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節要/卷十九
元宗二
[编辑]辛未十二年宋咸淳七年,蒙古至元八年。
[编辑]春正月。削孔愉安世貞職。又以阿海畏縮不救,遣將軍印公秀如蒙古以奏。帝免阿海職,召還。
○門下侍中李藏用參知政事崔瑛以與謀林衍免。瑛惟栶妻之外祖也。
○朴天澍至珍島。賊迎致碧波亭,宴慰之,潛遣兵船二十艘,掠官軍,奪一艘,殺九十餘人。羅州司錄金應德與賊戰,獲一艘,盡殺之。
○遣樞密院使金鍊如蒙古,請婚。且辨與日本南宋交通,又獻書中書省曰:「竊聞有人請於小邦置屯田。小邦自林衍逆命王師問罪時,有不軌之人,妄自疑懼,遂構亂南下。又有宿憾於小邦者,幸其有亂,因利乘便,方小邦去水就陸之時,放兵大掠,由是,中外愁怨。今又因逆賊之未除,王師猶在於南鄙。小邦之民,外則勞於逆賊攻伐之事,內則困於兵馬資糧之費,難保餘喘。而小人樂禍,又欲生事,乃以小邦所難堪者,多般乞請。萬一朝廷聽從其言,則彼必恣行侵害,靡所不至,小邦人民殆無孑遺矣。小邦今已欽奉詔旨所諭資糧事,已遣諸道勸農使,盡力措辦。伏望善爲敷奏,以遏姦人屯田之請。」
○蒙古遣秘書監趙良弼來,詔曰:「朕惟日本自昔通好中國,又與卿國地相密邇。故嘗詔卿,導達去使講信修睦,爲渠疆吏所梗,不獲明諭朕意,後以林衍之故,不暇及。今旣輯爾家,復遣趙良弼充國信使,期于必達,仍遣忽林赤王國昌洪茶丘,將兵送抵海上,比使者還,姑令金州等處屯駐。所需糧餉,卿可委官赴彼,逐近供給,鳩集船艦,待於金州,無致稽緩匱乏。」王迎詔于郊,茶丘見王不拜,又以中書省牒來,索其叔父百壽。王拜百壽樞密副使致仕,將遣之。茶丘故爲遷延,竟不偕去,蓋欲激帝怒而危國家也。
○趙良弼請與倖臣康允紹偕行,王不得已從之。
○朴天澍還自珍島。賊勒留伴行客使杜員外,以詔還附天澍曰:「此詔非諭我也,不敢受。」惟答國書曰:「惟命是從。」
○密城郡人方甫桂年朴平朴公朴慶純慶祺等嘯聚郡人,將應珍島,乃殺副使李頤,遂稱攻國兵馬使,移牒郡縣,遣其黨,殺淸道監務。淸道人詐降,飮以酒,醉而殲之。時,密城人趙阡爲一善縣令,賊召阡,約與同叛。阡從之,尋聞其黨殲於淸道,知必敗,乃與郡人孫逸,謀殺賊魁。按察使李敖與金州防禦使金晅等,領兵奄至,阡等斬方甫等以降,賊遂平。
○兪千遇母訴於達魯花赤脫朶兒曰:「吾子與柳璥同罪,獨吾子配島。請免之。」脫朶兒怒,流璥于島。未幾,竝召還。
○遣朴天澍如蒙古。
○官奴崇謙功德等聚其徒,謀殺達魯花赤及國中在位者,往投珍島。隊正宋思均告變,命將軍崔文本鞫之。俄而祗候辛佐宣見閭巷七八人偶語,奔告曰:「事急矣。」時日將暮,宰樞及承宣重房相顧失色,計無所出。王遣知樞密院事李玄原上將軍鄭子璵,請救於脫朶兒。脫朶兒與洪茶丘等會宰樞,捕崇謙等十餘人,按問,皆服。茶丘欲使崇謙等辭連本國,因謀起兵襲取京城,密與脫朶兒議之。脫朶兒執不可。於是,崇謙等四人棄市,餘悉釋之。拜思均攝別將,賜銀甁羅絹等物。
○二月。遣上將軍鄭子璵如蒙古,告方甫及崇謙之亂。
○窄梁防戍蒙古兵入大部島,侵奪居民。民甚怨之,及聞崇謙等起,遂殺蒙古兵以叛。水州副使安悅率兵討平之,進悅秩五品。後脫朶兒承帝旨,鞫謀亂者,斬唐城人洪澤,杖洪均庇等充驛吏。
○都兵馬使言:「近因兵興,倉庫虛竭,百官俸祿不給,無以勸士。請於京畿八縣隨品給祿科田。」時,諸王及左右嬖寵廣占腴田,多方沮毀。王頗惑之,右承宣許珙等屢言之,王勉從之。自權臣被誅,諸王及寵臣李玄原康允紹李汾禧金自貞李汾成等爭先請王,受其田園。至是,宰樞又請收之,悉屬迎送庫,以充國用,王大怒。
○三別抄寇長興府兆陽縣,虜掠甚衆,焚燒戰艦。防禦都領陳井自募從軍,沈湎酒色,不修武備,故敗。
○燃燈。王如奉恩寺。會,楮市橋邊民家三百餘戶火,乃除燃燈伎樂,但謁太祖眞殿。
○脫朶兒告王曰:「我兵之戍南方者,侵掠州郡,民不聊生,宜遣使諸道安撫。」於是,遣張鎰于慶尙,朱悅于全羅,郭汝弼于忠淸道。
○遣將軍印公秀如蒙古,請罷屯田,且請親朝。
○右副承宣洪文系乞辭,以洪子藩代之。文系恬淡寡欲,倜儻不羈,見同僚阿意苟容,恥與同列,故辭。
○以朴之亮爲水路防護使,率兵赴慶尙道。
○三月。蒙古遣忻都及史樞等,代阿海。詔曰:「朕嘗遣信使,通諭日本,不謂執迷固閉,難以善言開諭,此卿所知。今將經略於彼,勑有司發卒屯田,用爲進取之計,庶免爾國他日轉輸之勞。仍復遣使持書,先示招懷,卿其悉心盡慮,裨贊方略,期於有成,以稱朕意。」又中書省移文曰:「欽奉帝旨。『以忻都史樞行經略司於鳳州等處,營軍屯田。所有屯田牛六千頭,除東京等處起遣一半,餘三千頭,令經略司受直王國和市,外農器種子蒭秣之類及接秋軍糧,一就供給,無致闕乏。』」
○襄州民張世金世等謀殺守令及吏士,事覺,伏誅。其黨天瑞等八人潛投和州趙暉,請兵四百餘人,猝入襄州,執知州事,欲脅遷和州。王請達魯花赤,遣人往諭。天瑞不聽,驅掠知州及吏民一千餘人以去。
○三別抄寇合浦縣,執監務而去。
○鳳州經略司以絹一萬二千三百五十匹市農牛。
○樞密使金鍊還自蒙古。帝聞崇謙及密城人謀叛,凡所奏陳,皆不允。
○蒙古斷事官沈渾來,索軍糧。初,大將軍康允紹附洪茶丘,妄言本國多蓄軍糧。茶丘以告中書省,故索之。
○印公秀還自蒙古。帝詔曰:「王所奏陳,朕悉知之。嚮王在國中,猶有姦人生事,今叛人未靖,王不可來。」
○夏四月。分遣諸道農務別監,督納農牛農器于黃鳳州。
○三別抄寇金州。防護將軍朴保奔入山城,賊縱火摽掠。
○忻都奏于蒙古曰:「叛臣裴仲孫稽留使命,負固不服,乞與忽林赤王國昌分道追討。」帝從之。
○右副承宣洪子藩進御史臺狀,因奏曰:「比來,不親聽政,凡有司章奏,一委宦豎出納,中外缺望。請自今復親庶政以慰輿望。」王不納。時,臺諫及士大夫緘默保位,自謂有智,唯子藩讜論如此,時議多之。
