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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潛紀聞二筆/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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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郎潛紀聞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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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狀元總數及常熟科名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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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狀元,自順治三年迄同治十三年,凡九十三人。江南一省,得四十五人。常熟一縣,已得六人,蓋順治戊戌孫承恩,康熙己未歸允肅,庚辰汪繹,戊戌汪應銓,咸豐丙辰翁同龢,同治癸亥翁曾源也。翁氏叔侄,八年中兩得大魁,科第之盛,已無比儷(詳初筆)。所尤奇者,道光丁未龐文恪公鐘璐以第三人及第,翁文端弟子也;越庚戌一科至咸豐壬子,楊太常 泗孫以第二人及第,亦文端弟子也;復越癸丑一科至丙辰,文端子適為第一人。天幹一周,三鼎甲蟬聯鵲起,同在一城,又同承文端公門墻堂構之遺,衣缽箕裘之緒,談形勝者,謂虞山地脈使然,豈果專借地脈歟(按:三君在朝,並以文章政術見稱,益見文端遺澤之遠)?

畢秋帆發庫銀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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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洋制府撫河南,乾隆五十二年,湖北荊州府江水暴漲,堤潰城決,淹沒田廬,人民死者以數十萬計。七月朔,得襄陽飛信,制府即日先發藩庫銀四十萬兩,星夜解楚賑濟,一面奏聞。高宗大加獎賞。不數日,擢兩湖總督。昔汲長孺之發倉,猶待矯詔,且所發粟數,史亦無征;制府此舉,固由仰體聖慈,其識量亦不愧封疆矣。

畢秋帆壽和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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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梅溪泳《履園叢話》耆舊一門,載畢秋帆督兩湖時,值公相和珅年四十,自宰相已下,皆有幣帛賀之,惟秋帆獨賦詩十首,並檢書畫銅瓷數物,為公相壽。梅溪曰:『公將以此詩入《冰山錄》中耶?』秋帆默然,乃大悟,終其身不交和相雲雲。康祺按:秋帆制府愛古憐才,人所共仰,其交和珅,懾於權勢,未能泥而不滓,亦人所共知。梅溪,畢氏客,固宜諱莫如深,惟欲以拒絕權門,歸功於一言之諫沮,其然,豈其然乎?

吳文節被害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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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節公文鎔之督兩湖也,粵賊方由江西回竄,田家鎮師潰,省城戒嚴,時咸豐三年九月,公受任甫三日也。巡撫崇綸懼欲逃,揚言督兵營城外,公策馬往詰,則曰:『餉絀兵單,城豈能守?』公正色曰:『汝朝廷二品官,何出此語?此時吾輩舍城存與存、城亡與亡八字外,豈有他策!』撫臣曰:『公欲死節博美名耳。軍興,疆臣多並節,吾二人頭顱倘再落幺麽手,如國體何?』公忿不能遏,拔佩刀斫幾上曰:『誰再言出城者,汙吾刃。』撫臣齒戰面土色,惕惕然驚,不復能正視。公嬰城固守,數十日,竟擊退劇賊,城賴以完。撫臣則大憾,所籌畫悉反公所為,檄餉征兵,百計龁。十一月,公遵旨督兵攻黃州賊,少有斬獲。明年正月,移駐堵城(距城五十里),賊縱火焚營壘,士卒驚潰,公遂被害。公雖以同舟非人,賜履淪沒,而建祠錫謚,恤典崇優。彼撫臣者,旋奉嚴旨逮問,徒以畏罪自盡,幸免秋官失律之誅,亦足見聖朝之彰癉矣。士君子讀聖賢書,食君父祿,時變倉卒,匡濟無功,堂堂七尺之軀,奈何不以馬革裹之,而幾使歐刀飲血哉?

世亂見孝子家貧出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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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豐間,發、撚縱橫,英夷內擾,侍郎某某輩,屢駕鋒軺,囊橐充,遂托詞養親乞退,計將為多牛翁老矣。轉徙兵間,生事日迫,而同治初元,劇寇以次削平,還顧堂上,衰病無恙,則又款段入都,疏稱大亂初已,時事艱難,臣受恩最深,臣親尚康健,不敢不出雲雲。朝士詫異,有改成語以譏之者曰:『世亂見孝子,家貧出忠臣。』夫仕宦巧之習,後生輕薄之談,不足汙吾筆,姑錄其事,為進退失據者戒也;諱其姓名,存忠厚也。

殿廷考試專尚楷法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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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數十年,殿廷考試,專尚楷法,不復問策論之優劣,以致空疏淺陋,競列清班,甚至有抄襲前一科鼎甲策,仍列鼎甲者。而讀卷諸公,評騭楷法,又苛求之點畫之間;有一字古體帖體,依《說文》篆隸而不合時式者,即工楷亦置下等。康祺偶見廠肆有乾嘉年間殿試策,不爾也。朱侍講然雲:其先德侍郎公及第時,不爾也。此風不知開自何時。後詢之童少宰華雲:『宣宗初登極,以每日披覽奏本外,中外題本,蠅頭細書,高可數尺,雖窮日夜之力,未能遍閱,若竟不置目,恐啟欺蒙嘗試之弊。嘗問之曹文正公振鏞,公曰:「皇上幾暇,但抽閱數本,見有點畫謬誤者,用朱筆抹出。發出後,臣下傳觀,知乙覽所及,細微不遺,自不敢怠忽從事矣。」上可其言,從之。於是一時廷臣,承望風旨,以為奏折且然,何況士子試卷,而變本加厲,遂至一畫之長短,一點之肥瘦,無不尋瑕索垢,評第妍媸。以朝廷掄才大典,效賤工巧匠雕鏤組織者之程材,而士子舉筆偶差,關系畢生榮辱,末學濫進,豪傑灰心,波靡若斯,雖堯舜臯夔之聖賢,豈能逆料與?』文正晚年,頗以為悔,故少宰獲聞之。康祺嘗謂:今日科舉望其得士,必自殿廷考試用謄錄始,試質之有心者。

李衛興浙江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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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達公衛為浙江總督時,疏言鄞縣大嵩港灌民田數萬畝,日久淤淺,且無支河蓄水,清疏通大嵩港,於港口建壩,分浚支河,於通海之橫山頭等處築土塘並石閘六,又鎮海之靈巖、太丘二鄉,有浦口通流入海,閘已圮廢,應築塘修閘,以資蓄泄,並從之。吾郡僻處海東,距省會四百餘里,大吏耳目所不及,寇亂已前,凡捐輸抽厘之事,則以為商賈輻輳,土壤膏沃,所以擾民者無不至,而農田水利,及守土長吏之貪廉,大府無過而問者。敏達雖恃 氣驕倨,不純用儒術,而澤及海隅,蓋猶封疆中之佼佼者。

