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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胡三省音注)/卷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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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一百四十五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四十六
梁纪二起旃蒙作噩(乙酉),尽强圉大渊献(丁亥),凡三年。 北宋
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朝散大夫右谏议大夫充集贤殿修撰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上柱国河内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六百户赐紫金鱼袋臣司马光奉敕编集

后学天台胡三省音注

卷第一百四十七

高祖武皇帝二

天监四年(乙酉、五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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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春,正月,癸卯朔,诏曰:“二汉登贤,莫非经术,服膺雅道,名立行成。行,下孟翻。朱元晦曰:服,著也。膺,胸也。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间。著,则略翻。魏、晋浮荡,儒教沦歇,风节罔树,树,立也。歇,许竭翻。抑此之由。可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广开馆宇,招内后进!”于是以贺玚及平原明山宾、吴兴沈峻、建平严植之补博士,各主一馆,馆有数百生,给其饩廪,玚,徒杏翻,又音畅。饩,许既翻。郑玄曰:饩,廪稍食也。稍,所教翻。其射策通明者即除为吏。《汉书音义》曰:作简策难问,列置案上,在试者意投射取而答之,谓之射策。期年之间,怀经负笈者云会。玚,循之玄孙也。笈,其劫翻,又楚洽翻,书箱也。晋氏南渡之初,以贺循为儒宗。又选学生,往会稽云门山从何胤受业,胤时隐云门山,今在会稽南三十一里,有云门寺。会,工外翻。命胤选门徒中经明行修者,行,下孟翻。具以名闻。分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学。

②初,谯国夏侯道迁以辅国将军从裴叔业镇寿阳,为南谯太守,按魏收《地形志》,晋孝武置南谯郡,盖治涡阳。又按萧子显《齐志》,武帝永明二年,扬州宣城、淮南、南豫、谯、庐江、临江六郡,置南豫州。四年,冠军长史沈宪启二豫分置,以桑堁子亭为断:颍川汝阳在南谯历阳界,悉属西豫,庐江居晋熙汝阴之中,属南豫;求以颍川汝阳属南豫,庐江属西豫。则齐之南谯盖置于历阳西界,而涡阳已入于魏矣。南北建置郡县最为难考者率如此。夏,户雅翻。守,式又翻。与叔业有隙,单骑奔魏。魏以道迁为骁骑将军,骑,奇寄翻。骁,坚尧翻。从王肃镇寿阳,使道迁守合肥。肃卒,率,子恤翻;下同。道迁弃戍来奔,从梁、秦二州刺史庄丘黑镇南郑,以道迁为长史,领汉中太守。黑卒,诏以都官尚书王珍国为刺史,未至,道迁阴与军主考城江忱之【严:“忱”改“悦”。】等谋降魏。降,户江翻。

先是,魏仇池镇将杨灵珍叛魏来奔,事见一百四十一卷齐明帝建武四年。先,悉荐翻。将,即亮翻。朝廷以为征虏将军、假武都王,助戍汉中,有部曲六百人,道迁惮之。上遣左右吴公之等使南郑,道迁遂杀使者,发兵击灵珍父子,斩之,幷使者首送于魏。使,疏吏翻。白马戍主尹天宝闻之,引兵击道迁,败其将庞树,败,补迈翻。遂围南郑。道迁求救于氐王杨绍先、杨集起、杨集义,皆不应,集义弟集朗引兵救道迁,击天宝,杀之。魏以道迁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丰县侯。《考异》曰:《梁‧帝纪》,“天监三年二月,魏陷梁州”,而列传皆无其事。《魏‧帝纪》:“正始元年,闰十二月,癸卯朔,萧衍行梁州事,夏侯道迁据汉中来降。”《道迁传》具言其事。按《长历》,梁闰二月癸卯,即天监四年正月朔也,故置于此。又以尚书邢峦为镇西将军、都督征梁‧汉诸军事,将兵赴之。道迁受平南,辞豫州,辞豫州者,欲得梁州也。且求公爵,魏主不许。

③辛亥,上祀南郊,大赦。

④乙丑,魏以骠骑大将军高阳王雍为司空,骠,匹妙翻。骑,奇寄翻。加尚书令广阳王嘉仪同三司。

⑤二月,丙子,魏以宕昌世子梁弥博为宕昌王。宕,徒浪翻。

⑥上谋伐魏,壬午,遣卫尉卿杨公则将宿卫兵塞洛口。自汉以来,卫尉与太常、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为九卿,而职名未带卿字,至梁分十二寺,始各带卿字。《水经注》,洛涧北迳秦虚,下注淮,谓之洛口。塞,悉则翻。

⑦壬辰,交州刺史李凯据州反,长史李畟讨平之。畟,初力翻。

⑧魏邢峦至汉中,击诸城戍,所向摧破。晋寿太守王景胤据石亭,《水经注》:汉水自武兴城北西南流,迳关城北,又西迳石亭戍,又迳晋寿城西。峦遣统军李义珍击走之。魏以峦为梁、秦二州刺史。巴西太守庞景民据郡不下,庞,皮江翻。郡民严玄思聚众自称巴州刺史,附于魏,攻景民,斩之。杨集起、集义闻魏克汉中而惧,闰月,帅群氐叛魏,断汉中粮道,帅,读曰率。断,丁管翻。峦屡遣军击破之。

⑨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弥博为河‧凉二州刺史、宕昌王。

⑩冠军将军孔陵等将兵二万戍深杭,冠,古玩翻。将,即亮翻。《考异》曰:《梁‧邓元起传》,“魏将王景胤、孔陵寇东、西晋寿,并遣告急。”按《魏‧邢峦传》曰,“萧衍晋寿太守王景胤据石亭”;又曰,“萧衍遣其将军孔陵等据深杭”。然则景胤、陵皆梁将也,《元起传》误。鲁方达戍南安,《五代志》:始州普安县,旧曰南安。始州,唐之剑州。任僧褒等戍石同,以拒魏。任,音壬。邢峦遣统军王足将兵击之,所至皆捷,遂入剑阁。陵等退保梓潼,足又进击,破之。梁州十四郡地,东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于魏。萧子显《齐志》,梁州注籍者二十二郡,荒郡不预焉;今魏取十四郡。

