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007 (1700-1725).djvu/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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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遂謂天地太虛之中,無非鬼神,能聽人役使,亦能爲人禍福,愚則謂神必待形氣而有,如母能生子,子能爲母主耳。至於天地之間,二氣交感,百靈雜出,風霆流行,山川冥漠,氣之變化,何物不有?欲離氣而爲神,恐不可得,縱如神仙尸解,亦人之神乘氣而去矣,安能脫然神自神,而氣自氣乎?由是言之,兩間鬼神,百靈顯著,但恐不能爲人役使,亦不能爲人禍福耳。亦有類之者,人死而氣未散,乃憑物以祟人,及夫罔兩罔象、山魈水夔之怪,來遊人間,皆非所謂神也。此終古不易之論,望智者再思之,何如?

讀禍福祭祀之論,意猶謂鬼神無知覺作爲,此大惑也。人血肉之軀耳,其有知覺作爲,誰主之哉?蓋人心之神也。人心之神,何從而來哉?蓋得於造化之神也。故人有知覺作爲,鬼神亦有知覺作爲,謂鬼神無知覺作爲,異於人者,梏於耳目聞見之驗,而不通之以理,儒之淺者也。程、張不免有此失。先聖論鬼神者多矣,乃一切不信,而信淺儒之說,何也?豈梏於耳目聞見之迹,而不能通之以理者乎?

《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語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故知人之爲善爲惡,乃得福得禍之本,其不順應者,幸不幸耳。故取程子答唐棣之論,乃爲訓世之正。今柏齋以禍福必由於鬼神主之,則夫善者乃得禍,不善者乃得福,鬼神亦謬惡不仁矣,有是乎?且夫天地之間,何虛非氣?何氣不化?何化非神?安可謂無靈?又安可謂無知?但亦窅冥恍惚,非必在在可求,人人得而攝之,何也?人物巨細,亦夥矣,攝人必攝物,強食弱,智戕愚,衆暴寡,物殘人,人殺物,皆非天道之當,性命之正。世之人物相戕相殺,無處無之,而鬼神之力,不能報其寃,是鬼神亦昧劣而不義矣,何足以見靈異!故愚直以仲尼「敬鬼神而遠之」以爲至論,而祭祀之道,以爲設敎,非謂其無知無覺而不神也。大抵造化鬼神之迹,皆性之不得已而然者,非出於有意也,非以之爲人也,其本體自如是耳。於此而不知,皆淺儒誣妄,惑於世俗之見,而不能達乎至理者矣。此又何足與辨?

先聖作《易》,見造化之妙,有有形無形之兩體,故畫奇耦以𧰼之,謂之兩儀,見無形之氣,又有火之可見者,有形之形,又有水之可化爲氣者,故於奇之上又分奇耦,耦之上亦分奇耦,謂之四𧰼,是畫《易》之次第,卽造化之實也。乃謂其局而謬,誤矣。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𧰼生八卦,此聖人推論畫《易》之原,非論天地造化本然之妙用也。函谷當時往往準《易》以論造化,愚嘗辭而病之。柏齋前謂太極爲陰陽未分,兩儀爲陰陽已分,似也。今於生四象,又謂聖人「見無形之氣,又有火之可見,有形之形,又有水之可化爲氣者,故於奇之上又分奇耦,耦之上亦分奇耦,謂之四象」。嗟乎!此論爲蛇添足,又豈自然而然之道哉?先儒謂四象爲陰陽剛柔,四少乃本《易》中之所有者,後人猶議其無據,今乃突然以形氣水火名之,於《易》戾矣。形氣,《易》卦未嘗具論,水火,卦有《坎》《離》,此而名之,豈不相犯?求諸要歸,大抵柏齋欲以《易》卦之象,附會於造化,故不覺其牽合穿鑿至此耳。嗟乎!《易》自卲、朱以來,如《先天》、《後天》、《河圖》、《五行》,任意附入者已多,及求諸六十四卦,何曾具此?後學自少至老,讀其遺文,迷而不省,又爲衍其餘說,日膠月固而不可解。使四聖之《易》,雜以異端之說,悲哉!

天地未生,葢混沌未分之時也,所謂太極也,天神地形,雖曰未分,實則並存,而未嘗闕一也。太虛之氣,天也,神也,以形論之,則無也;地則形也,非太虛之氣也,以形論之,則有也。分爲天地,與未分之時無異也。謂儒之道,無無,無空者,非也。神與形合,則物生,所謂精氣爲物也;神去形離,則物死,所謂遊魂爲變也。神存人心性是也,無形也;形在人血肉是也,無知也。方其生也,形神混合未易辨也,及其死也,神則去矣,去者固無形也,形雖尚在,固已無知而不神矣。此理之易見者也。乃謂儒道無無、無空,何也?此說出於橫渠,不足爲據。葢橫渠見道亦未眞也。老氏謂「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悞矣。橫渠力辨其失,及自爲說,則謂「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耳」。客形有也,生於無形,此與老氏有生於無者何異?是無異同浴而譏裸裎也。釋氏猶知形神有無之分,過於橫渠,特未精耳。

太虛太極陰陽有無之義,已具於前,不復再論。但源頭所見各異,故其說遂不相入耳。愚以元氣未分之前,形、氣、神冲然皆具,且以天有定體,安得不謂之有?不謂之實?柏齋以天爲神、爲風,皆不可見,安得不謂之無?不謂之空?今以其實言之,天果有體耶?果止於淸氣耶?遠不可見,故無所取証耳。若論天地水火本然之體,皆自太虛種子而出,道體豈不實乎?豈不有乎?柏齋謂儒道有無有空,不過以天爲神,遂因而悞之如此。且夫天包地外,二氣洞徹萬有,莫不藉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