和珅有兩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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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卷紀和珅為伍彌泰外孫,蓋滿洲人多雲然,而吳督部熊光亦著之筆錄者也。康祺謂伍公與和珅先後入相,或是珅繼母之父,苦無確證。頃觀包慎伯《中衢一勺·郭君傳》雲:嘉公謨為河庫道,大學士忠襄伯和珅,其外孫也。珅少貧,每遣仆劉全,徒步往返五千里,求助,嘉公資以白金五十兩。君方為河庫道吏,與全飲而歡,語之曰:「子且貴,何為人仆從苦如此?」亦資之如嘉公數。珅嗣以家累,遣全求嘉公助白金三百金,嘉公怒詈遣之。珅遂私出都詣嘉公,公怒甚,欲治以逃人之法。君從容語嘉公曰:「吏見和郎君貴當在大人上,大人毋薄其貧,且大父以三百兩助外孫,事甚小,何苦怒如此。」嘉公曰:「汝善和郎君,何不自助之?」君曰:「大人不助和郎君,吏不敢先。」嘉公乃出金授君曰:「即日為我遣之。」君招至酒樓,握手曰:「郎君不日當大貴,貴後願毋忘今日為天下窮黎乞命。」既為具鞍馬,又自以白金三百助其裝。其後珅以戶部尚書為軍機大臣,扈蹕下江南,至紅花埠,遣全馳詣君,約相見於仲興。君曰:「吾始謂若主濟世才,今乃招權納賄,為贓吏逋逃藪,毒流生民,吾恨爾時不慫恿治以逃旗外遣之罪。若主仆旦夕且無死所,毋累我。」遂與絕,後卒如君言。嘉公後官漕運總督。』觀此,則珅實有兩外祖,且皆早識珅奸矣。郭君名大昌,山陽人,洞徹水性,窮極事變,乾嘉之際,數十年凡奉特旨持節治河,及經制官河督以下,遇事諮決,倚為安危,蓋振奇士也。

郭君治老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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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又記郭君治老壩工一事,其卓識廉操,尤播人口。當嘉公擢總漕時,開郭君吏缺,為上客。淮陽道以河方多故,就嘉公乞君襄其事。郭既客河道署,忤南河總督吳嗣爵,遂賃居清江浦之五聖廟,時乾隆三十九年七月也。是年八月望後,消溜切灘,南臥決,老壩口一夕塌,寬至百二十五丈,跌塘深五丈,全黃入運,版閘關署被沖,濱運之淮、陽、高、寶四城,官民皆乘屋,而山東逆匪王倫方滋事,相距才數百里。吳公忄匡懼無所措,昧爽至五聖廟,排闥敦延,君拒之。吳公再三謝罪,君曰:『大人成見若何?』吳公曰:『嗣爵有成見,即不煩先生。然嗣爵意此役必速舉,錢糧五十萬,限期五十日,何如?』君曰:『如此,則大人自為之,大昌不敢聞命。』吳公曰:『決口雖巨,然五十萬不為少,五十日不為速,過此恐幹聖怒,罪且不測。』君曰:『山東匪勢犭皮猖,與江南接壤,塞決稍遲,恐災民惶惑生他變。且聖上見兵水交至,未審虛實,必發重使,大人固欲以堵合事煩使者耶?必欲大昌任此役者,期不得過廿日,帑不得過十萬。』吳公再拜,請受事。君曰:『有一言不能從,不敢任也。調文武汛官各一,使得以冠蓋刑杖,在工彈壓,此外如有員弁到工者,大昌即辭事。』吳公敬諾。君又曰:『蕩料皆在洪福莊,距工咫尺,宜聽調取。倉猝辦文稿不可得,大人出圖章一,付大昌,飭庫道見片紙即發帑。』吳公如約。至期,遂合龍,共用料土作支並現帑,合計十萬二千兩有奇。吳公繕折入告,又三日,欽使乃至浦。君故善河事,至是益知名,然終以省工費,拙言語,觸眾怒。嘉慶初,舉豐工,工員欲請帑百二十萬,河督議減其半,商於君,君曰:『再半之足矣。』河督有難色,君曰:『以十五萬辦工,以十五萬與眾工員共之,尚以為少耶?』河督怫然。君自此遂絕意不復與南河事。康祺按:老壩工一役,吳公之信任君,不可謂不專且篤也。功成入告,何未聞端牘薦賢耶?豐工一議,吏役弁兵,眾口交詈,意中事也。河督亦怫然,何為者耶?然則治河之事可知已。顧才如郭君,設稍假以尺寸之柄,前明潘季馴、本朝靳文襄,何足多耶?

鄧完白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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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來,談篆隸漢分之學者,多首舉完白山人鄧石如(按:以字行)。山人少產僻鄉,眇所聞見。遊壽州,晤亳人梁,始究古法。至江寧,為梅文穆公季子客,獲睹梅氏所弆藏秘府異珍,暨秦漢以來金石善本,篤誌臨摹,日嘗昧爽起,研墨盈盤,至夜分盡墨乃就寢,寒暑不輟,如是者八年,學益大進,顧知者猶罕也。一日,訪黃山至歙,ň篆於賈肆。張臯文編修方客授修撰金榜家,編修邃篆學,見山人書,歸語修撰曰:『今日得見上蔡真跡。』修撰驚問,語以故,遂冒雨偕詣山人於荒寺。修撰即備禮延之,金氏家廟甚壯麗,其楹皆貞石,而刻楹及懸額,修撰精心寫作,蓋百易而後定,謂莫能加於此也。及見山人書,即鳩匠斫其額,石楹既豎,不便磨冶,架屋而臥楹,請山人書之,刻成,乃重建,其傾服至此。山人既交兩太史,遂輾轉與曹文敏、劉文清,上海陸副憲、鎮洋畢尚書相周旋,奉手而絕藝傳矣。物登明堂,皇皇,士負不世才,豈不賴二三名公出氣力以提挈之哉?

鄧完白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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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山人雖以一技名,其立品甚高潔。乾隆庚戌,曹文敏以祝入都,強山人同往。山人獨戴草笠,靸芒鞋,策驢後文敏三日行。文敏輿從,以山東發水轉後,與山人相值於開山。時巡撫以下命吏,郊迎文敏,山人策驢過轅門,門者呵止之。文敏坐堂上,望見山人,趨出延入,讓上座,語諸公曰:『此江南高士鄧先生也,四體書皆國朝第一。』諸公大驚,為具車從。文敏曰:『吾屈先生甚,乃肯來都,卒不肯同行,願諸公共成其誌。』乃率諸公送之轅門外,上驢去。後入畢尚書兩湖幕,吳中名士,多在節署,裘馬都麗,山人獨布衣徒步。居三年辭歸,尚書留之不可,乃為置田宅為終老計,而觴山人之行,曰:『山人吾幕府一服清涼散也,今行矣,甚為減色。』四座慚沮。當山人初入都,都中作篆分者,鹹以覃溪學士為宗師,山人獨不肯一謁,遂蒙詆其。歸南中,則陽湖錢魯斯、嘉定錢獻之同負世譽,未免以私意相淩,山人不與校。然則書學雖小道,非有誌節度量者,亦未能坐致千秋也。