初,益州刺史【章:十二行本“史”下有“当阳侯”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张校同;退斋校同。】邓元起以母老乞归,诏征为右卫将军,以西昌侯渊藻代之。渊藻,懿之子也。懿死于东昏之手。夏侯道迁之叛也,尹天宝驰使报元起。使,疏吏翻。及魏寇晋寿,王景胤等并遣告急,众劝元起急救之,元起曰:“朝廷万里,军不猝至,若寇贼侵淫,侵淫,以痈疽为喻,侵毒好肉为淫肉。方须扑讨,董督之任,非我而谁,何事匆匆救之!”史言邓元起乞归非由衷之请。扑,普木翻。诏假元起都督征讨诸军事,救汉中,而晋寿已陷。萧渊藻将至,元起营还装,粮储器械,取之无遗。渊藻入城,恨之;又求其良马,元起曰:“年少郎子,何用马为!”渊藻恚,因醉,杀之。元起养寇自资,而卒不免于死,虽渊藻以私忿杀之,亦不为无罪也。少,诗照翻。恚,于避翻。元起麾下围城,哭,且问故,渊藻曰:“天子有诏。”众乃散。遂诬以反,上疑焉。元起故吏广汉罗硏诣阙讼之,上曰:“果如我所量也。”使让渊藻曰:“元起为汝报仇,谓协力诛东昏,报其父仇也。量,音良。为,于伪翻;下同。汝为仇报仇,忠孝之道如何!”乃贬渊藻号为冠军将军,冠,古玩翻。《考异》曰:《梁书‧元起传》:“藻以粮储无遗,甚怨望之,因表元起逗留不忧军事,收付州狱,自缢死。”按若止以逗留表元起,安敢擅收前刺史付狱杀之!必诬以反也。今从《南史》。又《梁书》,藻本以冠军为益州刺史,与《南史》异。赠元起征西将军,谥曰忠侯。

李延寿论曰:元起勤乃胥附,毛苌曰:幸下亲上曰胥附。功惟辟土,谓开梁、益之土也。劳之不图,祸机先陷。冠军之贬,于罚已轻,梁之政刑,于斯为失。私戚之端,自斯而启,年之不永,不亦宜乎!

⑪益州民焦僧护聚众作【章:十二行本“作”上有“数万”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张校同。】乱,萧渊藻年未弱冠,人生二十曰弱冠。冠,古玩翻。集僚佐议自击之;或陈不可,渊藻大怒,斩于阶侧。乃乘平肩舆巡行贼垒,平肩舆,使人就㧏肩之,故曰平肩。行,下孟翻。贼弓乱射,矢下如雨,从者举楯御矢,渊藻命去之。射,而亦翻。从,才用翻。去,羌吕翻。由是人心大安,击僧护等,皆平之。

⑫六月,庚戌,初立孔子庙。

⑬豫州刺史王超宗以《五代志》考之,此时梁置豫州于晋熙,今安庆府怀宁县地。将兵围魏小岘。岘,户典翻。丁卯,魏扬州刺史薛真度遣兼统军李叔仁等击之,超宗兵大败。

⑭冠军将军王景胤、李畎、辅国将军鲁方达等与魏王足战,屡败,秋,七月,足进逼涪城。畎,姑泫翻。涪,音浮。

⑮八月,壬寅,魏中山王英寇雍州。雍,于用翻。

⑯庚戌,秦、梁二州刺史鲁方达与魏王足统军纪洪雅、卢祖迁战,败,方达等十五将皆死。壬子,王景胤等又与祖迁战,败,景胤等二十四将皆死。

⑰杨公则至洛口,与魏豫州长史石荣战,斩之。甲寅,将军姜庆真与魏战于羊石,不利,羊石,盖即陈伯之所屯之阳石也。公则退屯马头。

⑱雍州蛮沔东太守田青喜叛降魏。考之《北史》,青喜所据之地盖在襄阳之东,竟陵之西。沔,弥兖翻。

⑲魏有芝生于太极殿之西序,殿庑曰序。魏主以示侍中崔光,光上表,以为“此《庄子》所谓‘气蒸成菌’者也。菌,巨陨翻,地蕈也。柔脆之物,生于墟落秽湿之地,不当生于殿堂高华之处;今忽有之,厥状扶疏,诚足异也。夫野木生朝,野鸟入庙,古人皆以为败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惧灾修德,殷道以昌,商王太戊之时,亳有祥桑、谷共生于朝,一暮大拱。太戊惧而修德,祥桑枯死,殷道复兴。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朝诸侯,有天下,犹运之于掌。”“中宗”当作“高宗”。朝,直遥翻。所谓‘家利而怪先,国兴而妖豫’者也。妖,于遥翻。今西南二方,兵革未息,郊甸之内,大旱逾时,民劳物悴,莫此之甚,悴,秦醉翻。承天育民者所宜矜恤;伏愿陛下侧躬耸意,惟新圣道,节夜饮之乐,养方富之年,则魏祚可以永隆,皇寿等于山岳矣。”于是魏主好宴乐,乐,音洛。好,呼到翻。故光言及之。

⑳九月,己巳,杨公则等与魏扬州刺史元嵩战,公则败绩。

㉑冬,十月,丙午,上大举伐魏,以扬州刺史临川王宏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惔,徒甘翻。王公以下各上国租及田谷以助军。国租者,封国所入之租。田谷者,职田所入之谷。各上,时掌翻。宏军于洛口。

