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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 (胡三省音注)/卷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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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一百四十五 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四十六
梁紀二起旃蒙作噩(乙酉),盡強圉大淵獻(丁亥),凡三年。 北宋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八百戶食實封六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

卷第一百四十七

高祖武皇帝二

天監四年(乙酉、五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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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春,正月,癸卯朔,詔曰:「二漢登賢,莫非經術,服膺雅道,名立行成。行,下孟翻。朱元晦曰:服,著也。膺,胸也。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間。著,則略翻。魏、晉浮蕩,儒敎淪歇,風節罔樹,樹,立也。歇,許竭翻。抑此之由。可置《五經》博士各一人,廣開館宇,招內後進!」於是以賀瑒及平原明山賓、吳興沈峻、建平嚴植之補博士,各主一館,館有數百生,給其餼廩,瑒,徒杏翻,又音暢。餼,許旣翻。鄭玄曰:餼,廩稍食也。稍,所敎翻。其射策通明者卽除爲吏。《漢書音義》曰:作簡策難問,列置案上,在試者意投射取而答之,謂之射策。朞年之間,懷經負笈者雲會。瑒,循之玄孫也。笈,其劫翻,又楚洽翻,書箱也。晉氏南渡之初,以賀循爲儒宗。又選學生,往會稽雲門山從何胤受業,胤時隱雲門山,今在會稽南三十一里,有雲門寺。會,工外翻。命胤選門徒中經明行脩者,行,下孟翻。具以名聞。分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學。

②初,譙國夏侯道遷以輔國將軍從裴叔業鎭壽陽,爲南譙太守,按魏收《地形志》,晉孝武置南譙郡,蓋治渦陽。又按蕭子顯《齊志》,武帝永明二年,揚州宣城、淮南、南豫、譙、廬江、臨江六郡,置南豫州。四年,冠軍長史沈憲啓二豫分置,以桑堁子亭爲斷:潁川汝陽在南譙歷陽界,悉屬西豫,廬江居晉熙汝陰之中,屬南豫;求以潁川汝陽屬南豫,廬江屬西豫。則齊之南譙蓋置於歷陽西界,而渦陽已入於魏矣。南北建置郡縣最爲難考者率如此。夏,戶雅翻。守,式又翻。與叔業有隙,單騎奔魏。魏以道遷爲驍騎將軍,騎,奇寄翻。驍,堅堯翻。從王肅鎭壽陽,使道遷守合肥。肅卒,率,子恤翻;下同。道遷棄戍來奔,從梁、秦二州刺史莊丘黑鎭南鄭,以道遷爲長史,領漢中太守。黑卒,詔以都官尚書王珍國爲刺史,未至,道遷陰與軍主考城江忱之【嚴:「忱」改「悅」。】等謀降魏。降,戶江翻。

先是,魏仇池鎭將楊靈珍叛魏來奔,事見一百四十一卷齊明帝建武四年。先,悉薦翻。將,卽亮翻。朝廷以爲征虜將軍、假武都王,助戍漢中,有部曲六百人,道遷憚之。上遣左右吳公之等使南鄭,道遷遂殺使者,發兵擊靈珍父子,斬之,幷使者首送於魏。使,疏吏翻。白馬戍主尹天寶聞之,引兵擊道遷,敗其將龐樹,敗,補邁翻。遂圍南鄭。道遷求救於氐王楊紹先、楊集起、楊集義,皆不應,集義弟集朗引兵救道遷,擊天寶,殺之。魏以道遷爲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豐縣侯。《考異》曰:《梁‧帝紀》,「天監三年二月,魏陷梁州」,而列傳皆無其事。《魏‧帝紀》:「正始元年,閏十二月,癸卯朔,蕭衍行梁州事,夏侯道遷據漢中來降。」《道遷傳》具言其事。按《長曆》,梁閏二月癸卯,卽天監四年正月朔也,故置於此。又以尚書邢巒爲鎭西將軍、都督征梁‧漢諸軍事,將兵赴之。道遷受平南,辭豫州,辭豫州者,欲得梁州也。且求公爵,魏主不許。

③辛亥,上祀南郊,大赦。

④乙丑,魏以驃騎大將軍高陽王雍爲司空,驃,匹妙翻。騎,奇寄翻。加尚書令廣陽王嘉儀同三司。

⑤二月,丙子,魏以宕昌世子梁彌博爲宕昌王。宕,徒浪翻。

⑥上謀伐魏,壬午,遣衞尉卿楊公則將宿衞兵塞洛口。自漢以來,衞尉與太常、太僕、廷尉、大鴻臚、宗正、大司農、少府爲九卿,而職名未帶卿字,至梁分十二寺,始各帶卿字。《水經註》,洛澗北逕秦虛,下注淮,謂之洛口。塞,悉則翻。

⑦壬辰,交州刺史李凱據州反,長史李畟討平之。畟,初力翻。

⑧魏邢巒至漢中,擊諸城戍,所向摧破。晉壽太守王景胤據石亭,《水經註》:漢水自武興城北西南流,逕關城北,又西逕石亭戍,又逕晉壽城西。巒遣統軍李義珍擊走之。魏以巒爲梁、秦二州刺史。巴西太守龐景民據郡不下,龐,皮江翻。郡民嚴玄思聚衆自稱巴州刺史,附於魏,攻景民,斬之。楊集起、集義聞魏克漢中而懼,閏月,帥羣氐叛魏,斷漢中糧道,帥,讀曰率。斷,丁管翻。巒屢遣軍擊破之。

⑨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彌博爲河‧涼二州刺史、宕昌王。

⑩冠軍將軍孔陵等將兵二萬戍深杭,冠,古玩翻。將,卽亮翻。《考異》曰:《梁‧鄧元起傳》,「魏將王景胤、孔陵寇東、西晉壽,並遣告急。」按《魏‧邢巒傳》曰,「蕭衍晉壽太守王景胤據石亭」;又曰,「蕭衍遣其將軍孔陵等據深杭」。然則景胤、陵皆梁將也,《元起傳》誤。魯方達戍南安,《五代志》:始州普安縣,舊曰南安。始州,唐之劍州。任僧褒等戍石同,以拒魏。任,音壬。邢巒遣統軍王足將兵擊之,所至皆捷,遂入劍閣。陵等退保梓潼,足又進擊,破之。梁州十四郡地,東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于魏。蕭子顯《齊志》,梁州注籍者二十二郡,荒郡不預焉;今魏取十四郡。