○蒙古遣永寧公綧子煕雍等二人,領兵四百討珍島賊。
○蒙古遣周夫介來,詔曰:「據忻都奏請,添遣軍馬,比及暑雨前,討平逆賊,朕以爲暑雨之前軍馬未能到彼,卿宜於旁近簽軍六千人,分附攻取珍島。若事早畢,於卿百姓便益。」中書省移文曰:「珍島賊黨虜掠官民,陷沒諸島三十餘所,其力漸盛,志益驕恣。雖曰投降,實非誠心,便合急攻以除巨害。若至暑雨,卒難攻取,可令本國,添發兵一百四十艘,倂力攻賊。其軍餉什物,盡力供頓,毋致失誤。」
○閱府衛兵,不滿額。乃幷閱文武散職白丁雜色及僧徒,以充之。
○五月。洪茶丘領兵討珍島賊,其族屬及無賴之徒多從之。是日,脫朶兒與宰樞閱兵于郊,凡五百餘人。都領指諭給馬人一匹,軍卒每十人給馬一匹,及行,軍卒多掠取行人馬。脫朶兒以宰樞子弟無從軍者,乃令宰樞各出馬給官軍,加發京軍及忠淸慶尙兩道軍,以濟師。
○遣將軍邊亮李守深等,領舟師三百,討珍島賊,令四品以上家出奴一人,充水手。
○三軍討珍島。金方慶與忻都將中軍,入自碧波亭。煕雍及洪茶丘將左軍,入自獐項。大將軍金錫萬戶高乙麽將右軍,入自東面。摠戰艦百餘艘。賊聚碧波亭,欲拒中軍。茶丘先登放火夾攻,賊驚潰趣右軍。右軍懼,欲赴中軍,賊捕二艘,皆殺之。先是,官軍數與賊戰,不勝。賊輕之,不設備,及官軍奮擊,賊皆棄妻子遁。其所虜江都士女珍寶及珍島居民,皆爲蒙兵所獲。僞王承化侯溫,永寧公綧母兄也。綧囑煕雍曰:「若事捷,當救兄死。」茶丘先入,殺溫及其子桓。賊黨金通精率餘衆竄入耽羅。初,判太史局事安邦悅卜還舊都于太祖眞,得半存半亡之兆,以謂:「亡者,出陸者也,存者,入海者也。」乃隨賊南下,入據珍島,說賊曰:「龍孫十二盡,向南作帝京之讖,於此驗矣。」遂爲謀主。及敗,抽身,將謁金方慶,兵士擊殺之。時,賊將劉存奕據南海縣,摽掠沿海,聞賊遁入耽羅,亦以船八十餘艘,從之。
○放監試榜。蒙使趙良弼焦天翼等往觀之曰:「眞盛事也。吾等聞之久矣,今得見之。其於亂離之餘,不墜文風如此,良可嘉也。」
○遣上將軍鄭子璵如蒙古,謝平賊,仍奏曰:「賊船頗有逋漏者,禍燼尙存,且逆賊妻息族類甘伏其辜。但大小人民先出古都,其父母親屬奴婢被賊劫掠者,今復爲官軍所獲,盡歸上朝。伏望敦諭將帥,悉令復舊。」
○六月。蒙古遣斷事官只必哥等來,詔曰:「卿嚮遣印公秀奏曰:『小邦蓄積,就陸之日,悉爲逆賊攘奪,又因供億王師,磬盡無餘。斂及中外臣民,甚爲艱窘,而又耕牛不畜,難於徵索。』乃勑有司,前往體問,卿方上表,謂軍馬接秋糧餉,限以力盡,不令受飢,屯田農牛農器等漸次當依元數,則前奏豈非虛妄。且匹夫一言不誠,尙恐不爲人所信,卿一國臣民之主,敷奏不實可乎。爾後愼勿如此。卿又云:『吾之民亦是皇帝之民也,使其失業,不堪勞苦,則恐有貳於盜賊。』若不揆力陳實早達于宸所,以至困窮,誰任其責。蓋由爾國不逞之人肆爲叛逆,以致軍民之勞。旣爲一家,初無內外之間,如撫定之後,豈坐視人民困苦而不加恤哉。尙體至仁,益殫誠赤。」中書省奉旨移牒,令治襄州天瑞等罪,又刷還本國人民逃入西京者。
○遣世子諶入質于蒙古。
○只必哥還。王上書中書省曰:「李黃秀乃逆臣林衍妻姪,與衍同謀廢立,又與惟茂謀拒王師。陪臣洪文系等誅惟茂,流黃秀于珍島,後以三別抄向其地,徙黃秀拘于羅州。黃秀逃自獄中,走入上國,隨洪茶丘以來,恣行不義,奪人田民。及攻珍島,剽掠男女財物,罪惡甚大,當置於法。第緣投托官軍,不敢致詰,徒自腐心。會有斷事官只必哥與脫朶兒,推究其罪,一皆自首。然未敢自斷,上奏宸聽,以候帝命。伏望善爲敷奏,以懲其罪。」遂遣大將軍郭汝弼國子博士魏文愷偕只必哥,往西京,推究逃民。
○蒙古遣必闍赤黑狗李樞等來,索宮室之材,又以省旨,求金漆靑藤八郞蟲榧木奴台木烏梅華梨藤席等物。樞上將軍應公之子,嘗逃入蒙古,誣奏此物產於本國。帝信而索之。
○秋七月。只必哥至西京。趙暉自蒙古來,以詔授只必哥曰:「襄州人實自納款于上朝,非我驅迫其民也。吾以此奏于帝,受詔而來。」西京又欲割西海道銀波莊三進江爲屬縣,王上中書省書曰:「銀波莊三進江本西海道所屬,今西京人托言:『頭輦哥國王來在西京時,已籍兩處人民。』然頭輦哥班師之後,至今年正月,有西京百戶福大,始脅其民開剃,則本非西京屬地,明矣。伏冀一依帝命,依舊屬之下國。」
○八月壬辰朔。日食。
○門下侍郞平章事蔡楨卒。
○蒙古中書省奉帝旨,移文曰:「自三別抄叛驅掠百姓,其父母妻子有相失者,許令相認復舊,除賊人家屬奴婢分給戰士外,據珍島元有百姓,俱令家屬圓聚。」王乃諭元帥忻都,令還脅從者。忻都不聽,王遣印公秀如蒙古,奏于帝,又獻書中書省,訟之。時,蒙古兵討珍島者凡六千人,馬無慮一萬八千,加以鳳州屯田農牛亦不下五六千,其糧餉一令本國供辦,中外俱困,民食草木之實。王患之,又以書達于中書省。
○冬十月。赦。命賜戰亡孤兒職,討三別抄者,子賞職,無子者,復其父母及妻,其自賊中歸順者,復給其田,無田者,特加優恤,其從賊之徒,賊平之後潛還鄕里者,亦各勿問,俾安其業。將軍玄文奕妻直學鄭文鑑妻投水而死,不爲賊所汚,節義可尙,加封贈,官其子孫。
○達魯花赤脫朶兒卒。脫朶兒沈重寬厚,撫恤人民,聽斷明白,未嘗枉法,王亦重之。及疾作,國醫進藥,脫朶兒却之曰:「我病殆不起,若飮此而死,則讒構爾國者,必曰高麗毒之。」遂不飮而卒,國人惜之。
○李昌慶還自蒙古。帝許世子婚。
○副達魯花赤焦天翼收國人攻珍島兵仗,悉輸鹽州屯所。
○十一月。斂馬料于京中,戶二碩,民多逃,乃減一碩。
○遣李昌慶如蒙古,賀正,遂謝許世子婚,且奏云:「逆賊餘種逋入濟州,橫行諸島。慮其將復出陸,乞令殄滅。」又上書中書省,請還我國逋逃人口。
○以金方慶爲中書侍郞平章事。
○十二月。忻都自鳳州來,詰王曰:「軍馬多飢斃,糧料不繼,何也。」忻都以此藉口,而其實聽讒,欲覘國中也。於是,有司督輸軍糧,道路阻遠,人皆苦之。金方慶請移屯鹽白州,忻都乃移。
