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溪集 (四庫全書本)/卷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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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香溪集巻七       宋 范浚 撰論
  性論上
  性論下
  詩論
  易論
  書論
  春秋論
  月令論
  性論上
  天降𠂻曰命人受之曰性性所存曰心惟心無外有外非心惟性無偽有偽非性偽而有外者曰意意人之私也性天之公也心主之也意迷之也迷而不復者為愚知而不迷者為知不迷而止焉者為仁仁即心心即性性即命豈有二哉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能盡其心則意亡矣意亡則寂然不動者見焉是之謂性記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靜所以强名夫寂然不動者也然而又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故必於寂然之中有不可以動靜名者焉然後為性孟子所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者盖求知性之道也或曰孟軻知性以性為善善果性耶後世以軻與荀揚同論於軻不能旡譏善果非性耶曰學者之患在不求其是而為衆說之惑茍捨衆說而自求其是則是得而衆說之然否昭昭矣且夫性不可言而可言者曰靜子姑從其靜者而觀之將以為善乎將以為惡乎必曰善可也然則善雖不足以盡性而性固可以善名之也彼荀卿者從性之偽而指以為性故曰人之性惡性豈本惡也哉且以古人之不善者旡踰桀紂桀紂誠惡矣龍逄比干言其不善則諱而怒之是知不善之可恥者固自善也性豈本惡也哉彼揚雄者求性之所謂而不得則强為之說曰人之性也善惡混雄不明言性之果善果不善而以為善惡混是意之云耳意之而為不明之論庶幾後世以我為知性之深也雄豈真知性哉且水之源旡不清性之本旡不善謂水之源清濁混是未嘗窮源者也謂性之本善惡混是未嘗知本者也故曰雄意之云耳或曰子以善為不足以盡性豈性與善異耶曰善性之用也夫豈有二哉孟子知性故不動心又以性之用教人故道性善易繫辭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善繼乎道則非道也性成乎道則與道一矣然則善不足以盡性明矣且孟子亦豈以善為足以盡性哉其言曰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使孟子以善為足以盡性則一言而足矣豈復以信與美與大與聖與神為言乎故曰孟子道性善以性之用教人也
  性論下
  天下一性也愚與明氣之别也善與惡習之别也賢與聖至之别也氣習與至雖異而性則同也故曰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非天下一性耶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說者謂凡人之生性初相近已而或為善或為惡則相逺矣嗚呼是果聖人之意乎人之性果初相近而後相逺乎是大不然也予之說曰天下一性也其初豈徒相近而已哉直同焉耳孔子以謂人之或為善或為惡其性未嘗不相近其所以相逺者特善惡之習而已如是則惡人捨其習而之善不害為善人善人忘其習而之惡未免為惡人也譬之猶水其出同源分派而別流或清焉或濁焉雖有清濁之異然濁者澄之則為清清者汩之則為濁豈不以為水者實相近耶性譬則水習譬則清濁之流是性常相近而習則相逺也又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何也曰上智下愚性之相近固自若也所謂不移非不可移也上智知惡之為惡介然不移而之惡下愚不知善之為善㝠然不移而之善故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或曰堯之聖不能化丹朱子以為下愚可移何耶曰可移者丹朱之性不移者丹朱之愚也愚非性也氣也夫人之禀生氣濁則愚氣清則明氣清之純則為上智氣濁之純則為下愚清濁之氣兩受而均則為中人氣清不純則智而非上智也氣濁不純則愚而非下愚也愚而非下愚者或能移之故曰雖愚必明下愚則㝠然不移矣故曰惟下愚不移丹朱氣濁之純者也雖堯其能使之移哉故曰可移者丹朱之性不移者丹朱之愚也且以子路汴之野人性鄙而好勇力冠雄雞佩猳豚陵暴孔子惟其愚而非下愚也故孔子設禮稍誘之遂儒服委質移而之善於其死也結纓而不亂非所謂雖愚必明者乎嗚呼說者不能知性而妄釋吾夫子性習與不移之論學者益以惑矣
