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092 (1700-1725).djv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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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而至聖人,如日之運於天,小之為旦夜,中昃之變, 大之為寒暑,《春秋》之異。嗚呼!士之欲進于道,其勤苦 勉強,蓋必如是而後至,則亦已勞矣。後世之士,其不 至於聖人也,亦可知矣。古之君子,飲食遊觀、疾病死 生之際,未嘗不在於學士會食而問殽烝,則飲食之 際,未嘗不在于學也;曾晳《風雩》詠歸遊觀之際,未嘗 不學也;曾子病而易大夫之簀,疾病之際,未嘗不在 學也。今之所謂學者,既剽盜其皮膚,攘掇其土苴,比 于古之人大可愧矣。然少而習之,未幾而自以為業 成者十九也。冠而仕,則冠而棄之;壯而仕則壯而棄 之,以其滅裂苟偷之習,而亟舍於既仕之日。故後世 之君子,大抵從仕數年,則言語笑貌嗜慾玩習之際, 比之進取之初,以儒自名者,固已大異矣。古之君子, 其學「也,內以修身,外以治人。所學愈高,所治益修,而 成功愈崇。故君子立於世,則天下被其福。今儒者之 功不大見於世,而生民之望於君子者,未能厭滿其 欲,豈非學未至、道未立哉?」嗟乎!民之休戚係于道,學 之成否,則夫為仕者,可不勉歟!元豐乙丑,余官于咸 平,治其所居之西,即其舊而完之,既潔以新矣。於是 悉取《詩》《書》古史陳於其中。有誦習之牖,有休偃之席, 暑則啟扉,寒則塞向,朝夕處乎其中,取書而讀之。其 甚憊也,則即席以休,以深思其平日之所得,無一日 而不在是也。余惰者也,故取古之道而名之曰「進學」, 而書其說,庶朝夕得以自警焉。

《論黃河疏》
范純仁

臣昨日伏睹內降指揮,黃河未復故道,終為河北之 患。王孝先等所議,已嘗興役,不可中罷,宜接續功料。 向云決要回復故道者,臣聞聖人有三寶:曰慈,曰儉, 曰不敢為天下先言此三道,人君當保而持之不失 者也。又曰:「惟天為大,唯堯則之。」蓋天不言而四時成, 所以堯舜垂衣拱手而天下大治者,由此道也。且君 「心欲如盤水,常使平正而無所趨向,則免偏側傾覆 之患。蓋天下之勢,惟人君所向,群下競趨,如山之摧, 小失其道,則非一言之力可回,故居上者不可不慎 也。」今臣竊詳所降指揮,謂決要回復故道,以聖意已 有所向,而為天下先矣。臣聞先朝因人建議,以謂夏 國微弱,若不早取,必為北虜所兼并。先帝不出建議 者之名,但以御批令邊臣相度,而希旨生事之徒,以 為萬全必勝,剋日可得,遂興靈武之師,後貽永樂之 患,致先帝獨當其憂,群臣無一人受其責者,至今疲 耗未復。此陛下所親見,不可不為深鑒也。臣乞面諭 執政:「前日降出文字,卿等已是,但一面商議,卻使進 入。若別有所見,亦須各自開陳。如此則免希合之臣, 妄測聖意,輕舉大役,上誤朝廷。所有黃河利害,乞付 之群臣有司,仔細商議,以求必當。如此,則聖心不勞, 而堯舜之治可致矣。」

《東京夢華錄序》
孟元老

僕從先人宦游南北。崇寧癸未到京師,卜居於州西 金梁橋西夾道之南,漸次長立,正當輦轂之下。「太平 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習鼓舞;班白之老,不識 干戈。時節,相次各有觀賞。燈宵月夕,雪際花時,乞巧 登高,教池游苑。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朱簾。雕車競 駐於天街,寶馬爭馳於御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新 聲巧笑於柳陌花衢,按管調絃於茶坊酒肆。八荒爭 湊,萬國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歸市易;會寰區之異 味,悉在庖廚。花光滿路,何限春遊;簫鼓喧空,幾家夜 宴。伎巧則驚人耳目,侈奢則長人精神。瞻天表則元 夕教池,拜郊孟享頻觀。公主下降,皇子納妃,修造則 創建明堂,冶鑄則立成鼎鼐,觀妓籍」則府曹衙罷,內 省宴回;看變化,則舉子唱名,武人換授。僕數十年爛 賞疊遊,莫知厭足。一旦兵火,靖康,丙午之明年,出京 南來,避地江左,情緒牢落,漸入桑榆。暗想當年,節物 風流,人情和美,但成悵恨。近與親戚會面,談及曩昔, 後生往往妄謂不然。僕恐浸久論其風俗者,失於事 實,誠為可惜。謹省記編次成集,庶幾開卷得睹當時 之盛。古人有夢遊華胥之國,其樂無涯者,僕今追念, 回首悵然,豈非華胥之夢覺哉!目之曰《夢華錄》。然以 京師之浩攘,及有未嘗經從處,得之於人,不無遺闕。 倘遇鄉黨宿德,補綴周備,不勝幸甚。此錄語言鄙俚, 不以文飾者,蓋欲上下通曉耳,觀者幸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