○蒙古遣使,詔告建國號曰大元。
壬申十三年宋咸淳八年,元至元九年。
[编辑]春正月。趙良弼還自日本。遣書狀官張鐸,率日本使十二人如元。王遣郞將白琚,表賀。
○遣齊安侯淑樞密院副使宋松禮如元,賀建國號。
○前門下侍中李藏用卒。藏用恭儉沈重,博覽書史,爲一代儒宗。然以冢宰當林衍廢立,旣不能討,又從而爲之謀,罪莫大焉。
○以百官品祿減少,分給京畿田有差。
○二月。世子諶至自元。世子久留燕京,從者皆愁思東歸,勸世子以東征事請帝而還。薛仁儉金㥠等不可曰:「世子在此,將以衛社稷也。今請此事以還,則國受其弊,安在其衛社稷耶。」事遂寢。林惟幹聞之,欲假此先請東還復收所沒田民財寶。世子知之,不得已遂告都省,以請于帝曰:「惟日本未蒙聖化,戰艦兵糧方在所須,儻以此事委臣,庶幾勉盡心力,小助王師。」帝遣斷事官不花郞中馬絳,護世子還國。中書省移文,令具舟糧助征。國人見世子辮髮胡服,皆歎息,至有泣者。
○杖庾超。超嘗隨李藏用如元,因留不還,欲媚於帝,因訴曰:「高麗許珙康允紹孔愉同謀,欲叛上朝。」帝命不花等,逮珙等對辨。超服其誣,故杖之。
○置戰艦兵糧都監。又置鈿函造成都監,以皇后欲成藏經而求之也。
○以洪文系爲樞密院副使。
○三月。元中書省遣李樞來,索大木三五十株。樞因侵擾不已,國家欲悅其意,拜爲將軍。樞伐大木,載以十艘,幷載其奴婢貨財而去。
○三別抄餘黨寇會寧郡,掠漕船四艘。
○戊寅。地震。
○大廟成,奉安九室主。
○夏四月。日本使還自元。張鐸宣帝命曰:「譯語別將徐稱校尉金貯使日本有功,宜加大職。」於是,拜稱爲將軍,貯爲郞將。遣御史康之邵,護日本使,還其國。
○元遣李益爲達魯花赤。
○甲寅。太白經天。
○以旱雩。
○遣諫議大夫郭汝弼如元,請減軍料。
○五月。以大將軍曹子一爲慶尙道安撫使。
○三別抄寇大浦,掠漕船十三艘。
○世子遣使諸道,巡視兵糧所出田疇。
○三別抄焚掠耽津縣。
○六月。全羅道指揮使報:「三別抄賊船六艘過安行梁而上。」京城洶懼。
○置東西學堂,以判秘書省事金軌尙書左丞宣文烈爲別監。
○遣將軍羅裕,將募兵一千五百五十餘人,討三別抄于全羅道。時,賊旣入耽羅,築內外城,恃其險固,日益猖蹶,常出虜掠,濱海蕭然。
○秋七月。倭船到金州。慶尙道安撫使曹子一恐,交通事覺,獲譴于元,密令還國。洪茶丘聞之,嚴鞫子一,鍛鍊其辭,聞于帝,遂殺之。
○遣大將軍金伯鈞如元,賀節日。
○八月丙戌朔。日食。
○元遣侍衛親軍千戶王岑,與茶丘議征取耽羅之策。茶丘表陳:「金通精之黨多在王京,可使招之,招而不從,擊之未晩。」帝從之,茶丘乃遣通精姪郞將金贊等五人,使往諭之。通精等不從,留金贊,餘皆殺之。
○三別抄掠奪全羅道上供米八百碩。
○義州副使金孝臣等二十二人還自元。帝以我出陸,皆放之。
○大府注簿姜渭贊文習圭等祝髮而逃。時,大府虛竭,官吏雖殫私財以供御,亦不免徵責。渭贊等不堪其苦,辭職,不許,故逃去。
○九月。三別抄寇孤瀾島,焚戰艦六艘,執洪州副使李行儉及結城藍浦監務。
○賜金滉等三十三人恩賜七人明經一人及第。
○冬十月。樞密院副使洪文系辭職,以邊胤代之。
○乙未。地震。
○十一月。三別抄寇安南都護府,執府使孔愉及其妻,又寇合浦,焚戰艦二十艘,執蒙古烽卒四人。
○遣中書舍人權㫜如元,賀正。
○三別抄寇巨濟縣,焚戰艦三艘,執縣令。
○王聞三別抄賊船來泊靈興島,請五十騎于元帥忻都,宿衛宮禁。
○十二月。元遣李樞來,索宮室材木。
○元以討三別抄,詔王,簽軍六千水手三千。
○分遣抄軍別監于諸道。
○命樞密院副使宋松禮上將軍徐裕點兵。
○令百官出戰馬料有差。
○世子諶如元。
○以宋松禮爲忠淸道指揮使。
癸酉十四年宋咸淳九年,元至元十年。
[编辑]春正月。遣使于慶尙道,督造戰艦。
○以門下侍郞平章事金方慶判追討事,樞密副使邊胤爲使。
○元遣使來,索熊皮。
○遣帶方侯澂諫議大夫郭汝弼如元,謝許世子婚。
○以元傅張佶竝爲中書侍郞平章事,金鍊知門下省事。
○三別抄寇合浦,焚戰艦三十二艘,擒殺蒙古兵十餘人。
○彗星見于東方。
○二月。斂百官酒及馬有差,以給軍士。又取民戶馬,以換戰馬之羸弱者。
○元命忻都茶丘等討耽羅。又禁官軍擅奪良家女爲婢,又聽自制兵仗,從王請也。
○內莊宅告匱,供御闕一夕。
○中軍行營兵馬元帥金方慶率精騎八百,隨忻都等,討三別抄于耽羅。王授鉞,遣之。
○以大將軍金伯鈞爲慶尙道水路防護使,判閣門事李信孫爲忠淸道防護使。
○以大將軍姜渭輔爲蔚陵島斫木使,伴李樞以行。樞怒渭輔秩卑,乃以簽書樞密院事許珙代之。遂遣使如元,請罷蔚陵斫木,減茶丘麾下五百人衣服,平賊後耽羅人民勿令出陸依舊安業。帝皆從之。
○三月。馬絳還。以大將軍宋玢伴行。皇后嘗求見洛山寺如意珠,使玢獻之。
○元復遣趙良弼如日本,招諭。良弼至大宰府,不得入國都而還。
○西海道戰艦二十七艘至伽耶召島,遇大風敗沒。南京判官任恂仁州副使李奭等一百十五人溺死。慶尙道戰艦二十七艘亦敗溺。
○元遣使來,索御床材香樟木。
○夏四月。元帥金方慶奏曰:「忻都等索軍糧甚急,宜以全羅道貢米補之。」王問計於宰樞,皆曰:「近來倉庫虛竭,經略司及諸般供億尙不能支,請以慶尙道租稅輸助軍糧,全羅道貢米悉令轉運京倉。」從之。
○以天變放囚。左承宣洪子藩奏:「釋輕囚可也,如奴逆主子不孝者得免,奈天意何。此非修德,乃招災也。若欲修德,莫如省大府供御之費,禁市肆侵割之害。」王默然。
○忻都茶丘等屯潘南縣,將發,諸道戰艦皆漂沒。金方慶與忻都等,以兵一萬戰艦百六十艘次楸子島,候風,至耽羅。中軍入自咸德浦,賊伏兵巖石間,踊躍大呼以拒之。方慶厲聲叱咤,隊正高世和躍出,突入賊中,士卒乘勢爭進。將軍羅裕將先鋒繼至,殺獲甚衆。左軍戰艦三十艘自飛楊島直擣賊壘,賊風靡,走入內城。官軍踰外城而入,火矢四發,煙焰漲天。賊衆大潰,金通精率其徒七十餘人,遁入山中,賊將李順恭曹時適等肉袒以降。方慶麾諸將,入內城。婦女號哭,方慶曰:「殲厥巨魁,脅從罔治,汝勿懼。」只斬金元允等六人,分處降者一千三百餘人于諸船。其元住耽羅者,按堵如故。於是,忻都留蒙古軍五百,方慶亦使將軍宋甫演等領軍一千,留鎭而還。至羅州,斬賊黨三十五人,餘悉勿問。大宴犒師,散諸州軍。