  詩論
  孔子純取周詩上摭商下著魯凡三百十一篇又總其義而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至若遺章逸句素以為絢偏其反而之類茍有取焉必掇拾誦說不忍棄去孔子於詩可謂篤矣然其為詩之說則不過以明大義初未嘗深求曲取為穿鑿遷就之論故其說曰吾於柏舟見匹夫執志之不可易於淇澳見學之可以為君子於考槃見遁世之士不悶於緇衣見好賢之心至於雞鳴見古之君子不忘欽於伐檀見賢者之先事後食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夫子曰詩之好仁如此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夫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凡夫子為詩之說率不過以明大義故當時從夫子學如卜商如端木賜其於為詩皆能因告往而知來亦務通乎大義後世無及者嗚呼深求曲取穿鑿遷就之論興而詩之義始不明矣今世之說詩者必欲於是詩求是事故不得不為穿鑿遷就之論是安知詩人固有婉其辭而義自見者哉葛生刺晉獻公好攻戰詩不言攻戰事而曰予美亡此誰與獨處又四章皆言國人喪亡意獨言國人多喪亡是以知其君好攻戰也大田刺幽王時矜寡不能自存詩不言矜寡困窮事而曰彼有不穫穉此有不歛穧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獨言成王時寡婦有遺秉之利是以知當時矜寡困窮也若必於是詩求是事豈知詩者哉嗚呼固於詩則必為穿鑿遷就之論詩之義始不明矣抑嘗複熟三百篇而求其大義知詩之志與春秋不殊㫖也讀長發而知桀之亡商之所以興也讀大明而知周之興紂之所以亡也讀黍離而知天下之無王也讀下泉而知天下之無賢方伯也讀兎爰而知王師之敗績也讀苕之華而知夷狄之陵中國也讀角弓而知中國之為夷狄也讀揚之水而知僣臣之漸其變為簒也讀出其東門而知公子爭立之禍也讀丰而知㛰姻之道缺也讀著而知親迎之禮絶也讀白華而知嫡庶之亂也讀正月而知女禍之可以㓕國也讀十月之交而知災異之並見也讀文武成王之詩而知太平之盛德之脩也讀幽厲陳靈之詩而知放逆之禍惡之由也孟子曰詩亡然後春秋作然則詩之志與春秋豈殊㫖哉此則詩之大義無事乎穿鑿遷就而自明者也
  易論
  昔者仲尼與羣弟子難疑答問及羣弟子相與論議而接聞於夫子其言具存凡二十篇曾無一以易為問者厥後孟軻以仁義之說倡於戰國其書凡三萬四千餘言亦無一語及易世儒疑之及觀秦燔典籍大經大法俱為寒灰而獨易以卜筮之書得不亡滅然後知孔門弟子與孟軻之有得於易也盖當春秋時有為易說者皆出於卜筮如周太史為陳侯筮陳仲遇觀之否曰風為天於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於是乎居土上故曰觀國之光利用賓于王畢萬筮仕於晉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遇歸妹之暌史蘇曰歸妹之暌猶無相也秦伯伐晉卜徒父筮之遇蠱曰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歲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凡此類見於傳記不可縷數未有不出卜筮而言易者况當秦之時去古益逺士不知經其獨以易為卜筮之書固宜然則言易者必出於卜筮則有得於易者固無待乎必言易也且孔子為上彖下彖上象下象上繫下繫與夫文言說卦序卦雜卦先儒以為十翼則夫子言易備矣而門人又何問乎至若孟軻說時君以正道初不為甚高難行之論特出於桑而衣田而食禁數罟以繁魚鼈時斧斤以足材木育雞豚狗彘以為老者之㫖味使民得以養生送死無飢寒不給之虞其言雖不越乎日用易知之淺事要皆百姓所甚急不可一日無有而歴千萬世所必行者雖聖人復起無能變易而不用是乃軻之所以深於易也盖包犧神農黄帝堯舜此數聖人者後世仰望意其道若登天然不可幾及逮者其取易象而制民用則不過網罟耒耜日中為市製絲麻布帛之衣與夫舟楫臼杵服牛乘馬重門擊柝上棟下宇棺椁書契類皆日用易知之淺事然亦皆不可一日無有而歴千萬世所必行者盖備物制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是乃易之所以為精微深賾而聖人所以通其變神而化之者也孟軻明乎此故其言王道不越乎民之日用是雖無一言及易其不為深於易乎嗟夫易之卜筮為用大矣無有逺近幽深遂知來物而極乎至精至變至神古之人惟知夫卜筮之用大故知易之廣大而不禦雖用以卜筮不害其深於易也後世徒以卜筮為吉凶占驗而已故自軻之外寡能明易者至漢人别蓍布卦以資射覆而自謂知易嗚呼其幾以易為戲哉
