有賢弟七十不用須舜舉之此不然明矣又孔子刪書求史記得黃帝𤣥孫帝魁之書若五帝當身相傳何得有𤣥孫帝魁愚按此等處皆難臆㫁傳疑可也大司樂享先妣賈疏曰毛君與史記同以姜嫄帝嚳配鄭君依命厯序帝嚳傳十世乃至堯后稷為堯官則姜嫄為嚳後世妃
  禮書謂五帝與昊天同稱帝不與昊天同稱天是矣愚謂五帝與昊天同稱帝不與昊天同稱上帝禮書以周禮旅上帝對旅四望言之而謂上帝非一帝也是葢叅用王鄭之説恐非
  祭法疏云聖證論王肅六宗之説用家語之文以此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為六宗孔注尚書亦同之伏生馬融以天地四時為六宗劉歆以乾坤之子六為六宗賈逵云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日月為陰陽宗北辰為星宗河為水宗海為澤宗岱為山宗鄭駁之云書云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山川言望則六宗無山川明矣大宗伯云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郊特牲曰郊之祭也大報天而主日又祭義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則郊天並祭日月可知其餘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風師也雨師也此之謂六宗愚按鄭氏之駁諸説固未可盡據今蔡氏書傳陳氏禮記集説既主王肅而不主鄭氏則相近於坎壇一句宜依王氏讀作祖迎不宜依鄭氏讀作禳祈書經大全讀作禳祈非也葢鄭氏因周禮大宗伯備列諸祀而不見祭四時寒暑水旱故以祭法所載為遇灾祈禱之禮非關正禮而不用以解舜典故相近讀為禳祈雩宗幽宗之宗皆謂是宗字之誤蔡氏書傳引祭法不用此解也
  祭法廟制鄭氏注云鬼亦在祧顧逺之於無事祫乃祭之耳春秋文二年秋大事於太廟傳曰毁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是也魯煬公者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宫則鬼之主在祧明矣此一叚補經文所未及最好陳氏集説直以經文為失則過矣
  廟制朱子然劉歆之説而康成注王制祭法則皆以文武處七廟之内此則不可從周禮守祧疏曰孔君王肅之義二祧乃是髙祖之父髙祖之祖與親廟四皆次第而遷文武為祖宗不毁矣鄭不然者以其守祧有奄八人守七廟并姜嫄廟則足矣若益二祧則十廟奄八人何以配之愚按鄭説固非無㨿然奄八人此特周公時事耳安知後來不增作十人乎
  祭法鄭注云惟天子諸侯有主禘祫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不禘祫無主爾疏云王制天子諸侯有禘祫故知有主王制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而三太祖即是大夫之祖考既有祖考明應遷之祖以制幣昭其神而藏焉故云亦鬼其百世大夫若無祖考祗得立曾祖與祖及父二廟而已則不得鬼百世也云不禘祫無主爾者惟有百世之鬼不得禘祫無主爾左傳衛大夫孔悝有主者祭其所出之君為之王耳愚按此則古禮大夫有廟無主今家禮士大夫皆得有主者葢以義起之也
  朱子答陸子夀書云先王制禮本緣人情吉凶之際其變有漸故始死全用事生之禮既卒哭祔廟然後神之然猶未忍盡變故主復于寢而以事生之禮事之至三年而遷於廟然後全以神事之也愚按此一段是喪祭之綱領葢因子夀疑祔廟即徹几筵而𤼵故又云遷廟一節鄭氏用穀梁練而壊廟之説杜氏用賈逵服䖍説則以三年為㫁其間同異得失雖未有考然榖梁但言壊舊廟不言遷新主則安知其非于練而遷舊主于三年而納新主耶竊疑杜氏之説為合于人情也愚按此一段則練而入廟朱子猶不然其説而况祔而遂徹几筵乎
  朱子答林黄中栗論室户云如所論室户乃在房之西偏而入室者先必由房而後進至于室矣歴考禮書不見此曲折愚按若如林説則儀禮所謂出入皆費解甚矣㫁無此理
  鄭注曲禮大夫祭五祀則以月令五祀當之謂是殷禮註王制大夫祭五祀祭法大夫立三祀則謂皆是周禮有地者祭五無地者祭三陳氏集説則云皆未可詳此等處闕疑最是
  鄭注祭法七祀五祀條云此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爾故孔疏解司命云司命者宫中小神熊氏云非天之司命故祭于宫中皇氏云司命者文昌宫星其義非也愚按註疏此等解最精可見百神之散列于天地間大小相維上下相制至嚴至密陳氏集説謂司命見周禮似誤認祭法之司命作周禮之司命
  泰厲鄭注云山即厲也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謬乎春秋傳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孔疏曰漢時祭司命行神山神門户竈等此經亦有司命門行户竈等漢時有山而無厲此有厲而無山故云山即厲也漢時人民嫌惡厲漢時巫祝之人意以厲神是厲山氏之鬼為之於理謬所以為謬者鬼之無後於是為厲厲山氏有子曰柱既有所歸不得為厲愚按即此厲字可見世俗展轉訛謬之因楚詞九歌有山鬼篇疑即是此厲然朱註却不及此
  堯能賞均刑法孔疏作賞均乎而刑有法解陳氏於賞字為句恐未是
  祭義鄭注云春禘者夏殷禮也周以禘為殷祭更名春祭曰祠孔疏謂王制云春礿夏禘周禮大宗伯春祠夏禴今云春禘故云夏殷禮案王制春曰礿此云春禘為夏殷禮者以郊特牲註禘當為礿則此春禘亦當為礿於郊特牲已註而破之故此不言也愚按時祭之名王制與周禮不同孔鄭則以為夏殷禮郊特祭義又與王制不同孔鄭則直以為誤而改之集説皆依孔鄭此等處只得用相沿舊説也
  祭義禘有樂而嘗無樂孔疏謂周禮四時之祭皆有樂殷則烝嘗之祭亦有樂故那詩云庸鼓有斁萬舞有奕下云顧予烝嘗則殷秋冬亦有樂者熊氏云殷秋冬但有管絃之樂愚按此等處不若集説闕疑為是
  祭義出户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鄭注謂無尸者闔户若食間則有出户而聴之皇氏謂尸謖之後陽厭之時愚謂此二説似可兼用葢有尸無尸皆有出户而聴之時也集説于此略而不註則與上文周旋出户無分别矣 孝子臨尸而不怍鄭注色不和曰怍集説怍字無註則與愧怍之怍無别矣鄭解似精
  惟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鄭注云謂祭之能使之饗也此注最精葢饗不饗帝親主之而我能使之必饗此即中庸大徳者必受命之意集説略而不註踈矣濟濟者容也逺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疏云濟濟者是容貌自疏逺自反猶言自修整也凡修整之人必自反覆顧省愚按合濟濟漆漆觀之是于人不敢褻于己常顧省曲盡君子威儀之貌
  夫各有所當也鄭注云禮各有所當行祭宗廟者賓客濟濟漆漆主人慤而趨趨簡而明集説即用其意而筆力不同遠矣
  盡其慤而慤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疏云盡慤謂心盡其慤也而慤焉謂外亦慤焉其信與敬皆處内内有其心外著於貌此疏解得甚精不知集説何以不用
  祭義夫婦齊戒沐浴盛服奉承而進之注疏本有盛服二字集説及大全本多無之未知孰是
  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言其所及之有逺近耳注疏不明白
  孔疏謂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葢天帝獨為壇其日月及天神等共為一壇故日得為衆神之主也又云祭日於壇謂春分也祭月於坎謂秋分也而崔氏還據上文郊祭之時非也愚按集説於此並不言是春秋分是亦同崔氏之説也當從孔疏為是但孔疏謂郊是夏正郊祀則因康成之誤耳
  日出於東月生於西注疏皆略而不解集説取方氏之解謂日出於東言其象出于天地之東也月生於西言其明生于輪郭之西也最明
  致物用以立民紀疏云民豐於物用則知榮辱禮節故可以立人紀也集説亦止據疏義以解然愚竊思之禮如何致物用管子曰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此言有物用然後可以行禮耳禮之致物用也則如之何葢有禮則尊卑上下有節而人不敢妄用此其所以致物用也猶孟子所謂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財不可勝用也大全以懋遷斂散解之失經意矣
  鬼神之名合祭義疏及左傳子産對趙簡子疏觀之然後明白祭義云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鄭注云氣謂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為魄疏云氣謂嘘吸出入也者謂氣在口嘘吸出入此氣之體無性識也但性識因此氣而生有氣則有識無氣則無識則識従氣生性則神出入也故人之精靈而謂之神云耳目之聰明為魄者魄體也若無耳目形體不得為聰明故云耳目聰明為魄又云鬼神本是人與物之魂魄若直名魂魄其名不尊故尊而名之為鬼神對則精靈為魂形體為魄故昭七年左傳云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是形為魄氣為魂若散而言之魄亦性識識與魄無異故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又襄二十九年左傳云天奪伯有魄又對而言之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散而言之通曰鬼神此皆祭義疏也左傳疏云人禀五常以生感陰陽以靈有身體之質名之曰形有嘘吸之動謂之為氣形氣合而為用知力以此而强故得成為人也人之生也始變化為形形之靈者名之曰魄也既生魄矣魄内自有陽氣氣之神者名之曰魂也魂魄神靈之名本從形氣而有形氣既殊魂魄亦異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也附形之靈者謂初生之時耳目心識手足運動啼呼為聲此則魄之靈也附氣之神者謂精神性識漸有所知此則附氣之神也是魄在於前而魂在于後故云既生魄陽曰魂魂魄雖俱是性靈但魄識少而魂識多鄭氏祭義註云氣謂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為魄是言魄附形而魂附氣也人之生也魄盛魂强及其死也形消氣滅郊特牲曰魂氣歸于天形魄歸於地以魂本附氣氣必上浮故言魂氣歸于天魄本歸形形既入土故言形魄歸於地聖王緣生事死制其祭祀存亡既異别為作名改生之魂曰神改生之魄曰鬼劉炫云人之受生形必有氣氣形相合義無先後而此云始化曰魄陽曰魂是則先形而後氣先魄而後魂魂魄之生有先後者以形有質而氣無質尋形以知氣故先魄而後魂其實並生無先後也此皆左傳疏也陳氏集說于祭義宰我問鬼神條止引中庸章句程張朱子之說不知中庸是泛言鬼神不専指祭祀之鬼神與祭義所説不同祭義五者不遂鄭注遂猶成也集説無注
  敬可能也安為難集説云安為難者謂非勉强矯拂之敬也孔疏云使父母安樂為難也尤妙
  仁者仁此者也集説亦不明白孔疏云此謂孝也言欲行仁於外必須行仁恩於父母與朱子解孟子仁之實章同
  父母既沒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鄭注云喻貧困猶不取惡人物以祀亡親集説畧不注
  頃步鄭注云頃當為跬聲之誤也集説止有音而無注有虞氏貴徳夏后氏貴爵殷人貴富周人貴親孔疏謂夏后之世漸澆薄殷人又劣于夏周人又劣于殷此説不是集說以隨時救弊得之
  軍旅什伍鄭注什五士卒部曲也孔疏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士謂甲士卒謂步卒在軍旅之中時主帥部領圑曲而聚故云部曲疏得最明然圑曲二字又未知作何解曲禮左右有局各司其局鄭注云局部分也孔疏云軍行須監領故主帥部分各有所司部分也又引爾雅云局分也郭云謂分部也愚按此部字與祭義部字相似
  祭統王后蠶于北郊以共純服疏云凡言純者其義有二一絲旁才是古之緇字二是絲旁屯是純字但書文相亂雖是緇字並皆作純鄭氏所注於絲理可知于色不明者即讀為緇即論語云今也純儉及此純服皆讀為黑色若衣色見絲文不明者讀純以為絲也愚按本䊷字而與純字相亂古人亦多淆混如此況今小學不講書法多訛讀書者安可不慎
  祭統君執鸞刀羞嚌鄭注嚌嚌肺祭肺之屬也疏云少牢特牲薦熟之時俎有祭肺及舉肺二肺皆嚌之故云嚌肺祭肺之屬愚按因此肺是尸所嚌而遂謂之嚌古人命名往往如此
  古人祭祀皆縁生人之情推之而亦有異于生人者如祭統鋪筵設同几疏云設之曰筵坐之曰席人生時形體異故夫婦别几死則魂氣同歸于此故夫婦共几又司几筵注云周禮雖合葬及同時在殯皆異几體實不同祭于廟同几精氣合
  祭統云知足以利之集說謂利己之得次名于下也此本孔疏悖義特甚大全葉氏以不誣其實為利之勝舊說多矣又銘者自名也注疏集說皆解得不妥愚謂是欲效法先祖以自成名之意故下文云身比焉順也祭統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注云大夏執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疏云大夏言舞數則大武亦當有舞數大武言所執舞器則大夏亦有舞器故云互也今人講論語八佾罕知其兼大武大夏矣又公羊傳云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禮書云公羊所傳者誤也
  郊特牲疏云王肅以郊丘是一而鄭氏以為二者按大宗伯云蒼璧禮天典瑞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是玉不同宗伯又云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牲用蒼也祭法又云燔柴于泰壇用騂犢是牲不同也又大司樂云凡樂圜鐘為宫黄鐘為角太簇為徵姑洗為羽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上文云乃奏黄鐘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是樂不同也故鄭以蒼璧蒼犢圜鐘之等為祭圜丘所用以四圭有邸騂犢及奏黄鐘之等以為祭五帝及郊天所用愚按鄭氏郊丘之說固不可從然未知此等處王肅以何義駁之當考祭法疏云注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者經傳之文稱禘非一其義各殊論語云禘自既灌及春秋禘于太廟謂宗廟之祭也喪服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也及大傳云禮不王不禘謂祭感生之帝於南郊也以禘文既多故云此禘謂祭昊天上帝于圜丘必知此是圜丘者以禘文在于郊祭之前郊前之祭惟圜丘耳又郊特牲疏云爾雅云禘大祭也大祭莫過于圜丘故以圜丘為禘也圜丘比郊則圜丘為大祭法云禘嚳是也若以郊對五時之迎氣則郊為大故大傳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故郊亦稱禘其宗廟五年一祭比每嵗常祭為大故亦稱禘也以爾雅惟云禘為大祭是文各有所對也愚按孔疏此等處附會鄭注最為支離
