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節要/卷十八
元宗順孝大王
[编辑]諱植,字日新,舊諱倎。高宗長子,母安惠太后柳氏。高宗六年己卯三月乙酉生,長封太子。四十六年入朝蒙古,明年還國卽位。元追諡忠敬王。在位十五年,壽五十六。
庚申元年宋景定元年,蒙古世祖中統元年。
[编辑]春正月。太孫以趙珣參知政事,崔昷爲樞密院使,金佺朴成梓爲樞密院副使,又以判禮賓省事羅得璜爲濟州副使。前此,宋佋守濟州,坐贓免,人語曰:「濟州昔經小盜,今遇大賊。」又有知天文而拜大學博士者,能暴虎而爲侍御醫者,人嘲之曰:「占星大學博,捉虎侍御醫。」
○白州蘇復別監金守磾投于也束達。
○席島椵島人謀叛,西北面兵馬使李喬遣都領韋得柔擊之,斬其魁來同等。
○命右副承旨金仁俊推檢別宮田。史臣曰:「古之明君或棄苑囿,許民耕種。今此別宮之田皆爲權臣奪占,宜還本主,未嘗議此,而反更推檢,豈爲懲惡禁暴。乃所謂尤而效之者也。」
○太孫以星變赦。
○安北都領元振叛,執其州副使文秀及慈州副使金脉殺之。甕津縣令鄭崇降于蒙古。
○二月。以濟州副使羅得璜兼防護使。朝議,濟州海外巨鎭,宋商島倭無時往來,宜特遣防護別監以備非常,然不可別置防護。遂以得璜兼之。
○執閔偁韓洪甫,歸諸也束達。
○金守磾與別將于綻俱剃髮,在也束達屯所,訴曰:「高麗有急,必遷濟州,今云復都舊京,非也。」也束達信之。及太子東還,至也束達屯,也束達欲令守磾與太子辯。太子曰:「公何信叛人之言。吾寧祝髮被拘於此,豈可與叛人辯哉。」也束達拘留樞密院使金寶鼎等百人。都兵馬錄事陸子襄亦投于蒙古。囚于琔子襄父及兄弟。
○三月戊辰朔。日食。
○太孫欲還都舊京,以大將軍金方慶將軍金承俊等爲出排別監,發廩米六千四百二十斛,分給諸王百官以助營屋之費。
○甲申。太子與蒙使束里大入開京。束里大欲試太子意,請先行。太子信之,先入昇天闕。束里大怒,出屯于野。太子請入城,束里大辭:「以彼此意異,吾欲還歸。」乙酉。又退屯于烏山,太孫自江華來謁。翌日,太孫至束里大屯所,請之,賂鸚鵡盞白金三十斤。束里大乃許之。初,憲宗皇帝南征,太子自燕京赴行在,道過京兆。潼關守土者迎至華淸宮,請浴溫泉。太子曰:「此唐明皇所嘗御者,雖異世人臣安敢褻乎。」聞者嘆其知禮。憲宗崩,阿里孛哥阻兵朔野,人心虞疑,罔知所從。時,皇弟忽必烈觀兵江南,班師北上。太子奉幣謁道左,皇弟驚喜曰:「高麗萬里之國。唐太宗親征,而不能服,今世子自來,此天意也。」大加褒奬,與俱至開平府。江淮宣撫使趙良弼言:「高麗雖小國,依阻山海,國家用兵二十餘年,尙未臣附。前歲太子倎來朝,適鑾輿西征,留滯者二年,供張疏薄,無以懷輯,一旦得歸,將不復來。宜厚其館穀,待以藩王之禮。今聞其父已死,誠能立倎爲王,遣送還國,世子必感恩戴德,願修臣職。是不勞一卒而得一國也。」陝西宣撫使廉希憲亦言之,皇弟然之。卽日改館,顧遇有加。乃命達魯花赤束里大康和尙護其行歸國。和尙本晉州人,嘗被虜入蒙古,後名改守衡。
○束里大康和尙見太子曰:「館待日厚,感則有之。然忽必烈大王所以遣我者,非爲在島中徒哺啜也。」太子無以對,召兩府議之,分文武兩班及諸領府爲三番,往來開京,示遷都之意。
○夏四月。太子下旨云:「散員康俊才以本系微賤,限七品。然能通蒙古語,宜限五品。」
○忽必烈大王遣荊節等賜太子書曰:「我太祖肇基大業,聖聖相承,代有鴻勳,芟夷群雄,奄有四海,先降後誅,未嘗專嗜殺也。凡屬國列侯分茅錫土傳祚子孫者,不啻萬里,孰非向之勁敵哉。觀乎此,則祖宗之法不待言而彰彰矣。今也,普天之下,未臣服者惟爾國與宋耳。宋所恃者長江,而長江失險,所藉者川廣。而川廣不支,邊戍自撤其藩籬,大軍已駐乎心腹,鼎魚幕燕,亡在朝夕。爾初以世子奉幣納款,束身歸朝,含哀請命,良可矜憫。故遣歸國,完復舊疆,安爾田疇,保爾家室,弘好生之大德,捐宿構之細故也。用是已嘗戒飭邊將斂兵待命,東方旣定,則將回戈於錢塘,殆餘半載。乃知爾國內亂渝盟,邊將復請戒嚴,此何故也。以謂果內亂耶,權臣何不自立而立世孫,以謂傳聞之誤耶,世子何不之國而盤桓於境上也。豈以世子之歸愆期,而左右自相猜疑,私憂過計而然耶。重念島嶼殘民久罹塗炭,窮兵極討,殆非本心。且御失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敵,推赤心置人腹中,則反側自安矣。悠悠之言,又何足校。申命邊閫,斷自予衷,無以逋逃間執政,無以飛語亂定盟。惟事推誠,一切勿問,宜施曠蕩之恩,一新遐邇之化。自尙書金仁俊以次中外枝黨官吏軍民,令旨到日已前,或有首謀內亂,旅拒王師,已降附而還叛,因仇讎而擅殺,無所歸而背主亡命,不得已而隨衆脅從,應據國人但曾犯法,罪無輕重,咸赦除之。世子其趣裝命駕,歸國立政,解仇釋憾,布德施恩。緬惟瘡痍之民,正在撫綏之日。出彼滄溟,宅玆平壤,賣刀劍而買牛犢,捨干戈而操耒耜,凡可援濟,毋憚勤勞。苟富庶之有徵,冀禮義之可復,亟正疆界以定民心,我師不復踰限矣。大號一出,予不食言。復有敢踵亂犯上者,非干爾主,乃亂我典刑。國有常憲,人得誅之。於戲,世子其王矣,往欽哉,恭承丕訓,永爲東藩以揚我休命。」蓋帝未卽位時,聞太子至西京,留八九日,疑有變故,賜是書。
○遣大府少卿張季烈如蒙古,獻方物。
○戊午。太子卽位于康安殿,受菩薩戒于慶寧殿。
○校尉李寅自蒙古來云:「忽必烈大王以三月二十日卽皇帝位,詔還西京屯兵。」是謂世祖皇帝。
○也束達放還金寶鼎等一百人。
○蒙古遣其多大詔曰:「以爾歸款,旣冊爲王。今,得爾與邊將之書,因知上下之情,朕所憫焉。出水就陸以便民居,此朕所喜也。今時方長育,不可因循自誤歲計。更當勸課農桑以阜殘民。若留軍壓境,不無騷動,已勑將帥卽日班師。其體朕兼愛之心,毋自疑懼。前年春被虜逃來人民,已下有司遍行刷會,自言約之後,逃虜人等,放令還國,到可收係存恤。凡爾國中應有作過犯罪,欽依前來已降赦文施行。軍人擅掠民物一絲者,具以實聞。依條斷罪。」
○荊節其多大等怒贈遺不如意,卷坐席而去。節初不近娼妓,所得幣帛分與麾下,至是,人欺其詐。
○遣永安公僖如蒙古,賀卽位。
○五月。蒙古歸我逃虜民四百四十餘戶。
○命有司,欲冊子諶爲太子,諶母金若先之女也。次妃王氏譖於王曰:「太孫聞主上東還,稍無喜色。且儲副繼體者也,豈可立權臣之甥乎。」王頗信之,金仁俊力諫然後,王疑乃釋。
○以時方盛農,除諸道賀卽位。
○京畿旱蝗。
○六月。幸賢聖寺。自是,數幸寺院。
○下制,肆赦,蠲逋租,年八十以上及鰥寡孤獨篤癈疾者,各給奉養一人,孝子順孫義夫節婦,旌表其門,燕京侍從臣僚,超授爵秩,改第衛社功臣,以金仁俊爲第一,柳璥爲第五,陞仁俊爲樞密院副使。
○流刑部侍郞李凝于遠島。初,凝從王如燕京,謂永寧公綧曰:「公若欲爲王,誰曰不可。」故及。
○庚戌。地大震,墻屋有崩頹者。
○遣金寶鼎如束里大屯所,束里大曰:「爾王之東還也,奏帝曰:『臣之國卽還舊京。』今已踰數月,何不爲慮。爾等能不畏死乎。」寶鼎無以對。
○下制曰:「宦者閔世沖,自寡躬幼時以至今日,再救朕疾,功不可負。宜限六品敍用。」宦官拜參自此始。