  書論
  予嘗讀大誥酒誥與夫多士多方等篇切怪其辭古義奥雖宿儒老學有疑滯而不能句者當時羣下何從明其說以知上之㫖意哉或者以為三代盛時家塾黨庠所以肄業者固已目習耳熟則於上之誥命夫人而能通其義然抑聞之昔者史佚不歛下殤於宫召公問之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於周公周公曰豈不可史佚行之夫豈者怪拒之辭豈不可云者周公所以深言不可也史佚不達其㫖謂為許已因遂行之召公賢相也史佚賢史也以兩賢者而不能明周公之一言謂當時羣下夫人而能通誥命之說其可乎意者一時致仕之臣為州里父師少師坐於門塾而教出入之子弟羣下於誥命有不能曉則父師少師與州長黨正之徒開諭詔告使之心釋意解知所以教戒之義則庶乎可也陳壽曰皋陶之謨略而雅周公之誥悉而煩皋陶與舜禹共談周公與羣下矢誓故也夫惟略而雅故其言渾厚簡直理暢而㫖顯惟悉而煩故其言丁寧反覆必有義奥而難通者非聖人於作誥故為是詰屈艱深之辭理勢然也盖聖人樂與人同欲發一言措一事惟恐少拂天下之心凡所以曉告羣下者必累千數百言回復委曲使天下之人渙然皆無疑於吾言而後已盖其告諭之深則民知之審民知之審則其發命而作事天下靡然趨之無猶豫不前之惑聖人以為凡民雖愚要可以理曉難以强服與其臨事而民心有所未喻相視前却乃始有紛紛乖異之議孰若先事未發深陳而力告之使羣下與吾一心無憮然不樂於吾所為者此聖人寛大忠厚之至所以盡人情使天下不難於從令故其言不得不悉而煩也多士曰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亂弼我我其敢求位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為惟天明畏又曰惟我事不貳適惟爾王家我適夫當成王時商亡久矣而頑民嘗與祿父為惡翻動周公誅之豈其無罪而必曲為遜辭告之如此者意若以謂非我周敢弋取商命惟天不與商惟民秉心為我爾王家固已之我不復有變矣爾商民何為不服哉盖聖人務使天下樂推不厭故不以力誅頑民之身而必欲有以深服其心夫惟深服其心也是以周雖衰猶歴數百年雖無賢聖之君人心猶歸之不去然則周誥之煩是周公所以服人心也非其理勢然歟
  春秋論
  春秋聖人所以書王法也辭嚴義宻世之學者皆病其難明盖未嘗詳味乎經而徒以三傳亂之則筆削之㫖湮鬰而不著小儒陋生往往投編輟誦漫不曉為何等語甚者置經不問顧取三傳之說可喜者誦之是所謂買櫝還珠者也昔者楚人賣珠於鄭為木蘭之櫝薰以桂椒綴以玫瑰輯以翡翠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嗚呼先聖大經不幸而為楚人之珠者以三傳浮辭為之櫝也唐盧仝善學春秋束三傳於高閣而抱遺經以究終始故其作春秋摘微不任傳以尊經明聖人之㫖為多隠公二年春公會戎于潛左氏曰脩惠公之好也夫引夷狄而㑹中國明隠公之罪豈脩好謂哉仝則曰戎非中夏敵公輙會之是無王也桓公三年秋公子翬如齊逆女九月齊侯送姜氏於讙公會齊侯于讙穀梁傳曰為禮也齊侯來也公之逆而會之可也夫公不親迎但會于讙豈禮也哉仝則曰齊侯送女非禮公又會之皆失禮也莊公三十一年六月齊侯來獻戎捷公羊曰齊大國也曷為親來獻戎捷威我也夫有四夷之功不獻于天子而獻于魯所以深誅齊侯豈惡其威我哉仝則曰齊為覇主反獻捷于魯故謹始末以罪之又責齊侯無戴天子之意凡仝之說若此類者衆由其知有經而不知有傳故于聖人之㫖獨有得乎心也竊嘗取春秋之經複熟諦玩然後知聖人之辭甚嚴而褒貶之義甚宻也隠公七年冬書曰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凡伯天子使楚丘衛地也天子之使而戎伐之以見夷狄陵中國之甚地以楚丘者責衛之不能救稱以歸而不言執則不與夷狄執天子之使且責凡伯之不死位而為戎纍囚也又以責戎所經以歸之國皆安視凡伯而莫之救天子方伯亦終莫之能討也此則聖人之微㫖其嚴且宻如此而左氏乃以謂戎嘗朝於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賔故見伐于楚丘公羊曰執之而言伐之何大之也其地何大之也榖梁曰戎者衛也戎衛者為其伐天子之使貶而戎之使學者讀經而以三傳亂之則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之義果安在哉故夫不任傳以尊經乃可謂善學春秋者也