  少牢特牲士大夫之祭皆無樂然左傳衆仲論羽數曰天子八諸侯六大夫四士二未詳其故
  郊特牲疏云郊與配坐皆特牲故下文云養牲必養二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又召誥云用牲於郊牛二是也然祭天初有燔燎後有正祭皆須有牲故大宗伯云實柴日月星辰鄭司農云實牛柴上也鄭康成云實牲體焉郊唯特牲得供燔燎正祭二處所用者熊氏皇氏等以為分牲體供二處所用其實一特牲也而月令郊禖用大牢者彼是求子之祭不與常祭同我將祀文王于明堂經云維羊維牛者據文武配祭得用大牢也愚按此等處全頼注疏不然則郊特牲與召誥我將皆矛盾矣又疏云諸侯不敢祖天子而文三年左傳云宋祖帝乙鄭祖厲王大夫不敢祖諸侯而莊二十八年左傳云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與此文不同者此據尋常諸侯大夫彼據有大功徳者非注疏此等處便難解矣郊特牲疏云社稷之義先儒所解不同鄭康成之說以社為五土總神稷為原隰之神句龍以有平正水土之功配社祀之稷有播種之功配稷祀之若賈逵馬融王肅之徒以社祭句龍稷祭后稷皆人鬼也非地神故聖證論王肅難鄭云召誥用牲於郊牛二明后稷配天故知二牲也又云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明知惟祭句龍更無配祭之人為鄭學者通之云是后稷與天尊卑既别不敢同天牲句龍是土公之神社是地祗之别尊卑不甚懸絶故云配同牲也愚按此當依疏主鄭氏説大祝言后土鄭注后土社神也賈疏曰句龍生為后土之官死則配社故舉配食人神以言社其實告社神也郊特牲云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孔疏云王肅用董仲舒劉向之説以此為周郊上文云郊之祭迎長日之至謂周之郊祭于建子之月而迎此冬至長日之至也而用辛者以冬至陽氣新用事故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者對建寅之月又祈榖郊祭此言始者對建寅為始也鄭康成則異于王肅上文云迎長日之至自據周郊此云郊之用辛據魯禮也言郊用辛者取齊戒自新周之始郊日以至者謂魯之始郊日以冬至之月云始者對建寅之月天子郊祭魯於冬至之月初始郊祭示先有事故云始也愚按康成于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則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長日者建卯而晝夜分分而日長也於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則云周衰禮廢儒者見周禮盡在魯因推魯禮以言周事所解與王肅絶異朱子於此則從王肅善哉集説之言曰郊祀一節先儒之論不一者有子月寅月之異有周禮魯禮之分又以郊與圜丘為二事又有祭天與祈榖為二郊今皆不復詳辨而與朱說為是
  孔疏又云魯之郊祭師說不同崔氏皇氏用王肅之説以魯冬至郊天至建寅之月又郊以祈榖故左傳云啓蟄而郊又云郊祀后稷以祈農事是二郊也若依鄭康成之説則異於此也魯惟一郊不與天子郊天同月轉卜三正故榖梁傳云魯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若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若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若不從則止故或用建子之月郊則此云日以至及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傷是也或用建寅之月則左傳云郊祀后稷以祈農事是也若杜預不信禮記不取公羊榖梁魯惟有建寅郊天及龍見而雩愚按鄭氏與王肅異杜氏又與兩家異論魯郊者只當以杜氏為主
  孔疏謂皇氏云天有六天嵗有八祭冬至圜丘一也夏正郊天二也五時迎氣五也通前為七也九月大饗八也雩與郊禖為祈祭不入數崔氏以雩為常祭九也愚按依此則皇氏崔氏論郊祭本主鄭説但其論魯郊則主王肅
  孔疏又云案聖證論王肅與馬昭之徒或云祭天用冬至之日或云用冬至之月據周禮似用冬至之日據禮記郊日用辛則冬至不恒在辛似用冬至之月鄭亦不用冬至日也愚按郊用冬至之月幾亭集中有郊期考辨最詳但當時駁之者曰二十四氣推盪不常倘遇冬至在初旬之首則上辛定在至日之后必用是日以祭於迎陽之義何居若改用孟冬上辛又與用至月相違愚謂經文只言其常若偶有如所駁者不妨權移于孟冬之末不必曲為之説幾亭謂日至之月論節氣不論月朔則㣲近于鑿此所以當時抑而不行也
  仇滄柱云圜丘即南郊王肅已言之方丘即社則未有知之者鄭𤣥謂地神有二夏日至祭崑崙之神於方澤曰禘夏正祭神州地祗於北郊曰郊而社為五土之神稷為原隰之神其祭也配以句龍后稷其説固支離不經王肅雖并北郊方澤為一然以社稷之祭為句龍后稷皆人鬼非地祗則猶是岐社與方丘而二之也又取萬充宗之説謂社有二大社以祭率土之地祗王社以祭畿内之土榖大社即北郊愚按仇萬二子之言葢即朱子所取五峰胡氏無北郊之説
  郊特牲於蜡祭之後曰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鄭注云祭謂既蜡臘先祖五祀也於是勞農以休息之孔疏云對文蜡臘有别總言俱名蜡也故月令孟冬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鄭注云此周禮所謂蜡是也又云但不知臘與蜡祭相去幾日惟隋禮及今禮皆蜡之後日陳氏集説止引月令臘先祖五祀之文而不言在既蜡之後使讀者不知蜡之與臘是一是二殊欠分曉
  郊特牲言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孔疏云不興功者謂不興農功若其土功則左傳云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集説並不分别農功土功殊踈略
  蜡也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鄭注嵗十二月周之正數謂建亥之月也集説不言是何月下引月令亦除去孟冬字殊混
  八蜡鄭注云先嗇一也司嗇二也農三也郵表畷四也貓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昆蟲八也孔疏云王肅分貓虎為二無昆蟲鄭數昆蟲合貓虎者昆蟲不為物害亦是其功愚按以經文考之似王説為優陳氏禮書合貓虎者去昆蟲而以百種為八蜡之一此武㫁也沙隨程氏從鄭説而曰非祀昆蟲祀夫能去昆蟲者也得之庚午年十二月偶閲明人雜文識
  丹漆雕幾鄭注幾謂漆飾沂鄂也孔疏以丹漆雕飾之以為沂鄂查字彚圻與畿同垠與圻同此沂字疑圻字之誤哀公問車不雕幾孔疏亦云幾謂沂鄂也郊特牲云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大全朱子曰此葢秦火之前典籍備具之時之語固為至論然非得其數則其義亦不可得而知矣況今亡逸之餘數之存者不能什一則尤不可以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愚按文獻通考序内亦引郊特牲此條而言後世之難反在於數空疎之士正不得以祝史為口實也
  平湖縣志曰物情簡極必繁繁極必簡自然之數孔子從先進豈真能逆障狂瀾明知汰侈極必厭若而率真聖人得氣之先遂收其權為己用耳愚按為此言者不知聖賢維持世運之道夫簡極而繁繁極而簡雖自然之運然待其極而反之與未極而反之者有辨待其極而聴其自反或至於矯枉過正與挽之使反惟欲其得中而止者又有辨孰謂孔子之從先進止是任狂瀾之自轉哉狂瀾之不反可憂狂瀾之自反更可憂聖人不違時亦不隨時經綸之妙豈鄉曲鄙儒所知
  郊特牲孔疏云虞氏尚氣殷人尚聲周人尚臭皆謂四時常祭也若其大祭祫周人仍先用樂也故大司樂云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矣鄭云先奏六樂以致其神而後祼焉推此言之虞氏大祭亦先作樂也故鄭注大司樂引虞書云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簫韶九成鳳凰來儀此宗廟九奏之節此虞氏大祭與周同樂九奏夏殷大祭雖無文或當與周同熊氏以為殷人先求諸陽謂合樂在灌前周人先求諸陰謂合樂在灌後與降神之樂别愚按集説於此並不分别時祭祫祭則與周禮混矣
  祊有二所謂索祭祝於祊孔疏謂是正祭日祊也集説則兼正祭繹祭之祊言然玩上下文皆是據正祭言則孔疏為長
  祭齊加明水鄭注云五齊加明水則三酒加𤣥酒也疏云此云𤣥酒對明水直謂水也若總而言之明水亦名𤣥酒故禮運云𤣥酒在室及司烜註云明水以為𤣥酒是也愚按古人用字不可執一如此







  讀禮志疑巻二
<經部,禮類,三禮總義之屬,讀禮志疑>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志疑卷三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朱子文集内范伯崇問左傳僖公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嘗禘於廟杜氏注謂此天子諸侯之禮不通於卿大夫葢卒哭後特用喪禮祀新死者於寢而宗廟四時常祭自如舊也此與禮記不同釋例又引晉三月而葬悼公改服修官烝於曲沃會於溴梁之事為騐戰國禮變如此葢三年之喪諸侯莫之行久矣左傳特記一時之事而杜氏乃誤為正禮也愚按在喪廢宗廟之祭見於王制曾子問明矣左氏所謂烝嘗禘于廟必是指除喪之後言而杜氏乃引晉平之變禮以證天子諸侯在喪亦祭宗廟恐不足㨿朱子答范伯崇云古人居喪衰麻之衣不釋于身哭泣之聲不絶于口其出入居處言語飲食皆與平日絶異故宗廟之祭雖廢而幽明之間兩無憾焉今人居喪與古人異卒哭之後遂墨其衰凡出入居處言語飲食與平日之所為皆不廢也而獨廢此一事恐亦有所未安竊謂欲處此義者但當自省所以居喪之禮果能始卒一合于古禮即廢祭無可疑若他時不免墨衰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尚多即卒哭之前不得已準禮且廢卒哭之後可以畧仿左傳杜注之說遇四時祭日以衰服特祀于几筵用墨衰常祀于家廟可也但卒哭之期須既𦵏立主三虞之後卜日而祭以成事方可耳若神柩在而欲以百日為㫁墨衰出入則決然不可愚按朱子此段斟酌禮意曲盡其變真百代師也朱子答劉平甫云古禮廟無二主嘗原其意以為祖考之精神既散欲其萃聚于此故不可以二今有祠版又有影是有二主矣恐精神分散非鬼神所安愚按此恐未是古人所謂于彼乎于此乎似不妨有祠版復有影也葢未知祖考之精神萃於何處而兼設之於義無傷未可以二主之例懲之也
  朱子答林擇之云敬夫以墓祭節祠為不可然二先生皆言墓祭不害義理又節物所尚古人未有故止于時祭今人時節隨俗燕飲各以其物祖考生存之日葢嘗用之今子孫不廢此而能恝然于祖宗乎此恐太泥古不盡如事存之意愚按朱子此論最得時中之意朱子答王子合云家祭一節熹頃居喪不曾行但至時節略具飯食墨衰入廟酌酒瞻拜而已然亦卒哭後方如此前此無衣服可入廟也今服其喪未葬亦不敢行祭非略之乃謹之也按此條與答范伯崇書相𤼵明董叔重問曰服父母之喪而祭祀祖先當衣何服與居母喪而見父居父母喪而見祖父母其朔旦嵗節上夀為禮各衣何服父母在而遭所生喪不知合衣何服合與不合設几筵出聲哭舅姑俱存而子婦丁其父母憂雖合奔喪然卒哭後必當復歸恐三年之服自不可改遇節序變遷不審可以𤼵哀出聲否見舅姑及從舅姑以祭不知所易當何服朱子答云古者居喪三年不祭見曾子問其見祖父母之屬古人亦有節文不盡記然上夀之禮自不合與所生母喪禮律亦有明文更宜詳考亦當稍避尊者乃為安耳如女以適人為父母服期禮律亦甚明若有舅姑難以發哀于其側従祭但略去華盛之服可也愚按禮雖云不可奪喪而亦當稍避尊者最有折衷
  董叔仲問孟子集註古公亶父下注云太王公劉九世孫按史記自公劉至古公凡十世今謂九世豈不數古公己身耶然按豳詩集傳云公劉復修后稷之業十世而太王徙居岐山之陽則疑孟子集注或錯九字否朱子答云通數即計己身為數曰祖曰孫則不當計己身葢謂之祖孫則是指他人而言矣史傳及今人文字以髙祖之父為五世祖甚多無可疑也愚按此今人最易誤
  朱子與黄子耕云支子之祭先儒雖有是言然竟未安向見范文兄弟所定支子當祭旋設紙牓於位祭訖而焚之不得已此或可采用然禮文品物亦當少損於長子或但一獻無祝亦可也愚按朱子於家禮最重宗法故其論如此
  萬正淳問朱子曰謝氏説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為神則神人以為不神則不神矣按夫子致生致死之説本為明器𤼵也以致死之為不仁故必有是明器以致生之為不智故為是明器而不可用故曰神明之也謝氏之意則與此不同矣又其説主乎致生故謂人以為神則神如此則所謂鬼神者其有無專係乎人心而已無乃似流於作用是性之失乎又曰以為有亦不可以為無亦不可這裏有妙理又曰自家要有便有要無便無皆是此意朱子答曰記得論語説中似有當生者使人致生之當死者使人致死之此却有理愚按謝氏論語説所謂當生者指當格之鬼神言所謂當死者指當遠之鬼神言格之斯有逺之斯無鬼神之有無其源在人仁人孝子之於祭祀何不盡其誠乎
  吳伯豐問朱子曰那綏我思成集傳鄭氏所引禮記之説程子則曰此特孝子平日思親之心耳若齊則不容有思有思非齊也竊謂人心不容無思齊之日特齊其不齊者耳若思其居處之類乃其致誠意以交乎神者葢未害其為齊也未知是否朱子答曰鄭氏所引者常法也程子之義則益精矣愚按今詩傳只主鄭説論語端章甫蒙引云君相皆然考陳氏禮書及文獻通考諸侯𤣥冕以祭則宗廟非君臣同服也會同之服雖無明文然考諸侯相朝聘用皮弁則會同亦非君臣同服也
  朱子答吳伯豐曰所疑今日之來格者非前日之𤼵揚者則非是只思上蔡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一句則可見其苖脈矣又曰大抵人之氣傳於子孫猶木之氣傳於實也此實之傳不冺則其生木雖枯毁無餘而氣之在此者猶自若也愚按來格之鬼神恐是𤼵揚之散未盡者不可以木實為喻上蔡之説恐亦不如此朱子答應仁仲論儀禮經傳通解云前賢常患儀禮難讀以今觀之只是經不分章記不隨經而注疏各為一書故使讀者不能遽曉今定此本盡去此諸𡚁恨不得令韓文公見之也愚按治經如治田定其疆理方可下手
  又答周叔謹云右本在上者齊衰絰之制以麻根處著頭右邉而從額前向左圍向頭後却就右邉元麻根處相接即以麻尾藏在麻根之下麻根撘在麻尾之上又云菅屨疏屨今不可考今略以輕重推之斬衰用草鞋齊衰用麻鞋可也愚按此皆可補注疏之略
  朱子答趙子欽論禮圖云室之户牖並列于前不知以幾分為牖房在室東而無北壁不知其南户有扉否房之户當中耶近東角耶近西角耶兩堦當直東西序之中而上耶近兩楹而上耶近兩壁而上耶須先定此地盤間架乃可議其升降出入愚按朱子讀禮仔細如此陳安卿問如臨乎有喪者之側主人固留飲或辭之不得或與長者同行長者留則少者有不得而辭者辭以實則形主人之非禮辭以疾則偽難掩力辭而峻拒則又恐咈情而近於硜硜之信果不知如何為當朱子答曰此須力辭必不得已而留亦須數辭先起不可醉飽安卿又問程子曰人無父母生日當倍悲痛如先生舊時亦嘗有夀母生朝及太碩人生朝與向日賀髙倅詞恐非先生筆不審又何也豈在人子自已言則非其所宜而為父母待親朋則其情又有不容己處否然恐為此則是人子以禮律身而以非禮事其親以非禮待於人朱子答曰此等事是力量不足放過了處然亦或有不得已者其情亦不同也愚按此二條可見朱子之門於一切流俗積習皆必不肯輕易放過