㉒杨集起、集义立杨绍先为帝,自皆称王。十一月,戊辰朔,魏遣光禄大夫杨椿将兵讨之。将,即亮翻。

㉓魏王足围涪城,蜀人震恐,益州城戍降魏者什二三,民自上名籍者五万馀户。上,时掌翻;下西上同。邢峦表于魏主,请乘胜进取蜀,以为“建康、成都,相去万里,陆行既绝,自襄阳西行遵陆可以至蜀,梁州既入于魏,则陆路断矣。惟资水路,水军西上,非周年不达,益州外无军援,一可图也。顷经刘季连反,邓元起攻围,事见上卷元年、二年。资储空竭,吏民无复固守之志,二可图也。萧渊藻裙屐少年,复,扶又翻。裙,渠云翻,下裳也。屐,竭戟翻,𫏋也。少,诗沼翻。未洽治务,宿昔名将,多见囚戮,治,直吏翻。将,即亮翻;下同。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图也。蜀之所恃,唯在剑阁,今既克南安,已夺其险,据彼竟内,竟,读曰境。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轨无碍,前军累败,后众丧魄,四可图也。丧,息浪翻。渊藻是萧衍骨肉至亲,必无死理,若克涪城,渊藻安肯城中坐而受困,必将望风逃去;若其出斗,庸、蜀士卒驽怯,弓矢寡弱,五可图也。武王之伐纣也,庸、蜀八国皆从。庸,上庸之地。蜀,蜀郡之地。臣内省文吏,不习军旅,赖将士竭力,频有薄捷,既克重阻,省,悉景翻。重,直龙翻。重阻,犹言重险也。民心怀服,瞻望涪、益,时梓潼太守治涪城,益州刺史治成都。旦夕可图,正以兵少粮匮,未宜前出,少,诗沼翻。今若不取,后图便难。况益州殷实,户口十万,比寿春、义阳,其利三倍。魏先此已得寿春、义阳,故云然。朝廷若欲进取,时不可失;若欲保境宁民,则臣居此无事,乞归侍养。”养,余亮翻。魏主诏以“平蜀之举,当更听后敕。寇难未夷,何得以养亲为辞!”峦又表称,“昔邓艾、锺会帅十八万众,倾中国资储,仅能平蜀,事见七十八卷魏元帝景元四年。难,乃旦翻。帅,读曰率。所以然者,斗实力也。况臣才非古人,何宜以二万之众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据得要险,士民慕义,此往则易,易,以豉翻;下未易同。彼来则难,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已逼涪城,脱得涪,则益州乃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户数万,谓已上名籍之民也。朝廷岂可不守!又,剑阁天险,得而弃之,良可惜矣。诸葛孔明相蜀,以大剑、小剑有隘束之路,故曰剑门。以阁道三十里至险,乃有阁尉。姜维拒锺会于此。晋以其地入梓潼郡。桓温入蜀,于晋寿置剑阁县,属梁州。臣诚知战伐危事,未易可为。自军度剑阁以来,鬓发中白,中,竹仲翻。日夜战惧,何可为心!所以勉强者,强,其两翻。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负陛下之爵禄故也。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涪城,以渐而进。若得涪城,则中分益州之地,断水陆之冲,魏已得剑阁,进取成都,涪当其冲;梁兵由内水而上救成都,涪亦当其冲。断,丁管翻。彼外无援军,孤城自守,何能复持久哉!复,扶又翻。臣今欲使军军相次,声势连接,先为万全之计,然后图功,得之则大利,不得则自全。又,巴西、南郑,相距千四百里,去州迢遰,迢,田聊翻。遰,徒计翻。迢遰,远也。恒多扰动。恒,户登翻。昔在南之日,以其统绾势难,曾立巴州,镇静夷、獠,立巴州见一百三十五卷齐高帝建元二年;省巴州见武帝永明二年。獠,鲁皓翻;下同。梁州藉利,因而表罢。彼土民望,严、蒲、何、杨,非唯一族,虽率居山谷,而豪右甚多,文学风流,亦为不少,但以去州既远,不获仕进,至于州纲,无由厕迹,州之上佐,是谓州纲。少,诗沼翻。是以郁怏,多生异图。怏,于两翻。比道迁建义之始,比,毗至翻。严玄思自号巴州刺史,克城以来,仍使行事。巴西广袤千里,户馀四万,若于彼立州,镇摄华、獠,巴西之地,华人与獠杂居,故云华、獠。袤,音茂。则大帖民情,帖,静也,安也,伏也。从垫江已还,不劳征伐,自为国有。”李雄、谯纵取蜀,东不能过垫江;以苻秦兵力之盛,取梁、益如反掌,垫江以东,苻秦不能有也。邢峦之图蜀,亦规垫江以西而已,盖地利足恃也。我朝自绍定失蜀,彭大雅遂城渝为制府,支持四蜀且四十年。渝,古垫江之地也。垫,音叠。魏主不从。

先是,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先,悉荐翻。上遣天门太守张齐将兵救益州,未至,将,即亮翻。魏主更以梁州军司泰山羊祉为益州刺史。更,工衡翻。王足闻之,不悦,辄引兵还,还,从宣翻,又如字。遂不能定蜀。久之,足自魏来奔。邢峦在梁州,接豪右以礼,抚小民以惠,州人悦之。峦之克巴西也,使军主李仲迁守之。仲迁溺于酒色,费散兵储,公事谘承,无能见者。峦忿之切齿,仲迁惧,谋叛,城人斩其首,以城来降。史言魏所以不能定蜀。降,户江翻。

㉔十二月,庚申,魏遣骠骑大将军源怀讨武兴氐,邢峦等并受节度。骠,匹妙翻。骑,奇寄翻。

㉕司徒、尚书令谢朏以母忧去职。朏,敷尾翻。

㉖是岁,大穰,穰,丰也。《诗》:丰年穰穰。米斛三十钱。

五年(丙戌、五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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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春,正月,丁卯朔,魏于后生子昌,大赦。

②杨集义围魏关城,此即阳平关城也。邢峦遣建武将军傅竖眼讨之,竖,而庾翻。集义逆战,竖眼击破之;乘胜逐北,壬申,克武兴,执杨绍先,送洛阳。杨集起、杨集义亡走,遂灭其国,晋惠帝元康六年,氐王杨茂搜始据仇池百顷,其后浸盛,尽有汉武都郡之地,北侵陇西、天水,南侵汉中。拓跋既盛,取武都、仇池之地,杨氏仅据武兴。今魏既取汉中,遂灭杨氏。以为武兴镇,又改为东益州。东益州领武兴、仇池、盘头、广长、梓潼、洛丛郡。

③乙亥,以前司徒谢朏为中书监、司徒。朏,敷尾翻。

④冀州刺史桓和击魏南青州,不克。梁青、冀二州治郁洲。魏显祖取三齐,置东徐州于圂城,领东安、东莞郡。高祖太和二十二年,改为南青州。《五代志》:沂州沂水县,旧置南青州。

⑤魏秦州屠各王法智聚众二千,屠,直于翻。推秦州主簿吕苟儿为主,改元建明,置百官,攻逼州郡。泾州民陈瞻亦聚称王,改元圣明。魏置泾州,治临泾城,领安定、陇东、新平、赵平、平凉、平原等郡。

⑥己卯,杨集起兄弟相帅降建[魏]。帅,读曰率。降,户江翻。

⑦甲申,封皇子纲为晋安王。

⑧二月,丙辰,魏主诏王公以下直言忠谏。治书侍御史阳固上表,治,直之翻。上,时掌翻。以为“当今之务,宜亲宗室,勤庶政,贵农桑,贱工贾,贾,音古。绝谈虚穷微之论,简桑门无用之费,以救饥寒之苦。”时魏主委任高肇,疏薄宗室,好桑门之法,好,呼到翻。不亲政事,故固言及之。

⑨戊午,魏遣右卫将军元丽都督诸军讨吕苟儿。丽,小新成之子也。小新成见一百二十九卷宋孝武大明五年。

⑩乙丑,徐州刺史历阳昌义之与魏平南将军陈伯之战于梁城,晋孝武太元中,侨立梁郡于淮南寿春界,故有梁城,其地在寿阳东北,锺离西南。义之败绩。

⑪将军萧昞将兵击魏徐州,围淮阳。角城在淮水之阳,淮阳又在角城北十八里,治宿预。梁后于角城置淮阳郡。昞,音丙。

⑫三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⑬己卯,魏荆州刺史赵怡、平南将军奚康生救淮阳。

⑭魏咸阳王禧之子翼,遇赦求葬其父,禧诛见一百四十四卷齐和帝中兴元年。屡泣请于魏主,魏主不许。癸未,翼与其弟昌、晔来奔。上以翼为咸阳王,翼以晔嫡母李妃之子也,请以爵让之,上不许。

⑮辅国将军刘思效败魏青州刺史元系于胶水。魏收《志》,光州长广郡即墨县有胶水。《水经》,胶水出黔陬县胶山,北流过夷安县东,又东北过胶东县城北百里注于海。败,补迈翻。