○元冊封皇后太子,遣使頒詔。
○金方慶遣其子綬及祗候金瑊別將兪甫等來,告捷。王拜綬爲大將軍,瑊爲工部郞中,甫爲中郞將,以隊正高世和先登陷陣,拜郞將,其餘賞之有差。群臣表賀平賊。
○六月。遣大將軍金綬如元,告平耽羅賊。
○元帥金方慶凱還。王賜紅鞓一腰,大宴將士。
○閏月。耽羅留鎭將軍宋甫演得賊魁金通精屍以聞。又搜捕賊將金革正李奇等七十餘人,送于茶丘,皆殺之。
○元置達魯花赤于耽羅。
○遣子順安侯悰同知樞密院事宋松禮如元,賀冊封。
○論平耽羅功,以金方慶爲侍中,邊胤判樞密院事,金錫爲上將軍知御史臺事,羅裕宋甫演竝爲大將軍。
○秋七月。侍中金方慶被召如元。帝賜金鞍綵服金銀。
○遣上將軍金侁如元,賀節日。
○八月。王率群臣,賀聖節。達魯花赤率其屬立於右。上將軍康允紹亦率其黨,胡服直入,自比客使,見王不拜。王怒,而不能制。
○元命收別庫田租,以充兵糧。
○九月。中書侍郞平章事張佶卒。
○冬十月。賜鄭賢佐等二十九人明經一人及第。
○敎曰:「向者討耽羅時,京外別抄亡命者多,不可不懲,故收其田丁。今天文屢變,欲修德弭災,所收田丁,可悉還之。」
○以兪千遇爲中書侍郞平章事。
○十一月。于琔伏誅。
○遣小府少監李義孫如元,賀正。
○十二月。遣使諸道,與元使審檢兵糧。
甲戌十五年宋咸淳十年,元至元十一年。
[编辑]春正月。元遣摠管察忽,監造戰艦三百艘。又令洪茶丘監督,約以正月十五日興役。王乃以侍中金方慶爲東南道都督使,樞密院副使許珙爲全州道都指揮使,右僕射洪祿遒爲羅州道指揮使,又遣大將軍羅裕等爲諸道部夫使,徵集工匠役徒三萬五百餘人。是時,驛騎絡繹,庶務煩劇,期限急迫,疾如風電,民甚苦之。
○二月。遣別將李仁如元,上書中書省曰:「小邦承奉省旨,造戰艦三百艘。其所須工匠人㠬及材木等物,分委陪臣金方慶等幹辦。但事巨力微,恐不能辦。又竊念,自正月十五日始役,其工匠人㠬三萬五百名,計人一日三時糧,比及三朔,合支三萬四千三百一十二碩五斗。又忻都軍四千五百人至金州,行糧一千五百七十碩,洪茶丘軍五百人,行糧八十五碩,濟州留守官軍幷小邦卒一千四百人,七月糧二千九百四碩,及羅州落後粤魯闊端赤軍糧八千碩,馬料一千三百二十五碩,悉令小邦支給。又奉省旨,令小邦應副鳳州屯田軍各月不敷糧二千四十七碩,牛糧一千一碩七斗。然此種田軍,其農牛農器種子,至乃初年接秋糧,已曾支足。而姦人妄稱屯田被蟲水損傷,冒受省旨,又令供給,不敢違忤,如此飾辭申達。歲令供給,罔有期限,玆實憫焉。乞皆蠲免,以惠遠人。」
○三月。元遣使來,命發軍五千,助征日本。時,全羅州道造船,洪茶丘所領監造軍供給不足,輸東京晉州道內米,與之。王患徭役之煩轉輸之弊有防農務,遣上將軍李汾禧,往說茶丘。茶丘頗然之,每一船留五十人,其餘悉放歸農。
○元遣使來,索婦女以妻蠻子。於是,置結婚都監,窮搜閭井女一百四十人,分與蠻子。蠻子卽率以還,哭聲滿路。
○夏四月。元遣完顏阿海,漕運米二萬碩來,助軍糧。去年,以民飢告糶于元,帝命運東京米以賑之。水路阻遠,至是乃來。
○元遣汝龍于思,齎絹三萬三千一百五十四匹來,貿軍糧。卽置官絹都監,分給京外人民,以市之。每絹一匹,直米十二斗。
○遣諫議大夫郭汝弼如元,上表曰:「向者,洪茶丘移書金方慶曰:『船三百艘梢工水手一萬五千人,宜先備之。』小邦地褊人稀,加以喪亂。往者征耽羅,兵卒蒿師悉赴造船之役,今征日本之師,將於何出。小邦北界諸城及西海道逋租之民往投東寧府者,皆習操舟,請悉刷還,以補軍額。又自庚午至今五年,供軍糧餉,早曾乏絶,今此造船屯田及洪摠管軍濟州留守軍糧,悉令陪臣及百姓供給,尙不能繼。特蒙聖慈,運米二萬碩以補之,又賜糧價絹匹,報謝無階,然公私旣竭,又因造船,農失其業,貨絹峙糧,恐不如意。」
○五月。賜朱錠等二十五人明經一人恩賜三人及第。
○丙戌。世子尙元帝女忽都魯揭里迷失公主。
○元征東兵萬五千人來。
○命知樞密院事宋松禮樞密院副使奇蘊加簽征東軍。各領府爭捕東班散職人及白丁以告,或誤捕私奴者。
○元遣使,詔勸課農桑,儲峙軍糧,仍命洪茶丘提點農事。
○六月。王不豫,大赦。
○遣大將軍羅裕如元,奏已造戰艦九百艘迴泊金州。
○癸亥。王薨于堤上宮。遺詔曰:「朕以涼德叨守宗祧十有五年,迺緣負重,遘疾彌留,未堪持守。曰惟大寶,不可暫虛,惟予元子今在上朝,未獲親命,凡爾臣民聽受嗣王之命,無墜前寧之烈。」
○甲子。百官遙尊世子諶爲王。史臣曰:「王之爲世子也,權臣專權,恣行不義。蒙古之兵連年壓境,中外騷然。王親朝上國,摧伏權臣跋扈之志,遂使疽背而死。又謁世皇于梁楚之郊,世皇嘉之,至以公主歸于世子。自是,世結舅甥之好,使東方之民享百年昇平之樂,亦可尙也。然其時三別抄內叛,侵掠州郡,上國將帥徵求無已,是宜宵旰圖治之日也。顧乃溺於宴安,以致媵嬙蠱其心志,閹人專其出納,未免洪子藩之譏,惜哉。」
秋七月。元冊世子諶爲王。
○遣樞密院使朴璆如元,賀節日。
○八月。日本征討都元帥忽敦來自元。
○戊辰。王至自元。帝遣使詔諭,翼日,王受詔于康安殿。詔曰:「國王在日,屢言世子可以承替。今,命世子承襲,凡在所屬竝聽節制。」於是,服黃袍卽位,受朝賀。
○遣少卿趙愉如東寧府,推刷逃民。
○以衣冠子弟嘗從王爲禿魯花者,分番宿衛,號曰忽赤。
○東征副元帥洪茶丘,以忠淸道梢工水手不及期,杖部夫使大將軍崔沔,以大府卿朴暉代之。
○以李汾成爲樞密院執奏。自崔忠粹死,執奏之職廢,至是復置。
○九月。以金鍊參知政事,李汾禧金侁竝爲樞密院副使。
○壬午。王詣大行王殯殿,始服斬衰麻絰,率群臣哭。