  陳安卿問鄉人儺古人此禮節目不可考朱子答曰後漢志中有此想亦近古之遺法愚按此是以今推古之法
  陳安卿問用明器亦君子不死其親之意自不容以廢之耶朱子答曰熹家不曾用愚按古禮有不必用者此也
  朱子答葉味道曰國語日祭月祀時享既與周禮祀天神祭地示享人鬼之名不合韋昭又謂日上食於祖禰月祀於曾髙時享於二祧亦但與祭法略相表裏而不見於他經愚按國語之義本不可考然朱子又云左氏云特祀於寢而國語有日祭之文則是主復寢後猶日上食矣是朱子之意以日祭為喪禮歟
  葉味道問親迎男女遭喪之禮曾子問之詳矣今有男就婚於女家久而未歸若婿之父母死女之奔喪如之何若女之父母死其女之制服如之何朱子曰此乃原頭不是且倣在塗之禮行之可也然既嫁則服自當降既除而歸夫家耳又問雜記姑姊妹其夫死而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喪妻之黨雖親不主夫若無族矣則前後家東西家無有則里尹主之朱子曰古法既廢鄰家里尹決不肯祭他人之親則從宜而祭之别室其亦可也又問女子適人為父母服期喪大記曰喪父母既練而歸期九日既葬而歸或在母家彼此有所不便不可以待練之久如之何朱子曰歸而不變其居處飲食之節可也衣服則不可不變愚按此三條皆可見朱子斟酌古今之宜
  又葉味道問昔侍先生見早晨入影堂焚香展拜而昏暮無復𠕂入未知尊意如何朱子曰向見今趙丞相日於影堂行昏定之禮或在燕集之後竊疑未安故每常只循舊禮晨謁而已愚按此一條可想見朱子對祖考肅敬之容
  朱子答徐居甫論左氏先配後祖之説曰其後説親迎處亦有布几筵告廟而來之説恐所謂後祖者譏其失此禮耳愚按如此説方與三月廟見之禮合
  竇文卿問子之所生母死不知題主當何稱朱子曰若避嫡母則止稱亡母而不稱妣以别之可也愚按此不見經是朱子以義起之
  朱子答曾擇之曰百日卒哭乃開元禮以今人𦵏或不能如期故為此權制殊失禮意若過期未葬自不當卒哭愚按朱子非泥古者其為此言警人也至矣
  潘子善問云康王釋喪服而被袞冕受虎賁之迎於南外之門且受黄朱圭幣之獻諸家皆以為禮之變獨蘓氏以為失禮使周公在必不為此未知當此際合如何區處朱子答曰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學之語葢謂此類耳如伊訓元祀十二月朔亦是新喪伊尹已奉嗣王祗見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漢唐新主即位皆行册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韓文集順宗實錄中有此事可考葢易世傳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而王侯以國為家雖先君之喪猶以為己私服也五代以來此禮不講則始終之際殊草草矣愚按此條朱子不取蘇氏之説與蔡氏書傳不同
  朱子答余彞孫曰大凡禮樂制度若欲理會須從頭做工夫愚按如讀禮記不讀儀禮便不是從頭工夫朱子答嚴時亨曰親親長長貴貴尊尊皆天下之大經固當各有所尚然亦不可以此而廢彼故鄉黨雖尚齒而有爵者則俟賓主獻酬禮畢然後入又席於尊東使自為一列不為衆人所壓如此則長長貴貴各不相妨固不以齒先於爵亦不以爵加於齒也愚按官爵者朝廷所以馭天下之大柄也官爵尊然後朝廷重使天下視官爵為易得而不足重之物而卑賤者不肯俯然詘於其下則其風何可長哉觀古者鄉黨之禮可為太息又答嚴時亨曰喪禮自葬以前皆謂之奠其禮甚簡葢哀不能文而於新死者亦未忍遽以鬼神之禮事之也自虞以後方謂之祭故禮家謂奠為喪祭而虞為吉祭葢漸趨於吉也酧酒有兩説一用鬱鬯灌地以降神則惟天子諸侯之禮有之今其書亡不可深考一是祭酒葢古者飲食必祭今以鬼神自不能祭故代之祭也今人雖存其禮而失其義不可不知愚按知奠與祭之分則知今人之奠煩其文者非矣酧酒之禮今人或行於祭畢之後既非灌地又非代祭其失禮尤明
  朱子答曾光祖曰主式乃伊川先生所制初非朝廷立法固無官品之限萬一繼世無官亦難遽易但繼此不當作耳牌子亦無定制竊意亦須似主之大小髙下但不為判合䧟中可也凡此皆是後賢義起之制今復以意斟酌如此若古禮則未有考也愚按當與家禮同看又巻六十四答潘立之曰只於宗子之家立主而祭其支子則只用牌子其形如木主而不判前後不為陷中及兩竅不為櫝以從降殺之義
  又李晦叔問程氏祭義謂凡配止以正妻一人或奉祠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母配竊謂凡配止用正妻一 人是也若奉祀者是再娶之子乃許用所生配而正妻無子遂不得配享可乎朱子答曰程先生此説恐誤唐會要中有論凡是嫡母無先後皆當並祔合祭與古諸侯之禮不同晦叔又問曰夫主不可以二者也四明髙氏之説云耳此謂有宗子之家主祭故庶子止以其牲祭於宗子之家可也今人若兄弟異居相去遼逺欲各祭其父祖亦謂不可以二主乎朱子答曰兄弟異居廟初不異只合兄祭而弟與執事或以物助之為宜向見説前輩有如此而相去遠者則兄設主弟不立主只於祭時旋設位以紙榜標記逐位祭畢焚之如此似亦得禮之變也又曰魏公贈諡只告於廟疑為得禮但今世皆告墓恐未免隨俗耳愚按此三條皆斟酌古今之宜
  李晦叔又問子事父母劉元承所編二先生語錄謂婦當拜於堂下子不當拜於堂下葢父子主恩婦乃義合朱子答曰子婦一例恐不當有分别愚按朱子於程子之説不敢漫從如此
  李晦叔又問為長子三年及為伯叔兄弟皆期服而不解官為士者許赴舉不知當官與赴舉時還吉服耶若須吉服則又與五服所載年月相戾矣朱子答曰此等事只得遵朝廷法令若心自不安不欲赴舉則勿行可也當官則無法可解罷但雖不得不暫釋衰亦未可遽純吉也愚按凡束於功令而心自不安者必存其不得己之意方可
  李晦叔又問横渠先生曰祔𦵏祔祭極至理而論只合祔一人譬之人情一室中豈容二妻以義㫁之須祔以首娶繼室别為一所可也朱子答曰死而配祔又非生存之比横渠之説似亦推之有太過也只合從唐人所議為允况又有前妻無子後妻有子之礙其勢將有甚杌隉而不安者惟葬則今人夫婦未必皆合葬繼室别營兆域宜亦可耳愚按此當與前問程氏祭儀一條同看
  胡伯量問風水之説朱子答曰伊川先生力破俗説然亦自言須是風順地厚之處乃可然則亦須稍有形勢拱揖環抱無空闕處乃可用也但不用某山某水之説耳愚按所謂拱揖環抱即伯量所謂衆山拱揖水泉環繞藏風聚氣之地也然欲求其拱揖環繞勢必審其去來向背則某山某水之説亦勢所必至但不可太拘滯耳
  胡伯量又問禮居喪不弔朱子曰吉禮固不可預然弔送之禮却似不可廢所謂禮從宜者為此也愚按弔喪雖可従宜然亦須在小祥之後行之
  胡伯量又問程先生定主式尺法朱子答曰尺様温公有圖後人刻之於石其説甚詳沙隨程氏所据即此本也愚按議禮者必先考尺法不知尺法而言禮猶瞽説也
  李繼善問政和儀六品以下至庶人無朔奠九品以下至庶人無誌石而温公書儀皆有之今當以何者為㨿朱子答曰既有朝奠則朔奠且遵當代之制不設亦無害但誌石或欲以為久遠之騐則略其文而淺瘞之亦未遽有僭逼之嫌也嘗見前輩説大凡誌石須在壙上二三尺許即他日或為畚鍤誤及猶可及止若在壙中則已暴露矣雖或見之無及於事也此説有理愚按當代之制有可通融者誌石之類是也置壙上似尤不若内外俱置之
  李繼善又問檀弓既祔之後惟朝夕哭拜朔奠而張先生以為三年之中不徹几筵故有日祭溫公亦謂朝夕當饋食則是朝夕之饋當終喪行之不變與禮經不合不知如何朱子答曰此等處今世見行之禮不害其為厚而又無嫌於僭且當從之愚按此等處當與李晦叔所問諸條同看
  又答李繼善曰横渠説三年後祫祭於太廟因其祭畢還主之時遂奉祧主歸於夾室遷主新主皆歸於其廟此似為得禮鄭氏周禮注大宗伯享先王處似亦有此意但既祥而撤几筵其主且當祔於祖父之廟俟祫畢然後遷耳愚按觀此不但祔與遷是兩事而遷之之際亦有次第如此但朱子與胡伯量論中月而禫曰今既定以二十七月為期即此等不須瑣細尋討則二十七月而撤几筵似亦無妨伯量所引開元禮政和禮皆禫而祔想亦是如此但祔與遷分别不明白耳
  郭子從問古者男子殊衣裳婦人不殊裳今以古人連屬之衰加於婦人殊裳之制加於男子則世俗未之嘗見皆以為迂且怪而不以為禮也朱子答曰若考得古制分明改之固善若以為難即從俗亦無甚害郭又問孤哀子朱子答曰温公所稱葢因今俗以别父母不欲混并之也且從之亦無害郭又問周制有大宗之禮乃有立適之義立適以為後故父為長子權其重者若然今大宗之禮廢無立適之法而子各得以為後則長子少子當為不異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者不必然也父為長子三年者亦不可以適庶論也朱子答曰宗子雖未能立然服制自當從古是亦愛禮存羊之意不可妄有改易也如漢時宗子法已廢然其詔令猶云賜民當為父後者爵一級是此禮意猶在也豈可謂宗法廢而諸子皆得為父後乎愚按朱子言禮有從俗者有决不從俗者合而觀之可以見其權度
  又答郭子從曰所引剪屏柱楣是兩事柱音知主反似是從手不從木也葢始者户北向用草為屏不剪其餘至是改而西向乃剪其餘草始者無柱與楣簷著於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拄其楣架起其簷令稍高而下可作户也來喻乃於柱楣之下便云既虞乃剪而除之似謂剪其屏而并及柱楣則誤矣愚按此等處皆古人居喪次第不可草草
  又答郭子從曰古者一世自為一廟自後漢以來乃為同堂異室之廟一世一室而以西為上如韓文中家廟碑有祭初室祭東室之語今國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無一世一廟之法而一世一室之制亦不能備故温公諸家祭禮皆用以右為尊之説獨文潞公嘗立家廟今溫公集中有碑載其制度頗詳亦是一世一室而以右為上自可檢看伊川之説亦誤大抵今士大夫家只當且以溫公之法為定也愚按以西為上之制前賢盡從之後人何必復為紛紛之論耶
  答葉仁父曰始祖先祖之祭伊川方有此説固足以盡孝子慈孫之心然嘗疑其禮近於禘祫非臣民所得用遂不敢行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故古者大夫以下極於三廟而干祫可以及其高祖今用先儒之説通祭髙祖已為過矣其上世久逺自合遷毁不當更祭也愚按朱子於祭禮多主温公而不主伊川
  答余正甫論魏元成加服曰觀當時所加曾祖之服仍為齊衰而加至五月非降為小功也今五服格仍遵用之雖於古為有加然恐亦未為不可也伯叔之服先儒固謂雖制服亦可然則徴議未為大失也至於論外祖父母止服小功則姨與舅自合同為緦麻徴反加舅之服以同于姨則為失耳抑此增損服制若果非是亦自只合坐以輕議禮經之罪恐與失節事讎自不相須也葢人之姿禀見識不同或明于此而暗于彼或得於彼而失於此當取節焉不可株連蔓引而累罪併贓也愚按如此論事最公若愚謂象山不知祔與遷為兩事由於學術之差則又不可以此例
  又答余正甫論神坐上右云漢儀后主在帝之右不知見於何處若只是後漢志注中所引漢舊儀則與史之正文不同恐不足為㨿若别有㨿則又不可知也但禮云席南向北向以西方為上東向西向以南方為上則是東向南向之席皆上右西向北向之席皆上左也今祭禮考妣同席南向則考西妣東自合禮意開元釋奠禮先聖東向先師南向亦以右為尊與其所定府君夫人配位又不相似不知何也大率古以右為尊如周禮云享右祭祀詩云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漢人亦言無能出其右者是皆以右為尊也又若今祭禮一堂之上祖西考東而一席之上考東妣西則舅婦常聨坐矣此似未便也愚按此條當與郭子從祭禮論以西為上一條同看周君謨著朱子家禮祠祭圖説深辨以西為上之非其亦未喻此與
  又答余正甫曰喪祭二禮别作兩門居邦國王朝之後亦甚穏當前此疑於家邦更無安頓處也愚按觀此則勉齋所輯其凡例仍定于朱子
  朱子文集巻六十八内有井田類説跪坐拜説九拜辨壺説深衣制度明堂説儀禮釋宫社壇説巻六十九内有禘祫議漢同堂異室議君臣服議臣民禮議天子之禮釋菜儀親迎略諸篇留心古今制度皆非俗儒所及斯誠言禮者之階梯也
  朱子文集巻七十内有記永嘉儀禮誤字記鄉射疑誤二篇讀儀禮者所當知
  又巻七十一偶讀謾記云魏徴以小戴禮綜彚不倫更著類禮二十篇數年而成太宗美其書錄寘内府今此書不復見甚可惜也愚按今既有儀禮經傳通解則徴書雖不存可矣

  讀禮志疑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志疑巻四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洪武孝慈録一書直是師心自用
  朱子文集巻七十四策試榜喻云問唐開元釋奠儀設先聖神位於堂西東向先師位其東北南向初不云有像設及從祀諸子也今以當時人文章所記著考之則皆為夫子南面像門人亦像十二而圖其餘於壁是則開元之制施用于當時者亦無幾耳愚按一代之禮逐時増改不同古今皆然如明之㑹典其不施用者多矣何怪乎開元之釋奠儀哉今人或執一端以疑周禮者皆不通於時變者也
  宋人于銓選時必問其葬父母與否亦見于朱子策試榜喻此法大有益于禮教又文集一百巻勸諭榜内有云鄉里親知来相弔送但可協力資助不當責其供備飲食此一言大有益于䘮禮
  孔氏禮記卷首疏云古史考遂皇至于伏羲唯經三姓鄭康成六藝論曰遂皇之後厯六紀九十一代至伏羲其文不同未知孰是方叔機註六藝論云六紀者九頭紀五龍紀攝提紀合洛紀連通紀序命紀凡六紀也九十一代者九頭一五龍五攝提七十二合洛三連通六序命四凡九十一代也但伏羲之前伏羲之後年代參差所説不一緯候紛紜各相乖背且復繁而無用今並畧之唯據六藝論之文及帝王世紀以為説也案易繫辭云包犧氏没神農氏作帝王世紀云伏羲之後女媧氏亦風姓也女媧氏没次有大庭氏栢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渾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隂康氏無懐氏凡十五代皆襲伏羲之號然鄭𤣥以大庭氏是神農之别號封禪云無懐氏在伏羲之前今在伏羲之後則世紀之文未可信用又太上貴徳鄭注云太上帝皇之世孔疏云熊氏謂三皇稱皇者皆行合天皇之星鄭𤣥意則以伏羲女媧神農為三皇故註中候敕省圖引運斗樞伏羲女媧神農為三皇也然宋均註援神契引甄耀度數燧人伏羲神農為三皇譙周古史考亦然白虎通取伏羲神農祝融為三皇孔安國則以伏羲神農黄帝為三皇並與鄭不同此皆無所據其言非也鄭數伏羲女媧神農非謂其人身自相接其閒代之王多矣其五帝者鄭註中候敇省圖云徳合五帝坐星者稱帝則黄帝金天氏髙陽氏髙辛氏陶唐氏有虞氏是也實六人而稱五者以其俱合五帝坐星也散而言之則三皇亦稱帝月令云其帝太昊是也五帝亦稱皇吕刑云皇帝清問下民是也愚按此等處只宜分别諸家之説存而不論可也
  禮器云禮者體也祭義云禮者履此者也故鄭康成云禮者體也履也統之于心曰體踐而行之曰履此與朱子所云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亦大畧相似但鄭遂以周官為體儀禮為履周官為禮儀三百儀禮為威儀三千則拘矣
  經文用字有對文散文之不同又有古今之不同如幼子常視母誑疏云古者觀視于物及以物視人則皆作示傍著見後世觀視于物作示旁著見以物示人單作示字又户外有二屨疏云古人之言無問單之與複皆名為屨今人言屨正謂單者也此皆古今之不同也母蜡席孔疏云蜡猶躐也席既地鋪當有上下将就坐當從下而升當己位上不發初從上從上為躐席也玉藻所云者自是不由席前升與此别按集説即以玉藻之躐席為蜡席恐非是
  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疏云門以向堂為正右在東集說止云闑東為右欠明