初,益州刺史【章:十二行本「史」下有「當陽侯」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鄧元起以母老乞歸,詔徵爲右衞將軍,以西昌侯淵藻代之。淵藻,懿之子也。懿死於東昏之手。夏侯道遷之叛也,尹天寶馳使報元起。使,疏吏翻。及魏寇晉壽,王景胤等並遣告急,衆勸元起急救之,元起曰:「朝廷萬里,軍不猝至,若寇賊侵淫,侵淫,以癰疽爲喻,侵毒好肉爲淫肉。方須撲討,董督之任,非我而誰,何事怱怱救之!」史言鄧元起乞歸非由衷之請。撲,普木翻。詔假元起都督征討諸軍事,救漢中,而晉壽已陷。蕭淵藻將至,元起營還裝,糧儲器械,取之無遺。淵藻入城,恨之;又求其良馬,元起曰:「年少郎子,何用馬爲!」淵藻恚,因醉,殺之。元起養寇自資,而卒不免於死,雖淵藻以私忿殺之,亦不爲無罪也。少,詩照翻。恚,於避翻。元起麾下圍城,哭,且問故,淵藻曰:「天子有詔。」衆乃散。遂誣以反,上疑焉。元起故吏廣漢羅硏詣闕訟之,上曰:「果如我所量也。」使讓淵藻曰:「元起爲汝報讎,謂協力誅東昏,報其父讎也。量,音良。爲,于僞翻;下同。汝爲讎報讎,忠孝之道如何!」乃貶淵藻號爲冠軍將軍,冠,古玩翻。《考異》曰:《梁書‧元起傳》:「藻以粮儲無遺,甚怨望之,因表元起逗留不憂軍事,收付州獄,自縊死。」按若止以逗留表元起,安敢擅收前刺史付獄殺之!必誣以反也。今從《南史》。又《梁書》,藻本以冠軍爲益州刺史,與《南史》異。贈元起征西將軍,諡曰忠侯。

李延壽論曰:元起勤乃胥附,毛萇曰:幸下親上曰胥附。功惟闢土,謂開梁、益之土也。勞之不圖,禍機先陷。冠軍之貶,於罰已輕,梁之政刑,於斯爲失。私戚之端,自斯而啓,年之不永,不亦宜乎!

⑪益州民焦僧護聚衆作【章:十二行本「作」上有「數萬」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亂,蕭淵藻年未弱冠,人生二十曰弱冠。冠,古玩翻。集僚佐議自擊之;或陳不可,淵藻大怒,斬于階側。乃乘平肩輿巡行賊壘,平肩輿,使人就掆肩之,故曰平肩。行,下孟翻。賊弓亂射,矢下如雨,從者舉楯禦矢,淵藻命去之。射,而亦翻。從,才用翻。去,羌呂翻。由是人心大安,擊僧護等,皆平之。

⑫六月,庚戌,初立孔子廟。

⑬豫州刺史王超宗以《五代志》考之,此時梁置豫州於晉熙,今安慶府懷寧縣地。將兵圍魏小峴。峴,戶典翻。丁卯,魏揚州刺史薛眞度遣兼統軍李叔仁等擊之,超宗兵大敗。

⑭冠軍將軍王景胤、李畎、輔國將軍魯方達等與魏王足戰,屢敗,秋,七月,足進逼涪城。畎,姑泫翻。涪,音浮。

⑮八月,壬寅,魏中山王英寇雍州。雍,於用翻。

⑯庚戌,秦、梁二州刺史魯方達與魏王足統軍紀洪雅、盧祖遷戰,敗,方達等十五將皆死。壬子,王景胤等又與祖遷戰,敗,景胤等二十四將皆死。

⑰楊公則至洛口,與魏豫州長史石榮戰,斬之。甲寅,將軍姜慶眞與魏戰於羊石,不利,羊石,蓋卽陳伯之所屯之陽石也。公則退屯馬頭。

⑱雍州蠻沔東太守田青喜叛降魏。考之《北史》,青喜所據之地蓋在襄陽之東,竟陵之西。沔,彌兗翻。

⑲魏有芝生於太極殿之西序,殿廡曰序。魏主以示侍中崔光,光上表,以爲「此《莊子》所謂『氣蒸成菌』者也。菌,巨隕翻,地蕈也。柔脆之物,生於墟落穢濕之地,不當生於殿堂高華之處;今忽有之,厥狀扶疏,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皆以爲敗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懼災脩德,殷道以昌,商王太戊之時,亳有祥桑、穀共生于朝,一暮大拱。太戊懼而脩德,祥桑枯死,殷道復興。高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於掌。」「中宗」當作「高宗」。朝,直遙翻。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者也。妖,於遙翻。今西南二方,兵革未息,郊甸之內,大旱踰時,民勞物悴,莫此之甚,悴,秦醉翻。承天育民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側躬聳意,惟新聖道,節夜飲之樂,養方富之年,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壽等於山岳矣。」於是魏主好宴樂,樂,音洛。好,呼到翻。故光言及之。

⑳九月,己巳,楊公則等與魏揚州刺史元嵩戰,公則敗績。

㉑冬,十月,丙午,上大舉伐魏,以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都督北討諸軍事,尚書右僕射柳惔爲副,惔,徒甘翻。王公以下各上國租及田穀以助軍。國租者,封國所入之租。田穀者,職田所入之穀。各上,時掌翻。宏軍于洛口。

㉒楊集起、集義立楊紹先爲帝,自皆稱王。十一月,戊辰朔,魏遣光祿大夫楊椿將兵討之。將,卽亮翻。

㉓魏王足圍涪城,蜀人震恐,益州城戍降魏者什二三,民自上名籍者五萬餘戶。上,時掌翻;下西上同。邢巒表於魏主,請乘勝進取蜀,以爲「建康、成都,相去萬里,陸行旣絕,自襄陽西行遵陸可以至蜀,梁州旣入于魏,則陸路斷矣。惟資水路,水軍西上,非周年不達,益州外無軍援,一可圖也。頃經劉季連反,鄧元起攻圍,事見上卷元年、二年。資儲空竭,吏民無復固守之志,二可圖也。蕭淵藻裙屐少年,復,扶又翻。裙,渠云翻,下裳也。屐,竭戟翻,蹻也。少,詩沼翻。未洽治務,宿昔名將,多見囚戮,治,直吏翻。將,卽亮翻;下同。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圖也。蜀之所恃,唯在劍閣,今旣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竟內,竟,讀曰境。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軌無礙,前軍累敗,後衆喪魄,四可圖也。喪,息浪翻。淵藻是蕭衍骨肉至親,必無死理,若克涪城,淵藻安肯城中坐而受困,必將望風逃去;若其出鬬,庸、蜀士卒駑怯,弓矢寡弱,五可圖也。武王之伐紂也,庸、蜀八國皆從。庸,上庸之地。蜀,蜀郡之地。臣內省文吏,不習軍旅,賴將士竭力,頻有薄捷,旣克重阻,省,悉景翻。重,直龍翻。重阻,猶言重險也。民心懷服,瞻望涪、益,時梓潼太守治涪城,益州刺史治成都。旦夕可圖,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少,詩沼翻。今若不取,後圖便難。況益州殷實,戶口十萬,比壽春、義陽,其利三倍。魏先此已得壽春、義陽,故云然。朝廷若欲進取,時不可失;若欲保境寧民,則臣居此無事,乞歸侍養。」養,余亮翻。魏主詔以「平蜀之舉,當更聽後敕。寇難未夷,何得以養親爲辭!」巒又表稱,「昔鄧艾、鍾會帥十八萬衆,傾中國資儲,僅能平蜀,事見七十八卷魏元帝景元四年。難,乃旦翻。帥,讀曰率。所以然者,鬬實力也。況臣才非古人,何宜以二萬之衆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民慕義,此往則易,易,以豉翻;下未易同。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已逼涪城,脫得涪,則益州乃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戶數萬,謂已上名籍之民也。朝廷豈可不守!又,劍閣天險,得而棄之,良可惜矣。諸葛孔明相蜀,以大劍、小劍有隘束之路,故曰劍門。以閣道三十里至險,乃有閣尉。姜維拒鍾會於此。晉以其地入梓潼郡。桓溫入蜀,於晉壽置劍閣縣,屬梁州。臣誠知戰伐危事,未易可爲。自軍度劍閣以來,鬢髮中白,中,竹仲翻。日夜戰懼,何可爲心!所以勉強者,強,其兩翻。旣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負陛下之爵祿故也。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涪城,以漸而進。若得涪城,則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衝,魏已得劍閣,進取成都,涪當其衝;梁兵由內水而上救成都,涪亦當其衝。斷,丁管翻。彼外無援軍,孤城自守,何能復持久哉!復,扶又翻。臣今欲使軍軍相次,聲勢連接,先爲萬全之計,然後圖功,得之則大利,不得則自全。又,巴西、南鄭,相距千四百里,去州迢遰,迢,田聊翻。遰,徒計翻。迢遰,遠也。恆多擾動。恆,戶登翻。昔在南之日,以其統綰勢難,曾立巴州,鎭靜夷、獠,立巴州見一百三十五卷齊高帝建元二年;省巴州見武帝永明二年。獠,魯皓翻;下同。梁州藉利,因而表罷。彼土民望,嚴、蒲、何、楊,非唯一族,雖率居山谷,而豪右甚多,文學風流,亦爲不少,但以去州旣遠,不獲仕進,至於州綱,無由廁迹,州之上佐,是謂州綱。少,詩沼翻。是以鬱怏,多生異圖。怏,於兩翻。比道遷建義之始,比,毗至翻。嚴玄思自號巴州刺史,克城以來,仍使行事。巴西廣袤千里,戶餘四萬,若於彼立州,鎭攝華、獠,巴西之地,華人與獠雜居,故云華、獠。袤,音茂。則大帖民情,帖,靜也,安也,伏也。從墊江已還,不勞征伐,自爲國有。」李雄、譙縱取蜀,東不能過墊江;以苻秦兵力之盛,取梁、益如反掌,墊江以東,苻秦不能有也。邢巒之圖蜀,亦規墊江以西而已,蓋地利足恃也。我朝自紹定失蜀,彭大雅遂城渝爲制府,支持四蜀且四十年。渝,古墊江之地也。墊,音疊。魏主不從。