○前親從將軍尹秀自瀋陽挈家而還。王之在元也,秀以鷹犬得幸,至是自歸。
○乙酉。葬韶陵,王釋服。
○遣樞密院副使奇蘊逆公主于元。
○遣齊安公淑知樞密院事鄭子璵如元,謝釐降襲爵。
○冬十月。都督使金方慶將中軍,朴之亮金忻知兵馬事,任愷爲副使,樞密院副使金侁爲左軍使,韋得儒知兵馬事,孫世貞爲副使,上將軍金文庇爲右軍使,羅裕朴保知兵馬事,潘阜爲副使,號三翼軍。與元都元帥忽敦右副元帥洪茶丘左副元帥劉復亨,以蒙漢軍二萬五千我軍八千梢工引海水手六千七百戰艦九百餘艘,發合浦。越十一日,船至一歧島。倭兵陣於岸上,朴之亮趙抃逐之,倭請降,而復戰。茶丘與之亮抃擊殺千餘級,捨舟三郞浦,分道以進,所殺過當。倭兵突至衝中軍,方慶拔一嗃矢,厲聲大喝,倭辟易而走。之亮忻抃李唐公金天祿申奕等殊死戰,倭兵大敗,伏屍如麻。忽敦曰:「雖蒙人習戰,何以加此。」諸軍終日戰,及暮乃解。方慶謂忽敦茶丘曰:「我兵雖少,已入敵境。人自爲戰,卽孟明焚舟,淮陰背水者也。請復決戰。」忽敦曰:「小敵之堅,大敵之擒。策疲兵戰大敵,非完計也。」而劉復亨中流矢,先登舟故,遂引兵還。會夜大風雨,戰艦觸巖崖多敗,金侁墮水死。
○以李汾成知御史臺事。汾成娶高宗宮妾之女,時號國壻。及爲憲官,人皆非之。
○大府注簿卓之琪,以府藏皆虛供費頗重,不堪其苦,祝髮爲僧。
○幸西北面,迎公主。順安公悰廣平公譓帶方公澂漢陽侯儇平章事兪千遇知樞密院事張鎰知奏事李汾禧承宣崔文本朴恒上將軍朴成大知御史臺事李汾成從行。王責汾禧等不開剃,對曰:「臣等非惡開剃,唯俟衆例耳。」蒙古俗,剃頂至額,方其形,留髮其中,謂之怯仇兒。王入朝時已開剃,而國人則未也,故責之。後,宋松禮鄭子璵開剃而朝,餘皆效之。初,印公秀勸元宗,效元俗,改服色,元宗曰:「吾未忍遽變祖宗之法。我死之後,卿等自爲之。」
○王至西京。時,西京屬東寧府,王出銀紵,易糧草,以給從臣。
○王會公主于肅州。西京大興府錄事楊壽等請從王以行,崔坦要而奪之。
○十一月。王與公主入京。先是,兪千遇謂張鎰曰:「王若以戎服入城,國人驚怪。」乃使崔文本康允紹等再請以禮服入,不聽。百官迓于國淸寺門前,允紹宋玢嗾尹秀元卿等,執扑馳馬,擊逐禮服者,侍從分散。王與公主,同輦入城,父老相慶曰:「不圖百年鋒鏑之餘復見大平之期。」
○以康守衡爲樞密院副使。
○邊胤知門下省事,朴璆守司空左僕射。
○冊王氏爲貞和宮主,王女爲靖寧宮主。
○東征軍師還合浦,遣同知樞密院事張鎰勞之。軍不還者,無慮萬三千五百餘人。
○十二月。遣判閣門事李信孫將軍高天伯如元,賀正。又奏曰:「小邦自古分遣守令,勸課農桑,又令按察使督察播收之事。比來連年供給官軍,民頗凋弊。今若上國又遣諸道勸農使,則孑遺之民供給實難。乞遣剛明重實之臣,審其虛實,以勸農之事,一委於臣。臣將率籲百姓,課其勤怠,以副聖上憂民之意。」
○追尊妣靜順王后爲順敬太后。
○元遣黑的來,爲達魯花赤。
○侍中金方慶等還師。忽敦以所俘童男女二百人獻王及公主。
忠烈王一
[编辑]諱昛,古諱諶。元宗長子,母順敬太后金氏。高宗二十三年二月癸丑生。性寬厚,喜怒不形。幼嚮學讀書,知大義。然溺於宴樂,昵近群小,父子構嫌。在位三十四年,壽七十三。
乙亥元年宋孝恭帝德祐元年,元至元十二年。
[编辑]春正月。冊公主爲元成公主,宮曰敬成,殿曰元成,府曰膺善,置僚屬,以安東京山府爲湯沐邑。
○遣門下侍中金方慶大將軍印公秀如元,上表曰:「小邦近因掃除逆賊,惟大軍之糧餉,旣連歲而戶收,加以征討倭邦修造戰艦,丁壯悉赴工役,老弱僅得耕種,早旱晩水,禾不登場,軍國之用,斂於貧民,民之彫弊,莫甚此時。而況兵傷水溺不返者多,雖有遺噍,不可以歲月期其蘇息也。若復擧事於日本,則其戰艦兵糧,實非小邦所能支也。伏望俯收款款之誠,曲諒哀哀之訴。」
○二月。大府卿朴楡上疏曰:「我國男少女多,而尊卑止於一妻,其無子者,亦不敢畜妾。異國人來,娶妻無定限,臣恐人物皆將北流。令臣僚許娶庶妻,隨品降殺其數,至於庶人,得娶一妻一妾,其庶妻所生之子得仕于朝,皆比適子,怨曠以消,人物不流,戶口日增矣。」楡嘗言:「東方屬木,木之生數三,而成數八。奇者陽也,偶者陰也。吾邦之人男寡女衆,理數然也。」遂上此疏,婦女聞者,咸怨且懼。時,宰相有畏其妻者,寢其議,不行。
○以王生日爲壽元節。
○元遣蠻子軍一千四百人來,分處海鹽白三州。
○三月。元遣宣諭日本使禮部侍郞殷世忠兵部郞中河文著來。
○以耽羅戍卒缺少,募人授爵以遣。
○王及公主幸北山洛山寺。自是,屢幸寺院。
○夏四月。以帑藏匱竭,科斂白金有差,以充使客之求。
○五月。王聞詔使來,出迎西門外。王旣尙主,雖詔使未嘗出城而迎。舌人金台如元,省官語之曰:「駙馬王不迎詔使,不爲無例。然王是外國之主也,詔書至,不可不迎。」至是,始迎之。
○攝事于景靈殿。籩豆缺,假內殿淨事色,以祭。
○西海道都指揮使言:「本道貢賦,近多逋欠,按察使及守令之罪也。左右倉考正別監與同罪,請皆罷職。」從之。旣而因左右之請,復其任。
○知太史局事伍允孚言:「國家嘗以春秋仲月遠戊日爲社。按宋舊曆及元朝今曆,皆以近戊日爲社,自今請用近戊日。」從之。
○達魯花赤黑的禁人挾弓矢。
○罷全羅道按察使安戩長興府副使辛佐宣,以盧景綸代戩。時,鷹坊吳淑富等怙勢肆暴,戩及佐宣疾之,不禮。淑富等歸告王曰:「按察使及長興副使不飼鷂,致死。」王怒,有是命。後承宣李汾成言:「聽淑富之言,罪戩等,豈不有累聖德。淑富多行不法,戩等不從其欲,故來譖耳。」王曰:「予固疑之,姑待戩來言耳。」召景綸曰:「毋以安戩故懼,有藉宣旨爲不法者,輒以聞。」因問汾成曰:「官吏皆欲抗我命,何也。」對曰:「今僧徒僕隷,凡有所欲,皆托左右,以受宣旨。官吏無問是非,皆從之,弊豈少哉。且人臣豈欲抗其主乎,人主屈於臣,乃盛德也。」王然之。
○六月庚子朔。日食。