  拾級聚足鄭注云拾當為涉聲之誤也集説却将拾字正解作涉字不是
  帷薄之外不趨疏云薄簾也愚按賈生治安策帷薄不修即此薄字
  奉席如橋衡鄭注云橋井上㮮橰疏云左昂右低如橋之衡衡横也集説却云如橋之髙如衡之平解来却相反
  孔疏云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者謂東西設席南鄉北鄉則以西方為上頭也所以然者凡坐隨于隂陽若坐在陽則貴左坐在隂則貴右南坐是陽其左在西北坐是隂其右亦在西也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者謂南北設席坐在東方西向是在陽以南方為上坐在西方東鄉是在隂亦以南方為上亦是坐在陽則上左坐在隂則上右按集説於此條載朱子之説似不如孔疏之詳孔疏又曰此據平常布席如此若禮席則不然案鄉飲酒禮註云賔席牖前南面主人席阼階上西面介席西階上東西與此不同愚按曲禮所言是並坐之上下鄉飲酒所言是對坐之上下恐不當引此説
  侍飲于長者酒進則起拜受于尊所燕禮鄉飲禮皆不云拜受于尊所集説吕氏云以禮與侍飲異也孔疏云疑是文不具耳愚按孔疏是
  餕餘不祭集説有二解孔疏又是一解今姑從集説前一解
  水潦降不獻魚鼈孔疏引定四年水潦方降謂天降下水潦魚鼈難得集説云水涸魚鼈易得不足貴故不獻此等處不見得誰是
  獻田宅者操書致孔疏云古者田宅悉為官所賦本不屬民今得此田宅獻者是或有重勲為君王所賜可為已有故得有獻集説吕氏亦如此解然愚按既是君所賜豈得擅獻人燕噲之讓子之鄭伯之假許田君子皆譏之則此解豈可通乎竊恐是周衰之變禮下文前有車騎則載飛鴻疏亦云古人不騎馬今言騎者當是周末時禮
  知生者弔知死者傷鄭注云弔傷皆謂致命辭也孔疏云皆不自往而遣使致已之命也愚按此則分而言之曰弔曰傷故弔有弔詞傷有傷詞若通而言之亦曰弔而已矣集説殊欠分明
  禮不下庶人非是都不行禮也鄭注云為其遽于事且不能備物孔疏云其有事則假士禮行之刑不上大夫非謂都不刑其身也鄭注云其犯法則在八議輕重不在刑書孔疏云若大夫罪未定之前則皆在八議若罪已定将刑殺則適甸師氏集説曰不制大夫之刑猶不制庶人之禮也愚按先王于上下之際分别如此為士君子者其可不知自異于庶人乎
  前有摰獸則載貔貅集説不言貔貅是何獸孔疏曰貔貅是一獸又曰貔一名曰豹虎類也
  父之讐弗與共戴天孔疏云公羊説復百世之讐古周禮説復讐之義不過五世許慎謂魯桓公為齊襄公所殺其子莊公與齊桓公㑹春秋不譏又定分是魯桓公九世孫孔子相定公與齊㑹于夾谷是不復百世之讐也從周禮説鄭康成不駁即與許慎同愚按集説于此亦畧不言
  孔疏言易繋辭蓍龜相似無長短僖四年左傳晉太史欲止公之意托云筮短龜長耳實無優劣也若杜預鄭𤣥因筮短龜長之言以為實有長短愚按孔氏甚尊康成而此却不以其説為然
  孔疏天子諸侯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則據筮人而言次事唯卜不筮則據表記而言小事無卜唯筮則據筮人而言又云春秋僖二十五年晉卜納襄王得黄帝戰于阪泉之兆又筮之得大有之暌哀九年晉卜伐宋亦卜而後筮是大事卜筮並用也但春秋亂世皆先卜後筮不能如禮鄭注周禮云筮凶則止不卜洪範有筮逆龜從者崔靈恩云凡卜筮天子皆用三代蓍龜若三筮並凶則止而不卜鄭云若一吉一凶雖筮逆猶得卜之也又疏云其大夫則大事卜小事筮説得諸經異同處最明又鄭注大事卜小事筮疏則云此大事者謂小事之中為大事蓋緣鄭注與疏前意不同故為之幹旋如此泰龜泰筮疏云欲褒美此龜筮故謂為太龜太筮也愚按龜筮而尊崇其名如此古人之敬卜筮如此
  介者不拜孔疏云介甲鎧也集説云介冑也集説誤曲禮下云提者當帶孔疏謂朝服之屬其帶則髙於心深衣之類其帶則下于脇提者當帶謂深衣之帶集説止云深衣之帶也便不明白又執天子之器則上衡孔疏謂衡平也平謂人之拱手正當心平故謂心爲衡凡言衡有二處若大夫衡視則面為衡集說亦取疏意而刪去數語讀者便難曉又後國君綏視大夫衡視孔疏云綏頺下之貌前執器以心為平故以下為綏此視以面為平故綏下于面則上于祫也集説亦本之而不如疏之明
  主佩倚則臣佩垂孔疏云倚猶附也君宜直立則佩直附倚身集説却云微俛則倚于身微俛二字不是執玉其有籍者則裼無籍者則襲鄭注載有兩説其前一説是正意集説反取其後一説恐未是
  裼襲二字孔疏于執玉條前則云凡執玉之時必有其藻以承于玉若盡飾見美之時必垂藻于兩端令垂向于下謂之有藉當時所執之人則去體上外服以見在内裼衣故云有藉者則裼也其事質充美之時承玉之藻不使下垂屈而在手謂之無藉當時所執之人則掩其上服襲蓋裼衣謂之無藉者則襲藻藉有二種一者以韋衣木畫之也二者絢組垂之若版之藻藉則常有今言無者據垂之也其垂藻之時則須裼後則云襲所以異于襲者凡衣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葛其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之屬也掩而不開則謂之為襲若開此皮弁及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謂之為裼故鄭注聘禮云裼者左袒也據前所言則裼似去外服據後所言則裼只似袒存疑解鄉黨則又似有直領曲領之分未知果如何又按玉藻襲裘不入公門孔疏云裘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正服但據露裼衣不露裼衣為異耳愚按此只云露不言何様露法想或去而露之或袒而露之或直其領而露之其制原不一也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祭祀之禮即夏立尸殷坐尸周旅酬六尸及先求隂陽犧牲騂黒之屬也居喪之服者殷雖尊貴猶服傍親周則以尊降服哭泣之位者殷不重適以班髙處上周世貴正嗣孫居其首愚按議禮者不可不知古今之變
  席蓋孔疏謂喪車蓋也臣有死于公宫可許将柩出門不得将喪車凶物入也集説却云席所以坐卧盖所以蔽日與雨恐集說不是
  苞屨扱袵厭冠不及公門孔疏謂服問云唯公門有稅齊註云不杖齊衰也于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如鄭之言五服入公門與否各有差降熊氏云父之喪惟扱上袵不入公門冠絰衰屨皆得入也杖齊衰則屨不得入不杖齊衰衰又不得入其大功絰又不得入其小功以下冠又不得入此厭冠者謂小功以下之冠故云不入公門凡喪冠皆厭大功以上厭冠宜得入公門也愚按集説云此皆凶服故不可以入公門並不言有差降則與所謂不奪人之喪者違矣
  孔疏引大戴禮王度記云大夫俟放于郊三年得環乃還得玦乃去愚按古人既不得于君矣而猶待放三年既得玦而去國踰境矣而猶為壇鄉哭素衣髦馬三月而後復服其忠厚不忘君如此鄭康成禮註所謂臣無君猶無天也此當與孟子三月無君則弔及三宿而去同看
  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孔疏曰熊氏云案春秋説題辭樂無大夫士制鄭氏箴膏肓從題辭之義大夫士無樂小胥大夫判縣士特縣者小胥所云娯身之樂及治人之樂則有之也故鄉飲酒有工歌之樂是也説題辭云無樂者謂無祭祀之樂故特牲少牢無樂若然此云大夫不徹縣士不徹琴瑟者謂娯身及治民之樂也愚案此說樂制明矣然衆仲所謂大夫四士二則又如何解
  措之廟立之主曰帝鄭注引春秋傳曰凡君卒哭而祔祔而作主正義曰此是左傳僖三十三年之言也天子七月而葬九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士三月而葬是月而卒哭卒哭者是𦵏竟虞數畢後之祭名也孝子親始死哭晝夜無時葬後虞竟乃行神事故卒其無時之哭猶朝夕各一哭故謂其祭為卒哭明日而立主祔于廟隨其昭穆從祖父食卒哭主暫時祔廟畢更還殯宫至小祥作栗主入廟乃埋桑主于祖廟門左埋重處故鄭云虞而作主至袝奉以祔祖廟既事畢返之殯宫然大夫士亦卒哭而祔而左傳唯據人君有主者言之故云凡君鄭注祭法云大夫士無主也此言凡君明不關大夫士也崔靈恩云大夫士無主以幣帛祔祔竟並還殯宫至小祥而入廟也又檀弓云重主道也鄭注引公羊傳云虞主用桑練主用栗則似虞已有主而左傳云祔而作主二傳不同者案説公羊者朝葬日中則作虞主若鄭君以二傳之文雖異其意則同皆是虞祭總了然後作主以作主去虞實近故公羊上係之于虞作主謂之虞主又作主為祔所須故知左氏據祔而言故云祔而作主愚按此疏叙作主次第最詳然又須看朱子答陸子壽李繼善諸書
  天子有后條孔疏載鄭氏周禮九嬪註云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十五日而徧愚按汪苕文輩皆以此註為非然所謂當夕者只是派定以備人君之幸御至于節欲之法自在人主豈必慮其過哉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鄭註云此盖殷時制也孔疏云鄭註大傳夏書云所謂六卿者后稷司徒秩宗司馬作士共工也而不說殷家六卿之名今此記所言上非夏法下異周典鄭唯指為殷禮也太宰既尊故先列太宰并顯太宰之下𨽻屬太宰之官故云先六大集説以鄭氏無所考證皆臆説愚按若不作殷制看便不可解大士孔疏云知大士非司士及士師卿士之等者以其下别有司士司宼故知非士師卿士也與大祝大卜相連皆主神之士愚案集説不言大士是何官殊畧孔疏又云司士主公卿以下版籍爵禄之等集説亦畧不言孔疏宗伯春曰朝夏曰宗秋曰覲冬曰遇若通而言之悉曰朝從初受名愚按此亦猶仁之有專言偏言也又如春蒐夏苗秋禰冬狩而春秋四時田獵皆曰蒐孔疏又曰案大行人云候服嵗一見甸服二嵗一見男服三嵗一見采服四嵗一見衛服五嵗一見要服六嵗一見六服分来又每方服别分為四分一分朝春一分宗夏一分覲秋一分遇冬愚案此朝覲之制與書蔡註所説羣后四朝六年五服一朝之制不同
  鄭康成云覲禮今存朝宗遇禮今亡然又云諸侯春見曰朝受摯于朝受享于朝秋見曰覲一受之于廟此不知其何據孔疏第云是春朝也先受朝竟然後入廟亦不言其據
  鄭康成又云朝者位于内廟而序進覲者位于廟門外而序入孔疏云此内朝即路門外朝也對臯門内三槐九棘之外朝故稱内也若對路寝庭朝又為外又云凡天子三朝一在路門内謂之燕朝太僕掌之二是路門外之朝謂之治朝司士掌之其三是臯門之内庫門之外謂之外朝朝士掌之諸侯亦有此三朝愚案司士所掌治朝之位王南鄉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西上卿大夫西面北上與曲禮所謂諸公東面諸侯西面者不同孔疏並不詳其何故
  既葬見天子曰類見孔疏云春秋之義三年除喪之後乃見而今云既葬者謂天子或巡狩至境故得見天子未𦵏未正君臣故雖天子巡狩亦不見也愚按此疏甚明集説畧而不言何故
  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鄭注云御猶主也書曰越乃御事謂主事者此説不可易集説却云御御車也甚謬天子祭天地孔疏云天神有六祭之一歳有九昊天上帝冬至祭之一也蒼帝靈威仰立春之日祭之于東郊二也赤帝赤熛怒立夏之日祭之于南郊三也黄帝含樞紐季夏六月土王之日亦祭之于南郊四也白帝白招拒立秋之日祭之于西郊五也黒帝汁光紀立冬之之日祭之于北郊六也王者各稟五帝之精氣而王天下于夏正之月祭于南郊七也四月龍星見而雩總祭五帝于南郊八也季秋大饗五帝于明堂九也地神有二嵗有二祭夏至之日祭崑崙之神于方澤一也夏正之月祭神州地祇于北郊二也或云建申之月祭之與郊天相對冬至祭昊天上帝者春秋緯云紫微為天帝北極耀魄寳是也其配之人以帝嚳配之故祭法云周人禘嚳是也其五帝則春秋緯文耀鈎云蒼帝曰靈威仰赤帝曰赤熛怒黄帝曰含樞紐白帝曰白招拒黒帝曰汁光紀愚案此條疏發明鄭氏天地之説最詳要之本于䜟緯而不可據
  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鄭注云後有徳者繼之不嫌也愚按此註似不若集説方氏之無𡚁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孔疏云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集説不及此意嫌畧
  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孔疏云言及問對則宜毎事稱禮也集説云朝廷之上凡所當言者皆禮也一問一對必稽于禮二説不同集説為長
  王制鄭康成註云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異畿内謂之子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増以子男而猶因殷之地以九州之界尚狹也周公攝政致太平斥大九州之界制禮成武王之意封王者之後為公及有功之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其次侯四百里其次伯三百里其次子二百里其次男百里所因殷之諸侯亦以功黜涉之其不合者皆益之地為百里焉是以周世有爵尊而國小爵卑而國大者唯天子畿内不増愚按如此説則周禮與王制方不矛盾而程朱之意則以為是出于漢儒之附㑹不可盡信闕之可也今人讀書者不可不知康成之説又不可不知程朱之意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鄭云仍主王肅
  孔疏謂諸侯至士總而言之皆謂之官官者管也以管領為名故尚書周官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下云外有州牧侯伯是州牧侯伯亦為官也若細而言之曰諸侯非偏有所主則非官也故學記云大徳不官註云天子諸侯是也愚案此等處註疏最分曉
  注疏謂殷爵三等此或有之至引公羊何休之説云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為一此則難從孔疏謂天子上中下之士皆稱元士上農夫是受上地之農夫此皆似有理不知朱子孟子註何故不從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鄭註云此夏制也孔疏云王制之文鄭皆以為殷法此獨云夏制者以明堂殷官三百與此百二十數不相當故不得云殷制也記者故雜記而言之或舉夏或舉殷也愚按此節集説引石梁王氏之説駁鄭註恐不是
  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鄭康成則云此時晉文霸時所制熊氏則云或以為虞夏法或以為殷法總因與周禮朝聘之期不合故多異義闕疑可也中庸朝聘以時似不應以此解若聘義云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則孔疏謂是諸侯自相聘是周公制禮之正法與王此殷制也周公制禮九州大界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有九也其一為畿内餘四十八八州各有方千里者六孔疏云此殷制也者以夏時萬國則地餘三千里周又中國方七千里今大界三千非夏非周故云殷制也云周公制禮九州大界方七千里者案大行人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謂之侯服甸服男服采服衛服要服服五百里通王畿四面為七千里大行人要服已外即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是要服以内為巾國也愚案謂之殷制則周初武王之制亦如此矣大抵康成之意所以定此為殷制者盖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國與周不同又千七百七十三國與禹萬國數復異然云禹承堯舜要服之内地方七千里是謂禹之地擴于唐虞也又云夏末既衰夷狄内侵諸侯相并土地減國數少殷湯承之更制中國方三千里之界亦分為九州而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國焉是謂殷之地狹于夏也又云周公復唐虞之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内亦方七千里而因殷諸侯之數廣其土増其爵耳是謂周之地又擴于殷也此皆未見確據故程朱寧闕而不論而其解尚書弼成五服至于五千云輔五服而成之至于四方各五千里四面相距為方萬里王肅蔡沈亦皆不用其説孔疏于王制雖從鄭而于尚書則制所云又不同也