先是,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先,悉薦翻。上遣天門太守張齊將兵救益州,未至,將,卽亮翻。魏主更以梁州軍司泰山羊祉爲益州刺史。更,工衡翻。王足聞之,不悅,輒引兵還,還,從宣翻,又如字。遂不能定蜀。久之,足自魏來奔。邢巒在梁州,接豪右以禮,撫小民以惠,州人悅之。巒之克巴西也,使軍主李仲遷守之。仲遷溺於酒色,費散兵儲,公事諮承,無能見者。巒忿之切齒,仲遷懼,謀叛,城人斬其首,以城來降。史言魏所以不能定蜀。降,戶江翻。

㉔十二月,庚申,魏遣驃騎大將軍源懷討武興氐,邢巒等並受節度。驃,匹妙翻。騎,奇寄翻。

㉕司徒、尚書令謝朏以母憂去職。朏,敷尾翻。

㉖是歲,大穰,穰,豐也。《詩》:豐年穰穰。米斛三十錢。

五年(丙戌、五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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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春,正月,丁卯朔,魏于后生子昌,大赦。

②楊集義圍魏關城,此卽陽平關城也。邢巒遣建武將軍傅豎眼討之,豎,而庾翻。集義逆戰,豎眼擊破之;乘勝逐北,壬申,克武興,執楊紹先,送洛陽。楊集起、楊集義亡走,遂滅其國,晉惠帝元康六年,氐王楊茂搜始據仇池百頃,其後浸盛,盡有漢武都郡之地,北侵隴西、天水,南侵漢中。拓跋旣盛,取武都、仇池之地,楊氏僅據武興。今魏旣取漢中,遂滅楊氏。以爲武興鎭,又改爲東益州。東益州領武興、仇池、盤頭、廣長、梓潼、洛叢郡。

③乙亥,以前司徒謝朏爲中書監、司徒。朏,敷尾翻。

④冀州刺史桓和擊魏南青州,不克。梁青、冀二州治鬱洲。魏顯祖取三齊,置東徐州於圂城,領東安、東莞郡。高祖太和二十二年,改爲南青州。《五代志》:沂州沂水縣,舊置南青州。

⑤魏秦州屠各王法智聚衆二千,屠,直於翻。推秦州主簿呂苟兒爲主,改元建明,置百官,攻逼州郡。涇州民陳瞻亦聚稱王,改元聖明。魏置涇州,治臨涇城,領安定、隴東、新平、趙平、平涼、平原等郡。

⑥己卯,楊集起兄弟相帥降建[魏]。帥,讀曰率。降,戶江翻。

⑦甲申,封皇子綱爲晉安王。

⑧二月,丙辰,魏主詔王公以下直言忠諫。治書侍御史陽固上表,治,直之翻。上,時掌翻。以爲「當今之務,宜親宗室,勤庶政,貴農桑,賤工賈,賈,音古。絕談虛窮微之論,簡桑門無用之費,以救飢寒之苦。」時魏主委任高肇,疏薄宗室,好桑門之法,好,呼到翻。不親政事,故固言及之。

⑨戊午,魏遣右衞將軍元麗都督諸軍討呂苟兒。麗,小新成之子也。小新成見一百二十九卷宋孝武大明五年。

⑩乙丑,徐州刺史歷陽昌義之與魏平南將軍陳伯之戰於梁城,晉孝武太元中,僑立梁郡於淮南壽春界,故有梁城,其地在壽陽東北,鍾離西南。義之敗績。

⑪將軍蕭昞將兵擊魏徐州,圍淮陽。角城在淮水之陽,淮陽又在角城北十八里,治宿預。梁後於角城置淮陽郡。昞,音丙。

⑫三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⑬己卯,魏荊州刺史趙怡、平南將軍奚康生救淮陽。

⑭魏咸陽王禧之子翼,遇赦求葬其父,禧誅見一百四十四卷齊和帝中興元年。屢泣請於魏主,魏主不許。癸未,翼與其弟昌、曄來奔。上以翼爲咸陽王,翼以曄嫡母李妃之子也,請以爵讓之,上不許。

⑮輔國將軍劉思效敗魏青州刺史元繫於膠水。魏收《志》,光州長廣郡卽墨縣有膠水。《水經》,膠水出黔陬縣膠山,北流過夷安縣東,又東北過膠東縣城北百里注于海。敗,補邁翻。