⑯临川王宏使记室吴兴丘迟为书遗陈伯之曰:遗,于季翻。“寻君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己,外受流言,沈迷猖蹶,以至于此。沈,持林翻。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汉惩秦法之苛,禁罔疏阔,时称为漏吞舟之鱼。将军松柏不翦,亲戚安居,高台未倾,爱妾尚在。松柏不翦,谓不毁夷其先世坟墓也。亲戚安居,谓其亲戚在江南者皆不以叛党连坐,安居自若也。高台未倾,谓居第未尝污潴,池台如故也。爱妾尚在,谓其婢妾犹守其家,不没于官及流落于他家也。昔雍门子见孟尝君,吟曰:“高台既已倾,曲池既已平,坟墓生荆棘,牧竖游其上,孟尝君亦如是乎?”孟尝君为之喟然叹息。而将军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鱼游釜中,古人多有是言,言将必至于焦烂。《左传》,吴季札谓孙林父曰:“夫子之居此也,犹燕之巢于幕上。”杜预《注》曰:言至危也。不亦惑乎!想早励良图,自求多福。”庚寅,伯之自寿阳梁城拥众八千来降,伯之元年奔魏,今复还。降,下江翻。魏人杀其子虎牙。诏复以伯之为西豫州刺史;未之任,复以为通直散骑常侍。不使之出当边镇,恐其复叛也。复,扶又翻。久之,卒于家。

⑰初,魏御史中尉甄琛甄,七人翻。琛,丑林翻。表称:“《周礼》,山林川泽有虞、衡之官,为之厉禁,盖取之以时,不使戕贼而已,故虽置有司,实为民守之也。《周礼》: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为之厉而为之守禁。令万民时斩材,有期日,凡窃木者有刑罚。林衡掌林麓之禁令而平其守,以时计林麓而赏罚之。川衡掌巡川泽之禁令而平其守,以时舍其守,犯禁者执而诛罚之。泽虞掌国泽之政令,为之厉禁,使其地之人守其财物,以时入于王府,颁其馀于万民。为,于伪翻;下专为同。夫一家之长,必惠养子孙,长,知两翻。天下之君,必惠养兆民,未有为人父母而吝其醯醢,富有群生而榷其一物者也。榷,古岳翻。今县官鄣护河东盐池而收其利,是专奉口腹而不及四体也。盖天子富有四海,何患于贫!乞弛盐禁,与民共之!”录尚书事勰、尚书邢峦奏,勰,彭城王勰也,音协。以为“琛之所陈,坐谈则理高,行之则事阙。窃惟古之善治民者,必污隆随时,丰俭称事,治,直之翻。称,尺证翻。役养消息以成其性命。若任其自生,随其饮啄,乃是刍狗万物,《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注》云:天施地化,不以仁恩。天地生万物,视之如刍草狗畜,任自然也。何以君为!是故圣人敛山泽之货以宽田畴之赋,收关市之税以助什一之储,此谓田畴什一之赋不足以供国用,故敛山泽、税关市以助之也。取此与彼,皆非为身,为,于伪翻;下同。所谓资天地之产,惠天地之民也。今盐池之禁,为日已久,积而散之,以济军国,非专为供太官之膳羞,给后宫之服玩。既利不在己,则彼我一也。然自禁盐以来,有司多慢,出纳之间,或不如法。是使细民嗟怨,负贩轻议,此乃用之者无方,非作之者有失也。一旦罢之,恐乖本旨。一行一改,法若弈棋,《左传》曰: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今此以喻一行一改无定法也。参论理要,宜如旧式。”自此以上,合载于一百四十三卷齐东昏永明二年。魏主卒从琛议,琛议既行于景明初年,随格于景明四年,今复罢盐禁,是卒从其议也。卒,子恤翻。夏,四月,乙未,罢盐池禁。复收盐利见上卷二年。

⑱庚戌,魏以中山王英为征南将军、都督扬‧徐二州诸军事,帅众十馀万以拒梁军,帅,读曰率。指授诸节度,所至以便宜从事。

江州刺史王茂将兵数万侵魏荆州,诱魏边民及诸蛮更立宛州,将,即亮翻。诱,音酉。更魏荆州为宛州也。更,工衡翻。宛,于元翻。遣其所署宛州刺史雷豹狼等袭取魏河南城。萧子显《齐志》,雍州有河南郡,所领五县,惟棘阳为实土。则河南郡当在南阳棘阳县界。《五代志》,邓州新野县旧曰棘阳。魏遣平南将军杨大眼都督诸军击茂,辛酉,茂战败,失亡二千馀人。《考异》曰:《大眼传》云:“俘馘七千有馀”,今从《魏‧帝纪》。大眼进攻河南城,茂逃还;大眼追至汉水,攻拔五城。

魏征虏将军宇文福寇司州,俘千馀口而去。

五月,辛未,太子右卫率张惠绍等侵魏徐州,拔宿预,执城主马成龙。晋安帝立宿预县,属淮阳郡,魏高祖以为南徐州治所。乙亥,北徐州刺史昌义之拔梁城。南徐治京口,故以锺离为北徐。

豫州刺史韦叡遣长史王超等攻小岘,未拔。叡行围栅,行,下孟翻。魏出数百人陈于门外,陈,读曰阵。叡欲击之,诸将皆曰:将,即亮翻;下同。“向者轻来,未有战备,徐还授甲,乃可进耳。”叡曰:“不然。魏城中二千馀人,足以固守,今无故出人于外,必其骁勇者也,骁,坚尧翻。苟能挫之,其城自拔。”众犹迟疑,叡指其节曰:“朝廷授此,非以为饰,韦叡法不可犯也!”遂进击之,士皆殊死战,魏兵败走,因急攻之,中宿而拔,中,读曰仲,又竹仲翻。《考异》曰:《魏‧帝纪》,“六月,辛丑,陷小岘戍。”今从《叡传》。遂至合肥。

先是,右军司马胡景略等攻合肥,久未下,先,悉荐翻。叡按山川,夜,帅众堰肥水,顷之,堰成水通,舟舰继至。帅,读曰率。舰,户黯翻。魏筑东、西小城夹合肥,叡先攻二城,魏将杨灵胤帅众五万奄至。众惧不敌,请奏益兵,叡笑曰:“贼至城下,方求益兵,将何所及!且吾求益兵,彼亦益兵,兵贵用奇,岂在众也!”遂击灵胤,破之。叡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以守堰,魏攻拔之,城中千馀人皆没。魏人乘胜至堤下,兵势甚盛,诸将欲退还漅湖,或欲保三叉,《考异》曰:《南史》作“三丈”。今从《梁书》。盖漅湖之水于此分三汊,故名。退保于此,利于入船,故众欲之。叡怒曰:“宁有此邪!”命取伞扇麾幢,树之堤下,示无动志。伞,苏旱翻,又苏旰翻。幢,传江翻。魏人来凿堤,叡亲与之争,魏兵却,因筑垒于堤以自固。叡起斗舰,高与合肥城等,四面临之,城中人皆哭。守将杜元伦登城督战,中弩死,将,即亮翻。中,竹仲翻。辛巳,城溃,俘斩万馀级,获牛羊以万数。