  造乎禰孔疏引白虎通曰獨見禰何辭從卑不敢留尊者之命謂出辭别先從卑起最後至祖仍取遷主則行也若前至祖後至禰是留尊者之命故不敬也愚按此推説禮意委曲得情
  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鄭註云殷之制天子曰辟廱諸侯曰頖宫鄭不註是何代制集説引張子曰辟廱古無此名盖始于周恐亦難據大司樂賈疏曰五帝學總名成均當代則各有别稱三代天子學總曰辟雍當代則各有異名
  出征執有罪反釋奠于學釋奠二字注疏無定解集説則竟畧而不言
  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鄭注云三田者夏不田孔疏何休云運斗樞曰夏不田穀梁有夏田于義為矩鄭𤣥釋之曰孔子雖有聖徳不敢顯然改先王之法教授于世若以其所欲改隂書于緯藏之以傳後王穀梁四時田者近孔子故也公羊正當六國之亡讖緯見讀而傳為三時田作傳有先後雖異不足以斷穀梁也如鄭此言三時之田不敢顯露隂書于緯四時之田顯然在春秋之經穀梁為傳之時去孔子既近不見所藏之緯唯覩春秋見經故以為四時田也公羊當六國之時去孔子既逺緯書見行于世公羊既見緯文故以為三時田愚案此言緯書之緣起最詳盖漢儒真以是為孔子書也
  孔疏云諸侯不掩羣者是畿内諸侯為天子大夫故下曲禮云大夫不掩羣此皆是熊氏之説若皇氏以此為夏殷禮下曲禮為周禮義或然也愚案此等異同處集説皆畧而不言豈不疎乎
  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鄭注云常用數之仂集説不明白又按禮器云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集説云王制言豐年不奢凶年不儉是専言祭禮此兼言諸禮耳則集説于王制固不主鄭説矣然鄭説自無病
  制國用條引律歴志章部統元之説云十九嵗為一章四章為一部二十部為一統三統為一元一元有四千五百六十歳初入元一百六嵗有陽九謂旱九年愚案此災歳似應即在四千五百六十年之内疏謂災歳另算恐未然
  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孔疏云左傳大夫言三月士言踰月此總言大夫士三月而葬者其實大夫三月者除死月為三月士三月者數死月為三月士之三月正大夫之踰月也若春秋之時天子諸侯之葬皆數死月愚案此處注疏甚明集説乃以為不然何也喪從死者祭從生者鄭注云從生者謂奠祭之牲器盧植云除服之後吉祭之時以子孫官禄祭其父祖若喪中之祭虞祔練祥仍從死者之爵引小記雜記虞祔之禮以證孔疏謂盧解據死者子孫身無官爵故喪中之祭皆用死者之禮若其生者有爵則祭從生者之法奠謂葬前祭謂葬後愚按如疏之説則盧鄭二解本不相礙然中庸祭以士祭以大夫二祭字却難看作二様




  讀禮志疑巻四
<經部,禮類,三禮總義之屬,讀禮志疑>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志疑卷五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孔疏辨王鄭廟制之異同有曰家語先儒以為肅之所作未足可依盖為鄭學者排王肅并疑肅所表章之家語但孔氏於此止述衆説之同異而不斷其孰是至尚書七世之廟可以觀徳疏始言鄭説之非盖漢唐儒者解經必守家法故如此
  孔疏謂諸侯不敢祖天子若有大功徳王特命立之則可若魯有文王之廟鄭祖厲王是也魯非但得立文王之廟又立姜嫄之廟及魯公武公之廟并周公及親廟除文王廟外猶有八廟也此皆有功徳特賜非禮之正也愚案周世廟莫淆于魯
  孔疏謂大夫三廟者天子諸侯之大夫皆同知者以此及祭法歴陳天子諸侯即云大夫更不别云諸侯之大夫故知與天子大夫同也卿即大夫總號其三公即與諸侯同愚案天子之卿大夫受地與侯伯同而廟制却與侯伯異又士一廟鄭注云謂諸侯之中士下士名曰官師者孔疏云既云諸侯之中士下士一廟則天子之中士下士皆二廟也必知皆二廟者以其總稱元士愚案大夫既與諸侯之大夫同而中士下士又與諸侯之中士下士異此等皆可從但云天子七廟是周制則難從又王制不言天子畿内諸侯有卿蔡仲之命曰周公以為卿士孔疏謂周禮都鄙建其長立其兩馬鄭皆云亦卿兩人是畿内諸侯立二卿愚案此可以補王制之闕
  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鄭註以此為夏殷祭名而非周制一則證以周禮宗伯之文一則證以小雅礿祠烝嘗之文而于祭義郊特牲之言春禘者則直改為禴此等處集説亦無以議之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此條集説與鄭注不同集説謂有時祫有大祫王制所言乃是時祫鄭註則只是大祫並無所謂時祫集説謂祫嘗祫烝與嘗祫烝祫變文而已非有異也鄭註則云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諸侯先時祭而後祫又王肅以禘為大祫為小康成則以祫為大禘為小謂禘則太王王季以上遷主祭于后稷之廟其坐位乃與祫相似其文武以下若穆之遷主祭于文王之廟文王東面穆主皆北面無昭主若昭之遷主祭于武王之廟武王東面其昭主皆南面無穆主又康成之説又有練時之禘此等康成説皆不可從至杜預謂祫即禘也尤謬若康成謂魯禮三年喪畢而祫于太祖明年春禘于羣廟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其意以禘祫之年皆從三年喪畢後數起此似近理
  關譏而不征孔疏謂此夏殷法周則有門關之征若凶年則無税也愚按孟子所説大抵不純是周制
  升于司徒者不征于鄉升于學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孔疏云雖升司徒猶給鄉之繇役以藝業未成身雖升學亦以學未成猶給司徒繇役若其學業既成免其繇役愚按依疏言則選士俊士猶未是造士直待學成然後免征而為造士依集説則選士俊士即是造士孔疏似長
  司㑹以歲之成質于天子一條集説謂以周制異而不言其異在何處孔疏謂以周法言之司㑹總主羣官簿書而此則司徒司馬司空各質于天子不由司㑹愚按周法即如今之錢糧歸併户部王制所言則明朝之各部考成也
  皇收冔冕不言衣鄭氏則補之曰凡冕屬其服皆𤣥上纁下有虞氏十二章周九章夏殷未聞深衣燕衣縞衣𤣥衣不言冠鄭氏則補之曰其冠則牟追章甫委貌也又以皇與下冕相對故為冕屬又以經云夏后氏燕衣而養老周人𤣥衣而養老周人燕服𤣥衣故知養老燕羣臣之服也又以燕禮諸侯燕臣子用朝服明天子之燕亦朝服也又因玉藻天子皮弁以日視朝故知天子與諸侯朝服之别集説于此殊踈畧
  凡三王養老皆引年可見王政之等殺
  六十不親學注云不能備弟子禮愚案弟子之禮亦且因年而減今人有老而營營于勢利甘為人下者亦獨何哉
  為田九萬億畝疏本有二説一説謂萬億字誤一説謂皇氏以為億數不定或以十萬為億或以萬萬為億或以一萬為億此云萬億者祗是萬萬也六國時或将萬為億故云萬億但古事未知孰是故備存焉今集説但謂經文誤是用其前説愚謂皇氏説亦有理
  地與星辰四遊之説月令孔疏引鄭氏考靈耀之註甚詳孔氏本不以説為是然却云禮是鄭學故具言之賢者裁焉可見其守家法之嚴
  孔疏又引鄭考靈耀註曰日有九道黄道一青道二出黄道東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黒道二出黄道北日春東從青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從黒道立春星辰西遊日則東遊春分星辰西遊之極日東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三萬里夏則星辰北遊日則南遊夏至星辰北遊之極日南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三萬里以此推之秋冬可知又云月行九道並與日同愚按此言日之九道本因四遊而然今法既不用四遊則日恐難以九道言
  鄭注月令謂凡此車馬衣服皆所取于殷時而有變焉非周制也周禮朝祀戎獵車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時為異又玉藻曰天子龍衮以祭𤣥端而朝日皮弁以日視朝于此皆殊疏云虞夏之制有日月星辰十二章之服周之制朝祀戎獵車服各有殊今此下與周禮不同上與虞夏又異故云取殷時也殷時木輅此乗鸞輅不純用殷故云而有變焉愚案以月令車馬衣服為殷制此亦説得有據集説畧而不言何故
  先立春三日孔疏云周法四時迎氣皆前期十日而齊散齊七日致齊三日今秦法簡省故三日也盖散齊二日致齊一日愚按此則安知不是夏殷之法何以知其必是秦法
  孔疏云賈馬蔡邕皆謂迎春祭太皥及勾芒鄭則以為蒼帝靈威仰愚按依宗伯注則鄭説四時迎氣亦兼祭五人帝五人神
  宿離不貸鄭注云離讀如儷偶之儷宿儷謂其屬馮相氏保章氏掌天文者相與宿偶當蕃候伺不得過差也疏云恒在候處相與止宿配偶共審察伺候愚案此句集説殊不若注疏之明
  天氣下降孔疏云天地之氣謂之隂陽一年之中或升或降故聖人作象各分為六爻以象十二月愚案此云六爻象十二月精矣但月令于正月而曰天氣下降地氣上騰於十月而曰地氣下降天氣上騰方其升而謂之下降方其降而謂之上騰畢竟可疑孔疏亦未甚明白
  孔疏曰斗星隨天而轉日一夜過轉一周而行一度故正月建寅二月建卯愚按此亦如日之不及天一度也然不知亦有歳差否
  鄭注漢始以驚蟄為正月中疏云劉歆作三統厯改驚蟄為二月節律厯志因之盖蟄蟲正月始驚二月大驚故移驚蟄為二月節雨水為正月中愚按此考古厯者所當知
  季春大合樂鄭注云大合樂者所以助陽達物風化天下也其禮亡按周禮大胥賈疏謂文王世子之大合樂則大胥所謂春入學合采合舞秋頒學合聲也月令季春之大合樂則大胥所謂以六樂之㑹正舞位也月令孟春其祀户祭先脾鄭注云凡祭五祀于廟用特牲有主有尸皆先設席于奥祀户之禮南面設主于户内之西乃制脾及腎為俎奠于主北又設盛于爼西祭黍稷祭肉祭醴皆三祭肉脾一腎再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于筵前迎尸畧如祭宗廟之儀孔疏曰此皆逸中霤禮文云祭五祀于廟者設祭户祭中霤在于廟室之中先設席于廟室之奥若祀竈祀門祀行皆在廟門外先設席于廟門之奥雖廟室廟門有别總而言之皆謂之廟故云凡祭五祀于廟此謂殷禮若周則七祀加司命與厲也不審祀之處所亦當與竈門行等俱在廟門之外祀也若周總在宫内故宫法正云祭社稷七祀于宫中云有主有尸者謂天子諸侯若卿大夫廟無主則五祀無主也云肉脾一腎再者申明祭肉三度之事其祭肉三者脾尊故一祭腎卑故再祭云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于筵前者謂既祭黍稷祭肉醴之後徹去俎之與盛更陳列鼎俎設其饌食于初設奥之筵前其時主已移于筵上主人出户迎尸尸入即筵而坐但宗廟之祭尸入之後始祭籩豆及黍稷醴其祭户之時已于西祭黍祭肉祭醴今迎尸而入則應坐而饌食不更祭黍稷祭肉祭醴故云畧如祭宗廟之儀祭户所以先設席于奥乃設饌筵迎尸皆在奥者就尊之處也中間設主祭黍祭肉户西者就户處也其餘五祀所祭設主皆就其處也又孟夏之月其祀竈祭先肺鄭注云竈在廟門外之東祀竈之禮先席于門之奥東面設主于竈陘乃制肺及心肝為俎奠于主西又設盛于俎南亦祭黍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二亦旣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于筵前迎尸如祀户之禮孔疏云竈陘謂竈籩承器之物以土為之愚按論語云與其媚于奥寧媚于竈想春秋之末迎尸之禮将廢而時人之議論如此雖賈之引此另自有謂而即此二語亦可見古禮之變革有由又按鄭注五祀孔疏皆謂是逸中霤禮文可見逸禮唐初尚存
  鄭注於仲夏大雩帝云春秋傳曰龍見而雩雩之正當以四月凡周之秋三月之中而旱亦修雩禮以求雨因著正雩此月失之矣又于季夏命漁師代蛟取鼉登龜取黿註云四者甲類秋乃堅成周禮曰秋獻龜魚又曰凡取龜用秋時是夏之秋也作月令者以為此秋據周之時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因書于此似誤也愚按此鄭注仔細處集説皆畧而不言
  是月也日長至隂陽争死生分君子齋戒處必掩身母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母致和節嗜欲定心氣百官靜事無刑以定晏隂之所成愚按君子之養微隂也與微陽同盖隂之不正者固當謹防之大易之履霜是也隂之正者則必長養之月令之晏隂是也
  鄭注黼黻文章云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與虞書黼黻之註絶不同玩孔疏中央土每時輙寄一十八日其説本起于日之四遊四遊之説既不可從則寄旺之説恐亦難信律中黄鐘之宫孔疏云四時之律皆取氣應而土王之律獨取聲應者一者欲與四行為互二者為無别候土氣之管故也土無候氣之管者以寄王四季之末故從四時之管而不别候也唯以四行未十八日為土之氣也蔡氏及熊氏以為黄鐘之宫謂黄鐘少宫也半黄鐘九寸之數管長四寸五分六月用為候氣案六月林鐘之律長六寸七月夷則長五寸三分有餘何以四寸五分之律於六月候之乎又土聲最濁何得以黄鐘半聲相應乎蔡熊之説非也愚案此處終屬可疑四寸五分之管旣不可候六月之氣九寸之管之聲何以應于六月乎
  仲春云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槪鄭註以度量鈞衡石五者總蒙同文三十斤曰鈞集説則謂鈞是平其輕重之差以鈞衡石三字作一句愚案仲秋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則鈞明是三十斤之鈞集説于仲秋注云此與仲春同若如集説仲春之解則豈可同乎
  孟冬天子乃祈来年於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孔疏云此等之祭總謂之蜡若細别言之天宗公社門閭謂之蜡其臘先祖五祀謂之息民之祭集説殊不明白
  禴祠烝嘗四時正祭皆不見于月令季秋之嘗孟冬之大飲烝鄭註皆不作宗廟之祭講
  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鄭注云文王以勤憂損壽武王以安樂延年言與爾三者明傳業于女女受而成之愚按鄭氏盖恐人疑文王所以與之之故而以憂樂言之似切實矣然聞以無逸永年矣不聞以安樂延年也斯言也得無啟人主逸豫之念乎不若集説直指為好事者之辭