⑯臨川王宏使記室吳興丘遲爲書遺陳伯之曰:遺,于季翻。「尋君去就之際,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內審諸己,外受流言,沈迷猖蹶,以至於此。沈,持林翻。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漢懲秦法之苛,禁罔疏闊,時稱爲漏吞舟之魚。將軍松柏不翦,親戚安居,高臺未傾,愛妾尚在。松柏不翦,謂不毀夷其先世墳墓也。親戚安居,謂其親戚在江南者皆不以叛黨連坐,安居自若也。高臺未傾,謂居第未嘗汙瀦,池臺如故也。愛妾尚在,謂其婢妾猶守其家,不沒于官及流落于他家也。昔雍門子見孟嘗君,吟曰:「高臺旣已傾,曲池旣已平,墳墓生荊棘,牧豎游其上,孟嘗君亦如是乎?」孟嘗君爲之喟然歎息。而將軍魚游於沸鼎之中,鷰巢於飛幕之上,魚游釜中,古人多有是言,言將必至於焦爛。《左傳》,吳季札謂孫林父曰:「夫子之居此也,猶燕之巢于幕上。」杜預《註》曰:言至危也。不亦惑乎!想早勵良圖,自求多福。」庚寅,伯之自壽陽梁城擁衆八千來降,伯之元年奔魏,今復還。降,下江翻。魏人殺其子虎牙。詔復以伯之爲西豫州刺史;未之任,復以爲通直散騎常侍。不使之出當邊鎭,恐其復叛也。復,扶又翻。久之,卒於家。

⑰初,魏御史中尉甄琛甄,七人翻。琛,丑林翻。表稱:「《周禮》,山林川澤有虞、衡之官,爲之厲禁,蓋取之以時,不使戕賊而已,故雖置有司,實爲民守之也。《周禮》: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爲之厲而爲之守禁。令萬民時斬材,有期日,凡竊木者有刑罰。林衡掌林麓之禁令而平其守,以時計林麓而賞罰之。川衡掌巡川澤之禁令而平其守,以時舍其守,犯禁者執而誅罰之。澤虞掌國澤之政令,爲之厲禁,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以時入于王府,頒其餘於萬民。爲,于僞翻;下專爲同。夫一家之長,必惠養子孫,長,知兩翻。天下之君,必惠養兆民,未有爲人父母而吝其醯醢,富有羣生而榷其一物者也。榷,古岳翻。今縣官鄣護河東鹽池而收其利,是專奉口腹而不及四體也。蓋天子富有四海,何患於貧!乞弛鹽禁,與民共之!」錄尚書事勰、尚書邢巒奏,勰,彭城王勰也,音協。以爲「琛之所陳,坐談則理高,行之則事闕。竊惟古之善治民者,必汚隆隨時,豐儉稱事,治,直之翻。稱,尺證翻。役養消息以成其性命。若任其自生,隨其飲啄,乃是芻狗萬物,《老子》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註》云:天施地化,不以仁恩。天地生萬物,視之如芻草狗畜,任自然也。何以君爲!是故聖人斂山澤之貨以寬田疇之賦,收關市之稅以助什一之儲,此謂田疇什一之賦不足以供國用,故斂山澤、稅關市以助之也。取此與彼,皆非爲身,爲,于僞翻;下同。所謂資天地之產,惠天地之民也。今鹽池之禁,爲日已久,積而散之,以濟軍國,非專爲供太官之膳羞,給後宮之服玩。旣利不在己,則彼我一也。然自禁鹽以來,有司多慢,出納之間,或不如法。是使細民嗟怨,負販輕議,此乃用之者無方,非作之者有失也。一旦罷之,恐乖本旨。一行一改,法若弈棋,《左傳》曰:弈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今此以喻一行一改無定法也。參論理要,宜如舊式。」自此以上,合載於一百四十三卷齊東昏永明二年。魏主卒從琛議,琛議旣行於景明初年,隨格於景明四年,今復罷鹽禁,是卒從其議也。卒,子恤翻。夏,四月,乙未,罷鹽池禁。復收鹽利見上卷二年。

⑱庚戌,魏以中山王英爲征南將軍、都督揚‧徐二州諸軍事,帥衆十餘萬以拒梁軍,帥,讀曰率。指授諸節度,所至以便宜從事。

江州刺史王茂將兵數萬侵魏荊州,誘魏邊民及諸蠻更立宛州,將,卽亮翻。誘,音酉。更魏荊州爲宛州也。更,工衡翻。宛,於元翻。遣其所署宛州刺史雷豹狼等襲取魏河南城。蕭子顯《齊志》,雍州有河南郡,所領五縣,惟棘陽爲實土。則河南郡當在南陽棘陽縣界。《五代志》,鄧州新野縣舊曰棘陽。魏遣平南將軍楊大眼都督諸軍擊茂,辛酉,茂戰敗,失亡二千餘人。《考異》曰:《大眼傳》云:「俘馘七千有餘」,今從《魏‧帝紀》。大眼進攻河南城,茂逃還;大眼追至漢水,攻拔五城。

魏征虜將軍宇文福寇司州,俘千餘口而去。

五月,辛未,太子右衞率張惠紹等侵魏徐州,拔宿預,執城主馬成龍。晉安帝立宿預縣,屬淮陽郡,魏高祖以爲南徐州治所。乙亥,北徐州刺史昌義之拔梁城。南徐治京口,故以鍾離爲北徐。

豫州刺史韋叡遣長史王超等攻小峴,未拔。叡行圍栅,行,下孟翻。魏出數百人陳於門外,陳,讀曰陣。叡欲擊之,諸將皆曰:將,卽亮翻;下同。「向者輕來,未有戰備,徐還授甲,乃可進耳。」叡曰:「不然。魏城中二千餘人,足以固守,今無故出人於外,必其驍勇者也,驍,堅堯翻。苟能挫之,其城自拔。」衆猶遲疑,叡指其節曰:「朝廷授此,非以爲飾,韋叡法不可犯也!」遂進擊之,士皆殊死戰,魏兵敗走,因急攻之,中宿而拔,中,讀曰仲,又竹仲翻。《考異》曰:《魏‧帝紀》,「六月,辛丑,陷小峴戍。」今從《叡傳》。遂至合肥。

先是,右軍司馬胡景略等攻合肥,久未下,先,悉薦翻。叡按山川,夜,帥衆堰肥水,頃之,堰成水通,舟艦繼至。帥,讀曰率。艦,戶黯翻。魏築東、西小城夾合肥,叡先攻二城,魏將楊靈胤帥衆五萬奄至。衆懼不敵,請奏益兵,叡笑曰:「賊至城下,方求益兵,將何所及!且吾求益兵,彼亦益兵,兵貴用奇,豈在衆也!」遂擊靈胤,破之。叡使軍主王懷靜築城於岸以守堰,魏攻拔之,城中千餘人皆沒。魏人乘勝至堤下,兵勢甚盛,諸將欲退還漅湖,或欲保三叉,《考異》曰:《南史》作「三丈」。今從《梁書》。蓋漅湖之水於此分三汊,故名。退保於此,利於入船,故衆欲之。叡怒曰:「寧有此邪!」命取繖扇麾幢,樹之堤下,示無動志。繖,蘇旱翻,又蘇旰翻。幢,傳江翻。魏人來鑿堤,叡親與之爭,魏兵卻,因築壘於堤以自固。叡起鬬艦,高與合肥城等,四面臨之,城中人皆哭。守將杜元倫登城督戰,中弩死,將,卽亮翻。中,竹仲翻。辛巳,城潰,俘斬萬餘級,獲牛羊以萬數。

叡體素羸,未嘗跨馬,羸,倫爲翻。每戰,常乘板輿督厲將士,勇氣無敵;晝接賓旅,夜半起,算軍書,張燈達曙。撫循其衆,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爭歸之。所至頓舍,館宇藩牆,皆應準繩。