○王改名植。
○秋七月。蒙古平阿里不哥,遣使頒赦。
○癸酉。地震。
○濟州獻馬,分賜四品以上。
○追尊妣安惠王后柳氏爲王太后。
○門下侍郞平章事致仕崔滋卒。滋初名安。崔怡嘗品第朝士,以能文能吏爲第一,文而不能吏次之,吏而不能文又次之,文吏俱不能爲下。皆手疏屛風,每當銓注,輒考閱而敍之。滋名在下,故以學諭十年不調。一日,怡謂李奎報曰:「誰可繼公秉文者。」對曰:「有學諭崔安者,及第金坵其次也。」時,李儒李百順河千旦李咸任景肅皆有文名,怡欲試其才,令製書表,使奎報第之。凡十選,滋五魁五副。遂超擢,代奎報,掌文柄。金仁俊等擧義反正,滋時爲冢宰,以淸嚴鎭俗。
○八月。冊妃柳氏爲王后,子諶爲太子。后卽新安公佺之女也,諱稱柳氏。
○太府少卿張季烈將軍辛允和還自蒙古。帝曰:「朕卽祚後,爾國最先來賀,朕甚喜焉。爾國事大國四十年矣。今玆會朝者八十餘國,汝等見其禮待之厚如爾國者乎。」賜衣帛有差。
○中書省奏:「朝士見三品以上官,趨拜馬前,拜揖朝行,諂諛成風。禮失過恭,請皆禁之。」
○永安公僖還自蒙古。帝賜王虎符國印綵段弓劍等物。又頒改元詔曰:「漢自武帝之後,創業守成之君卽位,伊始莫不改元,所以示天下萬世端本正始之傳也。國家累聖相承,廓開大業,禮文之事有所未遑。朕獲纘丕圖,思復古治,已於今年五月十九日,立號爲中統元年。使還,宜播告之,俾知朕意。」又允許表請六事,詔曰:「衣冠從本國之俗,皆不更易。行人惟朝廷所遣,餘悉禁絶。古京之遷,遲速量力。屯戍之撤,秋以爲期。元設達魯花赤孛魯合反兒拔覩魯一行人等,俱勑西還。其自願托迹於此者十餘輩,來使亦不知定在何所,事須根究,今後,復有似此告留者,斷不准從。朕以天下爲度,事在推誠,其體朕懷,毋自疑懼。」
○九月。賜魏文卿等三十一人及第,以文卿兄弟俱爲狀元,廩其母。
○遣右正言田文胤如蒙古,謝賜符印。
○冬十月。中書省奏:「大官自求補外,侵漁百姓。自今,官高者不差外任。」從之。
○以金寶鼎知門下省事,崔昷守司空左僕射。
○十一月。納司徒絪女爲太子妃。
○十二月。以金起孫爲門下平章事。
○王聚宮女于水房,淫縱無節,御史大夫金仁俊移置水房于外。
辛酉二年宋景定二年,蒙古中統二年。
[编辑]春正月。以太子生日爲壽元節。
○辛未。地震。
○三月。復置東西學堂。
○諭諸道按察使曰:「朕欲推仁心,施及禽獸。方春田獵,恐其不麛不卵,違我好生之心。勿獻肉膳。」
○夏四月。遣太子諶如蒙古,賀平阿里孛哥。斂百官銀布有差以助行李之費。
○五月。田文胤還自蒙古。初,文胤謁帝,帝特厚慰問曰:「有所言乎。」對曰:「陛下憐我國王,恩至渥也。然讒間者多,願陛下勿信。」及其還,帝命束里大伴行,文胤奏曰:「束里大以前年勑還屯兵事意小邦所讒,憤慍而還,反訴小邦。今若伴臣以去,未知他日造何言語以誑陛下,敢請勿遣。」帝從之。
○賜鄭謙等三十人及第。
○京市署奏:「今,市肆米賤,物價踴貴,請折定物價。」從之,終不能革其弊。
○六月壬子。地大震。
○秋九月。太子還自蒙古。帝遣侍衛將軍勃立扎禮部郞中高逸民護其行。
○謁昌顯洪三陵。
○冬十月。蒙古使焦天翼等來。
壬戌三年宋景定三年,蒙古中統三年。
[编辑]夏四月。遣判秘書省事朴倫如蒙古,進方物。帝賜王錦九匹。
○秋九月。蒙古遣按脫夌徹兒禮部侍郞劉憲等來,索鷂子及好銅二萬斤。
○遣禮部郞中高汭,獻鷂子二十銅六百十二斤。
○冬十月。重營功臣堂。
○十一月。贈敬穆賢妃金氏爲靜順王后。
○十二月。郞中高汭還自蒙古。帝頒曆,又詔曰:「卿自東隅臣屬上國。適我家之有難,越其境以來歸,特侈新封,俾還舊服。凡有所奏無不允從,如不易衣冠,班收軍戍,去水而就於陸,在虜者聽其歸,若此甚多,難於具悉。豈期弗諒,動則肆欺。向許貢於珍禽,已乖素約,頃小徵於銅貨,又飾他辭。陸子襄一羈旅也,愍骨肉之睽離,降綸綍而理索,輒爲拒命,是誠何心。玆小事尙爾見違,於大節豈其可保。凡遠邇諸新附之國,我祖宗有已定之規,則必納質而籍民編,置郵而出師旅,轉輸糧餉,補助軍儲。今者,除已嘗納質外,餘悉未行。卿自有區處,必當熟議,庸候成言。其歲貢之物有例入進,毋怠初心以敦永好。」
○遣高汭以陸子襄及于琔妻子如蒙古,仍獻方物。
○京城大疫。
癸亥四年宋景定四年,蒙古中統四年。
[编辑]春二月。赦。
○倭寇熊神縣勿島,掠州縣貢船。
○三月。高汭還自蒙古言:「中書省云:『帝怒爾國不奉前降詔旨內置郵籍民出師輸糧等事,不賜回詔。』又洪茶丘訴永寧公於帝曰:『眞金太子中書令也,永寧公本國尙書令,故自謂秩等於皇太子。』帝大怒,奪永寧公所領兵馬,令茶丘管領歸附高麗軍民總管。」
○夏四月。遣禮賓卿朱英亮郞將鄭卿甫如蒙古,獻方物。表曰:「君親之義善貸不違,臣子之情直陳無隱。一昨使軺之旋返,數條宸綍之奉傳。其所謂置郵事,雖則民殘而未孚,爲其詔諭而曾設,至北境,蘧廬之相屬,如上朝行李之所監。其餘幷勑之多端,亦欲應時而竝稟。但緣遺噍初沐至仁,蕭然茂草之間,與野獸爭家而始集,蕞爾編蓬之下,猶江魚處涸以相濡。若當此時,將籍其數,顧惟蚩氓之常經患難,恐昧法制而益積驚疑。冀回厚眷以徐觀,俾有寧心而允濟。抑又出師輸糧等事,干戈以後,飢饉相仍,民口之存者百不二三,土毛之斂者十無八九。旄倪猶乏於調發,何以助六軍之容,晨夕尙難於饔飧,詎堪供千里之饟。設或忘己力之劣,而但迫皇威之加,今不考實,而苟欲其行,後如失期,則何辭以對。祗自增其譴責,懼將負於生成,進退誠難,慞惶罔措。伏望曲加惻隱,優賜矜憐,恕輿情以不嚴,徇事勢而勿亟,姑且置於大度之外,使自由於至恩之中,俟其民産之有恒,漸爾土田之爰闢,然後惟命,永示好生。」
○遣大官署丞洪泞詹事府錄事郭王府如日本國,請禁賊。牒曰:「自兩國交通以來,歲常進奉一度,船不過二艘,設有他船,枉憑他事,濫擾我沿海村里,嚴加懲禁以爲定約。今春,貴國船一艘入熊神縣勿島,掠其貢船,又入椽島,奪我民産,甚乖交通之意。請徵還所掠之物以固兩國和親之義。」
○五月。遣左正言郭汝弼如蒙古,獻鷂。
○六月。日本人五百六十餘自宋漂風泊開也召島及群山楸子等島。王命全羅道按察使具舟糧,遣還其國。
○秋七月。日本商船漂風到龜州艾島,命賜糧護送。
○八月。洪泞等還自日本曰:「窮推海賊,乃對馬島倭也。徵米二十碩馬麥三十碩牛皮七十領而來。」
○朱英亮等還自蒙古,詔曰:「朕嚮以細事見卿心之未孚,是故有責備之報。今慈來復,丐候生民稍集,然後惟命,辭意懇實,理當兪允。凡百所言者能踐與否,卿其圖之。」仍賜羊五百,分賜諸王宰樞以下有差。
○冬十月。遣大司成韓就如蒙古,賀正兼謝賜羊。
○十一月乙未。太白晝見經天。
○十二月。平章事李藏用知門下省事柳璥上書,薦吏部侍郞金坵。
○流朱英亮鄭卿甫于島。當使蒙古之時,多受人賂,率爲傔從也。
○以李藏用守太傅判兵部事,柳璥守太保參知政事,金俊守太尉參知政事判御史臺事。俊卽仁俊也。金佺守司徒知門下省事,朴松庇守司空左僕射,李應韶爲樞密院使,崔允愷知樞密院事,李之葳崔瑛竝同知樞密院事,羅得璜韓就竝爲樞密院副使,蔡楨爲樞密院副使御史大夫,宋義洪縉爲尙書左右僕射。