叡体素羸,未尝跨马,羸,伦为翻。每战,常乘板舆督厉将士,勇气无敌;昼接宾旅,夜半起,算军书,张灯达曙。抚循其众,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争归之。所至顿舍,馆宇藩墙,皆应准绳。

诸军进至东陵,《水经注》,庐江金兰县西北东陵乡大苏山,灌水之所出也。考之诸志无金兰县,未知何世所置。有诏班师,班师之诏,必在洛口师溃之后,史因书叡事而终言之。去魏城既近,据姚思廉《梁书》,时魏守甓城,去东陵二十里。诸将恐其追蹑,叡悉遣辎重居前,身乘小舆殿后,重,直用翻。殿,丁练翻。魏人服叡威名,望之不敢逼,全军而还。于是迁豫州治合肥。豫州自晋熙迁合肥。

壬午,魏遣尚书元遥南拒梁兵。

⑲癸未,魏遣征西将军于劲节度秦、陇诸军。

⑳丁亥,庐江太守闻喜裴邃克魏羊石城,庚寅,又克霍丘城。《水经注》:曹魏安丰都尉治安丰津南,后以其故城立霍丘戍,隋立霍丘县,今寿春东百馀里。杜佑曰:霍丘,汉松滋县地。《考异》曰:《梁‧裴邃传》云:“五年,征邵阳洲,魏人为长桥以济。邃筑垒逼桥,密作没突舰,会淮水暴涨,邃乘舰径造桥侧,魏众惊溃,邃乘胜追击,大破之,进克羊石、霍丘城,平小岘,攻合肥。”《魏‧帝纪》:“辛巳,衍将陷合肥,己丑,又陷羊石、霍丘。”按《韦叡传》,叡攻邵阳洲,方使邃乘舰焚桥,事在克合肥后。又《梁‧帝纪》,辛巳,叡克合肥,丁亥,邃克羊石,庚寅,克霍丘,今从之。《邃传》载取二城在破邵阳洲后,误也。

六月,庚子,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克朐山城。朐,音劬。

㉑乙巳,魏安西将军元丽击王法智,破之,斩首六千级。

㉒张惠绍与假徐州刺史宋黑水陆俱进,趣彭城,围高冢戍,《水经注》:彭城同孝山阴有楚元王冢,高十许丈,广百许步。意者魏立戍于此乎!趣,七喻翻。魏武卫将军奚康生将兵救之,将,即亮翻。丁未,惠绍兵不利,黑战死。

㉓太子统生五岁,能遍诵《五经》;庚戌,始自禁中出居东宫。

㉔丁巳,魏以度支尚书邢峦都督东讨诸军事。度,徒洛翻。

㉕魏骠骑大将军冯翊惠公源怀卒。怀性宽简,不喜烦碎,骠,匹妙翻。骑,奇寄翻。喜,许记翻。常曰:“为贵人当举纲维,何必事事详细!譬如为屋,但外望高显,楹栋平正,基壁完牢,足矣;斧斤不平,斲削不密,非屋之病也。”

㉖秋,七月,丙寅,桓和击魏兖州,拔固城。固城,疑即抱犊固城也。抱犊固在兰陵界。

㉗吕苟儿率众十馀万屯孤山,围逼秦州,此孤山当在上邽左右,魏秦州治上邽,领天水、略阳、汉阳郡。元丽进击,大破之。行秦州事李韶掩击孤山,获其父母妻子,庚辰,苟儿帅其徒诣丽降。帅,读曰率。降,户江翻。

兼太仆卿杨椿别讨陈瞻,瞻据险拒守。诸将或请伏兵山蹊,断其出入,断,丁管翻。待粮尽而攻之,或欲斩木焚山,然后进讨,椿曰:“皆非计也。自官军之至,所向辄克,贼所以深窜,正避死耳。今约勒诸军,勿更侵掠,贼必谓我见险不前;待其无备,然后奋击,可一举平也。”乃止屯不进。贼果出抄掠,椿复以马畜饵之,抄,楚交翻。复,扶又翻。不加讨逐。久之,阴简精卒,衔枚夜袭之,斩瞻,传首。秦、泾二州皆平。

㉘戊子,徐州刺史王伯敖与魏中山王英战于阴陵,阴陵县,汉属九江郡,晋属淮南郡。梁北谯郡治阴陵城,隋改北谯郡为全椒县,属江都郡。唐全椒县属滁州。伯敖兵败,失亡五千馀人。

己丑,魏发定、冀、瀛、相、幷、肆六州十万人以益南行之兵。相,息亮翻。上遣将军角念将兵一万屯蒙山,招纳兖州之民,降者甚众。魏收《志》,南青州东安郡新泰县东南有蒙山。盖蒙山即古所谓东蒙也,与固城、孤山皆近魏兖州东界,故梁连兵据之,以招兖州之民,《北史‧邢峦传》,谓是时梁人侵轶徐、兖,是矣。角,姓也。《姓苑》,汉有角善叔。将,即亮翻。降,户江翻。是时,将军萧及屯固城,桓和屯孤山。魏收《志》,兰陵郡兰陵县有石孤山,又昌虑县有孤山。魏邢峦遣统军樊鲁攻和,别将元恒攻及,恒,户登翻。统军毕祖朽攻念。壬寅,鲁大破和于孤山,恒拔固城,祖朽击念,走之。

己酉,魏诏平南将军安乐王诠督后发诸军赴淮南。诠,长乐之子也。安乐王长乐见一百三十三卷宋苍梧王元徽三年。乐,音洛。诠,且缘翻。

将军蓝怀恭与魏邢峦战于睢口,《姓谱》,蓝,鲁甘翻,姓也。《战国策》有中山大夫蓝诸。《水经注》:睢水过睢陵县故城北而东南流,迳下相县故城南,又东南流,入于泗,谓之睢口。睢,音虽。怀恭败绩,峦进围宿预。怀恭复于清南筑城,清南,清水之南也。复,扶又翻。峦与平南将军杨大眼合攻之,九月,癸酉,拔之,斩怀恭,杀获万计。张惠绍弃宿预,此与后张惠绍闻洛口败,引兵退,本一事耳。解见后。萧昞弃淮阳,遁还。