陸朗夫中丞之鎮靜(二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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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江陸朗夫中丞官運河道時,壽張逆匪嘯聚,距濟寧州才二百里。良民生長太平,猝驚駭,公嚴禁諸官所,毋或遠行,滋民疑。鄉人爭入城,慮良奸莫辨,議閉門。公曰:『賊未至,何示怯耶?且忍拒吾民,使散逸被賊害或脅誘耶?』洞開重,身坐其間,稽察容納,民心以安。未幾,而天兵殲賊。人皆重公鎮靜有方略,預識為封疆大器雲。 陸中丞撫湖南,最饒政績,勞悴卒官。其初蒞長沙,夢吟七言長篇,記一聯雲:『能開衡嶽千重雲,但飲湘江一杯水。』被其澤者,揮涕誦之。

徐念祖通壬遁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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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令念祖,桐鄉人,宰蒙陰,稱神君慈父。詩文書法,力追古人,余事通壬遁之術。乾隆乙丑二月,翰林錢嶼沙琦屬課與分校卜。大令曰:『魁罡並到,喜氣非凡,意元卷出公房乎?』會元蔣元益、狀元錢維城,果皆出其門,後並官六卿。蒙陰獄逸囚,課之,當在治東三十里外,水草之交,為陰人所察。躬率役追捕,半日余不得,過小村落,令役具餐,自憩柳下。遙見一池中有叢草,回顧有老嫗立檐間,註目向池,若意喻者。飭役入池,遂擒之。囚蓋立水中央,手縈眾草覆其頂。凡奇中多類此。

元旦恩錫筵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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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五年庚午元旦,恩錫大廷筵宴,王大臣九卿而下,翰詹科道得與,庶吉士亦得與。自次年辛未後,元旦多停止筵宴,於是曾與斯盛者,益自幸榮遇躬膺,獲飽飫堯尊舜卣也。

乾隆乙卯鹿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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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六十年乙卯,例舉鄉闈,海內重赴鹿鳴宴者四人:廣東馮潛齋太史成修,湖北陳雲仲太史中龍,江西李西華侍郎友棠,浙江馮孟亭侍禦浩。自來重宴鹿鳴,從未有在一朝紀元之中者,以乾隆元年舉人與乾隆六十年舉人同宴,而四人者,又皆嘗捷南宮,陟詞苑(潛齋己未,陳壬戌,李乙丑,孟亭戊辰),潛齋最長,是年已幾百歲矣。場屋美談,朝廊鴻慶,曠不易逢。

馮景夏之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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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鄉馮少司寇景夏,藩江左時,屆雍正壬子科秋試,總理場務,見貢院地勢卑濕,捐俸三百金,於各號舍加厚板一塊鋪地,以防雨水灌浸,後遂相沿為例。越二紀,少寇孫孟亭浩典試江南,猶賦詩追紀之。馮氏子孫,累世貴顯。康祺按:此雖小事,非熱腸者不肯為,況一舉而惠及萬夫,政不得雲煦仁孑義也。

知州得蒙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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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五年,馮少寇以知州開復,蒙世廟超授廬州知府,並於請訓之日,特賜貂裘錦綺、端硯法帖諸珍。五品微員,初起廢籍,仰膺特達至此,中材以上,蔑不奮興矣。

李文勤公掌度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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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藩未變以前,仁皇帝偶思營建,時李文勤相國方掌邦計,上詢有項可動否,公奏雲:『戶部無可動之項。』事遂止。未幾,吳逆事起,上憂及帑項空虛,公奏雲:『戶部存項敷用。』上詰以前語,公正色雲:『部帑原備緩急之需,若平日耗於土木,緩急將何支持?』上頷之。仰見開國名臣,經國大猷,去臯夔旦不遠(或曰:馬文穆公齊事。考文穆康熙八年始入官,十四年始官戶部曹郎,安得於三逆未變之前,先有奏對,誤)。

施愚山道學為詞章所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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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愚山先生講學白鷺書院,一日,講『長幼有序』,因自言少年孤露,中鮮兄弟,至於啜泣。座中有鬩墻者,為之悔感。愚山實儒者,其道學轉為詞章掩耳。

史閣部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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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宗伯鐘嶽,以雍正初督學江左,有童子史姓,年四十余,其冊籍書祖可法名,鄧詢之,則前明史閣部孫也。蓋督師赴揚州,寄孥白下,有孕妾後生一子,因家焉,鄧為錄之邑庠。此與初筆所紀,湖北學政淩如煥,取明臣楊漣元孫充拔貢,部議降級,蒙世宗寬免一事,蓋不啻重規疊矩雲。

福康安周旋海蘭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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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三年,臺匪林爽文平,純廟召見德少司空成,以福康安視阿桂何如詢問。少空奏雲:『阿桂能指海蘭察,福康安則極力周旋之,方得海蘭察之力,以此不如阿桂。』上雲:『汝所言亦是,但阿桂出師西域,海蘭察系末弁,夙感阿桂拂試之恩,故願效驅策。海為金川參贊,福康安尚系領隊,一旦驟臨其上,不能不謙謙自下,倚為幹城。兩人境地不同,福善周旋,是以平賊。』聖天子於臣僚分量,洞若掌紋,宜授鉞專征,無不膚功迅奏也。

趙恭毅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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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進趙恭毅公貞操偉節,諸家紀述詳矣。其令商丘時,白太夫人在養官署,寄家信購物,僅紅頭繩一兩、胡粉一匣;見公家世守家書真跡。由偏沅巡撫迎駕清江,往返僅用白金五十兩,見公所手治官書。公以大儒為名臣,此特其清介之一節。

阿文成之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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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成公持節堵青龍岡工,副將李榮吉以為進占得占,大工所深忌,宜緩之,得實而後進,以防陡蟄。文成斥其撓眾,急趣之。既合龍,文武皆賀,惟榮吉不至。召之,則於壩上再拜使者曰:『為榮吉謝公相,壩實未穩固,榮吉不敢以賀公相故,離工致疏虞。』督土料追壓,閱兩日竟不守。文成中夜聞壩蟄,馳至,榮吉已掛纜落水。文成令曰:『能生之者,官擢三等,兵吏賞千金。』未幾,舁榮吉至,文成垂涕,親去其濕衣,以上賜黑狐端罩護之。良久乃蘇,文成遂自劾,而薦榮吉。竊謂李副將膽識過人,不阿貴近,其才豈獨可以任河工。而文成忠實勿欺,不肯屈人材以怙已過,震無咎者存乎悔,宗臣器量,洵乃可法可師。