甲子五年宋景定五年,蒙古至元元年。
[编辑]春二月壬子。京城地震。
○韓就還自蒙古,帝賜西錦一段曆日一本。
○夏四月。遣禮賓卿金祿延如蒙古,謝賜錦及曆日。
○戊辰。太白晝見經天。
○五月。蒙古遣使來,詔曰:「朝覲諸侯之大典也。朕纘承丕緖于今五年,第以兵興,有所不暇。近西北諸王率衆款附,擬今歲,朝王公群牧於上朝。卿宜乘馹而來,庸修世見之禮。」會宰相,議親朝,皆持疑曰:「不可。」平章事李藏用獨奏曰:「王覲則和親,否則生釁。」王從其言,定入朝之議。
○遣國子祭酒張鎰如蒙古,獻方物,表曰:「伏念,臣依蔭上朝,撫封東徼。嚮也躬參而將返,俄然語及於再朝,而臣奏云:『退收離散之殘民,咸使出居於舊土,訖有所定,盍往乎來。』恭承明訓以旋歸,爰視小邦之形狀,兵戈飢疫之相壓,三十年垂盡耗亡,山海蕩流之孑遺,四五載詎能招集。完復經營之靡旣,往還使价之實觀。今被詔徵,實增兢悚。有召,不宜於俟駕,應時當趣於登途。然薄贄單裝,亦豈殘藩之易辦。遐程酷暑,亮非劣質之能堪,要趁涼辰,方朝邃闕。迺此私便之覬徇,亦專恕恤之恃優。惟冀至仁永加深眷。」
○中郞將白勝賢因參政金俊奏曰:「親醮塹城,又於三郞城神泥洞造假闕,親設五星道場,則可寢親朝,三韓變爲震旦,大國來朝也。」王信之,命大將軍趙文柱祭酒金坵將軍宋松禮及勝賢等,創假闕。禮部侍郞金軌謂右僕射朴松庇曰:「穴口凶山也,勝賢以爲大日王常住處,嘗奏高宗,大開佛事以安御衣帶,未幾升遐。今又敢作浮言,奏營假闕,且請於穴口寺親設大日王道場,是不可信也。請公禁之。」松庇以告金俊,俊深惑勝賢之言,故欲斬軌而止。
○盜起橫川洪川二縣。初,橫川民屎加大有八子一壻,居山谷間,漁獵以生。洪橫人疾之,告夜別抄指揮,請捕之。至其家,會九人出獵,乃殺其父母妻子。於是,九人謀報讎,遂起爲盜,殺二縣民三十餘人。忠淸道按廉使奏:「狄兵夜涉簞淺。」朝野驚擾,使夜別抄探之,乃橫川賊也。
○賜金周鼎等二十五人及第。
○始設大佛頂五星道場於三郞城假闕,凡四月。
○六月。白勝賢奏曰:「圖讖有姬龍之後重興之說,宜改王諱以周康王諱釗字。」王從之,旣而忌高句麗王釗不得其死,乃復舊名。
○移御神泥洞假闕。
○親設大日王道場于穴口寺。
○宥二罪以下。
○秋七月甲戌。彗星見,凡七十二日,乃滅。
○命諸道科斂白金以備親朝盤纏。
○制曰:「朕以涼德臨莅三韓。爲社稷萬民將親朝萬里絶域,宜以殊恩覃及中外,斬絞以下咸赦除之。」
○八月。命參知政事金俊爲敎定別監,糾察國家非違。
○左僕射朴松庇罷。以樞密院使李應韶代之。
○王如蒙古,命金俊監國。俊以別抄三十人晝夜衛其家。
○政堂文學致仕鄭芝卒。
○冬十月辛酉。地震。
○十一月。參知政事致仕朴成梓卒。
○參知政事致仕崔永卒。
○十二月。王至自蒙古,賜扈從臣僚及卒徒米有差。
○制曰:「金俊事我先王,誅戮權臣,復政王室,扶立寡躬,奉承宗祀。又於今夏,北使來督親朝,朝議紛紛,罔知所從。俊奏留使臣,督辦方物盤纏等事,俾不違約。與使偕行,果蒙天眷,錫與便蕃,不日還國,社稷復安,厥功重大。宜答以殊恩,有司其議封侯立府。」
乙丑六年宋度宗咸淳元年,蒙古至元二年。
[编辑]春正月。遣廣平公恂大將軍金方慶中書舍人張鎰如蒙古,謝恩,獻方物。
○以金俊爲侍中。
○三月。將軍吳壽山道遇秘書郞崔沖若,鞭之,沖若墮馬。壽山盤馬,欲蹋殺之,大將軍朴琪救而免之。初,金俊之開府也,壽山請以其族朱然爲其府錄事,知奏事兪千遇以沖若署之。故壽山疾沖若,欲殺之,不得。
○夏四月庚申。太子邀宴安慶公淐,奏樂達曙。國俗,以道家說,每至是日,必會飮,徹夜不寐,謂之守庚申。
○五月。金俊募射士于城東樓,多出銀罌,令中者取之,未有中者,俊不樂。卒有一人中之,俊大喜,賞以散員。
○秋七月。倭寇南道沿海州郡。命將軍安洪敏率三別抄禦之。
○冬十月。冊金俊爲海陽侯,一依晉陽公故事。
○刑部郞中崔資慶崔祿興大官丞崔松峻等坐贓,流于島。
○遣侍御史李穎郞將金靖如蒙古,賀正。
丙寅七年宋咸淳二年,蒙古至元三年。
[编辑]春二月。平章事致仕金之岱卒。
○三月。赦二罪以下。
○夏五月。賜閔漬等二十七人明經一人恩賜二人及第。命新及第綴行,令八坊廂父老士庶笙歌盛服隨從以寵之,前所無也。
○六月。遣大將軍朴琪如蒙古,賀節日。
○秋七月。金俊遣使,購富民金銀,充國贐。使者峻法行之,民皆愁怨。又令四品以上出銀有差。
○八月。將軍車松祐獲宋賊船一艘,殺七十餘人,擒五人。
○九月。謁景靈殿。
○冬十一月。遣侍郞張鎰如蒙古,賀正。
○蒙古遣黑的殷弘等來,詔曰:「今爾國人趙彝來告:『日本與爾國爲近隣,典章政治有足嘉者。漢唐而下,亦或通使中國。』故今遣黑的等往日本,欲與通和。卿其導達去使以徹彼疆。開悟東方,向風慕義玆事之責,卿宜任之。勿以風濤險阻爲辭,勿以未嘗通好爲解,恐彼不順命,有阻去使爲托。卿之忠誠於斯可見,卿其勉之。」彝本咸安人,初爲僧,後歸俗,叛入蒙古。能解諸國語,出入帝所,以讒毀本國爲事。
○判樞密院事崔允愷卒。
○命樞密院副使宋君斐侍御史金贊與黑的等往日本。
○濟州星主來見。遣正言玄錫以星主如蒙古。
丁卯八年宋咸淳三年,蒙古至元四年。
[编辑]春正月。宋君斐金贊與黑的等至巨濟松邊浦,畏風濤之險,遂還。王又令君斐隨黑的如蒙古,奏曰:「詔旨所諭導達使臣通好日本事,謹遣陪臣宋君斐等伴使臣以往,至巨濟縣,遙望對馬島,見大洋萬里風濤蹴天。意謂:『危險若此,安可奉上國使臣冒險輕進。雖至對馬島,彼俗頑獷無禮義,設有不軌,將如之何。』是以與俱而還。且日本素與小邦未嘗通好,但對馬島人時因貿易往來金州耳。小邦自陛下卽祚以來,深蒙仁恤,三十年兵革之餘,稍得蘇息,綿綿存喘,聖恩天大,誓欲報效。如有可爲之勢,而不盡心力,有如天日。」
○秋七月。遣秘書監郭汝弼如蒙古,賀聖節。
○八月。宋君斐等與黑的殷弘復來。帝諭曰:「向者,遣使招懷日本,委卿嚮導,不意卿以辭爲解,遂令徒還。意者,日本旣通好,則必盡知爾國虛實,故托以他辭。然爾國人在京師者不少,卿之計亦疎矣。且天命難諶,人道貴誠。卿先後食言多矣,宜自省焉。今日本之事,一委於卿。卿其體朕此意,通諭日本以必得要領爲期。卿嘗有言:『聖恩天大,誓欲報效。』此非報效而何。」李藏用以書贈黑的等曰:「日本阻海萬里,雖或與中國相通,未嘗歲修職貢。故中國亦不以爲意,來則撫之,去則絶之,以爲得之無益於王化,棄之無損於皇威也。今聖明在上,日月所照盡爲臣妾,蠢爾小夷敢有不服乎。然蜂蠆之毒,豈可無慮。國書之降亦甚未宜。隋文帝時,上書云:『日生處天子致書于日沒處天子。』其驕傲不識名分如此,安知遺風不存乎。國書旣入,脫有驕傲之答不敬之辭,欲捨之,則爲大朝之累,欲取之,則風濤艱險,非王師萬全之地。陪臣固知,大朝寬厚之政亦非必欲致之,偶因人之上言姑試之耳。然取捨如彼,尺一之封莫如不降之爲得也。且豈不聞大朝功德之盛哉。旣聞之,計當入朝,然而不到,蓋恃其海遠耳。然則期以歲月,徐觀其至否,至則奬其內附,否則置之度外,任其蚩蚩,自活於相忘之域,實聖人天覆無私之至德也。陪臣再觀天陛,親承睿渥,今雖在遐陬,犬馬之誠思效萬一耳。」蓋藏用度,日本竟不至,將累我國,故密以書貽黑的,欲令轉聞以寢招懷之事。然不先聞於王,故王疑有貳心,卽配靈興島,接伴起居舍人潘阜亦坐不告,流彩雲島。阜方對黑的,武士突入曳出。黑的怒,詰問知之,乃還藏用書,使止之。由是,皆獲免。