临川王宏以帝弟将兵,将,即亮翻;下同。器械精新,军容甚盛,北人以为百数十年所未之有。军次洛口,《水经注》:洛涧在西曲阳县北,刘牢之斩秦将梁成处,北历秦墟,下注淮,谓之洛口。前军克梁城,即谓昌义之克梁城也。诸将欲乘胜深入,宏性懦怯,部分乖方。分,扶问翻。魏诏邢峦引兵渡淮,与中山王英合攻梁城,宏闻之,惧,召诸将议旋师,吕僧珍曰:“知难而退,不亦善乎!”宏曰:“我亦以为然。”柳惔曰:“自我大众所临,何城不服,何谓难乎!”裴邃曰:“是行也,固敌是求,何难之避!”马仙琕曰:“王安得亡国之言!天子扫境内以属王,惔,徒甘翻。琕,部田翻。属,之欲翻。有前死一尺,无却生一寸!”昌义之怒,须发尽磔,磔,陡格翻,张开也。曰:“吕僧珍可斩也!岂有百万之师出未逢敌,望风遽退,何面目得见圣主乎!”朱僧勇、胡辛生拔剑而退,“退”,据《南史‧宏传》当作“起”。曰:“欲退自退,下官当前向取死。”议者罢出,僧珍谢诸将曰:“殿下昨来风动,谓宏心风发动也。意不在军,深恐大致沮丧,故欲全师而返耳。”沮,在吕翻。丧,息浪翻。宏不敢遽违群议,停军不前。魏人知其不武,遗以巾帼,遗,于季翻。帼,古获翻。且歌之曰:“不畏萧娘与吕姥,言其怯懦,如妇人女子也。姥,莫补翻。但畏合肥有韦虎。”虎,谓韦叡也。僧珍叹曰:“使始兴、吴平为帅而佐之,岂有为敌人所侮如是乎!”始兴王憺,吴平侯昺。帅,所类翻。欲遣裴邃分军取寿阳,大众停洛口,宏固执不听,令军中曰:“人马有前行者斩!”于是将士人怀愤怒。魏奚康生驰遣杨大眼谓中山王英曰:“梁人自克梁城已后,久不进军,其势可见,必畏我也。王若进据洛水,彼自奔败。”英曰:“萧临川虽𫘤,其下有良将韦、裴之属,未可轻也。𫘤,古骇翻。将,即亮翻。宜且观形势,勿与交锋。”

张惠绍号令严明,所至独克,军于下邳,前已言张惠绍弃宿预遁还矣,宿预在下邳东南百馀里。此言军于下邳,是未弃宿预之前事,李延寿以此事载之《临川王宏传》,《通鉴》因亦连而书之。下邳人多欲降者,惠绍谕之曰:“我若得城,诸卿皆是国人,国人,犹言王民也。降,户江翻;下同。若不能克,徒使诸卿失乡里,非朝廷吊民之意也。今且安堵复业,勿妄自辛苦。”降人咸悦。

己丑,夜,洛口暴风雨,军中惊,临川王宏与数骑逃去。将士求宏不得,皆散归,《考异》曰:《梁书‧宏传》云,“会征役久,有诏班师。”殊为不实。今从《南史》。弃甲投戈,塡满水陆,捐弃病者及羸老,死者近五万人。羸,伦为翻。近,其靳翻。宏乘小船济江,夜至白石垒,叩城门求入。临汝侯渊猷登城谓曰:“百万之师,一朝鸟散,国之存亡,未可知也。恐奸人乘间为变,间,古苋翻。城不可夜开。”宏无以对,乃缒食馈之。缒,驰伪翻。渊猷,渊藻之弟。时昌义之军梁城,闻洛口败,与张惠绍皆引兵退。此即张惠绍弃宿预一事也。《通鉴》因《南史‧临川王宏传》所载者书之,遂致复出。

魏主诏中山王英乘胜平荡东南,逐北至马头,攻拔之,城中粮储,魏悉迁之归北。议者咸曰:“魏运米北归,当不复南向。”复,扶又翻。上曰:“不然,此必欲进兵,为诈计耳。”乃命修锺离城,敕昌义之为战守之备。马头城在锺离之西,马头既陷,魏必东攻锺离,故预为之备。

冬,十月,英进围锺离,魏主诏邢峦引兵会之。峦上表,以为“南军虽野战非敌,而城守有馀,今尽锐攻锺离,得之则所利无几,不则亏损甚大。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归顺,犹恐无粮难守,况杀士卒以攻之乎!又,征南士卒从戎二时,从戎二时,谓兵连不解,自夏迄秋也。疲弊死伤,不问可知。虽有乘胜之资,惧无可用之力。若臣愚见,谓宜修复旧戍,抚循诸州,以俟后举,江东之衅,不患其无。”诏曰:“济淮掎角,事如前敕,衅,许觐翻。掎,居蚁翻。何容犹尔盘桓,盘桓,不进貌。方有此请!可速进军!”峦又表,以为“今中山进军锺离,实所未解。解,户买翻,晓也。若为得失之计,谓为一切之计,或得或失,未可必也。不顾万全,直袭广陵,出其不备,或未可知。若正欲以八十日粮取锺离城者,臣未之前闻也。英期以八十日粮取锺离,故峦云然。彼坚城自守,不与人战,城堑水深,非可塡塞,塞,悉则翻。空坐至春,士卒自弊。若遣臣赴彼,从何致粮!夏来之兵,不赍冬服,脱遇冰雪,何方取济!臣宁荷怯懦不进之责,不受败损空行之罪。荷,下可翻。锺离天险,朝贵所具,谓朝之贵臣所具知也。朝,直遥翻。若有内应,则所不知;如其无也,必无克状。言必无可克之状。若信臣言,愿赐臣停;若谓臣惮行求还,臣所领兵,乞尽付中山,任其处分,处,昌吕翻。分,扶问翻。臣止以单骑随之东西。臣屡更为将,骑,奇寄翻。更,工衡翻。将,即亮翻。颇知可否,臣既谓难,何容强遣!”强,其两翻。乃召峦还,更命镇东将军萧宝寅与英同围锺离。

侍中卢昶素恶峦,更,工衡翻。恶,乌路翻。与侍中、领右卫将军元晖共谮之,使御史中尉崔亮弹峦在汉中掠人为奴婢。《峦传》云:“峦初至汉中,接豪右以礼,抚众之惠。岁馀之后,颇因其去就,诛灭百姓,籍为奴婢者二百馀口。”弹,徒丹翻。峦以汉中所得美女赂晖,晖言于魏主曰:“峦新有大功,不当以赦前小事案之。”谓是年正月生皇子赦也。魏主以为然,遂不问。

晖与卢昶皆有宠于魏主而贪纵,时人谓之“饿虎将军”、“饥鹰侍中”。晖寻迁吏部尚书,用官皆有定价,大郡二千匹,次郡下郡递减其半,馀官各有等差,选者谓之“市曹”。以选曹货赂为市,因谓之市曹。选,须绢翻。

㉙丁酉,梁兵围义阳者夜遁,闻洛口师溃,故亦遁。魏郢州刺史娄悦追击,破之。

㉚柔然库者可汗卒,子伏图立,号佗汗可汗,佗汗,魏言绪也。可,从刊入声。汗,音寒。佗,徒河翻。改元始平。戊申,佗汗遣使者纥奚勿六跋如魏请和。魏主不报其使,谓勿六跋曰:“蠕蠕远祖社仑,乃魏之叛臣,事见一百八卷晋孝武太元十九年。使,疏吏翻。蠕,人兖翻。仑,卢昆翻。往者包容,暂听通使。事见一百三十六卷齐武帝永明五年。暂,与暂同。今蠕蠕衰微,不及畴昔,大魏之德,方隆周、汉,正以江南未平,少宽北略,少,诗沼翻。通和之事,未容相许。若修藩礼,款诚昭著者,当不尔孤也。”孤,负也。