阿文成之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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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朝,回疆奠平,廷臣有新開郡縣之議。阿文成言:『回部性頑,難治以漢法,宜擇酋建國,而駐大將軍於烏魯木齊,責其貢賦。不然,恐辦事、領隊大臣,或有嗜財好色,不過六十年後,終當有變。』及張格爾事起,適符其期。參贊大臣武公隆阿,因重進此說,上遂命直督那公馳往密議,始以除夕擒張逆於鐵蓋山。蓋犬羊之性,驟未可以冠帶治之,文成之慮遠矣。

魏文毅借史事進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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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毅公嘗侍直中和殿,泛論史鑒。世祖偶稱唐太宗英主,對曰:『晚年無魏征苦諫,遂窮兵高麗,至貽後悔矣。』世祖頷之。

紀文達奏對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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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河間性坦易,喜滑稽,名言雋語,流播最多。相傳其奏對之敏捷,亦為一時朝士所深佩。嘉慶初,實錄館請議敘,或言其過優,仁宗以問公。公不言可否,而對曰:『臣服官數十年,無敢以苞苴進者,惟戚友浼臣為其先人題主或銘墓,雖厚幣輒受之矣。』上恍然曰:『然則朕為先帝推恩,何嫌其厚?』遂如所請行。此猶小事也。乾隆某年,考試差後,有宣布前列詩句者,臺臣密以告,將興獄矣。高宗召公問之,公頓首曰:『如臣即泄漏者。』問何故?曰:『書生習氣,見佳作必吟哦,或記誦其句,欲訪知為何人手筆,則無意中不免泄漏矣。』天顏大霽,遂寢其事。

高文恪結歡內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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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恪在康熙朝,世亦稱其對揚之敏妙。第聞文恪直南書房時,嘗攜金豆滿荷囊,如上閱某書,近侍以告,則酬以一金豆,即抽某書涉獵之。偶天語垂問,無不能對大意者,以是益蒙嘉賞,以廷臣中博雅可與道古,莫士奇若也。又文恪貴盛後,頗通賓客。或謂士奇補被入都,今但問其家貲,可得賄狀。一日,上問之,則曰:『督撫諸臣,以臣蒙主眷,多有饋遺。其實聖明威福不旁落,臣何能參預一字。在彼誠無益,在臣則寸絲粒粟,皆恩遇中來也。』上微笑,置不問。康祺按:文恪以單門白士,徒步遊長安街,遭辰時,平陟通顯,仁皇帝數十年之矜全培護,斷非他人夢寐所敢幾,奈詞章而外,他事無聞。其結歡內侍,納賂疆臣,無非為身家富貴之計,依恃寬大,巧言自文,不以墨敗,幸也。視世之五諫從諷,片語回天者,辟諸草木,區以別矣。

宣宗節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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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宗中年,尤崇節儉,嘗有禦用黑狐端罩,襯緞稍闊,令內侍將出四周添皮。內府呈冊需銀千兩,乃諭勿添。明日,軍機大臣入侍,諭及茲事,自是京官衣裘不出風者,十有余年。

聖祖鑒魏敏果之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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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七年,魏敏果公以左都禦史遷長刑部,上言:『臣忝司風紀,職多未盡,敢援漢汲黯自請為郎故事,乞辭新命而領舊秩。』聖祖鑒其無欺,乃加刑部尚書銜,仍留原任。一時百僚震懾,綱紀肅然。人以公為不負所言,克舉其職。

韓文懿以時文受知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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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制藝來,無以舊作時文受主知者。長洲韓文懿菼,康熙癸丑科會試、殿試,皆第一。撤闈後,上取墨卷覽之,稱主司得人。是年冬,召至起居註,命將平日窗稿進呈,遂以刻本五十篇進。復召至弘德殿,問平日所作必多,館師熊文端公代奏曰:『尚有三十二篇,以題目小,不敢進呈。』上曰:『不妨都進來。』其三篇,即鄉試墨卷也。康祺按:公學問經術,蔚然儒宗,其出處鹹有軌法,原不獨以制藝見長。而以是渥受恩榮,正足為潛心舉業者勸益。可見右文天子,曲藝旁通,即時文小道,亦莫不洞知奧也。

宋牧仲求聖祖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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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祖第二次南巡,以江蘇巡撫宋尚書犖居官安靜,深得大臣之體,手詔褒美,恩誼甚洽。公面奏:『宋臣范成大蒙孝宗賜石湖二字,後世傳為美談。孝宗偏安主,我皇上乃堯舜之君,相去霄壤。臣功業不及成大,遭逢之盛,自謂過之。臣家有別業在城西陂,乞賜書西陂二字。』上許之。時直幄諸臣,見上顏色藹霽,競進求書。公奏曰:『臣老矣,以齒當先賜臣。』上大笑,走筆書『西陂』二大字,立時頒賜。明良喜起之盛,熙熙一堂,直三古以還所未有也。

博學鴻詞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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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朝,召試鴻博之次日,聖祖方幸霸州,攜諸卷親覽。翼日,下三相國公閱,上忽問:『媧皇補天事信乎?』蓋毛西河檢討卷中有此語也。馮文毅公溥奏:『《淮南子》有之。』上曰:『徒記事邪?則《楚辭》、《列子》早及之,何止《淮南》,第未知傳信何如耳?』文毅曰:『賦主鋪張,古籍宜可用。』於是西河列上卷,聖學淵博如此,聖心復詳盡如此。昔陶士行雲:『大禹惜寸陰,我輩宜惜分陰。』科目庠序之士,幸生聖朝,其無自愒矣。

太宗寬宥石廷柱之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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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嘗與群臣論邊事當以呂尚為法。忠勇公石廷柱對曰:『呂尚能專制閫外生殺,故所向有功。今臣等若有過,下所司逮訊,雖佐領以下,亦當與之比肩對簿,其何以堪。』大臣以其言過戇,請議處,上特寬宥。

嵇文恭公改避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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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年,舉行千叟宴,漢大臣與宴者以嵇文恭公領班。公年八十,與高宗同庚,生辰本在六月,值班口奏:『臣不敢先君,擬改期於萬壽後。』上許為知禮,因代定八月十五日,遣侍衛為之稱觴,時以為榮遇雲。

李鴻藻恩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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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李尚書鴻藻,咸豐間以編修視河南學,按試未周,奉特旨召還,授穆宗毅皇帝讀。毅皇帝登極後,弘德殿師傅之任,雖廣延耆宿,而以尚書為甘盤舊學,兩宮毗倚尤專,並已令參機務矣。同治五年丁太夫人艱,懿旨開戶部侍郎缺,守孝百日,仍赴弘德殿及軍機行走。尚書累疏陳情,乞歸終制。吏部尚書文文忠公為之代奏,同時授讀諸臣大學士倭文端公、徐尚書桐、翁侍郎同,亦代為乞恩,卒邀俞允。至光緒年,高陽已官正卿,遘本生太夫人終堂之戚,以本房主喪無人,具呈禮部請守制三年,亦經禮部議準。尚書之為人子,可謂守經盡禮,不愧儒臣。 ●卷十二