諸軍進至東陵,《水經註》,廬江金蘭縣西北東陵鄕大蘇山,灌水之所出也。考之諸志無金蘭縣,未知何世所置。有詔班師,班師之詔,必在洛口師潰之後,史因書叡事而終言之。去魏城旣近,據姚思廉《梁書》,時魏守甓城,去東陵二十里。諸將恐其追躡,叡悉遣輜重居前,身乘小輿殿後,重,直用翻。殿,丁練翻。魏人服叡威名,望之不敢逼,全軍而還。於是遷豫州治合肥。豫州自晉熙遷合肥。

壬午,魏遣尚書元遙南拒梁兵。

⑲癸未,魏遣征西將軍于勁節度秦、隴諸軍。

⑳丁亥,廬江太守聞喜裴邃克魏羊石城,庚寅,又克霍丘城。《水經註》:曹魏安豐都尉治安豐津南,後以其故城立霍丘戍,隋立霍丘縣,今壽春東百餘里。杜佑曰:霍丘,漢松滋縣地。《考異》曰:《梁‧裴邃傳》云:「五年,征邵陽洲,魏人爲長橋以濟。邃築壘逼橋,密作沒突艦,會淮水暴漲,邃乘艦徑造橋側,魏衆驚潰,邃乘勝追擊,大破之,進克羊石、霍丘城,平小峴,攻合肥。」《魏‧帝紀》:「辛巳,衍將陷合肥,己丑,又陷羊石、霍丘。」按《韋叡傳》,叡攻邵陽洲,方使邃乘艦焚橋,事在克合肥後。又《梁‧帝紀》,辛巳,叡克合肥,丁亥,邃克羊石,庚寅,克霍丘,今從之。《邃傳》載取二城在破邵陽洲後,誤也。

六月,庚子,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克朐山城。朐,音劬。

㉑乙巳,魏安西將軍元麗擊王法智,破之,斬首六千級。

㉒張惠紹與假徐州刺史宋黑水陸俱進,趣彭城,圍高塚戍,《水經註》:彭城同孝山陰有楚元王冢,高十許丈,廣百許步。意者魏立戍於此乎!趣,七喻翻。魏武衞將軍奚康生將兵救之,將,卽亮翻。丁未,惠紹兵不利,黑戰死。

㉓太子統生五歲,能遍誦《五經》;庚戌,始自禁中出居東宮。

㉔丁巳,魏以度支尚書邢巒都督東討諸軍事。度,徒洛翻。

㉕魏驃騎大將軍馮翊惠公源懷卒。懷性寬簡,不喜煩碎,驃,匹妙翻。騎,奇寄翻。喜,許記翻。常曰:「爲貴人當舉綱維,何必事事詳細!譬如爲屋,但外望高顯,楹棟平正,基壁完牢,足矣;斧斤不平,斲削不密,非屋之病也。」

㉖秋,七月,丙寅,桓和擊魏兗州,拔固城。固城,疑卽抱犢固城也。抱犢固在蘭陵界。

㉗呂苟兒率衆十餘萬屯孤山,圍逼秦州,此孤山當在上邽左右,魏秦州治上邽,領天水、略陽、漢陽郡。元麗進擊,大破之。行秦州事李韶掩擊孤山,獲其父母妻子,庚辰,苟兒帥其徒詣麗降。帥,讀曰率。降,戶江翻。

兼太僕卿楊椿別討陳瞻,瞻據險拒守。諸將或請伏兵山蹊,斷其出入,斷,丁管翻。待糧盡而攻之,或欲斬木焚山,然後進討,椿曰:「皆非計也。自官軍之至,所向輒克,賊所以深竄,正避死耳。今約勒諸軍,勿更侵掠,賊必謂我見險不前;待其無備,然後奮擊,可一舉平也。」乃止屯不進。賊果出抄掠,椿復以馬畜餌之,抄,楚交翻。復,扶又翻。不加討逐。久之,陰簡精卒,銜枚夜襲之,斬瞻,傳首。秦、涇二州皆平。

㉘戊子,徐州刺史王伯敖與魏中山王英戰於陰陵,陰陵縣,漢屬九江郡,晉屬淮南郡。梁北譙郡治陰陵城,隋改北譙郡爲全椒縣,屬江都郡。唐全椒縣屬滁州。伯敖兵敗,失亡五千餘人。

己丑,魏發定、冀、瀛、相、幷、肆六州十萬人以益南行之兵。相,息亮翻。上遣將軍角念將兵一萬屯蒙山,招納兗州之民,降者甚衆。魏收《志》,南青州東安郡新泰縣東南有蒙山。蓋蒙山卽古所謂東蒙也,與固城、孤山皆近魏兗州東界,故梁連兵據之,以招兗州之民,《北史‧邢巒傳》,謂是時梁人侵軼徐、兗,是矣。角,姓也。《姓苑》,漢有角善叔。將,卽亮翻。降,戶江翻。是時,將軍蕭及屯固城,桓和屯孤山。魏收《志》,蘭陵郡蘭陵縣有石孤山,又昌慮縣有孤山。魏邢巒遣統軍樊魯攻和,別將元恆攻及,恆,戶登翻。統軍畢祖朽攻念。壬寅,魯大破和於孤山,恆拔固城,祖朽擊念,走之。

己酉,魏詔平南將軍安樂王詮督後發諸軍赴淮南。詮,長樂之子也。安樂王長樂見一百三十三卷宋蒼梧王元徽三年。樂,音洛。詮,且緣翻。

將軍藍懷恭與魏邢巒戰于睢口,《姓譜》,藍,魯甘翻,姓也。《戰國策》有中山大夫藍諸。《水經註》:睢水過睢陵縣故城北而東南流,逕下相縣故城南,又東南流,入于泗,謂之睢口。睢,音雖。懷恭敗績,巒進圍宿預。懷恭復於清南築城,清南,清水之南也。復,扶又翻。巒與平南將軍楊大眼合攻之,九月,癸酉,拔之,斬懷恭,殺獲萬計。張惠紹棄宿預,此與後張惠紹聞洛口敗,引兵退,本一事耳。解見後。蕭昞棄淮陽,遁還。