○太史局言:「東方木位,色當尙靑。而白者金之色也。國人自易服,多裼以白紵之衣,木制於金之象也。請禁白色。」從之。
○遣元卿等如元,進鷹。
○初作宣傳消息。舊制,凡命令徵求,必下宣旨,自卽位以來,宣旨頻煩,州郡疲於迎命。李汾成建白:「小事不足煩宣旨,請令承宣奉王旨作書,署名紙尾,發下諸道按察守令,謂之消息。」於是,消息蜂午,州郡苦之。鷹坊吳淑富方文大等遂自草消息,因李貞白王:「以羅州長興府管內諸島及洪州曲陽村民戶,悉屬鷹坊,其善捕鷹者,所在皆免徭役,聽淑富等指揮。」王亟命施行。承宣崔文本言:「淑富等所至虐民,逞其所欲。按察守令懲安戩辛佐宣,無敢誰何。且屬鷹坊者,悉免徭役,國家安所調發。請勿遣淑富等。臣以消息諭諸道按察使,亦可辦也。」不從。貞本屠狗奴也。以勇力爲金俊子柱所愛,柱敗,逃匿免死。及王卽位,爲乳媼女壻,遂有寵。
○王問李汾成曰:「寡人聞中郞郞將皆言:『軍旅之事,則委於我輩,按察守令臨民之任,只用東班,我輩不得無憾。』今欲交差,何如。」對曰:「武人有吏才知民事者,蓋寡,如有才兼文武寬猛相濟者,無論東西,使之臨民,可也。」王納之。自庚癸以來,權臣柄國,立文武交差之法,始以武官補外,及承宣朴恒掌銓注,言於王曰:「外寄東班之仕路也。故東班必補外然後,得授朝官。西班則循次以進,何必求外寄。」遂不補外。至是,武官托王左右,請復之。
○元遣使,赦耽羅賊黨逃匿州縣者。
○以公主生辰放囚。
○分遣朝官于忠淸慶尙全羅東界道,名爲外山祈恩別監。
○王不豫,放二罪以下。承宣洪子藩言:「去歲旣下宥旨,今而復下,不亦數乎。恐犯法者益衆。京中見囚,請以口傳宥之,諸道,令祈恩別監傳命放之,可也。」從之。史臣曰:「洪子藩謂宥旨數而犯法者衆,其言是矣。然請以口傳放囚,何哉。使犯法者得脫,宣旨與口傳何別乎。後世,權豪藉口傳釋法司罪囚,未必非子藩啓之也。」
秋七月。置軍器造成都監濟州逃漏人物推考色。
○遣府兵四領,戍濟州。
○達魯花赤黑的還。忠敬王之復位也,黑的奉詔而來。性譎詐難信,及爲達魯花赤,甚倨,王屢抑之,不敢肆其志。及是告歸,王與公主留之,不聽。
○遣同知樞密院事許珙將軍趙仁規如元,賀節日。公主恐黑的讒構,遣式篤兒偕往,覘其所爲。
○八月。定朝官服章。宰樞以上玉帶,六品以上犀帶,七品以下黑帶。
○九月。令省臺各進直言。
○元遣使與劍工古內來。古內在元言:「高麗有路可徑至日本。」故遣之。
○丁酉。王子謜生。
○冬十月。元遣岳脫衍康守衡來,詔曰:「爾國諸王氏娶同姓,此何理也。旣與我爲一家,自宜與之通婚。不然,豈爲一家之義。且我太祖皇帝征十三國,其王爭獻美女良馬珍寶,爾所聞也。王之未爲王也,不稱太子而稱世子,國王之命,舊稱聖旨,今稱宣旨,官號之同於朝廷者,亦其比也。又聞王與公主日食米二升,此則宰相多而自專故耳。凡此皆欲令爾知之,非苟使爾貢子女革官名減宰相也。黑的來言爾國事,非一,竝不聽許,爾其知之。」
○賜崔之甫等二十五人明經一人及第。
○改定官制。
○以金光遠爲慶尙道都指揮使,修戰艦,以元將復征日本也。
○十一月。遣僉議贊成事兪千遇如元,賀正,告改官制,獻處女十人。
○分遣部夫使于諸道。摠郞金晅如全羅道,行至菁好驛,全羅道按察盧景綸驛輸內膳于京,甚夥,私膳居半。晅取私膳,輸之國庫。景綸壻金天緖適爲水原掌書記,取以爲獻,景綸又訴於王。王免晅官,以宋由義代之。尋貶晅爲襄州副使。
○元遣使來,作軍器。以起居郞金磾,偕往慶尙全羅道,斂民箭羽鏃鐵。
○十二月。置盤纏色,令中外臣民出銀及苧布有差。
○貞和宮主宴賀公主生男。宮人布席于東廂,王曰:「不如正寢。」宮人不請于公主,就正寢,置平床,爲公主座。式篤兒曰:「平床之坐,欲使同於宮主也。」公主大怒。王遽令移席西廳,蓋舊有高榻也。及宮主觴于公主,王顧而目之。公主曰:「何以白眼視我耶,豈以宮主跪於我乎。」遂命罷宴。
○遣將軍高天伯及式篤兒如元,請以明年親朝。式篤兒將行,謂大將軍印公秀曰:「公主使我奏宮主事,如何則可。」公秀曰:「伉儷之間妬媢之言,何足上聞。君旣奏之,公主後悔,將何及已。」式篤兒然之。
○監察司劾監察提憲許珙軍簿判書康允紹。珙其妻死,更娶姨女養於家者,允紹起於賤隷,故皆爲監察司所論。允紹又自出視事,劾免之。
○遣帶方公澂率衣冠子弟十人如元,爲禿魯花。
○都兵馬使以國用不足,許人納銀拜官。
○元遣中書員外郞石抹天衢,爲副達魯花赤。
丙子二年宋端宗景炎元年,元至元十三年。
[编辑]春正月丁卯朔。群臣賀正于王。用幣,命賜內帑銀紵,支其費,歲以爲常。元帥忻都達魯花赤石抹天衢各獻馬。
○乙亥。設法席于普濟寺,爲帝祝釐。每値聖甲日行之,時謂之乙亥法席。
○元遣使來,求鐵。
○王及公主獵于猫串。
○三月。飯僧二千于毬庭。
○赦。
○王及公主幸昇天府,觀潮。
○以鷹坊人倚勢虐民,遣中郞將元卿等于諸道,糾治。
○王以小君中郞將湑驕恣,剃髮爲僧。初,王爲太孫時,納崔誼婢生湑,公主亦愛之如嫡,出入禁中,嘗賂康守衡,欲襲王宿衛于元。
○改宣旨曰王旨,朕曰孤,赦曰宥,奏曰呈。
○閏月。元遣林惟幹及回回阿室迷里兒來,採珠于耽羅。
○僉議府上言:「近者,內豎微賤者,皆以隨從之勞,許通仕路,混雜朝班,有乖祖宗之制,請收成命。」王怒,欲觀其所爲,陽許之,旣而復取其狀。僉議府不卽從,王囚詔文主事,命右正言李仁挺勿視事,竟取其狀,批曰:「勿改成命。」
○鹽店洞一千餘戶災。
○有投匿名書于達魯花赤曰:「右正言李仁挺與百餘人,潛謀欲殺達魯花赤。」達魯花赤枷鎖仁挺,尋知誣,釋之。仁挺性强,凡拜官者,必究功過,未嘗苟署告身,人多怨之。
○王與公主獵于天壽寺南郊。
○雨雹于寧越縣,大如鵠卵,鳥雀中者,皆死。