塔忠武之忠勇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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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忠武公之戰績,載在瑯書,諸葛大名垂宇宙矣。公性忠勇,亦最慈祥。統兵岳州,即於左臂涅『忠心報國』四字。洪山之捷,麾軍逼賊於沙湖塘角間,賊爭赴水死,中多幼孩,公見之大哭,傳令拯救,得數百人,群賊因而乞命者又七百有奇,誅其極悍者,余盡釋之。一日力戰歸,左右以海燕窩進。公曰:『吾母夫人在都,不知能給朝夕否,忍甘此耶?』德化令進莞席,以士卒皆臥草土,卻弗受。其篤孝貞廉,又如此。從古名將,秉氣之純,如公亦少覯也。

多龍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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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名將,塔、羅、彭、楊四公,隨曾文正創立楚軍,實開果毅堅貞之風氣。稍後則滿 臣惟忠勇公多隆阿,漢臣唯子爵提督鮑公超,驍勇敢戰,與之齊名,軍中呼為『多龍鮑虎』。

朱朵山六易官階終於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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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雖三年一人,而自唐宋重科目已來,凡廷試掄元,鮮有不洊躋華顯者。海鹽朱朵山殿撰昌頤,平生六易官階,終於六品,殆由數奇。初以選拔充小京官,升用主事,一也;道光丙戌成進士一甲一名,授翰林院修撰,二也;嗣升贊善,三也;緣事降謫,適得光祿寺署正,四也;由光署正捐主事,五也;升員外得禦史矣,復幹吏議鐫級歸,咸豐朝起廢員,仍賞主事,命來京,六也。散秩浮湛,旋亦垂垂老矣。名場顯晦,各有前因,修撰鄉望頗隆,蹭蹬終身,義可無悶。

福文襄拒南掌求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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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文襄王總制雲貴,值南掌國貢馴象四,並言被交址諸國劫掠,無禦敵器,以余象一求予巨炮。文襄檄諭,以國家法制森嚴,賞賚有節,兵火利器,不容妄求,還其象,不予之炮,上韙之。

福文襄被異數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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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文襄屢出籌邊,功在社稷,其生平所受恩寵,亦復空前曠後,冠絕百僚。初以領隊大臣隨征金川,攻克得楞山,賞嘉勇巴圖魯,後即以嘉勇二字,疊為封爵佳號,異數一也。索諾木就縛,金川平,封三等嘉勇男;班師,上幸良鄉,行郊勞禮,賜禦用鞍轡馬一,旋禦紫光閣飲,至詔圖形閣中,上親制贊,異數二也。甘肅逆回田五等滋事,授參贊大臣,擒賊首張文慶等,晉封嘉勇侯,異數三也。臺灣逆賊林爽文圍嘉義,詔以為將軍,馳驛往剿,立解縣圍,捷聞,封一等嘉義公,賜寶石頂、四團龍服,異數四也。生擒林爽文,檻送京師,臺灣平,賜金黃帶、紫韁、金黃辮、珊瑚朝珠,又命於臺灣郡城及嘉義縣,各建生祠,再圖形紫光閣,上制贊如初,異數五也。廓爾喀賊匪竄後藏,詔以為將軍,疊克賊寨,奏入,禦制誌喜詩,書Ψ以賜,佐以禦用佩囊,異數六也。甲爾古拉集寨之捷,酋懼乞降,詔許班師,晉大學士,加封忠銳嘉勇公,會十五功臣圖像成,上復親為制贊,時大學士阿文成以未臨行陣,奏讓首功,異數七也。尋賞一等輕車都尉,命照王公親軍校例,給六品藍翎三缺,賞其仆從,異數八也。由川督移雲貴,會黔苗石柳鄧圍大營、嗅腦營、松桃廳三城,楚苗石三保圍永綏廳,逆渠吳半生附之,有旨命督師進剿,未匝月,立解三圍,賞戴三眼花翎,異數九也。屢毀賊營,奪賊卡,降七十余寨,詔晉封貝子銜,仍帶四字佳號,照宗室貝子例,給護衛,異數十也。吳半生降,賞公子德麟副都統銜,授禦前侍衛,異數十一也。積功無可加,賞晉公父文忠公貝子爵,異數十二也。逮公薨,特旨賞郡王銜,賞庫銀萬兩治喪,並於家廟旁特建專祠,以時致祭。其父傅恒,迫贈郡王銜,子德麟襲貝勒。喪入城,親往賜奠,禦制詩哭之,配饗太廟,並入祀賢良、昭忠二祠;復奉諭,德麟承襲貝勒後,其子襲貝子,孫鎮國公罔替,異數十三也。其他封贈蔭襲之稠,部院封圻之重,瑰珍瑋寶之錫,雲漢綸綍之褒,為尋常將相所罕有者,不勝縷述。異姓世臣,叨被至此,本朝第一人也。

汪文端公太夫人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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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汪文端公廷珍,年十二而孤,母程太夫人撫之成立。值歲兇,母子日一食,或終日不得食,太夫人終不肯使人知,曰:『吾非恥貧,恥言貧耳,言貧則疑有求於人,故不為也。』歲除無米,使仆索舊逋城外,抵暮歸,無所得,各飲茗一甌,嘗鹽菜數莖就臥。及公貴,風裁嚴峻,正色立朝,造次必於禮法,太夫人教也。

汪文端之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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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文端之相業,不以隆隆赫赫為名高,其行誼文章,海內識與不識,推為正人無異喙。仁宗知公深,故在內則長成均、直上齋,洊充總師傅;在外則安徽、江西、浙江連任學政,始終委寄,不外文學侍從之任。公為大司成,選刊《成均課士錄》,教學者以義法。三省試牘,皆曰『立誠編』,猶前誌也。又嘗撰為《學約》五則以訓士。一曰辨塗,謂喻義喻利,人心之分盡於此;為己為人,學術之分盡於此,有誌者,當立辨乎豪厘千里之差。一曰端本,謂士者四民之首,天下事皆吾分內事也。自公卿至一命之吏,皆讀書人為之,故貴通古今、達事變,相期為有體有用之學。一曰敬業,時文者古文之一體,猶之碑誌、傳記、表疏、論序雲耳,以摹擬剽竊者之不足言文,乃並時文而小之,過矣。一曰裁偽,謂昌黎論文惟其是,吾論文惟其真,蓋必能真而後是,非可得而論也。申韓莊列,異乎吾道者也,而朱子以為先有實而後托之文,非以其真耶。一曰自立,文之不能不變者,時也,挽其變而歸之正,或因其變而愈益神明於正學者,事也。茍非克自樹立,隨風氣為轉移,取已陳之芻狗,沾沾然仿效之,庸有冀乎哉。其因文見道,大旨不出乎此。宣宗在青宮,公盡忱啟迪,非法不道。登 極後,獻納尤勤。道光三年,手敕稱汪廷珍於師道臣道之義,二者兼備。然則公之輔翼聖聰,成三十年仁孝太平之治,上與伊傅比美矣。相業黯淡,何足議之。

