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閣。」
至正初,華亭丞回回氏性貪殘,民蒙其害。有投牒憲 司疏其贓賄者,憲以其族類拒之。丞岸然引疾家居, 云須憲去償怨。憲未去,丞一旦發創百餘,少日體盡 潰,臭聞于行路,又少日死焉。柩歸杭,逆者皆捉鼻,邑 民則雜然讙笑,或戟手指天以幸其斃。當時呼其創 為「百疔瘡。」
下沙場有豪姓,恃富凌貧,平日挾官府以陷人。有佃 戶行商為人所負,欲報之。豪因呼場吏,使誣以「隱藏 逃竈」,吏不允,乃遣爪牙往迫之。吏不得已,許以來日 從事。是日忽二龍降。豪家凡廳堂床椅窗戶皆自相 奮擊,無一完者。攝一舟,當門之檻,牢不可脫。訟者之 舟攝覆平地,謀訟者壓折左股幾死。龍所過之地,凡 良家無絲毫犯,惟平日強梁者多破產焉。豪亦尋遭 訟,家蕩費矣。時至正六年也。
至正十年夏四月,詔免水深長蕩無徵租額。時知府 者惑於曹屬之言,持以助役,可償不式君命。及嘗閱 安濟院所養鰥寡惸獨老癃之民,黜汰孔多,殍死幾 盡。一日,知府升堂,遽起如閤面牆,叉手跪若有請云: 「吾無為惡事。」語闌,且不宅矣。亟輿歸私第,卒。
華亭市中小常賣鋪,有一物如桶而無底,非木非竹, 非鐵非石,既不知其名,亦不知何用,凡數年,無過而 問之者。一日,有海舶老商見之,驚喜撫弄不已,叩其 所直,其人亦黠駔,漫索三百緡,商酬以三之二,遂取 付之。因叩曰:「某實不識為何物,今已成買,勢無悔理, 幸以告我。」商曰:「此至寶也,其名曰海井。尋常航海,必」 須載淡水自隨。今但以大器滿貯海水,置此井於中 汲之,皆甘泉也。平生聞名于番賈而未嘗遇,今幸得 之。按《范石湖集》載:「海中大魚腦有竅,吸海水噴從竅 出則皆淡。」疑海井即此魚腦骨也。
章生,青龍人,著羽衣服,能作墨,有古法。其家製墨聚 煙,列盌三十餘,中夕掃煤,無一存者。明日乃在主翁 閨中,煤皆成花。其三為壽星,長松覆之,玉女在旁舞 鶴靈芝,宛如善繪者所作;二為牡丹,五為禽魚,餘為 荔枝,胡桃、棗、杏、梨栗咸具焉。其家以為瑞,呼道士醮 而陳之,以答靈貺云。
松江元時有四塔,西曰「普照」,又西曰「延恩」,西南曰「超 果」,東南曰「興聖。」夏監運家在四塔之東,而小室內有 一塔,影長五寸許,倒懸於西壁之上,不知從何而來, 然不常有,或時見之,是不可曉也。今四塔惟興聖獨 存,影之所見,人云「其家反不利。」近歲或見於城西南 黃泥漊中,其地去寺既遠,城郭蔽虧,了不相及,是又 不可曉也。
興聖寺銅鐘,元至正十年鑄。相傳鑄時有老嫗以雙 股銀釵投液中,今見於鐘腹,捫之隱手。或云「有金指 環在蒲牢側,高不可見也。」
王與敬,初立功,擢松江府判官,後以省都鎮撫升元 師。至正丙申,張士誠紅軍破平江,與敬兵敗,趨嘉興, 與參政楊完者不合,乃投松江,名曰「守禦,實戀娼婦。」 董賽兒達魯花赤八都帖木兒、知府崔思誠皆無制 變之術。始至,不迎帖宴,不赴浙省,又命帥提兵而來, 抗行不相下,發號施令,意在逐與敬。行十八日,與敬 部兵遂自西門放火鼓譟而叛,官僚潰散,寺觀民居 悉化焦土。後六日,完者部將蕭亮、員成等率苗軍突 至,兵不與敵,遂北出通波塘去,降于士誠。苗軍恣肆 殺掠,城中婦女多為淫污,房舍間有存者,多為焚燬, 死者填溝塞港,水為不流。四月十日,士誠將史文炳 自湖泖入,苗軍一矢不交,竟潰散而去。《南村野史》謂 與敬之來,得一守土官,以智慮處之,則不至若是。況 松江尚侈靡淫風久矣,終為一賤娼,禍及數萬家,非 小變也。
曹雲西孫幼文,號雪林。言乃祖盛時,嘗築臺以錫塗 之,月夜攜客痛飲,稱「瑤臺」,其侈靡至是,蓋元氏習俗 也。一時惟常州倪雲林、崑山顧玉山可相伯仲,他貲 富文采不足者不與焉。要之,其富而不知節,可為後 世戒也。
金壽一家,有已閹牡狗,生小狗八,其一嘴爪俱紅,如 鮮血。然犬之為妖,多見於占驗之書,而未有若此者 也。
嘉興沈雷伯,以道術名。至正丙子,松江旱,府官遣香 幣迎請以來。雷伯矜甚,謂雨可立致,結壇仙鶴觀,下 鐵簡於泖湖潭,并日取蛇燕焚之。久而不雨,羞赧宵 遁。乃請彭真人素雲禱之。素雲與郡邑諸司齋戒三 日,詣壇焚表章。晡時大雨如注,枯苗復生。郡守靜海 李作《神雨行》紀其事。
錢皋,吳越王裔孫。居華亭縣北小萊聚。通經史,習騎 射,以俠聞。元末盜起,率鄉兵捍禦。又以白衣參越帥 軍卻寇,活遺黎數萬。晚乃結茅曰「純白窩」,以居寧神 反本。楊維楨為之記。
周待制月巖仁榮買第于府城鄭捏兒坊,刱義塾以 淑後進。築礎時,掘地數尺,有青石,獲雙硯。硯有款識