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相》類」 ,似謂鯀聽鴟龜曳御之計而敗其事,然若且順彼之欲,未必不能成功,舜何以遽刑之乎?然若此類無稽之談,亦無足答矣。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禹腹鯀」,夫何以變化?
永,長也。遏,猶禁止也。羽山在東海中。施謂刑殺之也。《左傳》曰:「乃施邢侯。」 此問鯀功不成,何但囚之羽山,而不施以刑乎?禹,鯀子也。腹,懷抱也。《詩》曰:「出入腹我○。」 此又問禹自少小習見鯀之所為,何以能變化而有聖德乎?答曰:「舜之四罪,皆未嘗殺也。程子以為《書》云『殛死』,猶言貶死耳。」 蓋聖人用刑之寬例如此,非獨於鯀為然也。若禹之聖德,則其所稟於天者,清明而純粹,豈習於不善所能變乎?
「纂就前緒,遂成考功。」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
纂,集也;緒,絲端也○。此問禹能纂代鯀之遺業而成父功,何繼續其業,而謀乃不同如此乎?答曰:「鯀、禹治水之不同,事見《洪範》。葢鯀不順五行之性,築隄以障潤下之水,故無成;禹則順水之性而導之使下,故有功。《書》所謂『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孟子》所謂『禹之行水,得水之道,而行其所無事』是也。」 程子曰:「今河北有鯀隄而無禹隄,亦一証也。」
「洪泉極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則」,何以墳之?〈泉當作淵〉
洪泉,即洪水。九則,謂九州之界,如上所謂圜則也,墳土之高者也○。此問洪水汎濫,禹何用窴塞而平之?九州之域,何以出其土而高之乎?答曰:「禹之治水,行之而已,無事於窴也。水既下流,則平土自高,而可宮可田矣。」 若曰必窴之而後平,則是使禹復為鯀,而父子為戮矣。柳子對曰:「行鴻下隤,厥丘乃降焉。填絕淵,然後夷於土。」 此言是也。
應龍何畫?《河海》何歷?〈一作河海應龍何畫何歷失韻非是〉
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歷,過也。《山海經》曰:禹治水,有應龍以尾畫地,即水泉流通,禹因而治之也。柳子對曰:「胡聖為不足,反謀龍知,畚鍤究勤,而欺畫厥尾。」 此言得之矣。
鯀何所營?禹何所成?康回憑怒?墬何故以東南傾?
鯀禹事已見上六章,此不復答。舊說康回,共工名也。憑,盛滿也。《列子》曰:「共工氏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折天柱,絕地維而天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滿東南百川水潦歸焉。」 此亦無稽之言,不答可也。
「九州安錯,川谷何洿?東流不溢」,孰知其故?〈洿音戶〉
錯,置也。洿,深也。水注海曰川,注川曰谿,注谿曰谷○。此章二問,今答之曰:「九州所錯,天地之中也,川谷之洿,眾流之會也,不溢之故,則《列子》曰:『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為無底之谷,名曰歸墟,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 《莊子》曰:「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 柳子曰:「東窮歸墟,又環西盈,脈穴土區而濁濁清清,墳壚滲疏,滲渴而升,充融有餘,泄漏復行,器運浟浟,又何溢為?」 三子之言,逓相祖述?而柳又明歸墟之泄,非出之天地之外也,但水入於東,而復遶於西,又滲縮而升,乃復出於高原,而下流於東耳。此其說亦近似矣。然以理驗之,則天地之化,往者消而來者息,非以往者之消復為來者之息也。「水流東極,氣盡而散,如沃焦釜,無有遺餘,故歸墟尾閭,亦有沃焦之號,非如未盡之水,山澤通氣而流注不窮也。」
東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順橢,其衍幾何?〈橢一作墮一作隋〉
橢,狹而長也。衍,餘也○。此問四方長短若何?若謂南北狹而長,則其長處所餘,又計多少也。答曰:「地之形量,固當有窮,但既非人力所能遍歷,算術所能推知,而書傳臆說,又不足信。唯《靈憲》所言八極之廣,原於歷算,若有据依,然非專言地之廣狹也。《柳對》謂其極無方,則又過矣。」
崑崙縣圃,其凥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幾里?〈凥與居同〉
崑崙,據《水經》,「在西域,一名阿耨達山,河水所出」 ,非妄言也。但縣圃、增城高廣之度,諸怪妄說,不可信耳。
「四方之門」,其誰從焉?「西北辟啟,何氣通焉?」〈辟一作開〉
《補注》引《淮南子》說:「崑崙虛,旁門有數,其西北隅,開門以納不周之風。」 今不敢信。
日安不到?燭龍何照?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
《舊注》以為天之西北幽冥無日之國,有龍銜燭而照之。其有日處,日未出時,又有若木赤華照地也。夫日光彌天,其行匝地,固無不到之處。此章所問,尤是兒戲之語,不足答也。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焉有石林?何獸能言?
答曰:「南方日近而陽盛,故多暖;北方日遠而陰盛,故多寒。」 今以越之南,燕之北觀之,已自可驗;則愈遠愈偏,而有冬暖夏寒之所,不足怪矣。石林未詳。《禮》曰:「猩猩能言,不離禽獸。」 今南方山中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