㉛魏京兆王愉、广平王怀国臣多骄纵,公行属请,属,之欲翻。魏主诏中尉崔亮穷治之,治,直之翻。坐死者三十馀人,其不死者悉除名为民。惟广平右常侍杨昱、文学崔楷以忠谏获免。昱,椿之子也。自晋以来,王国置师、友、文学各一人,左右常侍各一人。杨椿见一百三十七卷齐武帝永明八年。

㉜十一月,乙丑,大赦。诏右卫将军曹景宗都督诸军二十万救锺离。上敕景宗顿道人洲,道人洲,在邵阳洲之东。俟众军齐集俱进。景宗固启求先据邵阳洲尾,上不许。景宗欲专其功,违诏而进,值暴风猝起,颇有溺者,溺,奴狄翻。复还守先顿。谓还守道人洲也。复,扶又翻。上闻之曰:“景宗不进,盖天意也。若孤军独往,城不时立,必致狼狈,今破贼必矣。”

㉝初,汉归义侯势之末,群獠始出,北自汉中,南至邛、笮,布满山谷。事见九十七卷晋孝宗永和二年。獠,鲁皓翻。邛,渠容翻。笮,音昨。势既亡,蜀民多东徙,山谷空地皆为獠所据。其近郡县与华民杂居者,颇输租赋,远在深山者,郡县不能制。梁、益二州岁伐獠以自润,公私利之。及邢峦为梁州,獠近者皆安堵乐业,乐,音洛。远者不敢为寇。峦既罢去,魏以羊祉为梁州刺史,傅竖眼为益州刺史。去年魏得晋寿,置益州。竖,而庾翻。祉性酷虐,不得物情。獠王赵清荆引梁兵入州境为寇,祉遣兵击破之。竖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

㉞十二月,癸卯,都亭靖侯谢朏卒。[朏,敷尾翻。]

㉟魏人议乐,久不决。三年,魏命议乐事见上卷。

六年(丁亥、五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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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春,正月,公孙崇请委卫军将军、尚书右仆射高肇监其事;监,工衡翻。魏主知肇不学,诏太常卿刘芳佐之。

②魏中山王英与平东将军杨大眼等众数十万攻锺离。锺离城北阻淮水,魏人于邵阳洲两岸为桥,树栅数百步,跨淮通道。英据南岸攻城,大眼据北岸立城,以通粮运。城中众才三千人,昌义之督帅将士,随方抗御。魏人以车载土塡堑,使其众负土随之,严骑蹙其后,人有未及回者,因以土迮之,帅,读曰率。将,即亮翻。堑,七艳翻。骑,奇寄翻。迮,侧百翻,迫也。俄而堑满。冲车所撞,撞,传江翻。城土辄颓,义之用泥补之,冲车虽入而不能坏。魏人昼夜苦攻,分番相代,坠而复升,复,扶又翻;下同。莫有退者。一日战数十合,前后杀伤万计,魏人死者与城平。

二月,魏主召英使还,英表称:“臣志殄浦寇,而月初已来,已、以字通。霖雨不止,若三月晴霁,城必可克,愿少赐宽假!”少,诗沼翻。魏主复诏曰:“彼土蒸湿,无宜久淹。势虽必取,乃将军之深计,兵久力殆,亦朝廷之所忧也。”英犹表称必克,魏主遣步兵校尉范绍诣英议攻取形势。绍见锺离城坚,劝英引还,英不从。元英违众议,志在必克锺离,恃义阳之胜而骄也。《兵法》曰: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又曰:兵骄者败,其谓是欤!校,户校翻。

上命豫州刺史韦叡将兵救锺离,将,即亮翻;下同。受曹景宗节度。叡自合肥取直道,由阴陵大泽行,《水经注》,濠水出阴陵县之阳亭,东北流,迳锺离城下而注于淮。阴陵盖自在锺离西南,合肥东北也。值涧谷,辄飞桥以济师。人畏魏兵盛,多劝叡缓行,叡曰:“锺离今凿穴而处,处,昌吕翻。负户而汲,车驰卒奔,犹恐其后,而况缓乎!魏人已堕吾腹中,卿曹勿忧也。”旬日至邵阳,上豫敕曹景宗曰:“韦叡,卿之乡望,曹景宗,新野人。韦叡以京兆著姓居襄阳,既同州乡,而韦为望族。宜善敬之!”景宗见叡,礼甚谨,上闻之曰:“二将和,师必济矣。”

景宗与叡进顿邵阳洲,叡于景宗营前二十里夜掘长堑,树鹿角,截洲为城,去魏城百馀步。南梁太守冯道根,能走马步地,计马足以赋功,比晓而营立。赋,布也。给,与也。功,力也。计一夫之力所任作,谓之功。杜佑《通典》曰:凡筑城,下阔与高倍,上阔与下倍。城高五丈,下阔二丈五尺,上阔一丈二尺五寸,高下阔狭以此为准。料功:上阔加下阔得三丈七尺五寸,半之得一丈八尺七寸五分,以高五丈乘之,一尺之城积数得九十三丈七尺五寸。每一功,日筑土二尺,计功约四十七人。一步五尺之城计役二百三十五人,一百步计役二万三千五百人。率一里则十里可知。其出土负篑并计之大功之内。城濠面阔二丈,深一丈,底阔一丈,以面阔加底积数太半之,得数一丈五尺,以深一丈乘之,凿濠一尺得数一十五丈。每一人计功日出三丈,计功五人。一步五尺计功二十五人,十步计功二百五十人。一里计功七万五百人。以此为数,则百里可知。比,必利翻,及也。魏中山王英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景宗等器甲精新,军容甚盛,魏人望之夺气。景宗虑城中危惧,募军士言文达等言,姓。孔门言偃吴人,今吴人犹有言姓。潜行水底,赍敕入城,城中始知有外援,勇气百倍。

杨大眼勇冠军中,将万馀骑来战,所向皆靡。叡结车为陈,冠,古玩翻。将,即亮翻。骑,奇寄翻。陈,读曰阵。大眼聚骑围之,叡以强弩二千一时俱发,洞甲穿中,中,如字。杀伤甚众。矢贯大眼右臂,大眼退走。明旦,英自帅众来战,帅,读曰率。叡乘素木舆,执白角如意以麾军,如意,檛类。一日数合,英乃退。魏师复夜来攻城,复,扶又翻。飞矢雨集,叡子黯请下城以避箭,叡不许;军中惊,叡于城上厉声呵之,乃定。此确斗也。两军营垒相逼,旦暮接战,勇而无刚者不能支久,韦叡于此,是难能也。比年襄阳之守,使诸将连营而前,如韦叡之略,城犹可全,不至误国矣。呜呼,痛哉!牧人过淮北伐刍藳者,皆为杨大眼所略;曹景宗募勇敢士千馀人,于大眼城南数里筑垒,大眼来攻,景宗击却之。垒成,使别将赵草守之,有抄掠者,皆为草所获,是后始得纵刍牧。