○吐蕃僧自元來,自言:「帝師遣我,爲公主國王祈福。」宰樞備旗蓋,迎于城外。請王作曼陀羅道場,令備金帛鞍馬雞羊,用麪作人長三尺,坐之壇中。又作小麪人麪燈麪塔各一百八,列置其傍,吹螺擊鼓凡四日。僧戴花冠,手執一箭,繫皁布其端,周麾而雀躍。車載麪人,令旗者二甲者四弓矢者三十曳棄城門之西。公主施錢甚厚,其徒爭之,訴曰:「僧非帝師所遣,佛事乃其僞作。」公主詰之,皆服,遂黜遣之。
○元遣楊仲信,齎幣帛來,爲歸附軍五百人聘妻。王遣使諸道,搜寡婦處女。
○夏四月。置歸化部曲蘇復別監。先是,臺省論密城人趙阡殺守應賊之罪,降爲歸化部曲。郡人朴義以養鷹嬖於王,賂左右,白王曰:「密城大邑,貢賦甚多,降爲部曲而無鎭撫者,恐其民流散,莫能禦也。」故有是命。
○耽羅星主來朝。命序朝臣四品之下。
○五月。知僉議府事致仕張鎰卒。鎰性溫恭正直,善屬文,優於吏才。
○置通文館,令禁內學館七品以下年未四十者習漢語。時,譯者多起微賤,傳語之間,多不以實,懷姦濟私,宰相患之。參文學事金坵獻議,置之。
○六月。遣大將軍尹秀中郞將朴義如元,獻鷂。
○林惟幹採珠耽羅,不得,乃取民所藏百餘枚,還于元。
○元賜絆襖于合浦軍。
○左司議大夫金周鼎上書,論廉使守令勤怠貢賦輕重不一鄕吏附勢逃役等事,請令究理。王納之,爲左右所沮,事竟不行。
○密直副使崔文本卒。文本性高倨沈重,不苟俯仰,有大臣體。
○參文學事兪千遇卒。千遇性聰敏多機辯。金敞薦于崔怡,怡曰:「貌雖不揚,誠可人也。」置之政房。久典機要,多受人饋遺,致富饒。嘗爲史官,不修史草曰:「當時國家事皆晉陽公所爲,吾蒙厚恩,何敢傳其惡於後世耶。」
○秋七月。以柳璥爲僉議侍郞贊成事。
○元遣王延生,推刷耽羅人物。
○元遣使來,採金。
○置世子詹事府。
○遣中贊金方慶直史館文璉如元,賀聖節。王上書中書省曰:「達魯花赤經歷張國綱明敏淸平,百姓德之。瓜期已滿,乞令留任。陪臣金方慶佐官軍,攻破珍島耽羅,及征日本,修造戰艦,揚兵海上,實有力焉。乞賜虎頭金牌,用勸來者。」
○大將軍尹秀等自元還言:「帝遣鷹坊子五十人,處之羅州,凡屬鷹坊者,勿使侵擾。且令朴義管鷹坊。」以秀等請之也。
○八月。都兵馬使言:「尙州淸州海陽是珍島賊魁之鄕,請降號。其從賊入耽羅者,請禁錮。」王只許禁錮。
○以將軍崔有渰爲人物推考別監,伴張國綱往合浦。
○王與公主獵于德水縣。縣東北有馬堤山,王嘗命構草屋數間。及是,率忽赤鷹坊各五十人,往獵其地。
○王獵于昌樂院。
○元遣鷹坊人迷剌里等七人來,王賜宅及奴婢。
○飯僧千四百于毬庭。
○元遣塔剌赤爲耽羅達魯花赤,以馬百六十匹來牧。
○東寧府千戶韓愼來,刷人物。
○溟州吏金遷得母於遼陽以歸。初遷母以高宗四十六年沒入元,母子不相聞,忽得母書云在某家爲婢。遷慟哭,㒃白金五十五兩,隨賈胡,至東京天老寨,得之以歸。其夫無恙,遂爲夫婦如初。
○九月。王與公主獵于馬堤山。
○復葬世祖梓宮于昌陵,太祖梓宮于顯陵。初遷都,移葬二梓宮于江華。至是,皆復舊陵。
○謁顯陵。
○元以平定江淮遣使來,頒赦。
○冬十月。賜李益邦等三十三人明經一人恩賜三人及第。
○元遣忽剌歹,命王及公主以明年五月入朝,又罷合浦鎭邊所梢工水手,又令西海道歸附軍自耕而食。
○謁昭陵。
○親祫于大廟,上謚冊,宥境內。初,公主亦欲與祭,伍允孚曰:「大廟祖宗神靈所在也,恐有不測之虞。」公主懼而止。
○十一月。元遣鷹坊子郞哥歹等二十二人來。尹秀以王命請之也。
○乙巳。地震。
○知僉議府事鄭子璵卒。
○達魯花赤禁國人持弓箭兵器。
○遣判秘書寺事朱悅如元,賀正。
○十二月。王謂宰樞曰:「近者,星文屢變,寡人思欲修德弭災。卿等各言時政得失,無有所諱。」宰樞以十二事上書,秘而不發。
○丙子。夜有人投匿名書于達魯花赤石抹天衢館,又呼於道曰:「有衣則衣,有食則食,勿爲他人所得。」明日,達魯花赤以告王及公主。其書誣曰:「貞和宮主失寵,使女巫呪咀公主。又齊安公淑金方慶李昌慶李汾禧朴恒李汾成等四十三人謀不軌,復入江華。」公主遣忽剌歹三哥車古歹等,囚貞和宮主,封府庫。天衢亦囚淑及方慶等四十三人,召宰相,雜問之。又諷公主親鞫諸囚於宮庭。公主將從之。翼日,柳璥與諸宰相請見公主曰:「近世權臣執國命,若有告人以罪者,事無虛實,罪無輕重,卽加誅戮,若刈草菅,人懷戰慄,莫保朝夕。皇天眷佑,蕩除此輩,而使公主來莅東方,臣等以爲無辜之禍無從而起。今者,達魯花赤所得匿名書,臣請辨之。我國人物衰耗而官軍屯於四面,誰敢有意於逃竄乎。無名之文,奚足取信。且貞和宮主呪咀事,亦易辨也。自公主釐降,國人按堵,悉感帝德,彼若以私憾呪咀公主。神而有靈,背德之禍必反乎爾。」璥涕淚交下,言甚切至,左右莫不潛然。公主感悟,皆釋之。
○遣將軍高天伯及忽剌歹如元,上表曰:「今者,達魯花赤持匿名書來,示言:『有四十餘人聚謀復入江華。』若其所言誠或有據,固宜當面而露告,何乃匿名以陰投。此必有憾於國,有怨於人,妄飾而爲之者耳。所錄四十人中,有身沒已過五年者,則其誣妄,可驗也。乞降明斷,自今,匿名文書,悉令勿論。」
○公主將修宮室,請工匠于元。發諸道丁夫,伐材輸之京城,凍餒死者相繼。
丁丑三年宋景炎二年,元至元十四年。
[编辑]春正月。命中贊金方慶,公除妻母服。宰相除服,古無其例。時,軍國務繁,始有是命。史臣李齊賢曰:「三年之喪五服之制,先王所以節無窮之意,俾賢者不敢過,不肖者企而及焉。國家約日給暇,失禮已甚,而況權宜從吉,後行其服者乎。」
以金方慶爲世子師,柳璥爲傅,元傅爲保,金坵爲貳師,許珙洪祿遒李汾禧韓康爲調護。
○賜公主怯怜口等姓名。忽剌歹爲印侯,三哥爲張舜龍,車忽䚟爲車信,職皆將軍,式篤兒爲盧英,五十八爲鄭公,皆中郞將,屬之內侍。怯怜口者,華言私屬人也。
○以朴恒爲密直副使。
○壬寅。冊子謜爲世子。
○王與公主觀燈于奉恩寺。宰樞不及,王怒囚僉議府吏。旣而使右承旨薛公儉語宰樞曰:「公主請我夙駕,而卿等後至,恐公主責我,且囚府吏,卿等毋以我爲躁也。」
○元樞密院令達魯花赤禁國人持弓矢,蓋信匿名書也。