○遣起居舍人潘阜齎蒙古書及國書如日本。蒙古書曰:「大蒙古皇帝奉書日本國王。朕惟,自古小國之君境土相接,尙務講信修睦,況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區夏,遐方遠域畏威懷德者,不可悉數。朕卽位之初,以高麗無辜之民久瘁鋒鏑,卽令罷兵,還其疆域,返其旄倪。高麗君臣感戴來朝,義雖君臣,歡若父子。計王之君臣亦已知之。高麗朕之東藩也,日本密邇。開國以來,亦時通中國,至於朕躬,而無一乘之使以通和好,尙恐王國知之未審。故遣使持書布告朕志,冀自今以往,通問結好以相親睦。且聖人以四海爲家,不相通好豈一家之理哉。以至用兵夫孰所好。王其圖之。」國書曰:「我國臣事蒙古大國,稟正朔有年矣。皇帝仁明,以天下爲一家,視遠如邇,日月所照咸仰其德。今欲通好於貴國而詔寡人云:『日本與高麗爲隣,典章政治有足嘉者,漢唐而下屢通中國。故特遣書以往,勿以風濤阻險爲辭。』其旨嚴切,玆不獲已遣某官某奉皇帝書前去。貴國之通好中國無代無之,況今皇帝之欲通好貴國者,非利其貢獻,蓋欲以無外之名高於天下耳。若得貴國之通好,必厚待之。其遣一介之使以往觀之何如也。貴國商酌焉。」
○九月。金俊以忠淸州道按察使邊保不從私謁,白王流之,乃以夜別抄指諭金革精代之。
○蒙古遣使來,索阿吉兒合蒙合皮。阿吉兒合蒙合魚名,似牛。或稱:「患脚瘇者,以其皮作靴則愈。」蓋帝有是疾,故求之。
○冬十月。宥金俊所流諸島罪人。
○十一月。遣弟安慶公淐如蒙古,賀正,因告更遣潘阜使於日本。
戊辰九年宋咸淳四年,蒙古至元五年。
[编辑]春正月。平章事崔昷卒。
○以李藏用爲門下侍中。
○二月。安慶公淐還自蒙古。賜王西錦一匹曆日一道。初,帝以趙彝之譖怒不解,親勑淐曰:「前日爾國所奏,朕今說之,爾其詳聽。爾等聞我蒙古中有叛者,輒來誑誘,人誰不知。爾國誠降,則當出軍助戰轉糧請達魯花赤點數民戶,爾胡不然。爾國曾於先帝時,遣王綧爲質,朕所知也。先帝勑爾王親朝,爾王不能親朝,以我有兄弟之亂也。爾王到京兆府還歸,朕之所護,爾王所知。人而不知有德,可謂人乎。爾王奏云:『我國地窄,今西京入排屯田軍民,盡令還歸,則當召集殘民,力農三年然後,復都舊京。』今屯田軍馬盡還,果還舊京乎。朕使至爾國,則爾使人圍守,眞降之意當如是耶。爾國來聘,朕亦使人守汝使乎。爾等齎來國贐紵布,減於舊額,又甚麤惡,何也。爾國素稱知禮義,今乃若爾可乎。相戰,人所不好,爾欲好戰,當約其地也。爾與日本交通,爾國人來居此者無不知之。爾於前日何言未嘗交通以欺朕乎。爾等所奏皆是妄說,不必答也。」及淐還,趙彝矯帝命,勒留中路。淐復入告中書省,然後,得還。
○將軍周瑄通其叔父周永賚妻大氏。事覺,御史臺執大氏鞫之,死獄中,遂斬瑄。判衛尉寺事李舒亦通大氏及其二女。曾流海島而還,至是,賴其壻大將軍金洪就營救,得免。
○北界四十餘城上書請金方慶復來鎭撫。王乃以方慶判禮賓省事北界兵馬使。
○三月。置出排都監於古京。
○蒙古遣北京路摠管于也孫脫禮部郞中孟甲來詔曰:「朕惟天道難諶,人道貴誠,而卿之事朕,率以飾辭見欺。朕若受其欺而不言,是朕亦不以誠遇卿也。故於卿弟淐面數其事,無有所隱。向卿自請:『撤兵三年,當去水就陸。』撤兵之請旣已從之,就陸之期今幾年矣。以前言無徵,是用爲問。卿意必曰:『捨險卽夷,則慮致不虞。』或未取信,聽其所止。惟我太祖成吉思皇帝制度,凡內屬之國納質助軍輸糧設驛供戶數籍置達魯花赤,已嘗明諭之矣。繼有來章稱:『俟民生稍集,然後惟命是從。』稽留至今,不以誠言見報。聞汝國之政例在左右得,非爲所梗蔽使卿不聞歟。抑卿寔聞之而未之思歟。是豈愛而身利而國者也。且納質之事,惟我太宗皇帝朝,王綧等已入質,代老補亡固自有例。其驛傳亦粗立,自餘率未奉行。今我朝方問罪於宋,其助士卒舟艦,自量能辦多少,所輸糧餉,則就爲儲積。及達魯花赤戶版之事,卿意謂何。今特遣使持詔以往,當盡情實,令海陽公金俊侍中李藏用齎奏章具以悉聞。」時帝勑金俊父子及其弟沖皆赴京師。俊聽將軍車松祐言,謀欲殺使,深竄海中,再白于王。王不聽,俊謂松祐等曰:「上意固拒,奈何。」松祐等曰:「龍孫不惟今上,又有諸王。況太祖亦以將軍卽位,何有疑慮。」俊深然之,遂決謀殺使,乃令都兵馬錄事嚴守安告兩府。兩府皆變色,莫敢言。沖適臥病,守安詣其家言之。沖嘗信守安,先令議可否。守安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間,今無故而殺天子使,將安之乎。此非自全之計也。」沖然之,遂沮其謀。沖卽承俊也。
○門下侍郞平章事致仕金起孫卒。
○夏四月。遣侍中李藏用從于也孫脫如蒙古。表曰:「就陸之事,則已於古邑復其居以經營。助師之命,則雖是殘民,隨所有而撿備。其辦舟艦輸糧餉之事,則惟力是任,亦期將供。其或請達魯花赤供戶版之事,則方始出排,誠未暇於修葺,俟其畢就,亦當從而稟裁。乃若陪臣金俊李藏用齎表進朝事,藏用則乃明訓之輒承,偕使臣而前去,金俊則適都家之遷設,方管領以指揮,迨劇務訖有所成,而小臣將率以造。」
○賜尹承琯等三十三人明經二人恩賜八人及第。
○五月。金俊恐蒙古責不入朝,大會五敎沙門於其第,供佛祈福。
○六月。蒙古遣吾都止偕李藏用來,閱戰艦軍額。初藏用謁帝,帝曰:「朕命爾國出師助戰,爾國不以軍數分明奏聞,乃以糢糊之言來奏。王綧曾奏:『我國常有五萬軍。』故朕昨日勑爾等云:『王所不可以無軍,其留一萬以衛王國,以四萬來助戰。』爾等奏云:『我國無五萬軍,綧之言非實也。苟不信,試遣使與告者偕往,點其軍額。若實有四萬,陪臣受罪,否則反坐誣告者。』爾等若以軍額分明來奏,朕何有此言。」遂呼綧曰:「宜與藏用辨。」又勑藏用曰:「爾還國,速奏軍額以實。否則將討之。爾等不知出師將討何國,是乃欲討宋與日本耳。今朕視爾國猶一家,爾國有難,朕不救乎。朕征不庭之國,爾國出師助戰亦宜也。爾歸語王,造戰艦一千艘,其大可載米三四千碩者。」藏用對曰:「舟艦之事,敢不承命。但督之,則雖有船材,恐不及也。」帝曰:「歷代之事,爾等所知,不必更說。朕將取近而言之。河西王納女,請和於成吉思皇帝曰:『皇帝若征女眞及回回,我當左右效力。』及征回回,命河西助戰,竟不應。帝討而滅之。爾亦聞乎。」藏用對曰:「我國昔有四萬軍,三十年來,死於兵疫殆盡。雖有百戶千戶之類,但虛名耳。」帝曰:「死者尙有,獨無生者乎。爾國亦有婦女,豈無生者。爾乃年老諳事,說何妄耶。」藏用對曰:「小邦蒙荷聖恩,自罷兵以來,有生長者,僅十歲九歲耳。」帝又曰:「爾國之於宋,風順則可兩三日而至,日本則朝發夕至。此汝國與蠻子人言也。汝國何不主是事乎。」綧欲復言軍事。藏用曰:「至尊前不當爭辨。遣人就視,便可立驗。」