  文王世子疏云諸侯謂之小樂正天子謂之樂師此有大樂正小樂正周禮有大司樂有樂師故知小樂正當樂師也但此經雜多有諸侯之禮故謂之大樂正小樂正也又大司成論説在東序鄭注云樂正司業父師司成即大司成司徒之屬師氏也疏云鄭以下文云樂正司業父師司成父師與樂正相連此大司成亦與大司樂相次故知司成即大司成也以其掌教故知是司徒之屬以其父師司成又掌教國子故知當師氏也愚按大司樂大司成各自一官注疏甚明小注却云大司成即大司樂謬矣
  凡始立學者必釋奠于先聖先師疏云天子立虞夏殷周四代之學若諸侯止立時王一代之學有大學小學耳其所習經業皆于時王學中其鄉學為庠愚按觀此則孟子所謂學則三代共之者其中仍有天子諸侯大小之不同
  文王之為世子也教世子周公踐阼此三句注疏皆作結上文語集説皆作衍文當從注疏集説又云周公踐阼句缺一相字遂啟明堂位周公踐天子位之説愚按大全嚴陵方氏曰成王主也故於阼曰涖周公相之而已故於阼曰踐此輕重之别也如此説雖缺相字亦自無𡚁
  文王世子言公族内朝以齒外朝以官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愚按如此則中庸序爵今講家以為専是異姓者誤矣
  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愚按今士大夫有為同姓設燕者亦當本此意為之
  守于公禰此本是遷主而謂之禰鄭注云言禰在外親也集説云禰當讀作祧愚按此亦當從鄭注
  下管象舞大武只宜用註疏舊説集説取嚴氏之説殊支離
  鄭註燔黍捭豚云中古未有釜甑釋米捭肉加于燒石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猶然孔疏云伏羲為上古神農為中古五帝為下古若易歴三古則伏羲為上古文王為中古孔子為下古若三王對五帝則五帝亦為上古故士冠記云大古冠布下云三王共皮弁則大古五帝時大古亦上古也不同者以其文各有所對故上古中古不同也此云中古者謂神農也愚按大古中古無定屬最是集説以此節為上古非
  𤣥酒在室一條孔疏叙九獻之禮甚明可以補儀禮之缺但云大祫于太廟則備五齊三酒大禘則用四齊三酒此拘于康成祫大禘小之説也
  孔疏謂鄭注云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者按士喪禮小斂之奠載牲體兩髀兩肩兩胉并脊凡七體也士虞禮主人不視豚解註云豚解解前後脛脊脅而已是豚解七體也按特牲少牢以薦熟為始之時皆體解無豚解以無朝踐薦腥故也其天子諸侯旣有朝踐薦腥故知腥其俎之時豚解云熟其殽謂體解而爓之者體解則特牲少牢所升于俎以進神者是也按特牲九體肩一臂二臑三肫四胳五正脊六横脊七長脅八短脅九少牢則十一體加以脡⿱兆目 -- 脊代脅為十一體也是分豚為體解此熟其殽謂體解訖以湯爓之不全熟次于腥而薦之堂愚按此解熟其殽雖引特牲少牢然周禮籩人疏云天子諸侯大夫士雖同名饋食仍有少别何者天子諸侯尸食前仍有饋獻二是饋孰隂厭隂厭后尸入室食乃獻大夫士則饋孰與黍稷為隂厭隂厭前無饋獻以此為異耳又司几筵注曰祼于室饋食于堂繹于祊疏云饋食于堂謂饋獻節據有熟故言饋食其食未有黍稷集説不分别朝踐饋食又不分别大夫士欠明澄酒在下孔疏言鄭意澄為沈齊酒為三酒與集説不同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孔疏云魯合郊禘也但郊失禮則牛口傷禘失禮躋僖公集説云成王之賜固非伯禽之受尤非此二説當從集説
  禮運以大夫聲樂皆具為非禮孔疏云大夫自有判縣之樂而不得如三桓舞八佾一曰大夫祭不得用樂者故少牢饋食無奏樂之文唯君賜乃有之愚按此二説本一意所謂判縣者是君賜乃有論語註謂大夫四士二亦是如此
  皆從其初皆從其朔此二語最好盖以迹而觀則養生送死禮制日備較之蕢桴土鼓營窟檜巢之日不啻霄壤究之因時制宜無非從其天理之自然三代之興何嘗非大道之行哉比前大同小康之語醇純多矣鄭注云體其犬豕牛羊謂分别骨肉之貴賤以為衆俎也孔疏云知非尸前正俎者以此經所陳多是祭末之事若是尸前正俎當云是謂合莫不得云是謂大祥旣是人之祥善故為祭末饗燕之衆俎也集説亦用此説愚按此恐未必然康成之意亦似不如此
  聖人能以天下為一家鄭註曰耐古能字孔疏曰古之能字皆作耐字今書雖悉作能或有作耐字者則此耐以天下為一家及樂記云人不耐無樂是古字時有存者亦有誤不安寸直作而字則易屯彖云利建侯而不寧及劉向説苑能字皆為而也愚按此古今字體之變不可不知集說止云耐音能畧甚
  禮運中精語如人者天地之心人情以為田學者所當細味
  律吕上生下生先儒之説不同何椒丘曰黄鐘下生林鐘林鐘上生太簇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應鐘應鐘上生㽔賔㽔賔重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則夷則上生夾鐘夾鐘下生無射無射上生仲吕此京馬鄭蔡諸儒及杜佑通典所説也然班固漢書所載律吕相生皆一上一下而京房等乃自㽔賔重上生大吕以後咸易漢志上下之號何哉盖一上一下者相生之道也言重上生者吹候之用也論隂陽相生之正則當從班氏之説若必施之吹候之用則當從京馬鄭蔡之説二者並行而不悖焉愚按今集説所用亦京馬鄭蔡之説也
  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集説石梁王氏曰巫祭祀方用卜筮有事方問謂嘗在左右非也大全西山真氏曰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以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諫王瞽蒙之瞍以歌詩諫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雖欲斯須自放得乎愚按此一條當從真氏又禮必本于太一孔疏云太一者謂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也集説石梁王氏曰禮家見易有太極字翻出一个太一仍是諸子語真氏讀書記云太一者即太極之異名愚按此一條亦當從真氏
  禮器孔疏云忠者内盡於心也信者外不欺于物也解忠信二字最明白
  禮也者合乎天時一條孔疏曰前云忠信為本易見而義理為文難覩故此以下廣説義理為文之事集説無此明白又按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孔疏云禮物必鄉之所有故有國者必書其國内所生物多少定數以為國之大法集説於此亦殊混
  必舉其定國之數一條當與王制冡宰制國用一條同看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盖得其道矣鄭注謂我字是指知禮者孔疏云知非孔子自我者君子務在謙光不應自言祭祀受福之事愚按注疏此説比集説作孔子自言者其義較長
  或素或青鄭注云變白黒言素青者秦二世時趙髙欲作亂或以青為黒黒為黄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孔疏云是鹿馬之類愚按此可補史之畧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心也此分而言之也若合而言之則以少為貴亦是心之盡於外處内心外心原是一時俱有
  禮有擯詔樂有相步温之至也鄭注解温為温藉孔疏皇氏云温謂承藉凡玉以物緼裏承藉君子亦以威儀擯相自承藉愚按今人喜用藴藉二字盖本此即易物不可以苟合之意又上文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鄭注云将有祭祀之事必先敬慎如此不敢切也孔疏云禮須積漸不敢切廹也按注疏解慎字俱用温藉之義盖經文慎與温本交互言之
  醴酒之用𤣥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槀鞂之設此義見禮器又見郊特牲盖即所云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與七介相見三辭三讓而至不可直情徑行者又不同合之乃見禮意
  因名山升中於天此一句鄭注作封禪解集説駁之雖仍用鄭氏中猶成也之義然只作巡狩燔柴解此等處集説最有功盖程朱以来諸儒之意也元明兩代不講封禪皆是儒者解經之力經學之關係豈不大哉綱目梁天監八年許懋曰舜柴岱宗是為巡狩而鄭引孝經鈎命決云封于泰山禪于梁甫此緯書之曲説非正經之通義也懋亦賢矣哉
  内則子事父母櫛縰笄總笄字無注孔疏曰笄者著縰旣畢以笄揷之熊氏云此笄謂安髻之笄以縰韜髪作髻旣訖横施此笄於髻中以固髻也故士喪禮云笄用桑長四寸纋中是也纋中謂殺其中使細非固冠之笄故文在冠上冠有纓者無笄又婦事舅姑櫛縰笄總鄭注云笄今簪也孔疏曰謂婦人之笄異于上男子笄縰故于此始云笄今簪也則與士冠禮男子爵弁笄皮弁笄同故鄭注冠禮亦云笄今之簪也則喪服女子古笄尺二寸也大全朱子曰婦人不冠則所謂髻笄即為固髻之用亦名為簪而非如二弁之簪矣愚按合注疏及朱子之言觀之則男子之笄有二種婦人之笄又另是一種
  升降出入揖遊揖遊二字注疏集説大全俱無解惟小學注説得明
  魚膾芥醤芥醤二字注疏集説俱無解
  自蝸醢至卵鹽二十六物大全長樂劉氏曰士庶不可得而備之也偶其有者則如此法以制之凡為人子婦者預當知之以敬于祭祀則鬼神享之以奉于燕飲則賔客樂之以饌于尊親則衰病宜之愚按如此説方見内則之喫𦂳為人處
  旣養老而后乞言亦㣲其禮此恐其勞動故云然鄭注云㣲其禮者依違言之求而不切也孔疏云依違求之而不偪切此説得明集説云其禮㣲畧不誠切以求之便不明白
  妾御當夕之制不特注疏言之而集説亦用之今人乃以色荒為疑不知此是言其制度如此若夫清心寛欲則存乎其人而已猶之天子之羞百二十品特備其制爾豈必徧嘗之哉
  接以太牢王肅杜預並以為接待夫人以太牢鄭註云接讀為㨗㨗勝也謂食其母使補虚强氣也集説則云以太牢之禮接見其子恐當從鄭説
  請肄簡諒鄭註云請習簡謂所書篇數也請習信謂應對之言也集説云諒言語信實也愚按應對之言而謂之諒蓋言以信實為主也集説又一説簡者簡要此易啟人苟簡之病當刪
  二十博學不敎此一語最切今人病痛今學者苦于衣食之累往往以訓蒙為治生之策甚有不及二十而為人師者矣其為害可勝道哉集說云不教恐所學未精故不可為師以教人也㫖哉言乎
  凡女拜尚右手孔疏云漢時行之也愚按觀此則唐初男女之拜已無左右之分
  玉藻疏云漢明帝時用曹褒之說皆用白旒珠與古異也愚按此則玉藻之制自東漢而變𤣥端而朝日注疏皆謂端當為冕集説亦從之大全方氏則云𤣥端者祭服燕服之總名衣𤣥衣而加𤣥冕則為祭服衣𤣥衣而加𤣥冠則為燕服此與注疏集説俱不同
  聽朔于南門之外鄭注云東門南門皆為國門也天子廟及路寝皆如明堂制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聽朔焉卒事反宿路寝亦如之愚按康成之意蓋謂聽朔于南門外之明堂也經文止言南門外而不言明堂此注亦是補經之法
  鄭注云天子廟及路寝皆如明堂制孔疏云按考工記夏后氏世室鄭注云謂宗廟殷人重屋註云謂正寝也周人明堂鄭云三代各舉其一明其制同也然太廟路寝旣如明堂則路寝之制上有五室不得有房而顧命有東房西房鄭荅趙商云成王崩時在西都文王遷豐鎬作靈臺辟廱而已其餘猶諸侯制度焉故知此喪禮設衣物有夾有房也周公攝政制禮作樂乃立明堂於王城如鄭此言是成王崩時路寝猶如諸侯之制故有左右房也然西都宫室旣如諸侯制按詩斯干云西南其户箋云路寝制如明堂是宣王之時在鎬京而云路寝制如明堂則西都宫室如明堂也故張逸疑而致問鄭荅之云宣王承亂又不能如周公之制如鄭此言則成王崩時因先王舊宫室至康王已後所營依天子制度至宣王之時承亂之後所營宫室還依天子制度路寝如明堂也不復能如周公之時先王之宫室也愚按此疏説得最周宻然謂太廟路寝明堂之制同屬可疑明堂位謂太廟天子明堂其誤亦同
  康成主明堂五室之説而謂九室三十六户七十二牖是秦相吕不韋作春秋時説者所益非古制也此與朱子意不同又按康成解月令亦只是主五室之説其意盖以九室乃後儒誤解不韋月令也集説于月令玉藻殊欠明白
  閏月則闔門左扉立於其中鄭注云聽其朔于明堂門中還處路寝門終月孔疏云於文王在門謂之閏是閏月聽朔于明堂門反居路寝門皇氏云明堂有四門即路寢亦有四門閏月各居其時當方之門義或然也愚按此因路寢如明堂之説而遂謂路寢亦四門益難信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孔疏以周禮之五史參攷之知其即太史内史最見精細集説則不問其為何官矣陸翼王集説補正亦備載孔疏之説
  朝服以日視朝于内朝鄭注云朝服冠𤣥端素裳也孔疏云按王制周人𤣥衣而養老註云𤣥衣素裳天子之燕服為諸侯朝服彼注云𤣥衣則此𤣥端也若以素為裳則是朝服此朝服素裳皆得謂之𤣥端故論語云端章甫註云端𤣥端諸侯朝服若上士以𤣥為裳中士以黄為裳下士以雜色為裳天子諸侯以朱為裳則皆謂之𤣥端不得名為朝服也又朝𤣥端夕深衣疏曰大夫士視私朝故服𤣥端若朝君之時則朝服也朝服其衣與𤣥無異但其裳以素耳愚按此分别朝服與𤣥端最明但朝禮則君臣同服若宗廟之事則君不服𤣥端亦不服朝服故論語蒙引謂君臣同服者非告朔聽朔之制内朝外朝之别此處孔疏説得最明
  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鄭注旣云絞蒼黄之色又引論語素衣麛裘孔疏引皇氏云素衣為正記者亂言絞耳集説不分别殊畧
  諸儒言明堂之説不一蔡邕云明堂太廟辟雍是一處此説最無理









  讀禮志疑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志疑巻六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昔者周公朝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負斧依南鄉而立鄭注云周公攝王位以明堂之禮儀朝諸侯也不于宗廟辟王也天子周公也此最謬處集説非之是矣孔疏又載鄭發墨守云隠為攝位周公為攝政雖俱相幼君攝政與攝位異也愚按此則鄭又自相矛盾矣又鄭于大誥王若曰亦云王謂周公居攝命大事則權稱王也孔疏于書主安國傳故極言鄭之非于禮記主鄭義故不駁
  孔疏謂王肅以家語之文武王崩成王年十三鄭康成用衛宏之説武王崩時成王年十歳與王肅異也愚按此等處總難稽考又書孔傳亦云武王崩成王年十三三公中階之上疏云南面三階故稱中愚按他經未見中階之名諸莊甫云中階是秦制似可信明堂位車旂爵勺或用三代或用四代集説不言其何故孔疏云隨其禮存者而用之耳無别義也最明
  少儀云不疑在躬鄭注謂不服行所不知使身疑也較集説似明母身質言語及曲禮疑事毋質即此意玉藻謂童子見先生從人而入少儀謂童子曰聽事此最足見古人長幼之節
  事君者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集説就出處言鄭注謂量量其事意合成否是就逐事言愚按似當兼用母循枉集説云言行過而邪枉當改以從直後復循襲是貳過矣愚按以此推顔子之不貳過可見過之貳有由于錮蔽者有由于因循者
  少儀酌尸之僕如君之僕其在車則左執轡右受爵祭左右軌范乃飲集説止云軌轂末也范軾前也鄭孔注疏則引周禮大御祭兩軹祭軌邶風濟盈不濡軌究其同異又如犬則執緤條則引曲禮効犬者左牽之此等處是注疏所長
  學記術有序鄭注云術當作遂孔疏解之甚詳集説謂當作州者非