上命景宗等豫装高舰,使与魏桥等,为火攻之计,将,即亮翻。抄,楚交翻。舰,户黯翻。令景宗与叡各攻一桥,叡攻其南,景宗攻其北。魏于邵阳洲两岸立桥,南桥以接元英之兵,北桥以接杨大眼之兵。三月,淮水暴涨六七尺,《考异》曰:《梁‧帝纪》,“四月,癸未,景宗等破魏军。”《魏‧帝纪》,“四月,戊戌,锺离大水,英败绩。”按《曹景宗传》云,“三月,春水生,淮水暴涨。”《梁》《魏》二史盖据奏到月日书之耳,今从《景宗传》。叡使冯道根与庐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钊等沈约曰:晋武帝分扶风为秦国,中原乱,其民南流,寄居堂邑。堂邑本为县,前汉属临淮,后汉属广陵,晋又属临淮。惠帝永兴元年,以临淮淮陵立堂邑郡,安帝改堂邑为秦郡。《五代志》,扬州六合县,旧曰尉氏,置秦郡。乘斗舰竞发,击魏洲上军尽殪。殪,于计翻。别以小船载草,灌之以膏,从而焚其桥,风怒火盛,烟尘晦冥,敢死之士,拔栅斫桥,水又漂疾,倏忽之间,桥栅俱尽。道根等皆身自搏战,军人奋勇,呼声动天地,呼,火故翻。无不一当百,魏军大溃。英见桥绝,脱身弃城走,大眼亦烧营去。诸垒相次土崩,悉弃其器甲争投水,死者十馀万,斩首亦如之。叡遣报昌义之,义之悲喜,不暇答语,但叫曰:“更生,更生!”诸军逐北至濊水上,魏收《志》,睢州穀阳郡连城县有濊水。按《水经注》,服虔云:穀水在沛国相县界。盖睢水迳谷熟而两分,穀水之名盖因地变,然则穀水即泗水也。魏收又云:睢州即梁之潼州,治取虑城。又按《水经注》,睢水自谷熟东流,迳取虑城北,又东迳睢陵城北,又东与潼水会。参而考之,则濊水当在沛、临淮二郡界。丁度《集韵》曰:濊,呼外翻,一作“涣”,音同,水名,在亳州。是则濊水即涣水,音同而字异耳。英单骑入梁城,缘淮百馀里,尸相枕藉,生擒五万人,枕,之任翻。藉,慈夜翻。《考异》曰:《韦叡传》云:“其馀释甲稽颡,乞为囚奴者,犹数十万。”按魏军共止数十万,如《叡传》所言,似为太过。今从《景宗传》。收其资粮、器械山积,牛马驴骡不可胜计。骡,卢戈翻。胜,音升。

义之德景宗及叡,请二人共会,设钱二十万,官赌之。樗蒲,赌博,私相与为戏耳。不设于公庭,今官赌之于徐州府廨,公赌之也。博以取财曰赌,音丁古翻。景宗掷得雉;叡徐掷得卢,遽取一子反之,曰:“异事!”遂作塞。反,读曰翻,又如字。樗蒲得卢者胜,反一子而作塞,塞者掷采未成,次掷者塞之以决胜负。塞,与簺同,先代翻。异事,犹言怪事也。景宗与群帅争先告捷,帅,所类翻。叡独居后,世尤以此贤之。史言韦叡有功不伐。诏增景宗、叡爵邑,义之等受赏各有差。

③夏,四月,己酉,以江州刺史王茂为尚书右仆射,安成王秀为江州刺史。秀将发,主者求坚船以为斋舫,以船载斋库物,因曰斋舫。舫,甫妄翻。并两船曰舫。秀曰:“吾岂爱财而不爱士乎!”乃以坚者给参佐,下者载斋物,既而遭风,斋舫遂破。时诸王并下士,建安王伟与秀尤好人物,时人方之四豪。

④丁巳,以临川王宏为骠骑将军、开封仪同三司,骠,匹妙翻。骑,奇寄翻。建安王伟为扬州刺史,右光禄大夫沈约为尚书左仆射,左仆射王莹为中军将军。

⑤六月,丙午,冯翊等七郡叛降魏。冯翊等郡,江左侨立于雍州界。降,户江翻。

⑥秋,七月,丁亥,以尚书右仆射王茂为中军【严:“中军”改“中卫”。】将军。

⑦八月,戊子,大赦。

⑧魏有司奏:“中山王英经算失图,齐王萧宝寅等守桥不固,皆处以极法。”处,昌吕翻。己亥,诏英、宝寅免死,除名为民,杨大眼徙营州为兵。魏世祖真君五年置营州,治和龙城,领昌黎、建德、辽东、乐浪、冀阳郡。以中护军李崇为征南将军、扬州刺史。崇多事产业,征南长史狄道辛琛屡谏不从,琛,丑林翻。遂相纠举。诏并不问。崇因置酒谓琛曰:“长史后必为刺史,但不知得上佐何如人耳。”琛曰:“若万一叨忝,得一方正长史,朝夕闻过,是所愿也。”崇有惭色。

⑨九月,己亥,【张:“亥”作“未”。】魏以司空高阳王雍为太尉,尚书令广阳王嘉为司空。

⑩甲子,魏开斜谷旧道。汉高祖之为汉王也,从杜南入蚀中,张良送至褒中。褒、斜,一谷也,南谷曰褒,北谷曰斜。意此即斜谷旧道,诸葛亮扬声由斜谷取郿,非杜南旧道也。以事势言之,承平旧时自长安入蜀,其取道就平易。南北分争,塞故道而开新路以依险。今魏欲就平易以通梁、益,故复开旧道。斜,余遮翻。谷,音浴。

⑪冬,十月,壬寅,以五兵尚书徐勉为吏部尚书。勉精力过人,虽文案塡积,坐客充满,应对如流,手不停笔。又该综百氏,皆为避讳。为,于伪翻。尝与门人夜集,客虞暠求詹事五官,太子詹事亦有五官掾。暠,古老翻。勉正色曰:“今夕止可谈风月,不可及公事。”时人咸服其无私。

⑫闰月,乙丑,以临川王宏为司徒、行太子太傅,尚书左仆射沈约为尚书令、行太子少傅,吏部尚书袁昂为右仆射。

⑬丁卯,魏皇后于氏殂。是时高贵嫔有宠而妒,高肇势倾中外,后暴疾而殂,人皆归咎高氏,宫禁事秘,莫能详也。为魏皇子昌卒张本。

⑭甲申,以光禄大夫夏侯详为尚书左仆射。

⑮乙酉,魏葬顺皇后于永泰陵。

⑯十二月,丙辰,丰城景公夏侯详卒。沈约曰:吴立富城县,晋武太康元年更名丰城,属豫章郡。

⑰乙丑,魏淮阳镇都军主常邕和以城来降。降,户江翻。《考异》曰:《魏‧帝纪》:“十月,庚午,淮阳太守安乐以城南叛。”今从《梁‧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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