○秋七月。遣閣門使孫世貞郞將吳惟碩如蒙古,賀節日。又遣起居舍人潘阜偕行,上書曰:「向詔臣以宣諭日本。臣卽差陪臣潘阜,奉皇帝璽書,幷齎臣書及國贐,往諭其國。便不納王都,留置西偏大宰府者,凡五月,館待甚薄,授以詔旨,而無報章。又贈國贐,多方告諭,竟不聽,逼而送之。以故不得要領而還,未副聖慮,惶懼實深。」
○八月。遣大將軍崔東秀隨吾都止如蒙古,奏曰:「小邦雖在全盛之時,人民尙寡,況自辛卯三十年來,兵疫相仍,喪亡太多,惟玆編戶之孑遺僅復農畦之生業,其隷于兵衛者,亦未有丁壯驍勇。然重違帝勑,多方調發,僅得萬人。其舟艦則已委官吏,庀材營造。」
○冬十月戊寅朔。日食。
○蒙古遣明威將軍都統領脫朶兒武德將軍統領王國昌武略將軍副統領劉傑等來,閱軍額戰艦,仍視日本水道黑山島,又令耽羅別造船百艘。王使郞將朴臣甫都兵馬錄事禹天錫從國昌劉傑等往視黑山島。
○十一月。金俊擅奪龍山別監李碩所獻內膳船二艘。初俊子承宣皚家奴因事往忠州,與碩有憾。及還,聞碩船載內膳來泊于江,訴碩於皚。皚告其父,遣夜別抄奪其膳,或入己家,或分與夜別抄。未幾俊見王,王以碩所上膳狀示俊。俊變色而退,還收以獻。王却之曰:「旣奪而復獻,於義可乎。今所進之物皆寡人將供祭醮之用。碩承命已久,曾不速進而見奪,是碩之罪也。」流于島。遂以內侍權仁紀代之。未幾召碩還。由是,王益惡俊。
○蒙古遣兵部侍郞黑的禮部侍郞殷弘等來,詔曰:「向委卿導達使者,送至日本,卿乃飾辭,以爲風浪險阻,不可輕涉,中道乃還。其言若是,今潘阜等何由得達。今來奏,有『潘阜至日本逼而送還』之語,此亦安足取信。今復遣使以往,期於必達。卿當令重臣導達,毋致如前稽阻。」丞相安童遣金裕申百川等來,索大嶺山香柏子榧子松膏餠智靈洞全蜜有體人蔘永洞郡香麴子南海島失母松金剛山石葺觀音松上水風眠松葉。裕百川皆本國人也。裕嘗登第,選爲永寧公陪從,久在蒙古,謀欲東歸,乃言於安童曰:「海東三山有藥物。若遣我索之,可得。」安童信而遣之。觀音松上水本無之物也,問諸裕等,則曰:「在洛山上。」王欲差人從裕百川索之。裕等云:「多得風眠松葉,則松上水無亦不妨。」松膏餠裕亦以爲自生於松上,皆誑言也。
○十二月。金俊殺國子學諭洪惟敍。惟敍嘗以書狀官伴蒙古使吾都止入朝,與金裕說俊密事。百川素爲惟敍所侮,聞其言以語俊,故及。
○遣知門下省事申思佺侍郞陳子厚起居舍人潘阜偕黑的殷弘如日本。
○丁酉。誅金俊,夷其族。俊自以爲:「當戊午年饑饉,掃權門,開蓄積,活人多矣。吾雖臥市街,誰敢害我。」由是,雖聞惡言,不以爲疑。列置農莊於郡縣,以家臣文成柱管全羅,池濬管忠淸。二人爭事聚斂,給民稻種一斗,例收米一碩。諸子效之,競聚無賴,怙勢恣橫,侵奪人田,怨讟甚多。俊嘗欲邀王于其家,撤隣家以廣其居,窮冬盛夏晝夜督役,屋高數丈,庭廣百步。其妻尙歉曰:「丈夫眼孔亦爾小耶。」及封宅主,每入見宮主,拜乎上。樞副林衍嘗與俊子爭田。俊曰:「我在尙爾,況死後乎。吾寧忍視此人耶。」又衍妻嘗手殺其奴。俊曰:「此婦性惡,當遠流之。」衍聞之益銜。宦者康允紹以姦黠得幸於王。且與衍相善,知王忌俊,又知衍俊有隙,屢言於王曰:「諸功臣皆與俊善,惟林衍不附。」又謂衍曰:「國勢危殆,將若之何。」衍曰:「王如有命,臣豈惜死。」允紹以奏,王曰:「眞忠臣也。」衍嘗入直,與宦者崔𤨒曰:「國勢至此,決在須臾。子盍告王。」𤨒許之,然懷恇怯,遷延累日。衍又入直,與𤨒曰:「向之所言,出我口入君耳,如或泄之,吾二人命在朝夕。奈何猶豫。」𤨒卽與宦者金鏡入奏。王曰:「果如所言,何幸之大。」衍遂制大梃,盛樻,密付鏡,預置宮中,期以是月丙申擧事。會王餞蒙古使脫朶兒,俊黨皆不扈駕,故未果。王恐事泄,終夜不寐,宣言有疾,分遣中使,禱諸神祠。詰朝俊不入朝,鏡等以王命召之。俊急趨朝,俊妻族宦者朴文琪知其謀,奔詣俊,遇諸路,以左右擁衛,不能告。俊弟沖聞俊赴衙,亦至都堂。𤨒傳旨召俊至便殿前,稱上不豫,引入政堂,使人梃擊之。俊大呼,遂斬之。又引沖入內,沖見血痕,欲走出。宦者金子廷使其弟子厚殺之。俊從者欲入救,子廷當門曰:「今有旨誅俊兄弟,汝等入內何爲。其各同心衛社。」遂推出之。衍分遣夜別抄,捕俊諸子及其黨附者,皆斬之。俊子柱聚其徒,謀拒之。夜別抄指諭高汝霖等至,柱且喜且懼,慰以好言,汝霖等持疑未決。將軍曹子一亦率介土繼至,不卽前。有校尉徐靖射柱誤中屋角。柱走入門,踰垣而走,追騎及斬之。柱卽用材也。遂誅俊黨大將軍崔暉將軍車松祐康保忠玄壽朴承益郞將方仲山指諭葛南寶及池濬文成柱,又流俊妻及將軍崔公義上將軍金洪就于海島。將軍李悌孫元慶自刎而死。俊之家奴見誅者,不可勝記。
○林衍殺承宣朴琪大將軍李宗器。初,金俊配于固城,琪頗有恩,俊以爲己子。及俊誅,琪在直廬,怏怏不食肉,夜則潛泣。衍聞之,恐有變,白王殺之。宗器以勇力稱,與俊衛社。及誅嘆曰:「若知至此,當早殺衍。」
○群臣表賀誅金俊。
己巳十年宋咸淳五年,蒙古至元六年。
[编辑]春正月。誅金俊黨別將金昌世許仁世,流李得材吉宣甫等六人。
○遣將軍康允紹如蒙古,奏誅金俊。
○二月。賀正使李淳益還自蒙古言:「帝問臣曰:『宣麟州人來言,爾國憑朕詔旨,造船將圖深竄,信乎。』臣奏:『小國蒙皇帝覆護,安生樂業,有何所憾,敢懷二心。』帝曰:『然。憸人之言,朕亦不信。』」
○置田民辨正都監。
○三月。黑的及申思佺等至對馬島,執倭二人以還。
○夏四月。遣參知政事申思佺伴黑的以倭二人如蒙古。
○流平章事柳璥于黑山島。初,璥與大司成金坵禮部侍郞朱悅將軍金珽友善,數相過,從容談笑。璥曰:「頃我以妻服久不視事,聞衛社事以爲實然,今見其人,皆群小也。」又論古史,言及當世宦官之事。金鏡聞而深銜之,訴于王。王曰:「此人向誅崔竩,欲執權柄,爲金俊等所排,志不之遂。昨日曲宴,宰相皆樂,獨璥不悅。我親斟勸之,竟不樂,以是知其有二心也。」遂籍其家,流之。召坵切責曰:「汝交結柳璥,憑藉經史,論議國事。予欲罪之,第以汝掌文翰之任,特宥之,自今愼勿復爾。」璥子行首陞及珽悅,竝流于島。璥素富,及與衛社後,頗有權勢,富倍於前,時稱鉅富。至是,籍其家,珍寶器玩穀布,不可勝計。
○世子諶如蒙古。
○壬寅。太白晝見經天。
○六月。林衍分遣夜別抄,收捕金鏡崔𤨒及其弟琪,斬之。御史大夫張季烈恬淡有禮,爲王所親信,常出入臥內。大將軍奇蘊爲王庶妹壻,參典機密。又籍俊家財,以其珍寶賄鏡𤨒,衍皆惡之,流于島。鏡𤨒旣與衍誅金俊,勢傾朝野。衍恐將害己,先圖擧事。
○壬辰。林衍集三別抄六番都房于毬庭,與宰樞議曰:「我爲王室除權臣,王乃與金鏡等謀欲殺我,不可坐而受戮。我欲行大事,如之何。」宰樞莫敢對。衍歷問之,侍中李藏用自度不能止,且恐有不測之變,乃以遜位爲言。參知政事兪千遇曰:「此大事也。請公反復思之。況今世子在上國,待其還,亦未晩也。」衍未決而罷。翌日夜,衍執前將軍權守鈞大卿李敍將軍金信祐,皆托以他罪斬之以威衆心。乙未,衍擐甲,率三別抄六番都房,會百僚,奉安慶公淐卽位,忽風雨暴作,拔木飛瓦。賀畢,衍率然下階拜藏用,蓋喜遜位之策也。時,王在辰嵓宮,衍使左副承宣李昌慶逼出之,左右皆散。王冒雨步出,昌慶進所乘馬,又使其從者五人分侍王與妃,遷于別宮。初,衍謀廢立也,司空李應烈曰:「龍孫非一,何必今王。」至是,應烈呼嘯踴躍,喜形於色。應烈衍子惟茂之婦翁也。