  中年考校一條大全臨川呉氏講得最明愚按論語洒掃應對進退是小學之行學記離經辨志敬業樂羣博習親師論學取友是小學之知又離經幾句俱在則以學文中孔疏謂應入大學者自國家考校之其未入大學者鄉遂大夫考校也不見分小學大學似與臨川呉氏之説不同集説則並不言何人考校何處考校尤混至近来講家有所謂説約者則又云入學比校俱指大學言與呉氏之説全背
  未卜禘不視學孔疏謂若不當禘祭之年亦待時祭之後乃視學也集説謂不五年不視學則拘泥甚矣又孔疏謂此視學謂考試學者經業或君親往或使有司為之非天子大禮視學也若大禮視學在仲春仲秋及季春集説亦不能如此之詳
  多其訊言及于數集説云多發問辭以訊問學者而所言又不止一端孔疏云多其訊者訊問難也旣自不曉義理而外不肯黙然故假作問難若已解之也言及于數者數謂法象旣不解義理若有所言而輙詐稱有法象也猶若一則稱配太一二則稱配二儀但本義不然浪為配當此解勝集説
  呻其佔畢一節皆是與時教必有正業相反而退息之居學其有無不必言矣集説謂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則與退息必有居學者異恐非
  雖終其業其去之必速鄭注謂學不心解則忘之易此解得最明集説以工夫間斷言之亦非
  相觀而善之謂摩鄭注云不並問則教者思専也孔疏云善猶解也受學之法若人人競問則師思不專故令弟子共推長者能者一人諮問餘小不能者但觀聽長者之問荅而各得知解此朋友琢磨之益故謂之摩也愚按集説大全俱不用此解然此解自精論語孔門七十子親承問答者極少想亦由此
  注疏謂或失則多謂才識淺小而所學貪多終無所成者或失則寡是才識深大而所學務寡終存狹局者或失則易是汎濫外問學而不思則罔者或失則止是不肯諮問思而不學則殆者此解亦勝集説
  樂記動静有常小大殊矣鄭注云動静隂陽用事大小萬物也大者常存小者隨陽出入愚按此解與集説不同然中庸大徳小徳之義恐是如此
  天地之情也疏引皇氏云天地無情以人心謂之耳愚按西山讀書記論天地無心有心最詳恐不可一槩説樂記言禮樂處雖多集説劉氏云始也法隂陽以為禮樂終也以禮樂而贊隂陽此二語足以括之
  以樂記之禮樂與太極圖之仁義禮智對看則樂記之樂兼得太極圖之仁樂記之禮兼得太極圖之禮義智然黄氏日抄則云春作夏長元亨之仁也仁主仁愛樂主和同故仁近于樂秋斂冬藏利貞之義也義主斷制澧主限節故義近于禮依此則樂記之樂乃是太極圖之仁禮樂記之禮乃是太極圖之義智此亦似可從玩集説亦是黄氏之意
  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鄭注云其辭未聞孔疏云聖證論引尸子及家語難鄭云昔者舜彈五弦之琴其辭曰南風之薫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鄭云其辭未聞失其義也馬昭云家語王肅所増加非鄭所見又尸子雜説不可取證聖經故言未聞也愚按鄭氏不取雜説證經可謂謹嚴王肅駁之非也黄氏日抄亦載南風之辭失鄭氏之意集説石梁王氏曰䕫制樂豈専為賞諸侯此處皆無義理愚按此非謂䕫之樂皆為賞諸侯設也特歌此南風以賞諸侯耳於理無礙孔疏自明
  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逺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綴短鄭注云民勞則徳薄酇相去逺舞人少也民逸則徳盛酇相去近舞人多也孔疏云綴謂酇也酇謂酇聚舞人行位之處立表酇以識之黄氏日抄亦主此解集説乃以行綴逺為徳隆樂盛行綴短為徳薄樂殺與注疏相反似只宜從注疏
  大章章之也咸池備矣孔疏云黄帝所作咸池之樂至堯更増改修治而用之黄帝之樂堯不増修者則别立其名則此大章是也咸池至周謂之大咸大章至周謂之大巻更加以雲門之號雲門大巻一也愚按此皆是據周禮以解禮記集説皆不暇及
  黄氏日抄云五帝之不相沿樂以樂乆而不變将極而失其和則憂也三王之不相襲禮以禮乆而不修将粗而失其中則偏也愚按此説似妙然注疏集説皆不如此解
  樂言一章孔疏謂樂出于人而還感人猶如雨出于山而還雨山火出于木而還燔木愚按此數語最明白集説不如也
  廣則容姦狹則思欲注疏以樂言集説以人之感于樂者言恐當從注疏
  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孔疏及大全嚴陵方氏皆主樂言集説獨将氣盛化神句主天地言集説誤
  文采節奏四字黄氏日抄云文采謂威儀節謂樂止奏謂樂終也最明
  先鼓以警衆三步以見方此初之節奏也再始以著往復亂以飭歸此繼之節奏也故前又云廣其節奏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此二句當與五帝不相沿樂三王不相襲禮同看盖不可變不可易者禮樂之初定者也不相沿不相襲者禮樂之積𡚁者也
  徳成而上藝成而下當與論語游于藝及籩豆之事則有司存同看
  君子于是語于是道古言古樂之妙君子聽之不覺其闡明而率循之故非此不語非此不道豈有厭倦之理蓋所以破文侯恐卧之言也集説不明白
  集説云三綱者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六紀謂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序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此本孔疏又本禮緯含文嘉盖緯雖不可盡信然聖賢精意亦時有藉之以傳如此之類者故康成往往以緯證經未可以此詆康成也
  衛音趨數齊音傲辟孔疏謂淫泆之外更有趨數傲辟故總謂之溺音此解亦勝集説
  遲之遲而又乆黄氏日抄載方氏之説曰上遲字音穉待也待諸侯之至也下遲字如本音謂遲而又乆則遲之至也此解甚妙集説畧而不言
  樂記一則曰禮勝則離樂勝則流是禮樂皆不可過也一則曰禮主其減樂主其盈是禮則懼其不足樂則懼其有餘也二條互相發明集説劉氏以謙卑退讓為減以減而不進為禮勝則離此另是一解與孔疏及馬氏註俱不同不可從
  聲音動静性術之變盡于此矣孔疏云術謂道路變謂變動言口為聲音貌為動静是人性道路之變轉竭盡於此矣而不可過也愚按此解性術二字最精集説欠明
  曲直繁瘠廉肉節奏此八个字作文之法亦盡于此審一以定和集説應氏劉氏兩條不同劉氏與鄭孔注疏同應氏所謂一者心也恐不免有良知家之弊子貢問樂一條孔鄭雖考正其倒錯而仍存其舊以示傳疑之意集説竟沒其舊非先儒注書之體也
  歌者直已而陳徳者也直即直養無害之直直己者正直己身自反無愧正所謂徳于未歌之前實有此徳恐其雖得而復失故将諸詩敷陳以涵養保全之觀下文云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其意可見集説方氏一條以各濟所偏為解非經意也注疏皆不如此解
  經解第一條言六經之教所得有淺深因而不能無失其義甚精集説石梁王氏謂此決非孔子之言殊誤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徳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㣲小今講家以此一叚為徳盛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則聽雅頌之音行步則有環佩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講家以此一叚為養純盖徳已盛而猶不敢以自足者自朝廷以至進退一步密一歩涵養之功又如此此所以大法小亷而百官得其宜綱舉目張而萬事得其序也注疏集説大全皆不能如此明白于此可悟日新又新之分
  哀公問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此言雕鏤文章黼黻在有成事之後亦猶師乙之言歌在有勇有義之後也
  仲尼燕居云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集説無解今講家云言非空言行非强勉正明禮樂之意其中自有序和在甚明
  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于禮謂之偏集説解得不明孔疏云古與今異古之人也明達于禮而不甚明達于樂者但謂之樸素不備具耳不得稱於樂為窮明達于樂而不甚明達於禮者謂之徧半而不備耳非是於禮為窮䕫禮樂兼有但樂優于禮若今人達于樂而不達于禮者則全不知禮也此解分明聖人論治必説到無以復加必説到過化存神必説到循序漸進五至言無以復加也三無言過化存神也五起言循序漸進也五起自内及外自近及逺始起于心旣得於身徴于人臻于天又終而至於悠久
  統言之曰禮樂分言之曰三曰五盖志也詩也哀也皆從禮樂中分出言之耳故三無五至猶言禮樂極其至而妙於無耳古人文字多變换故費後人解説三無五至即虞所謂惟康四方有敗必先知之又即虞書所謂惟幾
  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黄氏日抄曰神氣散而為風薄而為霆皆從地起故屬之地盖聞有天雨有雷雨天雨逺雷雨近此章以風雨屬天以風霆屬地其審之矣世有風雷大作而髙山絶頂晴皎自如者非風霆即地之神氣之為耶愚按日抄之意盖以風之在天與在地者各不同也注疏集説大全俱不若此之明白
  耆欲将至有開必先黄氏日抄云耆欲謂所可願之事祭統載衛悝鼎銘亦曰乃考文叔興舊耆欲晦庵據家語云有物将至其兆必先疑有物訛為耆欲其兆訛為有開愚按朱子之疑雖是然依鄭注及集説解自好不必改
  維嶽降神生甫及申孔疏云鄭志注禮在先未得毛詩傳故以甫為仲山甫在後箋詩乃得毛傳知甫侯申伯同出伯夷之後故與禮别也愚按一人之解不能不因前後而異同如此讀者何可不審又坊記引先君之思以畜寡人鄭注作定姜之詩亦與詩註不同孔疏亦引鄭志云註記時執就盧君後得毛傳乃改之凡註與詩不同皆倣此
  坊記引君陳鄭註云君陳盖周公之子伯禽弟也孔疏並不言其何據止以蔡仲之命序例之謂其相似恐終難信
  表記以徳報怨則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則形戮之民也孔疏云以直報怨是禮之常也今以徳報怨但是寛愛己身之民欲苟息禍患非禮之正也愚按此段如孔疏之解自無病不知集説何以疑其非孔子之言道有至有義有考義字上本無有字鄭注謂是闕文集説即増之而不註明其故
  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孔疏云過謂利之與害若遭遇利害之事其行仁之情則可知也愚按孔疏解此過字最明盖與論語觀過知仁之意自不同集説吕氏及大全嚴陵方氏以論語之意解此誤矣
  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鄭注云數與長短小大互言之耳集説欠明
  凱以强教之弟以説安之孔疏云凱樂也言君子初以仁政化下使人樂仰自强不息是凱以强教之黄氏日抄引吕氏曰凱樂也此以為强教者和樂之中又有强盛之狀凱風長養之風也凱樂戰勝之樂也八凱性和而有才者也皆有强盛意此皆可與集説相發明孔疏謂虞夏之文不勝其質者言虞夏之時雖有其文但文少而質多故文不勝于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者言殷周雖有其質亦質少而文多故不勝其文然按三正記云文質再而復始則虞質夏文殷質周文而云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者夏家雖文比殷周之文猶質殷家雖質比夏家之質猶文愚按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與夏忠商質周文之説可相通與三正記之説恐不相類又按夏道尊命一條即夏忠商質周文之説也取石梁王氏之説曰此一章未敢信以為孔子之言恐亦難一槩不信
  事君逺而諫則讇也孔疏云若與君疏逺强欲諌諍則是謟侫之人望欲自達也愚按此意甚正石梁王氏謂此非孔子之言過矣又孔疏云凡諫者若常諫之時天子諍臣七人諸侯五人大夫三人唯大臣得諫若嵗初則貴賤皆得諫也故襄十四年左傳師曠對晉侯云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藝國語又云天子聽政公卿至于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諌庶人傳語近臣盡規此皆孟春之月上下皆諫故傳引夏書曰毎歳孟春遒人以木鐸狥于路是也愚按此又可見逺臣之諫常有時侯表記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䙝事上帝熊氏訓解以此二句専就所用之牲言可免劉註牴牾之疑
  緇衣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黄氏日抄云綸繩也大於絲綍索也又大于綸言王言一出下所視效其端雖㣲其末漸大甚明集説不詳
  緇衣言甫刑苗民孔疏曰鄭注吕刑云苗民謂九黎之君也九黎之君於少昊氏衰而棄善道上效蚩尤重刑必變九黎言苗民者有苗九黎之後顓頊代少昊誅九黎分流其子孫為居于西裔者三苗至髙辛之衰又復九黎之君惡堯興又誅之堯末又在朝舜時又竄之後王深惡此族三生凶惡故著其氏而謂之民以此言之鄭以九黎為苗民先祖但上學蚩尤之惡非蚩尤子孫孔註尚書以為九黎即蚩尤也三苗則非九黎之子孫與鄭異愚按此叙三苗之始末最詳
  深衣續衽鉤邊鄭注云績猶屬也袵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鉤邊若今曲裾也孔疏云衽當旁者凡深衣之裳十二幅皆寛頭在下狹頭在上皆似下要之衽是前後左右皆有衽也今云衽當旁者謂所續之衽當身之一旁非為餘衽悉當旁也云屬連之不殊裳前後者若其喪服其裳前三幅後四幅各自為之不相連也今深衣裳一旁則連之相著一旁則有曲裾掩之與相連無異故云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愚按如孔疏之言則集説楊氏以覆縫為鉤邊恐未然大全嚴陵方氏曰衽襟也亦恐小異
  儒行云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鄭注孔疏皆無解集説吕氏云此一句尚氣好勝之言於義理未合近世講家則云不可面數微辨即改不待面數也此正勇于改過處愚按此説勝于吕氏
  孔疏云孔子説儒凡十七條其上十五條皆明賢人之儒其第十六條明聖人之儒其十七條之儒是夫子自謂也愚按原本鄭注最明集説殊欠明白
  毁方而瓦合鄭注云去已之大圭角下與衆人小合也孔疏云方謂物之方正有圭角鋒鋩也瓦合謂瓦器破而相合也又云圭角謂圭之鋒鋩有楞角言儒者身恒方正若物有圭角不欲異衆過甚去其大圭角言猶有小圭角也黄氏日抄云毁方毁去其圭角瓦合委曲相合如瓦之覆屋也愚按此皆主涵容言與後所謂砥礪亷隅者不同集説所解殊迂滯
  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孔疏云麤疏也翹起發也甚明集説亦不明
  孔疏云儒之言優也柔也能安人能服人愚按儒之徳兼剛柔而要以柔為本孔疏此解精矣
  沮之以兵世亂弗沮沮字集説無解鄭注云沮謂恐怖之也孔疏云俗本沮或為阻字謂阻難之事愚按沮與阻是二字不得混陸徳明經典釋文云沮在吕反冠義三加彌尊孔疏士禮故三加也古者五十而後爵故大夫無冠禮諸侯則四加而有𤣥冕也天子當五加衮冕也集説不明