高宗不沙汰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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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禦制詩雲:『有以沙汰僧道為請者,朕謂沙汰何難,即盡去之,不過一紙之頒,天下有不奉行者乎?但今之僧道,實不比昔日之橫恣,有賴於儒氏辭而辟之,蓋彼教已式微已,且借以養民。分田授井之制,既不可行,將此數千百萬無衣無食、遊手好閑之人,置之何處。故為詩以見意雲:頹波日下豈能回,二氏於今亦可哀,何必辟邪猶泥古,留資畫景與詩材。』真洋洋聖謨也。康祺少時,好發奇論,嘗謂今之僧道,可編為士兵,縣留一寺,額設若幹人,半月誦經,半月習武。合一省一府,均其寺產,為養贍之資。才足馭百人千人者,別異其名目,或許酒肉,或許婚娶。有事則老弱留守,壯者聽調出軍,有功,許蓄發出籍為武弁。人鹹詭之。既又曰:僧尼宜因田設額,仍其舊產,縣留二所,以別男女;非鰥寡孤獨喑聾跛蹩者,不得濫給度牒。人亦以為不能行。敬繹聖制,蓋亦借紺宇紅墻,為安置窮民之藪澤,芻蕘之言,似後一說,猶堪備采也。

趙秋谷不滿意王漁洋之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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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洋晚年寄宋商丘雲:『尚書北闕霜侵鬢,開府江南雪滿頭,誰識朱顏兩年少,王揚州與宋黃州。』讀者多未測其旨,後始知為趙秋谷發也。蓋秋谷罷館職後,益修憾漁洋,薄遊吳中,屢語人曰:『邇日論詩,惟位尊而年高者,斯稱巨手耳。』時商丘方巡撫吳門,聞是語,遂述於漁洋,故答詩雲爾。阮吾山《茶余客話》謂:『此特漫堂假阮翁以自誇耳,其實漫堂固不在秋谷指議中也。』康祺按:商丘風雅,不減漁洋,吾山斯言,未免鍥薄。

進呈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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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朝刻耕織圖,系焦秉貞畫;萬壽盛典,冷枚畫。秉貞濟寧人,欽天監五官正。冷枚膠州人。又避暑山莊三十六景圖,內務府司庫沈喻畫,見《茶余客話》。

強記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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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稷若先生雲:『強記之法,每讀一書,遇意所好,即錄之,錄訖乃朗誦十余遍,黏之壁間。每日必三十余段,少亦六七段,掩卷輒就壁間觀所黏錄,日三五次以為常,務期精熟,一字不遺。黏壁既滿,乃取第一日所黏者投笥中,俟再讀有所錄,補黏其處,隨收隨補,歲無曠日,一年之內,約得千段,數年之後,腹笥自富。』康祺按:他書記此法,黏壁之後,尚有分為二笥者,一虛一實。今日探左笥所儲,逐條溫覽,投之右笥,明日探右笥亦然,其功尤為精密。余性嗜古書,記性最劣,偶有撰述,輒須尋檢,率爾下筆,難免舛訛。憾年少在塾,不依此法行之,泛覽健忘,致成枵腹,後生誌古,尚其鑒諸。

水晶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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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水晶眼鏡遍天下,市井駔儈且用之矣。此物興於國初,珍貴逾珠玉。康熙癸未,賜少宗伯孫嶽頒晶鏡。時蔣文肅以庶常值內廷,奏臣母曹氏,年老眼昏,上亦賜之,當世以為殊榮。

大挑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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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人大挑,始於乾隆丙戌科,吏部新議選法,一等用知縣者,又借補府經歷,直隸州州同、州判,屬州州同、州判,縣丞,鹽大使,藩庫大使,凡九班;二等以學正、教諭用,借補訓導,凡三班。時謂之九流三教。按:此語儇巧不足錄,借以紀大挑緣始,及當時銓補章程耳。

蔣文肅之恩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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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文肅官庶常,即蒙聖祖賜第西華門右,禦題匾曰『揖翠堂』。雍正戊申大拜後,復賜新第於得勝門。舊例,年終賞大臣福字,皆用紅箋。丁未冬,世宗以公母曹夫人服未除,特書金箋福字以賜。壬子,賜人參至十二斤,皆人臣不世之恩遇。

南薰殿列代帝後圖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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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讀純廟聖制文《南薰殿奉藏圖像記》,知列代帝後圖像,傳自勝國,典在有司,歷有年所。自純廟幾暇省閱內庫,偶得展觀,遂命工重加裝池,襲以綈錦,尊藏於紫禁西南之南薰殿。復令王公大臣,詳定位置,謹具籍識,次第甲乙。又以明諸帝玉冊今貯工部外庫,慮其散軼,因附藏殿之西室,俾虔視焉。既竣事,親灑宸翰,勒石前榮,以示永久。蓋纘承帝統,嘉惠前朝,聖人之用心,若是其誠且篤也。其圖像軸數,法祭酒式善《陶廬雜錄》嘗紀之雲:『南薰殿藏古帝後像,凡軸七十有五。宓犧氏像一,帝堯像一,禹王像一,商湯王像一,周武王像一,梁武帝像一,唐高祖像一,太宗像三,後唐莊宗像一,宋宣祖像二,太祖 像四,太宗像一,真宗像二,仁宗像一,英宗像一,神宗像二,哲宗像一,徽宗像二,欽宗像二,高宗像一,孝宗像一,光宗像一,寧宗像一,理宗像一,度宗像一,明太祖像十二,成祖像一,仁宗像一,宣宗像三,英宗像一,憲宗像一,孝宗像一,武宗像一,興獻王像二,世宗像一,穆宗像一,神宗像一,光宗像二,熹宗像二,宋宣祖後像一,真宗後像一,仁宗後像一,英宗後像一,神宗後像一,哲宗後像一,徽宗後像一,欽宗後像一,高宗後像一,光宗後像一,寧宗後像一,明孝慈高皇后像一。凡冊十五:歷代帝王像一冊,自伏羲氏起,至宋寧宗止,凡十六葉,每葉像二;聖君賢臣像一冊,自伏羲氏起,至韓信止,凡二十三葉;宋朝帝像一冊,自宣祖起,至度宗止,凡十六葉;元朝帝像一冊,自太祖起,至寧宗止,凡八葉;宋後像一冊,自宣祖後起,至寧宗後止,凡十二葉;元後像一冊,自世祖後起,至後納罕止,凡八葉,末四條無標題;元後妃太子像一冊,自仁宗後起,至後納罕止,六葉,第二三像無標題,末附太子像二;明帝後像二冊,上冊自太祖起至孝敬毅皇帝止,凡九葉,下冊自世宗起至熹宗止,凡八葉;尚有歷代聖賢像一冊,孔子世家像一冊,至聖先賢像一冊。歷代聖賢名人像一冊,皆藏於殿中。』