○秋七月。淐以林衍爲敎定都監。
○衍遷王于金皚舊第,盜內帑珍寶。
○林衍遣中書舍人郭汝弼如蒙古。王遜位表曰:「災變屢彰,疹疾斯作,多方欲救,一效莫期。旣以彌留,恐顚擠之無日,如或不幸,將付托於何人。且元子朝覲而未還。噫,小邦保釐之難曠。臣父嘗據祖宗典故而囑臣曰:『苟有遞代,當先弟及。』臣弟安慶公淐三入天庭而親覲,累蒙聖眷之特加,民望所歸,侯封堪守。乃循僉言,俾攝國事。」淐表曰:「臣兄植以疾病命臣權守國事。臣去之旣難,就亦非據。雖不獲已假叨主鬯之名,莫敢遑居,尤劇臨淵之抱。」
○淐尊王爲太上王,立府曰崇寧。
○淐以崔瑛爲御史大夫,趙璈同知樞密院事,李昌慶爲右僕射。削御史朴烋司諫白玄錫職,以與金鏡相善也。
○蒙古使于婁大等遣還倭人。初申思佺與倭人謁帝,帝喜曰:「爾王祗稟朕命,爾等不以險難爲辭,入不測之地,生還復命,忠節可嘉。」厚賜匹帛。又謂倭人曰:「爾國朝覲中國,其來尙矣。今朕欲爾國之來朝,非以逼汝也,但欲垂名於後耳。」賚予甚稠。
○林衍移入金俊舊第。淐遣都房六番,衛之。
○遣左司諫朴恒如蒙古,賀節日。
○世子自蒙古還,至婆娑府,靜州官奴丁伍孚潛渡江告變曰:「林衍旣廢立,恐東宮聞難不入國,使夜別抄二十人伏境上以待之,請毋入境。」世子聞之,疑慮彷徨。大將軍鄭子璵等曰:「彼豎子何敢爾耶。無根之說,詎可信乎。」羅裕策馬前曰:「事未可知,觀變而入,猶未晩也。毋爲賊臣所紿。」武德將軍金富允亦言之。諸校鄭仁卿麟州守臣保之子也,潛渡江,就父探問,具以狀還白。伍孚亦曰:「告奏使郭汝弼亦在靈州,請使人見之。」世子使同來蒙古使者七人執汝弼于靈州,又執義州防護譯語鄭庇問。知其實然後,世子痛哭,欲還入蒙古,諸從臣皆猶豫不肯從。獨仁卿力勸乃行。衍聞世子還北,日夜憂憤。
○八月。遣侍中李藏用如蒙古,賀節日。
○世子遣大將軍鄭子璵,以書諭國人曰:「須復父王位。不爾,則立順安侯悰。」悰世子之弟也。
○蒙古遣斡脫兒不花李愕等來,詔諭臣僚曰:「據世子諶來奏:『本國臣下擅廢國王,以其弟安慶公淐爲國王。』朕初聞之,以爲誠僞無徵,未可深信。國王植嗣位以來,未聞有過失。苟有過失,諫而不悛,當控告朝廷以聽我區處。不告朝廷,臣下擅自廢置,亘古以來,寧有是理。今遣斡脫兒不花等前去詳問,若傳聞之誤,王身無災,於汝何責。如其果然,敢有將國王與世子幷其族屬一有戕害者,朕必無赦。汝等其明諭朕心,審思臣節,條具以聞。」
○九月。衍遣樞密院副使金方慶如蒙古。陪臣表曰:「前王遘疾,大漸惟幾,庶將護分以延期,因切辭榮而遜位。況將弟及,先君有言,抑此藩稱,一日難曠。而國王淐苟忤父王之命,恐違臣子之常,肆不獲已而權攝保釐,輒曾具由而趣騰申奏。」
○冬十月。衍釋平章事柳璥樞密院副使張季烈大將軍奇蘊,未至京,復流于他島。
○西北面兵馬使記官崔坦韓愼三和縣人前校尉李延齡定遠都護郞將桂文庇延州人玄孝哲等以誅林衍爲名,嘯聚龍岡咸從三和人,殺咸從縣令崔元,夜入椵島營,殺分司御史沈元濬監倉朴守奕京別抄等以叛。淐以李君伯爲北界安撫使,玄文革爲防護將軍,率軍一百五十人遣之。初,平章事洪鈞再鎭北界,人懷惠,以父稱。淐恐北方生變,以鈞子祿遒代李信孫,爲兵馬使,祿遒至營,十日而難作。祿遒踰垣走出,欲投海而死。分道黃宗諝從而至曰:「吾欲偵變,待吾還而死,亦未晩也。」宗諝久不來,祿遒以謂見害。俄聞有人呼:「莫殺營主。」祿遒乃還,崔坦使人言於祿遒曰:「前王再朝上國以安東方,民受其賜。林衍鎭州一卒耳,有何功德,擅弄國柄,廢吾王耶。朝無忠臣,吾等奮激,欲誅首惡,復戴吾王耳。先,平章再鎭此方,活我民命,尙書今又再來安撫,而有先人之風,吾等不忍背德。」祿遒曰:「君等不忘吾父,延及後人,何感如之。若實不忘,請釋分道及電吏。」坦從之。
○遣前侍御史朴烋,爲北界宣諭使。李君伯畏賊,不得入而還,削其職,以烋代之。烋請張蓋備儀而去。烋至大同江,張蓋踞胡床,以俟出迎,賊忽擊鼓而出,列騎江邊,使數人拏舟而來言:「當今無主,宣諭使誰所遣乎。義無迎接。」惟載從者一人而去,數林衍之罪。
○遣侍郞陳子厚如蒙古,賀正,仍奏崔坦等叛狀。
○崔坦殺西京留守崔年判官柳粲司錄曹英紱龍州守庾希亮靈州守睦德昌鐵州守金鼎和宣州守金義慈州守金潤。其餘諸城員吏皆沒於賊。成州守崔群爲其下所殺。鼎和之妻美,賊縛鼎和柱,淫於其前,又使金義行酒,憤恚自縊而死。義州副使金孝巨出獵于野,靜州戶長尹殷甫聞變馳告曰:「西京人殺諸城守令,欲投蒙古。」孝巨使郞將康用圭迹之。用圭至靈州界,奔還曰:「崔坦韓愼等所爲也。」俄而坦等率三十餘人,至大富城。時,蒙古使脫朶兒來在此城,問其事由。坦詭言曰:「高麗卷土,將入海島,盡殺北界諸城人。故吾等殺諸城守令,欲入告于上國。」脫朶兒曰:「近處諸城官吏多在,何不殺之。」坦曰:「欲啓於公,乃殺之。」脫朶兒曰:「可執三城守以來,餘皆令殺之。」於是,孝巨及麟州守鄭臣保靜州守韓奮等至。脫朶兒曰:「非我召之,實坦也,可往見之。」孝巨曰:「吾等未見官人,何先見坦。」遂進酒言曰:「今日,獲謁大官,雖死無恨。彼諸城之守無辜見殺,誠可哀憫。請丐其命。」脫朶兒乃遣人止之,獲免者頗多。於是,孝巨等二十二人被執,歸于蒙古。
○十一月。蒙古遣兵部侍郞黑的菑萊道摠管府判官徐仲雄等,諭前王僚屬軍民:「頃以王植稱疾,擅令安慶公淐權摠國事,遣使爲問。林衍言:『人謂臣爲廢立,然有權力者能行廢立,臣位居七人之下,何權之有。』然不可信其言,王可與安慶公淐及林衍偕詣闕下,面陳情實。朕聽其是非,自有區處。且聞植無恙,亦未可保。必待來覲,朕可方信。已遣頭輦哥國王,率兵壓境,如逾期不至,卽當窮詰首惡,進兵勦絶無遺。」宰樞會林衍第,議答詔書。衍嘆曰:「我欲正國家而後朝於帝所,今徵詰如此其急,將如之何。」遂泣下。
○林衍宴黑的等,賂珍寶甚多。衍復宴黑的于其第,黑的言王復位事。衍不得已,會宰樞議,廢淐復立王。
○甲子。王復位,淐還私第。百官詣王府,扈駕入闕,觀者感泣。
○遣奉御朴烋如蒙古,上表曰:「臣嘗緣眇質,忽遘沈痾。擬資服餌之方,將見痊平之效,乃以臣弟淐權攝國事,仍馳賤介,往奏元由。今蒙聖德之日加,更致和倪於時攝,況宣累詔,曲垂訓諭之辭,又降華騑,庸示徵呼之寵。玆復勉居於藩寄,庶當尋覲於闕庭。」
○十二月。赦。
○林衍流同知樞密院事趙璈于黑山島,殺璈長子將軍允璠壻秘書郞張顥及其黨七人,皆籍其家。又流璈季子允溫。璈居常恭遜,頗得衆心。衍之廢立也,璈病不與。及衍擅權,朝野歸心於璈。將軍金文庇尹秀與允璠謀誅衍,以告璈,璈不從。文庇等知事不集,反告於衍,故及。
○以兪千遇知門下省事,金方慶爲御史大夫,金鍊元傅李昌慶爲樞密院副使,金坵尹君正爲左右僕射。
○王如蒙古,命順安侯悰監國。
○靜州別將康元左等三人來,傳蒙古帝詔曰:「諭高麗國龜州都領崔坦等洎西京五十四城西海六城軍民等。近崔坦奏:『高麗逆臣林衍遣人,誘脅衆庶及其妻子,俱令東往。』且曰:『若不從令,當加戕害。』爾等審其順逆,不從逼脅,勦誅逆黨以明不貳,其義可尙。今坦已加勑命,自餘吏民別勑行中書省,重爲撫護。惟爾臣庶仰體朕懷,益殫忠節。」王賜元左等銀各一斤,衍亦厚慰之。