○二月。都兵馬使言:「鬻爵非令典也。然國庫殫竭,無以供費,請令無功及不次而求官者,科等納銀國贐都監而後授職。」從之。
○分遣各道軍器別監。先是,以中書省牒,令各道造箭,旣畢,故閱之,藏于京山府碩州。
○置農務都監。
○僉議府言:「公主怯怜口及內僚廣占良田,標以山川,多受賜牌,不納租稅,請收還賜牌。」不聽。
○令諸王百官以至庶民,出米豆有差,以充洪茶丘軍馬糧料。
○洪茶丘引兵將入境,元召還,又勑還歸附軍五百人。擧國皆喜。
○遣國學直講崔諹,採金于洪州稷山旌善。役民一萬一千四百四十六名七十日,得金七兩九分。
○三月。大府火,延燒民家八百餘戶。
○遣將軍金子廷,押送防守軍于耽羅。子廷本內僚也,林衍之殺金俊,與其謀,以功許通。內僚出使,始此。
○耽羅大饑。
○夏四月。中郞將曹允通還自元。初,以善碁被召,帝謂曰:「世傳,人參出汝國者,甚佳。汝能爲朕致之乎。」對曰:「若使臣採之,歲可得數百斤。」帝命遣之。自是,允通歲巡州郡,發民採參,或小有朽敗,或非地產,而未及納期,輒徵銀幣,以營私利。民甚苦之。
○宰樞以全羅道王旨別監權宏割民媚權貴,劾罷之。宏托內僚,復職。
○王以將入朝,又公主將免身,下宥,停修宮闕。
○五月。封羅州錦城山神爲定寧公。先是,羅人稱:「神降于巫言:『珍島耽羅之事,我有力焉,將士得賞,而不我祿,何耶。必封我爲定寧公。』」邑人寶文閣待制鄭興惑其言,諷王而爵之,且輟其邑祿米五石,歲歸其祠。興卽可臣也。
○元中書省移牒,罷洪州等處淘金役,俟農隙。
○秋七月。王以百姓苦於徵斂皆附鷹坊,減一百二戶,以供賦役。
○觀候署言:「按道詵密記,稀山爲高樓,多山爲平屋。我國多山,若作高屋,必招衰損。故太祖以來,非惟宮闕不高,至於民家,悉皆禁之。今聞造成都監用上國規模,欲作層樓高屋,恐將有不測之災。」王納其言。伍允孚又言於公主曰:「天變屢見,加以亢旱。請弛營繕,修德弭災。後如有悔,恐被不言之罪,故言之。」是日,王暴得疾,至夕彌劇。宰樞請停營繕,縱鷹鷂。又曰:「凡可以禬禳者,臣等無不盡心。惟興王寺金塔在宮中,請還之。」公主皆許之。王大喜,使承旨李尊庇,還金塔于興王寺。初,公主取興王寺金塔,入于內,將毀之。王禁之,不得,但涕出而已。
○遣密直副使朴恒如元,賀聖節,上書中書省,請以兵糧給耽羅合浦屯守軍,又請罷鑄劍採金貢參等事。
○王疾稍間,移御天孝寺。王先行,公主以陪從寡少怒還,王不得已亦還。公主以杖迎擊之,王投帽其前,逐印侯罵曰:「此皆汝曹所爲,予必罪汝。」公主怒稍弛,至天孝寺,又以王不待而先入,且詬且擊,欲還竹坂宮。時,正郞廉承益以浮屠神呪得幸于王,侍疾,進謂公主曰:「王疾之愈,幸賴佛力,而公主之怒,若有魔障,使之以間兩主之懽也。」公主乃止。承旨李槢曰:「廉郞中無實之言,亦有可用。」文昌裕謂薛公儉曰:「雖微釐降,辱豈有大於此者乎。」槢卽汾成也。
○元木匠提領盧仁秀使張舜龍告公主曰:「宮室之修旣罷,盍歸我乎。」公主大怒,詰宰樞曰:「我只罷役徒耳,奈何亦遣工匠乎。」宰樞曰:「罷役是日官之言,臣等何知。」公主益怒曰:「豈蔑視我耶,必懲一宰樞,以警其餘。」宰樞難其對,李槢曰:「嚮者,臣等以王疾篤請罷役修省,幸而見聽。工匠妄意役罷辭去耳。今召而復作,何晩之有。」公主意解。旣而日官又面請,勿構三層閣。公主不聽,發諸道役夫,督之愈急。
○內豎梁善大守莊等告曰:「慶昌宮主與其子順安公琮謀,令盲僧終同呪咀上,欲使琮尙公主爲王。」王命李槢印公秀李之氐印侯張舜龍鞫問終同。
○八月。命中贊金方慶密直使許珙監察侍丞趙仁規等訊慶昌宮主及琮,不服,翼日,召琮親訊。甲子。宰樞詣宮門,請釋慶昌宮主及琮罪。王問宰樞曰:「籍琮母子家,如何。」贊成事柳璥對曰:「累加鞫問,琮不服。慶昌宮主則曰:『非敢呪咀,但問禍福於終同耳。』然則告上國,得請然後籍之,可也。」旣而公主請籍之,王曰:「宰相以爲不可。」公主强之,不得已從焉。初,元宗愛琮,賜以貨寶無算。至是,公主盡取之。遣趙仁規如元,告琮呪咀事。
○散員田裕訴于王曰:「臣昨以捕鷂過安東,司錄金琔曰:『鷹坊已罷,何爲到此。』待臣甚薄。疑宰相移書諸道,以禁鷹鷂。」王怒,語李槢曰:「此事何損於宰相而禁之乎。」欲罷琔,對曰:「裕藉捕鷂,侵擾百姓,聞殿下縱鷹鷂,自恐得罪,言此以試其意耳。」王然之。
○九月。王與公主獵于馬堤山。
○趙仁規還自元。帝命順安公母子事任王處置。於是,廢慶昌宮主爲庶人,流琮及終同于海島。
○癸卯。地震。
○丁未。還宮。時,王耽于遊田。文昌裕李之氐言:「獵騎踐蹂禾稼,民多怨咨,盍亟返。」從之。
○冬十月丙辰朔。日食。
○元遣郞哥歹來,賜鶻。
○十一月。遣國子祭酒金㥠如元,賀正。
○以慶尙道年荒減租稅。
○十二月。流南京副使崔資壽司錄李益邦于海島。監察侍丞將軍趙仁規使管下軍介三,誘南京民八人爲捉獺戶,民之逃賦者,多附之。歲納獺皮于公主宮而半入仁規家,益邦囚介三訊之,仁規訴公主曰:「南京官吏裂宮旨擲地。」公主怒,逮繫益邦資壽,枷于市,遣將軍林庇鞫問。庇具得其實以復,公主悉還民元籍,竟流二人,尋釋之。
○前大將軍韋得儒中郞將盧進義等誣告金方慶謀叛。時,方慶以中贊當國,又受虎頭金符,爲都元帥,權傾一國。田園遍州郡,麾下將士日擁其門,附勢假威者,橫行中外,而不之禁。又第征倭軍功,爵賞頗不均,人多觖望。得儒嘗從東征左軍使金侁爲知兵馬事,侁溺死,方慶以不救主將罷其職。進義從攻珍島,不力戰,掠取人財產,方慶沒入于官。由是,二人怨方慶,謀陷之,乃譖於忻都以爲:「方慶與子忻壻趙抃及孔愉羅裕韓希愈安社貞等四百餘人謀,去王公主達魯花赤,入據江華以叛。」讒構多端,忻都與石抹天衢告于王。王命贊成事柳璥元傅等與忻都天衢雜問之。乃知誣妄,止論希愈等十二人藏甲之罪,杖而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