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吾齋集 (四庫全書本)
養吾齋集 |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五
提要
養吾齋集三十二卷 别集類四〈元〉
臣等謹案養吾齋集三十二卷元劉將孫撰將孫字尚友廬陵人辰翁之子嘗為延平教官臨汀書院山長辰翁已以文名於宋末當文體冗濫之餘欲矯以清新幽雋故所著書多標舉纎巧而所作亦多以詰屈為奇然蹊逕獨開亦遂别自成家不可磨滅將孫濡染家學頗習父風故當日有小須之目吳澄為作集序謂其浩瀚演迤自成為尚友之文如蘇洵之有蘇軾曾以立序則謂淵源所自淹貫千古今觀其感遇諸作效陳子昻張九齡雖音莭不同而寄托深逺時有名理近體亦多佳句序記碑誌諸文雖傷于繁富字句亦間涉鈎棘然叙事婉曲善言情欵具有其父之所短亦未嘗不具有其父之所長又宋元之際故老遺民如胡求魚聶濟之問學趙文劉岳申之文章郭汝介涂世俊之孝行多不見於他書獨是集能具其顛末亦頗賴以傳至所云歐蘇起而常變極於化伊洛興而講貫達於粹然尚文者不能暢於理説理者不能推之文其言深中宋人之弊又云時文之精即古文之理韓栁歐蘇皆以時文擅名其後為古文如取之固有皇甫湜樊紹述尹洙穆修諸家寧無雋字妙句幽情苦思所以不得與韓歐並時文有不及焉故也其言尤足以砭髙語奇古而不能文從字順之病雖所作不盡踐其言要不能不謂之通論也據曾以立序四十卷而自明以來罕見藏弆惟周南瑞天下同文集首有將孫序一篇中録其文一篇顧嗣立元詩選僅載其詩一首蓋亡佚久矣今採永樂大典所載輯為三十二卷以偹文章之一格亦歐陽修偶思螺蛤之意耳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陸 費 墀
原序
惟天下之公言為不容泯而世之為論至久而後定則人心之始蔽於其私也古文自先秦以來漢推司馬班揚唐稱韓柳宋數歐蘇此天下之公言也而揚子雲自謂五百年乃有知吾𤣥者韓昌黎集叙云時人始而驚中而笑且排終而翕然隨以定蘇子瞻叙六一居士集亦言世之不悦者譁而攻之能折困其身而不能屈其言嗚呼古今文章議論至子雲韓歐猶不能使人言之必無蔽於其私然卒亦莫能以掩其所不容泯者是故頼有君子之論也廬陵自歐陽文忠公倡古文為學者師後百有餘年而殿講巽齋先生太博須溪先生相繼以雄文大筆儗於歐盡常蘇盡變由是海内之推言文章者必以廬陵為宗先生為須溪先生家督天才宏澹蚤從嚴侍留古心丞相昭文館已喧百寮誦佳句為時文輙翹然度越流輩淵源所自淹貫千古故先生之於文渾浩變化長驅直逐濤驚浪駭虎躍龍騰有傾河倒海之勢而來者望洋不可涯涘同時宿學知名之士雅相推讓必經論著共謂此須溪氏之文也四方慕一言以自異者必相與謀曰非廬陵先生而誰歸閒居終日更請交謁未嘗經意停筆而原理道性數典考文連引古今證據經史譬之化工隨物賦形各極痛快又未有不靡然服也夫攢眉擁鼻血指嘔心披揀之而獲寸金組織之而成碎錦此非世所乏也至語大制作稽典謨而徵雅頌耀金石而播韶鈞卓然成一家之言非正音大雅無以與此視鉤棘以為艱深蹇拙以為簡古數急以為𦂳嚴刻露以為勁峭施之先生真足汗流籍湜僕命騷耳而窘於步者常疾人之速乏於才者毎忘人之多狹於施者輙憚人之廣故其得於公論為不少矣而私竊異論亦或有焉抑孰知源泉萬斛初不擇地而出其浩乎沛然者誠得於天分之本自髙非徒力所能至也方之蘇氏父子將追坡翁以翺翔文章固自有定價亦惡可以無君子之論哉西山邵公濟之論柳文以為文之行雖繫其所載猶有待焉為之紀次非其門人故吏則其親戚朋友自昔然矣聞禮之在門辱先生愛而敎之顧無所肖似不足紀次惟是先生之文其不容泯者在人心公論四方後來願見者衆乃編彚為集凡四十卷爰鋟諸梓以俟君子其散落人間者將廣輯而續刋之不揆僭妄誠知無所逃罪抑編次之歳月不可以不之志焉而非私言也先生須溪劉氏諱將孫字尚友學者稱養吾先生云門人曽聞禮序
西漢之文幾三代品其髙下賈太傅司馬太史第一漢文歴八代浸敝而唐之二子興唐文歴五代復敝而宋之五子出宋文人稱歐蘇蓋舉先後二人言爾歐而下蘇而上老蘇曽王未易偏有所取舍如道統之傳孔孟而顔曽子思固在其中豈三子不足以紹孔而劣於孟哉叙古文之統其必曰唐韓柳二子宋歐陽蘇曽王蘇五子也宋遷江南百五十年諸儒孰不欲以文自名可追配五子者誰與國初廬陵劉㑹孟氏突兀而起一時氣燄震耀逺邇鄉人尊之比于歐陽其子尚友式克嗣響夫一家二文人由漢迄今僅見眉山二蘇而尚友之嗣㑹孟不忝子瞻之嗣明允嗚呼盛矣然歐實宗韓明允乃以為非韓子之文而歐陽子之文劉與歐為同鄉而不專宗歐予亦以為非歐陽子之文而劉子之文也明允雄渾竒峭永叔儗以荀卿直躋之周秦間子瞻長江大河一㵼千里語者曰子瞻之文非明允之文也若㑹孟之諔詭變化而尚友之浩瀚演迤語者亦曰尚友之文非㑹孟之文則為知言也已嗚呼百世之下有深於文者其亦然予斯論否乎尚友之門人曽聞禮編輯其文自附於韓門李漢予與尚友善素喜其文辭又嘉劉門之有南紀也是以序其卷首云泰定丙寅十二月之望臨川吳澂序
先兄養吾先生自少時侍先君子於古心江文忠公館中學為文出語驚人喧衆口逹朝路及長習程文屢魁郷校占前名老儒匠手敬服不惟抗衡且避其銳皆以小須稱之先君晚年倦踈筆墨凡酬應者悉屬之先君棄世之後其文益工四方之求者如先君焉筆力豪贍衮衮莫竭議論援据一出於正而能俯仰隨時諧俗不驚揮毫漫興紙盡詞窮旁觀唶唶脫手若忘故所著述雖多而存藳亦少其壻曽以立慨然於樂天冩本傳兩家子孫珍藏之語遂編校刻而傳之以立親炙先兄既久才學日近詩文字法皆已逼真故於斯文不啻兩手分也今其所編者多所意授而非效李漢輩徼名者也刻梓已成區區因得附名不朽并述其編次之意如此若夫先兄之文在人心公論非予淺陋者所能贊也泰定乙丑十月季弟參拜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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