緬甸進平定回疆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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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九年十月,緬甸國王遣人進金葉表,因奉天朝平定回疆,生俘首逆,恭進皇太后徽號之詔,畏服歡喜而來賀。此為向來緬王所無之事,故雲貴總督代為奏進。

曹學士為國初理學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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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岡曹學士本榮,為國初理學名臣。其學初從陽明入,直悟心原,繼加以踐履篤實之功,著《五大儒語錄》及《周張精義》、《王羅擇編》、《居要錄》、《切問錄》諸書。其論次五大儒,以程、朱、薛與陸、王並行。嘗應詔上疏,請舉《四書》、《五經》及《通鑒》中有裨身心要務、治平大業者,朝夕討論,從此設誠致行,自能祈天永命雲雲,優旨嘉納。官司業,刊白鹿洞學規,以教諸生。日侍講幄,論辨經義,問無不對,對無不盡。同年生譚鳳禎歿於京師,學士為之治喪。譚妾生子,令室中婢乳之,後成立,魏敏果為賦古人交行。學士既卒,蘇門孫征君慟惜之,謂商周之際,道在箕子,宋元之際,道在許子,明清之際,道在曹子,世以其言為不可易。康祺於道學家言,了無所得,亦不知程朱、陸王之所以異同。如學士者,其視箕子果何如?視魯齋先生又何如?征君所言,無能別其然否。惟觀學士之事君待友,爵然不欺,為詞臣菜食布袍,求盡職業,恐即此便是道學,不必高語商周宋元,定與古人鼎足也。

朱伯韓力保張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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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朱伯韓觀察居諫垣,與蘇廷魁、陳慶鏞齊聲,號稱三直(見前筆)。又從倭文端、唐確慎、李文清諸公遊,與聞道學之統。其經術、考據,則與曾文正公、何子貞、張石洲諸君相切靡刂。其工詩古文,與梅伯言、邵位西、張端甫、吳子序、余小頗、陳藝叔、劉椒雲、馮魯川六七君子,及其鄉人龍翰臣、王少鶴,同時各成一家,蓋道光朝魁偉振異人也。粵西賊起,方在籍辦團練(按:獨秀峰題壁詩,詆毀觀察甚烈,康祺遍考他書,非事實也。且題壁詩本淺俗,不知世人何故傳誦),張忠武公之來歸也,官吏多疑之,觀察獨謂忠果可任事,毅然以十口保其無他,忠武卒為名將藎臣。論者謂李白之識郭汾陽,殆遜之矣(按:收降張忠武事,諸說互歧。《平定粵匪紀略》屬之銅山制府,馮氏桂芬、李氏元度集,屬之勞文毅公)。朱後以道員遊吾浙,浙撫王有齡不知兵,假籌餉名,恣苛斂;觀察每有言,嫌其迂闊。賊既圍城,觀察守清波門,督士卒守禦甚力,食將盡,偶得米,猶分數鬥餉舉人伊樂堯。樂堯經生,觀察道義交也;城陷,罵賊死。觀察忠孝大節,炳若日星,而力保張忠武公,功績尤偉;其圍城饋粟一事,亦見平生風義雲。

李文恭深慮粵逆之不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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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恭公星沅由翰林外簡郡守,不十年至兩江總督,所至百廢具舉,棱棱有風骨。既以母老乞病歸,文宗禦極召用,懇請終養。會粵逆漸肆,而林文忠公道卒,朝廷以文恭能任事也,訖以欽差大臣關防畀之,而公又殂。方公抵粵西,憂賊甚,寢食失常度,每謂人曰:『此賊非眼前諸公可了。』時周文忠、向忠武、烏武壯,皆與共事,意不謂然。公曰:『後當思吾言耳。』公疾革,以關防送文忠,而遺表薦烏、向可任。其後三公皆殄身軍事,粵逆奔突遍天下,征討十余載,縻餉萬萬,逆氛始洗蕩無遺。公殆見洪、楊初起,勢剽悍驍劇不易摧,思得當鄭重一戰,豈懦帥畏事比哉?

海昌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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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昌三異者,安陽許侍郎三禮宰海寧時,浙人傳為瑞應者也。時白燕來巢,朱露降於庭 柏,海潮當至而不至,輿論美之,故雲。然侍郎作令日,每夕焚香告天,如趙清獻故事。創立書院,延梨洲先生主臯比,招高才生雅歌釋奠,而親受先生《易》學,稱弟子焉。行取禦史,疏請定武臣守制之例。遷理少,講河圖、洛書甚有條理,聖祖嘉美。自庶僚至卿貳,每歲必貽書梨洲問學,欿然也。康祺按:侍郎少執業於孫征君,他日有編夏峰、南雷學案者,當兩收之。

陳編修力辭薦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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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雷講學,吾州相從問學者,以吾宗為最夥,而怡庭編修錫嘏,其衛道至力者也。康熙十七年,詔征博學鴻儒,掌院葉文敏公將特薦,寄之以詩,從臾就道。南雷答詩,勉其承莊渠魏氏之絕學,而告以不出之意。文敏以編修為黃氏高業,屬其敦勸出山,編修驚曰:『是將使先生為疊山九靈之喪軀也,不如其已也。』再三往辭,文敏乃止。編修論格物之學,於師門不甚合,然梨洲屈指門下,必首推其篤行。

仁宗信任李忠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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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初,李忠毅公長庚剿除洋匪,屢敗蔡牽於浙洋,以閩師掣肘,牽尚遊弋海上。上聞,逮治督臣,而代者入閩中文武之譖,疏參忠毅逗留,捏報斬獲。諭密詢浙撫清安泰公,賴公力陳忠毅剿賊之勇,海戰情形之難,仁宗委任忠毅,由是益篤。當時賊中謠,有『不怕千萬兵,只怕李長庚』之語,亦達天聽。

柴虎臣之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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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柴虎臣先生紹炳,明遺民也。少有至性,生計清寒,父亡於官,求商人附載東去,迎棺歸葬,躬自負土成丘,時節祭奠,涕淚進湧,松草為之萎絕。裏中有避父笞出亡者,先生遇之,問得其故,大悲曰:『爾有父笞非苦,我無父笞乃苦耳。』為賦遊子遇、孤兒行,其人垂泣自恨,卒為孝子。偷兒夜入先生室,覺其為鄰人也,默不言。捃摭及衣被,徐曰:『獨不能留此,為吾禦寒邪?』偷兒驚而止,遂勸其改行,檢枕畔百錢予之,及案上銅器一二具,令持出,其人嗚咽去。入國朝,居南屏山,貧甚,屏絕饋餉,賣藥自給。先生於象緯、律歷、輿地、禮制、農田、水利、戎兵、賦役,莫不研講。康熙八年,敕舉山林隱逸之士,浙撫範忠貞公親詣之,請以應詔,固辭,卓卓乎東京人物也。

無錫秦氏多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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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辛未,聖駕南巡,幸無錫秦文恭公家寄暢園,秦氏子姓迎鑾者:孝然年九十,實然年八十七,敬然年八十五,榮然年七十,壽然年六十九,芝田年七十六,瑞熙年六十一,莘田年六十,東田年六十二,九人得六百余歲,皆近房也。漢碑雲『國有仁澤,民多世壽』,信夫!