○王至洞仙驛,遣人巡撿各驛,驛吏皆逃匿,投于崔坦。
庚午十一年宋咸淳六年,蒙古至元七年。
[编辑]春正月。王次博州,先遣崔東秀,寄書蒙古都堂曰:「今聞,小邦叛民崔坦等馳告上朝,托以京兵欲侵,請送天兵二千許遮護,而帝決已到行省矣。是事不難別白。予早知其叛而不一問罪者,以其投附上朝故也。今旣上途空國,而誰肯以兵來侵。待臣近覿龍顔,仰奏一言然後,遣兵未晩也。安有國君躬進帝所,而兵入其境,百姓驚動者乎。伏望,諸相國以此情狀,具達天聰,憫予父子勤王之懇,扶護始終。」
○蒙古遣蒙哥篤,將兵來屯西京。初,世子聞林衍之亂,請兵。蒙古乃遣蒙哥篤,領兵將發。中書省謂世子曰:「蒙哥篤若久在西京,衍旣背命,必不供給。宜選不與衍者伴行。」世子難其人,侍中李藏用等曰:「金方慶再鎭北界,有遺愛,非此不可。」乃以方慶伴蒙哥篤遣之。方慶計曰:「官軍到西京,若過大同江,王京自亂,恐將有變。莫若受帝旨,勿令過大同江。」皆曰善,遂聞,帝允之。至是,方慶與蒙哥篤至西京,父老泣謂方慶曰:「公若在此,豈有坦愼之事。」爭來餉。時,坦等憑仗蒙兵,潛有乘虛呑國之志,厚遺蒙哥篤,日誘以詭計,方慶每以計沮之。衍慮王請兵復都,欲拒命,遣指諭智甫大,率兵屯黃州,又令神義軍,屯椒島,以備之。坦愼等知其謀,密具舟楫,幷伏兵,潛謂蒙哥篤曰:「衍等將殺官軍,欲入濟州。請官人聲言出獵,察京軍往來狀以相報,吾等以舟師進甫音島末島,官人率軍臨窄梁,彼不能進退。旣得其情,具聞于帝,王京可取,子女玉帛非他有也。」蒙哥篤喜諾。有吳得公者,爲坦內廂,知之,密告方慶。方慶曰:「豈有此事。」得公曰:「若不信,陰偵之,可知也。」詰朝,方慶詣蒙哥篤館門,諸軍畢集,坦等似有喜色。蒙哥篤謂方慶曰:「久客無聊,擊鮮爲樂,公隨吾否。」曰:「獵何所。」曰:「過大同江,至黃鳳州,入椒島耳。」方慶曰:「官人亦聞帝旨,何以過江。」蒙哥篤曰:「蒙人以射獵爲事,帝亦知之,君何拒之。」方慶曰:「我非禁獵,禁過江而已。若要獵,何必至彼而後樂哉。」蒙哥篤曰:「若罪過江,我獨當之,於君何有。」方慶曰:「我在此,官人豈得過江。如欲之,須稟帝命。」方慶密諭智甫大等,令退兵。蒙哥篤知方慶忠直出於天性,大加敬重以實告曰:「欲滅王京者,非獨担等,亦有人焉。」
○二月。王謁帝于燕都。初,林衍恐王泄廢立事,使其子惟幹及腹心扈從。王在道,問扈從臣僚曰:「東京行省若問廢立事,將何以對。」承宣許珙大將軍李汾禧將軍康允紹等徇衍意曰:「宜對以前奏表意。」餘皆畏衍,不敢出一言。及至東京,國王頭輦哥等密問廢立之故,王亦曰:「如表所奏。」行省知其誣,不復問。至是,惟幹因姜和尙,𦇯縫其事,奏帝。帝勑云:「玆事世子與李藏用已具陳,朕所詳知。汝父擅廢王,信乎。」惟幹奏云:「此乃李藏用所爲,請問之。」帝以問藏用及申思佺元傅,各具奏其事,帝頷之。惟幹復奏,帝止之曰:「汝之所言皆妄也。」遂繫頸,乃命中書省,牒林衍曰:「汝之子有來奏,臣僚亦有來奏,朕意未詳,汝於此時,宜卽上來,明辨。」
○王上書都堂,請世子昏。帝曰:「今因事來請,似不可。其還國,撫存百姓,特遣使來請,然後許之。朕之子已皆適人,議於兄弟,會當許之。」又請兵歸國,除權臣,復都舊京,帝許之。
○崔坦請蒙古兵三千來鎭西京。帝賜崔坦李延齡金牌,玄孝哲韓愼銀牌,有差。詔令內屬,改號東寧府,畫慈悲嶺爲界。
○王上表請復西京曰:「崔坦李延齡等本非有怨於國家,因權臣擅廢立,初若倡義起兵,至達于上朝,望屬世子。今臣將除權臣,請兵還國,復都舊京。坦等宜捨兵歸順,反欲別其疆分,各修職貢,有乖初起之跡。天子以四海爲家,義無彼此之擇,諸侯與百姓守土,力致朝宗之勤。豈擬吾民遽懷異趣。伏望許還諸城,俾屬本國。」時,蒙哥篤軍已發,都堂又議遣殿後軍。王奏:「若前後大軍到國,恐百姓驚竄,供億難支,請停後軍。」帝皆不允。王又奏:「宜令大軍,留屯古京,毋越境。」又請達魯花赤偕往,帝允之。
○帝賜王金線走絲及色絹二百匹馬四匹弓矢等物,且令東京行省國王頭輦哥率兵,偕往高麗。
○西京蒙軍來請席島倉米,乃給米一千碩雜穀五百碩鹽一百碩。
○丙戌,王與世子發燕都。
○戊子,地大震。
○林衍遣夜別抄,巡行諸道州郡,督民入居諸島。是日,衍憂懣,疽發背而死。時,天陰旬餘,至是,開霽。順安侯以衍子惟茂爲敎定別監。惟茂集都房六番,自衛其家,使弟惟栶,領書房三番,衛其兄惟幹家,爲外援。
○三月庚子朔。日食。
○遣郞將金之瑞如蒙古,告林衍死。
○西京蒙軍遣人來,索夏衣及帷幕。
○夏四月。王至東京,指諭庾賙郞將伍夫順明藥員金允奇皆投于洪茶丘。
○東女眞寇邊。
○五月。蒙古以脫朶兒爲達魯花赤。
○王先遣上將軍鄭子璵大將軍李汾禧來諭國人云:「帝使行省頭輦哥國王及趙平章等,率兵護寡人歸國。仍語之曰:『卿歸諭國人,復都舊京,則我軍卽還。如有拒命者,不惟其身,至於妻孥,悉皆俘擄。』」惟茂意欲不從,而恐衆議不合,令群僚議之。皆曰:「君命也,敢不從。」惟茂憤怒,莫知所爲,分遣諸道水路防護使及山城別監,聚保人民,將以拒命。又使將軍金文庇領夜別抄,戍喬桐以禦王師。衍所遣夜別抄至慶尙道,督民入保諸島。按察使崔簡與東京副留守朱悅判官嚴守安謀執夜別抄,囚金州以待王還。及聞王入境,從間道赴行在。全羅道按察使權㫜忠淸道按察使崔有渰見王傳諭,皆感泣,卽曉諭州縣。西海道按察使邊亮聞王還,奔詣行在。惟茂聞之,遣人追之,不及。
○癸丑。誅林惟茂。惟茂以童稚繼執父權,每事決於妻父李應烈與樞副致仕宋君斐等。姊夫御史中丞洪文系及直門下宋松禮外雖面從,心常憤惋。惟茂將拒命,中外洶洶。是日夜,王遣李汾成,密諭文系曰:「卿累葉衣冠之後,當揆義度勢以利社稷,無忝祖父。」文系再拜,謂汾成曰:「明日,待我府門外。」卽謀於松禮。松禮二子琰及玢俱爲衛士長。松禮文系集三別抄,諭以衛社大義,謀執惟茂。惟茂聞變,擁兵以待。三別抄壞其家東門,突入亂射,衆乃潰。擒惟茂及姊夫大將軍崔宗紹,皆斬于市,流應烈君斐及族父宋邦乂李成老外弟李黃綬等。惟栶自剄,未殊,殺之。乃罷書房三番及成造色,朝野大悅。衍妻李氏性妬險,惟茂之拒命殺戮,多其敎也。及其敗,盛服懷珍寶,欲出,趙璈姊妹至門伺之,捽髮批頰。里有宿怨者響應,裂脫其衣,觀者如堵,無所逃匿。遂入芹田,兒童爭以瓦礫投之。後幷其子惟幹惟柜惟㮛等執送蒙古。
○洪文系等赴行在,群臣表賀。
○流林衍家臣李公烈及家奴等於海島。
○宰樞會議復都舊京,榜示畫日。三別抄有異心不從,擅發府庫。
○丙寅。王還舊京。
○遣將軍金之氐入江華,罷三別抄。初,崔瑀以國中多盜,聚勇士,每夜巡行禁暴。因名夜別抄。及盜起諸道,分遣別抄以捕之,其軍甚衆,遂分爲左右。又以國人自蒙古逃還者爲一部,號神義軍,是爲三別抄。權臣執柄,以爲爪牙,厚其俸祿,或施私惠。又籍罪人之財而給之。故權臣頤指氣使,爭先效力。金俊之誅崔竩,林衍之誅金俊,松禮之誅惟茂,皆藉其力。及王復都舊京,三別抄反懷疑貳,故罷之。之氐取其名籍還,三別抄恐以名籍聞于上朝,益有叛心。