臨川王宏以帝弟將兵,將,卽亮翻;下同。器械精新,軍容甚盛,北人以爲百數十年所未之有。軍次洛口,《水經註》:洛澗在西曲陽縣北,劉牢之斬秦將梁成處,北歷秦墟,下注淮,謂之洛口。前軍克梁城,卽謂昌義之克梁城也。諸將欲乘勝深入,宏性懦怯,部分乖方。分,扶問翻。魏詔邢巒引兵渡淮,與中山王英合攻梁城,宏聞之,懼,召諸將議旋師,呂僧珍曰:「知難而退,不亦善乎!」宏曰:「我亦以爲然。」柳惔曰:「自我大衆所臨,何城不服,何謂難乎!」裴邃曰:「是行也,固敵是求,何難之避!」馬仙琕曰:「王安得亡國之言!天子掃境內以屬王,惔,徒甘翻。琕,部田翻。屬,之欲翻。有前死一尺,無卻生一寸!」昌義之怒,須髮盡磔,磔,陡格翻,張開也。曰:「呂僧珍可斬也!豈有百萬之師出未逢敵,望風遽退,何面目得見聖主乎!」朱僧勇、胡辛生拔劍而退,「退」,據《南史‧宏傳》當作「起」。曰:「欲退自退,下官當前向取死。」議者罷出,僧珍謝諸將曰:「殿下昨來風動,謂宏心風發動也。意不在軍,深恐大致沮喪,故欲全師而返耳。」沮,在呂翻。喪,息浪翻。宏不敢遽違羣議,停軍不前。魏人知其不武,遺以巾幗,遺,于季翻。幗,古獲翻。且歌之曰:「不畏蕭娘與呂姥,言其怯懦,如婦人女子也。姥,莫補翻。但畏合肥有韋虎。」虎,謂韋叡也。僧珍歎曰:「使始興、吳平爲帥而佐之,豈有爲敵人所侮如是乎!」始興王憺,吳平侯昺。帥,所類翻。欲遣裴邃分軍取壽陽,大衆停洛口,宏固執不聽,令軍中曰:「人馬有前行者斬!」於是將士人懷憤怒。魏奚康生馳遣楊大眼謂中山王英曰:「梁人自克梁城已後,久不進軍,其勢可見,必畏我也。王若進據洛水,彼自奔敗。」英曰:「蕭臨川雖騃,其下有良將韋、裴之屬,未可輕也。騃,古駭翻。將,卽亮翻。宜且觀形勢,勿與交鋒。」

張惠紹號令嚴明,所至獨克,軍于下邳,前已言張惠紹棄宿預遁還矣,宿預在下邳東南百餘里。此言軍于下邳,是未棄宿預之前事,李延壽以此事載之《臨川王宏傳》,《通鑑》因亦連而書之。下邳人多欲降者,惠紹諭之曰:「我若得城,諸卿皆是國人,國人,猶言王民也。降,戶江翻;下同。若不能克,徒使諸卿失鄕里,非朝廷弔民之意也。今且安堵復業,勿妄自辛苦。」降人咸悅。

己丑,夜,洛口暴風雨,軍中驚,臨川王宏與數騎逃去。將士求宏不得,皆散歸,《考異》曰:《梁書‧宏傳》云,「會征役久,有詔班師。」殊爲不實。今從《南史》。棄甲投戈,塡滿水陸,捐棄病者及羸老,死者近五萬人。羸,倫爲翻。近,其靳翻。宏乘小船濟江,夜至白石壘,叩城門求入。臨汝侯淵猷登城謂曰:「百萬之師,一朝鳥散,國之存亡,未可知也。恐姦人乘間爲變,間,古莧翻。城不可夜開。」宏無以對,乃縋食饋之。縋,馳僞翻。淵猷,淵藻之弟。時昌義之軍梁城,聞洛口敗,與張惠紹皆引兵退。此卽張惠紹棄宿預一事也。《通鑑》因《南史‧臨川王宏傳》所載者書之,遂致複出。

魏主詔中山王英乘勝平蕩東南,逐北至馬頭,攻拔之,城中糧儲,魏悉遷之歸北。議者咸曰:「魏運米北歸,當不復南向。」復,扶又翻。上曰:「不然,此必欲進兵,爲詐計耳。」乃命脩鍾離城,敕昌義之爲戰守之備。馬頭城在鍾離之西,馬頭旣陷,魏必東攻鍾離,故預爲之備。

冬,十月,英進圍鍾離,魏主詔邢巒引兵會之。巒上表,以爲「南軍雖野戰非敵,而城守有餘,今盡銳攻鍾離,得之則所利無幾,不則虧損甚大。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歸順,猶恐無糧難守,況殺士卒以攻之乎!又,征南士卒從戎二時,從戎二時,謂兵連不解,自夏迄秋也。疲弊死傷,不問可知。雖有乘勝之資,懼無可用之力。若臣愚見,謂宜脩復舊戍,撫循諸州,以俟後舉,江東之釁,不患其無。」詔曰:「濟淮掎角,事如前敕,釁,許覲翻。掎,居蟻翻。何容猶爾盤桓,盤桓,不進貌。方有此請!可速進軍!」巒又表,以爲「今中山進軍鍾離,實所未解。解,戶買翻,曉也。若爲得失之計,謂爲一切之計,或得或失,未可必也。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出其不備,或未可知。若正欲以八十日糧取鍾離城者,臣未之前聞也。英期以八十日糧取鍾離,故巒云然。彼堅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塹水深,非可塡塞,塞,悉則翻。空坐至春,士卒自弊。若遣臣赴彼,從何致糧!夏來之兵,不齎冬服,脫遇冰雪,何方取濟!臣寧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荷,下可翻。鍾離天險,朝貴所具,謂朝之貴臣所具知也。朝,直遙翻。若有內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言必無可克之狀。若信臣言,願賜臣停;若謂臣憚行求還,臣所領兵,乞盡付中山,任其處分,處,昌呂翻。分,扶問翻。臣止以單騎隨之東西。臣屢更爲將,騎,奇寄翻。更,工衡翻。將,卽亮翻。頗知可否,臣旣謂難,何容強遣!」強,其兩翻。乃召巒還,更命鎭東將軍蕭寶寅與英同圍鍾離。

侍中盧昶素惡巒,更,工衡翻。惡,烏路翻。與侍中、領右衞將軍元暉共譖之,使御史中尉崔亮彈巒在漢中掠人爲奴婢。《巒傳》云:「巒初至漢中,接豪右以禮,撫衆之惠。歲餘之後,頗因其去就,誅滅百姓,籍爲奴婢者二百餘口。」彈,徒丹翻。巒以漢中所得美女賂暉,暉言於魏主曰:「巒新有大功,不當以赦前小事案之。」謂是年正月生皇子赦也。魏主以爲然,遂不問。

暉與盧昶皆有寵於魏主而貪縱,時人謂之「餓虎將軍」、「飢鷹侍中」。暉尋遷吏部尚書,用官皆有定價,大郡二千匹,次郡下郡遞減其半,餘官各有等差,選者謂之「市曹」。以選曹貨賂爲市,因謂之市曹。選,須絹翻。

㉙丁酉,梁兵圍義陽者夜遁,聞洛口師潰,故亦遁。魏郢州刺史婁悅追擊,破之。

㉚柔然庫者可汗卒,子伏圖立,號佗汗可汗,佗汗,魏言緒也。可,從刊入聲。汗,音寒。佗,徒河翻。改元始平。戊申,佗汗遣使者紇奚勿六跋如魏請和。魏主不報其使,謂勿六跋曰:「蠕蠕遠祖社崙,乃魏之叛臣,事見一百八卷晉孝武太元十九年。使,疏吏翻。蠕,人兗翻。崙,盧昆翻。往者包容,蹔聽通使。事見一百三十六卷齊武帝永明五年。蹔,與暫同。今蠕蠕衰微,不及疇昔,大魏之德,方隆周、漢,正以江南未平,少寬北略,少,詩沼翻。通和之事,未容相許。若脩藩禮,款誠昭著者,當不爾孤也。」孤,負也。