  月令論
  月令見今戴記漢賈逵馬融蔡邕魏王肅皆以為周公作晉孔晁因曰周公制十二月賦政之法作月令而鄭康成高誘等以為秦吕不韋時集諸儒作唐孔頴達因曰不韋十二月紀正與月令文同而小異者纔三數字耳束晳則又以為夏時之書劉子珪則又以為秦諸儒取聖王月令之事記之牛里仁則又以為雜有虞夏商周之法不得全稱周書亦未可全稱秦典然竊考之周三公不稱相至六國時始稱相而月令孟春曰命相布徳和令周有大司馬無太尉至秦官始有太尉而月令孟夏曰命太尉賛桀俊周有内宰無奄尹而仲冬曰命奄尹申宫令周有酒人無酋人而仲冬曰命大酋秫稻必齊周以建子為正而季秋曰合諸侯制百縣為來嵗受朔日周以上春釁龜而孟冬曰命太史釁龜周五時迎氣皆前期十日齊而孟春曰先立春三日天子齊又若孟春言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仲冬言農有不収蔵積聚者牛馬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之類決非周公語也則月令不出周公時明甚然當吕不韋時秦始皇未并天下故尚稱王而月令云天子秦未改周政而月令以孟冬為歲首不韋方招致賔客游士欲以并天下食客至三千人家僮至萬人而月令仲冬云罷官之無事者凡此又疑不盡為吕氏時書也若以始皇既并天下稱天子而秦人取不韋書増加之為月令耶則始皇既并天下罷侯置守矣而月令孟夏曰行賞封諸侯始皇置三十六郡矣而季夏曰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始皇以十月朔為正矣而季冬曰天子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始皇子弟為匹夫矣而季冬曰命同姓之邦共寢廟之芻豢始皇更民名曰黔首矣而孟春曰行慶施惠下及兆民始皇衣服旄旌節旗皆尚黑矣而孟春曰天子載青旗衣青衣凡此則又非始皇為帝時書也既非周公時書又非吕不韋書又非始皇既為帝時書則月令果何人作耶予詳求其說盖以為吕氏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論以為十二紀初非出一手也至漢淮南王安與蘇飛李尚及諸儒大山小山等著書又取吕氏十二紀附益為時則訓今見淮南鴻烈解盖亦諸儒為之而非出一手也夫十二紀既非出一手漢人取而附益之又非出一手已而禮家抄合於禮記則月令豈一人之為哉意不韋賔客著所聞或取虞夏商周之遺典或據時事以為說其後漢諸儒又増加之故月令官名時事雜用虞夏商周秦漢之制何以知月令雜用虞夏商周之制也盖鸞車有虞氏之路也而孟春曰天子乘鸞路周之大司㓂在夏為大理而孟秋曰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又凡月令皆本夏時多與夏小正合而車旗衣服皆取於商之制而有變焉以此知其雜用虞夏商周之制也何以知月令雜用漢制也按前所論季秋合諸侯制百縣為來歲受朔日以為周則不當謂十月以為秦則不當言諸侯盖淮南王安與諸儒著書在文帝時漢猶以冬十月為嵗首而又有諸侯故合諸侯與為來歲受朔日之說惟稽之漢制無齟齬不合者當是漢儒増加不韋季秋紀中語而漢人傳者因以鴻烈解為正併易吕氏季秋本文從時則訓禮家又取以為月令故今三書季秋合諸侯與為來歲受朔日文皆同以此知其雜用漢制也何以知漢人取十二月紀増加之也按周禮秋獻龜與凡取龜皆用秋時實夏之秋耳月令季夏乃曰命漁師伐蛟取鼉登龜取黿盖作月令者誤以秋獻龜據周秋之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故妄於季夏言登龜以其誤妄知漢人増加之也又按時則訓孟春之月招揺指寅其位東方其日甲乙盛徳在木服八風水㸑箕燧火東方御女青色衣青衣鼓琴瑟其兵矛其畜羊朝於青陽左个以出春令凡此類皆吕氏書所無則漢人増加亦多矣豈惟季秋紀哉鄭康成於鴻鴈來注云今月令鴻皆為候孔頴達謂月令出有先後入禮記者為古不入禮記者為今盖戴聖刪大戴書為四十六篇謂之小戴記漢末馬融遂傳小戴之學融又足月令明堂位樂記合四十九











  香溪集巻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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