蜈蚣八字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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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中,太常寺卿吳隆元奏修天壇折內,有蜈蚣八字墻語,上命交部嚴議,以其不敬也。壇廟大典,襄事者可不慎諸。

齊召南敏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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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齊侍郎敏悟強識,觀書目十行下,一覽則終身不忘。其應征北上時,謁某邑宰,留宿署中,見架上有異書八冊,請借觀,主人曰諾。次日,將登程,主人奉書以出,侍郎曰:『已閱訖矣。』主人未之信,抽一二冊詢之,探喉而出,不訛一字。

潘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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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諸生潘天成錫疇,世稱潘孝子。幼與父母避仇相失,天成乞食求之,往來休寧山中,跳走哭泣,每至聚,持一鼗鼓,大聲為鄉語,觀者從之而笑,莫測其意也。行至江西界,其母從巷中出,頗疑天成非丐者,詳問所由,相持而悲。因又詢知父所在,迎之歸裏。天成論學,祖姚江,又從荊溪湯之錡,受東林之學,後事宣城梅文鼎,略涉歷算,狷潔長貧,老以餓死。

方侍郎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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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古文家,必推桐城方侍郎為正宗矣。其裁成而引掖之者,實賴吾鄉一二先哲。侍郎少遊京師,下筆為古文輒工,季野先生奇之,告之曰:『勿讀無益之書,勿為無益之文。』侍郎終身誦之,遂一心窮經。後讀徐氏所雕九經解三過,為文益峻潔。西溟編修方以古文伏天下,揚於眾曰:『後來之秀也。』侍郎名遂大起。

吳征君生有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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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征君農祥,學長於史,兼工詞賦。乳哺時,啞啞私語,皆建文遜國時事。過十歲方不言,蓋生有宿根雲(按:征君與吳任臣生同裏闬,年少皆博綜能文,時呼為虎林二吳)。

梁山舟逸事(二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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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侍講幼時,其父文莊相國猶未達也。居鳳皇山麓,夫人夜織,兒嬉於旁,虎突入戶,夫人驚絕,侍講戲如故。問之,曰:『有大獸來,四顧而去。』 山舟侍講書名壓一代,性獨孤僻,作書喜用許虛白紙,夏岐山、潘嶽南筆,刻石必陳雲杓、陳如岡、馮鳴和。後虛白齋紙盛行,馮、潘、夏、陳,因以致富。

姚啟聖平臺灣之謠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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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開於鄭芝龍,順治初,其子成功復往據之,時出沒江海為大患。廈門民掘地得一碑,文雲:『生女滅雞,十億相倚。』見者莫能測。後鄭氏為姚尚書啟聖所殄滅,乃知十億,兆也,加女,姚也;鄭從酉,雞也,滅雞,滅鄭也。鄭氏初起海上,尚書始生,傳四世六十年,而公適為閩督,遂平臺灣,執鄭克爽以歸。此謠讖之有驗者,然亦我聖清之威德震鑠,師武臣力,有以應之。

本朝文臣改武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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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姚尚書平定臺灣,袁枚作公神道碑,謂大功為施瑯所攘,謝山、鹿洲亦雲然。康祺按之官書及他紀載,知枚言不甚有征。顧尚書長子儀,亦英物也,儀雄偉與公肖,嘗驅駟馬駕奔車,自後掣之,馬前卻不自由,挽強弓,百步外可洞四劄。閩人望見前鋒曰:『此姚公子旗也。』以功氵存擢開封府知府,諭以京堂用,自請效力從戎,改南總兵。本朝文臣自請改武,自此始(按:儀著有《憂畏軒遺集》)。

兩大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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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州相國在直廬,聖祖皇帝嘗傳問今之詩人為誰,相國以周起渭、史申義對,時有兩大詩家之目。相國予告陛辭,聖祖問將來誰可代者,相國復舉周名以對。惜起渭甫進宮坊,未肩大任,僅以詩集傳耳。

黎吉雲疏陳兵事之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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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侍禦吉雲,以翰林入臺垣。道光中,英吉利船窺津門海口,侍禦獨上疏言:『島夷不可縱,和議不足恃。』條用兵事甚悉,彈主款大僚,言詞切直。比款議決,遂引疾歸。咸豐改元,廣西軍事急,禦史方家居,忽辦裝詣京師補官,劾湖廣總督程采庸怯誤事,縱賊深入湘中,將為天下患。已而賊果圍長沙,破武漢,連陷江南,躪及畿輔,都城戒嚴。侍禦奉命駐東城,一日語守者曰:『城上宜多積磚雲。』守者謬諾之,督責益急,謂明日不具,將治爾。守者懼獲罪,走訴諸大僚,言禦史恐我明日寇將至也。大僚聞於朝,以框擾降,時論惜之。康祺謂:明日寇至,固守者之甚其詞,第被命守城,而不作寇至之想,守何事矣。粵匪之變,所以狼奔鼠竄,天下無完城者,大抵皆明日必不寇至之念誤之也。嗚呼!粵匪平矣,明日顧可恃哉。

黃輔辰貧不廢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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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築黃觀察輔辰,官考功郎時,遇事侃侃,持正不阿,屢忤尚書恩桂,又與侍郎張公爭易州牧貪墨事,抗論再三。同官或目之硬黃,鐫石以贈。觀察少奇困,嘗屑糠和麥麩為粥,又不給,則就鄰生擷園中桃實生啖之,意充然不廢學。蓋所蘊實深,不第以風骨標異者。

批斥姚祖同存心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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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二十三年萬壽恩詔,普免天下積久錢糧,各省歡騰,爭造冊送戶部。安徽民欠三百萬,鳳陽一府尤多,巡撫康公紹鏞閱冊已定,未及奏,遷去。繼之者姚公祖同,疑民欠不實,行令諸道府,大為核減。屬吏震公威,勒令諸州縣減造十分之四,以其欠數虛報存庫,州縣苦之,勢洶洶將上聞。姚先奏以為官吏欺侵,造冊不實,請展限核減。朱批雲:『損上益下,朕之願也;存心刻薄,有傷政體。』姚大慚,六百里行文,以原冊上。大哉王言,古稱蕩蕩如天,何以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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