㉛魏京兆王愉、廣平王懷國臣多驕縱,公行屬請,屬,之欲翻。魏主詔中尉崔亮窮治之,治,直之翻。坐死者三十餘人,其不死者悉除名爲民。惟廣平右常侍楊昱、文學崔楷以忠諫獲免。昱,椿之子也。自晉以來,王國置師、友、文學各一人,左右常侍各一人。楊椿見一百三十七卷齊武帝永明八年。

㉜十一月,乙丑,大赦。詔右衞將軍曹景宗都督諸軍二十萬救鍾離。上敕景宗頓道人洲,道人洲,在邵陽洲之東。俟衆軍齊集俱進。景宗固啓求先據邵陽洲尾,上不許。景宗欲專其功,違詔而進,值暴風猝起,頗有溺者,溺,奴狄翻。復還守先頓。謂還守道人洲也。復,扶又翻。上聞之曰:「景宗不進,蓋天意也。若孤軍獨往,城不時立,必致狼狽,今破賊必矣。」

㉝初,漢歸義侯勢之末,羣獠始出,北自漢中,南至邛、笮,布滿山谷。事見九十七卷晉孝宗永和二年。獠,魯皓翻。邛,渠容翻。笮,音昨。勢旣亡,蜀民多東徙,山谷空地皆爲獠所據。其近郡縣與華民雜居者,頗輸租賦,遠在深山者,郡縣不能制。梁、益二州歲伐獠以自潤,公私利之。及邢巒爲梁州,獠近者皆安堵樂業,樂,音洛。遠者不敢爲寇。巒旣罷去,魏以羊祉爲梁州刺史,傅豎眼爲益州刺史。去年魏得晉壽,置益州。豎,而庾翻。祉性酷虐,不得物情。獠王趙清荊引梁兵入州境爲寇,祉遣兵擊破之。豎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

㉞十二月,癸卯,都亭靖侯謝朏卒。[朏,敷尾翻。]

㉟魏人議樂,久不決。三年,魏命議樂事見上卷。

六年(丁亥、五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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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春,正月,公孫崇請委衞軍將軍、尚書右僕射高肇監其事;監,工衡翻。魏主知肇不學,詔太常卿劉芳佐之。

②魏中山王英與平東將軍楊大眼等衆數十萬攻鍾離。鍾離城北阻淮水,魏人於邵陽洲兩岸爲橋,樹栅數百步,跨淮通道。英據南岸攻城,大眼據北岸立城,以通糧運。城中衆纔三千人,昌義之督帥將士,隨方抗禦。魏人以車載土塡塹,使其衆負土隨之,嚴騎蹙其後,人有未及回者,因以土迮之,帥,讀曰率。將,卽亮翻。塹,七豔翻。騎,奇寄翻。迮,側百翻,迫也。俄而塹滿。衝車所撞,撞,傳江翻。城土輒頹,義之用泥補之,衝車雖入而不能壞。魏人晝夜苦攻,分番相代,墜而復升,復,扶又翻;下同。莫有退者。一日戰數十合,前後殺傷萬計,魏人死者與城平。

二月,魏主召英使還,英表稱:「臣志殄浦寇,而月初已來,已、以字通。霖雨不止,若三月晴霽,城必可克,願少賜寬假!」少,詩沼翻。魏主復詔曰:「彼土蒸濕,無宜久淹。勢雖必取,乃將軍之深計,兵久力殆,亦朝廷之所憂也。」英猶表稱必克,魏主遣步兵校尉范紹詣英議攻取形勢。紹見鍾離城堅,勸英引還,英不從。元英違衆議,志在必克鍾離,恃義陽之勝而驕也。《兵法》曰:常勝之家,難與慮敵,又曰:兵驕者敗,其謂是歟!校,戶校翻。

上命豫州刺史韋叡將兵救鍾離,將,卽亮翻;下同。受曹景宗節度。叡自合肥取直道,由陰陵大澤行,《水經註》,濠水出陰陵縣之陽亭,東北流,逕鍾離城下而注于淮。陰陵蓋自在鍾離西南,合肥東北也。值澗谷,輒飛橋以濟師。人畏魏兵盛,多勸叡緩行,叡曰:「鍾離今鑿穴而處,處,昌呂翻。負戶而汲,車馳卒奔,猶恐其後,而況緩乎!魏人已墮吾腹中,卿曹勿憂也。」旬日至邵陽,上豫敕曹景宗曰:「韋叡,卿之鄕望,曹景宗,新野人。韋叡以京兆著姓居襄陽,旣同州鄕,而韋爲望族。宜善敬之!」景宗見叡,禮甚謹,上聞之曰:「二將和,師必濟矣。」

景宗與叡進頓邵陽洲,叡於景宗營前二十里夜掘長塹,樹鹿角,截洲爲城,去魏城百餘步。南梁太守馮道根,能走馬步地,計馬足以賦功,比曉而營立。賦,布也。給,與也。功,力也。計一夫之力所任作,謂之功。杜佑《通典》曰:凡築城,下闊與高倍,上闊與下倍。城高五丈,下闊二丈五尺,上闊一丈二尺五寸,高下闊狹以此爲準。料功:上闊加下闊得三丈七尺五寸,半之得一丈八尺七寸五分,以高五丈乘之,一尺之城積數得九十三丈七尺五寸。每一功,日築土二尺,計功約四十七人。一步五尺之城計役二百三十五人,一百步計役二萬三千五百人。率一里則十里可知。其出土負簣並計之大功之內。城濠面闊二丈,深一丈,底闊一丈,以面闊加底積數太半之,得數一丈五尺,以深一丈乘之,鑿濠一尺得數一十五丈。每一人計功日出三丈,計功五人。一步五尺計功二十五人,十步計功二百五十人。一里計功七萬五百人。以此爲數,則百里可知。比,必利翻,及也。魏中山王英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景宗等器甲精新,軍容甚盛,魏人望之奪氣。景宗慮城中危懼,募軍士言文達等言,姓。孔門言偃吳人,今吳人猶有言姓。潛行水底,齎敕入城,城中始知有外援,勇氣百倍。

楊大眼勇冠軍中,將萬餘騎來戰,所向皆靡。叡結車爲陳,冠,古玩翻。將,卽亮翻。騎,奇寄翻。陳,讀曰陣。大眼聚騎圍之,叡以強弩二千一時俱發,洞甲穿中,中,如字。殺傷甚衆。矢貫大眼右臂,大眼退走。明旦,英自帥衆來戰,帥,讀曰率。叡乘素木輿,執白角如意以麾軍,如意,檛類。一日數合,英乃退。魏師復夜來攻城,復,扶又翻。飛矢雨集,叡子黯請下城以避箭,叡不許;軍中驚,叡於城上厲聲呵之,乃定。此確鬬也。兩軍營壘相逼,旦暮接戰,勇而無剛者不能支久,韋叡於此,是難能也。比年襄陽之守,使諸將連營而前,如韋叡之略,城猶可全,不至誤國矣。嗚呼,痛哉!牧人過淮北伐芻藳者,皆爲楊大眼所略;曹景宗募勇敢士千餘人,於大眼城南數里築壘,大眼來攻,景宗擊卻之。壘成,使別將趙草守之,有抄掠者,皆爲草所獲,是後始得縱芻牧。