六月。將軍裴仲孫夜別抄指諭盧永僖等作亂,使人呼於國中曰:「狄兵大至,殺戮人民,凡欲輔國者,皆會毬庭。」須臾,國人大會,或有奔走四散,爭舟渡江,或沈沒水中。三別抄禁人出入,巡江大呼曰:「凡在舟不下者,悉斬之。」聞者皆懼而下。其或發船欲向古京者,賊乘小艇,追射之,皆不敢動。城中人驚駭,散匿林藪,童稚婦女哭聲滿路。乃發金剛庫兵器,分給軍卒,嬰城固守。仲孫永禧領三別抄,會市廊,逼承化侯溫爲王,署置官府,以大將軍劉存奕尙書左丞李信孫爲左右承宣。初,賊與將軍李白起謀作亂,不應,乃殺之。將軍玄文奕逃奔舊京,賊船四五艘翼而追之。文奕獨射,飛矢相接。其妻在側,抽矢授之,賊不敢近。文奕船膠于淺灘,賊追及之,射中其臂,仆於舟中。妻曰:「吾義,不爲鼠輩所辱。」遂携二女,投江而死。賊執文奕,惜其勇,不殺,旣而文奕逃還舊京。賊又以直學鄭文鑑爲承宣,使秉政。文鑑曰:「與其富貴於賊,無寧潔身於泉下。」卽投水死。其妻邊氏亦投于水。參知政事蔡楨樞密院副使金鍊都兵馬錄事康之邵聞亂,逃出橋浦。賊騎追之,不及。江華守卒多亡出陸,賊度不能守,乃聚船艦,悉載公私財貨及子女,南下。自仇浦至缸破江,舳艫相接,無慮千餘艘。時,百官咸出迎王,而其妻孥皆爲賊所掠,慟哭之聲振動天地。前中書舍人李淑眞郞將尹吉甫聚奴隷,尾擊餘賊於仇浦,斬五人,至浮落山,臨海耀兵,賊望見恟懼,以爲狄兵已至,遂遁。淑眞與郞中田文胤等封府庫,使人守之,故無賴者不得肆其姦。
○頭輦哥國王遣朶剌歹,領兵二千,入江華。王恐朶剌歹以遺民爲逆黨而殺掠,請勿入。朶剌歹不聽,遂入,縱兵收掠財物。
○幸頭輦哥屯所。時,初出古京,衣冠未備,王及百司皆以戎服行。又無廨宇,皆張幕以居。
○以金方慶爲逆賊追討使,領軍六十餘人,同蒙古宋萬戶等軍一千餘人,追討三別抄。至海中,望見賊船泊靈興島,方慶欲擊之,宋萬戶懼止之。賊乃遁。自賊中逃還者,男女老幼幷千餘人,宋萬戶以爲賊黨,悉虜以歸。
○秋七月。頭輦哥命上將軍徐均漢等,發江華倉,賜群臣百姓。
○頭輦哥遣摠管洪茶丘,巡視全羅慶尙東界三道。
○八月。遣世子諶如蒙古,奏裴仲孫等叛狀,且賀節日。樞密院副使元傅上將軍宋松禮中丞洪文系從之。又奏:「年前,小邦西北面下吏崔坦殺西京分臺御史監倉使留守官及屬縣守令等,遂脅西北鄙諸城以樹其黨,卽詣帝所,飾辭妄訴,意欲分疆自異。幸災橫行,其罪惡天地所不容。又西北之人元在王京者,假帝命,拘執以去。小邦專賴皇威,旣克掃除權臣,稟承詔旨,復出古都,誓修職貢,永世無怠,而又割西京以北諸城,別作疆界,則臣之所與修職貢者,幾何人哉。昔三叛人入魯,春秋譏之。伏惟聖慈,歸我舊境。」不報。
○樞密院副使致仕宋義與其甥將軍尹秀叛入蒙古。初,義以隊正隨使如蒙古,知欲加兵於我,逃還以告。遷都江華,以功驟至樞副。至是,復都舊京,義懼蒙古詰前事,秀亦懼追究趙璈見殺之故,相與謀,挈家投頭輦哥以叛。
○頭輦哥使人焚江華城內民家,凡穀米財貨被燒者,不可勝數。
○賊入據珍島,侵掠州郡,矯帝旨,令全羅道按察使督民收穫,徙居海島。
○九月。全羅道討賊使參知政事申思佺免。思佺不以討賊爲意。或問其故,對曰:「我已爲宰相,破賊成功,復何爲哉。」至羅州,聞賊至,奔還于京。全州副使李杉亦棄城逃,坐免。
○將軍楊東茂高汝霖等以舟師討珍島,賊入長興府,殺官軍二十餘人,擒都領尹萬藏,剽掠財穀。
○金方慶與蒙古元帥阿海以兵一千討珍島。時,賊勢甚熾,州郡望風迎降。賊將至羅州,副使朴琈等首鼠未決,州戶長鄭之呂慨然曰:「如不能登城固守,寧避兵於山谷,何面目爲州首吏,而背國從賊乎。」司錄金應德性本勇敢,聞其言,乃奮然決意守城,入保錦城山,揷棘爲柵,率勵軍卒。及賊圍攻,裹瘡死守,賊攻城凡七晝夜,竟不得拔。州人金敍鄭元器鄭允等來聞于王,王嘉之,賜應德七品,敍等攝伍尉,又賜米穀。賊初圍羅州,分兵攻全州,羅人與全議降,全人亦猶豫。方慶在途聞之,棄軍倍日南行,先牒全曰:「某日,當率一萬軍入州,速備軍餉以待。」全以牒示羅,賊聞之,遂解圍去。自是,不復肆掠諸州。方慶劾奏:「討賊使上將軍邊胤將軍曹子一孔愉見賊攻錦城,不救,請流于島。」王宥之,止削職。愉以交結宦官,得免。
○設藏經道場于本闕。王始備法駕,然侍從甚少,樂官未具,文武官多有步行者。
○冬十月。赦。
○十一月。潘南人洪贊等自賊中逃還曰:「金方慶孔愉等陰與賊通。」阿海信其言,報達魯花赤。達魯花赤召還方慶,與洪贊對辨,以參知政事蔡楨代之。阿海繫方慶,送于京,見者皆泣。與贊對辨,贊伏誣罔,乃釋方慶。
○科斂百官紬絹,給軍卒。
○賊陷濟州。初,按察使權㫜遣靈巖副使金須,以兵二百守濟州,又遣將軍高汝霖,以兵七十繼之。及賊攻濟州,須汝霖等力戰死之。羅州人陳子和直入賊中,斬其將郭延壽以出,又入亦如之,士卒喜躍。旣而復入,爲賊所害,賊乘勝,盡殺官軍。
○閏月。王請達魯花赤,復遣金方慶討賊。
○十二月。罷平章事柳璥,流政堂文學兪千遇于仁勿島。初,螺匠木同認良民爲隷,賣與達魯花赤,宰樞請治其罪,王不聽。璥千遇牒有司,免隷爲民,達魯花赤憾而告王。王亦怒其擅斷,罪之。
○世子諶還自蒙古。帝命斷事官不花孟祺等偕來,詔曰:「頃承世嫡來展壽儀。雖歲事之有常,見敬心之無替。宜申寵錫,用答勤誠。今賜卿西錦一段及曆日,」又詔曰:「陪臣元傅等奏陳頭輦哥國王行省官等擾害數事,今使對辨,皆是不實。且爾國與南宋日本交通,卿惑於小人之言,以爲無有。今歲行省獲南宋商船及日本人嘗往來爾國者以告,朕知卿平日之言皆詐也。前年,卿言:『將括兵造船。』至今,未見成效。托言林衍擅權,事非由己,卿亦是一國之王,黜陟威福,或是與非,當自己出。如尃任不善之人,則其不善之事亦卿所爲也。然若輩小人於卿猶擅廢立,況於卿子孫乎。朕與卿旣爲一家。藉我國家之力以威遠人,卿宜措辦戰艦資糧以待我命。」又詔曰:「頃以林衍叛逆,乃命將出師,撫定爾國。今罪人殲滅,卿宜奠居舊京,東方無事矣。然念,罹玆變故,東土之人不無驚擾。自玆以往,卿其保全生聚,諭以朕意,毋或妄生猜釁,各安其業。」又詔曰:「近以高麗權臣構亂,乃遣兵東下,唯林衍是問,不意脅從詿誤之人妄自疑懼,往往逋竄未出,或逃往他境,因爲叛逆。朕之素心務在輯寧爾邦。詔諭之後,有能自新,復歸本國,其已往之愆,咸當矜釋,其中雖有早曾背主逃匿爾國中者,亦令安業爲民,不許各主認識。如或不爾,雖悔可追。」王遣員外郞朴天澍,持詔往諭三別抄。
○金方慶至珍島。賊皆乘船,盛張旗幟,鉦鼓沸海。又於城上,鼓噪大呼以助聲勢。阿海怯戰,下船而幕,又令退屯羅州。方慶曰:「元帥若退,是示弱也。而賊乘勝長驅,誰敢當其鋒。帝若責問,將何以對。」阿海不敢退。方慶獨率師攻之,賊以戰艦逆擊之,官軍皆走。方慶曰:「決勝在今日。」突入賊中,賊以船圍之,驅迫以去。方慶船矢石俱盡,又士皆中矢不能起。已薄珍島岸,有賊卒,露刃跳入船中,金天祿以短矛逆刺之。方慶起曰:「寧葬魚腹,安能死賊手。」欲投海中,衛士許松延許萬之挽止之,人皆殊死戰。方慶據胡床,指揮軍士。將軍楊東茂以蒙衝擊救之,賊乃解去,遂潰圍而出。方慶數將軍安世貞孔愉等不赴救之罪,欲斬之,阿海止之,乃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