  昏義孔疏云納采問名此二禮一使而兼行之納吉納徵請期毎一事而使者一人行惟納徵無鴈以有幣故其餘皆用鴈愚按今多用幣者矣此昏禮之失也鄉飲酒義孔疏云此篇前後凡有四事一則三年賔賢能二則鄉大夫飲國中賢者三則州長習射飲酒也四則黨正蜡祭飲酒總而言之皆謂鄉飲酒知此篇合有四事者以鄭注鄉人鄉大夫又云士州長黨正鄭又云君子謂鄉大夫士也鄉大夫士飲國中賢者亦用此禮也鄭以此經云鄉人士君子故知此篇有四事鄉則三年一飲州則一年再飲黨則一年一飲也愚按今人認鄉飲専為養老之事失其義矣
  賔主象天地介僎象隂陽孔疏云天地則隂陽著成為天地故賔在西北天地嚴凝之氣著主在東南天地温厚之氣著介坐在西南象隂之㣲氣僎在東北象陽之微氣此一段看得隂陽㝡分明立賔以象天而坐則於西北隂位立主以象地而坐則于東南陽位分明是先天後地之理
  射義孔疏云凡天子諸侯及卿大夫禮射有三一為大射是将祭擇士之射二為賔射諸侯来朝天子入而與之射也或諸侯相朝而與之射也三為燕射謂息燕而與之射其天子諸侯大夫三射皆具其士無大射此三射之外又有鄉射鄉大夫職云獻賢能之書於王退而以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庶是也又有州長射于州序之禮又有主皮之射愚按此一條言射之類最詳
  為人父者以為父鵠孔疏云中則任為人父不中則不任為人父故為人之父者以為父鵠以下放此愚按此説得最明盖當時以射習人于禮樂故視射之鵠如已之道猶今之以經義習人也集説不分明
  燕義云凡國之政事國子存游卒孔疏謂游卒未仕者也師氏職云凡國之貴游子弟學焉鄭注云貴游子弟王公之子弟游無官司者則此游卒是游逸以為副倅故云未仕者國之尋常小小之政事不與于國子唯民庶所為國子存游卒未仕者之中愚按有國子又有游卒猶書有三宅又有三俊皆儲以為他日之用者也真西山龍王祠記曰壇而禜之可也廟而祠之亦可也古今異宜豈必皆同愚按龍而廟祀之終不如古禮之善
  羣經音辨中引經往往與今本不同如書曰雨曰濟□絫大徳之類大約今本皆唐天寳三年詔尚書古體文字勒依今文孔頴達正義雖在天寳前然經當時改定羣經音義是本陸氏經典釋文故猶存古字
  漢孔氏尚書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由是文籍生焉疏云尚書緯及孝經䜟皆云三皇無文字此不同者藝文志曰仲尼沒而微言絶七十子喪而大義乖况遭秦焚書之後羣言競出其緯文鄙近不出聖人前賢共疑有所不取通人考正偽起哀平則孔君之時未有此緯何可引以為難乎愚按世多咎孔疏之引䜟緯觀此條則其胸中涇渭自分其引之者亦是擇其近理者取之似未可深罪也若何休之解公羊妄言孔子受端門之命則真為侮聖言矣
  公羊傳序疏云何氏作墨守廢疾膏盲盖在注傳之前猶鄭君作六藝論訖然後注書愚按此可想見古人著作之次第
  家禮陳冠服條下注云有官者公服無官者襴衫性理載程子曰今行冠禮若制古服而冠冠了又不常著却是偽也必須用時之服至昏禮則朱子曰昏禮用命服乃是古禮如士乗墨車而執㕍皆大夫之禮也冠帶只是燕服非所以重正昏禮也不若從古之為正黄氏瑞節曰士昏禮謂之攝盛盖以士而服大夫之服乗大夫之車則當執大夫之執也按昏禮冠禮却是兩様意思鄭康成注周禮膳夫醤字云醤謂醯醢賈疏云醤是總名按此則知古所謂醤絶非今所謂醤
  經典釋文一書本自單行後人强以合于注疏往往有與注疏牴牾處如周禮司裘注糝字豻字陸氏音釋却作參字干字
  齎字鄭司農云齎或謂資鄭注外府曰行道之財用也注掌皮則曰予人以物曰齎賈疏謂齎有兩義
  周禮閽人掌守王宫之中門之禁鄭司農以庫門為中門鄭康成以雉門為中門賈疏發明康成之意最詳蔡九峯注康王之誥却仍主司農之説何也
  鄭康成注周禮追師副字曰若今步繇賈疏云漢之步繇謂在首之時行步摇動此據時目驗以曉古至今去漢久逺亦無以知之矣又注編曰若今假紒疏云亦是鄭之目驗以曉古至今亦不知其狀也愚按此可見事有不必曲為之説者大抵闕疑有二樣一是我不能驟通而當闕以俟之一是事本不可通而當闕而置之康成澤虞注曰澤水所鍾也水希曰藪愚按藪便是變成平之漸
  鄭注周公所測之地中在今潁川陽城疏云周公度景之處古跡猶存卒都洛邑不在頴川地中者欲取河洛之閒形勝之所洛都雖不在地之正中頴川地中却仍在畿内愚按此可見古人人建事雖考之天道必以人事為主
  大司徒文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日西則景朝多隂此是以地中為準而較其四面之長短與冬至景長夏至景短之長短又不同與日極南至牽牛極北至東井之南北亦不同鄭注云日南是地于日為近南也日北是地於日為近北也最明賈疏五表之説亦甚詳又按觀此則里差之法自古有之堯典羲和分驗四方亦是如此
  小司徒伍兩卒旅之制鄭注止云此皆先王所因農事而定軍令者也却不引管子内政軍令之文盖不欲合王伯而一之也賈疏引管子語以實之失其意矣小司徒九夫為井鄭注云方一里九夫所治之田也賈疏云一井之内地有九夫假令盡是上地不易家有百畝中一夫入于公四畔八夫家治百畝尚無九夫所治况其中或有一易再易所取數更少令鄭云方一里九夫所治之田鄭據地有九夫而言非謂有九家也愚按觀此則井田内自有活法而後人紛紛疑之者過矣又載師注疏亦可見其為活法見别本
  封人歌舞牲鄭注云謂君牽牲入時隨歌舞之言其肥香以歆神也愚按此可見古人感神之法無所不至據左氏莊二十五年傳則惟正陽之月有救日食之法而尚書季秋日食救之者賈疏謂上代之禮不與周同然則鼓人職救日月則詔王鼓而春秋記日食不記月食聖人用意亦有不必盡同者歟
  老子謂道可道非常道又云上徳不徳是以有徳下徳不失徳是以無徳又失道而後徳失徳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賈疏以師氏至徳與老子常道及上徳不徳為一是燧皇已上無名號之君所行以敏徳與老子可道之道及下徳不失徳失道而後徳為一是三皇五帝所行以孝徳與失徳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為三王所行又以仁義為五帝三王所同有唐初儒者猶崇信老莊往往引以解經而不辨其與儒家同異處此其所以為陋也
  仇讐調人疏云仇是怨也讐謂報也又云漢時徐州刺史荀文若問𤣥周禮父之讐辟之海外今青州人讐在遼東可以王法縱不討乎當問之時𤣥己年老昏耄意忘九夷八蠻六戎五狄謂之四海愚按此疏辨仇讐海字之義好
  媒氏云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康成據易參天兩地之義則謂必三十二十然後可嫁娶王肅據家語之文則謂言其極不是過耳王説似近情然古今風俗不同則鄭説亦未可盡非
  委人職云凡疏材木材注疏皆只解疏材不解木材木材二字疑有誤不當在此
  土均職有禮俗二字康成謂是先王舊禮賈疏云俗者續也愚按有禮俗有俗禮禮俗不可變故曲禮云君子行禮不求變俗而康叔封衛亦因殷舊俗禮則不可狥然鄭注于誦訓之方慝亦因曲禮此語疏云土均是謂先王舊俗此謂不變其鄉俗然則俗禮亦未可輕變歟草人注云土化之法化之使美若汜勝之術也疏云漢時農書有數家汜勝為上故月令註亦引汜勝愚按注疏並不言汜勝是人名是書名齊民要術内亦止稱汜勝之書曰俱欠明
  大宗伯言社稷而不言方澤注疏謂是舉社以表地此與中庸言郊社一例又如賈疏解朝宗覲遇云四方諸侯来朝覲天子豈有别意乎各舉一邊互見為義耳按古人文法往往如此
  九命作伯鄭注曰得征五侯九伯者賈疏曰左傳五侯九伯汝實征之賈服云五等諸侯九州之伯若然與天子何殊而為夾輔乎故鄭以為五侯者九州有九牧牧即侯但二伯共分各得四侯半侯不可分故二伯皆言五侯也言九伯者九州有十八伯各得九伯故云九伯也愚按鄭説勝賈服然杜注却不從鄭
  鄭注蒼璧禮天黄琮禮地云此禮天以冬至謂天皇大帝在北極者也禮地以夏至謂神在崑崙者也愚按漢儒解上帝后土必言其居之所在此雖未必然然亦不可不存其説又鄭云禮東方以立春謂蒼精之帝而太昊勾萌食焉禮南方以立夏謂赤精之帝而炎帝祝融食焉禮西方以立秋謂白精之帝而少昊蓐收食焉禮北方以立冬謂黒精之帝而顓頊𤣥冥食焉賈疏云必知迎氣亦有五人帝五人神者以其自外至者無主不止故皆以人帝人神為配也愚按此亦可謂達鬼神之情狀
  大宗伯疏謂禮無祭海之文故鄭司農以日月星海解四望而後鄭不從可見先儒議禮必不肯為無據之言小宗伯疏曰何休云質家右宗廟尚親親文家右社稷尚尊尊若然周人右社稷者地道尊右故社稷在右是尚尊尊之義愚按此可見古禮之不同
  肆師職注云逺郊百里近郊五十里疏云逺郊百里者司馬法文知近郊五十里者按尚書君陳序云分正東郊成周鄭彼注云成周在近郊五十里案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以其漢法于王城置河南縣於成周置洛陽縣相去見五十里是近郊五十里故云東郊也愚按此已見載師但此更詳此等疏當合在一處
  肆師職云封于大神鄭注云封謂壇也愚意封禪之封即此意
  康成注表貉云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然則康成已不知其為何神祭者如何盡誠曰但知其為造兵之人而已不知其為何人亦可也
  肆師表貉疏云爾雅云是類是禡故知貉為師祭也疑有誤
  鬱人疏曰王度記云天子以鬯諸侯以薫大夫以蘭芝士以蕭庶人以艾此等皆以和酒諸侯以薫謂未得圭瓚之賜得賜則以鬱耳愚按先王以香氣求神而又有差等如此又疏曰王度記云天子以鬯禮緯云鬯草生庭皆是鬱金之草以其和鬯酒因號為鬯草也愚按此又可見名之變 鬯人掌共秬鬯鄭注云秬鬯不和鬱者又云卣中尊謂獻象之屬尊者𢑴為上罍為下疏云獻云獻象之屬在其中故云中尊愚按今蔡𫝊洛誥秬鬯却以鬱金解之此是本禮緯説若依康成説則鬯屬鬯人不用鬱又酒正疏云鬯人所造鬯酒者自用黒黍為之與五齊三酒别也要查王制賜鬯曲禮下摯天子鬯注疏
  鄭注鬯人引檀弓曰臨諸侯畛于鬼神曰有天王某父疏云此亦下曲禮文言檀弓者誤愚按康成引經猶有誤處甚矣讀書之難也
  司尊𢑴注云變朝踐為朝獻者尊相因也變再獻為饋獻者亦尊相因愚按祭禮有祼有朝踐饋獻酳尸酳尸即饋食之禮也朝獻者即王之酳尸也再獻者即后及賔之酳尸也此經于春夏則言朝踐再獻于秋冬則言朝獻饋獻是省文互文之法
  冡人先王之葬居中以昭穆為左右鄭注云先王造塋者昭居左穆居右夾處東西賈疏云若文王在豐葬于畢子孫皆就而葬之即以文王居中則武王為昭居左成王為穆居右康王為昭居左昭王為穆居右已下皆然至平王東遷死葬即又是造塋者子孫據昭穆夾處東西若兄死弟及俱為君則以兄弟為昭穆以其弟已為臣臣子一列則如父子故别昭穆也必知義然者按文二年秋八月大事于太廟躋僖公謂以惠公當昭隠公為穆桓公為昭莊公為穆閔公為昭僖公為穆今升僖公於閔公之上為昭閔公為穆故云逆祀也知不以兄弟同昭位升僖公于閔公之上為逆祀者案定公八年經云從祀先公傳曰順祀先公而祈焉若本同倫以僖公升于閔公之上則以後諸公昭穆不亂何因至定八年始云順祀乎愚按閔昭僖穆僖昭閔穆順逆只在二公若文公則坐定是昭矣以後諸公昭穆何由而亂賈疏此條殊不可解
  大司樂奏黄鐘歌大吕疏云欲作樂先擊此二者之鐘以均諸樂是以鐘師云以鐘鼓奏九夏鄭云先撃鐘次擊鼓論語亦云始作翕如也鄭云始作謂金奏是凡樂皆先奏鐘以均諸樂也愚按據此則樂以律為本八音之律又以鐘為本鐘之律定而後八音之律可定也故鄭又引伶州鳩之言曰律所以立均出度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鐘
  大司樂圜鐘為宫條鄭注云先奏是樂以致其神禮之以玉而祼焉賈疏謂據小宰注天地大神至尊不祼又玉人典瑞宗伯等不見有宗廟禮神之玉此言玉止據天地言祼止據宗廟愚按依此則書言植璧秉圭只是變禮
  圜鐘為宫一條不用隔八相生之正法鄭注有避有不用之説不知果合當時之意否存其説而闕疑可也又鄭注云凡五聲宫之所生濁者為角清者為徵羽賈疏曰或先生後用或後生先用又鄭注云云此樂無商者祭尚柔商堅剛也愚按此則言律吕者所當知
  大司樂四鎮五嶽賈疏曰爾雅霍山為南嶽尚書及王制注皆以衡山為南嶽郭璞注云霍山今在廬江潜縣别名天柱山武帝以衡山遼逺因䜟緯皆以霍山為南嶽故移其神於此如郭此言則武帝在爾雅前乎愚按此亦當闕疑
  樂師舞先鄭云宗廟以羽後鄭云宗廟以人然春秋初獻六羽不知後鄭如何解
  大師賈疏謂康成律取妻而吕生子之義皆本律歴志可見讀經不可不知史典同賈疏謂鬼谷子有飛鉗揣摩之篇皆言從横辨説之術飛鉗者言察是非語飛而鉗持之揣摩者言揣人主之情而摩近之愚按四字説盡從横人肺肝
  鞮鞻氏掌四夷之樂與其聲歌鄭注曰言與其聲歌則云樂者主於舞疏曰凡樂止有聲歌及舞旣下别云聲歌明上云樂主於舞可知也愚觀此則論語言樂正又言雅頌得所樂自樂雅頌自雅頌可知朱註以詩樂並言此不易之論也説者因鄭夾漈言詩者用以歌而非用以説義遂謂雅頌即是樂此亦拘矣不知夾漈之言本偏謂詩用以歌可也謂非以説義則不可虞書言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律生于詩者也如鄭此言則詩反生于律矣且如夾漈説則興于詩成于樂亦将合而為一乎又有因夾漈之説遂謂孔子有正樂之功無刪詩之事者其誣抑甚矣此特見延陵觀樂時雅頌具在詩未嘗亂無待刪然則延陵觀樂之時樂亦何嘗亂乎要之今日詩樂舊本旣亡故不見夫子刪正之妙若使無夫子刪正則詩樂僅足動賢者之觀聽豈足為萬世之凖繩乎延陵之嘆樂猶之韓起之歎春秋耳籥章云□豳詩豳雅豳頌鄭注云吹之者以籥為之聲愚按此是舉詩以見樂大司樂奏黄鐘歌大吕此是舉樂以見詩
  大卜云其經兆之體皆百有二十其頌皆千有二百鄭注云頌謂繇也疏云繇之説兆若易之説卦故名占兆之書曰繇愚按今人不知繇為何義以易比例最明卜師四兆鄭注謂占兆之書分為四部若易之二篇其云方功義弓之名未聞愚按卜筮一理而龜書獨不傳聖人贊易之功豈不大哉
  大祝掌六祈以同鬼神示鄭注天神人鬼地示不和則六厲作見故以祈禮同之愚按此等皆是明于鬼神之情狀處
  男巫有冬堂贈之文注謂歳終以禮送不祥愚按此與方相逐疫相為表裏剛柔並用之道也先王之於鬼神一以人道推之
  女巫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請注云有歌者有哭者冀以悲哀感神靈也疏引論語哭而不歌為難而以喪家輓歌解之謂是憂愁之歌非以樂而歌然不言喪家輓歌于何時
  馮相氏言冬夏致日春秋致月以辨四時之叙賈疏謂四時之景合度乃徳政所致故晷進則水晷退則旱愚按若以今厯家言之則此皆由厯之疎密耳顔氏家訓省事篇内有一條論此最明盖二説當並行
  馮相疏謂大歳在地與天上歳星相應而行一嵗移一辰又分前辰為一百三十四分而侵一分則一百四十四年跳一辰嵗星為陽人之所見大嵗為隂人所不睹又曰今厯無跳辰之義故注云今厯大厯非此也愚按旣不是跳辰之大歳則所指又是何
  分野之説賈疏謂此古之受封之日嵗星所在之辰此補鄭注所不及其説甚是
  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賈疏謂孝經緯云三皇無文世本云蒼頡造文字蒼頡黄帝之史則文字起于黄帝今此云三皇之書者三皇雖無文以有文字之後仰錄三皇時事故云掌三皇之書也愚按雖云蒼頡造字然蒼頡之前必已先有蒼頡特因而増定之耳不然伏羲神農之號豈皆後世所追尊乎
  外史掌達書名于四方鄭注謂若堯典禹貢達此名使知之或曰古曰名今曰字使四方知書之文字愚按朱子中庸注是用其後一解
  何椒丘周禮注論占夢論庭氏等官最精
  掌客賔客有喪唯芻稍之受鄭注専以父母之喪言然則非父母之喪饗食亦可受歟













  讀禮志疑巻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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