上命景宗等豫裝高艦,使與魏橋等,爲火攻之計,將,卽亮翻。抄,楚交翻。艦,戶黯翻。令景宗與叡各攻一橋,叡攻其南,景宗攻其北。魏於邵陽洲兩岸立橋,南橋以接元英之兵,北橋以接楊大眼之兵。三月,淮水暴漲六七尺,《考異》曰:《梁‧帝紀》,「四月,癸未,景宗等破魏軍。」《魏‧帝紀》,「四月,戊戌,鍾離大水,英敗績。」按《曹景宗傳》云,「三月,春水生,淮水暴漲。」《梁》《魏》二史蓋據奏到月日書之耳,今從《景宗傳》。叡使馮道根與廬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釗等沈約曰:晉武帝分扶風爲秦國,中原亂,其民南流,寄居堂邑。堂邑本爲縣,前漢屬臨淮,後漢屬廣陵,晉又屬臨淮。惠帝永興元年,以臨淮淮陵立堂邑郡,安帝改堂邑爲秦郡。《五代志》,揚州六合縣,舊曰尉氏,置秦郡。乘鬬艦競發,擊魏洲上軍盡殪。殪,於計翻。別以小船載草,灌之以膏,從而焚其橋,風怒火盛,烟塵晦冥,敢死之士,拔栅斫橋,水又漂疾,倐忽之間,橋栅俱盡。道根等皆身自搏戰,軍人奮勇,呼聲動天地,呼,火故翻。無不一當百,魏軍大潰。英見橋絕,脫身棄城走,大眼亦燒營去。諸壘相次土崩,悉棄其器甲爭投水,死者十餘萬,斬首亦如之。叡遣報昌義之,義之悲喜,不暇答語,但叫曰:「更生,更生!」諸軍逐北至濊水上,魏收《志》,睢州穀陽郡連城縣有濊水。按《水經註》,服虔云:穀水在沛國相縣界。蓋睢水逕穀熟而兩分,穀水之名蓋因地變,然則穀水卽泗水也。魏收又云:睢州卽梁之潼州,治取慮城。又按《水經註》,睢水自穀熟東流,逕取慮城北,又東逕睢陵城北,又東與潼水會。參而考之,則濊水當在沛、臨淮二郡界。丁度《集韻》曰:濊,呼外翻,一作「渙」,音同,水名,在亳州。是則濊水卽渙水,音同而字異耳。英單騎入梁城,緣淮百餘里,尸相枕藉,生擒五萬人,枕,之任翻。藉,慈夜翻。《考異》曰:《韋叡傳》云:「其餘釋甲稽顙,乞爲囚奴者,猶數十萬。」按魏軍共止數十萬,如《叡傳》所言,似爲太過。今從《景宗傳》。收其資糧、器械山積,牛馬驢騾不可勝計。騾,盧戈翻。勝,音升。

義之德景宗及叡,請二人共會,設錢二十萬,官賭之。樗蒲,賭博,私相與爲戲耳。不設於公庭,今官賭之於徐州府廨,公賭之也。博以取財曰賭,音丁古翻。景宗擲得雉;叡徐擲得盧,遽取一子反之,曰:「異事!」遂作塞。反,讀曰翻,又如字。樗蒲得盧者勝,反一子而作塞,塞者擲采未成,次擲者塞之以決勝負。塞,與簺同,先代翻。異事,猶言怪事也。景宗與羣帥爭先告捷,帥,所類翻。叡獨居後,世尤以此賢之。史言韋叡有功不伐。詔增景宗、叡爵邑,義之等受賞各有差。

③夏,四月,己酉,以江州刺史王茂爲尚書右僕射,安成王秀爲江州刺史。秀將發,主者求堅船以爲齋舫,以船載齋庫物,因曰齋舫。舫,甫妄翻。並兩船曰舫。秀曰:「吾豈愛財而不愛士乎!」乃以堅者給參佐,下者載齋物,旣而遭風,齋舫遂破。時諸王並下士,建安王偉與秀尤好人物,時人方之四豪。

④丁巳,以臨川王宏爲驃騎將軍、開封儀同三司,驃,匹妙翻。騎,奇寄翻。建安王偉爲揚州刺史,右光祿大夫沈約爲尚書左僕射,左僕射王瑩爲中軍將軍。

⑤六月,丙午,馮翊等七郡叛降魏。馮翊等郡,江左僑立於雍州界。降,戶江翻。

⑥秋,七月,丁亥,以尚書右僕射王茂爲中軍【嚴:「中軍」改「中衞」。】將軍。

⑦八月,戊子,大赦。

⑧魏有司奏:「中山王英經算失圖,齊王蕭寶寅等守橋不固,皆處以極法。」處,昌呂翻。己亥,詔英、寶寅免死,除名爲民,楊大眼徙營州爲兵。魏世祖眞君五年置營州,治和龍城,領昌黎、建德、遼東、樂浪、冀陽郡。以中護軍李崇爲征南將軍、揚州刺史。崇多事產業,征南長史狄道辛琛屢諫不從,琛,丑林翻。遂相糾舉。詔並不問。崇因置酒謂琛曰:「長史後必爲刺史,但不知得上佐何如人耳。」琛曰:「若萬一叨忝,得一方正長史,朝夕聞過,是所願也。」崇有慙色。

⑨九月,己亥,【張:「亥」作「未」。】魏以司空高陽王雍爲太尉,尚書令廣陽王嘉爲司空。

⑩甲子,魏開斜谷舊道。漢高祖之爲漢王也,從杜南入蝕中,張良送至褒中。褒、斜,一谷也,南谷曰褒,北谷曰斜。意此卽斜谷舊道,諸葛亮揚聲由斜谷取郿,非杜南舊道也。以事勢言之,承平舊時自長安入蜀,其取道就平易。南北分爭,塞故道而開新路以依險。今魏欲就平易以通梁、益,故復開舊道。斜,余遮翻。谷,音浴。

⑪冬,十月,壬寅,以五兵尚書徐勉爲吏部尚書。勉精力過人,雖文案塡積,坐客充滿,應對如流,手不停筆。又該綜百氏,皆爲避諱。爲,于僞翻。嘗與門人夜集,客虞暠求詹事五官,太子詹事亦有五官掾。暠,古老翻。勉正色曰:「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可及公事。」時人咸服其無私。

⑫閏月,乙丑,以臨川王宏爲司徒、行太子太傅,尚書左僕射沈約爲尚書令、行太子少傅,吏部尚書袁昂爲右僕射。

⑬丁卯,魏皇后于氏殂。是時高貴嬪有寵而妬,高肇勢傾中外,后暴疾而殂,人皆歸咎高氏,宮禁事祕,莫能詳也。爲魏皇子昌卒張本。

⑭甲申,以光祿大夫夏侯詳爲尚書左僕射。

⑮乙酉,魏葬順皇后于永泰陵。

⑯十二月,丙辰,豐城景公夏侯詳卒。沈約曰:吳立富城縣,晉武太康元年更名豐城,屬豫章郡。

⑰乙丑,魏淮陽鎭都軍主常邕和以城來降。降,戶江翻。《考異》曰:《魏‧帝紀》:「十月,庚午,淮陽太守安樂以城南叛。」今從《梁‧帝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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